《嫁给残废老公后黑心女主赢麻了凌槐绿裴观臣小说免费阅读全文最新》 第1章 重生18岁 凌槐绿,女、45岁,绵城人,因杀害父亲凌文海、母亲赵秀华、弟弟.....共计13人,凌槐绿故意杀人罪证确凿,判处死刑,执行枪决!” 砰! 一声枪响,凌槐绿视线落在不远处草丛里,那里生长着一簇小野花。 紫色的花朵在风中颤巍巍的摇晃,一如她儿时牵着妈妈的手,脚尖顽皮掠过的小花朵。 那时阳光暖暖的,那时的风也柔柔的。 只是,为什么后来一切都变了呢! “槐花,你个死丫头,这都多大早上了,你还不起床做饭?”耳边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老娘倒八辈子血霉,嫁到你们老赵家,上要伺候老人,下要照顾小的,中间还得养着你这个光吃不干的外姓人。 你爹妈老子在城里吃香喝辣,好意思丢个赔钱货回娘家。 咋?他老凌家死绝户了,没人养娃了,得让老赵家来养!” 凌槐绿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目便是竹枝茅草屋顶,低头一看,就看到了满地鸡屎和一旁堆放的谷糠蛇皮袋。 她又去看自己的手,原本白皙的肌肤,因常年打猪草砍柏树枝干农活,各种草汁树液黏在手上,黑黢黢的根本洗不掉。 但这上面,没有被刀砍过,如蜈蚣一般的缝合疤痕,也没有被人拿烟头烫过,和生生咬烂的凹陷坑洼。 外头的骂声还在继续,那是大舅妈张桂芬的声音,尖锐刺耳骂人不带重复。 凌槐绿从地上爬起来,人还有些发晕。 她拉开破败低矮的房门,从鸡圈里走了出去。 五月晨间的雾气,带着些许湿润,浸润了被舅妈打出鼻血又结痂的干涸鼻腔。 砰! 堆成小山的脏衣服带盆扔到了凌槐绿面前。 “做好早饭就去把这些都洗了,菜园子里的草要除,向阳坡的麦子可以割了。 你割完麦子顺道打些猪草回来。 先前晒的柏树枝干了,下午记得把柴火背回来。 不要忘了给你二哥做鞋子,还有田里的鸭子记得收,牛草要......” 凌槐绿游魂一般走进灶房,拿葫芦瓢舀起一瓢水咕嘟咕嘟喝了下去,一肚子水让人有了些许饱腹感。 她捂着心口位置,那里还残留着子弹炸开的震动。 眼下,她又真实的活着。 这个世界,真是太奇妙了! 凌槐绿拿起窗户上,大红塑料边框,背后镶嵌着明星图片的镜子,看着里面面容稚嫩却已姝色染艳的娇俏小脸。 这是.....1987年,是她被送回乡下外婆家的第八年? 18岁!青春豆蔻的年华。 可以嫁人换彩礼,也能进厂工作赚家用,还能....被躲在阴暗之处的人肆意偷窥意淫。 凌槐绿进了灶房,掀开锅盖舀水做饭。 她才把火生好,转身削红薯皮,娇小的身子就被人抱住了。 身后男人臭烘烘的气息,在白皙的脖颈处流窜。 “槐花,你咋就这么漂亮呢?比封神榜里头的妲己娘娘还好看!”赵茂才手在凌槐绿身上肆意乱摸。 “槐花,你就答应跟我呗,只要你跟了我,以后我妈不敢再打你骂你,小成和小翠也不敢欺负你! 你放心,二哥是有本事的人,将来肯定能让你天天吃肉,还有新衣裳穿。 槐花,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占了你的身子,跟我奶说的,是你勾引我。 那时候,你咋办啊? 槐花,你除了哭,没别的法子哦!” 他顶在凌槐绿身后,昭示着他的耐心已经告罄,他不愿意再等了。 这勾人的小妖精,越长越水灵。 他奶和他妈居然还想把她嫁给煤老板那个傻儿子,他妈的!肥肉不烂自家锅里,凭啥要便宜外人。 凌槐绿僵硬着身子,深吸一口气,忍着汹涌的杀气,捏着刀的指节泛白。 咔嚓将一个红薯劈成两半,推开赵茂才,回头木着一张脸道:“槐花就是个苦命的,爹不疼娘不爱。 二表哥要是真疼槐花,就带槐花走吧!” 赵茂才先是一愣,随后大喜;“你真肯跟我走?” 凌槐绿咔嚓咔嚓劈红薯下锅:“我想去羊城打工,听说那边随便一天都是好几百,去的人都发财了。 二表哥,你敢不敢去?” “咋不敢!”赵茂才可不愿被个女子看轻:“羊城我有熟人,只要你想去,咱明儿就能去!” 凌槐绿摇头:“大舅妈和外婆不会同意的!” “这事包我身上!”赵茂才去拉凌槐绿的小手:“槐花,你真愿意跟我走?” 凌槐绿甩开他的手,往灶膛里添了一把柴火:“姑娘家长大了,早晚得嫁人,嫁谁不是嫁! 只要表哥以后发达了,能让我吃饱饭就成!” 赵茂才嘿嘿笑着,拧了她一把:“你放心,二哥最疼你了! 那明儿一早咱们就走。” 凌槐绿捞出酸菜:“二哥,早上走不好,我早上要做饭,冷锅冷灶会被人发现。 咱们下午走,下午我要去半山上收柴火,你在天坑那里等我。 我借着收柴火来找你,你别忘了带钱!” 赵茂才一想,天坑那地方危险,放牛都很少有人去,天黑那会儿就更不会有人了。 那里草地柔软,若是在那把白白嫩嫩的凌槐绿给睡了再走,这滋味可太美了。 “好!我在天坑那等你,你要敢不来,老子今晚砸了鸡圈,也得把你给睡了!” “嗯!只是表哥说自己出去打工就成,不能说带上我,不然,舅妈会怀疑!” “放心!老子懂!” 赵茂才得了应许,一手插兜吹着口哨,高高兴兴去准备外出所用的东西了。 凌槐绿眼中闪过凶光,狠狠将菜刀钉在案板上。 她前世小学没毕业,就被人送回了赵家。 在赵家当牛做马七八年,能嫁人的年纪回了城里,除了干活伺候人啥也不会。 后来逃了出去,为了讨生活各种脏活累活都干过,短短一生平庸寡淡毫无出彩之处。 要说最拿手的活计,.....唯有杀人! 绵北一带,山高且大。 天坑之所以叫天坑,就是因为它在雷公山顶上,从山顶中间裂开形成一个无底深渊。 没有人知道下面有多深,就是几十年后,各种探测仪器下去,也没能有个结果。 赵茂才坐在天坑不远处的树下,瞧着迎着夕阳过来的凌槐绿。 “槐花儿,你来了!” 第2章 被人遗忘在乡下的小白菜 赵茂才眯眼瞧着凌槐绿,眼睛已经将她浑身上下剥了个精光。 从这个表妹到家那天起,他就无时无刻不在幻想这一天,今儿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 他咽了咽唾沫,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某个地方紧绷的发疼。 他伸手就要去抱凌槐绿,却被凌槐绿给躲开了。 凌槐绿从背篓里拿出一个玻璃瓶给他:“表哥,这草扎人,你先脱了衣服,我铺地上! 这个是我一早灌好的糖水,你先喝两口!” “好!好!”赵茂才双眼冒绿光,扭开瓶子看都没看一眼,咕噜噜一口气就给喝光了。 雷公山高还大,他爬了这么久,早就渴的不行。 他喝完水,就开始脱衣服,心里那滋味别提有多美。 刚把裤子褪到小腿,还没脱下去,就觉得背心一凉,随后一阵剧痛袭来。 “凌槐花,你....你敢伤我!” 呼!臂粗的木棒,接二连三落在了腿上。 咔嚓!赵茂才听到了自己小腿骨裂的声音。 更为可恨的是,他浑身软绵绵的,压根爬不起来。 “凌槐花,你....你给老子下毒?你等着,看老子不....不弄死你! 你个千人骑万人压的婊子,我....我要把你玩烂,再卖给山里老光棍,让你这辈子狗都不如!” 砰! 这一棒重重砸在了他的腰上。 接着又是两棒子砸在了他的双臂上。 凌槐绿眼神凶狠似山中恶狼,她丢下木棒,捡起赵茂才臭烘烘的裤头,塞进了他嘴里。 “唔~”赵茂才眼神惊恐,这一刻,他终于怕了。 凌槐绿是真的想杀了他。 凌槐绿起身,重新抡起了木棒,这一次,是朝着赵茂才双腿之间去的。 “啊!”天空打了个闷雷,压住了赵茂才痛苦的闷哼之声。 长年累月干农活练出的力气,在这一刻派上了用场。 凌槐绿将他下身砸的稀烂,连带头骨整个敲碎,才将人拖到了天坑边缘,直直扔了下去。 这世上很多事,干的多了,就会变得很熟练。 譬如,杀人! 她将现场清理干净,迅速下山,走到半山腰,将柴火背上,豆大的雨滴就落了下来。 前世,凌槐绿杀了人会恐惧仿徨如惊弓之鸟。 后来,她就慢慢学会平复紧张,心平气和的处理案发现场,尽可能不留一丝破绽。 她哼着小曲儿,走在湿滑的山道上,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凌槐绿家里条件不差,爸爸是公安,妈妈是老师,双职工家庭长大的她很幸福。 可后来,妈妈去羊城帮姨妈进货,途中,遇到抢劫,姨妈为了救妈妈死了。 妈妈回来之后,一直埋怨自己对不起姨妈。 愧疚之余,便将姨妈生的一儿一女都接来城里照顾。 孩子多了,就不怎么顾得过来,妈妈就把她送回了外婆家。 “小绿,等你哥哥姐姐大一些,爸妈能挪开手了,就把你接回来好不好?” 她是信妈妈的,毕竟她是妈妈的心肝宝贝,妈妈怎么会舍得一直不见心爱的小绿呢。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从一开始满怀期待,到最后变得麻木。 而爸爸妈妈似乎也忘记了,他们还有一个亲生女儿丢在了乡下。 外婆的嫌弃,舅妈的打骂,这些都不可怕。 可怕的是,二表哥赵茂才和小舅舅赵文兵一直落在她身上,黏糊糊如苍蝇一般的龌龊眼神。 那一天,表妹赵小翠突然拉她去看电影。 乡下人看个电影不容易,每个乡一年也只有几次放映机会。 电影是在野外晾晒场上,宽敞的晾晒场上,挤满了村里的老老少少。 “槐花,我想小解,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晚上,晾晒场周围都是草垛树林,女孩子方便都是几个人一起。 凌槐绿跟着赵小翠,走进了满是草垛的树林里。 “槐花,你不解吗?”赵小翠蹲下身问她。 凌槐绿想了想,来都来了顺便方便一下吧,不然,一会儿没人陪自己,也不敢一个人出来。 她刚蹲下,赵小翠就跑了。 凌槐绿还在诧异,就被人捂嘴拖进了树林深处。 “小叔,是我妹把她骗过来的,该让我先来!” “不行,我可是你叔,这事必须得我先!” “那我也不能捡你玩过的破鞋!” 两人吵闹了好半天,最后以赵文兵承诺给赵茂才二十块钱,得到了优先权。 凌槐绿不知道那一夜是怎么过的,她所有的生机和希望,都在那一夜,被人碾的稀碎。 魔鬼打开了欲望的闸口,就再也关不上。 赵茂才和赵文兵以各种各样的借口和理由,在赵家人眼皮子底下将她带出去。 后来,竟利用她做起了皮肉生意。 遇上了严打,赵家叔侄和她都被抓了。 派出所通知了大舅妈和外婆,她们居然骂她是贱人,骂她是勾引人的狐狸精。 要不是她天天勾引,两个大好青年怎么会犯错。 多年不见的亲妈赵秀华赶来,巴掌一个接一个扇她脸上:“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下贱东西。 你个浪蹄子贱货,自己管不住裤裆,还要勾引你舅舅和表哥。 我老赵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 亲爸凌海山失望至极:“你爸是公安呀,你怎么能做这么下贱的事,把凌家祖宗十八代的脸都丢尽了。 我凌海山是做了什么孽,才会生出你这么个不知羞耻的玩意儿啊!” 她成了整个县城闻名的贱女人,被赵秀华三百块卖给了杀猪匠。 杀猪匠脾气不好,喝点酒就开始骂她贱货,说娶她让他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他用烟头烫,用牙齿咬,用缝衣针在她身上刺下一个又一个的“贱”字。 她在杀猪匠收了一个光棍五十块钱,将她关在房里时,第一次生了杀心。 杀猪匠体型彪悍,一身肉剔了骨头也有百斤之多。 她将骨头剁碎磨粉喂猪,把肉用碎肉机打烂做成馅料,包了饺子送去了凌家和赵家。 他们吃着饺子,很是欣慰;“嫁人之后,总算晓得做个好人了,寡妇门前是非多,以后要规矩些!” 凌槐绿回忆前世,冒着大雨进了院里。 赵文兵拿着帕子过来:“哎呦,槐花,瞧你浑身都湿透了,来,舅舅给你擦擦!” 第3章 小白菜,住牛棚 凌槐绿背着柴火,从赵文兵身边路过,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朝赵文兵栽了过去。 参差不齐的荆棘,随着凌槐绿摔倒,一股脑扎在了赵文兵脸上。 “啊!”赵文兵捂着脸,有刺扎进了他的眼睛里。 赵老太听着动静出来,就见她儿子捂着眼睛,脸上都是血。 她抄起一旁的镰刀,就朝凌槐绿奔了过去:“你个小娼妇,走路不长眼睛,还敢伤你舅舅。 老娘今儿不劈了你,还让你翻天了!” 扛着犁头回来的赵老大赵文根拦住了老娘:“妈,有话好好说,槐花还小,你打孩子干啥?” 赵老太气得跳脚:“你看看,你看她把文兵眼睛都给弄瞎了!” 凌槐绿瑟缩在一旁:“大舅,我没有....是小舅舅突然过来,我...我才会摔倒,他是被柴火给戳到的!” 赵文根厌恶小弟游手好闲,一直看他不顺眼。 “你都多大的人了,柴火还能把你给伤到,我看你就是活儿干太少,故意给自己找借口!” 赵老太心疼小儿子:“你骂他干啥?没看到都出血了?文兵还没娶媳妇,这要是眼睛瞎了破相,打光棍你负责啊?” 她说这话之时,狠狠剜了凌槐绿一眼:“要是我文兵娶不上媳妇,你就给你舅舅换亲去!” 赵文兵想说,也不用换了,就把凌槐绿给他吧。 可眼睛痛得很,老娘在跟前,他也不敢说话。 张桂芬不关心小叔子,忙了一天,她只想早点歇着,让累了一天的腰直一直。 “还愣着干啥?等我给你做饭,喂你嘴里啊!” 凌槐绿委屈巴巴抹了把眼泪进了灶房。 晚上做面条,她抓了小把草乌丢锅里,等到水开下面时,才将草乌给捞起来,随手扔进了灶膛里。 赵文根端着面,瞥眼瞧见凌槐绿碗里是给猪吃的红薯拌糠面,喉咙有些哽得慌。 “槐花,咱们家不缺那口吃食,以后晚上,你也吃面吧!” 糠喇嗓子很难咽,凌槐绿啃了一口红薯,喝了口凉水,努力将糠给咽下去。 “不用了,大舅,我就喜欢吃红薯!” 张桂芬讥讽:“你是坐着说话不腰疼,家里不却那口吃食?全家14口人,就她是城市户口没土地。 一个城里人,偏偏要从我们嘴里抢食,你还真是菩萨下凡心肠好,一个农村人还心疼起人家城里人来了!” 赵文根张了张嘴,想说他妹子妹夫,每年也是给家里不少钱的,要不然以老娘和婆娘抠搜的性子,哪里还能留凌槐绿这么多年。 可一想到,这钱都被他们给自己儿女花了,却给人家娃吃猪食,到底没好意思说出口。 “小翠,晚上让槐花跟你睡,这么大的雨,鸡圈里全都是水没法睡!” 想起这茬,赵文根心里不是滋味得很。 一年二百块,咋就能让孩子住鸡圈吃猪食呢。 赵文兵这会儿眼睛不疼了,他嘻嘻笑道:“我那屋宽敞,不如,让槐花跟我睡!” 他赤裸裸的眼神,就是赵文根这个不怎么管家里事的汉子,也看出些不对来。 “你闭嘴!那么大人了,啥话该说不该说,心里没点数!” 赵老太劈手将碗砸在凌槐绿头上:“不要脸的贱人,自己亲舅舅都想勾引,你缺男人发骚是不是?” “妈!”赵文根大怒:“你咋说话的,槐花还是个孩子!” “屁的孩子!”赵老太眼睛一斜;“你瞅瞅她那胸,谁家小姑娘长她这样的! 呸,不要脸的小娼妇!” 凌槐绿木然一如往常,起身去灶房收拾锅碗。 闷头吃饭的赵小翠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一马平川,哼!奶说的没错,就是贱人,长那么大,存心想勾引那些男人都瞅她。 “妈,二哥咋没回来?”饭都快吃完了,赵小翠才想起,没看到她二哥赵茂才。 张桂芬没好气道:“混账东西,非要去羊城打工,让他去好了,死外头最好,省的老娘一天到晚操不完的心!” 赵文根一巴掌拍桌上:“你是不是又拿钱给他了?” 张桂芬腾得站起身来:“他出门在外,没钱咋办?我是他亲妈,又不像那些只管生不管养的,丢两个臭钱,就把累赘扔别人家!” 赵文根脸色难看:“你每次都给他钱,哪一次他是用正道上的? 这一次,你又给了他多少钱?” 男人发怒,张桂芬还是有些害怕:“就70块!” “真就70块?” “那还能有多少?也不看看你家穷成啥样了!” 赵小翠到底没让凌槐绿进屋:“鸡圈被水淹了,那不是还有牛棚,你自己想办法。 一身脏兮兮的还有虱子,我才不要跟你一起睡!” 牛棚一样到处都是水,凌槐绿靠在稻草上,眯眼到半夜,听着惊雷一声接一声炸响,震的整个牛棚摇摇欲坠。 大雨如瓢泼哗啦下个不停,忙碌了一天的赵家人都陷入了梦乡。 凌槐绿这才起身,踩着牛棚的石头墙,爬到了屋檐边上,将上方已经腐朽不堪的椽子狠狠一抽,随后两脚猛踹黄泥墙上。 轰隆一声,整个房屋霎时塌了下来。 “啊!”屋里响起了赵老太的惨叫声。 “妈!”赵文根听着不对,赶紧点了油灯出来。 凌槐绿已经牵着老黄牛站在院子里;“大舅,快救外婆,房子塌了!” “桂芬!文兵,快起来救人了!” 附近的村民听见动静,也迅速过来帮忙。 等到众人将碎瓦片烂椽子带黄泥掀开,赵老太已经昏迷不醒了。 “赶紧送卫生院!” 赵家人匆匆送赵老太去了乡镇卫生院。 家里没长辈管着,赵小翠一大早就跑出去玩了。 “槐花,你把家里收拾收拾,我去地里了!”大表嫂王芳背着孩子,手里还拎着东西,也是想趁这个机会回趟娘家。 家里没了人,凌槐绿边收拾边翻找,撬开赵老太床下石板,挖出一个小坛子,从里头摸出个木匣子。 她直接拿螺丝刀撬开,就看到了里头放着用塑料袋裹着的一沓钱,还有一个鲜红如血的玉手镯。 凌槐绿摩挲着血玉镯,这就是凌玉娇煞费苦心也要得到的宝贝? 第4章 张桂芬打儿媳妇 凌玉娇是姨妈赵雪华的大女儿,比凌槐绿还要大一岁。 姨妈赵雪华和妈妈赵秀华是双胞胎姐妹,从小感情很是要好。 赵家条件不差,老太爷从前还是私塾先生,对女儿教育也很重视,家里几个孩子都是上了学的。 赵雪华生得漂亮不爱读书,早早便嫁给当时风头无两的小头目。 起先也过了几年舒坦日子,哪晓得,几年后风云变幻,曾经的小头目被人举报吃了枪子儿,留下孤儿寡母日子就变得艰难了。 改革开放之后,心气儿高的赵雪华加入南下大军,开始跑生意。 她长得漂亮,嘴巴又厉害,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后来忙不过来,就拉了姐姐赵秀华帮忙,一起去羊城进货。 也就是那一次进货路上出了意外,让姨妈赵雪华客死异乡。 赵秀华抱着妹妹的骨灰回来,发誓一定将妹妹的孩子,当自己的亲生骨肉养大,绝不亏欠半分。 她也正如她所说的那般,对姨妈所出的一儿一女视若亲骨肉。 表姐周玉娇改了姓氏,变成了凌玉娇,公然管她的父母叫爸爸妈妈,一家人亲亲热热,压根叫人看不出不是亲的。 她所有一切,一点点全都被凌玉娇给占了去,家里属于她的气息渐渐消失。 既然老天给了她重来的机会,除了那些所谓亲人,属于她的要拿回来,属于凌玉娇的,她也要统统夺走。 凌槐绿将镯子套在手腕上,继续翻找之前的东西。 一不小心,就被钉子给划伤了手臂,抬手的瞬间,血珠没入了血玉镯,整个镯子瞬间消失。 而她,也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是一方小院,干净简陋的茅草屋前,长着一棵桃树。 如今已是初夏时节,早桃都快成熟了,这棵树还在开花。 落花纷纷,很是好看。 院里还有一口井,凌槐绿趴下去仔细看了下,居然还有水。 这是..... 莫不是老天看她上辈子太可怜,特意给了她这个神仙洞府? 凌槐绿高兴不已,盘腿坐在茅草屋的台阶上,数着从赵茂才身上,还有赵老太地底下掏出来的钱。 张桂芬居然给了赵茂才310块,还真是亲妈,挺大方的。 再看赵老太攒的钱,大团结加零零碎碎的分币硬币一起,居然有853.5元。 看来,赵秀华对她这个女儿不上心,对赵老太这个亲妈还是没少孝敬啊。 凌槐绿有了这么个神仙洞府,公然翻找各种值钱东西,连鸡窝里的蛋都给扒拉进去。 这一忙活,就是大半天过去了。 前世,这房子也塌了。 不过那天晚上,压着的人不是赵老太,而是睡着牛棚里的她。 被瓦片砸伤了胳膊,还得忍着疼痛给一家人做饭洗衣服,以至于后来那只手臂使不上力,完全变了形。 这一世,她让房子提前塌了。 等赵家人回来,她才把厨房给收拾干净。 “这都多久了?你还没收拾完?”张桂芬见一地狼藉很是没好气。 她朝大儿媳骂道;“你没给帮着收拾?” 大儿媳王芳缩了缩脖子:“我咋没帮,槐花说她头疼,做事磨蹭的很,要不然这点活儿早就干完了!” 凌槐绿目光凉凉望向王芳,赵家人都该死! 从老到小,连那老鼠洞里的老鼠,都从根儿上坏透了。 张桂芬一肚子火没地方撒,死老太婆人不死,腿断了还要住院花钱,这口气她咽不下。 她抄起一旁的竹条,就要抽凌槐绿。 凌槐绿大哭;“表嫂,你拿腊肉和花生回娘家,我都不敢告诉大舅妈,你咋还撒谎说我不干活了? 舅妈,我一直都在干活,是大表嫂带着金宝回娘家了。 不信,你问金宝!” 张桂芬闻言,剜了一眼王芳,就匆忙去了堂屋,一看那房梁上的腊肉少了两刀。 也顾不上问孙子了,那竹条呼呼的就往王芳身上招呼。 “好啊,你个杀千刀的娼妇,老娘半天不在家,你就敢往你娘家扒拉东西,老娘今儿不打死你,我就不姓张!” 大表哥赵茂田沉着脸问小儿子金宝:“金宝,你妈去你外婆家了?” 五岁的金宝嗯了一声,不高兴道:“妈还把太奶给我的糖,拿去给舅舅家的柱子吃,我讨厌她!” 赵金宝是赵家的宝贝疙瘩,在赵家,就是赵小翠和赵茂成这对小的,都得让着他。 他蛮横小气还护食,哪里会愿意他妈把他的糖给别人。 赵茂田脸色阴沉的可怕,他上前推开张桂芬,拽着王芳的头发就往门上撞。 “死婆娘!你敢偷我家东西给娘家,老子叫你偷,我叫你偷!” 王芳被撞的满头是血,哀嚎着哭泣。 躲在一旁的凌槐绿,半点不觉得王芳可怜。 “啊!”屋里又是一声尖叫,张桂芬捧着个饼干铁盒出来:“我这里头的钱呢?我的钱呢?” 凌槐绿躲到赵文根的身后:“我不知道,我早上收拾完,就去地里抢天割麦子了。 大舅妈你不信,就看堂屋里的麦子,那都是我割回来的。 下午又去井里挑水放牛,回来又继续收拾,忙的连口水都没顾上喝!” 张桂芬没怀疑凌槐绿,这死丫头就是个窝囊废,借她十个胆也不敢,而且,凌槐绿在赵家连个狗窝都没有,她就是偷了钱也没地方藏。 她眼冒凶光看向了王芳:“贱货!你胆儿肥了,敢偷老娘的钱!” 赵茂田气得额头青筋暴起,掐着王芳的脖子:“说!是不是拿我家钱,给你娘家人了?” 赵金宝今儿气不顺,一直惦记那几块花生糖。 “就是她拿的,我都看到她跟我外婆在屋后拉拉扯扯,往我外婆兜里塞东西了!” 赵茂田怒火上涌,拳头带脚的又打又踢,打得王芳满地打滚。 要不是邻居来得快,估计要被赵茂田给打死了。 凌槐绿对上王芳怨毒的眼神,无半点愧疚。 王芳为了给娘家扒拉东西,可没少冤枉她偷东西。 后来出了那档子事后,她也没少替自己宣扬“美名”。 玩了一天回来的赵小翠,凑到凌槐绿身边小声道:“槐花,那些东西,真是我大嫂偷的?” 凌槐绿扭头,一看就看到她脖颈处的红痕;“你去哪儿了?” 第5章 任性的表姐 赵小翠脸色瞬间变得不自然。 她扭着麻花辫,嘟囔道:“我不是打猪草去了么?要不然,猪圈那些猪草是你打回来的?” 凌槐绿笑笑没说话,猪圈里的猪草当然是她打回来的。 张桂芬拿这闺女当千金小姐养着,生怕日头毒晒黑了脸,干农活弄粗糙了手,压根舍不得使唤。 就是为了将来,能把赵小翠嫁去城里。 张桂芬一听女儿出去打猪草,随手将手里的扫把砸凌槐绿身上:“好你个死妮子,我半天不在家,你还敢使唤你姐! 你能耐了呀!你也不看看,你是个啥玩意儿,能和我家翠翠比?” “行啦!”赵文根没好气道:“这跑了一天,家里乱七八糟也没收拾,不嫌累呀! 赶紧收拾收拾歇着,明儿小翠去医院换小叔回来,你奶那离不得人!” 赵老太断了腿,身边得有个人端屎端尿伺候着。 赵小翠一甩辫子;“我才不要去给她端屎端尿,弄得人身上臭烘烘的,爸,你给我姑父和姑姑打个电话,问问上次给我在省城找工作那事咋说了?” 赵文根瞥了眼凌槐绿,颇有些不自在:“瞎说八道啥呢,城里工作哪有那么好找,你槐花妹妹还没找好工作呢!” 人家亲闺女在这儿,要找工作,不也得先紧着亲闺女。 赵小翠鼻孔朝天睨了凌槐绿一眼;“就她?小学都没毕业的人,还想找工作?” 凌槐绿捏着菜刀的手紧了紧,她小学五年级下册还没读完,就被人扔回了绵北老家,说是回来上学方便一些。 回来之后..... 赵文根进厨房,裹着旱烟跟凌槐绿道:“槐花,你别听你姐胡说,她一天嘴上没个把门的,竟会瞎咧咧,你爸妈要是有了工作,那肯定是先紧着你。” 凌槐绿手脚麻利舀了猪食进猪食桶:“嗯,大舅你放心,我都知道,舅舅舅妈都对我好。 就算我爸妈把工作给了表姐,那也是应该的!” 若是前世的自己,或许还会满怀期待。 可已经死过一次的她,亲身经历了那两口子的无情冷漠,如何还会相信这些鬼话! 赵文根叹了口气:“你爸妈....唉...他们也难!” 凌槐绿低头,垂下眼睑遮住眼底恨意。 他们难? 会难的!她会让他们这辈子过得,比上辈子还要难! 一家人都不愿去照顾赵老太,那就只有凌槐绿这个不吭声的牛马过去了。 凌槐绿是同村里狗娃赵天才一起进的城。 赵天才这名儿起的好,人也如这名儿一样机灵,只是那命就跟小名狗娃这贱名一样的贱,跟她一样都是苦水里泡着长大的孩子。 狗娃亲妈跟着老爹早早出去打工,两口子在人手底下刮大白,没日没夜的干,亲妈活活把自己给累病了。 狗娃奶堵医院门口,死活不让给狗娃妈看病,说不能让一个外姓人,掏空家底拖累了一家老小。 狗娃妈也哭哭啼啼说自己不治了,儿子要读书,将来还要娶媳妇,自己不能给儿子留债,害儿子将来没法娶媳妇。 这头狗娃妈还没咽气,那头邻村的寡妇王建芬就已经带着儿女搬进了狗娃家里。 王建芬当着狗娃赵天才的面问:“你妈咋还不死?谁家好人这么拖累人?早死早脱身,她一死大家不就都轻松了? 这一天天躺床上,挂吊水不要钱啊。 我看这当娘的也是心狠,明晓得治不好,还要提着一口气不肯下去,就是存心想折磨自己男人和孩子!” 狗娃妈是又恨又气,这个没出息的女人,最后寻的报复法子,就是在家里拿麻绳把自己给吊死了。 “狗娃,妈就死这屋里头,妈天天盯着那恶婆娘,她要敢欺负你,妈就敢半夜去找她!” 事实证明,鬼是干不过人的。 王建芬是半点没拿狗娃妈当回事,该怎么骂还怎么骂,能用火钳打人就绝不会用黄荆条。 狗娃发誓早晚要报复,等他长大一定,要把他那后娘扔堰塘里泡黄麻。 听听,这孩子连报复都不敢说个大气儿话。 凌槐绿想离开赵家村,那就得有个伙伴,这个盟友就是有过命交情的狗娃赵天才。 赵天才将一把毛票塞给凌槐绿:“我打听过了,从乡上每天有一班车去县里,你转车到县里,就能去市里了。 来回车票大概五块钱,等找到你爸妈,一切就好了!” 凌槐绿救过他妹妹,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凌槐绿被人欺负。 凌槐绿将他的钱推回去:“你留着吧,我暂时还不会回去! 只是我去卫生院,赵文兵也在那里,可能要你帮点忙!” 她不着急回城里,真正的地狱不是赵家村,而是城里的凌家。 和张桂芬赵文兵比起来,赵秀华是又狠又毒,还蒙着慈母的皮,让人挑不出半分理来。 前世,她就是吃亏在不清楚赵秀华的为人,才会引来后续一连串的悲惨往事。 而且,赵家村她还有仇未报,怎么能轻易离开呢! 赵天才急道:“可你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前两年他们还顾忌着村长,不敢明目张胆把你给嫁了。 可现在不一样,你年龄差不多了,说不得,一扭头就把你嫁给煤老板那傻儿子了!” 凌槐绿摇头:“放心吧,煤老板家的傻儿子不会要我的!” 那家是暴发户,夫妻俩都还算心善,知晓赵家一家子德行,他们不会愿意和这样的人家结亲的。 “我让你帮忙的事,都办妥了吗?”凌槐绿想着前世看电影,她被赵文兵和赵茂才叔侄两个凌辱。 这一世,凌槐绿要提前准备了。 “放心,三驴儿那家伙,我看最近和你表姐打的火热,到时候一准会来!” 凌槐绿勾起嘴角,难怪赵小翠天天想往外跑,原来私会三驴儿去了。 她又想起赵文兵如苍蝇一样的眼神:“你明天还来卫生院,替我看着赵文兵!” “好” 卫生院门口,赵文兵眼神不善的盯着凌槐绿:“槐花,你看上狗娃那贱种了?” 第10章 居心叵测的表姐 凌槐绿揣着五斤“粗盐”回到医院,将顺道买来的饭菜拿了出来。 从口袋里摸出剩下的两毛钱递了过去。 赵老太扯过钱就骂:“啥电话那么贵,打了一块钱,你不晓得说快点?” 凌槐绿低头嗫嚅:“我妈....我妈不肯给,说没钱,我求了好久,她才答应给二百!” 赵老太又想砸碗了:“遭天杀的祸害玩意儿,老娘腿都断了,她就给二百? 等着!她这回要是不好生给钱,老娘饶不了她!” 收拾床铺的凌槐绿目光一闪,看来,赵老太捏着赵秀华把柄是绝对的。 只是这把柄捏得很深,便是她前世弄死了赵秀华,也没能知道,究竟是怎样的秘密。 下午,赵文根带着几个本家兄弟过来。 “娘,咱们出院吧!”住院一天最少也得五块钱,这笔钱,赵文根承受不起,接回家慢慢将养就是,何必在医院里费钱又费事。 赵老太不想出院:“我那屋子都收拾好了?” 赵文根脸色黝黑,头上还沾着麦芒:“妈,眼下正是农忙的时候,哪有空给你收拾屋子。 你先和小翠挤一挤,等收完麦子,我就找人来给你重新翻新房子!” 赵老太翻了个身:“去给你妹子打电话,让她给我汇款!” 赵文根给凌槐绿使了个眼色,两人出了病房。 “你没给你妈打电话?”自己亲妈自己知道,遇上这种事,她不可能不开口要钱。 凌槐绿低着头:“打了,妈说给二百,奶不愿意!” 赵文根叹了口气:“行了,以后这事别提了,对了,你小舅呢?” 凌槐绿一脸茫然:“不知道!” 也不知,赵天才他们那边进行的如何了! 赵文根和几个本家兄弟,把赵老太抬上滑竿,正要走人的时候。 赵文兵居然回来了,浑身湿漉漉的,可人瞧着却是极为兴奋。 而丁院长和张玉莲那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怎么看,都带着一种强颜欢笑的沮丧。 张玉莲拉着凌槐绿,对赵文根道:“你这个外甥女我喜欢的很,不如给我做个干妹子!” 赵文根还没开口。 赵文兵就笑嘻嘻道:“挺好,槐花,还不赶紧叫姐姐!” 他今儿跟着丁院长出去,也算是见了世面,就是不小心掉水里,差点没能上岸。 凌槐绿怯怯看向赵文根。 赵文根也乐得医院里有个熟人:“张医生喜欢你,愿意收你做干妹子,是咱们家高攀了。” 人家是吃皇粮的,估计也就是喜欢外甥女,随口那么一说而已 张玉莲心情好了些许:“那就这么说定了,小绿,你可记得常来看姐姐啊!” 赵文兵一脸猥琐:“放心,我会经常带槐花来找张医生的!” 张玉莲瞪了赵文兵一眼,却是满意凌槐绿的表现,这样胆小怕事又漂亮的姑娘最好拿捏了。 至于赵文兵...... 回家后,凌槐绿去地里背麦子,碰到了赵天才。 赵天才懊恼道:“我瞧清楚了,张玉莲和那个院长,想把赵文兵那杂种淹死。 他们不晓得,那龟儿子水性好的很,在水里憋了会儿又冒头,把那两人气得脸都青了! 不过赵文兵那傻缺,好像还不知道,那两人想弄死他!” 他说着就要把钱还给凌槐绿。 凌槐绿推了回去:“你留着吧,苕叶儿还小,你那后妈肯定不会给她吃饱饭,你偷摸买点吃食藏着,给苕叶儿垫垫肚子!” 苕叶儿是赵天才亲妹妹,眼下8岁,长得跟个小鸡崽没差。 在王建芬的眼皮子底下过日子,跟那旧社会的小丫鬟一样,吃不饱穿不好挨打受骂是常有的事。 要不是有这么个妹妹,赵天才早跑了。 “那你.....”赵天才想给妹妹苕叶儿弄点吃的,可他清楚,凌槐绿日子也不好过。 凌槐绿摇头,示意他不用管自己:“你看出张玉莲想弄死赵文兵,三驴儿他们看出来没?” “没!”说起这个,赵天才就很郁闷。 白瞎了他三块钱,请三驴儿几个喝汽水。 “那就继续吊着他们,早晚用得上!” 凌槐绿一回家,这做饭的活计,自然又落到了她的身上。 依然给赵家人吃面条,她单独一个人从猪食里头挑红薯块出来吃。 赵文根见的多了,也不说话了。 晚上依然住牛棚,凌槐绿琢磨着,收拾了赵文兵就该进城了,不然大热天蚊子太多,这牛棚没法住。 再过阵子,赵家人也该身体不好了。 夜深人静之时,凌槐绿才进空间,坐在茅草屋里,盘点她最近的收获。 她把自己从乡上买来的排骨炖了在锅里,闻着炉子上慢慢飘出的肉香味,凌槐绿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她已经不记得,上次吃肉是什么时候了。 她钱箱子搬出来,坐在灶旁数钱。 之前得了赵茂才310元,老太太853.5,从大舅妈张桂芬屋里摸出了217元,医院张玉莲那里得了550元。 这一转眼间,她就有了将近两千块的小富婆了。 凌槐绿啃着骨头,盘算着要如何将赵秀华给赵老太那一千块的汇款给拿走,而不惊动任何人。 还没等凌槐绿计划取汇款单的事,赵小翠先来找她了。 “槐花,明儿是村头王大爷七十大寿,他们家要在晒谷场放电影,你去不去?” 凌槐绿顿时一脸期盼,却又落寞摇头:“我....我要趁晚上天凉干活,舅妈不会让我.....” “放心吧,只要你想去,我就能带你去!”赵小翠一脸得意。 “真的?” “你就说去不去嘛?” “去!” 天黑时,赵小翠说要去看电影,少不得又挨了张桂芬一通骂。 电影《庐山恋》颇受年轻人的喜爱,当然,年纪大的也看得津津有味,毕竟这时候的乡下,能看场电影太不容易了。 电影放到一半,赵小翠就扯了扯凌槐绿的袖子:“槐花,陪我去小解!” 凌槐绿目光闪了闪,盯着她:“表姐,林子里太黑,要不等会散场回家再方便?” 第11章 表姐自食其果 赵小翠不乐意:“你快点,我都快憋死了!” 电影放映的光线明明灭灭,凌槐绿眼神也变得模糊:“一定要去吗?不能再憋会儿吗?” 赵小翠拽着她的手腕就往林子里钻:“都说了急,你咋那么多废话!” 五月天的夜晚,凌槐绿的手冰冷没一丝温度,任由赵小翠将她拉进了黑漆漆、不见一丝光亮的树林里。 走在前头的赵小翠,眼里带着兴奋,手腕处似被什么叮了一下,她也没注意。 “好了,就在这儿方便吧!”赵小翠蹲下身:“你不小解吗?” 重生后,凌槐绿觉得自己耳聪目敏,在纷乱的电影嘈杂声中,居然听见了有人踩过青草,往这边过来,发出的细碎声响。 甚至,还有因兴奋而急促的呼吸。 她缓缓蹲下了身,双目在黑暗中反射着幽幽亮光。 赵小翠见她蹲下,心中一喜,起身就要跑。 她这一起身才发现,自己双眼发黑,腿脚发软,脚下像是生了根动不了,连提裤子的力气都没有。 力气像是在一瞬间被人抽走,弯着腰想往前挪动一步都不能。 凌槐绿起身来走到她身边:“小翠姐,你怎么不跑了?” 她的前世,有过太多次的逃亡和被抓,在漫长的躲藏之中,学会了很多生存本事,尤其是条件艰难的情况下,利用身边有限的药物配制出药剂。 她为什么要取得张玉莲信任,因为医院里才有她要的东西。 “槐....槐花....”赵小翠又惊又怕,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觉得今晚的凌槐绿有点邪门,是不是被鬼祟附体。 凌槐绿贴近她耳边,声音幽冷鬼魅:“小翠姐,你不走,我可就不等你了!呵呵~” 她的笑声在黑暗中,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赵小翠眼睁睁看着她走远,想叫住她,偏偏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和蚊子没差别。 “凌槐花,你敢这么对我,等我回家,我让我妈和我哥打死你!” 愤怒的赵小翠在心中呐喊,但很快她就被恐惧笼罩。 有人进了树林,还朝着她这边过来了。 “小叔!” 她舌头僵硬,废了好大力气,喊出口的声音含糊不清。 “槐花,你今儿可是我的了,哈哈哈~” 赵小翠闻到了赵文兵嘴里的酒气,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小叔! 你快住手! 我是小翠啊! 可惜亢奋不已的赵文兵,压根听不见她的声音。 淡淡的月光,从树林掠过,照出赵文兵那张猥琐兴奋的脸,却没能照见赵小翠脸上的泪光。 “麻拉个巴子的!”赵文兵正在关键的时候,被人狠狠一脚踹在背上,瞬间疼的整个人颤了颤。 “老子的对象,你也敢弄?” 三驴儿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带着个兄弟,将赵文兵一把扯过来,又踹又踢往死里揍。 妈的!要不是听人说赵小翠跟人钻小树林,他还不敢信这事。 赵文兵被人揍的心口腹部疼的厉害,想喊救命都喊不出来。 赵小翠这会儿才算缓过力气,哭着喊:“三驴儿哥,我.....” 惨白的月光,照着满脸的泪痕,一地狼藉,让三驴儿那火气压都压不住。、 他一脚狠狠踹赵文兵身上,对身边小弟道:“把这龟儿子拖一边去!” 小弟将赵文兵带走,他蹲下身,一巴掌扇赵小翠脸上:“烂货,你居然背着我,跟人钻小树林?说!那奸夫是谁?” 刚经历了巨大恐惧的赵小翠,一时难以回神。 平日里对她那么好,给她买头花,给她买糖吃,还悄悄送她裙子的三驴儿哥,为啥突然变了个人? 三驴儿眼神阴狠盯着赵小翠,厌恶的啐了一口:“妈的,反正都这样了,也不能就便宜那王八蛋!” “三驴儿哥......”树林再次传来赵小翠的无助呜咽。 凌槐绿隐身在空间里,目睹如前世一般的地狱,只不过地狱里换了人。 她悄无声息再次出现在人群中,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村长家的姑娘赵丹认出凌槐绿:“你怎么没跟你表姐一起?” 凌槐绿眼睛盯着电影:“她刚出去了,我找不到她,担心一会儿回去没人陪着,就想跟丹丹姐一起!” 赵丹高中毕业,复读一年也没能考上大学,如今正说亲。 她不喜欢赵小翠一家人,明明是靠着凌槐绿的父母过日子,还把人家小姑娘成天当牛做马,欺负的不成样子。 “一会儿我带你回家,你表姐最近跟三驴儿走的近,那家伙就是个混子,你离他远着些!” 三驴儿爹死的早,上头有寡母和三个姐姐,打小就被家里人给宠坏了。 除了一张脸油头粉面花花嘴,啥也不是,和赵文兵一样正事不干,一天到晚尽整些偷鸡摸狗的事。 村里人都看不起他,也就赵小翠脑子进水,才会跟他混在一起。 凌槐绿生得漂亮,要不是赵丹爸是村书记,跟赵家也算本家兄弟,不准赵家干那种买卖婚姻的事,估计凌槐绿早就被赵家人换了钱。 赵丹带着凌槐绿回队上,到赵家时,赵文根还在借着月光编竹筐。 “槐花,小翠咋没跟你一起回来?” 凌槐绿小声道:“电影看一半,小翠姐说她要去方便,不让我跟着,再后来我就没见着人了!” 赵丹忍不住补了一句:“文根叔,你看着点小翠,她最近老是跟三驴儿来往,三驴儿是个啥人,咱村谁不知道呢!” 赵文根插竹条的手一顿,脸色有些难看:“这都啥时候的事?” 赵丹说完就有些后悔了,她妈不让她掺和赵老太家的事。 “三月庙会的时候,我就瞅见他俩一起吃麻花了!” 赵文根摸出烟盒:“叔知道了,丹丹你早点回去吧!” 赵丹走了。 凌槐绿跟着收拾院里的竹条竹片。 赵文根吐出烟雾:“槐花,你姐跟三驴儿走得近,这事你晓得不?” 凌槐绿摇头:“大舅,小翠姐不喜欢我跟她身后。” 说话间,张桂芬回来了。 她左右看了看:“小翠呢?电影散场老半天了,她咋还没回来?” 第12章 表姐见“鬼”了? 赵文根起身,拍拍身上的竹屑:“槐花,你去看看你外婆拉了没,小翠娘,你跟我去找找小翠!” 张桂芬斜了眼凌槐绿;“她俩不是一起去的吗?咋没一道回来?是不是你故意丢下你姐跑了?” 赵文根呵斥:“小翠比槐花还大一岁,腿长她身上,她要跑,槐花还能拉着她不成!” 张桂芬见不得赵文根维护外甥女:“赵文根,你朝我吼啥?到底谁才是你闺女? 为个外人,你见天跟我不对付,你心咋那么偏呢!” 两口子正吵的厉害,赵小翠却是自己回来了,一瘸一拐走的很别扭。 张桂芬一肚子火没地方撒:“你死哪儿去了?咋这德行走路?” 赵小翠忍着疼痛:“我....我摔沟里了!” 