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母留子神医娘亲掀翻京都向云疏谢渊小说免费完整版》 第1章 侍寝,在他微冷唇上轻碰 过来。”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 向云疏连忙站起身,看到桌边坐着个面如冠玉的俊美年轻男人。 男人双眸如星,眼神有几分阴郁,但丝毫无碍他芝兰玉树般的好容貌。 室内温暖,他裹着厚厚的狐裘斗篷,肤色几乎半透明,犹如山谷间一朵脆弱而美丽的兰花。 向云疏有些惊讶。 她原以为需要治病的贵人是垂垂老者,没想到竟是个这么年轻的男子。 桌上摆着一只白玉碗,一把薄薄的小巧匕首。 男人拿起匕首,端详了片刻,清冷冷的目光朝她看去。 向云疏明白他的意思。 她沉默了会,缓缓伸出手臂,拉起衣袖,露出一截皓白如玉的纤细手腕。 男人手中的匕首在她手腕上停留片刻,忽然有些烦躁似的,当啷丢下匕首,冷冷说:“自己割。” 向云疏没有说话,默默捡起匕首,对准自己的手腕,颤抖着割下去—— 深红色的血瞬间涌出来,流入碗里。 她脸上的血色迅速消散。 直到精致的莹白玉碗里盛满了血,她才连忙扯过一条纱布,把伤口紧紧裹起来。 “您请服用。” 处理好手腕,她捧着玉碗,看向那清贵冷漠的少年,哑声开口。 男人看向玉碗。 少女垂着头,单薄的衣裳遮不住微微颤抖的肩膀。 他接过碗,微微蹙眉,一口气喝了下去。 没有想象当中的血腥味,鼻端反而弥漫着淡淡的药味。 向云疏想到兰嬷嬷说的话,咬咬牙,抬手拉开裙子上的系带—— 裙子滑落到地上。 她只穿着肚兜和薄薄的亵裤,在少年目光的注视下,初雪般的肌肤起了一层粒子。 “穿上衣服,出去!” 男人冷声喝道。 向云疏吃惊的抬头看向他,迟疑着说:“可是兰嬷嬷说,说……让我服侍您……” “我不需要你。” 男人皱眉,目光中带着几分嫌恶。 向云疏被撵了出来。 兰嬷嬷把她送回了扁担巷的小宅子里,然后通知了荣昌伯府。 荣昌伯夫人孙氏怒气冲冲赶过来,抓起躺在床上的柳氏,对准她的脸狠狠甩了个巴掌。 “不!不要打我娘!” 向云疏扑过去阻拦,“夫人,求求您了,我娘病得