张桂芬又骂:“这么好的月亮,走路你都能摔沟里,眼睛叫裤子拢住了是不是? 小成呢?这深更半夜的,咋还不回来? 一个个不省心的东西,早晚得把老娘气死,你们才舒坦!” 屋里,凌槐绿听着张桂芬骂骂咧咧的声音,给赵老太翻了个身。 赵老太耷拉着眼皮嘀咕:“明儿你去村上,找文昌问问,你妈把钱汇过来没?” “嗯!”凌槐绿端着盆,给她接了屎尿。 出门时和赵小翠撞上,盆里尿溅起,撒在了赵小翠身上。 赵小翠顾不得恶心,面目狰狞问凌槐绿:“你....你跑哪儿去了?” 凌槐绿一脸茫然:“姐,你说啥呢?我小解之后,和你一起回去,你说你有事不跟我一起走,我就去找丹丹姐一起回的家呀!” 赵小翠瞪大眼睛:“你...你说,我和你一起出去的?” 凌槐绿一脸肯定:“对呀,你和我一起出去,还在晾晒场边上碰到狗娃了,不信,你去问狗娃!” 赵小翠身子颤了颤,勉强靠着柱子站稳:“胡说!分明是你把我丢下,还说不等我了!” 凌槐绿像看怪物一样看她:“姐,你胡说啥呢?我咋可能那样跟你说话,树林里那么黑,我咋可能丢下你一个人就走? 咱俩一起出的林子,不但遇到狗娃,还遇到秀云婶子和兰花姐。 你要不信,可以去问她们呀!” 赵小翠见她言辞凿凿,压根不怕与人对峙,想起自己身体突然瘫软无力,还有凌槐绿那诡异的神情,忍不住一个激灵。 从前听人说,晾晒场边上吊死过一个红衣女人。 解放后,为了镇压,村里开会放电影,都安排在晾晒场上,就是为了借着人多阳气足压一压。 难道,她昨夜.....真见鬼了? 想到这里,不免又狠狠瞪了凌槐绿一眼,都是这个贱人,要不是她,自己怎么会遭受..... 她失魂落魄进了房间,随后传来压抑的啜泣。 凌槐绿勾了勾唇,狗娃跟她是一伙的,至于秀云婶子那个大嘴巴,没事都要编排三分,赵小翠肯定不敢去问。 而赵兰花嘛,赵小翠跟赵兰花抢过对象,闹得很难看,自然也不会去找她问话了。 躲过前世劫难,凌槐绿这一夜睡的很香甜。 天还没亮,就听到赵老太叫魂儿一样的声音:“一家子都死了是不是?我要解手啊! 槐花,槐花!你个死丫头,你起来呀!” 凌槐绿当没听见,牵着老牛去了山脚边,又去地里摘了篮子豆角,才慢条斯理往回走。 张桂芬拎着尿桶,顶着个鸡窝头问凌槐绿:“一大早,你跑哪儿去了?” 凌槐绿抱着一篮子豆角,低头道:“我....我去放牛,摘豆角回来做早饭!” 张桂芬那股邪火发不出来,转头又去拍赵小翠的门:“死丫头,多大早上了,你还不起床? 你当自己是老不死的腿断了,躺床上等着人给你端屎端尿是吧! 一大家子,都指望老娘累死累活,等哪天老娘累死,你老子给你娶后娘进门,你就满意了?” 这两天正是收麦子,栽红薯苗点花生的时候,张桂芬忙的脚不沾地没日没夜的,就想着老二赵文贵一家子在城里吃香喝辣不晒太阳不淋雨,这心气儿就不顺了。 门咣的一声被赵小翠拉开,顶着两个肿泡眼:“你天天就晓得使唤我,赵茂成是断了腿还是断了手,他干不得活是吧?” 赵茂成抠着眼屎从屋里出来,睡眼惺忪道:“姐,你说话讲道理,我要读书,不能为这事耽搁了吧!” 赵小翠扶着门框吼道:“学校都放农忙假了,你还借口读书,跑到学校附近睡觉,别以为我不知道!” 张桂芬抄起扫把就往赵茂成身上抽:“放农忙假了,你也不晓得帮家里干点活儿,存心想累死老娘是不是!” 凌槐绿塞了柴火进灶膛,捏了几个麸皮面疙瘩下锅,拿勺子搅动几下,就背着背篓去屋后菜地。 秀云婶子背着背篓,拿着镰刀问凌槐绿:“你大舅妈又骂人了?” 凌槐绿低低嗯了一声,低头拿镰刀在地里割野苣藤回去喂小猪仔。 秀云婶子知道凌槐绿闷不吭声不爱说话,也没等她回话,继续道:“你说你大舅妈,日子比谁家都好过,偏喜欢成天吵吵骂骂的。 也亏得你大舅是个老实人,要换个人,只怕那嘴都给抽烂了。 你这娃也是个可怜的,你说你妈是咋想的? 接了人家娃在城里吃香喝辣,让你回来当丫鬟使,啧啧~ 哎,算了,跟你这闷葫芦也说不上话,我得趁着太阳没出来,赶紧割麦子!” 凌槐绿当自己没听见,她身体只有十八岁,内里却装着45的沧桑年纪,早不是前世那个单纯的小姑娘,见人家替她说两句话,就感动的鼻涕眼泪一大把。 这人啊,除了自己,谁也靠不住。 今天的锅碗轮不着凌槐绿,做饭洗碗都让赵小翠给包揽了,不是她心疼凌槐绿,而是凌槐绿要作为成人劳力去地里割麦子。 赵小翠怕晒太阳不想下地。 凌槐绿背着一大捆麦子回家,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听赵老太叫嚷:“ 文兵,文兵你回来了?” 第13章 村里的传说,她变了! 凌槐绿抹了把汗进屋里:“外婆,是我,小舅还没回来!” 赵老太靠着床头骂道:“砍脑壳的东西,一天天不晓得跑哪儿鬼混去了,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你去村上看看,汇款单回来没有,要是回来你就去街上取钱,别给你大舅他们晓得!” 凌槐绿不意外赵老太的打算,毕竟这老太太一直都很自私小气,灾年宁可饿死亲生儿女,也得先紧着自己那口吃食。 据说,赵秀华和赵雪华这对双胞胎上头,还有一儿一女都是饿死了。 “大人都没得吃,何况是他们!”这是多年后赵老太毫无波澜的回忆,死了两个孩子,对她来说,还不如死了两只鸡,或是两只小猪仔叫人心疼。 凌槐绿顶着烈日往村支部过去。 书记赵文昌戴着草帽,提着个袋子从办公室出来:“我还说给你家带回去呢,你就自己来了!” 他从袋子里翻出赵老太的汇款单:“你妈挺孝顺的,一出手就是一千块!” 赵秀华一直都是整个赵家村的传说,赵老太爷在世的时候,几个孩子都上学。 后来,老太爷过世,老太太不会过日子。 老太爷攒下的那点子家当,都被她娘家人给骗光了,自然也就供不起几个孩子读书了。 赵秀华不服气,不让去学校,就自个儿学,不懂的就记录下来,等到逢集的时候,去乡上请教老师。 就是靠着这股子狠劲儿,她居然考上了中专师范生,靠着村里几个长辈的支持完成学业。 也是她运气好,读书的时候救了个中暑的老太太,后来才知晓,人家是省城一个老教授。 这一来二去的,老太太也喜欢上这个努力上进的小姑娘,将赵秀华认作了干闺女。 靠那老太太的关系,赵秀华毕业分到省城教小学,后来考了初中的专业教资,又调进了省三中。 就连对象凌文海,也是老太太给介绍的。 赵秀华出息了,拉拔了赵家老二赵文贵考了大专,分到了县粮食局,娶了个城里媳妇,一家人从此脱离农村成了城市户口吃上了公粮。 赵老太之所以能在赵家村横着走,那都是因为有赵秀华和赵文贵这一双儿女。 凌槐绿接过汇款单,腼腆道:“文昌舅舅,我外婆说,我妈打钱这事,不能叫我大舅和舅妈晓得。 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我妈只给了二百块。 文昌舅舅,要是被人知道是一千块,我外婆会以为我说漏嘴,到时候.....” 瘦弱的小姑娘,捏着汇款单,一脸局促紧张看着赵文昌。 都是一个队上的人,两家直线距离不超过三百米,赵文昌哪里不晓得赵老太是个啥样的人。 他叹了口气:“放心吧,这汇款单没人看见过,我也不会多嘴告诉别人!” 凌槐绿松了口气:“多谢文昌舅舅!” 赵文昌抬头看了眼天;“这会儿日头毒,要不你明天再去乡上取钱?” 凌槐绿摇头:“早上天阴凉快要下地!” 赵文昌心中暗骂赵老太不是人,明明靠着大女儿吃喝,还磋磨外孙女不当人! 也多亏了这年头没身份证,更没人脸识别之类的设备,凌槐绿拿着汇款单,去乡上信用社,歪歪扭扭签了个赵老太的名字,一千块就到手了。 她抽出800块放进空间箱子里,去集市上买了两根猪蹄膀,和五斤排骨,顺道买了些米面油和调料放空间里。 这空间还真是神仙洞府,里头的东西进去是啥样,出来还啥样,永远不用担心腐烂变质的问题。 凌槐绿想了想,又去农贸市场给自己买了两身换洗衣服和凉鞋,另外买了条款式颜色别致的大红裙子。 她过阵子进城,不能还穿着这一身脏不拉几的衣服。 从农贸市场出来,正准备往卫生院去,就在拐角处遇上了三驴儿和他老娘。 三驴儿老娘前半辈子没生儿子,被人瞧不起,受尽了男人和公婆的打骂,四十多岁才生的这个小儿子。 那简直就是母凭子贵,从此扬眉吐气腰板都直了,把三驴儿看得跟眼珠子一样,生怕磕着碰着委屈了。 可惜好景不长,三驴儿六七岁就没了爹,靠在老娘和三个姐姐拉扯大,一家子溺爱养成了好吃懒做的混不吝。 “三驴儿,你听妈的话,李家沟那姑娘就是眼睛斜了一点,脸上有点麻子,她好手好脚的还屁股大,以后一准生儿子。 咱家家底子薄,娶这样的姑娘进门才安分。 等你成了家,妈往后去了地底下,也对得起你爹和爷奶了!” 三驴儿穿着个大花衬衫,一手插兜,不耐烦道:“你嘴里就没一句实话,她那是有点麻子?明明一张脸全是麻子,坑坑洼洼,蚊子路过都得栽跟头。 还屁股大?除了屁股就是胸,矮的还没扫把高,你也好意思说跟我配?” 他连赵小翠都看不上,会看上那样的姑娘? 三驴儿娘抹着眼泪:“她是配不上你,可咱家连彩礼都出不起,能娶啥样的姑娘进门? 你也别惦记张桂芬家那丫头了,那丫头好吃懒做,不是个过日子的人。 再说赵家那老太婆鼻孔朝天,肯定想把孙女往城里嫁,她看不上咱家这样的!” 呵呵!三驴儿心中冷笑。 要换从前,他也觉得赵家看不上他,毕竟人家家里有两个城市户口,给赵小翠找个工作还不容易? 他也就是冲着赵小翠在城里有亲戚,才会一直讨好她。 可现在,那就是个被人破了身的烂货。 昨夜电影散场,他提着裤子出来,小弟才告诉他,赶在他前头尝鲜的王八蛋,居然是赵文兵! 叔叔和侄女,三驴儿恶心的差点吐了! 不过她那个表妹....... 三驴儿摸摸下巴咂咂嘴,自己以前这脑子咋不晓得转弯呢,光顾着赵小翠,不晓得还有个凌槐花么! 凌槐绿偷听两句就走了,她打算去医院,找张玉莲搞几样药。 哪晓得,才走到场口上,就远远瞧见,张玉莲和赵文兵站在一棵黄角树下。 凌槐绿脚步一顿,悄悄躲到了一旁的草垛后。 就听张玉莲不耐烦道:“赵文兵,你拿了我500多块,你还想怎样?” 第14章 张玉莲害亲外甥女 赵文兵嬉皮笑脸凑近她:“玉莲姐,先前那事咱不提,这两天我想弄点钱花花,你给我二百呗!” 二百? 张玉莲气得咬牙,她一个月工资都才118元,这混球开口就要她一个多月的工资,他当自己是摇钱树不成? “没有!我钱都被你上次拿光了!” “没有?”赵文兵语气一下就变了:“玉莲姐,我好好说话,你不听,就别怪我去你男人跟前,跟他说,你屁股上的痣了!” “你!”张玉莲气得嘴唇哆嗦。 她日子过得顺风顺水,自从沾上这个赖子,就没一天安稳的。 “你...你不要太过分!” 赵文兵在她腰上捏了一把;“玉莲姐,你放心,我也不是那只问你要钱,不给丁点好处的人。 我那外甥女,你瞧见了吧? 就那小模样,不是我说,别说你们乡里,就是县里,也挑不出第二个。 我把她给你,你怎么处置都成,咋样?” 反正第一个男人是他,以后凌槐绿跟谁,和他有关系吗? 草垛后的凌槐绿心绪平静,她前世就知道赵文兵是个啥样的人,不意外他将自己当货物一般买卖。 张玉莲想到凌槐绿那张脸,还有那身段,火气下去不少。 “不是说她爸妈是城里人,你一个当舅舅的,能做她的主?” 赵文兵满不在乎打包票:“放心,我那大姐早就不管她的死活了,你要有合适的入户,只管弄去就是,我妈那儿,我去说!” 张玉莲心头瞬间有了计划:“那下场你把她带来!” 只要她去县里的工作落实,赵文兵这个浑蛋,就交给丁院长处理好了。 张玉莲给了赵文兵200元,憋着一肚子火回了医院,就见医院门口大树下,凌槐绿正蹲在那儿等她。 “小绿,你咋来了?” 凌槐绿小声道:“张姐,我外婆让我过来开点药!” 张玉莲瞧着她那红扑扑的小脸,想着县里的事,当即道:“走,去姐办公室说话!” 张玉莲因着丁院长那层关系,寻常药她拿了就是,没多会,就凑齐了凌槐绿要的药。 凌槐绿揣着张玉莲给的药欲言又止,似乎很为难。 张玉莲见不得她这畏畏缩缩的模样:“有啥事你直说就是,姐这儿还有啥不敢说的!” 凌槐绿忐忑道:“张姐,我小舅他....他没找你麻烦吧?我小舅他...他一心想娶城里媳妇,靠人家给钱养他。 张姐人这么好,我怕他.....” 张玉莲心头暗恨,看来,那赵文兵不能留,否则必成后患。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冲进来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扑通跪在了张玉莲跟前:“三姨,你救救我呀,我肚子里......” 张玉莲一把将那姑娘给拽出去:“你天天就晓得来找我要钱,当我这钱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我说你们一个个的......” 她将那小姑娘给拖到了隔壁产房,奈何凌槐绿耳力极好,听得清清楚楚。 “小姨,是....是你把我...把我带去见那人,呜呜~,他欺负了我,现在我...肚子....小姨,我好怕!” 凌槐绿指甲掐进了掌心,这就是被张玉莲卖掉的小姑娘。 若是让张玉莲给这小姑娘做手术,只怕她会遭遇和自己前世一样的结局,被张玉莲粗暴地拿掉子宫。 她想了想,好像张玉莲有个二姐在供销社。 凌槐绿出门找了个小孩儿,给了他五毛钱,让他帮忙去叫张玉莲二姐过来。 张玉莲的二姐,一听说有病人家属打妹子,顾不上卖货,带上男人匆匆赶来医院。 夫妻俩满头大汗闯进产房,就看到张玉莲把大姐家的闺女按在产床上,拿着个长长的铁钳就要往里头去。 “不要小姨,我好疼,求你放过我吧!”小姑娘下体出血哭声凄厉。 张玉莲二姐气得上前一巴掌扇张玉莲脸上:“老三,你...你这是干啥?” 她二姐夫一看这情况不对,忙出去叫了家里小子,让他赶快去乡下通知大姐大姐夫一家到医院。 凑巧,张家大姐和大姐夫今儿也在赶集买肥料,背着肥料沉得很,走半道靠石墩上歇息呢,就被小子给追上了。 张大姐拿桐树叶扇着风,很诧异外甥出现在这里:“哇,你咋来了?” 小子跑得满头大汗:“大姨,我爸让我过来找你,说芳姐在医院里出事了,让你们赶紧过去!” 两口子一听,闺女出事了,还在医院里,心一下就慌了。 大姐夫扶着背篓对妻子道:“你先去医院,我待会找个过路的,让他们帮忙把肥料背回去!” 张大姐这会儿也顾不得肥料了,放下背篓跟着小子往卫生院跑。 她跑得肚子疼,肺都要炸了才到卫生院,还没等她歇口气。 就听到二妹声音尖锐骂道;“张玉莲,芳儿可是你亲外甥女,你咋能这么害她,你还是人吗?” 张大姐心一下就提了起来,撑着最后一口气冲进了产房。 凌槐绿见张家大姐来了,收起从张玉莲办公室找到的几个小药瓶,瞥了眼产房方向,出门往家里去了。 晚上,赵文兵鼻青脸肿回来,样子不好看,心情却是很好,罕见地给家里买了肉,还给凌槐绿买了件粉色衬衫。 “槐花,来,舅舅给你买的新衣服,穿出来给舅舅看看!” 他朝凌槐绿挤了挤眼,说不出的油腻恶心。 凌槐绿没理他,拎着猪食桶去了猪圈。 赵文兵想跟上去,被赵文根给叫住了:“这两天家里收麦子,连茂成都晓得在家帮忙,你跑哪儿去了?” 说话间,赵小翠背着麦子从地里回来,见到赵文兵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忍不住颤抖,脚下一滑,连人带麦子栽倒在地上。 张桂芬在后头骂:“一天天的连个路都走不好,也不晓得能干啥,丫鬟身子小姐命,不想干活就去城里找你姑去!” 凌槐绿上前去扶赵小翠,被她用力推开:“滚!不要你好心!” 都是凌槐绿,如果不是她突然跑了,自己又怎么会被人侮辱! 赵小翠想起三驴儿起身提裤子时的厌恶,忍不住噙满了泪水。 深夜里,赵文兵蹑手蹑脚摸进了牛棚。 第15章 赵文兵被“红衣女”缠上了 凌槐绿在他靠近牛棚的瞬间,整个人就清醒了。 她隐在空间里,冷眼瞧他一步步往自己睡觉的稻草堆里摸去。 他晚上跟大哥喝了点酒,半夜燥热睡不着觉,闭眼都是昨夜的美妙滋味,也顾不上是在家里,起身朝着牛棚摸了过去。 “槐花!”他小声喊着凌槐绿,手往稻草堆里摸过去。 咦? 怎么没人? 赵文兵意外的同时,心头涌上怒气,这小贱人难道跑去找三驴儿了? 昨晚树林里不是很清楚,但他听出是三驴儿的声音。 奶奶的!凌槐绿瞧着老实,没想到背地里居然和三驴儿搞在一起,敢情那老实本分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被三驴儿踹过的腰腹还在隐隐作痛,赵文兵一肚子火没地儿去,起身就想去三驴儿家看看。 那晓得,这一回头,吓得三魂失了两窍。 就见一个全身大红、披头散发的女人,脸色惨白直勾勾盯着他。 初八的月亮不是很明朗,牛棚里光线更加黯淡,影影绰绰的影子,在他面前飘忽移动。 “新郎倌儿,新郎倌儿,嘻嘻~” 红衣女声音幽幽:“你昨儿夜里~~可说了,你喜欢~~人家呢~~” 声音飘飘忽忽,却让赵文兵听得真真切切。 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他....他昨夜遇到鬼了? “装神弄鬼!”他壮着胆子朝红衣女扑了过去。 破四旧时都说了,所有的牛鬼蛇神都是封建迷信,他才不信真的有鬼。 他扑过去的瞬间,红衣女在面前突然消失。 就在他四处寻找的时候,耳边突然被人吹了一口凉气:“新郎倌儿~” “啊!”赵文兵这才是彻底被吓疯了,跌跌撞撞就往外头跑,一头撞上了被他吵醒的老黄牛。 “哞~”老黄牛被吵醒瞌睡不耐烦,瞧着有黑影过来,下意识一顶,将赵文兵顶飞老远。 “啊~啊!”赵文兵声音凄厉,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清晰,连挨着的两户邻居都给吵醒了。 赵文根打着手电筒出来,瞧着牛棚里老牛扯着绳儿转圈躁动,而弟弟赵文兵捂着肚子,蜷缩在牛棚外地上痛苦呻吟。 他急忙上前:“老五,你咋了?” 赵小翠也从房间里出来,就听赵文兵嘴里嘟囔:“鬼~鬼~,红衣女来了!” 红衣女? 赵小翠身子一下就软了,难道,昨夜....昨夜真的遇见红衣女了? 吵吵闹闹的一家人都给吵醒了,凌槐绿也从鸡圈里出来。 赵小翠看向凌槐绿:“你今晚没睡牛棚?” 凌槐绿小声道:“我拿竹篱把鸡圈隔了一下,睡着比牛棚要舒服的多!” 赵文昌披着衣服过来:“文根,出啥事了?” “红衣女,红衣女来了!”赵文兵哆哆嗦嗦,神志不清的嘟囔。 赵文昌婆娘一听这话,吓得一拍大腿:“妈呀,一直就说晾晒场那不干净,红衣女时不时出来勾人。 兵娃子肯定是昨儿夜里看电影,叫那红衣女给瞧上了!” “你闭嘴!”赵文昌作为村支书,肯定不允许自家婆娘说这种胡话的。 另一家的老婆子却是深信不疑:“那肯定的,十几年前,有老辈子亲眼见过!” 她家儿媳妇也跟着道:“就是,我当娃的时候,就听老人说,红衣女死的可冤了,她那事,是真的!” 据说红衣女跟人订了婚,新郎倌大婚夜跑了,她被婆家说命不好,连男人都留不住,逼着她嫁给族里老光棍。 红衣女一气之下,就在晾晒场边上吊死了。 人一多,这讨论的声音就越大,都在说红衣女找生魂的事。 赵老太拄着棍儿从屋里出来,叫张桂芬:“老大家的,你....你赶紧去玉龙乡,请何仙姑过来给文兵看看啊!” 张桂芬没好气:“你也不看看这啥时辰!” 忙了一天,累的骨头都要散架了,还让她走十几里路去请仙姑,只怕仙姑没请回来,她就先升天了。 赵老太就坐在门槛上哭嚎:“你个丧天良的呀,是存心看我文兵没人管,想害死他,得我老赵家的家产是不是? 老大呀,你看看你娶的啥婆娘啊,她这是存心想看你兄弟死啊!” 赵文根被老娘哭得没奈何,找了个本家兄弟和他一起,连夜去请了隔壁乡的何仙姑过来。 何仙姑这两天也忙着收麦子,大晚上累得身都不想翻,硬是要了三十块,才肯走这一遭。 “你家这儿子,叫红衣女给看上了,想勾他去当新郎倌儿,这也得亏是遇上了我,要是换个人,今儿晚上,你家兵娃子就得跟红衣女走了!” 何仙姑画符问米点水,一番操作之后,把符纸化了水给赵文兵灌下去。 又让赵家人准备了香烛纸钱,去晾晒场烧了,念念叨叨说了好一阵才回来。 “好了,我给红衣女说好,让她换个男人,以后不会再来找你儿子了!” 赵老太千恩万谢送走了何仙姑,扭头喊凌槐绿:“去给你小舅熬点稀饭,切几片腊肉放锅里,给他补补身子!” 凌槐绿照例加了料进去,给赵文兵熬了稀饭出来。 赵文兵这一病就是五天,等起来后,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妈,我总觉得我心跳的厉害,心慌的难受!”他捂着心口皱眉道。 赵老太没当回事:“你被红衣女给吓到,过阵子阳气恢复,人就会好起来的!” 凌槐绿琢磨着,她给赵家人下的料也差不多了,可不想再给赵家人当牛马了,该回城了! “外婆,要不让小舅去卫生院看看?” 赵文兵瞥了眼凌槐绿,这才想起和张玉莲的约定,这都过一个星期了。 赵老太咬牙从竹席下面翻出五十块给赵文兵:“去卫生院检查一下!” 她对儿女没多少母爱,可对这个老来子还是很疼爱的。 赵文兵拿了钱,非得带着凌槐绿一起过去,说有凌槐绿这个干妹妹在,张玉莲会帮忙打招呼,引得张桂芬又骂了好一阵。 赵文兵还想路上动手动脚,哪晓得,今儿赶集的人特别多。 秀云婶子一听两人要去卫生院,就把凌槐绿拉到一旁嘀咕:“你注意点那个张医生,我听人说,她最近闹出人命了!” 凌槐绿一脸天真:“婶子,张医生她咋了?” 第17章 家属院里的热闹 老太太惊天动地的喊声,在夜半时分格外响亮,将一个院里的人都给吵醒了。 一直留意对面动静的邻居拉开门,踮起脚朝屋里看去,这一看,忍不住红了一张老脸。 啧啧,真是太疯狂了! 凉席床上,丁院长抱着张玉莲一条腿,赵文兵紧贴在她身后,妥妥的儿童不宜限制级。 老太太一声吼,三人还迷迷瞪瞪没清醒。 “我打死你个贱货!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我老王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老太太气不打一出来,抄起一旁的鸡毛掸子,就朝着几人身上抽去。 凌槐绿藏在楼下,听着楼上传来的动静,眼里恨意森然,给母猪配种的药,想来让人很尽兴。 小二楼的家属院,里头住着的不是老师就是医生,再不就是供销社粮食站的工作人员,有点动静根本瞒不住,老太太这一嗓门,将整个院里早睡的人都惊醒了。 张玉莲一直看不起自家男人,觉得他窝囊没本事,连带也看不上公婆一家子,平常很少往来。 大儿子上初中住校后,她把小女儿丢回老家,自己一个人住乡上自在的很。 老太太好不容易供出来一个在单位上班的儿子,没享一天福,还要给帮忙带孩子,遭儿媳妇嫌弃,心里憋了一肚子怨气。 今儿,有人给她家捎口信,说张玉莲男人回来,抓到媳妇偷人,要把媳妇打死,关着门不让人进去。 老太太一听这话又气又恨,气儿子不争气,拿捏不住一个女人,又恨张玉莲这个婊子不要脸,这是想毁了她儿子啊。 这事到底太难看,老太太也不敢让人知晓,匆匆带着两个儿子和三个侄子打上门来,想拦着儿子,不让他背上杀人罪名。 哪晓得,一开门竟是见着这般场景,直气得血往天灵盖冲,险些没气死。 两个小叔子和老太太的侄子也气狠了,揍人的揍人,拿绳子的拿绳子,没几下就将三人五花大绑起来。 老太太边哭边骂;“老二,你去,把你哥叫回来,这婆娘咱不能要了,她就是天仙咱也不能要了!” 老太太的小儿子抄起鞋底子,啪啪朝着几人抽过去:“不要脸的东西,我哥在外头风吹日晒,就为了多挣几块钱,多高的电线杆都爬。 你倒好,背着我哥给他带绿帽子,我打死你们几个奸夫淫妇!” 整个家属院里,只有鸡鸭贩子家里有电视,这会儿正摇着蒲扇,搬着小板凳,坐了满院子的人看《乌龙山剿匪记》。 大家正看得咬牙切齿,就有脚快的小子跑过来喊;“老王家媳妇偷人,被她婆婆逮着了,还一气儿偷了俩!” “啥?老王家的偷人?” “偷人还一次偷俩?” “啧啧,我就说那婆娘不是好人,你们还不信!” “我听说啊,那婆娘早就很老丁勾搭在一起了,就老丁家那个憨货,晓得男人啥德行,也不敢嚷嚷!” 一群人电视也不看了,把张玉莲家楼道挤得水泄不通,连出来个人都困难。 凌槐绿一看这情况也差不多了,慌忙跑去派出所报案。 “公安同志,你们快一点,张医生快被他们给打死了,晚了,可是要出人命的!” 派出所一听要出人命,那还得了! 三年严打刚结束,这就有人顶风作案了? 所长王大彪因三年严打表现突出,上头人递了话,说是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能调去县分局。 他是老兵转业到的玉泰乡,骨子里冲刺着属于那个年代的蓬勃正义感,但为人并不迂腐,反而天生带有几分圆滑。 因而,王大彪在玉泰乡这几年,混得极其顺利不说,当地的治安风气,也因他好很多。 最起码,那种强买强卖嫁娶姑娘之类的事,王大彪是不允许的。 上行下效,凌槐绿才能在赵家安生待到十八岁。 今晚,王大彪刚好处理了一桩为田边地角险些动人命的纠纷,回来已经很晚了,索性懒得回家,直接睡在了办公室。 凌槐绿来的刚好,他还在写工作总结没休息。 “姑娘你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王大彪带着人,边往家属院过去,边问凌槐绿情况。 凌槐绿焦急道:“张医生说认我做干妹子,要带我去城里玩,还请了丁院长过来做客。 他们在屋里喝酒,我收拾完锅碗,就去楼下扔垃圾,顺道在井口边把脏衣服洗了。 哪晓得,衣服还没洗完,张医生的婆婆就来了。 她带着几个男的,踹门就骂....骂张医生偷....偷人!” 十几岁的小姑娘,说偷人这事羞窘不安很是忐忑。 王大彪摸了摸腰上的枪,妈拉个巴子的!还真让他媳妇给说中了。 之前他便秘拉不出屎来,去医院开药,姓张的女人围着他殷勤的不行。 当时他媳妇就不满意,说那个女人不安好心,存心想勾引他。 他当时还说媳妇:“你咋见谁都觉得人家想勾引人?人家是医生,关心关心病人咋的了?犯法啊?” 他媳妇当时就生气了:“你一天天的说自己眼睛毒,说自己看犯罪分子,一看一个准,谁也逃不过你的眼睛。 那女人风骚都写脸上了,你愣是看不出半点,也不知那眼睛是咋长的!” 两口子为这还闹了几天别扭,事后,还是他低声下气给媳妇赔罪,这事才算过去。 事过去了,可他心里还是不大服气的,只是男人嘛,没必要为这些事跟女人计较。 “让开!都让让啊,王所长来了!”王大彪是这一带的熟脸子,大家一看他来了,纷纷让了道。 王大彪挤过人群,一看被绑着的三人,妈的!他媳妇真没说假话! 这三人..... 实在是太辣眼睛了! “这都咋回事?”王大彪叉腰站在门口,瞧着白花花的三人。 老太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王所长,你可得为我家大儿做主啊,这娼妇不是人,偷人偷到家里头,还一次偷了俩。 我老王家的脸,都被她给丢干净了,你让我儿子孙子,以后咋做人呐!” 正闹得厉害,又有人冲了进来,抓着张玉莲头发啪啪扇耳光;“臭婆娘!你敢勾引我男人!” 第18章 赵老太的腿又又断了 5凌槐绿去报案的同时,也没忘了让人通知丁院长媳妇。 丁院长在外头随时笑眯眯,跟个老好人一样,在家里可不是那么回事,一个不顺心,就要打老婆孩子。 明明都是有工作的人,可丁院长媳妇他面前,就跟那旧社会的老妈子一样,任劳任怨还得不到半分尊重。 老太太先前还哭闹的厉害,可这会儿一看派出所的人来了,又开始心慌后悔。 家丑不可外扬,闹成这样,往后她儿子孙子可咋办? “都给我住手!”王大彪一声怒吼,吼住众人,又吩咐人:“把他们放开,穿上衣服带去派出所,先拘留!” 丁院长媳妇一听这话就慌了:“王所长,不...不能抓我家老丁啊,他是被这贱人勾引的,不关他的事啊!” 王大彪哪里会管这些,有伤风化的流氓,也就是现在政策放松了,搁前几年,这种乱搞男女关系的,妥妥吃枪子儿! 张玉莲三人被带去了派出所。 凌槐绿在空间里美美睡了一觉,拿赵家地里的小南瓜切成丝,剁了肉馅,包了几笼包子放空间里,吃饱喝足才往家里去。 “外婆,大舅,不好了,小舅被人抓去派出所了!” 还没到家门口,她就放声大喊,喊得周围住的几户人家,还有早上下地回来的人都听见了。 赵家因为凌槐绿不在家,张桂芬连着骂了好一阵,才把赵小翠喊起来做早饭。 这都早上10点过了,赵家人才开始吃早饭。 凌槐绿这一嗓子,搞得赵家人也吃不下饭了。 赵文根放下碗;“咋回事?你小舅不是带你去张医生家里做客了吗?” 凌槐绿抹着泪:“昨晚,小舅陪张医生和丁院长喝酒吃菜,我去楼下井边给他们洗衣服。 还没等我洗完,就听楼上有人说,张医生....张医生偷人,还是和小舅、丁院长一起。 咋办啊?大舅,小舅和丁院长他们,都让人带去派出所了!” 张桂芬在一旁幸灾乐祸:“我就说天天在外头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早晚得出事,你们就惯着。 这下好了,进了派出所,还是乱搞男女关系,肯定要判刑!” 赵文根随手抄起一碗稀饭,就朝张桂芬砸了过去:“那是我亲弟弟,他出事你很高兴是不是?” “啊!”刚出锅的稀饭滚烫,又是在初夏时节,烫的张桂芬不停跳脚。 她被气的失去理智,同样抓起一碗饭就朝着赵文根砸了过去。 哪晓得,赵文根一躲没砸到,倒是砸到了听着小儿子出事,慌忙出来的赵老太身上。 “哎呦,我的腰!”赵老太这一摔,先前伤着的腿有没有出问题不知道,腰重重摔在了门槛上,一时疼的龇牙咧嘴起不了身。 那两口子忙着干架,哪里顾得上赵老太。 赵小翠见状,慌忙躲进灶房里,把她妈给赵茂成留的鸡蛋给吃了。 至于小儿子赵茂成,人家睡觉没起来呢! “外婆!舅舅、舅妈,你们别打了,外婆摔了!”凌槐绿慌慌张张,不小心又压在了赵老太的伤腿上。 “啊~”老太太发出一声惨叫,随即昏死过去。 村书记赵文昌听着赵家不对劲,放下麦子跑了过来。 “文根大哥,有啥事你好好说呀,大娘都昏死了,你咋还忙着干架呢!” 赵文根这才察觉老太太不对劲儿,心里那口气越发憋得慌。 今年都是咋回事,房子塌了,老娘腿断了,如今赵文兵又被抓,家里事一桩接一桩,就没个消停时候。 “文昌兄弟,麻烦你去派出所,帮忙问问文兵的事,茂田,赶紧找人,送你奶去卫生院!” 张桂芬不干:“送啥卫生院?家里还有钱住院吗?小翠,你去找你文财叔过来,给她上个甲板敷点药得了!” 赵秀华给家里汇款,虽说只给了二百,可老太太拿着这钱一分不出,让张桂芬很不高兴。 赵文根皱眉,倒也没说什么。 实在是家里没啥钱了,还要供小儿子读书,每年的学费可不是小数目。 老娘也是的,手上明明有钱,怎么就不晓得体谅一下家里困难。 不送赵老太去医院,赵文根就和赵文昌一起去了乡派出所。 张桂芬可不管老太太死活,丢下一句话给小儿子:“看着点你奶,别让她死屋里头!” 扭头就带着大儿子两口子和凌槐绿下地去了。 村广播说这两天有雨,还有几分地的麦子没收完,辛苦大半年,要是叫雨水泡了可咋办。 她边割麦子边骂凌槐绿:“她叫你去你就去,她是你啥人?是你妈还是你老子? 我看你就是存心想跟着去吃好吃的,躲着家里一摊事儿。 没良心的东西,为了养你这些年,我和你大舅都累成啥样了,你去别人家吃肉,都不晓得把那剩菜剩肉带点回来。 养条狗还晓得摇尾巴,养你是半点用不抵,将来嫁了人,也只会念着你亲妈,哪里还记得我这个大舅妈......” 凌槐绿挥舞着镰刀,将麦子一把一把放到,汗水顺着额际流进了眼睛里,这样的话,她已经听的麻木,心里没有半分波澜。 “哎呦!”也不知是今早没吃饭,还是跟赵文根打架气狠了,张桂芬突然坐在地边上,使劲儿揉着心口。 “哎呦,我心口咋这么难受哦,气都喘不过来!”她不停揉着心口,只觉得心一抽一抽的,像是有人拿绳子系着不停拉扯。 王芳摸了摸心口,她最近心脏也不太舒服,只是不敢说,害怕婆婆说她装病偷懒不想干活。 赵茂田捆着麦子没好气道:“妈,你才这个年纪,不会也要跟我奶一样,想着靠儿子养,不想干活了吧?” 张桂芬气不打一处来,她都难受成这样儿了,儿子还觉得她是装的,这都啥命呀! 几人割完地里麦子,全都背回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差不多下午三点了。 一看灶房冷锅冷灶,请赤脚医生的赵小翠还没回来。 张桂芬破口大骂:“死丫头,大中午死哪儿去了?” 第19章 赵小翠自食其果 槐花,你赶紧去请大夫,可别耽误了你外婆看大夫!”张桂芬进屋里一看,赵老太还昏迷不醒,也不敢怠慢,催着凌槐绿去请大夫。 毕竟赵文根对这个老娘还是很孝顺的,要是他回来,看到这情况,少不得又要打人了。 凌槐绿走在山野小道上,心里琢磨着,文财叔是五队的,就算不抄近路走大路,最多也就半小时。 按理说,早该把人给请回来了。 这半天都不见人,赵小翠跑哪儿去了? 她心里想着这事,抄近路翻过山头,刚走到下坡路,就听一旁高粱地里有人说话。 “三驴儿哥,我求求你,放过我吧,要是被我爹娘知道.....”这声音....是赵小翠? 凌槐绿也不着急赶路了,悄悄凑了过去,隐身空间看热闹。 高粱地里,三驴儿坐在一旁,光着个膀子抽烟。 而另一边,村里有名的老光棍老旺正抱着赵小翠,嘴里污言秽语不断:“妈的,老子今儿才算晓得,啥是真男人。 三驴儿大侄,叔可多谢你了!” 三驴儿漫不经心吐了个烟圈:“谢我干啥,五十块,一分都不能少,你要敢少一分钱,老子就去告你,占我媳妇便宜,让你坐牢吃花生米!” 老旺兴奋的打哆嗦:“五十就五十,三驴儿,你要是能让她给我生个儿子,别说五十,五百块也行啊!” 三驴儿嗤了一声:“五十都不知哪儿偷来的,还五百?你有那钱吗?要真有这钱,也不是不行!” 赵小翠呜呜咽咽哭泣:“三驴儿,你个混蛋!你咋能这么对我!” 三驴儿嗤了一声:“从你背着老子偷人那天开始,就该晓得会有啥下场了。” 老旺又打了几个哆嗦,在三驴儿的催促下提起裤子,摸出皱巴巴的几张钱扔给三驴儿。 “大侄儿,儿子这事,你仔细考虑一下,叔指定能找来钱!” 老旺说完,意犹未尽在赵小翠身上捏了一把,这才钻出了高粱地。 凌槐绿盯着老旺的背影,又想起了前世之事。 前世,赵文兵和赵茂才叔侄两个,拿她当个物件随意买卖做人情,这老旺就是其中之一。 老旺没爹没娘光棍一个,平时在村里偷鸡摸狗,不受村里人待见。 当赵文兵以一百块的高价,带着凌槐绿出现在老旺面前时,老旺的眼睛都绿了。 凌槐绿摸着手臂,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老旺咬过的疼痛。 当赵小翠无意中知道这一切后,居然还笑嘻嘻的看热闹:“槐花,你还真是本事啊,连老旺这样的人都能相中你! 你可要感谢我哥他们,不然,你哪有这样的福气啊!” 凌槐绿被老旺折磨得浑身是伤,求着赵小翠给她妈妈打个电话。 赵小翠一脸讥讽:“你做了这么丢脸的事,怎么好意思给家里打电话,我要是你,还不如赶紧找个塘子跳下去,死了干净来的好!” 她不但不帮忙打电话,还以此事威胁,要求赵文兵叔侄每次出卖凌槐绿,也得给她分些钱。 如今,换她来品尝自己前世苦果。 高粱地里,三驴儿在跟赵小翠说话:“要我放过你也行,你那个表妹不是还没对象么,你把她给我弄出来!” 凌槐绿长得比赵小翠漂亮,父母还是城里人。 他要是娶了凌槐绿,这愁往后没前程么? 赵小翠哭泣:“三驴儿,你个没良心的,我被你脏了身子,你咋还惦记上她了?” 三驴儿哼了一声:“你是被我脏的?你他妈是被赵文兵破的,恶心玩意儿,还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叔叔和侄女居然干出这种事来! 话我撂这儿,你要是不愿意把你表妹弄出来,我就让全村人都听听你们叔侄俩那些破事。 你要是听话,以后我娶了你表妹,都是一家人,这事也就过去了!” 赵小翠趴在地上呜呜哭了许久,最后咬牙道:“行,我把凌槐花给你,但你得答应我,我的事,你不准告诉任何人!” 三驴儿将衣服扔她身上;“放心,我说话算数!” 凌槐绿眼里一片阴冷,赵小翠还是如前世那般又毒又蠢,因为对她的嫉妒和不满,恨不能将她碾入泥泞。 可笑,她一个被父母抛弃的人,到底有啥值得她嫉妒的? 三驴儿扶着一瘸一拐的赵小翠出来:“你今儿累着了,去我家睡会儿再回去!” 凌槐绿待两人离开后,才飞快奔往赵文财家里。 当凌槐绿带着赤脚医生赵文财到家时,就听到赵小翠在跟赵文根说话。 “文财叔出去给人看病不在家,我等了老半天也没等到人!” 赵文根沉着脸,看着已经走到院子边的赵文财。 “你真没见着你文财叔?” 赵小翠不满道:“爸,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咋还不信了?我在文财叔家里等了三小时,都没见他回来,这才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已经走到台阶下的赵文财:“文根大哥,我今儿在家打麦子,压根没出门!” 赵文根一巴掌扇赵小翠脸上:“你啥时候学会满嘴谎话,没一句实话的,你奶昏死大半天,一家人都在地里忙活,让你请大夫,你还在外头玩的不回家,你都多大的人了,能不能学着懂事点!” 赵小翠被这一巴掌扇的踉跄几步,一扭头看到跟在赵文财身后的凌槐绿,眼里顿时恨意迸裂。 都是这个贱人,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她前脚到家,凌槐绿后脚就带着大夫回来,这不是存心拆她台吗? “你看我挨打,是不是很开心?”她朝凌槐绿怒吼。 凌槐绿假装没听见,去屋里烧水,配合着赵文财给老太太收拾。 赵文财瞧着直摇头,赵家这个外甥女是个好的,可赵文根亲生的闺女,看来是养废了。 先前,他婆娘还想给赵小翠介绍对象,算了,还是给婆娘说一说,早点打消这个念头吧,别回头结亲不成反成仇! 赵文财重新给赵老太固定了腿开了药,交代几句背着药箱就走了。 赵老太哎哟叫唤着吃了药,这才开口问赵文根:“老大,你弟弟那事咋说的?” 第20章 折磨赵老太 赵文根脸色一下就变了,蹲在一旁默默抽烟不说话。 赵老太着急:“你说话呀,你弟到底咋样了?” 赵文根半晌才开口道:“老王家闹的厉害,丁院长家里有人,至多罚款没了工作,但文兵....估计就要判刑了!” 赵老太一下就懵了,半晌拍着床沿大哭:“老大,不能....不能让你弟弟坐牢啊! 他还没成家娶媳妇,可不能就这样毁了呀!” 赵文根抓着头发:“那咋办,咱家也没人啊!” 凌槐绿在一旁插嘴:“大舅,咱家也不是没人,我爸不就在省公安局吗?你给他打电话,肯定能有办法的!” 只有赵文兵一个人在派出所多没意思,一家人就要团结,出了事,所有人都要帮忙才对呀。 赵老太一拍巴掌:“槐花说的没错,你妹夫在省城也是公安厅的,咋不能给帮忙了。 你赶紧给你妹妹打电话,让他们两口子都回来一趟!” 赵文根看向凌槐绿,他不想因小弟的事,给妹妹妹夫打电话。 二妹以前跟家里关系还不错,自从那年小妹没了,二妹跟家里人都疏远了,能不回来就不回来,连个电话都不想打。 让他去求二妹夫,他自尊有点不愿意。 凌槐绿缩着脖子;“大舅,我妈....我妈不理我,我说话,她不会听的!” 赵老太瞥了眼凌槐绿,不屑道:“你瞅她干啥,她就是个没用的丫头片子,这事还得是你打电话,你告诉她,要是不肯替文兵找关系,就别怪我这个当妈的翻脸!” 凌槐绿一怔,估计这老太太捏着赵秀华的把柄,她不听话,老太太就要收拾她。 赵文根站起身来:“行,我明儿就去乡上打电话,槐花,晚上你守着你外婆,她要是有个不舒服,你喊你舅妈一声!” 凌槐绿乖巧道:“大舅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外婆的!” 本就是农忙,一家人累的不行,家里又接二连三出事,一家子吃过晚饭连脸都没洗倒头就睡了。 凌槐绿喂了猪回来,路过赵小翠房间,听到她压抑的哭声。 她勾了勾唇,这就开始哭了? 日子可没这么简单,最难的时候还没来呢! 夜渐渐深了,外头果然如村广播说的那样,开始下起大雨。 凌槐绿裹着衣服歪在椅子上,脚放在凳子上勉强眯眼睡觉。 “槐花,槐花!你个死丫头,别睡了,赶紧起来,我要喝水!”赵老太躺在床上,拿床边的竹竿去捅凌槐绿。 凌槐绿一晚上被这老太太不知叫了多少次,压根不让人眯会眼睛。 她估摸着这会儿已经夜里两三点了,该睡的都睡着了。 她起身走到赵老太跟前,就那么直勾勾盯着她。 赵老太白天睡多了,晚上压根睡不着:“死丫头,你瞪我干啥,胆儿肥了你,我说要喝水,你没听到?” 凌槐绿一巴掌扇她脸上:“听到了,你一晚上不是要拉屎就是要尿尿,这会儿又要喝水,等会儿还要让人给你捏腿,难怪大舅妈要叫你老不死的,你活着还真是拖累人!” 她对这个外婆那是半点好感都没有,小时候回来,那会儿赵秀华拿她当掌上明珠,很是心疼她这个女儿。 赵老太就看不顺眼:“一个丫头片子,早晚都是别家的人,你对她那么好有啥用,你听妈的话,趁着年轻,早点生个儿子,你婆家人也不至于看不起你!” 那会儿赵老太明面上对她这个外孙女不错,背地里没少掐她,让她把零食饼干之类让给赵茂才兄弟几个。 后来赵雪华死后,赵秀华性情大变,将女儿送回了乡下。 赵老太待凌槐绿那就丝毫不加掩饰了,不是打就是骂,半点没有长辈的慈爱。 凌槐绿一想到前世,这死老太婆把她嫁给那个凶暴成性的杀猪匠,心头恨意上涌,恨不能一刀剁了她。 她掐着赵老太的腿根肉使劲儿拧:“你一直都说女人贱的很,你自己也是个女人,那也是贱货。 你个老贱货,活着没点用,你怎么不去死呢?” 凌槐绿像是突然变了个人,让赵老太很不适应:“你....你疯了不成?敢....敢打我? 你等着,我这就叫人打死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文根啊....” 凌槐绿又是一巴掌扇她脸上:“你叫啊,叫啊!我倒要看看,你那些孝子贤孙,是不是真的会过来?” 她又掐又打,一脸狠戾吓到了赵老太。 “文根,茂田,你们快来呀,这死丫头疯了,她要杀我呀!” 可惜她叫破了嗓子,喊的嗓子都嘶哑了,外面除了淅淅沥沥的风雨声,愣是没个人过来。 赵老太终于怕了:“槐花,你不能这样啊,我是你外婆,你不敬长辈,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凌槐绿满不在乎,掐着她的喉咙:“老天要是长眼,要劈也是先劈你,我怕个啥?” 赵老太被她折腾的恐惧不安腿还疼,好不容易等凌槐绿眯眼睡着了,她才松口气也想眯眼歇会儿。 刚眯上眼睛,又被凌槐绿一巴掌抽醒了:“睡啥呀睡,不是睡不着吗?那就给我醒着!” 就这么一直折腾到天亮,凌槐绿出门做早饭,赵老太架不住困意来袭睡着了。 赵文根扛着锄头过来看了眼:“你外婆还没醒?” “嗯,昨晚上嚷嚷一晚上说腿疼,一直睡不着,天快亮才睡着,大舅,要不还是送外婆去卫生院看看?”凌槐绿一脸关切。 赵文根没应这事,家里实在没多的钱了。 “你今儿不去地里,就在家照顾你外婆吧!” 既然要打电话叫二妹和妹夫回来,就不能让凌槐绿太过辛苦,让二妹觉得自己这个当舅舅的怠慢了外甥女。 这点面子,赵文根还是要的。 赵小翠却不懂赵文根的苦心:“爸,我都要出去干活,凭啥她不去?” 她昨儿被三驴儿和老旺连番折腾,到今儿下面还火辣辣的疼,实在不想下地。 偏偏她爸因为昨儿请大夫的事,跟她妈大吵一架,逼着她今儿必须下地干活儿。 赵文根脸一沉:“你昨天去哪儿了?” 第21章 赵老太藏着的秘密 赵小翠瞬间哑火。 赵老太还没醒,就被人扯着头发拽醒:“起来尿尿!” 她睁眼就看到凌槐绿凶神恶煞站跟前,瘪着嘴嚎了一嗓子:“文根,文根啊,你快来呀!打死人了!” 凌槐绿半点不带害怕的,就那么盯着她。 赵老太嚎了半天,才发现家里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才开始后怕。 “你敢打我,我要告诉你妈!” 凌槐绿嗤了一声;“呵呵,我妈多孝顺啊,四五年也不回来看一眼,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赵老太一噎,从前赵秀华还是蛮孝顺的,最起码每年过年,都会和丈夫带着女儿一起回老家。 可赵雪华过世后,赵秀华就不回来了。 给钱也不如从前大方了,有时候,赵老太都在想,要不是她知道那些事,估计赵秀华一分钱都不打算给。 凌槐绿将尿桶踢了过来:“自己拄着棍子方便,别指望我给你把屎把尿!” 这老太太还有一条腿是好的,要是跟前伺候的是她小儿子,那人家吃饭喝水干啥都行。 换凌槐绿伺候,那就得屎尿拉床上了。 “你要是敢拉床上,信不信我喂你吃下去!” 赵老太不晓得凌槐绿中了啥邪,但昨晚领教过,知道这个外孙女是真能干出这种事。 自己瘸着腿,扶着床沿小解,也不敢再惹事了。 她重新躺回床上,那语气也就跟着软了:“槐花,你给我弄点吃的。” 凌槐绿给她端了一碗麸皮面疙瘩过来。 赵老太不大乐意:“就不能给我熬点白米稀饭么?” “嗯,最好再给切点腊肉片,可惜啊,你那大儿媳把肉都锁起来了,我办不到呢!” 干坨坨的一碗饭,没一点汤,噎得赵老太差点没噎死。 “我....我想喝汤!” 凌槐绿皮笑肉不笑:“外婆,好日子你不会过是不是?人家都想吃干的,你干啥非得想喝稀?” 赵老太将三个麸皮面疙瘩咽下去,剩下的实在吃不下了。 她心里憋着气,睁着眼睛,想等儿子回来告状。 可一晚上没睡觉,早上也才眯了一会会,这会儿吃饱了又想睡。 凌槐绿也没打算让她睡,瞧着她刚眯眼,又把她给打醒了。 赵老太被人折磨到天黑,赵文根从地里回来时,她又睡着了。 张桂芬边往屋里收麦子边骂;“还真是享老太太福了,吃饱喝足就晓得睡,躺床上没事干,也不晓得纳个鞋底子缝补一下衣服,替家里人分摊点辛苦!” 赵文根跑了一天,还在二妹那里受了气,心里也不大舒服。 “你外婆今儿咋样?” 凌槐绿给他端了洗脚水出来:“一直嚷嚷腿疼,还把饭砸地上,骂....骂舅舅和大舅妈不孝顺,舍不得钱送她去医院。 她还...还打我,说....说不要我伺候,换小翠姐伺候她!” “让嫂子照顾她吧,我才不要伺候她!”赵小翠不想下地干活,同样也不想伺候赵老太。 她今儿累的要死,躺床上就不想动。 王芳倒是想伺候赵老太,毕竟赵老太再是多事,好歹在家里不用去地里晒太阳。 可惜,赵文根盘算着妹妹这几天就回来了,不想让妹妹妹夫觉得,凌槐绿在赵家日子难过。 “嗯,你外婆年纪大了,脾气难免大了些,你是小辈,多担待点,照顾老人是孝敬是好事,以后你外婆不会亏待你的!” “嗯!”凌槐绿委屈巴巴的应了一声,下意识揉了揉胳膊。 赵文兵一看,就晓得肯定是挨老娘打了。 他叹了口气,假装没看见:“照顾你外婆不容易,你早点睡吧!” 赵小翠不舒服,朝着凌槐绿喊:“睡啥呀,我累一天了,槐花,你给我端洗脚水去!” 赵文根抄起一旁扫把就朝她砸了过去:“一个乡下丫头,还真把自己当城里大小姐了,还让槐花给你端洗脚水,你咋不上天? 以后自己事情自己干,不许再让槐花给你洗衣服收拾屋里!” 他还指望这次妹子回来,能把赵小翠带去城里,最好将来在城里说门差不多的婚事。 人家再不疼凌槐绿,那也是亲生的,她这样使唤人家闺女,二妹不说也就罢了,二妹夫心里能高兴? 张桂芬不高兴丈夫骂女儿,可一想到,丈夫先前跟她商量的事,也就没说什么。 赵小翠见爸妈都不替自己说话,反而向着凌槐绿,再加上这阵子被三驴儿那个混账欺负,忍不住悲从中来,脚也没洗就跑回房里哭。 凌槐绿伺候着赵文根两口子睡下,这才进了赵老太屋里。 睡得打呼噜,梦里把凌槐绿打的死去活来的赵老太,突然脚底被什么扎了一下疼的钻心。 “啊~”她猛的一睁眼,就对上凌槐绿阴恻恻的眼神。 “外婆,你这是做啥好梦了?笑得口水都出来了,要不也让我跟着高兴高兴?” 赵老太经过昨儿一天一夜,对这个外孙女是真的怕了。 她想起上一次何仙姑过来,说小儿子被红衣女找上了,眼下凌槐绿这样,不会也是中邪了吧? 要不然,平日里屁都不敢放一个的死丫头,咋突然就像变了个人。 “大仙儿啊,你放过我吧,我这辈子也没干啥伤天害理的坏事,你找别人去吧,别找我呀!” 赵老太不敢看凌槐绿,捂着脸呜呜哭泣。 凌槐绿装着被鬼附体的模样:“那你告诉本大仙,你那闺女干了啥事,你藏着不敢说?” “我闺女?”赵老太一脸茫然:“我闺女干啥了?” 凌槐绿拿柳条抽她脚底:“你不说是吧,不说我就让人把你魂儿给勾走!” 赵老太吓得一哆嗦:“我说我说,我想起来了,她不就是.....” 没等她说出口,外头就一阵狗叫,接着传来摩托车的轰轰响声,凌槐绿就听到赵文根起床开门的声音。 赵老太一听这动静,突然闭口不说了。 凌槐绿气得收起柳条,开门想看看是谁坏了她的好事。 一出来,整个人就愣住了。 已经死了十多年的赵秀华夫妻,再次活生生站在眼前。 赵秀华一撩波浪卷发,从红鸡公上下来:“槐花,你还孩子,不认得妈妈了?” 第22章 爸妈来了 槐花凌槐绿讨厌这个小名儿,因为这个名字是赵家人给的。 她的记忆里,妈妈从来不会叫槐花,一直都是温柔叫着:“小绿,妈妈的小绿宝贝!” 妈妈说她出生时,窗外干枯已久的老槐树,突然冒出了嫩芽,抽出了枝条。 而她,一定是个很旺盛的生命,所以,她叫槐绿。 妈妈说,她小时候吃够了重男轻女的苦,受够了多姊妹家庭的折磨,所以,她的小绿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孩子,享受着父母独一无二的爱,任凭奶奶和外婆怎么骂,在那个年代也坚决不肯生二胎。 明明一切幸福的像童话,为什么后来就变了呢? 凌槐绿眼睛酸涩,望着昏黄灯光下,越走越近的女人。 那声妈在喉咙里来回翻滚,可她就是叫不出口。 她忘不了前世见到赵秀华时,她哭着喊妈妈,冲上去抱她时,赵秀华僵硬的肢体和眼里来不及掩饰的厌恶。 妈妈,为什么会厌恶她呢? 凌文海停好摩托车,笑着上前:“小绿,你这孩子,不认得爸妈了?” 凌槐绿听见自己哽咽着道:“是爸爸不认得小绿了,我已经五年没见过你们了!” 凌文海脸上闪过尴尬,凌槐绿送到乡下已经八年了。 而他们自从五年前回来一趟,后来就再没回来了。 五年,凌槐绿已经从当初的小姑娘,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这一刻,他心里有些悔恨,家里又不是过不起日子吃不起饭,干嘛要把亲闺女丢乡下这么多年。 赵秀华拉着凌槐绿嗔怪:“你这孩子,是在埋怨爸妈了?你也不想想,我和你爸带着你哥你姐,还有你弟弟,家里三个孩子多不容易。 你以前最是心疼妈妈了,怎就不晓得替妈妈多想想!” 凌槐绿眼里闪过讥讽,她都快忘记凌玉龙这个人了,那是她被送到乡下第二年,赵秀华一把年纪生下的小儿子。 是凌家的太子爷,也是前世死的最早的倒霉蛋。 赵秀华没空跟凌槐绿寒暄,匆忙进了屋里:“妈,我回来了,我哥说你伤着腿了,你咋样了?” 她说着将手里两罐麦乳精和几袋白糖递给了张桂芬。 张桂芬笑得很是热情:“哎呦,二妹你真是的,回自个儿娘家,还带啥东西呀。 二妹,二妹夫,你们这么晚到家吃饭没?没吃我这就去给你们弄。 槐花,赶紧去把你那屋收拾出来,让你爸妈歇着!” 凌槐绿扭着手指:“舅妈,我睡的鸡圈,那地方太小,我爸妈睡着伸不开腿!” 凌文海脸色一下就很难看了,再怎么说,凌槐绿也是他亲闺女,家里孩子多顾不过来,才送来乡下。 可即便如此,他们每年也不是没给大舅哥钱,咋让孩子睡鸡圈呢! 这说出去,让他凌科长的脸往哪儿放。 张桂芬脸一僵,打着哈哈:“你这孩子,说啥胡话呢,你不是一直跟你小翠姐睡一屋的吗? 算了,刚好文兵不在,你把你小舅那屋收拾一下,给你爸妈睡吧! 小翠啊,你去给槐花帮忙收拾!” 赵小翠赖在赵秀华身边,假装没听见:“二姑,你都和姑父买摩托车了,肯定挣大钱了吧?” 赵秀华甩了下头发:“你这孩子,我和你姑父就是个上班的,能挣啥钱,这车也是从别人手上买的二手货。 瞧着不错,可就是个喝油的油老虎,每个月光伺候这祖宗,我就得花一百多!” 刚想开口告状的赵老太,心里瞬间不平衡了。 这个闺女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宁愿花一百多养个铁疙瘩,也不晓得给她这个亲娘给点钱花。 上次断腿问她要钱,就给了二百,这次大老远回来,两罐麦乳精和几袋子白糖就把人给打发了。 她辛辛苦苦养她多年,临老了就是这么孝敬的? 赵小翠亲昵的依偎着赵秀华:“二姑,我听说人说省城可大可繁华了,城里人天天都在吃白面,穿的都是的确良,老太太们还在公园里跳舞,是不是真的? 好羡慕小姑家的红军哥和娇娇,在城里长大读书,我长这么大,都还没见过城里啥样儿呢?” 她不能再留在乡下了,这几日,她算是看出来了,三驴儿就是个心狠要命的东西,拿她挣钱半点不手软。 她再这样下去,早晚会出事的。 她一定要进城去! 凭什么小姑家的两个孩子都能在城里,她就不能了? 赵秀华哪里不懂侄女的心思,瞧她那一脸羡慕,随口道:“你要是不上学,就和我去城里呆几天吧!” 赵小翠霎时心花怒放:“二姑,真....真的可以吗?” “嗯!”赵秀华笑道:“你这丫头,我当姑的还能骗你不成!” 赵老太见赵小翠缠着赵秀华说话,害她都没机会告状,朝赵小翠挥了挥手:“你出去,我和你姑说会话!” 还没等她开口呢,赵秀华就起身道:“我咋听着是文昌哥过来了,妈,不早了,你先睡,我去跟文昌哥打个招呼!” 屋里一股子屎尿味,熏的人险些要闭气,她呆了这么久,已经是极限了,再待下去,她就要吐了! “秀华,秀华你别走啊,妈还有话......”赵老太急得不行,却是眼睁睁瞧着女儿跨出了门口。 她急得不行,恨不能下床去追赵秀华,一动才发现,腰和腿都疼的厉害。 “外婆,我妈咋不陪你说话了?”凌槐绿不知什么时候进来,抱着手臂低头垂眸看着她: “人老了真是可怜啊,外头热热闹闹一群人围着赵秀华,就是没一个人记得,这屋里还有个躺在床上起不了身的老娘!” 赵老太手指哆嗦:“你别得意,你爸妈回来了,你这小妖精的好日子也倒头了!” 凌槐绿弯腰低声道:“你弄错了,我的好日子就要来了,他们是来接我回城里的,而你,就可怜了!” 赵老太的腿是不可能再好的,赵文根能有多少耐心,凌槐绿不知道,但张桂芬一定会因为这个婆母大吵大闹。 赵秀华跟人寒暄许久,想回屋睡觉才发现,压根没给睡觉的地儿。 “槐花,你没给妈收拾?” 第23章 女儿太小家子气了 凌槐绿怯怯道:“被褥床单都在大舅妈屋里,她....她没开口,我....我不敢动!” 凌文海瞧着闺女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模样很是来气。 他皱眉道:“槐花,你都十八岁的人,家里又不缺你吃喝,你这畏畏缩缩的小家子气,打哪儿学来的?” 明明送回乡下之前,阳光开朗学习好,才艺满满嘴巴甜,人见人爱的小姑娘,怎么一转眼,就....就变得如此上不得台面了? 这要是叫人知道是他凌文海的女儿,不得丢死人了? 凌槐绿闻言越发局促不安,站在那里,像是待审讯的犯人,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赵秀华扯了扯丈夫:“好了,才回来,你说这些干啥?槐花,去找你大舅妈,抱两床被子过来!” 凌槐绿站着不动,眼瞅着就要哭出来了。 凌文海对大舅哥两口子满腹怨气,每年两百块,这乡下人一年到头也攒不出一百块,他们就是这么对他女儿的? “二姑,姑父,我来给你们收拾!”赵小翠抱着被子,挤开了凌槐绿进屋张罗。 凌槐绿看了眼父母,又看了赵小翠,眼里泪光闪闪,却是什么也没说,默默往鸡圈里去。 凌文海上前几步,接着昏暗的灯光,看到了鸡圈隔出的小间,险些没把肺给气炸了。 “你....你就睡这儿?”他沉声怒道。 凌槐绿吓得一个哆嗦,眼泪汪汪道:“也不是.....之前还有牛棚可以住的,后来小舅在牛棚里见到红衣女,我....我害怕,就不敢了! 爸,求你不要发火,不然你和妈走了,我会挨打的!” 她身子打颤,压低声音乞求,说话的同时,还不自在的看向四周,生怕叫人听见。 凌文海在公安局任职多年,虽做的文职工作,也听过不少乡下人苛待女孩的案子。 往回,他听到都是一笑了之,这天下之大,什么事没有,可怜人太多,不是他能可怜的过来的。 可这会儿,他亲闺女被人如此对待,心里怎能不气? 路过的张桂芬一看这情况,心下坏了,忙把凌槐绿一把扯出来:“你这孩子,不过是跟你姐闹几句玩笑话,还当真记气了不成? 好了好了,都是你姐不好,我这当舅妈的替她给你赔不是,祖宗,你别钻鸡圈,好好回屋里睡觉成不?” 凌文海脸色又变了;“就因为小姐妹斗气,你就这么给人上眼药?” 凌槐绿抹着眼泪不说话,只是看向亲热跟赵秀华说话的赵小翠:“姐,我...我能睡你那屋吗?” “当然不.....”赵小翠话说一半,就对上了张桂芬吃人的眼神,只能咽下后半句话:“谁不让你睡了?” 凌槐绿破涕为笑,一脸感激;“多谢爸爸,多谢大舅妈,多谢小翠姐,我去睡觉了!” 凌文海一时有些分辨不出谁在说谎了,毕竟,那孩子一脸感激不似作假,而赵小翠那脸色很难看..... 凌槐绿直接就进屋睡觉了。 凌文海摇摇头,还打算跟妻子说说女儿的事,就听到赵小翠怒吼:“不准你盖我的被子,不准你睡我的床.... 你干啥呢?我都说了,让你滚回鸡窝里去,浑身鸡屎味,谁要跟你睡了?” 凌文海气得要上前理论,敢情他先前没搞错,这家子是真让他女儿睡鸡圈啊! 屋里,凌槐绿关好门,一巴掌扇赵小翠脸上,随后一脚踹她腹部:“你爱睡不睡,我要睡了!” 赵小翠捂着脸,不敢相信,凌槐绿居然敢打她? 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的! 凌槐绿躺床上;“你但凡有点脑子就该知道,我爸妈怎么着那都是我亲爸妈,要是回了城,没我在身边,你不得被凌玉娇欺负死?” 赵小翠想起几年前,二姑带着凌玉娇回来,她在自己面前骄傲的如同尾巴翘上天的公鸡,那滋味可真是太难受了。 “哼!那又咋样?凌玉娇不待见我,难道就会待见你?”她见不得凌玉娇,同样也见不得凌槐绿过好日子。 “二姑和姑父真疼你,就不会把你丢乡下这么多年了!” 凌槐绿瞥了她一眼:“你懂个屁,城里人最要脸面,你以为他们是想让我在老家吃苦,不过是为了做戏给陈家人看。 让陈家人知道,他们对凌玉娇兄妹比亲闺女还要好,让陈家没法子跟他们抢孙儿孙女,显得自己名声好听!” 赵小翠起身:“你给我滚下来,这是我的床,别以为你爸妈来了,我就不敢打你!” 凌槐绿一脸轻蔑;“你还真不敢,没看你妈在我妈跟前,跟个老妈子一样,生怕我爸妈一个不高兴,就不带你去城里了? 我劝你还是忍忍吧,别闹出笑话,叫我爸讨厌上你们一家子!” 赵小翠到底不是三岁小孩儿,也分得清眼下情况。 她忍着一肚子火,心中告诫自己,先放过凌槐绿,等她去了城里,再让妈在家狠狠收拾凌槐绿。 她屁股刚挨到床沿,就被凌槐绿一脚踹出老远;“不好意思啊,表姐,我睡相不好,别待会踹到你了,你还是去别的屋睡觉吧!” “你....”赵小翠还想上前跟她厮打。 就听张桂芬敲了敲窗户:“小翠,天都快亮了,赶紧睡觉吧!” 赵小翠咬唇,不敢再跟凌槐绿闹。 赵文兵的屋里。 赵秀华嫌弃的瞥了一眼,一家子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每年给了二百块,这家里也没见有改善,日子还是过得如此糟心。 凌文海也嫌弃的很,这都多少年了,墙还是土块墙,地还是坑洼地,收拾过的床铺都感觉不干净。 丈母娘只顾着娘家瞎折腾,大舅哥又是个没本事的,家里出了两个吃公粮的,他们还能把日子过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当年要不是黄教授牵线,他还真看不上赵秀华这样的乡下丫头。 “秀华,你有没有觉得槐花这性子,和从前差太多了?”凌文海双手交叉枕着头部,和妻子说起女儿来。 第24章 凌槐绿要干的活儿太多 赵秀华也睡不着,总感觉床上有虫子在爬。 她心里盘算着,明儿去乡派出所看看,把赵文兵给捞出来。 依着她自己的想法,赵文兵这人,她是死活都不想捞的。 可她在城里当老师,又嫁了个当公安的丈夫,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别说在娘家人跟前没脸,就是村里人也会看低她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咱家里几个孩子顾不过来,雪华为了救我没了命,丢下两个孩子,我这当姨的,总不能不管吧。 也是槐花这孩子不争气,虽说送她到乡下,可这些年包产到户,谁家也不缺那口吃食。 我大哥那人老实敦厚,也不会苛待她,按理说,这日子也过得不错。 老家山清水秀的,不比城里养人? 这么好的条件,你看看,今儿见着这闺女,还像是恨上咱们了! 唉,她以为当爹妈的在城里过好日子,不晓得咱们日子艰难啊,这孩子长大了,咋就不晓得体谅人呢!” 凌文海也这么觉得,他和妻子一个月工资加起来,不到三百块,要养活三个孩子,还要孝敬老人,每年分出二百块给凌槐绿已经很不容易了,这孩子咋还怪上爹妈了? 一想到为了报恩,小姨子家的陈红军已经22了,还在没完没了的复读,眼瞅着就要说亲结婚的年纪,这彩礼婚礼置办不得要钱? 还有外甥女凌玉娇,复读了两年也没考上个大专,妻子的意思,这女孩子不比男孩子有力气,啥都能干,怎么着也得读个大学。 也不晓得兄妹俩今年能不能考上,这要是考不上,是不是还要复读? 还有小儿子,那是他一把年纪才有的小儿子,自然看得跟眼珠子一样,眼下虽说才九岁,可现在养娃和过去能一样吗?那肯定得各种才艺,什么象棋、乒乓球还有书法钢琴都得安排上啊! 还有他自己处在这个位置,已经五年没动了,才四十出头,总不能这辈子到死都是个小科长吧! 凌文海心里乱七八糟的,压根睡不着,迷迷瞪瞪的就听到外头有人说话。 “槐花,你趁着天没大亮,赶紧打些猪草回来,顺道把靠地边。麦草背回来,记得把鸭子赶去麦地里,看看能不能捡些麦穗!” 接着他便听到女儿弱弱的声音:“大舅妈,我还要做饭,要不让小翠姐去赶鸭子?” 张桂芬语气不悦;“让你干点活,咋那么多废话,赶紧的,把猪草打回来再做饭。” 凌槐绿又道:“舅妈,早上咋做?是做酸菜稀饭捏疙瘩,还是.....” 外面沉默许久,凌文海才听到张桂芬不高兴道:“今儿就不捏疙瘩了,多放点米煮稠一点!” 凌槐绿又问:“那要不要搅包谷面?” 张桂芬音量拔高:“啥都要问,你今儿才开始做饭是不是?家里饭一直都是你做,这些还需要问吗?” 真是的,就拿了两罐麦乳精回来,难不成还指望她给宰鸡杀鸭,大鱼大肉的伺候? 张桂芬没有因为二姑子两口子回来,就得凌槐绿客气几分。 毕竟二姑子这个亲妈都不待见凌槐绿,就别指望她这个舅妈来心疼了,该怎么使唤还怎么使唤,反正过几天,二姑子两口子就走了。 凌文海听不下去了,他踢了踢赵秀华。 “让我再睡会儿!”赵秀华嘟囔两声,翻个身又睡了,她连夜赶路回来能不累吗! 凌文海叫不动妻子,只得自己起床。 他起床不见女儿,见王芳扛着锄头出来忙问:“小芳,槐花干啥去了?” 王芳头发乱糟糟的,眼睛还糊着眼屎,压根没睡醒。 她抬手指了下屋后不远的地里:“喏,那儿背麦草呢!” 凌文海刚想去地里找凌槐绿,走了两步又扭头问王芳;“那小翠呢?” 王芳这会儿清醒了,像是看什么笑话一样看着凌文海;“姑父你不是在说笑吧?小翠哪天不睡到太阳上天才起床!” 她晓得公婆想把赵小翠送去城里,凭啥呀?一个个都去城里,家里这一摊子事,存心想累死她不成! 凌文海脸色难看,迎着大早上的薄雾去了地里头,就看到凌槐绿背着小山堆一样的麦草,正吃力想挣起身来。 可她身子太娇小,远不如那一背篓麦草体积大,努力了几次都没能起身。 凌文海急忙上去:“槐花你让开,让爸来背!” 凌槐绿一脸感激,瞬间红了眼圈,鼻音浓浓:“爸,你....你咋来了?不用,我背就是,这个沉,你背不动!” 凌文海想着,凌槐绿一个小姑娘都能背,他一个大男人有啥背不动的。 结果一上手,他尴尬了! 太沉了! 他压根就背不动! 凌槐绿眼里闪过讥诮:“爸,你让我来,我干习惯了的,你替我扶一把就是!” 在凌文海的帮助下,凌槐绿颤颤巍巍背起麦草,拄着木棍站起来,摇摇晃晃往家里走。 凌文海在她身后,看到女儿那不知打了多少补丁,洗的发白的蓝布裤子,大半截都被露水给打湿了。 他喉咙一酸:“槐花,你每天都这么干活吗?” 凌槐绿气喘吁吁,满不在乎道:“爸,这有啥呀,乡下孩子谁不干活儿,大舅和大舅妈不容易,本来养着几个孩子已经够难的了,还多了一个吃饭的我,我不帮着干点活儿,那像话吗?” 凌文海鼻子发酸,想起凌玉娇兄妹,在家里连饭都不做,有时候饭菜不合口味,还得拿钱去外面吃,更别说干啥活儿了。 再看看他亲闺女,这都过的什么日子呀! 凌文海头一次,对妻子为了报恩,将女儿丢在乡下这事生了不满。 “可我们每年都有给你舅舅钱的!” 凌槐绿解释:“爸,乡下人不容易,找个钱不像城里方便,二百块是不少,可外婆年纪大了,老人生病吃药都要花钱啊! 爸,你走路中间一点,别把鞋袜给打湿了!” 父女俩说着话,刚到院里,就听赵秀华一声怒吼:“凌槐绿,我都是怎么教你的? 你居然敢不孝敬老人,还敢背着人打你外婆,你良心叫狗吃了?” 第25章 你不是我亲妈 W本就胆小的凌槐绿被这一声吼,吓得人一哆嗦,没站稳连人带麦草栽倒在院子里。 她瘦弱不堪,被重重的麦草压着,根本起不来身。 凌文海瞧着女儿那可怜模样,火气顿时上来:“赵秀华,你眼睛瞎了是不是? 槐花这么老实一个孩子,她咋会干出打老人的事来?” 赵秀华瞧他对凌槐绿的维护,心头火起:“她不敢?你瞧她这会儿装的老实巴交勤快的很,背地里不晓得多懒。 我妈一把年纪了,还会冤枉她不成?” 路过的秀云婶子一听这话,忍不住道:“我说秀华,你家槐花真不是个懒姑娘,你要不信,满村里打听一下,挑水种地伺候牲畜,还要做饭给一家老小洗衣服。 你说谁懒,那也不能是槐花,多好的孩子呀!” 身后男人推了她一把:“就你屁话多,人家屋里的事,你瞎逼逼干啥,那啥,秀华妹子,你嫂子就是胡说,你别放心上啊!” 自家婆娘就是嘴碎的很,没看出如今的赵秀华和从前的赵秀华已经不一样了么。 刚参加工作那几年,赵秀华每年都要回老家走动,对曾经帮扶过她的乡亲,哪家不去送点礼,顺带问侯一下村里老人,能帮忙解决的困难都会帮忙。 再看看现在的赵秀华,生怕老家乡亲占她半点便宜,言语之间带着城里人高高在上的优越,说话都要退后几步,生怕别人口水溅她身上,那嫌弃的表情,真当乡下人傻看不出来是不是。 这两口子要是真心疼闺女,逢年过节回来走动走动,老赵家敢那么对待凌槐绿? 当父母的都不关心,还指望别人关心?想啥呢! 凌文海听了秀云婶子话,心中越发愧疚。 他帮忙给凌槐绿取下背带,让凌槐绿起身。 赵老太忍着腰疼,拄着拐杖扶着墙出来:“文海,你把你这丫头带走,我老赵家留不起她。 可厉害的很咧,把我这老婆子是又掐又打,晚上还不让我睡觉,我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比她还心狠的小辈!” 赵秀华沉着脸:“凌槐花,你说,你外婆说的是不是真的?” 凌文海也看向凌槐绿:“槐花,你老实说,你有没有欺负过老人?” 凌槐绿跪在地上只哭不说话。 赵小翠听着动静,这才睡眼惺忪出来,一听这话忙道:“对对对,她昨儿晚上还打我,还不让我上床睡觉,二姑、姑父,正好你们来了,可得好好收拾收拾这死丫头,胆儿肥的没边了!” 凌文海一听赵小翠这话,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脸上神色很是复杂。 他昨晚明明听到赵小翠不让凌槐绿上床睡觉,怎么这会变成凌槐绿欺负赵小翠了? 还有那鸡圈的烂棉絮,一看就是长期有人睡的,他闺女明明是那个受欺负的小白菜,怎么倒头来,还成了她欺负人了? 他忍不住喝道:“槐花,当着爸爸妈妈的面,你实话实说,到底有没有干那些事?” 私心里,他是不愿相信凌槐绿做这种事的,毕竟记忆中那个小姑娘多懂事乖巧啊! 凌槐绿突然起身,冲进堂屋里,拿出一瓶农药来。 “是,都是我干的,我好吃懒做,我不孝顺老人,我贪得无厌,我罪该万死。 妈,我就想问一句,这么多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让你把我丢在乡下,一丢就是八年,八年!整整八年啊!你们一家人和和美美,可有想过在乡下的我? 我要是该死,你顺便寻个火车站丢了,或是找个小河沟扔了,谁能知道我死活,何必留着我磋磨,让我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在赵家活生生低人一头!” 这些话,她前世就想问,可她没机会,这辈子,她一定要说出来,再也不愿如前世那般,处处招人厌恶。 凌文海被凌槐绿给吓到:“槐花,你干啥?你赶紧把瓶子给我放下!” 赵秀华却是指着凌槐绿破口大骂:“你喝!你给我喝呀!几年不见,你还真是翅膀硬了,居然拿死来威胁长辈? 我生你养你一场,还欠了你的了? 我告诉你,你这种把戏,老娘见的多了去了,想吓唬人?没门!你给我喝,我今儿倒是要看你怎么个死法! 你敢死,我就敢给你发丧!” 凌槐绿拿着农药瓶,突然放声笑了起来,笑得满脸是泪。 “你不是我妈,你肯定不是我亲妈,亲妈,不会这么对女儿的,不会丢下将近十年不闻不问,一见面就要逼死女儿的!” 她重重跪在地上,砰砰磕了几个头:“爸,妈!你们生了我,我来这世间就带了罪。 可我在赵家这些年,我也该还清了。” 她撩起袖子,让人看她手臂还有腿上的疤痕淤青:“要是这些我还不够还那么的债,等我死了,你们将我挫骨扬灰吧!” 她说完,拧开瓶盖就要往嘴里灌药。 “放下!”突然有人从她身后一跃而下,将瓶子打落,浓臭刺鼻的药味铺面而来。 赵天才抱着凌槐绿喊人:“赶紧舀水来,漱口啊!” 赵文昌和赵文根也恰好过来,帮忙给凌槐绿灌水。 赵秀华还在骂:“大哥,你放开她,她就是做样子给人看的,她要真想死,早就寻个没人地儿死了,还会拿着个药瓶在这儿装腔作势,笑话!” 刚好过来的赵丹听着这话,那火气是压都压不住。 “小绿说的没错,你真不是她亲妈,没有一个亲妈,会这么对待自己亲闺女,你也不是后妈,你连后妈都不如,后妈最起码还要做做样子,不会放在明面上,你却是非要逼死她不可!” 赵丹气坏了,小绿多乖巧的女孩子啊。 这会儿正赶上吃早饭的时间,好几个队上长辈都过来了。 有老人开口道:“秀华,你真的是变了呀,村里谁不知道,槐花勤快能干还懂事,你咋能这么对自己亲闺女呢?” “是啊,你说谁懒不孝顺,那也不能是槐花啊,你妈在医院里住院几天,都是槐花端屎端尿的伺候,她咋就不孝顺了?” 第26章 赵老太她冤枉啊! 看来,这槐花的身世只怕有问题,要不然,赵秀华也不会有了儿子,就把这闺女给扔下不管了!” “说不定不是凌家闺女,要不然,亲爹妈哪儿能干出这事来?” “就是,陈家那两个娃,还养在了凌家,说养不了自己亲闺女,这谁信呐?” 赵秀华是村里名人,她一回来,好多人都聚过来看热闹。 凌文海听着众人种种议论,脸青一阵红一阵。 他也想不通妻子,怎么就跟着了魔一样,非要这么对女儿,明明从前妻子那么疼女儿。 赵文根也想不通妹妹发啥疯:“秀华,你干啥要逼槐花呀?” 赵秀华被人指指点点,一时有些下不来台,没好气道:“妈说槐花打她,我还能信不过我亲妈了?” 赵文根真的快被老太太给气死了,她这是嫌家里不够乱么? “妈,你说话讲点良心,槐花这么老实的孩子,她咋可能打你骂你不给你饭吃? 你要真挨打受饿,你能有这样的好气色?” 赵老太也气得不行,指天誓地骂道;“她真打我了,还掐我腿根和脖子,不信你们看呐!” 赵文昌老婆凑近一瞧,随后摇头:“秀华,我是没看出你妈身上有啥被打的痕迹,你自己看看吧!” 赵秀华急忙拉开赵老太的衣领,又撩起她的裤腿,老皮肉松弛但还算白净,哪有什么被掐的痕迹啊。 性子直爽的赵丹,拉起凌槐绿的胳膊;“三婶婆,你好好看看,啥叫被人打过的痕迹,这才是!” 村里人瞧着凌槐绿身上触目惊心的成年旧伤,一时目光复杂看向赵家人。 凌槐绿在赵家过的啥样日子,他们再清楚不过了,这老太太咋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给这么个老实孩子身上泼脏水呢! 赵文根眼神躲闪,凌槐绿挨打,他是知道的。 可那又能咋办,这么一大家子人,总会有些扯不清的纷争,他一天天累的不想说话,哪有心情替他们主持公道。 赵老太跺着拐杖,恨不能上前撕了凌槐绿:“那死丫头真对我下毒手了啊,我也不知她咋弄的,愣是没留半点印子。 死丫头,你敢作敢当,你说,你动手没?” 凌槐绿满目凄凉看向凌文海与赵秀华:“爸,妈!我是个活着没人撑腰、死了没人管的人,赵家少了东西,一定是我偷的。 金宝要是磕着碰着了,一定是我没看好孩子! 鸡鸭跑了,那一定是我没上心,我没做好的事太多了,也不差这么一桩,你们要觉得我打了老人,那我承认,我打了,我还差点把我外婆给杀了! 妈!这么说,你满意了不? 爸,你是干这块的,可以送我去派出所,估计坐牢都比这日子舒坦些吧,至少不用天天吃猪食挨打受骂,日子没个尽头!” 她颓然坐在地上,才十几岁的小姑娘,浑身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死气,如同被人抛弃的孤寡老人。 吃猪食? 凌文海脸色极其难看,他一年给赵家人二百块,凌槐绿就吃猪食? 赵秀华黑着脸:“你胡说.....” 她话还没出口,就让赵小翠截了话头:“凌槐花,你可别冤枉人,是你自己说喜欢吃猪食,喜欢啃红薯,吃面条胃里难受的。 明明是你自己要吃猪食,凭啥冤枉我们不给你吃饭!” 凌文海心里酸的发疼,他脚步虚浮走到凌槐绿跟前蹲下:“槐花,你告诉爸爸,你真的在赵家吃猪食?” 在地里忙了一大早上的张桂芬回到家里,见院里全是人,又听凌文海问这话,堆积已久的火气,瞬间爆发了。 “吃猪食又咋样?她吃猪食,最起码老赵家给她一口吃食,让她活了命,你们两口子不管不问,管生不管养,把孩子扔我家,一养就是小十年,这会儿还嫌我家里吃的不好? 不好你们接回去呀,呵呵,一个个话说的漂亮,事是一点不干,就晓得高高在上数落人,我赵家欠你凌家的?还是你凌家人死绝了,养不起一个姑娘,非要送到老赵家来!” 这些话,她憋心里好多年了。 小姑子死了,两个娃被人接去了城里。 老二赵文贵一家靠着二姑子,也成了城里人。 老五赵文兵就是好吃懒做的,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在家里除了惹人一肚子气,那是半点指望不上。 她自己家还有四个孩子,老二没结婚,老四还在读书。 这么多年,照顾老人,伺候田地都是他们一家子,她容易吗她? 凌文海同样一肚子怨气;“大嫂,你说的是啥话,你养着槐花不假,可我们每年不也给了二百块么? 别说七八年前的二百块,就是放现在,那也不是个小数字,收了这么多钱,把我闺女当牛马使唤,还给她吃猪食,这是人干的事不?” 要是让人知道他凌文海的女儿吃猪食,他这脸还要不要了? 难怪和凌玉娇差不多的大的孩子,生生被凌玉娇矮了大半个头,瞧这个儿,哪里像是十八岁的姑娘。 原本就气愤的张桂芬,一听那二百块,火更大了。 她不顾丈夫阻拦,指着赵老太骂道:“二百块?你问问她,问问这死老婆子,这么多年,她有没有拿出二十块给家里? 二妹,你多聪明啊,孝顺老人,顾着娘家人,名声都让你们占了,孩子却是让我们来养,一养还养这么多年。 回头姑娘出嫁换彩礼,我这当舅妈的,能得一分钱不?” 赵秀华看向老娘:“妈,我每年都给你钱,逢年过节也没少孝敬,你咋能捏着钱,不给大哥大嫂花呢!” 赵老太捂着裤腰抹眼泪:“老二啊,文兵还没结婚,妈都这个年纪了,不替他攒两个钱,他将来靠谁呀!” 村里人一时无语,这老太太做事也未免太过自私了。 张桂芬可不认这话:“老太太,你说话要点脸,给赵文兵攒的?这些年,二妹和文贵给的钱,不说万儿八千的,最少3、4000块有了吧? 今儿,你当着二妹的面,把钱拿出来给大伙儿看看!” 赵老太捂着裤腰抹眼泪;“咋问我要钱啊,我都把年纪,那钱....那钱....” 第27章 你必须把我儿子捞出来 我我那钱,上次塌房,都叫人给偷了啊!” “偷了?”张桂芬冷笑:“前儿你侄儿悄摸过来,走的时候,可没少拿东西,你这会儿跟人说钱被人偷了?” 赵老太这话是真说不清楚啊,她的钱确实被人给偷了。 后头的钱,也确实给了侄儿,可她娘家那么难,她这当姑的,帮衬侄儿一把不应该么? 凌文海算是看明白了,这家里的钱,都被岳母背地里支应娘家人了。 难怪当初赵秀华要把凌槐绿送回赵家,他说送回凌家也不是没人管,赵秀华死活不同意,说亲妈带着她放心。 敢情是借着他闺女的名义,来变相扶持娘家人。 这些年的钱,一分没花到女儿身上,连大舅哥和大嫂也没得好处,难怪怨气那么大。 凌文海将凌槐绿扶起来:“大哥、大嫂,你们养槐花多年,算我凌文海欠你们人情,以后这情,我定然还你们。 槐花是我闺女,今儿我就带走了,以后也不劳你们操心了!” “不行!”赵老太急道:“女婿,你不能光顾着那死丫头,不管文兵啊,她回不回城里,反正这么多年来,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文海,你是省城当官的,乡里人肯定都怕你,你先去把文兵给弄出来呀!” 凌文海气笑了,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岳母脸皮这么厚。 “你有儿子有女儿,用的着我去替你出头?赵秀华,你们家的事,你爱怎么处置怎么处置,我只管我女儿,其他人的事,我管不着!” 他说着就要带凌槐绿离开。 赵小翠突然跑过来,一把抱住凌文海的腿:“姑父,你刚说了,你欠我爸妈的人情,你也说了要还,那你现在就还,带我一起去城里好不好?” 她不能再留在乡下,看到赵文兵和三驴儿,她会疯的! 凌文海怒气在胸口澎湃,什么玩意儿?把他闺女欺负成这样,这会儿还好意思来要人情? 凌槐绿低声道:“爸,你把小翠姐给带上吧,毕竟大舅对我很好,也确实欠了他们家人情!” 赵文根闻言,神情很是复杂。 凌槐绿闹着喝药,让赵家人老大没脸,他心里对这孩子是存了怨气的。 可这会儿,凌槐绿说要把赵小翠带去城里,他又觉得这孩子是个晓得感恩的。 凌文海不想带赵小翠,家里那两个是因为救命之恩,养这么多年,也有几分感情了。 可这个算啥,欺负他闺女,睡了这么一大早上才起来的懒货,他带去干啥? “爸!”凌槐绿又喊了一声:“外婆做的事,和小翠姐无关!” “对对对!”赵小翠看凌槐绿,前所未有的顺眼:“姑父,我和槐花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的很,没我在身边,她会不习惯的!” 凌文海盯着赵小翠,很想问她,你咋这么不要脸,前几分钟还在说凌槐绿打你,这会儿又说感情好了? 赵丹替他说了出来:“你可要点脸吧,天天欺负人家小绿,还说跟她感情好!” “丹丹!”赵丹妈喝斥:“你胡说啥!” 再怎么着,那也是老赵家的事,跟赵丹有啥关系! 凌文海无奈,应下了带赵小翠进城的事。 凌槐绿一脸感激:“谢谢爸爸!” 省城家里有陈红军、凌玉娇兄妹,还有个小霸王凌玉龙,再多一个好吃懒做的赵小翠多有意思! 凌文海带着两个姑娘,对赵秀华道:“你反正都请假了,不着急回城,处理完文兵的事再回来,我先带着她们回去了!” “不行!”赵老太拄着拐杖,忍着疼痛过来:“你不准走,必须去派出所,把我文兵捞出来才行。 你不捞他出来,我就去你单位,说说你们两口子忤逆不孝干的那些事!” 她说这话时,眼神瞟向赵秀华。 赵秀华赶忙过来拉凌文海:“文海,都是一家人,文兵年轻不懂事,遭人陷害落难,你当姐夫的,咋能不管呢?” 凌文海觉得妻子年纪越大越拎不清了,年轻时,碰上这种事,她一准不会掺和,还得说一声抓的好。 可现在,她居然让自己以权谋私去捞赵文兵那么个臭流氓? 赵文根也跟着说好话:“文海,你帮个忙吧,你当姐夫的,不能眼睁睁看着文兵坐牢啊!” 赵文昌抽着烟:“是啊,文海,文兵以前不着调,这次出来,肯定会受到教训,以后不敢再乱来了!” 都是一个队上,同宗同族姓赵的,要是出个流氓,以后说亲相看也太难听了。 凌文海被人架着下不来台,只得应下这事。 “槐花,我们走!” “爸你等等,我收拾一下衣服!”凌槐绿说着钻进了鸡圈,将几件不晓得打了多少补丁看不出颜色的衣服给抱了出来。 周围人纷纷变了脸,包产到户这几年,日子比从前好过多了,家家户户过年时,少不得都要给娃做身新衣裳。 凌槐绿这衣服,一看就没一件是给她做的,都是捡的家里人旧衣服。 凌文海脸色难看,一把扯过凌槐绿手里衣服,扔进了院子边上沼气池里。 凌槐绿着急想抢:“爸你干啥呀,我就这几件衣服!” 她满是心疼的模样,灼伤了凌文海的慈父心:“没事,进城爸给你买!” 凌槐绿跺脚:“爸,你咋能这样?咱过日子就得回精打细算,家里养了那么多人,就你和妈两个人挣钱,为了那点加班费,你们多辛苦。 我少花点钱,你们也能少辛苦一些不是?” 凌文海眼泪都快出来了,还是他那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啊。 想想凌玉娇丢的衣服,都比凌槐绿的好,他就觉得自己不是人,哪有这样当爸的呀。 赵小翠一听凌文海要给凌槐绿买衣服,她也干脆不带衣服了。 赵秀华脸色阴沉,经过凌槐绿身边阴阳怪气道:“就显得你好人,把一家子折腾的人仰马翻,成了全村人笑话,你高兴了?” 凌槐绿低头缩着脖子,胆小如鹌鹑战战兢兢。 一行人到了乡上,凌文海给了凌槐绿五十块钱,让她去买衣服,自己和赵秀华去了派出所。 他前脚刚走,赵小翠就朝凌槐绿伸手:“把钱给我!” 第28章 暴打赵小翠 凌槐绿理都懒得理她,扭头就朝街中心过去。 赵小翠追到后街,堵着她:“凌玉娇讨厌你,你要是不给我钱,以后她欺负你,我可不会管你!” 凌槐绿把钱塞口袋里:“赵小翠,我现在是有父母的人,别忘了,刚那会儿还是我求我爸带上你的。 你这会儿就开始翻脸不认人,要是被我爸瞧见,肯定不带你去城里了!” 赵小翠一慌,随后左右看了一眼,见两人站在榨油坊后头,压根没人看得见。 她一脸得意:“哼,这会儿附近可没人,你爸也不在跟前,你有啥好厉害的,赶紧把钱给我!” 凌槐绿笑了,突然拽着她的头发,膝盖用力撞击她的腹部,疼的赵小翠连起身都不能。 “你也说了,这儿没人看见,你咋还敢那么嚣张呢!” 她摁住赵小翠的头,将她脑袋塞到搅拌菜籽的机器里头:“赵小翠,还没去城里,你就想着讨好凌玉娇来害我。 你觉得我在赵家无父无母会被欺负,回了自个儿家里,还会被人欺负吗? 还有,你这个破鞋,被赵文兵、三驴儿欺负,连老旺你都不放过。 赵小翠,你说,我爸妈要是知道,你是这样荤素不急的烂货,他们还会带你去城里吗? 不去城里,难道你要给老旺生儿子吗? 天啦,这要是被大舅发现,他会不会打死你呀!” 头被机器撞的剧痛,却不及赵小翠心头惶恐:“凌槐花,你....你胡说,我....我没有.....” 凌槐绿放开她,凑近她耳边低声道:“赵小翠,我要是你,就要学会夹着尾巴做人,和我站在一条线上,而不是想着去城里讨好凌玉娇。 她那脾气,你是知道的,如果她知道你这些破事,会害怕你影响她的名声,你猜,她会怎么对你? 当然,你这木头脑子要是转不过这个弯,非要给凌玉娇当狗,那我肯定就要先揍够本才行!” 赵小翠一屁股坐地上,忍不住呜呜哭泣。 她以为从村里逃出来,就没人知道这事,没想到又被凌槐绿拿捏。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凌槐花,看电影那天在树林里,其实....其实你.....” “对呀,我一直都在!”凌槐绿毫不避讳:“赵小翠,你收了钱想来害我,得到那样的报应不应该吗?” 赵小翠攥紧拳头,眼神阴翳:“你那天一直都在,眼睁睁看我被人欺负,凌槐花,都是一起长大的姐妹,你心咋就那么狠?” 一想到,凌槐绿明明可以让她避免那些祸事,却放任不管,她就恨不得将凌槐绿给生啃了。 凌槐绿对上她的眼神,一字一顿道:“赵小翠,你收了赵文兵十块钱,把我骗过去。 十块钱!就为了十块钱!你就能狠心毁我一辈子,你还好意思跟我讲姐妹情意,呵呵,你那脸是一点不要!” 赵小翠被她逼得后退两步,问出最后疑问:“那天...那天晚上,为啥我不能动?” 凌槐绿表情变得森然:“因为,我拿我的灵魂,给红衣女献祭,我只活三十岁,往后寿命都是她的。 所以,我做什么,她都会帮我,不然,你以为赵文兵是怎么撞见红衣女的?” “啊~”赵小翠忍不住一声尖叫,扭头就想跑,被凌槐绿一把拽住:“想跑?想去告诉我爸妈? 说你脑子不好使,你还不承认,你也不想想,他们会信这事吗? 赵小翠,听话,以后和我一起,做红衣女最忠实的仆人,不然,我就让红衣女抢了你的身体!” 素来蛮横的赵小翠,这会儿是真的怕了。 她跪在凌槐绿跟前战战兢兢:“槐花,你放过我吧,是小叔和我哥想害你,我没害过你呀。” 凌槐绿欣赏着她的恐惧,红衣女这个名头,还真是好用。 中午一点左右,凌文海和赵秀华才从派出所回来。 见凌槐绿身上穿了件蓝花白底的碎花衬衣,和蓝色的劳动布裤子,脚上还穿着那双露出脚指头的布鞋。 再看赵小翠,原本的长发已经打理过,两条辫子还扎了丝绢头花,身上穿的也是葱绿色长裙,脚上是一双带跟儿的塑料凉鞋。 他没给赵小翠给钱,不用说,这一身肯定是凌槐绿给钱买的。 这孩子,赵家那样待她,她还能如此善待赵小翠,可见心性纯良。 凌文海皱眉问凌槐绿:“你咋不给自己买双鞋?” 凌槐绿腼腆笑道:“我脚上这鞋子还好好的,等到家我再补一补,还能穿两个月呢,丢了怪可惜的!” 一旁的赵秀华冷哼一声:“我就不信,你大舅大舅妈连鞋子都不给你做!” 对于亲妈的嘲讽,凌槐绿半点不生气:“不用我舅妈做啊,我自己也会做的!” 赵小翠连忙道:“没错,槐花做鞋做的可好了,二姑,回头让她给你做双鞋子,你就知道了!” 凌槐绿将她一顿揍,又拿红衣女吓唬,完事后又带她去买了衣服,还让她自己挑喜欢的。 不晓得为啥,赵小翠这会儿,突然没那么讨厌凌槐绿了。 也许凌槐绿说得对,凌玉娇脾气大,不是她能招惹的,可凌槐绿到底是凌文海亲生的,她跟凌槐绿站在一边才是对的。 赵秀华不耐烦道:“行了,谁乐意穿你做的鞋子,土死了,城里谁不是穿皮鞋! 赶紧吃饭去吧,都要饿死了!” 没把赵文兵给弄出来,她这会儿心情很不好。 赵文兵的事并不顺利,乱搞关系,还是三人一起,这足以成为典型。 凌文海跟王大彪攀交情,想以自己省局单位的身份,让王大彪卖他个面子。 可王大彪这人滑不溜丢的,让凌文海出个保证书,他才肯放人。 凌文海爱惜羽毛,怎么可能给人留把柄,事情一时僵持了。 凌槐绿悄悄问凌文海:“爸,跟小舅一起进去的那个张医生,她现在咋样了?” 凌文海憋着一肚子气,板着脸训斥:“你个小姑娘,打听那些事干啥!” 凌槐绿扭着手指头:“当初张医生非要认我做干妹妹,还要带我去县城见什么领导,说给我安排工作。 她现在这样了,不晓得我的工作.....” 第29章 刻薄的亲妈 凌文海脸一下就黑了。 他今天上午都在派出所,跟王大彪又是喝茶又是聊天扯大山,对于张玉莲这个女人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这女人比过去的地主老财还要狠,居然带那些没见识的乡下小姑娘去城里,以介绍工作的名义,实际给人拉皮条,不知祸害了多少孩子。 这哪儿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分明就是披着医生皮的旧社会老鸨。 他咬牙问凌槐绿:“她都带你去了哪里?” 凌槐绿见他生气,一时忐忑不安:“她本来打算这几天带我去县里,说给我找了个食品站的工作。 那天小舅带我去她家里,也是为这事去的,结果她出事,就......” 凌文海长出一口气,幸好,张玉莲出事了,否则凌槐绿被人带去那种地方,他估计没法认这个女儿了。 “以后别谁的话都信,哪有那么多的工作,真有工作,她不得想顾着自己亲戚!” 赵秀华跟着骂道:“你咋那么眼皮子浅,她一个给人接生的妇科医生,她说有工作你就跟着去。 合着这些年供你读书,那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老大个人,没半点长进,一点都不叫人省心!” 对妻子的辱骂,凌文海没吭声,他也觉得凌槐绿应该敲打,女孩儿有时候生得太漂亮,也会给家里招来一堆祸事。 饭菜端了上来,凌槐绿起身给凌文海和赵秀华打米饭。 赵秀华眼睛一斜:“自己人吃饭,我和你爸没手是不是?你巴巴站起来给人打饭,拿自己当啥了,只会端盘子的服务员,要是让你爸的同事瞧见,不得笑话我们家没教你礼节?” 凌槐绿局促不安,讪讪将饭勺放下坐了回去。 赵秀华又骂:“你都已经在打饭了,说你两句又坐下,没点眼色的东西,白长这么大,不晓得变通啊!” 凌槐绿一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杵在那里眼泪汪汪的。 “我....我去洗个手!” 她说着就去了店家后院。 凌文海说赵秀华:“我们当父母的没怎么教她,孩子在乡下长大,做事不周全,咱们慢慢教就是,你饭桌上骂人干啥!” 赵秀华气得一拍筷子:“我想骂她了?她是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我不想她将来好? 可你看看,她这么大了,眼瞅着要相亲嫁人的年纪,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就晓得地里干活喂猪放牛,以后能嫁个啥样好人家? 就因为我是她亲妈,才会想着说说她,换个人,你看我稀罕说这些不?” 赵小翠埋头吃饭,她突然觉得,自己妈有时候骂人声音大了一点,比起二姑,还是疼她这个闺女的。 二姑脾气这么差,也不知她跟着进城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凌槐绿从后院出来,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躲后边狠狠哭过。 赵小翠心头嘀咕,难道红衣女这会儿不在身边,所以她又变成从前那个窝囊槐花了? 赵秀华筷子头敲凌槐绿手背上:“咋了?说你两句还跑后头哭?我当亲妈的,还说不得你了? 你要不想让我管你,你就直说,家里几个孩子,要不看你是我亲生的,我还真不想管你!” 小饭馆后厨。 老板娘小声跟男人嘀咕:“你说那真是亲生的?你瞧她那一脸横样儿,说是后妈都不过分!” 男人刷着炒锅,头也不抬道:“你就是一天天闲的,你管人家干啥,悄悄的,别叫人听见!” 吃过饭,凌文海两口子带着凌槐绿和赵小翠一起去了派出所。 “你俩就在这儿别乱跑!”凌文海交代一声,就进去跟王大彪说话了。 赵小翠到了这种地方格外紧张,坐在那里头也不敢抬。 毕竟,她也算乱搞男女关系的人,要是被人发现,是不是也要跟赵文兵一样被关起来? 凌槐绿瞧着凌文海一时半会出不来,溜到一个年轻人的办公室:“刘哥,我是小绿,你还记得我不?” 刘志一瞧凌槐绿,脸微微泛红。 “咋不记得,你是狗娃他们村的!” 刘志和赵天才是拐着弯的亲戚,之前来村里走亲戚,凌槐绿见过。 那天晚上,凌槐绿来报案,第一个找的就是刘志。 凌槐绿小声问刘志:“张玉莲那事怎么说?” 刘志往门外瞧了一眼,小声道:“我们所长说,依着前两年严打的阵仗,她是要坐牢的。 但人家....上头有人,如果有人保她的话,估计啥事没有,还会继续回医院上班!” 凌槐绿咬唇:“她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就这么放过她了?” 刘志也觉得不应该:“没办法,听说县局那边给所长打了电话,她这事说难听点,也就是道德败坏,这几年风气变了,如果她男人不追究,别人也拿她没办法!” 凌槐绿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她男人现在啥态度?” 刘志表情一言难尽:“她男人求着所长放了她,说她是冤枉的,这次吃了亏,以后肯定能跟他好好过日子。 气得她那婆母险些昏死,骂儿子废物没骨气,闹着要跟儿子断绝母子关系!” 凌槐绿诧异,没想到,张玉莲男人是这个反应。 “那丁院长呢?” 刘志神色变得鄙夷:“他还是有些关系的,又是男人,不会太过追究,只是工作估计保不住了!” 凌槐绿觉得丁院长这样的结局才是应该的,看来,张玉莲上头有保护伞,不想闹得太难看,不得不将她给保出来。 一直到下午,凌文海才带着赵文兵从派出所出来。 赵秀华训斥弟弟:“这次过后,麻烦你安分守己少惹祸,再有下一次,别指望我捞你!” 赵文兵蔫头耷脑,瞟眼瞧见一旁的凌槐绿,眼睛霎时就亮了。 “槐花,这几天,你想舅舅了没?” 凌槐绿下意识躲在凌文海身后,不敢面对赵文兵。 凌文海心一紧,职业敏感让他觉得,女儿这是在躲避赵文兵,难道这王八蛋私下欺负过女儿? 赵秀华在一旁骂道:“你哑巴了?你小舅跟你打招呼呢!” 第30章 凌文海发飙 凌文海察觉女儿的恐惧,没好气道:“打什么招呼,最后一班车都快走了,还不赶紧走!” 赵文兵见两人要带着凌槐绿离开,忙道:“二姐,二姐夫,槐花在乡下好好的,你们带去城里干啥? 你们那屋子也就那么丁点大,住三个娃已经够挤的了,槐花回去,咋住的下? 要我说,姐夫,你也别带槐花回去了,就让她在乡下,我会照顾好她的!” 赵秀华大早上被凌槐绿喝药威胁,这会儿看她也是不顺眼的很:“老凌,文兵说的没错,家里房子小,多两个人实在住不开,要不,还是让槐花在乡下吧?” 凌文海这回出乎意料没同意;“住不开是吧?住不开就让陈红军回陈家去,我替陈家养孩子这么多年,自己亲闺女都丢乡下,对得起他们老陈家了!” 当初,赵秀华还想让陈红军也改姓凌,凌文海不愿意,陈家那头也不乐意,孙女改姓他们没意见,凭啥孙子也跟着改姓? 因为赵雪华的救命之恩,凌文海替陈家养孩子这么些年,他觉得自己做的够多了。 何况,他带凌槐绿回去另有用处,这回说什么也不会听赵秀华的。 赵秀华一听这话,就跟变脸似的红了眼圈:“老凌,你这说的什么话,要不是雪华救了我,我早没了命。 陈家老两口偏心,我要不照顾红军两个,那不是存心逼他们去死吗?” 这些话,凌文海早就听腻了:“随便你怎么报恩照顾,我女儿是一定要回城里的,在乡下住鸡圈吃猪食,我凌文海的脸还要不要了?” “对对对!”赵小翠赶忙道:“姑父,你得带槐花去城里,不然,我外婆就回把她嫁给煤老板的傻儿子!” 这会儿,她才深切感受到,她跟凌槐绿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人。 二姑说家里挤住不下,要是凌槐绿都不能回去,她还怎么进城? 赵文兵瞪了眼赵小翠,试图哄着凌槐绿回心转意:“槐花,你跟我回去,我保证你外婆以后不敢让你干活,还让你吃好吃的穿新衣服!” 凌槐绿躲在凌文海身后,抓着他的衣襟哭喊:“你走开,我不要跟你回去,你骗人,你压根不想让我过好日子,你想拿我给老旺生儿子骗钱!” 她这一哭喊,把赵文兵和赵小翠都愣住了,不明白,她咋莫名其妙说起老旺的事。 凌文海脸一沉:“老旺是谁?生儿子又是怎么回事?” 凌槐绿指着赵文兵:“他收了老旺五十块,想让我给老旺生儿子,说将来生了儿子,就给老旺五百块。 爸爸,我求求你,你带我走吧,去城里掏大粪扫大街我都行,我不要再回乡下了。 外婆想拿我换彩礼,小舅想把我卖给老光棍,要不是你突然回来,我真的没法活了!” 赵文兵没想到,凌槐绿如此颠倒黑白,他自己都没还没尝够味儿,怎么可能给老旺。 “凌槐花,你胡说啥呢,我几时跟老旺.....” 赵秀华想伸手打凌槐绿:“你个死丫头,吃着你外婆家的饭,还这么污蔑你舅舅,你良心叫狗吃了是不是? 你让开,我今儿不打她,我就不是她妈,好的不学尽学坏的,还敢这么污蔑人,故意败坏她舅舅名声,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凌文海也犹豫,赵文兵再不着调,那也不至于祸害亲外甥女吧,再说他这个当爸的还在省局上班,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么祸害他亲闺女? 赵小翠突然站了出来:“姑父,槐花没说谎,小叔真收了老旺的钱,他根本不是啥好人,外婆的钱,大半给了娘家,小半全进了小叔口袋。 他不止一次跟村里人说,你们压根不喜欢槐花,早就把槐花给抛弃了,所以,槐花将来嫁啥人,过啥日子,都得他说了算!” 她心跳如雷,老旺,五百块,生儿子,每一个字都如利剑戳在她心口,让她不敢大意。 凌槐绿这是在点她,如果她敢不听话,她就能让自己跟赵文兵回乡下。 噩梦一样的高粱地,赵小翠不愿再经历。 凌槐绿眼泪汪汪问凌文海:“爸,小翠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和妈是不是真不想要我了?” 凌文海脸色难看,要说他对这个女儿多深的感情也不见得。 毕竟他一直想要儿子,赵秀华早些年不晓得哪根筋不对,死活不愿意生,后来她想通了,要生儿子就得把凌槐绿送回乡下,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跟儿子比起来,女儿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可现在,他要用女儿,面子上,也不好让人觉得他太无情。 “胡说,爸咋会不要你,你是爸妈唯一的女儿,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 赵文兵气得肺都要炸了,冲上去就要打赵小翠:“你个小婊子,你天天欺负槐花,让她替你洗衣服做饭收拾屋子,把她当个小丫鬟使唤,你还敢往我身上泼脏水?” 赵小翠尖叫着,躲到了赵秀华身后:“二姑,救命!” 赵秀华躲闪不及,被赵文兵一拳砸脸上,疼的牙齿都有些松动了。 “住手!”凌文海扯过赵文兵,劈手两巴掌扇他脸上:“你个不记恩情的东西,前脚才把你保出来,后脚你就敢动手打你姑,我看你就该去坐牢,好好改造才是对的!” 赵文兵捂着脸,眼神阴鸷盯着凌槐绿跟赵小翠,舔了舔牙齿:“好!你们给我等着!” 凌文海没好气道:“还看啥看,再不走天都黑了!” 这赵家的人,没一个像样的。 赵小翠跟在凌槐绿身边,缩着脖子装鹌鹑,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就是个内里黑的白面包子。 凌槐绿看了眼赵文兵离开的方向,呵呵,他还敢去找张玉莲,是怕自己死的不够快么? 凌晨五点,倒了几趟车的四人,才拎着编织袋,到了凌文海所在的公安局家属院。 赵秀华边走边叮嘱;“到家之后,给我规矩些,城里不比乡下,别丢人现眼给我和你爸找事!” 门敲好久才打开,凌玉娇睡眼惺忪看着门外的人:“妈,这都是谁呀?” 第31章 家里没了我的位置 这一声妈,赵小翠惊愕无比,凌槐绿波澜不惊。 毕竟她前世经历了太多这样的场面,一颗心早已古井无波,对凌玉娇与赵秀华母女情深的戏份,卷不起半分涟漪。 赵小翠却是头一回见这种场面,整个人被刺激的不轻。 凌玉娇叫二姑啥? 她叫妈!她喊的是妈! 她想捏一下凌槐绿,你给点反应啊? 你没听到,她一个外甥女,抢了你妈,占了你的屋子,你不该生气痛苦大闹吗? 再不济,你红衣女附体,直接把凌玉娇吓死啊! 赵小翠内心活动杂乱,期待凌槐绿的表现。 凌槐绿不负她所想,开始有动作了,低着头走到凌玉娇跟前,声音跟蚊子一样:“玉娇姐!” “没吃饭啊,那么丁点声!”赵秀华火又上来了:“中午你吃了三碗,这会儿喊个人都没力气,你是对我不满,还是对你姐不满? 凌槐绿我告诉你,红军和玉娇虽是你小姨生的,可你小姨是为了救我才没的,在这个家里,他们就是我亲儿子亲闺女,你要是敢.....” “好了!”累得不轻的凌文海一屁股坐沙发上:“你这几天吃炸药了?见谁都发火! 这都快天亮了,还不赶紧做饭,我等会还要上班!” 凌玉娇这才清醒过来。 凌槐绿回来了? 她回来要干嘛? 是要跟自己抢爸妈的偏爱,还是抢她的房间,又或是抢她的男朋友? 进城八年,凌玉娇早已从当初无家可归的孤女,变成了这个家的主人,她不觉得,她欠了凌槐绿什么。 要欠,那也是二姨欠她和哥哥的,凭什么要让着凌槐绿。 想通这一切的凌玉娇,头发一甩:“我没睡醒,我还要再睡会儿!” 凌文海叫住她:“你马上就要高考了,你不起床复习?” 凌玉娇脚步一顿:“有啥好复习的,我都复习两年了,爸你放心,今年肯定没问题!” 赵秀华打岔:“行了,你去睡会儿吧,养足精神,上课才能听得进去!” 凌槐绿和赵小翠拎着编织袋站在客厅里,像个突然闯入的流浪汉,不知如何是好。 赵秀华看着不顺眼:“还不赶紧去收拾!” 凌槐绿捏着衣角:“妈,我住哪个屋?” 赵秀华又开始叨叨了:“我就说别接回来,你偏要接,你看看,家里就这么大点地儿,你给我说说咋安排?” 凌文海揉着眉心:“让玉龙与红军住一个屋,她俩住玉龙那屋!” “那不行!”赵秀华忙道:“红军马上要高考,玉龙年纪还小,住一个屋肯定会打扰。” 凌文海一巴掌拍茶几上:“考考考,都考几年了,陈红军复读四年了,你还想他怎么考? 赵秀华,你是不是觉得,我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就为你那个救命之恩,我凌文海这辈子就该给老陈家当牛做马?” 凌文海一发火,赵秀华就哑声了。 好半晌,她才开口道:“你发啥火呀,我也没说啥呀,红军今年指定行,小妹不在了,她就这么一个儿子,我这当姨的,不得为他操心前程。 你俩去玉娇屋里,回头我让人送个高低床过来,你俩靠墙边放放!” 凌槐绿松了口气,带着赵小翠,往凌玉娇屋里去。 一推门,才发现门锁死了。 “爸,玉娇姐估计睡着了,我先给你做饭吧!妈,米面还在原来的位置不?我去给爸做饭!” 赵秀华轻哼一声:“就这么屁大点地儿,米面还能跑哪儿去?” 凌槐绿进了厨房,打开柜子,发现米袋子胡乱塞在角落,还有各种豆子干菜,乱七八糟塞的到处都是。 她眉头一皱,妈妈以前最是爱干净,东西喜欢归置整齐,从来没有这样乱放。 她打了两个鸡蛋,切了个西红柿,给凌文海两口子做汤面。 赵小翠在客厅里尴尬,只好进厨房帮忙。 “槐花,陈玉娇她咋那么厉害?还敢跟你耍脾气,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儿!” 凌槐绿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小翠姐,谁跟你好跟你亲,你可得想清楚了!” 赵小翠一噎,好端端的,说这话干啥? “放心,槐花,咱俩从小一起长大,我肯定跟你是一边的!” 凌文海又累又饿,吃了两口面又喝了几口汤,突然觉得这个女儿也不是一无是处。 就她这做饭手艺,不说凌玉娇那个废物,比赵秀华可强太多了。 嗯,会做饭洗衣服伺候人,这就够了。 凌玉娇起床,脸都没洗,端过碗就吃。 凌文海皱眉,再怎么养也洗不掉那一身的臭毛病。 赵秀华拍着凌玉娇肩膀:“怎么跟你说的,先洗脸刷牙!” 她说着又去叫凌玉龙:“龙龙,龙龙起来了,太阳晒小屁股了哦,再不起来要迟到了!” 九岁的凌玉龙,没睡醒起床大气很大,一睁眼看到屋里这么多人:“哪儿来的乡巴佬?” 凌文海一拍筷子:“你有没有礼貌?什么乡巴佬不乡巴佬的,这是你姐姐和你表姐!” 凌玉龙抱着凌玉娇:“哼,我姐姐就只有玉娇姐姐,别的姐姐我都不认,妈,你赶紧把她们都赶走。 乡下来的跟猪一样,会把我们家吃穷的!” 凌文海瞪着赵秀华:“你就是这么教儿子的?” 他又不是个体户,在单位那也是有头有脸的,教出个混球傻缺,将来文不成武不就的有啥意思。 这赵秀华也真是的,明明以前带凌槐绿带的挺好,谁都说他家小绿聪明可爱还懂礼貌。 怎么去了一趟羊城回来,赵雪华死了,搞得赵秀华也跟丢了魂儿一样,干啥事都不如从前了。 好好的初中老师,成日里魂不守舍的,被主任几次训斥,最后只能去教小学。 也正是因为她跟丢了魂儿一样,干啥事不成,才把凌槐绿给送回老家去。 后来有了儿子,赵秀华瞧着多了几分精气神,可为人处世到底不如从前了,养个儿子娇惯的要死。 凌文海也疼儿子,可他也是乡下出身,深谙惯子如杀子这个道理,真心不想将儿子给养废了啊! 他这头还在训儿子,就听那头凌玉娇尖叫:“滚出去!谁让你们两个乡巴佬进我屋的!” 第32章 复读表哥火气大 随着她的怒吼,飞出个搪瓷缸砸在了凌文海脸上,正中鼻梁骨,疼他直吸气。 凌槐绿顾不得跟凌玉娇计较,急忙上前:“爸,你咋样了?我给你弄个热毛巾敷一下!” 换好衣服准备上班的赵秀华出来,扯着凌槐绿胳膊就是一巴掌:“我就不该接你回来,一回来就生事,家里一直好好的,你一回来没完没了。 娇娇别怕,妈在这儿,她不敢欺负你!” “妈、妈、妈!”凌文海一脚将面前脸盆踢出老远,咣当砸在了陈红军的门上。 “她天天叫你妈,你还真当自己是她妈了?没完没了的复读,委屈自己的亲闺女,赵秀华,我告诉你,这日子我受够了。 她要听话,就好好在家里,不听话就滚回陈家去! 赵雪华救你不救你,跟我有啥关系,老子养他两个快十年,够了!” 两口子正闹的厉害,陈红军砰的一声将房门打开。 “看不顺眼就直说,我回陈家就是,我才不稀罕给人家当儿子,我又不是没家!”陈红军说着就要走。 他已经22了,换别人家都是娶妻生子工作的年纪,偏他还在念高中,因为这事,凌文海没少被人笑话。 凌文海对自家亲侄儿,都没对陈红军和凌玉娇好,一看他这会儿还敢给自己甩脸色,当即指着门口大吼:“有本事你就滚,出去就别再回来了,我又不是没儿子,稀罕你给我当儿子?” 娘的!为了赵秀华报恩,他费心扒拉对两个孩子好,好多人还以为他跟小姨子不清楚。 陈红军个头不高,也就170出头,满脸油腻疙瘩,身体壮实,站在那里,跟个肉墩子一样。 他梗着脖子吼:“走就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别以为老子这辈子,就非得靠着你凌文海了!” 赵秀华急忙拉住他:“你这孩子,你姑父说了两句,那也是关心才说你,你咋就跟你姑父记气了?” 凌槐绿也劝凌文海:“爸,你们不要因为我吵架,我和小翠姐刚来,你就赶走表哥,让人家咋说我们,还以为是我容不下表哥。 没事的,爸,你去上班吧,玉娇姐不愿和我们一个屋,我们在客厅里搭个床铺就成。 等我找到工作,我就搬出去!” 赵秀华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因为你,你表哥能闹着要离家出走?” “妈,我没有!”凌槐绿抹着眼泪:“我.....我这就出去找地儿住,只是小翠姐才来城里,她出去我不放心。 妈,看在大舅和大舅妈的面上,你先留小翠姐几天吧!” 赵小翠这会儿心里想法很奇怪,凌槐绿那泪水是在眼睛里装了水管子么,说哭就哭,来的也太方便了吧! 她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即将被人扫地出门的危机。 凌文海哼了一声,指着凌玉娇:“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敢让我家小绿打地铺,你就滚回老陈家去!” “凌文海!”赵秀华怒道:“你太过分了!娇娇跟我们这么多年,叫你爸都叫了快十年,你咋能开口说出这么狠心的话?” “她叫了快十年的爸?”凌文海叉腰怒怼赵秀华:“你脑子没进水吧?小绿是我亲闺女,是我凌文海亲生的种,跟她这个硬赖上来喊爸的,能是一回事吗?” 他这几天要请人上门做客,要是让人看见客厅里铺床,还是他亲闺女,让人怎么想? 那脸,她赵秀华丢得起,可自己丢不起。 凌玉娇受不了姑父的侮辱,书包都没拿就哭着跑出去了。 凌玉龙在一旁跺脚:“妈,我要迟到了!” 赵秀华来不及劝陈红军:“红军,你听话,好好去学校,回头姨再跟你说话!” 她说完又扭头恶狠狠瞪着凌槐绿:“你在家给我老实点,不准到处乱翻东西,别把你乡下那些臭毛病,给带到城里来!” 凌文海瞧着屋里乱糟糟的一切,心里烦的不行,他进屋拿了个皮夹子出来,取出五张大团结,想了想,又给了凌槐绿五十。 “出去别舍不得花钱,给自己买身衣服,还有那啥蛤蜊油、雪花膏、头油都买上一些,小姑娘就该打扮的好看一点!” 他说着瞥了眼赵小翠:“小翠就先别买了,回头姑父发了工资,和你姑一起带你去买!” 原本有些失落的赵小翠一听这话,眼睛霎时亮了起来。 她得意的朝凌槐绿抬了抬下巴,看吧,姑父后头会带我去买。 凌槐绿收了钱,就要跟着凌文海出门。 凌文海瞧着她小脸蜡黄:“你又不上班,好好睡会儿觉,把精神养好点,这么早出去干啥!” 凌槐绿不自在的挤出一个笑来:“家里没人,我呆着不习惯,还是先出去,看看能不能找个事儿做,多少挣点钱,补贴一下家用,也让爸妈少辛苦一点!” 凌文海一把年纪,哪里还能猜不到小姑娘的心思,这是怕赵秀华回来找事,说她手脚不干净了。 他板着脸道:“你妈说你也是好意,你可别跟你妈还怄上气了!” 女生外向,别跟家里人太生分,一结婚,就拿娘家人当外人了。 凌槐绿眼圈又红了:“我...我没跟妈妈怄气,我日夜做梦都想着她,可是,妈妈她讨厌我!” 任谁也接受不了,亲妈讨厌自己这事,凌槐绿委屈的都快哭了,努力憋回眼泪的倔强,让凌文海一时有些心酸。 “行了,你妈妈因为你小姨的事,一时无法接受,我会说她的,那你和小翠出去转转吧!” 赵小翠见凌文海骑着自行车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口,这才不满道:“凌槐花,你是不是蠢啊,累了一晚上不在家睡觉,你还跑出来找事? 就你一没文化二没熟人,你咋找事做?” 凌槐绿没理她,掏出折好的袋子给她,指着靠左边的街道:“你往这头,我往那头,纸皮酒瓶易拉罐铁丝塑料袋都能卖钱,下午咱们在这里汇合去卖钱!” 赵小翠一听能卖钱,也不觉得累了。 “真能卖钱?” “嗯,不能我给你!”凌槐绿支走了赵小翠,找公厕换了件衣服,又跑回了家属楼。 第33章 家里被偷了 这会儿大早上的,买菜上班上学,家属院人来人往,谁也没闲工夫注意凌槐绿。 她上楼梯时,避开了邻居,拿铁丝捅开了房门。 前世逃亡那些年,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她啥活没干过,还有段时间,被犯罪团伙抓住,被逼着日日苦练偷窃手段,练不好手就要下油锅。 凌槐绿眼睁睁见两个孩子,被滚烫的油,把皮肉都给烫掉了。 那撕心裂肺的嚎叫,几乎成为她往后噩梦。 她因为不忍心偷看病老人的钱,被人打断过手指,关在屋里整整一星期都不给口水。 她前世的日子过得有多苦,对赵秀华一家子就有多恨,这辈子怎么可能不报复。 凌槐绿进了门,取出自制鞋套穿在脚上,手上也带了手套,连头发都给包的一丝不漏。 凌文海是公安局档案科科长,她小时候耳濡目染听过很多破案故事,而经验则来源于前世不停的逃亡和藏匿。 将自己包裹严实,凌槐绿去了凌玉娇的房间,将她床底下的箱子拖出来。 她打开锁,在里头一通翻找,有布票糖票,居然还有....烟票? 凌槐绿百思不得其解,凌玉娇怎么会有这玩意儿。 咦,还有男同学写给她的情书? 凌槐绿摸出空间里的小本子,把给凌玉娇写情书的人名都给记下来。 再翻,就看到了凌玉娇写给别人的情书。 “宋朝晖同学,见字如面,你在大学里还好吗?最近.....” 凌槐绿将信大致看了一遍,看得出来,凌玉娇很喜欢这位宋朝晖同学。 她将信扔到一边,翻出了凌玉娇的零花钱,可惜只有三十多块,想也知道,凌玉娇就是个手上不留钱的,有点钱就得花掉,喜欢跟人讲究吃喝,怎么可能攒得住钱。 她放弃了凌玉娇的屋子,转头去了赵秀华和凌文海屋里,一番搜索,从赵秀华衣柜里,一件大衣里摸出了两千块。 凌槐绿琢磨着,这钱应该是背着凌文海藏的。 还没等她将屋里翻个仔细,就听有人开门的声音。 凌槐绿随即隐身。 随后她就发现,早上闹着要回陈家的陈红军,居然回来了。 而且一回来就冲着赵秀华两口子的房间去。 呵呵,看来是同道中人了。 凌槐绿从虚掩的门缝里溜了出去,躲着人出了家属楼,依然找公厕换了衣服。 大摇大摆出来,寻了个偏僻小吃摊吃饱喝足,躲在空间里美美睡了一觉,等到太阳下山,这才起来找了个捡废品的老太太,以一块钱的高价买了老太太一堆报纸易拉罐,去路口等赵小翠。 赵小翠满头大汗过来,还以为自己收获不错,可一看凌槐绿的,一下就有些傻眼了。 “你上哪儿捡这么多报纸?” “我运气好,刚好有家人搬家,窗户上的我都给扒了!”她拎着废品:“走吧,我带你去卖废品!” 她带着赵小翠,七弯八拐走了好久,才找到一个废品站。 “五毛五分,八毛三分!”收废品的老头,麻木的过秤,从腰包里摸出皱巴巴的毛币和分分钱! 一扭头,老头就见那小姑娘眼泪汪汪看着她。 他硬着心肠:“这是市场价,你们要卖就卖,不卖去别家,多一分钱我都不能再给了!” 凌槐绿控制不住眼泪簌簌而落。 老季叔,二十年不见,你....还是过得如此糟糕! 老季,季中原,曾经的杏林世家传人,留过洋从过医,后来被妻儿背叛,逼得窝在临淮市这样的地方收垃圾。 老季跟她非亲非故,却几次救她性命,可这样的好人,却因为儿子争祖产,生生将他给逼死了。 瞧着姑娘哭得稀里哗啦,说好不管闲事的老季不落忍,又摸了五分钱出来:“已经给高了啊,你别太过分了!” 这死丫头不会看出他吃秤了吧,天地良心,这报纸一看就是洒过水的,他吃二两秤不过分啊。 “够了够了!”赵小翠接过钱,将凌槐绿拽了出去:“你干啥呢?在二姑他们面前装装样子,我也不说你啥。 人家一个收废品的老头儿,你为了几分钱,跟人哭成那样,要脸不?” 凌槐绿坐在马路边上,好半晌,才将眼泪给收住。 “你饿不饿?” 赵小翠没好气道:“能不饿吗?可惜早上那碗面,我才吃小半,就被凌玉娇那个疯子给砸翻了。 从早上到这会,我都没吃东西,你说饿不饿?” “走吧,我请你吃饭!”凌槐绿起身道。 87年,个体经济已经开始了,很多小贩推着车,在路边支个摊就开始买卖。 凌槐绿找了个小摊,跟老板娘要了三个肉包子,两碗小面。 赵小翠瞧着三个包子:“你要三个,咱俩怎么分?” 凌槐绿夹起一个包子,剩下的推给她:“吃吧,你这一天累坏了,但咱们还不能回去,凌玉娇今儿肯定是要闹事,咱们回去就是给她出气的!” 赵小翠多吃一个包子,心情好了许多,被三驴儿支配的恐惧渐渐淡去,又开始想着拿捏凌槐绿了。 “你只要听我的,以后她欺负你,我肯定站你这头!” “嗯!”凌槐绿没当回事,凌文海无利不起早,接她回来肯定另有安排,她只需要静观其变就是。 “走,趁着天还没黑,再去捡点废品!” 两人拎着一大袋子废品回家时,还没上楼,就听楼道口传来赵秀华尖锐的喝骂声。 “我就说不能接她回来,你看,这乡下长大的,就是手脚不干净,回自个家都偷东西。 几年的工资全没了,往后这一家子,日子可咋过啊?” 门口站了不少人,这年头都是大家住一个楼道,共用一个厕所,谁家有点事还能不晓得。 有人在劝赵秀华;“赵老师,小绿那孩子刚回来,也不见得就是她拿的,会不会是你放错了地方,要不,你再找找?” 赵秀华抹泪:“房子都翻遍了,我的钱,娇娇的零花钱都没了,她个狠心的,连姐姐的零花钱都偷啊!” 凌槐绿挤过人群:“妈,出啥事了?” 第34章 赵小翠反水 赵秀华眼神凶狠似要吃人,冲过来抓住凌槐绿就是一巴掌:“钱呢?你把我的钱拿哪儿去了?” 凌玉娇也冲过来,翻凌槐绿的衣服口袋:“妈,就是她拿的钱,你看,这花的还剩一百块呢!” “不是,这钱是爸给我!”凌槐绿捂着脸哭道。 赵秀华越发来火:“还你爸给的?他钱多的没地儿花是不是?昨儿给了你五十,今儿又给你一百,你当他钱是大风刮来的? 赶紧的,把钱都给我交出来!” 周围邻居劝道:“赵老师,孩子刚回来,有啥事好好说,别动手打孩子呀!” 也有人说凌槐绿:“小绿,你拿了钱,就给你妈,你妈养着这么几个娃,也是不容易的很,你要懂事些!” 凌槐绿哇的一声哭了:“妈,我真没拿,不信你问小翠姐,早上爸给我钱,她也看见了! 我今儿一天都在外头捡废品卖钱,不信,你问问大娘婶子她们,好几个大娘接孩子都见着我了!” 当即有人回道:“是呢,我早上送孩子去幼儿园,就看到小绿和这丫头出门了!” “对对对,下午在福园街,我还看到小绿在一家饭店后头翻垃圾呢!” 翻垃圾? 赵老师和凌科长的闺女,在酒楼后头翻垃圾? 周围人的目光有些变了,听说过疼大儿疼幺儿疼亲侄儿的,可偏心自己亲外甥的,这还是第一次呢。 赵秀华像是没听到众人的劝说,反而看向赵小翠:“你说,那钱,真是你姑父给的?” 赵小翠愣了一下,也不知在想啥,居然就那么傻傻站着,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凌槐绿忍不住拉她:“小翠姐,你说呀,爸早上给我钱,你可是在家里的!” 赵小翠甩开她的手:“你拉我干啥?姑父给你钱,我又没注意,谁知道你那钱,是不是姑父给的!” 明明说了出去买衣服,凌槐绿一件衣服不给她买,还拉着她捡一天的废品,搞得这会儿身上臭死了。 “你还敢撒谎!”赵秀华像是找到了出气口,转身拿着鸡毛掸子,指着凌槐绿:“赶紧把钱给我拿出来,你要是不拿出来,我就送你去派出所!” “我没拿!”凌槐绿摇头大哭:“我都说我没拿,你为啥就是不信?你信外甥信侄女,为什么就是不信我? 去派出所,那就去派出所啊,我自己去报警!” 凌槐绿挤开人群,下楼朝最近的派出所冲过去。 周围邻居都傻眼了,见过报案的,还没见过自己报案抓自己的,会不会真冤枉了那孩子? 凌槐绿冲进派出所:“同志您好,我是附近公安家属院的,我家失窃了,估计丢了好几千,我爸是省局档案科凌科长,麻烦同志跟我走一趟,可以吗?” 派出所的人见小姑娘眼泪汪汪,还以为窃贼跟主家发生械斗,再一看小姑娘脸上还带着伤。 事情又是发生在家属院,还是凌科长的家属,那这事得尽快处置呀。 大队长亲自带人去了凌家。 凌槐绿带人回到家属院时,凌文海也刚好下班回来。 赵秀华正跟他哭诉:“你说她是个啥东西,一回来就偷家里钱,把家里存款,还有娇娇攒的零花钱都给偷光了。 她偷钱也就算了,还把我的首饰,厨房里的米面都给偷走了,这还是人吗?” 凌文海憋着一肚子火:“凌槐绿呢?” 这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事啊,前几天请假去乡下捞赵文兵,累的要死要活天亮才回家。 连个眯眼机会都没有就去了单位,路上骑自行车碰到个老太太,愣是要了他五块钱。 结果,中午又闹出法院公诉送错了材料。 管诉讼的老尤跟他扯皮,说他这边给的档案没核实,是他们档案科的责任。 双方扯了半天,都没法证明是对方的责任。 最后局长各打五十大板,罚了半个月工资,还让回去写检讨。 凌文海那一肚子憋屈真没法说,他管着档案科,就活该低人一头处处受气?还是要尽快挪一挪位置才是正经。 窝了一肚子火的凌文海,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结果刚到家,就被赵秀华吵的耳朵疼。 钱丢了,凌槐绿拿的! 这死丫头,还以为是个老实的,咋还手脚不干净呢,这要是传出去,凌科长的女儿三只手,这还咋出去见人? “她跑了!”凌玉娇见不得凌槐绿,恨不得她死了才好:“我妈一说偷钱,她就心虚跑了!” 对门邻居老冯看不下去;“娇娇,你说话讲点良心,小绿哪儿跑了,人家是去报案了!” “报案?”凌玉娇冷笑:“你们就等着看吧,我赌她这一出去,就不会再回来了!” 赵秀华着急道:“老凌,你赶紧找人去拦住那死丫头,总不能让她拿着咱家所有积蓄跑了吧!” 凌文海问赵小翠:“你今儿没跟她一起?” 赵小翠害怕惹祸上身,果断将凌槐绿给抛开:“我....我不知道,我今儿出去捡废品了!” 凌文海看赵小翠不顺眼:“你早上跟她一起出的门,她干了啥,你不知道?” 赵小翠战战兢兢道:“她让我去一条街,她自己又去了另外一条街,我跟她就不在一处,一直到下午太阳落山才碰面的!” 赵秀华不满意凌文海的态度:“你女儿做错了事,你凶小翠干啥?我一开始就跟你说,她在乡下这么些年,肯定沾染了不少坏习惯,你就是不信,这下可好,家里钱米面油都被人偷光了,往后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凌玉龙朝着凌文海大吼:“都是你,是你把小偷带回来,这下家里都没吃的了,呜呜~” 凌文海面对左邻右舍,只觉得脸烧的慌,更心疼钱没了。 “死丫头,她要敢回来......” “爸!”没等凌文海想着如何找到人,要怎么收拾凌槐绿。 凌槐绿就已经带着人上来了:“爸,家里被盗,有事找警察,严队长对偷窃案件很有经验,有他出手,一定能抓住小偷的!” 凌文海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去报警了?” 第36章 陈红军哪儿去了? 不可能!”赵秀华还在拼命辩驳:“不可能是红军,老凌,你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咋会偷家里钱呢?” 凌文海不如赵秀华那般信任陈红军:“这么多人都说看见他了,你还说他不可能,这钱难不成自己飞了?” 赵秀华指着凌槐绿:“不会是红军干的,这么多年,他一直老老实实没干过坏事,咋能这死丫头一回来,他就偷家里钱。 要我看,铁定是这死丫头偷了钱,故意栽赃给红军的。 小严,你仔细审审,不行把这死丫头带回派出所,她肯定顶不住会说实话的!” 严禁皱眉,他办案多次,还从未见过如此无理取闹的苦主,非得将事实推到另一人身上。 凌槐绿眼泪汪汪道:“妈,如果表哥偷钱让你难以接受,我偷的,你心里就好受了。 那这事我认了,就我偷的,跟表哥没关系。 严队长,你把我抓去坐牢吧。 爸,你就当你女儿死在了乡下,往后没我这个女儿好了!” “胡闹!”凌文海怒斥:“你妈因为你表哥气昏了头,你跟着胡扯个啥? 严队长,你觉得这小偷.....” 没出息的妻子外甥,和漂亮的亲生闺女,凌文海闭着眼睛也知道怎么选。 严禁将邻居们的说辞一一记录,抬头道:“嫌疑人是陈红军没差了,现在只需找到人,核实事情经过就可以了!” 凌文海忙问凌玉娇:“你哥人呢?” 凌玉娇黑着脸:“我哪儿知道!” 兄妹俩自小就不怎么对付,凌玉娇更会讨赵秀华两口子欢心,一口一个爸妈喊的很是亲热。 这让陈红军很不满,明明是老陈家的血脉,凭啥改姓凌,还叫上爸妈了。 他认为妹妹数典忘祖很没骨气,瞧不起凌玉娇,又嫉妒她在凌文海两口子跟前得脸,吃喝零花钱都比他大方。 凌文海火气又上来了:“他跟你都是高三,班级也挨着,你咋就不知道了?” 凌玉娇梗着脖子道:“他那么大个人了,我还能天天守着他不成,我不用上课学习了?” 赵秀华不满:“你吼娇娇干啥,马上就要高考了,她忙着复习,哪有空关注这些事。 严队长,就不麻烦你了,这事我们自己解决!” 凌槐绿冷笑,是她就该挨打,换成陈红军,这会就要自己解决了? 严禁挑眉,眼神犀利看向赵秀华:“赵老师这是打算包庇小偷了?” 赵秀华脸色不自然:“都是自家孩子,拿个钱没告诉大人,也算不得啥事,就这么算了吧!” 算了? 凌槐绿亲咬唇瓣,嗯,算了其实挺好的,就是不晓得,凌文海能不能接受,这家里三天两头失窃。 还没等凌文海反应,同住一个楼道的方婆子不乐意了。 她儿媳妇也是老师,那会儿挖门盗洞找了个关系,想把儿媳妇塞进市中心小学,工资高离家还近,平常也能照管家里。 哪晓得,说好的事,临到头被赵秀华这个初中老师给顶了。 方婆子恨死了赵秀华,害她儿媳如今在郊外小学教书,一个星期回来一次,还匆忙的不行。 你说你一个好好的初中老师不干,非得跟人抢小学名额,能不招人恨吗! “赵老师,你可说得轻松,之前咱这院里,就时常有人家丢东西,今儿丢把花生,明儿丢双鞋子,后儿晾院里的衣服又被人偷了。 东西不多不值钱,丢了心里烦也寻不着,咱也不想去麻烦人家民警同志,就这么忍气吞声的过着。 眼下才算知道,原来这贼不是外头的,就出在咱一个楼里头。 可恨早些年,咱一直冤枉人家老陶没看好大门,把小偷给放了进来,哪晓得这小偷是凌科长家的! 今儿小偷逮着了,你一句算了,咱们这些年损失找谁赔?” 赵秀华脸色阴沉:“方大娘,没根据的话,可不能乱说,我家钱是不是红军拿的都还不一定,凭啥说你们东西是我家红军偷的?” 凌槐绿跟着道:“对呀,我爸在公安局上班,我妈是老师,表哥耳濡目染,怎么可能偷东西,这事绝对不可能!” 方婆子被这话给激的,上前两步对严禁道:“公安同志,这楼里有小偷,还不晓得偷了多少东西,今儿敢偷东西,明儿就敢杀人。 同志,你们可一定要抓住他呀!” 严禁也不可能就这么放过此事,合上笔记本问凌文海:“凌科长,请问陈红军通常去的地方,你们知道吗?” 凌文海哪里会知道这些,陈红军又不是他亲儿子,他干嘛那么关心。 他问赵秀华:“红军去了哪里?” 赵秀华也不知道:“他除了去学校,还能去哪里,估计是今儿早上受了气,一时想不开,才跑出去的。 老凌,你说这孩子,该不会出啥事吧?” 她说着又瞪了眼凌槐绿,都怨这小贱人,要不是她非要跟着回来,咋会气得红军离家出走,给家里惹出这么一堆麻烦呢。 凌槐绿心中冷哼,她还真是心疼这个外甥啊。 行!晓得心疼,那以后就好办了! 方婆子撇嘴:“呵~,手脚不干净的玩意儿,这会儿还心疼上了,难怪会养出那样的小偷来!” 赵秀华回骂:“方大娘,你嘴巴放干净点,谁说这事一定是我家红军干的,你少在那阴阳怪气说话难听!” 方婆子一屁股坐地上嚎道:“青天大老爷啊,人民老师包庇小偷,还不让人说了,这可真是没天理了!” 同个楼道的好几户人家,也同时对赵秀华两口子不满。 “我说凌科,你是在公安局的上班的人,这有小偷,肯定是要抓住绳之以法才是,哪有这样放纵的道理?” “对呀,就算那人是你家红军,那也得好生教育,咱挣个钱不容易,可经不住这么偷摸的!” “就是,咱都是有孩子的人,出了这么个小偷邻居,以后带坏孩子可咋办?” 凌文海只觉得自己一张老脸火辣辣的,朝着赵秀华怒吼:“陈红军人呢?” 偷了钱的陈红军去哪儿了? 第13章 赵秀华她忘恩负义 凌槐绿抹了把汗进屋里:“外婆,是我,小舅还没回来!” 赵老太靠着床头骂道:“砍脑壳的东西,一天天不晓得跑哪儿鬼混去了,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你去村上看看,汇款单回来没有,要是回来你就去街上取钱,别给你大舅他们晓得!” 凌槐绿不意外赵老太的打算,毕竟这老太太一直都很自私小气,灾年宁可饿死亲生儿女,也得先紧着自己那口吃食。 据说,赵秀华和赵雪华这对双胞胎上头,还有一儿一女都是饿死了。 “大人都没得吃,何况是他们!”这是多年后赵老太毫无波澜的回忆,死了两个孩子,对她来说,还不如死了两只鸡,或是两只小猪仔叫人心疼。 凌槐绿顶着烈日往村支部过去。 书记赵文昌戴着草帽,提着个袋子从办公室出来:“我还说给你家带回去呢,你就自己来了!” 他从袋子里翻出赵老太的汇款单:“你妈挺孝顺的,一出手就是一千块!” 赵秀华一直都是整个赵家村的传说,赵老太爷在世的时候,几个孩子都上学。 后来,老太爷过世,老太太不会过日子。 老太爷攒下的那点子家当,都被她娘家人给骗光了,自然也就供不起几个孩子读书了。 赵秀华不服气,不让去学校,就自个儿学,不懂的就记录下来,等到逢集的时候,去乡上请教老师。 就是靠着这股子狠劲儿,她居然考上了中专师范生,靠着村里几个长辈的支持完成学业。 也是她运气好,读书的时候救了个中暑的老太太,后来才知晓,人家是省城一个老教授。 这一来二去的,老太太也喜欢上这个努力上进的小姑娘,将赵秀华认作了干闺女。 靠那老太太的关系,赵秀华毕业分到省城教小学,后来考了初中的专业教资,又调进了省三中。 就连对象凌文海,也是老太太给介绍的。 赵秀华出息了,拉拔了赵家老二赵文贵考了大专,分到了县粮食局,娶了个城里媳妇,一家人从此脱离农村成了城市户口吃上了公粮。 赵老太之所以能在赵家村横着走,那都是因为有赵秀华和赵文贵这一双儿女。 凌槐绿接过汇款单,腼腆道:“文昌舅舅,我外婆说,我妈打钱这事,不能叫我大舅和舅妈晓得。 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我妈只给了二百块。 文昌舅舅,要是被人知道是一千块,我外婆会以为我说漏嘴,到时候.....” 瘦弱的小姑娘,捏着汇款单,一脸局促紧张看着赵文昌。 都是一个队上的人,两家直线距离不超过三百米,赵文昌哪里不晓得赵老太是个啥样的人。 他叹了口气:“放心吧,这汇款单没人看见过,我也不会多嘴告诉别人!” 凌槐绿松了口气:“多谢文昌舅舅!” 赵文昌抬头看了眼天;“这会儿日头毒,要不你明天再去乡上取钱?” 凌槐绿摇头:“早上天阴凉快要下地!” 赵文昌心中暗骂赵老太不是人,明明靠着大女儿吃喝,还磋磨外孙女不当人! 也多亏了这年头没身份证,更没人脸识别之类的设备,凌槐绿拿着汇款单,去乡上信用社,歪歪扭扭签了个赵老太的名字,一千块就到手了。 她抽出800块放进空间箱子里,去集市上买了两根猪蹄膀,和五斤排骨,顺道买了些米面油和调料放空间里。 这空间还真是神仙洞府,里头的东西进去是啥样,出来还啥样,永远不用担心腐烂变质的问题。 凌槐绿想了想,又去农贸市场给自己买了两身换洗衣服和凉鞋,另外买了条款式颜色别致的大红裙子。 她过阵子进城,不能还穿着这一身脏不拉几的衣服。 从农贸市场出来,正准备往卫生院去,就在拐角处遇上了三驴儿和他老娘。 三驴儿老娘前半辈子没生儿子,被人瞧不起,受尽了男人和公婆的打骂,四十多岁才生的这个小儿子。 那简直就是母凭子贵,从此扬眉吐气腰板都直了,把三驴儿看得跟眼珠子一样,生怕磕着碰着委屈了。 可惜好景不长,三驴儿六七岁就没了爹,靠在老娘和三个姐姐拉扯大,一家子溺爱养成了好吃懒做的混不吝。 “三驴儿,你听妈的话,李家沟那姑娘就是眼睛斜了一点,脸上有点麻子,她好手好脚的还屁股大,以后一准生儿子。 咱家家底子薄,娶这样的姑娘进门才安分。 等你成了家,妈往后去了地底下,也对得起你爹和爷奶了!” 三驴儿穿着个大花衬衫,一手插兜,不耐烦道:“你嘴里就没一句实话,她那是有点麻子?明明一张脸全是麻子,坑坑洼洼,蚊子路过都得栽跟头。 还屁股大?除了屁股就是胸,矮的还没扫把高,你也好意思说跟我配?” 他连赵小翠都看不上,会看上那样的姑娘? 三驴儿娘抹着眼泪:“她是配不上你,可咱家连彩礼都出不起,能娶啥样的姑娘进门? 你也别惦记张桂芬家那丫头了,那丫头好吃懒做,不是个过日子的人。 再说赵家那老太婆鼻孔朝天,肯定想把孙女往城里嫁,她看不上咱家这样的!” 呵呵!三驴儿心中冷笑。 要换从前,他也觉得赵家看不上他,毕竟人家家里有两个城市户口,给赵小翠找个工作还不容易? 他也就是冲着赵小翠在城里有亲戚,才会一直讨好她。 可现在,那就是个被人破了身的烂货。 昨夜电影散场,他提着裤子出来,小弟才告诉他,赶在他前头尝鲜的王八蛋,居然是赵文兵! 叔叔和侄女,三驴儿恶心的差点吐了! 不过她那个表妹....... 三驴儿摸摸下巴咂咂嘴,自己以前这脑子咋不晓得转弯呢,光顾着赵小翠,不晓得还有个凌槐花么! 凌槐绿偷听两句就走了,她打算去医院,找张玉莲搞几样药。 哪晓得,才走到场口上,就远远瞧见,张玉莲和赵文兵站在一棵黄角树下。 凌槐绿脚步一顿,悄悄躲到了一旁的草垛后。 就听张玉莲不耐烦道:“赵文兵,你拿了我500多块,你还想怎样?” 第16章 张玉莲逼死外甥女 秀云婶子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槐花,这话婶儿可就跟你说了,你可不兴往外说啊!” “嗯,婶儿你放心!”凌槐绿赶忙保证。 秀云婶子低声道:“听说,她拿她大姐家的闺女,去讨好县里领导,小姑娘叫领导给欺负了。 那闺女也是个傻的,憋着一肚子委屈不敢说,前阵子肚子里有了,也不敢告诉爹妈,跑去找张玉莲。 那个黑心玩意儿,也不知咋弄的,给人整的大出血。 她大姐晓得这事,和她二姐跑去卫生院,把她给打了一顿,还让赔了800块钱,才算把这事给了了! 前儿中午,那闺女去河边洗衣服,也不知咋的,一头栽进河里,就没能上来!” 太阳明晃晃照着大地,烤的路旁庄稼蔫头耷脑。 凌槐绿手脚冰冷,寒气在心头聚集,让她眼眶酸涩想哭,这世道可真是没天理! 前世那小姑娘被张玉莲打了胎,拿这事要挟,逼着那姑娘到处给人做陪,结婚后,男人知道这事,见天打骂她。 逼得那姑娘没活路,咬牙喝了敌敌畏。 这一世,她以为提前通知了那姑娘的父母,会让她摆脱前世的悲惨结局。 不料,她依然难逃一死。 活生生一条人命,到最后就值800块钱。 秀云婶子还在继续八卦:“其实想想也能明白,那姑娘叫人坏了身子,家里必然容不得她,索性死了,还能一了百了落个清净。 要不然嫁到别人家,也是被人磋磨到死的命。 那姓张的可真不是个东西,听说她妈走的早,是靠她大姐一手拉扯大的,当初为她读书,她大姐不晓得挨了男人和公婆多少打骂,才把她供出来。 眼下自己有前途,就这么践踏亲外甥女,真真不是个东西啊!” 凌槐绿低着头,汗水淌进眼眶,刺的人难受。 “哎哟,小绿来了!”张玉莲等了凌槐绿许久,这一见着人,那比见着亲闺女还要亲热。 她大姐二姐合伙打她那事,到底是传出去了,如今好多人生孩子,宁愿在乡下找接生婆,也不愿过来找她。 丁院长那个狗东西,也开始疏远她,不愿跟她来往。 张玉莲急得嘴角起燎泡,一心想调进县城去。 “小绿,今晚上就住姐家里,姐跟你好好说说话!” 凌槐绿捏着衣角,看了眼赵文兵:“可是....大舅妈等着我回去做饭,明儿还要打麦子!” 赵文兵忙道:“你放心,你大舅妈那里有我,不用你操心!张姐,你都请槐花了,也不介意多我一个吧!” 出乎意料的是,张玉莲这一次没发脾气,反倒语气温和道:“行,你外甥女一人在我家,你家里人估计也不放心。 有你这舅舅在,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的!” 张玉莲将两人带回家,还特意给凌槐绿拿了裙子:“你去洗洗,在姐这儿别人见外,就当自个儿家一样!” 凌槐绿感动的红了眼圈:“张姐,你...你咋能对我这么好,这是我....我第一次穿新裙子,呜呜~” 张玉莲很是慈爱的拍拍她的背:“傻姑娘,这有啥好哭的,只要你听干姐的话,姐保证,以后你天天都有新衣服穿!” 凌槐绿进了张玉莲家的卫生间,第一次将身上搓洗干净。 其实她在空间里也能洗澡,可赵家那样的地方,脏一点丑一点,反倒对她有利。 等她洗完澡换上干净裙子出来,赵文兵眼都直了。 张玉莲更是满意的不行,她不信,就这样的,还能拿不下张书记。 “来来来,吃饭了!” 赵文兵咽了口唾沫:“张姐,这有菜没酒,不好吧?” 张玉莲忍着心头恶心:“行,姐这就给你拿酒去!” 还没开始喝呢,丁院长也来了:“哟,我来的不巧,赶上你们吃饭了!” 张玉莲笑道:“那不是老话说的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快坐!” 丁院长目光落在凌槐绿身上:“这是.....” “我干妹子!”张玉莲说这话时,眼神警告丁院长,这可不是他能动的。 丁院长打了个哈哈:“嗯,姑娘,你认了张医生这样的姐姐,可是你的福气啊! 来来来,小赵,咱们喝酒!” 他主动给赵文兵倒酒,让赵文兵有点受宠若惊。 果然,抓住这对奸夫淫妇的把柄,这日子可不要太美好! 凌槐绿鼓足勇气对三人道:“张姐,丁院长,小舅,这桌就我最小,我给你们倒酒吧!” 丁院长眯了眯眼很是受用,要不是张玉莲拿这姑娘有大用,他怎么着也得弄到手。 张玉莲也很满意,她那外甥女太木讷,见着人就晓得吃,那啥的时候也不晓得动一下,让人很不满意。 这姑娘不但长得漂亮还会来事,再调教调教,以后前程更好。 凌槐绿频频给几人倒酒,三人一时都有了醉意。 丁院长搂着赵文兵的肩膀;“小赵,我知道有个好地方,你要不去耍耍?” 凌槐绿扒着饭,眼神闪了闪没说话。 赵文兵大着舌头;“丁...丁哥叫我去,那....那我肯定去!” 张玉莲脸上露出得意笑容;“去吧,你...你丁哥....不会亏待了你!” 凌槐绿给人倒酒更勤快了。 丁院长挥着手:“不行,不能....不能再喝了,我....我还....还得带...带小赵出去!” 他酒气上来,手碰倒酒瓶撒了一桌子,凌槐绿赶忙起身收拾。 她将垃圾拿出去的时候,就见张玉莲对门邻居朝屋里瞥了一眼:“姑娘,你是她家啥亲戚?” 凌槐绿低着头,声音小的像蚊子:“是我干姐,请了丁院长和我舅舅过来做客,说是要给我个好前程!” 对门邻居眼珠子转了转,拉着凌槐绿的手:“老丁也在?” “嗯~”凌槐绿下意识嗯了一声,随后反应过来:“大姐,你别告诉别人,我干姐不让人说丁院长来过!” 邻居笑得意味深长:“好,我不说!” 半夜里,张玉莲家的门突然被人踹开,传来老婆子怒气冲天的嚎叫:“张玉莲,你个贱货!” 第17章 张玉莲偷人...偷了三? 老太太惊天动地的喊声,在夜半时分格外响亮,将一个院里的人都给吵醒了。 一直留意对面动静的邻居拉开门,踮起脚朝屋里看去,这一看,忍不住红了一张老脸。 啧啧,真是太疯狂了! 凉席床上,丁院长抱着张玉莲一条腿,赵文兵紧贴在她身后,妥妥的儿童不宜限制级。 老太太一声吼,三人还迷迷瞪瞪没清醒。 “我打死你个贱货!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我老王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老太太气不打一出来,抄起一旁的鸡毛掸子,就朝着几人身上抽去。 凌槐绿藏在楼下,听着楼上传来的动静,眼里恨意森然,给母猪配种的药,想来让人很尽兴。 小二楼的家属院,里头住着的不是老师就是医生,再不就是供销社粮食站的工作人员,有点动静根本瞒不住,老太太这一嗓门,将整个院里早睡的人都惊醒了。 张玉莲一直看不起自家男人,觉得他窝囊没本事,连带也看不上公婆一家子,平常很少往来。 大儿子上初中住校后,她把小女儿丢回老家,自己一个人住乡上自在的很。 老太太好不容易供出来一个在单位上班的儿子,没享一天福,还要给帮忙带孩子,遭儿媳妇嫌弃,心里憋了一肚子怨气。 今儿,有人给她家捎口信,说张玉莲男人回来,抓到媳妇偷人,要把媳妇打死,关着门不让人进去。 老太太一听这话又气又恨,气儿子不争气,拿捏不住一个女人,又恨张玉莲这个婊子不要脸,这是想毁了她儿子啊。 这事到底太难看,老太太也不敢让人知晓,匆匆带着两个儿子和三个侄子打上门来,想拦着儿子,不让他背上杀人罪名。 哪晓得,一开门竟是见着这般场景,直气得血往天灵盖冲,险些没气死。 两个小叔子和老太太的侄子也气狠了,揍人的揍人,拿绳子的拿绳子,没几下就将三人五花大绑起来。 老太太边哭边骂;“老二,你去,把你哥叫回来,这婆娘咱不能要了,她就是天仙咱也不能要了!” 老太太的小儿子抄起鞋底子,啪啪朝着几人抽过去:“不要脸的东西,我哥在外头风吹日晒,就为了多挣几块钱,多高的电线杆都爬。 你倒好,背着我哥给他带绿帽子,我打死你们几个奸夫淫妇!” 整个家属院里,只有鸡鸭贩子家里有电视,这会儿正摇着蒲扇,搬着小板凳,坐了满院子的人看《乌龙山剿匪记》。 大家正看得咬牙切齿,就有脚快的小子跑过来喊;“老王家媳妇偷人,被她婆婆逮着了,还一气儿偷了俩!” “啥?老王家的偷人?” “偷人还一次偷俩?” “啧啧,我就说那婆娘不是好人,你们还不信!” “我听说啊,那婆娘早就很老丁勾搭在一起了,就老丁家那个憨货,晓得男人啥德行,也不敢嚷嚷!” 一群人电视也不看了,把张玉莲家楼道挤得水泄不通,连出来个人都困难。 凌槐绿一看这情况也差不多了,慌忙跑去派出所报案。 “公安同志,你们快一点,张医生快被他们给打死了,晚了,可是要出人命的!” 派出所一听要出人命,那还得了! 三年严打刚结束,这就有人顶风作案了? 所长王大彪因三年严打表现突出,上头人递了话,说是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能调去县分局。 他是老兵转业到的玉泰乡,骨子里冲刺着属于那个年代的蓬勃正义感,但为人并不迂腐,反而天生带有几分圆滑。 因而,王大彪在玉泰乡这几年,混得极其顺利不说,当地的治安风气,也因他好很多。 最起码,那种强买强卖嫁娶姑娘之类的事,王大彪是不允许的。 上行下效,凌槐绿才能在赵家安生待到十八岁。 今晚,王大彪刚好处理了一桩为田边地角险些动人命的纠纷,回来已经很晚了,索性懒得回家,直接睡在了办公室。 凌槐绿来的刚好,他还在写工作总结没休息。 “姑娘你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王大彪带着人,边往家属院过去,边问凌槐绿情况。 凌槐绿焦急道:“张医生说认我做干妹子,要带我去城里玩,还请了丁院长过来做客。 他们在屋里喝酒,我收拾完锅碗,就去楼下扔垃圾,顺道在井口边把脏衣服洗了。 哪晓得,衣服还没洗完,张医生的婆婆就来了。 她带着几个男的,踹门就骂....骂张医生偷....偷人!” 十几岁的小姑娘,说偷人这事羞窘不安很是忐忑。 王大彪摸了摸腰上的枪,妈拉个巴子的!还真让他媳妇给说中了。 之前他便秘拉不出屎来,去医院开药,姓张的女人围着他殷勤的不行。 当时他媳妇就不满意,说那个女人不安好心,存心想勾引他。 他当时还说媳妇:“你咋见谁都觉得人家想勾引人?人家是医生,关心关心病人咋的了?犯法啊?” 他媳妇当时就生气了:“你一天天的说自己眼睛毒,说自己看犯罪分子,一看一个准,谁也逃不过你的眼睛。 那女人风骚都写脸上了,你愣是看不出半点,也不知那眼睛是咋长的!” 两口子为这还闹了几天别扭,事后,还是他低声下气给媳妇赔罪,这事才算过去。 事过去了,可他心里还是不大服气的,只是男人嘛,没必要为这些事跟女人计较。 “让开!都让让啊,王所长来了!”王大彪是这一带的熟脸子,大家一看他来了,纷纷让了道。 王大彪挤过人群,一看被绑着的三人,妈的!他媳妇真没说假话! 这三人..... 实在是太辣眼睛了! “这都咋回事?”王大彪叉腰站在门口,瞧着白花花的三人。 老太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王所长,你可得为我家大儿做主啊,这娼妇不是人,偷人偷到家里头,还一次偷了俩。 我老王家的脸,都被她给丢干净了,你让我儿子孙子,以后咋做人呐!” 正闹得厉害,又有人冲了进来,抓着张玉莲头发啪啪扇耳光;“臭婆娘!你敢勾引我男人!” 第37章 陈红军的怨愤 陈红军这会儿坐在福元路一处小平房里头,听着收音机里头咿咿呀呀的黄梅戏,手里捏着个跟斗酒杯。 另一只手靠在膝盖上,跟着戏曲打着节拍,嘴里跟着哼哼,好不惬意。 一个20左右的年轻妇人,端着才进屋。 “尝尝,这是我乡下老娘送来的小公鸡,正是鲜嫩的时候,还有这木耳,也是老人进山里采的!” 桌上放着一盆胡萝卜炖鸡肉,还有豆角青椒炒肉片,木耳炒肉丝,凉拌皮蛋,花生米,三荤两素在这个很多家庭还吃不起肉的年代,着实丰盛的很。 陈红军夹了个鸡腿,啃的满嘴流油。 “嗯,翠翠,这鸡炖的好吃,比我姨烧的那鸡可好吃多了!” 年轻妇人姚翠兰贴心拿了帕子,替他擦去嘴角油水,温柔道:“当家的,你把这钱都给了我,回头让你姨知道了,她怕是会不高兴吧?” 姚翠兰是个苦命姑娘,结婚不到半年,乡下男人就死了,进城投靠亲戚,亲戚也不管她。 无处可去遇到了逃学的陈红军,一来二去的,两人就勾搭在了一起,浑然以夫妻自居。 陈红军人长得不咋样,可出手大方,给钱从不含糊。 姚翠兰长得漂亮,性情温柔妩媚,让陈红军很上头,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遇上这样一个姑娘,一脚踏进温柔乡,就再也起不来了。 陈红军呲溜一口酒水:“她敢!我妈从前做生意做的好好的,我跟你说,十年前,我妈一个月就挣几大千,万元户都不稀得去领。 你说说看,要是我妈没死,这会儿我家啥光景? 别说吃鸡了,我瞧着鸡都得吐,哪像现在,吃个鸡,还得分个脖子腿儿翅膀啥的,每次给我分那么个翅膀,还像是多大恩情一样! 她赵秀华就是个忘本的,害死了我妈,还对我不好,别说我拿她点钱和米面,就是房子给我,那都是应该的!” 姚翠兰见他越说越气,搂着他的腰,柔声劝道:“别气了,她不疼你,我疼你,等你不念书了,咱就好好过日子。 你妈都那么厉害,你这亲生儿子,还能差到哪儿去? 军哥,我觉着你是个有本事的,就是这些年一直被凌家人给压着,总是少那么几分运道,将来指定能出息的!” 陈红军也这么觉得:“年年让我读书,你说读那书又啥用,我舅舅他们村那个煤老板,人家大字不识一个,可人家那钱赚的,就跟天天捡钱一样,听说,他家狗吃肉都吃腻了,就别说人了!” 他压根不想读书,一看到书就头痛,那些文字和习题,就像苍蝇一样,在脑子里嗡嗡打转,叫人烦不胜烦。 可赵秀华非逼着他读书,搞得人家都说他二姨和二姨夫,对他多好多好,亲闺女不管,也要让他读书。 哼!还不是为了面子好看,一个闺女算什么,有本事把凌玉龙扔去乡下呀! 姚翠兰给他倒酒:“那书念不念的,我也觉着没多大意思,我几个哥哥都没读过书,不也过一辈子的人。 你二姨是老师,姨父又在公安局,你说咱要是做个生意,或者找个工作,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么!” 陈红军也在想做生意这事,听说大舅家的茂才去了南方,都说那边遍地黄金,他早就动了心思,就是赵秀华一直拦着不让,想起这事就来气。 “你说,我做生意成不?” 姚翠兰给他摇着蒲扇扇风:“咋不成?军哥你有文化又有人,这生意要是不成,那才叫怪呢!” 陈红军听得信心百倍,搂着姚翠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翠翠,你说我做个啥生意比较好?” 他这边有酒有肉有美人,日子过得快活无比,不晓得,家里已经因为他闹翻了天。 赵秀华不想这事闹大,可同一个楼道的邻居不乐意,非要把小偷给抓到。 平常关系要好的老冯、老王几家,没说一定要抓住小偷,但默不吭声的态度,也让人明白怎么回事。 严禁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回派出所召集人手,准备去找陈红军。 一家子关上门,赵秀华就开始数落:“你满意了?闹得一家子鸡飞狗跳,明明没多大的事,你非要把派出所的人给叫来? 是嫌我和你爸这张老脸不够丢人是不是? 你就是个祸害,不把家里人挨个祸害一遍,我看你是不甘心的!” 凌槐绿默不作声开始收拾屋里。 凌玉娇也不高兴:“爸,你咋给她那么多钱?” 凌文海窝着一肚子火,没回答凌玉娇这个问题,而是问赵秀华:“陈红军偷了多少钱?” 赵秀华支吾道:“差....差不都两千块吧!” 凌文海一脚踹翻凳子,不料,踹到脚尖,疼的跳脚。 “两千块?”他一屁股坐沙发上揉脚尖:“赵秀华,我每个月的工资都给你,还有你自己的工资,存了十几年,你就只有两千块?” 他是科级,八十年代以前,一个月95,加上各种津贴补助,一年下来,少说也有一千块。 后来就陆续涨工资,83年,他一个月就涨到了159,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钱,一年下来差不多三千块。 别说还有赵秀华的工资,双职工家庭,一年收入可不少。 存了这么多年,赵秀华说只有两千块,他没法接受这个事。 赵秀华一下就哭开了:“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家里几个孩子,吃穿上学生病,那样不得要钱? 死丫头在乡下,一年二百块要给,公婆那头也要给钱,你大哥大姐还时不时来打秋风,哪次走不是大包小包拎回去的? 这会儿没钱,你就怨我,你充大头给家里人钱的时候,你咋不说?” 抹桌子的凌槐绿手一顿,看来,赵秀华私下里,给陈红军兄妹的钱不少,不然家里也不会就这么点钱。 那也不对啊,赵秀华难不成,还能把收入一半给陈红军? 没给的话,这钱是去哪儿了? 一家人吵吵闹闹到了半夜一点,赵秀华才收拾东西去公厕洗漱。 她刚脱了衣服,打算冲个澡。 昏暗的电灯泡突然闪了几下,毫无征兆的灭了,还没等赵秀华反应过来,头发就被人狠狠揪住了。 第38章 赵秀华挨打 “啊~”没等她尖叫出声,嘴里就被塞了刚脱下的脏裤衩。 厕所里的灯突然就灭了,什么也看不到,她被人揪住头发,狠狠砸向水泥墙壁,砸的她头昏眼黑。 接着拳头劈头盖脸落下,一拳接着一拳砸在脸上,砸的她牙齿都有些松动了。 那人似乎不打算让她昏迷,将她从厕所隔间里拖出来,丢在水龙头下冲水,清醒片刻,又被扔在地上狠踹腹部。 赵秀华疼的起不了身,更看不清是什么人打她。 那人似乎带着极大怨气,打她那是丝毫不留情,一拳一脚都似想要她的命。 是谁? 到底是谁想害她? 赵小翠和凌槐绿挤在地上,睡的迷迷糊糊,听到门外似乎有人在敲门。 她推了推凌槐绿,哪晓得,凌槐绿睡的跟猪一样。 赵小翠没办法,只好起身去推凌玉娇:“娇娇,好像有人在敲门!” 被吵醒的凌玉娇没好气道:“大半夜的,谁会敲门,你神经病啊!” 外头敲门声越来越响,这下不但凌玉娇听见了,就是地上的凌槐绿也迷迷糊糊睁开眼:“有人敲门?” 凌槐绿打开门,凌文海已经起来了。 “谁呀?” 昨晚上没睡觉,今儿又因为失窃的事,闹到一点过才睡,凌文海这会儿火大的很。 门口站着的,是斜对门的王奶奶:“小绿爸爸,小绿妈出事了,你快去看看吧!” 一家人懵圈,他们都还没睡醒。 王奶奶着急:“哎呦,你家赵老师在厕所被人打昏了,你快去看看呀!” “妈!”凌槐绿尖叫一声,就朝着厕所过去。 厕所里,赵秀华赤身裸体躺地上,头发是沾着屎尿,门口站着两个妇女,捂着鼻子不敢上前。 凌文海一瞧这模样,也不想过去。 “这都咋回事?” 端着洗衣盆的老黄媳妇道:“我想着这会儿没人,瞅时间来洗衣服,哪晓得,一进来,就瞧见.....” 这一个楼道里,门对门住了十户人,大大小小好几十人,厕所就这么一个,每天为洗衣服上厕所,没少吵架闹纷争。 有人为了清静省事,都是瞅着大半夜没人的时候来洗衣服,省的天一亮,就得跟人抢。 凌文海跟几个妇人说话。 凌槐绿打了水拿了香皂,给赵秀华清理。 才收拾一半,赵秀华就醒了:“是你!老凌,这死丫头心太毒了,她想打死我!” 凌槐绿拿着毛巾瞪大双眼:“妈,你在说什么呀?” 凌文海瞧着妻子这样,只觉得丢人:“她在屋里睡的好好的,还能分身过来打你不成?” 老黄媳妇也看不过眼:“是啊,赵老师,你哪儿能对自己亲闺女那么大仇恨呢。 你瞧瞧你,浑身屎尿,你家玉娇都躲到一边不见人了,就人家小绿,不嫌脏替你清理,你咋还能冤枉孩子呢?” 凌槐绿继续给赵秀华擦拭:“妈,你讨厌我,误会我,都没关系,你身上伤的不轻,咱们先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几个女人摇头:“多好的孩子啊,亲妈那样对她,她是半点不记气,这也就是亲生的,你瞧那外甥女,捂着鼻子躲远远的!” 赵秀华一巴掌拍开她的手“滚开!谁要你好心了?老凌,你信我,真是她打我,除了她不会有别人!” 凌槐绿委委屈屈起身,将毛巾给凌文海身后的凌玉娇:“玉娇姐,妈喜欢你,你去替她收拾吧!” 凌玉娇压根不动,不但不愿给赵秀华收拾,连毛巾都不愿接。 凌文海回头怒视:“你不去收拾?” 凌玉娇无奈,只好伸出两根手指头捏着毛巾去给赵秀华收拾,哪晓得,她还没走进,就忍不住一阵干呕,趴在水池边上吐的昏天黑地。 凌文海气得咬牙:“小翠,你去给你二姑收拾!” 赵小翠窝着一肚子火,啥玩意儿,凌槐绿想干不让干,凌玉娇不愿意收拾,合着就该她来处理脏污,难道她不恶心么! “呕~”赵小翠也吐了。 最后,还是凌槐绿替赵秀华收拾的。 她给赵秀华收拾干净:“爸,妈这身上有伤,要不.....” “滚回去睡觉,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凌文海一声怒吼,打断了凌槐绿的话。 家里现在连二百块都拿不出来了,昨儿早上给凌槐绿的钱,幸亏她没花出去,不然,这一家子都要拉饥荒了。 发工资还有半个月,这日子可怎么过? 凌文海眼神落在凌槐绿窈窕的身影上,长长叹了一口气。 赵秀华第二天请假了,她脸上淤青,没法见人。 两口子夜里嘀咕,到底是谁害了她,也不敢去报警,毕竟陈红军还没找到,这会儿又报警,不够丢人的。 这事,就这么算了吧! 赵小翠偷摸问凌槐绿:“会不会是红衣女干的?” 凌槐绿冷冷盯着她:“那是我亲妈,不管她对我好不好,都轮不到别人欺负她!” 赵小翠撇撇嘴,嗤,就那样的亲妈,只有凌槐花这个傻子,才会没底限的崇拜。 一家人默契的闭口不提这事,却管不住楼道邻居的嘴。 方婆子最是开心:“要我说呀,铁定是赵老师干了啥天怒人怨的事,老天都看不过去,特意来惩罚她的。 要不然,凭空白地的,她咋就被人打了?还是深更半夜没人的时候,这事,你们不觉得稀奇么?” 年纪大的刘老太太小声道:“我听说厕所阴气重,尤其是十二点过后,咱们这楼,解放前那会儿,这儿可是砍头的菜市口。 你们说,会不会是.......” 还奶着孩子的小陈媳妇,忍不住搓胳膊;“艾玛,大娘你这话可太瘆人了,咋....咋能有这事呢!” 方婆子神神秘秘道:“我觉得老姐姐说的对,你想啊,以前砍头那么多人,有杀人不眨眼的匪贼,同样也有冤死的平头百姓,这些年哪儿能没点怨气,这日子久了,那不得.....” 小陈媳妇听得心里发毛:“方大娘,你说,赵老师这事,真是人打的,还是撞上那啥了?” “那当然是她人品不好,招了恶鬼呗!”方婆子音量不低,被出门准备丢垃圾的赵秀华听个正着。 “方婆子,你胡说啥呢,敢不敢再说一遍?” 第39章 厕所里闹“鬼” [c方婆子跟她不对付,叉着腰骂道:“我说你人品不好,被那啥附体了,不然这么多家人都没事,就你半夜躺厕所里。 谁知道你是引了奸夫进门,自个儿摔的,还是被人给打的?” 方婆子这话说中了很多人心坎儿上。 是啊,打你就打你,脱你衣服干啥,还脱个精光,这.....这也太奇怪了吧! 赵秀华指着方婆子大骂:“好你个卖闺女的死老婆子,我都被人打成那样了,你还敢编排我的是非,搞不好那歹人就是你给找来的。 走,跟我去公安局,我得找公安同志给我个公道!” 方婆子为了给儿子娶个城里媳妇,逼着闺女嫁给三十多岁的老光棍换彩礼,这事,院里不少人都知道。 赵秀华当初没少拿这事嘲笑方婆子,两家恩怨才会结的那么深。 方婆子一听公安两个字,一屁股坐地上,就开始嚎哭起来。 “天爷哦,公安家属想害人,直接就要拉我老婆子去公安局,可怜我老婆子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被人家抢了儿媳妇名额,还要来害人,这是官大欺负老百姓,不让人活了啊!” 老太太声音洪亮,闹得整个院里人都听见了。 当下就有不少人劝赵秀华;“赵老师,你是读书人,她就是乡下老太太,你跟她闹啥呀!” “就是,她都一把年纪了,你年轻轻的,跟她有啥好计较的,听大娘一句劝,算了啊,别给你家老凌招事!” 赵秀华是又气又恨,这么多年的邻居,她在方婆子跟前就没得过一次好,憋屈的几欲吐血。 凌槐绿静静站在窗前,瞧着楼下赵秀华顶着一张淤青肿胀如猪头的脸,被人家气的跳脚,只觉得心头畅快无比。 纳鞋底的王奶奶过来劝道:“都别说了,一个院里同个楼道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别伤了脸面大家不好做人, 再说了,建国之后,上头就不让提这些事了,别回头招了是非!” 毕竟是在城里,不像在乡下,说话没个顾忌,谁知道那句话不对,说不得就被人给逮了呢。 赵秀华瞪了方婆子一眼,转身上楼去了。 方婆子朝着她背影啐了一口;“分不清里外亲疏的玩意货,往后死了都没人埋!” 王奶奶拉了她一把:“你也行了,多大个事啊!” 小陈媳妇抱紧孩子,苦着脸:“是不能说了,可我这心里怕的不行,一想起那些事,晚上就不敢起夜了!” 几个老太太挤眉弄眼开玩笑:“你怕啥,那不是有小陈么,别说陪着你,抱着你去上也成啊!” 小陈媳妇霎时羞红了脸。 赵秀华回到家里,凌槐绿还在收拾厨房,把灶台上的油渍一点点铲掉,使劲儿搓干净。 本来还想偷懒的赵小翠,一见赵秀华回来,赶忙起身假装整理沙发。 赵秀华看凌槐绿,是越看越生气,想打她一时又找不到借口。 方才楼下几个老太太的话,再脑海里来回盘旋,凌槐绿一回来,就出了这么多的事,是不是该找个人来看看? 她这么想着,扭头就出去,打算找个人来瞧瞧家里。 她前脚出门,凌槐绿后脚也准备出门。 赵小翠拉着她:“你干啥去?” 凌槐绿扭头盯着她,眼里冰冷不见一丝暖意。 赵小翠被她盯的头皮发麻:“你....你想干啥?” 凌槐绿突然伸手,扯着她的头发,就是两个巴掌,又将她拖进厨房,将她头凑近烧水的炉子。 “赵小翠,我说的话,你好像记不住啊,你说,我是不是该给你长点记性!” “你....你放开我!”赵小翠拼命挣扎:“槐花,你敢伤我,二姑不会放过你的!” 凌槐绿将她脸又凑近了些:“她不放过我又如何,再怎么样,我也是她亲闺女,总不能为了你这么个侄女,还送我去坐牢吧! 可你就不一样了,这张脸坏了,身子也脏了,啧啧啧,赵小翠,你这辈子可咋办啊?” 烧水壶咕嘟冒着热气儿,滚烫的温度将赵小翠鬓边碎发都烫卷了。 她想起关于红衣女的传说,到底是怕了。 “槐花,你...你放开我,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发誓,我以后都站你这边!” 凌槐绿将她提起来,摁在了满是油污的墙上:“赵小翠,你怎么敢的?居然帮着凌玉娇污蔑我,说我爸给的钱,是我偷的。 你这么不讲信誉,我怎么可能还信你?” 赵小翠怕的要死,她觉得凌槐绿的眼睛里,似乎不带一点人气,就像地狱里的恶鬼,就是想索人命。 “真的不会了,槐花,你信我,我真的不会再害你了,我....我会跟你好好的!” 凌槐绿掐着她的脖颈,阴恻恻道:“给你个机会,把这屋子收拾干干净净,要是我妈回来,你就说我出去捡废品赚钱了。 你要是敢胡说八道,今晚,我会让人见识一下,红衣女生气的模样!” 赵小翠战战兢兢:“我....我不会乱说话的!” 凌槐绿出门,依然找人买了一堆废品,去了老纪的废品站。 老纪见她过来,脸色很是不好看;“我说,你今儿就是拿眼泪把我这废品站给淹了,我也不可能给你多一分钱的!” “嗯!”凌槐绿把废品给他:“你随便算就是!” 她丢下废品,就开始给老纪收拾院里。 老纪这人,屋里收拾的很干净整洁,可院里乱七八糟,堆的很是不像话。 称完废品的老纪一回头,就见凌槐绿正吭哧吭哧给他打包纸皮子。 “哎,哎!你放下,我不用你收拾,你做再多,我也不会给你钱的!”老纪戒心很重,不会轻易对一个人放松戒备。 凌槐绿也没打算让老纪接受自己,如前世那般疼爱自己,只是想尽最大的努力,让老纪好过一点。 这辈子,她仇要报,恩,也要保! 从废品站出来,凌槐绿去才是场买菜,意外看到了陈红军和个女人走在一起。 凌槐绿双目一怔,那个女人......,她前世见过! 第40章 致命黑寡妇 姚翠兰! 一个装着柔弱苦命寡妇的女人,连杀了五任丈夫,最后一个男人死的不巧,刚好那天儿女过来探望,才发现了她杀人之事。 后来,事情真相大白,众人才知道,这个漂亮年轻的苦命女人,居然是个心狠手辣的毒寡妇。 只是她前世不知,姚翠兰居然和陈红军在一起过。 仔细想想,前世这个时候,她还在乡下,被赵文兵和赵茂才叔侄控制,过得生不如死,三年后才逃出山村,压根不知城里事。 “军哥,你喜欢吃啥菜,我今儿多买一些!”姚翠兰一手挽着陈红军的胳膊,一手拎着个菜篮子。 她说话的时候,眼角微微上挑,一双凤眼满是风情,声音温柔甜腻很是好听,别说陈红军这个大小伙子,就是凌槐绿都听着舒服。 想来这个女人是有些本事的,不然前世,也不能讨得那些老男人欢心,将人家原配妻儿逼走,骗人家钱财房产,杀了那么多男人,居然没人察觉她的手段。 陈红军显然对姚翠兰的讨好很是受用,他在凌家,赵秀华虽是待他如亲儿一般,可凌文海是真看不起他,瞧他的眼神都带着鄙夷,他又不是木头,咋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凌文海对他不好,就别怪他不讲仁义。 陈红军搂着姚翠兰的腰:“媳妇你想吃啥,咱买啥,别心疼钱,钱,我有的是!” 姚翠兰娇笑:“军哥,你对我真好,也不知我上辈子做了啥好事,这辈子遇上你这么个知冷知热会疼人的男人!” 凌槐绿心头嘀咕,也不知他偷了多少钱,出手居然这么大方。 可恨自己那天时间太仓促,居然没翻到这笔钱。 凌槐绿跟着陈红军跟姚翠兰回了住处,这才扭头跑去派出所,远远丢了个小纸团进去。 找了好久都没找到陈红军的民警,顿时眼睛一亮:“这是谁丢的,发现人咋不过来报告?” 严禁捏着纸条:“人家肯定怕报复,你们也别提这事!” 毕竟凌文海是在公安局上班的,举报人肯定担心赵秀华心疼外甥会报复,才选择偷偷扔纸条进来。 凌槐绿回到家里,赵秀华还没回来,但厨房赵小翠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连墙面油渍都给清理了。 “槐花,我....我可是听你的话,没干别的事!”赵小翠一脸谄媚道。 凌槐绿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她心里琢磨着,赵秀华这是去哪儿了? 赵秀华倒了两次班车,才到了郊外乡下,在一处篱笆院外停下了脚步。 “你谁呀?”院里有个媳妇在给洗衣服。 赵秀华问:“是...马大娘家不?” 年轻媳妇回头朝屋里喊了一嗓子:“妈,有人找你!” 几分钟后,赵秀华坐在马大娘面前抹眼泪:“都是当娘的,我哪儿能不盼着她好,只是她一回来,家里就各种出事,没个消停时候。 我听人说,大娘是个本事的,还请大娘可怜可怜我,帮我看看家里事!” 马大娘五十出头的年纪,但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状如七八十岁老太太,满脸皱纹,一双眼皮松弛耷拉垂下,让人分不清,她眼睛到底是睁着还是闭着的! “现在讲科学,你说这些都是迷信,你一个人民教师,咋还能信这些呢?”半晌,马大娘才幽幽开口。 只是那声音,像是生锈的铁片刮出来,刺耳粗嘎难听。 赵秀华眼睛一亮,这老太太居然能看出她是个老师,可见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不枉她坐车一个多小时来这乡下找人。 “大娘,你既然知道我是老师,就该晓得我没害过人,平白无故碰上这种事,实在是糟心的很,还请你帮我看看,化解一下啊!” 无论她怎么恳求,马大娘就是垂眸不语。 赵秀华无奈,咬牙摸出一把钱拍桌上:“大娘,这是定金,只要你帮我解决,后头少不了你的好处!” 马大娘巍然不动,显然没对这点钱动心。 她儿子扛着锄头回来,一进屋,眼睛就被桌上的钱给黏住了。 “妈,人家大老远跑来,你就给帮帮忙呀!” 儿媳妇也劝:“是啊,妈,人家来一趟多不容易,你走一趟,给人看个好歹,也算给人消灾解难,成不成,你得去看看才知道啊!” 赵秀华也赶忙保证:“大娘,你放心,只要你去看过,成不成我都不会露半点口风,不会让你惹麻烦的!” 儿子给老娘和赵秀华_倒水:“妈,你就走一趟吧,反正家里也没啥事,入秋,咱们家小三子就上学了,你也省事多了是不是? 去城里走走也好,回头咱们想去城里,好歹你也见识过呀!” 马大娘半掀眼皮,瞅了眼儿子。 儿子这是拿孙子点她呢,开学就要钱,这家里没钱,怎么送孙子上学。 罢了,儿女都是债呀! 她这辈子生了四儿两女,如今活下来的,可就这么一个儿子了。 “你先回去吧,我明儿早上过来!” 赵秀华不大乐意,她来一趟不容易,想着直接把老太太给带回去。 儿媳妇急忙给她使眼色:“大姐,你就想回去吧,我婆婆说好的话,就不会不来,明儿,我让我当家的亲自送她过去!” 儿子急忙将钱收兜里:“对对,我妈年纪大了,跟着外人走,我也不放心。 只是我妈这把年纪还出门,这.....” 赵秀华连忙道:“事成之后,我再给一百!” 儿子就笑了:“成,明儿一大早,我就送我妈过来!” 赵秀华高高兴兴出门,马大娘在后头望着她的背影。 “一个双手沾血的人,居然说自己没干过坏事,呵呵~” 儿媳妇听得不真切,扭头问马大娘:“妈,你说啥呢?” 马大娘依然耷拉着眼皮:“没啥,花儿啊,你得看着点三子他们,等那天我走了,这家里可就全靠你了!” 儿媳妇听不得这话:“妈,你说啥呢,你身子骨好好的,干啥说这败兴的话!” 赵秀华又是一阵倒车,回到城里,还没走到家属楼,就见严禁带着凌文海出来。 她心中诧异:“老凌,都这会儿了,你要去哪儿?” 第41章 陈红军对赵秀华的怨恨 凌文海瞧着赵秀华那张猪头脸,火气蹭蹭直往上冒。 “去干啥?还不是为你那好外甥!” 他下午出去办事了,严禁打他单位电话没人接,只好来家里找他。 赵秀华心一紧:“红军,找到了?小严同志,我家红军是冤枉的,对不对?” 凌文海没好气瞪了她一眼,还一口一个小严,她当自己是多能干的人? 严禁这小子将来指定不差,连他都要客客气气的,赵秀华是看不出个眉眼高低是不是? 只是当着严禁的面子,又不好意思说她什么。 严禁轻咳一声:“赵老师,你家钱还有米面油肉都是陈红军拿的,现在人就在派出所,人证俱在,确认是陈红军所为无误了!” 赵秀华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她低头喃喃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红军那么老实的孩子,咋能干出这事来。 那么多东西,哪儿是他一个人就能拿走的,这事会不会.....” “够了!”凌文海低声斥道:“不可能不可能,你翻来覆去就这两句,是不是他干的,去了派出所不就知道了!” 严禁办事认真仔细,还真没陈红军抵赖的。 他不但偷了米面油肉带佐料,连蜂窝煤都拿了十几个,只是堆在楼道口,没怎么注意而已。 这么多东西,他肯定一个人拿不走,还叫了个三蹦子给拉过去的。 赵秀华面对陈红军的犯罪事实,依然难以接受。 “为啥呀?军儿,你要啥姨都给你,你咋还能偷呢?” 陈红军半抬眼皮,斜了她一眼冷笑:“说的多好听啊,啥都给我,房子你肯给我不?存款你肯给我不?” “你想屁吃呢你,我没儿子吗?老子养你兄妹俩将近十年,你居然还想着我的房子!”凌文海捏着拳头,要不是严禁拉着他,估计已经一拳揍了过去。 陈红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刚不是说啥都给我的吗?咋这男人一开口,这话头就变了? 赵秀华,你记住,你欠我妈,欠我和我妹,欠我老陈家的,这辈子,你都别想还清! 我拿你点钱咋的了?我就是要你赵秀华的命,那也是你该给!” 本来他就该是个妥妥的富二代,吃喝不愁还有大把钱花,都是因为赵秀华害死他妈,让他从小寄人篱下,搞得跟本家叔伯爷奶也生疏,里外不是人,遇到事,想有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赵秀华悲从中来,捂脸痛哭:“你....你咋能这么说我呀,这么多年,为了你们兄妹俩,我做的还不够多吗? 为了你们,我连亲闺女都顾不上,你居然还.....” 凌文海可没空跟着两人讲情面:“陈红军,你拿走了多少钱?” 陈红军面无表情道:“五千二百块!” 赵秀华霎时变脸。 凌文海蹭的站起身来,上前扯着陈红军的衣领:“钱呢?我的钱呢?” 陈红军双手一摊,很光棍道:“没了,都送我女朋友家里人了!” “盗窃,这是盗窃!”凌文海咬牙切齿道:“严队长,必须把这钱追回来!” 妈的!赵秀华说两千多,他心里就不信。 陈红军这会儿说5200,他还是不信,这么多年的积蓄,不可能就这么点钱。 严禁为难道:“凌科长,这钱....要不回来了,他是自愿赠予姚翠兰的,钱已经送给了姚翠兰的娘家人。 都已经到乡下人手里,再想讨回来,那可就难了。 除非,陈红军同志上法院起诉姚翠兰娘家人!” 但这里还有个先决条件,那就是陈红军偷窃的事实,如果凌文海不追究,想从姚家人那把钱追回来,压根不可能。 凌文海瞪圆眼睛,喘着粗气:“陈红军,把钱给我要回来!” 陈红军歪着头:“不可能,男子汉大丈夫,送出去的钱,怎么可能拿回来!” “你不拿回来是吧?”凌文海这回是半点不让步:“不拿回来,你就坐牢好了!” 五千块,足以入刑! 赵秀华拉着凌文海:“老凌,不能啊,你不能让红军坐牢,他还是个孩子,还在读书,你让他坐牢,这辈子可都毁了呀!” 凌文海劈手一巴掌扇她脸上:“滚!这钱要不回来,连凌玉娇一块儿滚回陈家去!” 要不是离婚名声太难听,要不是还有个小儿子,凌文海真他妈想离婚了。 遇上这么个拎不清的女人,他这辈子也别想把日子过好。 赵秀华又转头求陈红军:“军儿,算二姨求你了,你去把钱要回来吧!” 陈红军嗤了一声,压根不搭理她。 钱在姚翠兰那,就等于在他手上,五千块可不是小数目,这笔钱,他就算工作,十年也挣不到,还不如赌一回。 赵秀华和凌文海两口子都爱面子,肯定不敢将事情闹大。 一肚子火的凌文海回到家,还没进家门,就听到凌玉娇尖锐的骂声:“凌槐绿!你就是个野种,凭什么住我家里。 滚!你给我滚,我家不欢迎你!” 小儿子凌玉龙也在骂:“滚出去,乡巴佬,我家不准你们住!” 而后,他就听到女儿可怜巴巴的声音:“龙龙,我是你亲姐姐,以后会挣钱给你娶媳妇买房子的亲姐姐呀!” “呸!你才不是我姐姐,玉娇姐才是我亲姐姐,我妈说了,这世上最亲的人,就是红军哥和玉娇姐,你就是个乡巴佬讨口子,算哪门子的姐姐!” 从前凌玉龙说话,凌文海觉得儿子声音很好听,这会儿听着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猛地一脚踹开门,狠狠一巴掌扇凌玉娇脸上,回头恶狠狠瞪着凌玉龙:“谁是野种?谁是你姐?” 凌玉龙吓了一跳,但从小就被宠坏的他,对上老爹的暴怒,依然无所惧怕。 “她是野种,妈说的,她就是灾星野种,这辈子都不许她进我们家的门!” 凌文海伸手就要去打凌玉龙,被凌槐绿死死抱住了:“爸,爸你别打他呀,弟弟还小,他还是个孩子呢! 他不懂事,你慢慢教就是了,等他大些就会知道家里情况,你不能因为外人打他呀!” 第42章 凌文海逼凌玉娇让房间 暴怒的凌文海火气下去不少,到底是亲姐弟,晓得护着弟弟。 他想起凌槐绿那句要给弟弟挣钱娶媳妇买房子,突然觉得心头妥帖的不行,还是亲生的懂事啊。 再看凌玉娇,居然以一种仇恨的眼神看着他,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滚到你哥屋里住,把这屋让出来给小绿和小翠!” 凌玉娇被赵秀华惯坏了,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我才不要,要搬你自己搬!” 凌文海心里火大,可他这两天实在太累了,一时不想计较。 凌槐绿劝道:“爸,玉娇姐不想搬就不搬吧,我睡哪儿不是睡,打地铺客厅都成。 爸,你看我都这么大了,又不上学,能不能给我找个工作,扫地给人做保姆洗衣服,我干啥都成。 只要能挣钱,帮家里减轻负担就好!” 女儿太懂事了,凌文海再看凌玉娇,就没那么好气了:“现在就给我搬!” 凌玉娇跺脚哭道:“我才不会搬,爸你欺负我,我要告诉我妈!” 她说着就要跑,反正天大的事,等二姨回来,就啥事都没有了。 凌玉娇不笨,这些年在凌家,从一开始的胆小怯弱,早就变得飞扬跋扈,丝毫不在意自己外甥女的身份。 赵秀华说过,她就是亲闺女,凌槐绿有的,她必须有,凌槐绿没有的,她也会有。 凌槐绿见她要跑,上前一把将她抱住,朝凌文海喊:“爸,你干啥呢,你非得把玉娇姐给气走是不?这天都黑了,万一在外头有个啥事,妈心里能好受? 都是一家人,计较那么多干啥! 姐,你给爸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你放心,我不会抢你屋子的,妈给了你,就是你的,谁也不能抢走!” 赵小翠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把门给关上了。 凌文海听到那句“给你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再次成功勾起了怒火。 他指着凌玉娇:“现在就去给我搬屋子,必须搬!你就算要走,也得把你东西给我扔出去再滚!” 反了天了,老大偷他的钱,这老二还敢跟他顶嘴,一副天王老子都不怕的架势。 改姓凌太久,还真把她自己当凌家人了? 凌玉娇见赵秀华没回来,自己又拗不过凌文海,只好哭哭啼啼去收拾屋子。 凌槐绿又劝凌文海:“爸,钱财是身外之物,只要人好好的,钱咱们再挣就是。 反正龙龙还小,爸你还这年轻,将来肯定会往上走的,等我工作了,咱们一家齐心协力,这日子肯定会越来越红火的! 都怨我没本事,不能替爸妈分忧,不然家里也不至于这么艰难!” 凌槐绿一番话,说到了凌文海心坎儿上。 他做梦都想往上走,档案科是个无人问的科室,他这科长的名声,听着好听,事实上,刑侦、督察、户政等管理科室,压根看不上他。 他其实从来没担心过钱的事,只要位置上去了,钱算啥呀,他才不会像裴正昌那么蠢,啥钱都不敢接,还把亲儿子给害了。 想到此,他又看了眼凌槐绿。 这个女儿如此聪慧懂事,不该养在乡下,要是一直在身边长大,眼下嫁个高门也不是不可能,他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小绿,你在乡下那么多年,可有怨过爸妈?” 凌槐绿迎上他试探的目光,坦然笑道:“爸,你这说的啥话,我咋可能恨你们,家里人多不容易,我又不是不晓得。 再说当初姨妈确实为了救我妈才没的,于情于理,咱们家也不能看着玉娇姐不管。 做人要懂得知恩,这是妈妈从小教我的道理!” 凌文海点头:“你晓得知恩就好!” 漂亮懂事好拿捏,还晓得感恩的孩子,凌文海很满意。 凌槐绿见他心情好了不少:“爸,你歇会儿,我去做饭,小翠,你帮玉娇姐收拾,别弄得到处乱糟糟的,妈回来看着心情不好!” 赵小翠偷摸瞟了凌槐绿一眼,摸不清她是真想帮凌玉娇,还是想把她赶出屋子。 反正她不想睡地上,搬就搬吧。 等赵秀华回来,凌玉娇的屋子已经搬空,凌文海从楼下一户人家那里,买了个上下铺的铁架床回来,已经在屋里安置好了。 赵秀华脸色阴沉:“凌槐绿,我一天不在家,你就拿自己当主人了是不是?” 凌槐绿低声道:“没有,是爸.....” “少给我提你爸,想拿鸡毛当令箭是不是?”赵秀华怒不可遏:“把你东西搬出来,让娇娇住进去!” 凌文海肩头搭着毛巾,一手端着搪瓷缸和牙刷回来:“赵秀华,你又在发啥疯?” 赵秀华指着屋里:“老凌,娇娇就要高考了,咋能这个时候让她换屋子? 再说了,她住红军那屋,那红军住哪儿?” 凌文海冷哼一声:“住哪儿?我管他住哪儿,他住狗窝住牛棚鸡圈住坟圈子,那都不归我凌文海管。 小绿是我亲闺女,她住家里,天经地义,你以后再敢让她让着陈家人,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赵秀华不敢置信看着他:“老凌,你变了,你咋能变得这么冷血无情,红军和娇娇在家这么多年,喊你爸都喊了快十年,你哪能一点感情不念!” “感情?”凌文海黑着脸:“钱拿回来,我还当他是外甥,拿不回来,这辈子都休想进我家门!” 赵秀华一阵头大,她在凌文海走后,给陈红军说了好久,那犟驴宁可坐牢也不肯去要钱,姚翠兰年纪轻轻,却装作一副天真不谙世事的模样,叫她无可奈何。 凌文海也不肯让步,这可怎么办啊! 想到此,她又狠狠瞪了眼凌槐绿,当时,她认了偷钱这事,不就啥事没有了,非要闹到家里没个安生时候。 晚上,赵小翠一屁股坐下床:“槐花,我腿疼,要不你睡上面吧!” 凌槐绿轻轻瞥了她一眼。 赵小翠一哆嗦:“我....我想了下,还是睡上面比较好!” 她利索爬了上去,心中遗憾,铺床的时候,不该把好褥子铺在下床。 凌槐绿躺床上,意识进入空间,把钱又数了一遍。 心里琢磨着,陈红军那里的钱,要不要拿回来? 天不亮,马大娘带着儿子去了城里,刚进城就被人给拦下了! 第43章 赵秀华将“神婆”请到家 “马大娘,借一步说话!” 一大早,就把家里人全都给支出去,顾不上去捞陈红军,在家里等着马大娘的赵秀华。 一连跑门口望了几次,终于把马大娘母子给盼来了。 “大娘,走,上楼!” 家属院一共三层楼,赵秀华家住二楼。 马大娘拄着拐杖,跟着她慢悠悠进了屋里。 凌槐绿站在对街,远远望着赵秀华领着马大娘进了院子,扭头朝着另一端过去了。 楼上,马大娘端着糖水鸡蛋,慢悠悠吃完,掏出帕子擦了擦嘴。 “赵老师,风水老婆子不擅长,只会相面,你家人不在,我也看不出个啥呀!” 赵秀华一阵后悔,不该将凌槐绿赶出去。 “您老等等,她们一会儿就回来了!” 她陪着马大娘说话的同时,又想了下,这老太婆是个有本事的,据说年轻时,替某位高官看过,后来那人一路发达。 马大娘也因为开了天眼,才会身体损伤如此严重。 可惜她儿女命不好,没借上那高官的光。 赵秀华这么一想,起身去了老黄家,让老黄媳妇帮忙把凌玉龙和凌玉娇给接回来,她帮老黄媳妇看着老人孩子。 都是一个楼道的邻居,她开了口,老黄媳妇也不好拒绝,只好去帮忙接人了。 凌槐绿气喘吁吁跑到凌文海的单位,在门口正好撞上了从外头办事回来的裴正昌。 “裴伯伯!” 裴正昌看着小姑娘,只觉得面熟得很,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你是.....” 凌槐绿甜甜笑道:“我是凌家小绿!” “哦!”裴正昌恍然大悟:“你是小绿,哎呀,都说女大十八变,你要不说,哪儿能想起是小绿呢。 我记得你呀,还是梳着两个小辫儿,追在小.....” 他说到此,突然打住了话头,神色变得有些惘然,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事来。 凌槐绿自顾自笑道:“是啊,快十年了,裴伯伯还是如当年一般年轻,所以,我才会一眼就认出裴伯伯呢!” 她小的时候,裴家也住家属院,和他们家还是隔壁邻居,两家关系极好。 那时候,裴正昌就很羡慕凌文海家里的小闺女,觉得小姑娘软软糯糯,说话奶声奶气,说不出的可爱。 后来,裴正昌升职搬家,凌槐绿下乡,一转眼,就小十年过去了。 凌文海出来时,就见凌槐绿和裴正昌说话说得很开心。 他一时有些意外,裴正昌这人早些年还跟他称兄道弟,后来随着职位变动,跟他似乎就有些远了。 没想到,他跟女儿还能如此熟稔。 “文海来了!”裴正昌和凌文海打招呼:“小绿回来,你咋也不说一声,我这当伯伯的,都没能给孩子准备个趁手的东西!” 凌文海赶忙道:“裴局这话客气了,小孩子嘛,哪里讲究那些!” 裴正昌笑道;“你们父女俩说话,我先进去了!” “好,裴伯伯回见!” 凌文海眼见裴正昌进了公安局大门,这才将凌槐绿给拉到一边:“你这会儿过来干啥?” 凌槐绿脸上犹豫:“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告诉爸爸!” 凌文海皱眉:“有事你直说就是,做人要坦坦荡荡,吞吞吐吐扭捏着像什么话!” 凌槐绿扭着手指头:“妈带了个老太太回家,我瞧着那老太太有些神叨叨的,心里不踏实,才想着来跟爸说一声的!” 凌文海眉头皱得更紧了,什么也没说,就进了院里,推出自行车。 “你坐后头,我回家看看!” 家里的钱,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要不是陈红军说谎,那就是赵秀华说谎,这钱到底去哪儿了? 父女俩回到家属院,已经是中午11点过了。 上楼才发现,凌玉娇和凌玉龙居然都回来了。 赵秀华见着凌文海一脸诧异:“你咋回来了?” 这个点不应该在上班吗? 凌文海也很诧异:“龙龙不该在学校上学吗?咋这会儿就回家了?” “我....我.....”凌玉龙一脸紧张,他不喜欢上学。 他妈妈是老师,搞得那些孩子不大喜欢他,学习好了,觉得是他妈给开小灶了。 学习差了,又嘲讽他说,你妈连自己亲儿子都教不好,还有本事教别人? 不但同学不喜欢他,老师也不喜欢他。 他又不敢告诉妈妈,说别人不喜欢他,怕他妈一怒之下去找别人麻烦,引来更大的报复。 赵秀华替儿子遮掩:“他不舒服,估计是昨儿晚上闹得厉害,也不知吃了啥,今儿肚子疼,我就把他接回来了!” 凌玉娇也在家里,只不过凌文海懒得过问。 反正凌玉娇考不考得上,他都不会再供了。 这年头大学没补贴了,都是靠自费,他凭啥出钱给老陈家供大学生。 凌文海看向马大娘:“这位大娘是.....” 赵秀华忙将凌文海给拉到一边:“老凌,我觉得咱们家最近有点不对劲,不是被偷,就是我被打,所以想找个人来看看。 这个马大娘是个厉害的,十几年前,贵省那位书记,从一个小县城调到市里,遇到大整顿险些坐牢,最后死里逃生到了省委办,据说就是找这老太太给看的! 听说,就因为给那位书记改运,老太太损了寿数,所以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好!” 凌文海被她说得有几分心动,可职业教养,又让他抵触这些东西。 “你一个人民老师,居然信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让人晓得我堂堂公安部门科长问鬼神,你是怕上头不找我做思想工作是不是?” 夫妻这么多年,赵秀华哪里会不懂男人心理,无非是死鸭子嘴硬,面上功夫要做足罢了。 “老凌,这人来都来了,让她看看,也没啥损失是不是?” 赵秀华好一阵劝说,凌文海终于同意了。 马大娘打量着凌文海的面相;“是个有福气的,这福气却是闺女带来的,你生了个好女儿!” “真的?” “怎么可能?” 夫妻俩一前一后开口。 马大娘没理会夫妻俩的诧异,又看向了凌玉娇,随后皱眉;“这面相.....” 第44章 凌槐绿是“凤凰命”? 赵秀华心中一喜:“马大娘,这孩子出生时,连下几天大暴雨,她一出生,那暴雨就停了,天上还出了彩虹,你给看看,她的命数咋样?” 马大娘一脸为难,看着凌玉娇好久,才慢吞吞说了一句:“克父克母克姊妹,以后,多做好事吧!” 凌玉娇当即生气:“死老太婆,你说啥呢?” 凌槐绿是有福气的,轮到她就说多做好事,这几个意思? 马大娘一把年纪,经历事儿不少,自然不会跟一个十几岁小姑娘计较。 她儿子可就没这好修养了,指着凌玉娇骂道:“你骂谁呢?我说你们家咋回事,让我娘过来给你们看,看了又不敢听实话。 要啥都捡着好话说,你们听着是舒服了,那不是骗人么! 娘,咱这就走,不给他们看了!” 凌文海忙给马大娘道歉:“大娘,大兄弟,你们别跟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我这家里有啥事,好的坏的,你直说就是,没必要藏着掖着。 放心,我敢拍着胸口保证,不管大娘说了啥,出这个门,也没人敢寻你们麻烦!” 他说着就给赵秀华使眼色,示意她去拿钱。 正如马大娘儿子所说,这要真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只管捡着好听的话,装神弄鬼就成,何必得罪主家呢! 何况,凌文海瞥了眼凌玉娇,她确实克父母! 赵秀华这会儿有些忐忑了,难道玉娇的命,真....不好? 钱拿了过来摆桌上。 凌文海亲自给马大娘倒水,让凌槐绿坐跟前。 “大娘,你看看我这闺女.....” 马大娘细看凌槐绿面相,好半晌才摇头:“是个生来富贵的凤凰命,可惜中途遭人折翼,命运多舛,损了福气。 你与你这闺女命格相辅相成,女贵则父荣,父荣女通达,可惜啊,小人作祟,凤凰儿落鸡窝,这命被改,往后再想好起来,不是太容易啊!” 凌文海一怔,随即想到,凌槐绿出生,他从一个基层小片警,给调到了市局,没几年,就升为科长。 那几年,赵秀华连年得优秀教师、先进职工各种奖项,拿奖拿到手软,后来被提拔为年级主任,带的还是重点班。 那会儿,好多孩子想进赵秀华的班,还得托人找关系送礼,毕竟她的班,就是为重点高中输送的保送班。 两口子日子过得风生水起,除了没儿子,整个院里谁不羡慕他们家。 那会儿,他也没觉得裴正昌比自己好多少,毕竟裴正昌虽然儿子争气,可他那个媳妇,实在是一言难尽。 再后来,凌槐绿被送回乡下,陈红军兄妹被接来凌家,家里日子就一年不如一年了。 生活水平下降不说,赵秀华还丢了工作,去了中心小学,连个小学都教不好,现在人家一听说赵秀华的班,都撇撇嘴避着走。 而他在这科长的位置,一干就是小十年,屁股挪都没挪一下。 家里人增加了,工资少了,孩子也多了,陈红军一天天阴着个脸,搞得像是谁欠了他的。 两口子三天两头吵架,搞得日子没一天消停时候。 现在细细想起来,不都是凌槐绿离开后,这日子就开始走下坡路了么? 赵秀华在一旁想插嘴,这老婆子怎么回事,自己请来的,她不该向着自己说话吗? “马大娘,你该不会是.....” “闭嘴!”凌文海打断赵秀华,对屋里几个孩子道:“都给我回屋里去,没我吩咐,不准出来!” 他说完又喊住凌槐绿:“小绿留下!” 凌玉娇眼里闪过愤恨,进屋将门摔的震天响。 赵小翠还在恍惚,凌槐绿是凤凰命?那她呢? 凌文海对赵秀华道:“去,弄几个菜,马大娘大老远过来,吃过饭再回去!” 那几年闹得太厉害,有本事的高人都被收拾了,余下的都是招摇撞骗的骗子,像马大娘这样有真本事的人,真的是可遇不可求。 马大娘摆手:“饭就不吃了,你家里事也不少,该处理赶紧处理吧!” 凌文海越发觉得这大娘是高人:“大娘,您看看我这前程....” 马大娘细细将他打量一番,指头掐了几下:“中秋过后,会有喜讯,人这一生,不能光看命,有些东西命里带了,自己做事无所顾忌也是会丢的。 而有人命里不带的,行善积德也会改变命数,因而,这命数并非一成不变!” 凌文海大喜,这意思....他中秋过后,有升职的可能? 赵秀华也高兴,忙将小儿子凌玉龙给带了出来。 “大娘,劳您给这小子看看,他将来....可有大造化?” 马大娘瞧着一脸不逊的凌玉龙连连摇头。 相比凌槐绿,凌文海更在乎这个小儿子,女儿命再好,那也是别人家的,儿子才是自己的呀。 “大娘,你就给看看,到底是个啥样的命数?若是不好,可有化解的法子?” 马大娘还是摇头:“我说话不好听,说出来怕是得罪人,你们听了也不舒服,今儿,事就这样了吧!” 凌文海与赵秀华两口子一怔,说话不好听,这算什么事? 马大娘拄着拐杖起身:“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今儿过后,你们也别来找我了,你们家的因果太复杂,不是我老婆子能化解的。” 凌文海一愣,他们家复杂? 能有多复杂? 后来一想,赵雪华两个孩子在家里,凌槐绿反倒去了乡下,家里又多了一个凌玉龙,如今又来了个岳家的赵小翠。 这么一想,这人一多,能不复杂吗? 不行! 必须把外人给送走,不能让外人挡了他的运道。 有时候吧,越是在官场上的人,越是信这些神神道道之事。 赵秀华还想拉着马大娘给凌玉娇看看,可马大娘似乎下了决心,任她怎么说,都不肯再留下。 赵秀华憋了一肚子火,这算什么事,找这老婆子过来,本来是想把凌槐绿给送走,这会儿,反倒说玉娇命不好。 凌文海见马大娘执意要走,也不敢多留,恭恭敬敬送马大娘下楼。 门还没开,赵小翠突然冲了过来,噗通跪在马大娘跟前;“奶奶,您是个厉害的,麻烦您给我这个苦命的看看,我这辈子咋样啊?” 第45章 凌玉娇克父克母克全家 哪晓得,马大娘见了她,似乎见了什么秽物,连连后退几步,拿拐杖挥着:“走远些,莫要在我跟前挡路!” 凌文海见状怒斥:“还不滚一边去!” 赵小翠心中愈发没底,难道,马大娘看出她身子脏了,才会如此嫌弃? 马大娘带着儿子,像是逃命一样出了家属楼。 方婆子接孙子回来,正好瞧见了凌文海送母子俩出门,扭头就去了刘老太家里。 “老姐姐,你说那家今儿来的是啥亲戚?” 悄摸听了一上午八卦的刘老太,正想找个人说道说道,两人坐在刘老太家门口炉子边上。 刘老太一手拢在嘴上,眼睛四处瞟着,凑近方婆子耳边:“我瞧着,像是找的仙姑来家里看运道,不过瞧凌科长一脸喜气,赵老师跟死了娃一样,怕是她那外甥命不大好!” 方婆子眼睛盯着凌家门口,低声啧啧:“啧啧,这仙姑只怕有真本事,一眼就瞧出她家那小子不是个好东西。 我跟你说,有一回,我瞧见他家那大小子,趴楼下公厕边,偷看人家小媳妇洗澡呢!” 刘老太一拍大腿:“我滴个娘!我还以为,就我瞅见了呢,怕人家说我碎嘴胡说,我一直憋心里头,都不敢跟人说道呢!” 方婆子两眼风光,一副找到组织的模样:“还有她家那个娇娇,我瞅见好几回,跟男的走一路,哎呦,你推我,我掐你,啧啧,这也就是现在,搁前几年那会儿,早被人抓破鞋游街了!” 两个老太太说的正兴奋,凌文海回来了,赶紧将嘴给闭紧紧的,相互挤眉弄眼使眼色。 凌文海心情大好,压根没注意两个老太太的机锋。 他回到家就皱眉:“赵秀华,把陈玉娇送回老陈家去,我替他们家养了十年孩子,已经够了!” 心里正窝火的赵秀华,一听这话就发飙了:“凌文海,你有病是不是?骗子几句话你就信了? 玉娇在咱们家十年,啥事也没有,倒是她才回来几天,天天都有事,你不觉得这事很奇怪吗?” 凌文海瞥了她一眼:“骗子不是你找回来的吗?” “我...”赵秀华语塞。 那死婆子究竟怎么回事,自己花钱请她过来,就是让她胡说八道的? 还凤凰命? 骗鬼去吧,真要是凤凰命,能在老家被人欺负成那样? 骗子马大娘母子坐公交车一路颠簸,终于到了乡下,下车后,母子俩顺着山路往家里走。 儿子马六问马大娘;“娘,那家姑娘真是凤凰命?” 他们母子进城的时候,就被一个老太太给拦住了,不但知道他们要去谁家,还知道他们要去干嘛。 “你只要照着我的话来,这钱你该拿还拿,你要是敢乱说,当年你男人犯的什么事儿,估计就有人翻老底了!”这是那老太太撂下的话。 马六出生之时,爹已经死了,他没见过亲爹长啥样。 至于亲爹犯了啥事,那就更不清楚了。 马大娘面色凝重:“你问这些干啥,不该打听的不要瞎打听,以后啊,再不能揽这些事了。 娘这辈子能保住你这条命,都已经有伤天和了,你要是还想要钱,就得拿你儿子的命去换。 你自个儿想想,是要钱还是要儿子吧!” 马六不敢再吭声了,钱他想要,可光有钱,没儿子有啥意思。 马大娘叹了口气,看来,要求曾经的贵人帮忙,搬家去外地了,这地儿住着,不安生了啊! 因为马大娘的话,家里人心情都不怎么好。 凌玉娇看凌槐绿,那眼里都带着杀气,都是这个祸害,她没回来之前,自己日子过得好好的,爸虽说不是很喜欢她,那也没说什么。 现在她一回来,家里钱被人偷,哥哥进了拘留所,妈还被人打,搞得家里乱七八糟的。 那老太婆眼瞎的是不是?居然说她命不好,克父克母! 屁!她就是在放屁!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那些算命的事。 凌文海看凌玉娇也不顺眼,凌玉娇出生没两年,她爸就死了,十岁时,小姨子赵雪华又死了,这不是克父克母是什么! 要他说,赵雪华不是救赵秀华死的,是被她这闺女给克死的。 还有陈红军那个祸害,一看就不像好人。 赵秀华是半点不信马大娘的话,说她娇娇克父母,怎么可能! 赵小翠失魂落魄,她的命,难道真就是条贱命吗? 一家人心思各异,只有凌槐绿该干嘛还干嘛。 呵呵,信鬼神,她自己就是鬼,重来一回,她比谁都更清楚他们的命数。 毕竟,他们的命,自己说了算! 凌文海对凌槐绿和赵小翠道:“把家里好好拾掇拾掇,收拾干净,小绿,你拿钱去买两身像样的衣服。 过两天,爸要请客回家吃饭,你别叫人笑话!” 他掏出五十块给了凌槐绿。 赵秀华不满:“老凌,这家里都没钱了,她又不是没衣服穿,你咋还给她钱呢!” 凌文海冷哼:“没钱?家里为啥没钱,你心里没点数,我算是想明白了,与其把钱给外人,还不如给我亲闺女,好歹花她身上,多少能听个响!” 赵秀华推了凌玉龙一把。 凌玉龙扑进凌文海怀里:“爸,我也要钱!” 凌文海摸出五块钱给儿子,毕竟这家里,他最喜欢的就是小儿子凌玉龙了。 可一想起,马大娘那话,他心里就有些疙疙瘩瘩的,莫不是,这孩子命不好? 唉,以后还是要对小绿好点,有个凤凰命的姐姐照看,他命再不好,能差到哪儿去? 凌玉龙拿着五块钱心里不高兴:“爸,你给赔钱货五十,凭啥给我五块?” 没等凌文海训斥小儿子,凌槐绿忙将自己钱递了过去:“龙龙别生气,姐姐钱给你!” 凌玉龙伸手要去拿,被凌文海一巴掌将手给拍开了。 “那是给你姐的,你抢啥?” 凌玉龙哇的一声哭开了:“妈,爸打我!” 赵秀华忙护着儿子,瞪凌槐绿,说凌文海:“龙龙还小,你有事不能好好说,打他干啥! 龙龙乖哦,妈妈给你钱!” 凌槐绿垂眸看着手里的钱,凌文海突然对她这么好,是想干嘛? 第46章 凌文海和陈红军打起来了 晚上,凌文海在单位值班。 赵秀华去派出所签了谅解书,把陈红军给重新带了回来。 陈红军一看,自己屋子被凌玉娇给占了,当即甩脸:“让我回来干啥,这家里还有我的位置吗? 赵秀华,你想让我睡楼道还是睡院里,你吱个声,别回头又在凌文海跟前,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搁我跟前唱大戏,那样没意思!” 赵秀华气得心口疼,她这一天天的,都是为了谁? “你这孩子,胡说啥呢,屋子是你的还是你的!”她回头对凌玉娇道:“娇娇,你还睡你那屋!” 凌槐绿站在没动:“妈,她睡我床,那我睡哪儿?” 赵秀华没好气道:“那不是还有沙发吗?” “哦!” 次日,凌文海天不亮回家,进屋一屁股就往沙发上坐。 “啊!” 屁股还没挨到沙发,就察觉自己坐到了人,他也是吓了一大跳。 拉开灯,才发现是凌槐绿。 凌文海是又累又气:“好好的床你不睡,干啥睡沙发?” 凌槐绿揉着眼睛:“红军哥回来了,玉娇姐睡了我的床,我....我就睡沙发了!” 妈的! 凌文海这口气忍不下去了,就是因为凌槐绿回乡下住了八年的鸡窝,才会让他这么多年没挪屁股。 人家仙姑都说了,他女儿是凤凰命,赵秀华还敢磋磨女儿,她是想害自己前程是不是? 凌文海一脚踹开陈红军房门,将陈红军一把从床上拖下来,接着两脚踹身上。 凌槐绿在门口尖叫:“爸,你不要打了,别打了,我睡哪儿都一样,你不能打表哥啊!” 如今手上有钱,翅膀硬了的陈红军,怎么可能吃亏。 他反应过来,起身一拳就朝着凌文海砸了过去。 他身形壮实,那拳头力道也是刚猛有力,一拳打在凌文海眼窝处,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砸爆。 “红军哥,你不能打我爸,妈,你快来呀,红军哥打我爸了!” 赵秀华在凌文海踹门之时就醒了。 可事情发展太快,从凌文海踹门到陈红军反击,前后也不过两三分钟,两人已经打的你死我活了。 “红军,你住手!” 赵秀华这会儿也顾不上去骂凌槐绿了,她伸手要去拉架,也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就朝着凌文海扑了过去。 她将凌文海给按在地上,陈红军上前又是几脚踢凌文海腰上,和凌文海摔一处的赵秀华也被殃及,连挨了两脚头。 “爸,妈!”凌槐绿尖叫着,眼瞅着人拉不开,慌忙开门去叫隔壁邻居来帮忙。 这会儿天还没大亮,早起起床做饭送孩子上班的,都在忙着洗漱。 一听说凌家打起来,几个热心青壮年一拥而上,把凌文海和陈红军给分开。 这一分开,众人才发现,我滴个乖乖! 凌文海被人打出了熊猫眼,衬衣从肩膀处撕裂,半边挂在胳膊肘上,脖颈处好几道指甲印,嘴角红肿带血。 这....这下手也太狠了吧! 再看赵秀华,先前的猪头脸,肿胀未消,又添了新伤,头发被人扯掉不少,衣服上还沾着血迹。 陈红军人到底还是年轻,除了脸上一点红印子,身上看不出什么显眼伤处。 王奶奶说陈红军;“你这孩子,你二姨和姨父再有不是,那也养你这些年,你哪儿能打长辈呢!” 陈红军梗着脖子吼:“我要他养了?我稀罕他养了?我家又不是没人,稀罕他姓凌的来养我? 分明是图谋了我妈的财产,命里没儿子,想让我给他带子,这才把我接城里来的。 不要脸的东西,钱有了,儿子有了,还说是养我,凌文海你个臭不要脸的老东西,亏你还在公安局上班,花着自己姨妹的钱,你亏心不?” 乡下人说的带子,多是那种结婚多年没子女,就从别人那抱孩子过来,带出后面的子女。 浑身疼痛的凌文海一听这话,险些给气炸了。 “我他妈要你给我带子,我没女儿,要你给我带?还花你妈的钱? 你妈挣的那几个臭钱,还不知是咋来的,养你两个都不够,不晓得在我家借了多少钱,至今连本钱都没还上,你他妈还敢跟我说这些!” 赵雪华做生意,到底有没有挣上钱,凌文海不知道,但她一开始,隔三岔五找赵秀华这个姐姐借钱,凌文海是清楚的。 那时候的赵秀华做事极有章法,姊妹之间,情是情,钱是钱,一笔一笔记得很是清楚。 赵雪华只有借出去,没有还回来的,林林总总借了将近一千块。 即便她最风光那几年,说是在外头挣了大钱,也没见她给还一分钱回来,一问就是再过两年,等生意再稳一稳。 这一稳,就稳到人没了。 好了,人死债消,这钱要不回来,还要替她养孩子。 凌文海要不是看在小儿子的面上,这口气早就忍不下了。 陈红军攥紧拳头,额角青筋突起,双眼瞪圆,口水喷出老远。 “你个老东西,这会儿我妈不在了,反正死无对证,你说啥都可以了是吧?我妈挣那么多钱,她能找你借钱? 你要不要脸,拿了我妈的钱,这会儿还反咬一口,说是我妈借你钱。 我告诉你,我要去公安局告你,吃死人钱,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凌文海伸脚去踢他,被老冯和小陈死死抱住:“老凌,你一把年纪了,跟他一个小年轻计较个啥呀!” 凌文海够不着,气得呼哧带喘吼赵秀华:“赵秀华,你告诉他,他妈有没有找你借钱?” 赵秀华边哭边去打陈红军:“你个臭小子,养你这么多年,你胡咧咧啥呀,你妈那点钱,不早花在你们身上了吗?” “呸!”陈红军一口唾沫吐赵秀华脸上:“你口口声声说拿我当亲儿子,你咋对凌玉龙的,又是咋对我的? 你要真拿我当亲儿子,就把我妈生前留下的钱给我,还有这房子也给我!” 凌玉娇被眼前这一幕给吓到:“哥,你别再说了!” 要是凌家不要他们,难道还回陈家吗? 一片混乱中,凌槐绿溜了出去,跑到菜市场,找到一个卖菜的大娘。 “姚婶子,我是凌文海家小绿,麻烦你给我奶带个信,家里出事了!” 第47章 凌文海要气疯了! 你给我滚!滚回你陈家去!”凌文海拉着陈红军往门口推。 赵秀华抱着凌文海的腰大哭:“老凌,你做事不能做太绝呀,红军爸去的早,雪华为了救我没了命。 他说的没错,咱们是欠他的,你不能这么赶他走啊!” 凌槐绿回去时,一家人还闹的厉害。 该上班的已经走了,人家可没空为凌家人主持公道不挣钱。 留下都是几个不上班的老头老太太,在一旁苦口婆心劝说。 “老凌,孩子没了妈,你都养这么些年了,也不差这一年两年的,回头给他说了亲,成了家就该有自己的日子了,你这当姨父的,也算是尽力了!” “是啊,老凌,这孩子不是要高考了嘛,有啥事,你等高考后再说,可不能这个节骨眼上犯糊涂!” “红军,快给你姨父道个歉,都是一家人,你姨父养你们兄妹这么多年,也怪是不容易的很。 你瞅瞅,你姨父连亲闺女都没能顾得上,就为了你和你妹妹,这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姨父咋对你,我们也是看在眼里的,可不能说那寒人心的话!” 凌槐绿也上前劝道:“爸,小姨是救妈才没的,咋说咱家也不能放着表哥表姐不管。 我吃点苦受点累没关系,只要一家人和和气气就好。 表哥表姐喜欢住哪屋还住哪屋,我住哪都成,等回头我找到工作,家里就不用这么挤了!” 周围邻居纷纷唏嘘:“还是小绿懂事啊,多好的孩子,咋就不受她妈待见呢!” “要说还是自个儿亲生的晓得疼人,你瞅瞅他家凌玉娇,那天她二姨在厕所被人打了,她居然嫌脏不过去,最后还是人小绿给收拾的!” 刘老太跟方婆子絮叨:“他家那两个就是白眼狼,也不晓得赵老师图个啥,真要为个名声,给钱不就成了,你瞧着吧,这养来养去,早晚得成仇人!” 方婆子乐得见凌家不太平,附和着刘老太的话:“都说三岁看到老,打从那两个孩子来的那天起,我瞅着就不舒服,老姐姐你这话说的没错,他家早晚得因为这两娃,把家都得给闹散了!” 屋里,陈红军猛的一脚踹凌文海腿上,趁着凌文海吃疼弯腰的功夫,一个闪身溜出去跑了。 他在派出所关了两天,吃的那都是啥呀。 他下楼就去车棚,推着凌文海的自行车就往姚翠兰家去了。 “天爷,他们咋这么狠,把你打成这样!”姚翠兰一边心疼着陈红军,一边打了水给他擦洗。 “先前我还觉着你拿了他家钱不对,可他们这么狠,要我说,就是把他家给搬空,那都是应该的!” 姚翠兰这话说到了陈红军心坎儿上:“你说的没错,他们欠我妈的,就是把家底给我,那都是该的。 不过是拿他几千块钱,还把我弄去派出所,逼逼赖赖没完了!” 陈红军打定主意,还得拿走点东西,心里才舒服。 他倒是跑了,可凌文海却因为他这一脚,半晌都站不起来,不到中午,那腿就肿的老高。 凌槐绿扶着他去卫生院检查,说骨头没断,但肌肉肿胀,也得好几天才能下去。 回来时,还想坚持一下去单位,今晚还该他值班。 去车棚一看才发现,自行车没了。 凌槐绿心中有了猜测,嘴上却是道;“爸,估计车是妈骑着去上班了!” 一旁玩耍的小孩儿吸着鼻涕:“凌伯,是红军哥骑着你家车走了,我们都瞧见了!” 加班一晚上,回家就碰到偷钱的贼,自己白挨了一顿打,这会儿车还没了。 凌文海这火气是下不去了,一瘸一拐上了楼,照着赵秀华就是两个大耳巴子。 赵秀华嗷的一嗓子就哭开了:“凌文海,你疯了是不是?” “对!我他妈就是疯了,才会把自己亲闺女送去乡下,帮你养着两个白眼狼!”凌文海咆哮的声音传了出来。 凌槐绿在楼道里,默默收拾着早上打架踹烂的蜂窝煤,挑出几个完好的去对门跟老冯媳妇道歉。 “冯婶子,对不住,早上踩烂了你家煤,这几个先赔给你家,剩下的等下一次再给你,成吗?” 老冯媳妇叹了口气:“难为你这孩子,还记得这事!” 早上,凌文海和陈红军扭打在一起,她家住对门,煤块被踩烂不说,连带着门口的锅碗瓢盆都弄了一地,碗也摔碎了两个。 老冯媳妇气得不行,她家可就老冯一个人上班,跟对门双职工可比不得,想去找赵秀华说一说。 让老冯给拦住了:“算了吧,人家这会儿正闹得厉害,你这过去,那不是火上浇油么!” 凌槐绿赔了冯家的煤块,又拿了扫把出来,默默收拾楼道。 一条楼道住了整整十户人家,屋子太挤,好多人东西都放在门口,因而楼道挤的勉强能走人。 有些人家甚至做饭,都在楼道里做。 这要放在后世,消防安全肯定是不能通过的,可这会儿,纯属是无奈。 因他们家打架,把这一片都给弄的乱七八糟的,好多人心里不舒服,只是碍于邻里邻居之间不大好说。 凌槐绿收拾完进屋,见凌文海躺沙发上。 凌玉娇躲在屋里不出来。 赵小翠假模假样在厨房里擦来擦去。 赵秀华则躺在里屋哭骂:“我这都啥命啊,跟着你凌文海的时候,你就是个小片警,一个月工资还没我一半多。 挣那点工资还得养你家里人,给你老娘买药吃,我说啥了? 这么多年,我替你生儿育女,那点对不住你,你个没良心的,还敢打我!” 凌文海狠狠抽着烟,眉头皱的可以夹苍蝇。 凌槐绿小声问道:“爸,你想吃点啥?我去给你做。” 凌文海还没吭声。 赵秀华又骂开了:“我妹妹为了我,连命都没了,我养着外甥怎么了?我给他点钱咋的了? 你给你大哥大姐钱,养着你几个侄子外甥我说啥了? 凌文海,你个天杀的,就跟你那死鬼老娘一样.....” 砰! 被踹坏锁头的门,再次被人给踹开。 一个老太太气势汹汹站在门口,叉腰大骂:“赵秀华,凌文海他老娘咋的了?” 第49章 凌老太整顿家风 凌老太看着儿子冷笑:“老四,你婆娘外甥住的,我住不得?” 凌文海忙道:“妈,你说啥呢,你是我亲妈,别说住一天两天,你就是住一辈子,那也是应该的!” 赵秀华委屈:“老凌,咱们家就这么几个房间,本来就已经够挤的了,再多一个老太太,哪儿住的下呀!” 凌槐绿伺候着凌老太:“没事,奶奶睡我的床,我睡客厅就成!” 其实,凌家的房子是这楼道里最大的一户,别人家哪有什么客厅,都是挤的密不透风,能走路就不错了。 这房子原本是裴正昌的,后来裴正昌升职搬家,赵秀华跟凌文海一商量,添了些钱,把这房子给换了下来。 一共三个房间,主卧最大,凌文海隔了一下,给凌玉龙隔出了个小间,方便夫妻俩照看儿子。 剩下两间房,这些年一直是凌玉娇和陈红军兄妹一人一间。 凌老太拍着凌槐绿的手:“轮不到你去睡客厅,要睡也是她们睡,赵小翠跟那个野种睡一起,你跟奶奶睡!” 凌老太这人护短,疼儿子孙子,对凌槐绿这个孙女不见的多喜欢。 不过小时候的凌槐绿嘴巴甜讨人喜欢,又是老太太最小的孙女,多少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这一丢丢感情,如今在两个外姓人跟前,那可就显得尤为可贵了。 凌槐绿忙着去给凌老太安顿,厨房里传来凌玉娇的尖叫:“啊!” 一回头,就瞧见厨房油锅起火,要不是赵小翠手脚快,只怕整个厨房都要烧着。 赵秀华顾不得收拾自己,忙往厨房里跑:“娇娇,你没事吧?” 凌老太指着凌玉娇问儿子:“你家养的这大小姐,就没下过厨,做过一顿饭?” 凌文海一脸尴尬,不知说什么的好。 每次他想让陈红军和凌玉娇兄妹干点活,赵秀华就在一旁,孩子还小,本就是寄人篱下,你当姨父的不要太刻薄,让孩子心里有负担。 时日久了,凌文海也懒得说了,反正凌玉娇兄妹俩不干,赵秀华自己就要干,她乐意干就干呗,反正自己是不会干的! 凌玉娇在厨房里呜呜哭泣:“呜呜~,我要回去,我不要在这里了,太欺负人了!” 赵小翠心道,让你做一顿饭,这就叫欺负了? 凌老太对凌槐绿道:“去,把门给她打开,我倒要看看,这癞皮狗舍不舍走,你也别拿威胁赵秀华那一套,做给我老婆子看。 赵秀华,你要敢拦,你就跟她一块儿去陈家,不是说对不起你那妹子么,她家乡下还有两间土坯房, 我听说,陈家人当了猪圈,你要想过去帮人家养孩子,我出钱,替你把两间猪圈给赎回来。 你也不用担心家里没人照管,有我和小绿在,不怕家里没人收拾,给他们爷儿俩做饭!” 凌玉娇站着哭,就是没见动一下。 陈红军敢跑,那是晓得回去有退路。 可她有什么呀,陈家老两口稀罕孙子,可不稀罕她这个孙女,要是投靠叔伯,那就是被人卖了换彩礼的命。 赵秀华抹着眼泪:“老太太,你做人讲点良心,我嫁到你凌家二十年,生有一儿一女,自己也有工资,从前也没少孝敬您老人家,你咋能说出这么戳人心窝子的话!” 凌老太可不心疼人,眼睛一斜:“你也说了那是从前,从前你对我孝顺,我待你也不差。 别人家的婆母三天两头上门找事,见不得媳妇过得舒坦,你扪心自问,你和文海结婚那些年,我来这家里几次? 你生了小绿,我想要个孙子,你不想生,那些年我有跟你闹过没? 后头,你要接你妹子的娃养家里,我念着咱老凌家不能欠别人恩情,劝文海忍了这事。 唯一让我老婆子不能忍的是,你为了别人家的孩子,把我孙女扔去乡下。 咋的,我凌家闺女活该给陈家的闺女让道?” 当年老太太就不乐意这事,她再是不喜欢孙女,那也容不得别人家的孩子登堂入室,啥事都得讲个名分,凭啥姓凌的要让着姓陈的。 只是凌文海那时候,刚得了儿子,心里高兴,劝着老娘由着赵秀华去了。 可后来这些年,赵秀华行事越来越过分,逼得凌家兄妹都不怎么和凌文海来往了,这才是让凌老太最不能忍的。 所以,今儿一听人说儿子家里出事了,老太太衣服都没换,收拾两件衣服就奔城里来了。 赵秀华啜泣:“那....那不是我妹为我而死,我欠了她的,难道不该对她两个孩子好吗!” 凌老太一拍大腿怒骂:“那是你欠的,我姓凌的不欠,要还你自个儿还去,少拿我儿子孙女做人情!” 她这几日可是听人说了,她孙女在赵家那边乡下,吃的猪食,住的鸡圈,被赵家人当丫鬟使唤! 她当时听人说起之时,那老脸臊的哟,咋那么丢人呢! 堂堂公安科长的闺女吃猪食,儿子这官儿是咋当的? 凌文海没想到,老太太会听说这些事。 他瞪着凌槐绿;“你告诉你奶这些干啥?” 凌老太哼了一声:“你凶她干啥,这话也不是她说的,赵家做那些事,还真以为没人知道是不是。 你嫂子娘家有个姑娘,就嫁到了他们村,对他们家那些事再清楚不过。 凌文海,你再敢让我孙女去伺候别人,老娘就去刨你老子的坟,问问他都是怎么教的儿子!” 凌文海顿时就怂了。 有凌老太坐镇,赵秀华凌玉娇不敢作妖,就连凌玉龙都老实许多,家里一时间似乎又恢复了往日太平。 至于陈红军,除了赵秀华,没人记挂他。 凌文海心中感慨,这家里还是要有个老人坐镇才是。 凌槐绿将凌老太伺候的极好,老太太对这个孙女是越发满意。 “你爸当初也是为难,你记恨谁,也不能记恨你爸!”凌老太私下与凌槐绿道。 凌槐绿垂眸点头:“奶,我晓得!” 等赵秀华脸上淤青消失,凌文海的腿也慢慢好了。 他带了个与凌老太一般年纪的老太太回来:“妈,这是以前咱们隔壁的徐婶子,您还记得不?” 第51章 你知不知道自己要嫁给瘫子? 凌老太一看那姑娘,忙招手示意她过来:“这是我那外孙女刘金萍,金萍,给徐奶奶问好!” 刘金萍瞧着徐老太,人却是呆住了。 脸色也霎时变得煞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吓到了。 “金萍!”凌老太不高兴的喊了一声,她这才回过神来。 “徐....徐奶奶好!” “姐,吃饭!”凌槐绿拿了碗筷过来给刘金萍,总感觉这个表姐神色有些奇怪。 她前世跟刘金萍交集太少,对这个表姐的印象都有些模糊了。 徐老太打趣凌老太:“你这还真是福气,有这么多孙女,将来少不了你的孝顺!” 凌老太很疼爱刘金萍,让她挨着自己坐下:“嗯,这孩子是个孝顺懂事的,平常在家,时常过来陪我说话,我那些衣服鞋袜都是她给我收拾的!” 徐老太点头:“是个好姑娘!” 面对两位老人的夸奖,刘金萍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凌槐绿觉得有些奇怪,她为数不多的记忆里,这个表姐仗着是大姑的女儿,得凌文海这个小舅舅宠爱,最喜欢跟凌玉娇掐架别苗头了。 想来掐尖要强,还鲜少见她如此安静的时候。 凌老太没注意到刘金萍神色不对,还在跟徐老太拉家常:“我孙女外孙女一共有四个,我这人啊,有点偏心眼儿,就疼我大闺女家的金萍,和小儿子家的小绿。 金萍是她娘小时候过得苦,我就想着补偿这外孙女多一些。 小绿不一样啊,她随她爸聪慧嘴甜,就是她妈不懂事,把孩子扔乡下,你也知道,乡下人吃饱穿暖都费劲,哪有功夫教导孩子。 也亏得这孩子是个好的,在乡下那么多年,没染上啥坏毛病,回来后倒是勤快不少。” 徐老太指着一桌子菜:“老姐姐,要我说,这孩子也是因祸得福,要不是去乡下那几年,她也不能烧出这一桌子菜是不? 这人呐,还是要经历些磨难,才晓得日子不容易。 你说咱们从前那会儿,日子多难啊,眼下咱们就觉着这新社会哪哪都幸福。 你听我的,这孩子啊,以后大有前途,日子不会差了去!” 凌老太哈哈大笑:“老妹子,你说话还是那么中听,哎呦,我可就稀罕跟你说话。 你别见怪,我这乡下人说话直接,有啥就直说了。” “老姐姐合我脾气,咱俩就是一样一样儿的!”徐老太跟凌老太说起海城那边的事。 “我是不想在那边的,可你也晓得,老二老三工作都在那头,孙儿也还小,儿媳们要上班,我不帮忙看着孩子,你说咋弄? 都说老了享福,这儿孙多了,你说那是享福吗?分明是给人做老妈子!” 凌老太忙劝道:“可不兴说这话,你老二老三都是本事的人,人家要请个保姆还能请不起,那不是怕老妹子你寂寞,想让孩子陪着你嘛!” 这话徐老太喜欢听:“你别说,我这人啊,还就是喜欢小孩子,当年,你家小绿刚会跑那会儿,时常跑我屋里问,徐奶奶今儿不炸麻花了? 哎呦,一丁点大的小人儿,想吃偏还不明说,非说要帮我干活儿,把我给稀罕的呀。 不但我稀罕,我家小观也是稀罕的很,他跟我说,奶奶,咱能问凌叔,把小绿妹妹给我们,让他和赵婶儿重新生一个不?” 两个老太太齐齐笑了起来。 凌文海也回忆着女儿小时候的趣事,一时间,凌槐绿似乎成了众人的谈话中心。 赵秀华心里不高兴,面上还得敷衍着。 赵小翠直接黑了脸,她算是听出来了,这老太太想给凌槐绿说亲。 瞧这老太太的气势,那说亲的人家能差到哪儿去? 哼!二姑也是的,都能给凌槐绿说亲了,咋就不能替她张罗张罗,她比凌槐绿大了一岁,才是最着急出嫁的人好不。 徐老太又问凌槐绿:“小绿,你还记得你小观哥哥不?” 凌槐绿闪了闪水汪汪的大眼睛,腼腆笑道:“徐奶奶,我那会儿还小,小观哥也读书,不...不太记得了!” 徐老太似乎有些失望:“不记得也是正常,唉!这一晃,都十年过去了!” 几人说了好一阵话,一顿饭吃的宾客尽欢,徐老太起身告辞。 凌老太拉着凌槐绿的手要送她。 徐老太从随身手提袋里摸出个丝绒盒子,打开取出一支缠丝珐琅金镯子给凌槐绿。 “来,小绿,奶奶今儿见你高兴,这小玩意儿,你可不兴嫌弃!” 坠在众人后头的刘金萍,瞧见那镯子的一瞬间,双眼睁大满眼不可置信。 这是...... 赵小翠更是嫉妒的眼都红了,徐老太出手这么大方,对方肯定是有钱人家。 不行,她也要求着二姑给她介绍个好人家。 而发脾气不吃饭的凌玉娇,虽说摔门进了屋,却一直趴门边听着外头动静。 这会儿一听说要给凌槐绿小礼物,就假装出来拿水喝,偷偷瞟了一眼,顿时钉住了脚步。 到底啥样的人家,居然出手这么大方? 凌槐绿,她凭什么如此好命! 凌槐绿瞧着那镯子,本能想拒绝,凌老太却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接过那镯子就套在了她手腕上。 “哎呦,这大小刚好,瞧着也是好看的很,看来,我挑的东西还挺合眼缘的!”徐老太高兴道。 凌老太轻轻推了一下凌槐绿的背:“小绿,还不快给徐奶奶道谢!” 徐老太摆手笑道:“谢啥呀,都是一家人,不说这些!” 一家人浩浩荡荡将徐老太给送走了,回来时,凌老太便跟凌文海小声嘀咕:“这事十有八九成了!” 她怎么可能不认识徐老太,毕竟儿子早两天就给她打过招呼了。 赵秀华跟在母子二人身后,恨得咬牙,这么大的事,居然没人跟她这个当妈的说一声。 凌槐绿摩挲着手腕上的镯子,只觉得有些烫手。 凌老太娘俩是想把她卖给谁家? 呵呵,他们还真是好心,什么也不说,就自作主张将她给卖了。 一直脸色难看的刘金萍突然拉着凌槐绿。 凌槐绿回头看她。 刘金萍歪着头,眼里闪过幸灾乐祸:“你知不知道,你要嫁的人,是个双腿残废,一辈子都站不起来的瘫子?” 第52章 完蛋!瘫子男人还脾气古怪 双腿残废,一辈子站不起来的瘫子? 瘫子! 是徐老太的亲孙子裴观臣! 凌槐绿面上茫然,心里如闪电划过,一时间想起了眼前的刘金萍,终于知道,刘金萍为何见了徐老太,变得那么古怪了! 因为,前世她被人脏了身子,回城也晚了几年。 所以嫁给瘫子的人,是刘金萍! “金萍姐,你说啥呢,我怎么听不懂,谁要嫁人了?瘫子又是谁?”凌槐绿故作不知,引着刘金萍说话。 刘金萍见她一无所知,心中越发得意;“不知道啊,不知道就对了,过阵子你就知道了。 好歹姐妹一场,我提醒一下你,那瘫子人不咋样,脾气还古怪的很,动不动就拿东西砸人,还把屎尿拉的到处都是,到时候你可别回娘家哭鼻子!” 凌槐绿显然被吓到,缩了下脖子:“金萍姐,你别吓我,我又不会嫁人,玉娇姐和小翠姐都比我大,要嫁人也轮不到我,我才不会去伺候一个瘫子!” 难怪凌文海着急把她接回来,原来是早有盘算。 裴观臣是裴正昌的大儿子,比凌槐绿大了三岁,两家小时候是邻居,凌槐绿小时候还经常跟在他屁股后面玩,自然对他不陌生。 裴观臣小时候,是整个院子里的传奇,是父母嘴里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他从四岁上幼儿园开始,就展现出极好的学习天赋,一路跳级,十五岁就参加高考。 父亲在公安局上班,母亲是画家,外祖父据说还是开国将领,对了,他外祖父也是严禁的外祖父,他俩是表兄弟。 家世好,人也长得阳光帅气,学习那是逆天的好,这样的孩子,说句人中龙凤都不为过。 那时候,就连疼爱凌槐绿的赵秀华都忍不住羡慕,实在是裴观臣的光芒太耀眼了。 所有人都说,裴观臣前途不可限量,没人能预测他将来能走到哪一步。 有句话叫什么,天妒英才,大概说的就是裴观臣了。 他高考第二天,半道上突然被人劫持,打断了一双腿,凶手下手极狠,没打算要人命,同样,也没打算给裴观臣未来。 那一双腿断的很厉害,据说,凶手当时还想拿斧头直接剁了,是裴观臣的老师见他迟迟没到,着急过来找人才发现的。 裴家和他外祖父亲自出马,最后也只是保住两条腿,这辈子却是不能再站起来了。 曾经的天之骄子,从此就这么陨落了。 裴观臣断腿后,意志消沉性情阴郁。 没多久,裴正昌就和妻子离婚,后来又各自组建了家庭生有儿女。 而曾经的骄傲,从云端坠落泥泞,被双方父母不接受,孤零零被所有人抛弃。 前世,逃亡多年后的凌槐绿,其实见过一次裴观臣。 那时候,历经沧桑身体掏空命不久矣的她,遇上年过四十,却满头白发如垂暮之龄的裴观臣,忆及往昔从前,各自唏嘘不已。 一旁的刘金萍见她似乎没什么反应,完全没有她想象中的恐惧和惶然,心里又怪不得劲儿。 想再多说几句,又怕刺激到凌槐绿。 到时候凌槐绿不嫁,说不定还要她嫁给那个神经病。 刘金萍前两天突然做了一个梦,梦里凌槐绿没回来,倒是她外婆高高兴兴给她说了门婚事。 说男方爸爸是公安局长,她一听这话可高兴了,啥也没问就嫁了过去。 结婚后才知道,男人生活无法自理,啥都要她操心。 还一天到晚坐着跟个木头桩子一样,生活一潭死水,别说夫妻生活恩爱情趣啥也没有。 她结了婚,却跟个孤寡老人一样,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那一方小天地,将她困住整整十多年,差点没把人给逼疯。 只是那梦太短,来来回回都是她和那个男人压抑憋闷的生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她醒来时,听说外婆来了城里,就想过来看看。 果然,就遇上了那个死老太婆。 梦里,那老太婆每次见她不是冷嘲热讽就是骂她,说她没把她孙子给伺候好,后悔娶她这个孙媳妇云云。 哼哼,如今她不用嫁给那个废物,倒是要看看,往后这个表妹能把日子过成啥样。 刘金萍想到这里,眼神落在了凌槐绿的手腕上。 只是为啥那梦里,死老太婆没给她这个金镯子,现在又为啥给了凌槐绿呢? 凌槐绿也在想这个镯子的事,她不想嫁人,前世男人给她留下的阴影太恐怖,她谁都不想嫁。 这辈子就想报仇,然后过点属于自己的人生。 这个镯子..... 该给谁呢? 赵小翠那个眼皮子浅的,裴家人肯定看不上她。 凌玉娇,就是不知赵秀华是怎么想的,不管如何,这个镯子要先扔出去。 果然,她一回家,赵秀华就朝她伸手:“你年纪还小,带这么个镯子不合适,拿来妈给你保管!” 凌槐绿赶忙取手镯:“我也觉得这东西太贵重了,不适合我,妈你拿去给娇娇姐吧,她比我白,戴这个更合适!” 赵秀华眼睛一斜:“你做啥美梦,还想让我娇娇去嫁给那个瘫子残废!” 凌槐绿捋手镯的手一顿,瞪大眼睛:“妈你说什么?我要嫁给瘫子?奶,我妈说的是真的吗? 爸,这...这镯子是订亲的东西?你们...你们要把我....嫁给瘫子?” 算算时间,裴观臣是在她去乡下,过了两年才出的事,她一直没回来,也没人告诉她关于裴观臣的事,所以,裴观臣断腿这事,她是绝无可能知道的。 凌槐绿紧张的眼泪的都出来了:“爸,你咋能说都不说一声,就让我嫁人呢?” 凌玉娇满脸的幸灾乐祸,呵呵,难怪那老太婆拉着凌槐绿那么亲热,原来是给瘫子讨媳妇的。 活该! 她等着看小贱人以后生不如死的日子。 凌文海骂赵秀华:“你一把年纪了,嘴上还没个把门的是不是?” 凌槐绿着急的取下镯子,塞给赵秀华:“这镯子我不要了,妈你还给徐奶奶吧!” 第55章 彩礼钱给谁? 次日姚翠兰送走了跟狐朋狗友鬼混的陈红军,喜滋滋去床底下翻她的钱。 她把床底下的几块砖头挪开,用手拔开上面一层土,最后摸出个小匣子来,一打开,她整个人就傻眼了。 钱呢? 她的钱呢? 凌槐绿晚上躺床上,闭眼进空间数钱。 小定礼500,加上姚翠兰那儿拿回来的3000,还有她从赵秀华口袋里翻出来的2000块,加上赵家那儿拿来的钱,林林总总居然有8300块。 她进城之后,七七八八花了一些钱,如今手上也还有8250块。 手里有钱,心里踏实,凌槐绿睡觉都格外香甜。 赵秀华可就睡不着了,她想给陈红军娶媳妇,还有凌玉娇要上大学,凌玉龙也要花钱。 还有各处人情往来,哪哪都得花钱,可家里现在,就只有她和凌文海那点工资了。 “老凌,小定礼既然给了槐花,那以后,凌家的彩礼,咱们就收着吧!” 这年头,谁家彩礼不是父母收着的。 凌文海不想理她:“收着干啥,回头再贴补给陈红军?” 赵秀华瞬间坐起身来:“老凌,你咋说话的?当初我把红军他们接来,你也是同意了的。 现在,你天天拿这个说事,做人咋能这样出尔反尔呢?” 凌文海也坐了起来,顺手将电灯开关线给拉开:“是,当初你妹妹死了,你生了玉龙心里难受,你说接他们过来,我同意了。 可你他妈没说,要养他们兄妹俩一辈子,还要给陈红军娶媳妇成家立业。 赵秀华,我养他们十年,已经够了,你还想再多,这没可能!” 赵秀华赶忙道:“不是,老凌你听我说,咱们家现在已经没钱了,玉龙还小,他将来还要读书上大学结婚生子,这不哪哪都要花钱。 槐花那丫头在乡下这么多年,心里肯定对我们有怨气,出嫁后,肯定不会再看顾娘家,咱们这会儿不收点彩礼钱,往后还能指望啥?” 凌文海靠着枕头重新躺下,原本决定的事,这会儿又开始犹豫了。 “那可就说好了,这彩礼你收了,给小绿的陪嫁,可不能太寒酸!” 裴正昌是局长,那他也是个科长,又不是小家小户嫁高门,做得太难看,那不是叫人笑话么。 两口子说定了这事,赵秀华长出一口气,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 这笔彩礼要是不能拿到手,她估计会怄死。 次日,凌槐绿瞧见赵秀华春风得意的模样,就知道,她肯定又得了某个好处。 至于这好处,肯定出在自己身上了。 赵秀华的好心情,在对上凌槐绿就消失了:“看啥看,一大早起来,不做饭等着我给你做?” 凌槐绿没吭声,正打算去厨房,被凌老太给叫住了。 “急啥呢,大小姐还没起床?”凌老太拉住凌槐绿,转头就去敲凌玉娇的房门:“这都啥时候了?还睡呢! 真拿自己当祖宗当千金大小姐呀,哎哟,我这乡下老婆子见识短,不晓得城里是这么养闺女的,大早上不起来做饭,等着长辈做好给你喂嘴里是吧?” 赵小翠麻溜起床。 凌玉娇赖在床上不动,她讨厌赵小翠,身上带着味儿,晚上睡觉感觉呼吸都不顺畅,夜里尽做噩梦。 一晚上都睡不着,好不容易天快亮了想眯会儿,还被人给吵醒,心里不知道多大火气。 “一大早就吵吵吵,死人号丧呀!”她小声嘟囔一句,把被子往头上一蒙还想继续睡。 她说话声音不大,凌老太却是耳尖听到了:“你给我起来!还死人号丧?你给我说说,这家里谁死了? 我孙女在老赵家,天不亮就要起床,你在城里养的白白胖胖,惯的你没了边儿,厉害的很呐!” 赵秀华忙道:“妈,娇娇她还小.....” “你闭嘴!”凌老太没好气道:“她小,我孙女很大吗?我没记错的话,这死丫头是正月出生,我家小绿是五月里生的吧? 是我这当奶奶的记错了,还是你这亲妈不记得了,她还小?我小绿还得让着她?” 凌槐绿劝凌老太:“奶,算了,你别跟玉娇姐记气,她还有半个月就要高考了,这个时候可不能受影响!” 凌老太一听高考这话更来气了:“烤她个仙人!她哥复读四年,她复读两年,我凌家的钱,就是这么被陈家给读没的。 老四,当着妈的面,你给我说说,你供你婆娘俩外甥,前前后后复读六年,你二哥家的坤儿今年要是考不上,你给不给钱复读?” 赵秀华将手上抹布一甩:“妈,你这说的啥话,二哥家玉坤有爹妈照看,干啥要老凌这个四叔帮忙? 红军兄妹那是因为没父母亲人照管,我妹又是为了救我没了命,我不帮着,难道眼睁睁看着孩子去死?” 凌老太劈手一巴掌甩她脸上:“你还摔东西?搁谁跟前甩脸呢,没大没小的东西,这么多年,我这个婆婆没在家,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凌文海头疼不已,一大早就吵吵闹闹的,这周围邻居都听着呢。 “行了,妈,我读书靠的是两个哥哥和大姐,他们有困难,我肯定帮忙!” 凌老太哼了一声:“算你还有点良心!” 赵秀华一看凌文海不帮着她说话,呜呜咽咽又跑回屋里哭。 凌老太可不放过她:“滚出来!一般年纪的人了,还当自己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呢。 你哭给谁看呢?还嫌我儿子家里不够晦气是不是?” 刚起床的小霸王凌玉龙,一看这老太太欺负他妈,跟个牛犊子一样冲过来,使劲儿把凌老太一推。 “你个老不死的!你敢欺负我妈,我打死你!” 凌槐绿眼尖,一把上前扶住了凌老太;“奶,你没事吧?” 凌老太指着凌玉龙话都说不利索:“你...你妈...你妈就是这么教你的?” 本来打算住几天就走的凌老太,决定暂时不走了。 她要留下来,好好教一教赵秀华啥叫规矩。 那边,徐老太把这事跟儿子商量好了,就同凌老太带着凌槐绿上门拍结婚照。 重生后,凌槐绿这是第一次见裴观臣。 第56章 相亲 徐老太拉着凌槐绿的手,笑着跟裴观臣介绍;“小观,你还记得不,这是你凌叔家的小绿,以前咱们两家住隔壁呢!” 凌老太戳了下凌槐绿背心:“叫人呐!” 凌槐绿瞧着那个了无生气,似一潭死水的年轻人,脑海里浮出他满头白发的模样,心里一阵酸楚,却是叫不出口的。 他们两个说来,都是被家人抛弃的人。 徐老太絮絮叨叨说了许久,裴观臣连个眼神回应都没有。 她说到后来,或许也是有些累了。 吴大妈端了茶水出来:“亲家老太太,您请喝茶,哎呦,这就是小观媳妇吧,长得可真俊呀! 就是咱们小观不喜欢说话,姑娘,你可得多担待呀!” 徐老太脸色不虞,她孙子如何,轮得到吴大妈来说。 凌槐绿故作羞涩不回应。 照相师傅进来,头一次还是这样上门给人拍结婚照。 跟着他的工作人员,将一块大红布扯开。 徐老太示意人将裴观臣推到大红布跟前,招手让凌槐绿过去,坐在裴观臣身边。 凌槐绿站着没动,她心中一片悲凉。 明明是两个活生生的人,这会儿却像木偶一样,被人扯到一处,让他们成为夫妻,从头到尾,没人问过她愿不愿意,也没人问过裴观臣是否喜欢。 “小绿,过来呀!”徐老太笑容慈爱的招手。 凌老太悄摸掐了凌槐绿一把,面上却是笑道:“这孩子她害羞!” 照相师傅有些尴尬,这新人怎么一个个都垮着个脸,看不出半点高兴喜气儿。 “来,男方笑一笑,女方朝男方靠近一点点,对,再靠近一点点!” 凌槐绿被她奶推着,脸都快贴在裴观臣肩膀上了,鼻尖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柠檬香皂味。 “小绿,这会儿太阳不大晒了,你把小观推到外头桃树下,让他呼吸一下外头的新鲜空气,老这么呆屋里也不好!”徐老太吩咐。 裴观臣住的是以前的老市委家属院,这房子据说是他外公留给他母亲的,夫妻二人离婚后,这房子就落在了裴观臣名下。 市委家属院和凌家所在那个大杂院不同,里头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各家一个小平房,独门独院,而后围成一个大院子。 大院子中间还有凉亭花池,大灾害那几年,市委家属院响应中央造粮计划,将原来的健身设备都给掀了,花也全拔了。 整个院子分成了一块一块小菜地,分给了各家种上了菜蔬瓜果。 如今缓过劲儿来,有人还在种菜,有人在自己那小块地里种了各种花草。 冷不丁进来一看,还以为走进了哪个乡下园子。 凌槐绿将裴观臣给推了出去,将他放在桃树下,便静静站着不说话。 这是一颗毛桃树,眼下已经六月中旬,桃子绒毛渐褪,着了些许红色,这种桃子是不会红的,有点红就可以吃了。 凌槐绿突然唾液分泌,有种想摘桃子的冲动。 她静静站在裴观臣身后,心里想着跟裴观臣婚后,如果只是照顾他,还能这么互不打扰,不妨碍她报仇,其实日子也蛮好的。 树上突然掉下一条毛毛虫,凌槐绿眼疾手快将毛毛虫给拍飞,而后又陷入冥想之中。 屋里和凌老太说话的徐老太,透过窗户,瞧见一站一立的两个人,突然觉得,这姑娘安安静静,跟孙儿其实也挺好的。 她其实更中意有文化的凌玉娇,毕竟她孙儿曾经是天之骄子,可惜那姑娘气性大,动不动就跟人甩脸色。 若是那姑娘进门,孙儿肯定会受气。 至于赵小翠,徐老太想都没想,她孙儿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肖想的人。 “老姐姐,你瞧这小两口,郎才女貌还怪是配的很,不如咱们早早把婚期给定下来?” 徐老太着急回海城,毕竟那边还有孙儿孙女一大堆,她离开太久,不大放心两个儿媳妇。 凌老太也想尽快将这事给定下来:“我这认识的人少,不如老妹子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咱还是给孩子们合个八字,再看个黄道吉日!” 吴大妈在一旁撇嘴,结婚照都拍了,这才想着合八字,做给谁看呢。 唉,这下子,侄女是真没希望了。 这徐老太太也真是的,自家孙儿是个木头人,她还给挑了个这么漂亮的孙媳妇,也不怕将来守不住,那会儿可就叫人笑话了。 徐老太突然开口道:“吴妈,你去弄两个菜,我留老亲家吃完饭再回去!” 吴大妈翻了个白眼,这是想支开她说话呢。 徐老太等她走之后才开口道:“老姐姐,这彩礼呢,随你们提,但这婚礼,我和小观爸的意思,咱们自家人一起吃个饭就成了。 小观这孩子,不喜欢人多,人多他会发脾气。 这样啊,有些委屈小绿那孩子,但你放心,小观是我最疼爱的孙儿,小绿过门,我拿她当亲孙女看待,绝对不会亏待了她!” 不办酒席? 凌老太心里不大舒服,她还想着局长给她敬酒,借着婚礼,让儿子多认识几个人呢。 可裴观臣这样儿,也确实没法办婚礼,大好的日子,他木着一张脸,那是让人吃喜酒还是吃白席呢。 她沉默片刻:“咱也不是那不懂事的人家,小观这样,办婚礼确实不方便,但该给我家小绿的,那不能少。 还有,他俩结婚后,小观没工作,小绿要照顾他,也不能去上班,这往后万一有了孩子,这一家子可咋.....” 徐老太忙道:“老姐姐,你放心,小观他爸每个月拿了三分之一的工资,给他存着,这钱在我手上。 你放心,这钱到不了别人手上,只能是小观他们的。 至于他结婚,我私下也会补贴,不会饿着两个孩子!” 凌老太松了口气,这她就放心了。 窗外,凌槐绿瞧见徐老太朝她招手。 她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裴观臣垂眸,有只白底黑斑纹的蝴蝶,落在了他的膝盖上,桃子已经熟了,他似乎闻到了桃子的香味。 赵秀华想过凌家会给一大笔彩礼,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多。 第57章 羡慕嫉妒恨 裴家送来的彩礼,居然是6666元。 时下彩礼大多三五百,家境殷实点的人家,给个888亦或是999,那已经是诚意十足了。 徐老太笑道:“小观啊,年纪轻轻就毁了大好前程,我别的没指望,就是想让他这辈子,往后婚姻、子女都顺一点!” 六六大顺嘛! 大团结百元一扎,就那么放在凌家的桌上,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刺的屋里众人眼睛酸疼。 凌玉娇突然有些不服气,凌槐绿嫁个没人要的瘫子,凭什么给她这么重的彩礼,她受得起吗? 赵小翠更是气得想哭,曾经对她好的三驴儿,五十块就能把她给买了,裴家人却拿这么多钱来求娶凌槐绿。 这人和人,差别咋就那么大。 赵秀华也觉得裴家未免有些太看重凌槐绿了,而且裴家的钱是纸做的吗? 她辛辛苦苦攒了好多年,也不过几千块而已,裴家轻轻松松就拿出了这么多钱,真不是裴正昌贪的? 还真不是,裴家祖上产业不少,国难之时,也积极响应,因而解放后,不但没被清算,反而将祖产大多保存了下来。 徐老太心疼孙儿,这不办婚礼,那裴观臣的叔伯姑姑,也不可能啥也不管,这钱既然不能放喜宴上,就私下换做彩礼一起送了过来。 一句话说完,希望凌槐绿看在钱的份上,对裴观臣尽心一些。 一屋子人,就凌文海最高兴。 自从定了这婚事,裴正昌主动跟他打招呼的时候都多了,虽说没让他传扬出去,二人是儿女亲家,但他能真真切切感受到裴正昌的关照。 他拉着凌槐绿:“小绿啊,以后可要跟女婿好好过日子啊!” 凌槐绿低低应了一声。 赵秀华忙道:“老凌,这钱太多了,我全拿去存起来吧,小绿年纪还小,以后,这钱,咱慢慢给她就是!” 凌文海喝了酒,打了个酒嗝含糊道:“你是家里主人,你看着办就是!” 凌老太瞥了眼赵秀华冷笑:“数一千出来!” 赵秀华不解:“妈,干啥呀?” 凌老太自己出手捡了一千块过来:“你脸咋那么厚,还需要我跟说为啥?这钱是小绿的,其他钱我不管你咋处理,这一千,必须是小绿的!” 赵秀华脸色难看,到底也没好意思把那一千块要回来。 凌玉娇心里不舒服,起身出门:“我去我同学家写作业了!” 赵秀华叮嘱:“晚上记得回来吃饭!” 凌槐绿也跟着起身:“徐奶奶让我去给....给小观哥送点心过去,奶,你能不能陪我.....” 凌老太挥挥手:“我这阵子要忙的事太多,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路,自个儿过去吧!” 徐老太这是想让两个年轻人多相处相处,她一个老太婆没事,跟着过去干啥。 凌槐绿出了门,没去老市委家属院,反而跟上了凌玉娇。 果然,凌玉娇一路到了姚翠兰家里。 陈红军堵在门口:“你来干啥?” 同在凌家长大的兄妹俩,感情并不怎么好。 凌玉娇压低声音:“哥,我有要紧事跟你说!” 姚翠兰过来:“是小妹来了,红军,让妹妹进来说话,堵门口像啥话!” 凌玉娇进了院里,姚翠兰左右看了看,这才将门给关上。 凌槐绿溜到了她家后窗下,果然听到凌玉娇在跟陈红军说彩礼的事。 “六千,整整六千块!你说裴家咋就那么舍得!”隔着墙,凌玉娇兴奋且嫉妒的声音传了出来。 凌槐绿觉得自己喝了洞天福地的井水后,这耳力变得不是一般的好,连陈红军和姚翠兰骤然急促的呼吸,都听得很是分明。 “多少?” “六千六?天爷,裴家还真是当官的人家!”姚翠兰感慨。 接着陈红军又问:“这钱,妈打算咋处理?” 凌玉娇小声道;“凌家死老太婆要了一千块给凌槐花,剩下五千多,妈打算凑个整存银行去。 哥,你放心,这钱落在妈手里,那就是我们的了!” “妈、妈、妈!”陈红军没好气道:“你叫她妈叫的久了,还真拿她当自己亲妈了?陈玉娇你记住,咱们亲妈叫赵雪华,不是她赵秀华。” 凌玉娇不满这话:“哥你咋这样,虽说二姨不是亲妈,可她和妈长得一模一样。 这些年,也确实拿我和你当亲生的看待,凌槐花都比不上,你干啥还说这些,让妈听到,那不是让她伤心嘛!” 陈红军脸沉的厉害:“你愿意叫就叫你的,她赵秀华以后别想我再叫她一声妈。 陈玉娇,妈出事那会儿,你年纪还小,很多事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很清楚。 那几年,咱妈挣了不少钱,脖子上戴着金链子,手上金戒指都好几个,给老赵家钱那更是大方的很。 咱妈跑生意那些年,一直没出事,可她赵秀华跟着走一回,咱妈就没了命,你说,咱妈到底咋死的,都是她抱着个匣子回来一句话的事。 真相到底如何,只怕只有咱妈和赵秀华才知道,都说搁钱跟前,夫妻父子都得另算,谁知道,咱妈是救赵雪华死的,还是被赵秀华给活活害死的!” 凌玉娇从未想过这些,今儿被哥哥一说,整个人都惊住了。 “这....这不可能,二姨跟妈感情一向很好,从未有过红脸的时候,她....她不会害咱妈的!” 后窗外,凌槐绿也在想这事,正如陈红军所说,真相到底如何,只有这姐妹二人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地方,自己没想到呢。 她继续听着兄妹俩说话,很好奇一件事,她把姚翠兰手上的钱已经偷走了,为啥陈红军还跟她那么好。 姚翠兰跟陈红军到底怎么说的? 凌玉娇离开后,凌槐绿又听了一阵墙壁,这才买了两盒绿豆糕去了裴观臣那里,将绿豆糕轻轻放下就离开了。 吴大妈拎着绿豆糕阴阳怪气:“这还没结婚呢,就开始来献殷勤了!小观啊,你不喜欢吃甜食,我可就拿.....” 话没说完,就对上裴观臣不带感情的目光,吴大妈手又讪讪放了回去。 次日一大早,赵秀华背着钱,就往最近的银行过去,刚转过街道,就碰上了一伙骑车的年轻人。 第58章 彩礼钱被抢了 赵秀华将包抱在胸口,心里有些不安,尽量避开那些骑车的年轻人。 哪晓得,她都避开了,那群年轻人打着呼哨,突然从她身边飞驰而过,那包也瞬间被抢走了。 赵秀华愣神片刻,而后回过神来:“抢劫啊!” 八十年代治安不太好,时有偷盗抢劫之事发生,早上10点左右,大街上人不多。 她吼了一嗓子,也就三两个年轻人追了过来,却连那些年轻人的影子都瞧不见了。 抢了包的年轻人,吹了声口哨,猛踩自行车转过一条巷子。 刚转过去,当头就是一棍子呼来,将他瞬间打倒在地上。 血水顺着额角汩汩冒出,瞬间将他双目染的猩红,什么也看不见。 他似乎看到一个红色身影,从他手上一把将包夺走,很快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严禁再次接到报案,凌家被抢了,抢的还是他姨父给凌家的彩礼钱,这事说来有些丢人,不好好处理都不成了。 凌文海从单位回来,一听说六千块都被抢了,人险些没昏死过去。 当然,凌老太已经昏死一回了。 六千块呀! 她全家卖了,也凑不够六千块呀! 凌老太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凌文海;“老四,是不是你那婆娘,想私吞这笔钱,故意造谣啊!” 不然,咋能那么胆大包天,抢公安科长的媳妇啊。 凌文海憋着一口气;“妈,钱没了,秀华已经够难过的了,你别再说这种话了!” 要什么监控啥的,那是不可能的,现场倒是有几个目击者,真真儿的看见,赵秀华的包,确实被几个年轻人给抢了。 一个晨练老大爷,背着一把太极刀振振有词道:“我看的最清楚,一共有五个小伙子,都骑着自行车,三个从南面过来,两个从北边过来,刚好就把那位女同志给堵中间了。 那家伙速度快的很,也就一分钟,不!最多十秒钟,就把女同志的包给抢走了!” 另一个帮忙追抢劫犯的年轻人也证明:“大爷说的没错,我一开始就觉得那几人不大对,所以一直有留意,看到他们抢包第一时间就追了过去。 可惜,他们骑车跑太快,我没追上!” 摆摊的大娘补充:“我瞧着那伙人,应该是在城南那块收保护费的,都是些吆五喝六的玩意儿,公安同志,你们可一定要把他们给抓到啊!” 做生意,最恨的就是这些白吃白拿还要钱的小混混。 严打这才过去几年,他们又开始闹腾了。 严禁走访取证之后,就开始着手去找人。 他一个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坚信科学发展的年轻人,都开始觉得这凌家风水是不是有问题了。 关键他表弟还要娶凌文海的女儿,这家人的运道,是不是也太衰了些。 赵秀华在家里哭了一整天,谁也不敢去招惹她,连凌玉龙都规矩了好多。 凌老太直接就病了,躺在床上嚷嚷心窝子疼。 凌槐绿给她揉着心口:“奶,你别着急,这钱肯定能找回来的,那位严公安很厉害的!” 凌老太抽抽鼻子,她也不想想这事,可心里就是好难受啊。 她刻意找话分散注意力:“你今儿一早买的排骨,给小裴送过去了吗?” 凌槐绿点头:“送过去了,本来我想给他做山药炖排骨的,那个....那个吴大妈防着我,不想让我插手,我放下排骨就回来了。” 凌老太点点头:“你别拿那老婆子当回事,她眼瞧着你要进门了,舍不得每月那几十块钱的保姆费。 绿啊,奶跟你说,这女人嫁了人啊,娘家硬气自己腰板才能硬气,一定要记住,娘家好,你才能好!” 凌槐绿点头:“嗯,奶,我晓得,我那一千块,回头我都留给我爸妈,你别担心!” 凌老太拍着她的手:“你这孩子,胡说啥呢,奶都说了,那是裴家给你的彩礼钱,哪儿能你又拿回来。 你结了婚,小裴是个喜欢安静的,他要是不给你钱,你自己身上一分钱没有,两个人连菜都买不回来,那不是叫人笑话么。 听奶的,你手上怎么着,也得留点钱才是。” 凌老太想事很长远,只要儿子上去了,就不愁将来没钱,可要是一分钱不给凌槐绿留,让裴家人知道了,那才叫人笑掉大牙。 严禁办事很速度,当天晚上,就将一伙人全部捉拿归案。 当赵秀华在一众抢劫犯里发现了陈红军,当即人就炸了。 “严同志,你是不是搞错了?那是我外甥!” 严禁很认真道:“赵老师,我们抓人是有证据的,不可能搞错,这起抢劫,就是你外甥策划的!” 赵秀华身形踉跄,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不!不可能!红军咋可能抢我的钱,严公安,就算你想快速结案,也没必要栽赃到我外甥身上吧!” 凌文海忍无可忍扇了她一巴掌:“事实摆在眼前,你还不肯相信,非得以为你外甥正直善良,所有人都在陷害他是不是?” “不是啊,老凌,你听我说!”赵秀华顾不得脸上又肿了,拉着凌文海道: “你想想看,红军离开家都快二十天了,他也没去学校,压根不晓得,咱们跟裴家结亲这事,更不知道我们家有这笔钱。 他都不知道这些,咋可能知道我啥时候去存钱呢?” 凌文海也想不通这事。 严禁替他们解惑了:“消息,是你外甥女凌玉娇告诉她哥哥的,这几个混子,以前跟姚翠兰一起玩仙人跳。 后来严打那几年,各自蛰伏不敢再出来。 陈红军知道你有钱之后,本来想回家去偷的,考虑家属院有保卫,家里人多眼杂,动手不方便,才策划了这起抢劫案!” 凌老太忍不了了,上前拽着赵秀华的头发,又是挠又是掐的:“贱人!我就知道是你坏事。 你那一窝子从老到小,就没一个好东西,真是好得很呐,妹妹通风报信,哥哥组织人手抢劫。 能干的很嘛,有组织有计划,说不定你这挨千刀的娼妇,还跟他们是一伙儿的!” 第59章 强奸犯干了抢劫的活儿? 凌老太原本不打算来派出所,还是凌槐绿劝她:“奶,都说心病还要心药医,你躺家里也不是个事,索性跟我爸他们一起去看看。 说不定,钱回来了,你病也就跟着好了!” 凌老太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不亲眼看到钱回来,她晚上觉都睡不着。 眼下,她幸亏自己来了,不然,赵秀华只怕,又要像上次一样包庇外甥了。 赵秀华拼命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娇娇她不会干这种事的,红军,你好好说,别怕,二姨在这里,没人敢害你。 你把事情原原本本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凌文海有种深深无力感,赵秀华为什么对陈红军就像是着了魔一样信任呢。 那几个小混混都已经亲口承认了,这事,就是陈红军策划的,他们只是拿钱办事而已。 他深吸一口气问道:“严队,这钱....追回来了吗?” 严禁摇头;“据陈红军交代,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张小飞抢了钱,转过巷子,就把钱交给他,他和姚翠兰在那头等着的。 哪晓得,张小飞一直没来,他们等不住,出来才发现,张小飞被人打晕了!” 凌文海一阵头晕目眩,难道这钱,又跟上次一样,追不回来了? “那....那那个张小飞人呢?” 严禁面色凝重道:“他是骑着自行车飞奔之时,被人突然当头一棒打晕,伤的比较重,现在还在医院没醒来。 至于打他的凶器,还有现场的足迹,我们都有提取,没找到凶器,根据现场残留足迹也很难判断。 因为那地方旁边是个公厕,进出的人太多,张小飞昏迷之后,也有不少人走动路过。 足迹太过杂乱,无法提取有用信息!” 凌文海心拔凉拔凉的,作为公安单位出身,这一刻,他甚至都想到,会不会是陈红军那个倒霉催的泄露了风声,引来了更大的犯罪团伙黑吃黑。 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不是他玩套路,那就是被人黄雀在后给算计了。 凌文海想的有点多,甚至将马大娘关于命数的话都想了一遍。 莫非这些钱,本来就该是小绿的,不给她,自己家也留不住? 案件很简单,就是凌玉娇气不过那么多彩礼,跑过去跟陈红军吐槽,陈红军和姚翠兰计上心头,扭头组织人手,在赵秀华去银行的必经之地设伏抢劫。 第二天早上,被打晕在医院的张小飞也醒了。 “是...是个穿红衣服的大汉,多高?估计....估计比我还高大半个头!” 张小飞身高172,比他还高大半个头,那最少也是178左右,将近180,确实是大汉了。 严禁手下的人分析;“头儿,这人瞧着像是观音桥那片曾经发生强奸案的凶手,当时的描述,也是红衣服大汉,这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根据张小飞的描述,这抢劫犯和观音桥的强奸犯,还真的极为相似。 严禁斟酌片刻:“那就先去守观音桥的强奸犯。” 观音桥附近,黄志强扛着锄头一脸憨厚跟同村的小媳妇打招呼:“老五家的,这刚过门就下地干活了?” 小媳妇瞧着他那笑,总觉得心里不大舒服。 长辈都说这位二叔是个老实人,可小媳妇就是觉得,他看人的眼神有些发毛,怪怪的,只是新媳妇进门,又不好说婆家村里人。 小媳妇低着头不应声,快步往家里去。 黄志强眯眼瞧着小媳妇背影,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迎面差点和村支书撞上了。 “你看啥呢!”骑着自行车的村支书没好气道。 黄志强那笑容越发憨厚了:“老叔,你这是从哪儿回来,咋瞧着这么急?” 村支书一个急刹,自行车链子掉了。 他蹲下身,边上链子随口道:“咱观音桥附近出了个强奸犯,据说最近上头要抓典型,让我组织村里民兵,好好巡逻一下,若是发现有可疑人员及时上报。 娘的,也不知是哪个王八蛋,居然惹到了公安局里的大人物。 这龟儿子管不住裤裆,这回妥妥死定了!” 给他帮忙的黄志强手一僵:“老叔,强奸犯....强奸犯咋....咋惹到了上头的人?” 村支书也没注意他说话异样,还在掰着车踏板搅动:“我哪儿知道,人家上头人办事,谁会说那么清楚。 对了,你家小子年纪还小,晚上,你就来村里报到参加巡逻吧!” 晚上,村支书召集人手,没等来黄志强,也没当回事,毕竟,他家人多劳动力少,一时半会的走不开。 第二天,村支书被叫到乡上,被上面领导狠狠骂了一通。 “都给你们咋交代的?上头传达命令,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保密,你倒好,回村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强奸犯,人家上头要来抓你了,你赶紧跑,不跑来不及了! 黄友忠,你是不是存心包庇本家犯罪分子?” 村支书黄友忠一头雾水:“书记,你啥意思啊?谁强奸犯?我啥时候见过来着?” 乡党委书记没好气道:“就是你们村的黄志强,今早派出所那边画出画像,去他家里扑了个空。 人家昨儿下午听你说要抓人,大晚上连夜跑了!” 村支书黄友忠愣在当场,犹如五雷轰顶一般震惊:“书记,你...你会不会....会不会搞错了? 志强....志强他多老实的人啊,咋....咋能是强奸犯呢?” 书记哼了一声:“你当这村支书,对村里人是半点不了解啊,都不晓得你这村支书是咋当的。 黄志强是个惯犯,不但在观音桥祸害了不少外乡妇女,就是你们村的也没放过。 村里好几个老太太都被他动过手脚,还有....还有他自家亲闺女,这事,你私下去打听吧!” 这黄志强外表老实忠厚,侵犯的都是那些性子怯弱好名声的妇女,居然骗过所有人,以至于严打那些年,一直没被人发现。 要不是这一次牵扯到市公安局某科长媳妇的抢劫案,黄志强也不会进入公安同志的视线中。 黄志强跑了,线索再次中断。 这笔钱,到底去哪儿了? 第60章 谁是灾星? 凌家的气氛空前低迷,凌玉娇生平第一次被凌文海给打了,捂着脸气儿都不敢吭,默默流泪进了房间。 凌老太在外头骂着:“养条狗还知道看家护院,这养的人啊,都成了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造孽哦,我老凌家祖上是做了啥祸事,招来这么两个白眼狼,偷家里的要不回来,又改成抢了,这往后不给钱,是不是还要杀人呐!” 赵秀华听不下去;“老太太,你说话别太过分,玉娇还是个孩子,这事跟她又没关系,你指桑骂槐的,生怕外人听不见是不是?” 凌老太火气瞬间上涌:“我就骂她咋的了?我不但骂她,我还骂你,我就指着你鼻子骂! 你个遭天杀挨千刀的祸水玩意儿,我都说那钱给小绿,你非要自己存着,这可倒好,全存别人那儿去了。 姓赵的,你跟那些混子是不是一伙儿的,故意想拿我凌家的钱,贴补你娘家和你外甥呢!” 赵秀华被凌老太骂的吃不了饭,一扔筷子;“凌文海,你非得看老太太把我欺负死,你才开心是不是?” 凌文海现在也没了好脾气;“你活不下去你就滚啊,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家里有陈家人,就别想有一天好日子!” 赵小翠默默扒饭,连大气都不敢喘。 向来霸道的凌玉龙,这两天也被凌老太给收拾服帖,不敢惹事了。 凌老太的想法很简单,孙子她疼,可一个不孝顺老人,只向着亲妈的孙子,她不稀罕,她孙儿多的是,不差这一个。 屋里,凌玉娇背靠着门板,捂着脸哭泣。 好好的日子,自从凌槐绿回来后,这日子怎么就一天不如一天呢? 对!这一切都是凌槐绿回来之后发生的。 自从凌槐绿回来后,家里就不时吵架,家里钱被偷,现在又被抢,这一切都是因为凌槐绿。 凌玉娇想通这一切,突然拉开门:“爸,妈!你们不觉得最近发生的事太奇怪吗?” 众人没想到,她被凌老太骂的那么惨,居然还敢开门出来,一时都愣住了。 凌玉娇指着凌槐绿:“爸,自从她回来,你和妈就不断吵架,家里钱被偷,接着又被抢,你们说,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因为凌槐绿的缘故?” 赵秀华瞬间找到了把柄,指着凌槐绿破口大骂:“我就说她是丧门星,之前日子一直好好的,自从她回来,这家里就没一天是安生的。 老凌,红军和娇娇都是你看着长大的,他们在家里小十年,从来没出过事,为啥她一回来,家里就这么多事,你不觉得奇怪吗?” 凌文海心里也觉得不大对,确实从凌槐绿回来之后,这家里就变得乱七八糟的,明明之前一直都太平无事。 凌槐绿也不说话,红着眼圈起身就去了屋里。 赵秀华接着埋怨:“老凌,你摸着良心说,她没回来,红军几时偷过家里钱,怎么她一回来,红军又是偷又是抢的,就像变了个人?” 凌玉娇理直气壮道:“对,爸,你仔细想想,她十年不在家,一直在乡下生活,肯定对你和妈有怨气,这事肯定是她干的,故意害我哥的!” 凌老太嘴角上火长了燎泡,还没等她说话。 凌槐绿就已经收拾了个小包袱出来,朝着夫妻二人俯身道:“爸、妈!我知道不是养在跟前的,你们不会心疼。 有时候,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亲妈喜欢表哥表姐,就是不喜欢我,佛说世间万物皆有缘法,或许我与爸妈亲缘太浅吧。 你们说的对,是我回来之后,这家里就不安生了,也是我害的红军哥偷家里钱,是我劝着他去抢家里钱,是我唆使他打了爸。 这一切都是我干的,我这就去找严队长自首!” 凌玉娇得意大叫:“爸,你都听到了吧?是她干的,她承认了!” 凌文海抓起桌上盘子就朝凌玉娇砸了过去,汤汤水水洒了她一身。 赵秀华大惊:“老凌,你疯了?” 凌文海心口疼,捂着心口,指着两人:“我疯了?你们他妈的脑子被狗啃了是不是?” 凌老太气得抓起一旁鸡毛掸子,就去抽赵秀华:“我打死你个是非不分的东西,你还老师? 你连自己都活不明白,还想着教别人,有你这么蠢的东西吗?” 真是又蠢又毒,这会儿逼凌槐绿去自首,给她外甥脱罪,让人家严禁怎么想? 严禁知道这事,不等于裴家知道这事,这门亲还结不结? 一时间,屋里鸡飞狗跳,连带着凌玉娇都被抽了好几下,疼的直跳脚。 凌槐绿还是坚持要走:“爸,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一点都不喜欢我,有啥事,就往我身上推,只要我在家,这家里所有坏事都该我担着。 我身体弱担不起,我还是走吧! 至于裴家的婚事,家里有玉娇姐、小翠姐,再不济还有大姑家的金萍姐,家里不缺姑娘,我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凌文海骂道:“这都啥时候了,你不懂事还跟着添乱,凌玉娇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了? 你是爸亲生的,爸能信不过你吗? 你妈糊涂,那也是你妈,你做闺女的,不能啥事都跟你妈计较,一家人哪有没个口角的时候,啥事都要计较,那还是一家人吗?” 凌槐绿掩口痛哭:“可是爸,别人亲妈也不会说女儿是小偷、是抢劫犯啊!” 凌文海喘着粗气瞪赵秀华,只觉得这个妻子,是越活越回去了。 凌老太忙将凌槐绿给拉进房里劝:“傻妮儿,你妈是个不懂事的,可奶和你爸疼你呀。 别怕啊,孩子,过阵子你嫁到了裴家,就跟小裴好好过日子,气死那姓陈的王八玩意儿!” 凌槐绿靠在老太太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她太委屈了。 夜里,凌槐绿进空间,将那六千块收好,随后点火,把那件红色外套烧成灰烬。 想过太平日子? 做梦去吧,她凌槐绿就是搅家精,不怕这个家给搅散了,对不起赵秀华给她的丧门星名头。 严禁很头疼,凌家的事,怎么都那么古怪还带着一丝丝诡异呢? 第61章 天作之合 好不容易查到一点线索,黄志强就跑了。 等他到处拉网走访,找到黄志强的踪迹,追铺之时,黄志强横穿铁路,被迎面飞驰而来的火车撞的稀碎,四肢飞溅落到处都是,头直接碾粉碎。 黄志强灵魂消失的最后念头就是,那仙姑算的可真准,说他在市里不安全,要往北逃才能活命。 还说他这一路上不能看女人,否则有血光之灾。 他不该回头啊! 可那姑娘太漂亮了,就那么远远瞧着他笑,他这么一晃神,后面人就追来了。 他想也没想就上了轨道,火车怎么就来的那么凑巧呢。 消息传出后,不少人拍手叫好,还有人给严禁派出所送锦旗,夸他们是人民好公安。 严禁拿着锦旗笑不出来,黄志强只是嫌疑犯,这钱到底是不是他拿的没人知道。 黄家家徒四壁,家里妻子儿女对黄志强这个人,压根就不像村里人那样对他评价高。 他们压根不想提及这个人,一脸的冷漠回避,当知道黄志强死后,甚至喜极而泣。 严禁觉得自己职业生涯受到了挑战,怎么遇到几个小案子都办不好,将来还怎么办大案。 “你那小媳妇,我瞧见过,是个漂亮文弱小姑娘,可惜,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爸妈拿她当透明人,比那后娘养的小白菜还要可怜。 这婚事啊,你不乐意,老太太也替你办了,那小姑娘也是不能自已做主的,回头,你别一天天冷着个脸,把人小姑娘给吓着了!” 严禁坐在裴观臣的小院里,絮絮叨叨和他说着凌槐绿的事。 裴观臣拿着个硬壳笔记本,上面一堆符号数字带字母,据说是在学高等数学。 严禁不爱读书,部队出来就进了派出所,这些是一窍不通。 “你说这凌家风水是不是有问题?”严禁伸手摘了个桃,在衣服蹭了蹭,边啃边道:“自从那小姑娘回来后,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事,搞得我一个笃信科学的人,都快信玄学了!” 他吃的很快,几口就啃完一个桃子,伸手又要摘,被裴观臣给叫住了。 “桃饱杏伤人,吃多了不好!” 严禁一脸稀奇看他:“弟,你这是在关心我?” 他抬头看了眼天:“这天也没下红雨,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你咋就开始关心起我来了? 没事,哥这胃铁打的,吃十个也不会撑着,不过,你这桃还怪好吃的,脆甜多汁爽口!” 裴观臣停下笔,那双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不许吃了!” 严禁大受打击;“你....你刚不是心疼我,你....你是不想我吃你的桃子? 就一个...不!就两个桃,小观,你至于...至于这么小气? 再说了,你这桃年年结了又掉,你自己不吃,还不许别人吃,你不觉得浪费吗?” 裴观臣不说话了,继续低头演算。 严禁坐在他身边,跟个小媳妇一样嘟囔:“你说话呀!你说话呀!别不理人啊! 小观啊,不是哥哥说你,你这跟哑巴一样的沉闷性子,小姑娘是不会喜欢的。 你要学哥这样,对谁都笑眯眯的,小姑娘瞧着就心情好!” 不管他怎么说,裴观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拿他当空气,没半点回应。 严禁泄气,站起身来:“小气鬼,一个桃子都不给吃,以后别指望我陪你说话了!” 他刚要走,裴观臣就递了个小纸条过来,上头写着他要的书籍和资料。 严禁咧嘴一笑:“看吧,你还是要求着哥哥办事的,说,这桃子能给哥吃不?” 裴观臣笔尖沙沙作响。 严禁气急,看了眼树上青色泛红的桃子:“我就等着你今年桃子全烂地上,虫子苍蝇满院子飞,到时候你别想我帮你收拾!哼!” 他生气的将小纸条揣进上衣口袋里,长腿一伸,骑着自行车走了。 裴观臣仰头,阳光从繁茂的枝叶中,斑驳落在他的脸上。 他迎着阳光眯起眼睛,能清晰看见阳光下,桃子细细的绒毛,这是第几茬桃子了? 这桃树,好像还是他腿刚断了那一年,祖父给他种下的。 六年了,桃子从小树苗长成遮住院落一角的大树,从春天的零星桃花,变成枝头花团锦簇,待到盛夏收获一树硕果。 六年,父亲再婚后的小儿子已经四岁了。 母亲那边的妹妹,据说也有五岁了。 就连从前凌家那个奶声奶气的小姑娘,都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所有一切都在变,只有他依旧如此,依旧是个什么也干不了的废物。 徐老太还是疼爱孙儿的,她费了老大劲儿,到处托人,才找到一个给人合八字的算命先生。 破四旧过后,有本事的先生,都不敢出来走动了,不是熟人介绍,人家压根不搭理。 翟先生老翟解放前就是给人看风水相面起家,亏得后来匿的快,不然老命不保。 他踩着缝纫机哐啷哐啷的,边给人补衣服边道:“这八字好的很,是上乘的天作之合,男金女水,日柱兴旺,他日必坐高堂,钱财积聚风水兴旺。 再看子女宫也是昌盛,后辈聪慧从文从武,都是一方星宿。 农历七月初五,金匮当值,宜嫁娶! 唉,我就是个给人补衣服的穷裁缝,老太太,你可不兴出去传播封建迷信啊!” 徐老太听得欢喜不已,没想到,两个孩子的八字如此之好,最让她开心的是子女宫旺盛。 哎哟,她的个老天爷,她就想孙儿有个孩子啊。 陪着她一起过来的孙女不屑道;“奶,你就听那老家伙胡说,还儿女昌盛,现在讲计划生育,一家只能生一个,五弟就算再有本事,他也不能违反国家政策多生吧!” 徐老太拍了孙女胳膊一巴掌:“不许胡说,老翟是个厉害的,他说有儿有女,那就指定错不了。” 孙女嘟嘴,呵呵,算命再厉害,还能越过国家政策了? 徐老太对凌槐绿这个孙媳妇满意,回头又找人给凌槐绿量了身形,给老翟拉了几宗买卖,也不枉他帮忙合八字。 虽说不办酒席,可裴家该有的东西一样都没少,陆续送到了凌家。 病了许久的赵秀华,那眼睛又红了。 第62章 凌老太怼赵秀华 c听说裴观臣那院子,是他外祖父留下的,是个套三带客厅的小院,还有单独的卫生间,比他们这房子不晓得宽敞多少。 小院里面可以种花种菜,打开院门,外头集中大院里,还有一块属于裴家的小菜园子,在寸土寸金的市里,可不要让人嫉妒。 这也就不说了,先前那头已经有电视机洗衣机冰箱也不说了。 这会儿让赵秀华眼红的是啥,裴家那头不但给凌槐绿置办了项链、耳环、戒指三金首饰,还给凌槐绿买了一辆崭新的飞鸽牌自行车。 车身绿色,车把手锃亮,险些没晃花眼睛。 蝴蝶牌缝纫机、落地的大风扇、可以放磁带的收录机,让人打造的新式衣柜和桌椅。 床上被褥,全都一水儿新的,多的两人十年内估计都不用再添置床上用品了。 就连锅碗瓢盆,连带那扫地的扫把都给全换了,足见裴家人对凌槐绿的重视。 用徐老太的话来说就是,新媳妇进门,那院里所有东西,也得换新的,让她孙子能有个新开始。 “老凌,槐花要照顾小裴,也不方便骑车出去,要不...要不把自行车留下,玉龙也大了,回头出门也能自己骑车是吧? 还有她那被褥,也太多了些,这小年轻不晓得心疼东西,你说过两年是不是就......” 凌老太将礼单交给凌文海:“我不认字,你是个有文化的,你给瞅瞅,看看哪些东西,咱能留下来,不被人裴家人发现。 咱就尽量多留几样,这样别说凌玉龙长大结婚了,就是凌玉娇嫁人,嫁妆都不用另外置办了!” 赵秀华一喜,这老太太总算说了句人话。 凌文海将礼单仔仔细细看了一眼,扭头恶狠狠瞪着赵秀华:“人家是后妈装亲妈,你这亲妈,是非得让人当你是后妈是不是?” 赵秀华一怔,不明白他咋突然就翻脸了。 “老凌,你.....” 凌老太似笑非笑嘲讽道:“你还真是会算计,裴家收拾屋子,就已经将各样东西安置好了,这些东西一过去,放哪个位置,那都是有安排的。 到时候两家一起过去,东西少了,是打小绿的脸,还是打她老子的脸?” 裴家是高门大户,人家做事很把细,东西哪儿买的多少钱,单子上都写得清清楚楚。 说是将来东西要是丢了坏了,好寻个出处,实际上会不会是防着娘家人伸手,谁知道呢? 赵秀华不甘心:“这大件东西不能动,那金银首饰总可以留一些吧?” 凌老太手痒想打人;“你还想的真美,人家新媳妇进门,回头给本家敬茶,那脖子耳朵光溜溜的。 你猜,人裴家是觉得这新媳妇对裴家送的东西不喜欢,还是你这个当妈的另有教导?” 凌文海深吸一口气,将礼单收好,这才盯着赵秀华道:“这些东西都是小绿的,你敢伸手叫她难看,这日子你也别过了,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凌玉娇嫉妒的要疯掉,凭什么啊? 凌槐绿就一个乡下土妞,她凭啥得裴家人如此看重,她从小到大,去过那么多的婚礼,就没见过有比给凌槐绿更丰厚的聘礼了。 裴家这门婚事,除了裴观臣双腿残疾,真真是挑不出一丝毛病,裴家给的太多太多了,多到让人嫉妒发狂的地步。 这光有聘礼,也不能没有陪嫁吧,不然让人怎么说。 凌文海看向赵秀华;“你打算怎么给小绿陪嫁?” 赵秀华瞬间垮脸:“老凌,咱家可没钱了,之前剩下那点钱,我想凑个整,一起存银行的。 现在,家里连吃喝,都得等你发工资,哪儿还有钱置办嫁妆? 再说了,裴家都给这么多了,我们办不办又有啥.....” “裴家给的够多,所以你就打算一分不出,顺手再留点,给你的外甥和外甥女是不是?”凌文海突然攥紧拳头站起身来,那气势瞧上去,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了。 凌槐绿连忙拦住他:“爸,你别生气呀,我咋样都无所谓,你不能气着自己,也不能委屈了小弟呀! 我那一千块,我就不要了,都留家里吧。 回头被褥碗盆,妈觉得用得着的都留下吧,反正有那么多。 还有陪嫁啥的,我都不要了,在乡下我吃猪食都可以,啥样日子不能过,现在已经够好的了。” 凌文海心里难受,可形势比人强,家里确实没钱了。 凌老太拉着凌槐绿:“好孩子,不枉奶奶疼你,你放心,等将来家里日子好过了,你爸会补给你的。 他将来要是不认这事,奶奶替你要公道!” “嗯,只要一家人好好的,我咋样都无所谓的!”凌槐绿的深明大义,让一向挑刺的赵秀华都不好说什么。 凌文海当即表示:“小绿,你放心,爸将来指定不会亏待了你!” 凌槐绿点头。 钱找不回来了,这日子还得继续过,或许是裴家给足了凌家脸面,让凌文海心里还开心,晚上忍不住喝了两杯。 赵秀华也开心,她都看好了,凌槐绿有两床缎子被面不错,就留下给凌玉娇好了。 一扫往日的阴郁,一家人很快进入了梦乡。 凌槐绿躺在上床,听下面老太太有一搭没一搭跟她说话:“绿啊,你爸其实很疼你的,这家里没钱,他为了给你置办嫁妆,还去找你大伯大姑借钱。 你也知道,你大伯大姑他们,都是土里刨食的乡下人,哪有多少积蓄呀。 那件粉色衬衣和凉鞋,是你大姑给你置办的。 你大伯家没给置办衣服,托我给你带了一百块钱,小绿,这都是人情,你可得记着你大伯他们的好啊!” 凌槐绿睁着眼睛,眼神冰冷的敷衍着:“奶,我记着呢,我记性很好,我爸妈、我大伯大姑,只要对我好过的人,我都会清清楚楚的记得他们,到死也不会忘了他们的!” 怎么会忘了呢? 论斤论两卖了,恨不能榨干最后一滴骨油,这样的亲人,她怎么可能会忘记。 “记的住就好!”凌老太没听清凌槐绿后面的话,只觉得眼皮沉的厉害,嘟嘟囔囔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不亮,凌老太就听到赵秀华的尖叫声。 “这又是咋的了?”凌老太没好气道。 第63章 赵秀华遇“鬼剃头” 待她看清赵秀华后,也忍不住吓了一大跳:“你撞鬼了是不是?” 赵秀华的头发,莫名其妙秃了,不是被人剃掉的那种,而是东一撮,西一撮,从头皮脱落了。 掉又没掉完,东一块西一块的,像是癞痢头一样,瞧着好不恶心。 凌文海也吓了一大跳,他最近有点信鬼神,赵秀华这....这算不算是鬼剃头? 赵小翠差点把手里面盆摔地上,哆哆嗦嗦去看凌槐绿,这...这一定是红衣女干的。 她想让凌槐绿给她点钱的想法,还没来得及开口,又悄无声息消失了。 “报警!老凌,必须报警!”赵秀华拉着凌文海的胳膊嚷嚷。 凌文海一抬手,将她甩开:“报啥警,你还嫌家里不够丢人么,你自己要么剃光头,就说你头上生疮,要么就带个帽子捂严实,别再丢人了!” 赵秀华呜呜咽咽的哭,张口就想骂凌槐绿。 凌槐绿往凌老太身后躲了躲,小声嘀咕:“可怨不着我,我睡上头,要是有点风吹草动的,奶你肯定能知道的对不对?” 凌老太拍拍凌槐绿的手,示意她安心,回头瞪着赵秀华;“小绿结婚也没几天了,你要敢胡说八道,败坏她的名声。 我儿子敢不敢离婚,我不知道,但我一定休了你个祸害!” 赵秀华忍不住嚎啕大哭,凌槐绿结婚,虽说不办酒席,可裴家和凌家两家人,还是要坐在一起吃个饭的。 她这没了头发,大热天戴着个帽子也难受,该怎么见人啊? 对门老冯媳妇听着这头吵闹,端了稀饭和馍进屋里:“你说赵老师以前多爽利一个人,咋现在天天跟人吵闹呢!” 老冯喝了口稀饭,夹起一筷子小咸菜:“都说新华国以后,不讲以前那些老黄历,可我总觉着,她家自从生了这小儿子之后,这日子就越过越不顺了。 媳妇,你说,她家玉龙该不会命里不带财,坏他们老凌家运道吧?” 老冯媳妇一听这话,挪了下小凳子,坐男人边上,一边给他摇扇子,一边小声道:“上个月,凌科长家不是来了个老太太吗?当时赵老师还说,是他们家一个乡下亲戚。 后来,我听刘大娘说,那不是亲戚,是一个有名的神婆。 说赵老师觉得小绿这丫头命里带衰,想让神婆给看看,哪晓得,神婆一看,这小绿是个好命的,倒是她家那娇娇命硬的很。 还想让给玉龙看,神婆直接说,我说话难听还是别看了,你说,这话啥意思?” 掰了半个馍的冯小红,挤到老爹老妈中间:“我知道,我知道这事,据说凌玉娇克父克母是天煞孤星,小绿姐是凤凰命,所以赵老师才会气的不行。 妈,小绿姐出生,你应该很清楚,她到底是不是赵老师亲闺女?” 老冯媳妇拍了女儿一巴掌:“赶紧吃了饭上学,一天天不把心思用正道上,老打听这些干啥!” 冯小红嘟囔;“又不是我说的,是他家那个赵小翠说的。” 老冯砸吧着嘴:“别说,小绿这命估计是真好,要不然,那也不能嫁裴局长的儿子吧!” “命好个屁!”方婆子抱着孙子,也在跟儿媳说这事:“你说说那一家子,为了男人的前程,居然把闺女嫁给给瘫子,有这么当爹妈的吗?” 她儿子肩头搭着毛巾,光着膀子穿着个大短裤过来:“妈,你别说这些了,人家赵老师还见天说你卖闺女呢。 你要再说这事,那不是又得叫人提起我二姐那事嘛!” 方婆子一听这话就来气了,把孙子往儿媳妇怀里一塞:“她姓赵的上下嘴皮子一翻,就晓得胡说八道,你也跟着胡咧咧是吧? 那年落大雪,你二姐让她亲妈丢咱家门口,哭了大半夜,你老子不忍心,才给抱了回来,和你三姐一起养着。 打小我就不喜欢她,可就这样,我也没少她一口吃食,你三姐有的,她都有,读书我也没拦着不让上。 她可倒好,好好的书不念了,偏要喜欢那二流子,孙有东是个啥玩意儿,十里八村谁不知道,就她眼瞎,要死要活要嫁过去。 我养她那么些年,临了还被人说棒打鸳鸯,我收彩礼怎么了? 我养她十八年,我收钱不为过,以后我方家的门槛,她也别来踩,我老了不能动了,也不会死皮赖脸求着她!” 方婆子每每想起这事就来气,她是偏心儿子一些,儿子是她生了两个姑娘才得来的,她能不偏心嘛。 饶是她偏心儿子,也没少家里闺女一口吃食衣服啥的,该读书就读书,你有本事读到清大,当娘的卖血也送。 她是个睁眼瞎的文盲,可羡慕读书人了,本来最看好的就是老二。 谁晓得,她初中毕业,居然为了个混子,弄大了肚子,还让人家拿捏,这让一生要强的方婆子丢老大脸。 狮子大开口要了彩礼之后,就跟二女儿断了往来。 儿媳见方婆子气得红了眼,忙劝道:“妈,你别理他,他那人就是不会说话,咱知道你好就成,大姐三姐也晓得。 昨儿个大姐还给我打电话,说等中秋带囡囡回来看您呢!” 方婆子抹了把眼睛,把收拾好的袋子拿出来:“你一个人在学校,要上课还要弄菜不方便,我给腌了五香干菜,你可以直接拌饭吃。 这瓶是肉酱,你自己悄摸下饭,别叫人瞧见,这玩意儿老费肉了。 鸡蛋你路上吃,别不舍得,这玩意儿放不住!” “诶!”儿媳亲了亲孩子,接过方婆子打包好的袋子:“妈,家里就麻烦你了,我走了啊!” “嗯,小宝,给妈妈再见!”方婆子抱着小娃,送儿媳出门离开。 一回头,就瞧见了戴着个毛线帽子的赵秀华。 方婆子拉长音调:“哟,赵老师,上班去呢?” 赵秀华没心思理人,她没夏天的帽子,这会儿等着百货大楼开门就得赶紧买,不然人家拿她当疯子。 方婆子顾不上回家收拾,扭头进了刘奶奶家里:“老刘,你说赵秀华脑袋不会出问题了吧?” 第64章 流言蜚语满院子 早上,你瞧见赵老师带帽子了吗?” “嗯,咋的了?” “生疮了!” “哦,癞痢头啊!” “啥?赵老师的癞痢头有传染?” “啊?传染疾病?咱要洒石灰水不?” 一时间,赵秀华得了传染病,整个楼道除了凌家人不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了。 等到凌玉娇出门时,周围人都捂着鼻子走路,生怕她靠太近。 凌槐绿将楼道邻居态度看在眼里,前世,也有这样的时候,不同的是,说得了传染病那个人不是赵秀华,是她! 谣言还是赵秀华亲口传的,说她在外头跟男人鬼混胡搞得了脏病。 “她是我亲生的不假,可这闺女大了不由人,在乡下染了些坏毛病,没男人就跟不能活一样。 天天在外头跟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鬼混,说了又不听,打吧,又那么大了。 我这个当亲妈的能咋办?除了给钱让她看病,还能把她送去坐牢不成,总归是自己身上落下的肉,再不听话,也没法断了关系不认啊!” 赵秀华逢人就苦着脸,跟人说她这个当妈的不容易,一步步将凌槐绿逼到了绝境。 到后来,走到大街上,都有混子直接拦着她:“你妈说你那方面有瘾,没男人不行,你看哥咋样,免费送上门,让你一次爽到底!” 凌槐绿后来收拾赵秀华,也将她折磨的够彻底,实在是她前世一生,被那个女人折磨的太遭罪了。 赵秀华这段时间,那班上的一个零碎,今儿这事,明儿那事,让学校领导很不满。 她没办法,等着百货大楼开了门,匆匆买了顶夏天的遮阳帽就去了学校。 偏偏上课的时候,她心里窝火,借题发挥收拾一个男生。 要知道这年头,上学年龄没统一,同样的一年级,有人六七岁,有人八九岁,偶尔冒出个十二三的孩子,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毕竟教育停了好些年,父母对教育的认知也不高,对孩子上学不上学,压根不重视。 有时候村干部和妇联同志,各种思想工作宣传,也不知哪根筋突然就开窍,愿意上大龄孩童去上学了。 赵秀华所教的三年级,有个男生已经十三岁了。 据说某天,他爹交公粮,跟人算不清几担子粮食,他在旁突然就算出了总数,把工作人员都给吓了一跳。 他爹回来跟他娘一讲,两人一合计,备不住儿子是个天才呢,干脆就送去了学校。 这小子学习不错,不过皮也是真皮。 一直对赵秀华不满,今儿看赵秀华带着个帽子来上班,心里觉得奇怪,就忍不住手痒,趁着赵秀华跟人批改作业的时候,一把将赵秀华的帽子给摘了。 哦豁! 这一摘,问题就大了! 小孩儿嘴里藏不住话,一个传一个,上课铃还没响,全校都知道赵秀华癞痢头这事了。 还有好事调皮的孩子,跑到凌玉龙所在班级喊;“凌玉龙,你妈是个大癞子,你就是个小癞子。” 把凌玉龙气的趴桌上嗷嗷大哭。 等到晚上,不但各家小孩家长知道这事,左右邻居也都知道这事了。 凌文海骂赵秀华:“你就不能注意点么,眼瞅着小绿要结婚了,你搞出这事来,要是让裴家人知道,这婚还结不?” 他一天到晚担心凌槐绿不懂规矩,闹了笑话叫裴家人看不起。 没想到,凌槐绿没出岔子,倒是赵秀华频频丢脸,真是让人窝火。 婚期临近,裴正昌这个亲家,总算请凌家人吃了顿饭,算是两家正式见面了。 “老凌,你也晓得,咱单位忙,按理说,咱早该两家人一起吃个饭,可我这.....”裴正昌端着酒跟凌文海赔不是。 他那个脾气不好还残疾的儿子,娶了人家如花似玉的大闺女,裴正昌有些愧对凌文海,因而一直不好意思跟他正面对上。 眼瞅着婚期临近,这亲家再不坐一处,把话说明处,好像也不好看,这才硬着头皮跟凌文海坐在了一处。 凌文海心里也忐忑,他觉得裴家是看不上他,才会一直拖着不正式坐下谈事,眼下估计也是逼得没法子了。 “裴局,你这说哪里话,咱一个单位的,我能不晓得您多忙!” 裴正昌更尴尬了,有种上官逼着下属强嫁女的错觉。 “老凌,咱俩如今是亲家,可不兴单位那一套,你喊我老裴吧!” “诶!” 双方见面很是和谐,很快敲定了婚礼细节。 散席时,裴正昌一脸愧疚对凌槐绿道:“小绿啊,委屈你了,这婚礼不是伯伯不想给你办,实在是小观他..... 没事,等你们将来有了孩子,这酒席礼数该有的,伯伯一定不会亏待了你!” 凌文海心中大喜,裴正昌这人讲面子功夫,不过说话还是算数的,要是凌槐绿将来有了孩子,这好处肯定少不了。 回家后,赵秀华问凌文海:“虽说不办酒席,可我娘家得来人吧?” 这女方亲戚上来,男方那边不可能一点表示没有吧。 凌文海冷笑:“你娘家人要来,凌家亲戚是不是也要来?人裴家和徐家亲戚再来了,你觉得十桌坐得下不? 到时候,裴观臣一个不高兴掀了桌子,你觉得丢的是谁家的脸?” 他可不敢惹裴观臣,毕竟那是个发起火来,连亲爹都敢砸的忤逆子。 凌文海一直觉得,裴观臣自从腿断了之后,这精神也出了问题,只是裴家人碍于面子,不敢让人晓得,裴家出了个疯子而已。 正儿八经到婚礼时,不但凌家亲戚没来,就连裴家叔伯姑姑都没来,裴观臣亲妈也没来。 徐老太说是裴观臣不喜欢人多,实则是裴观臣亲妈徐丽君不乐意。 “这门婚事是你们定下的,小观喜欢不喜欢不知道,反正我是不喜欢的,先将就这样吧,等以后有了孩子,再补也不迟!” 徐老太一想,裴家给的聘礼不薄,就算没酒席,也对得起凌槐绿了,也就没当回事。 婚礼当天,凌槐绿大伯二伯还是来了,大姑家则是刘金萍为代表。 当她看到排了老长一溜子聘礼时,整个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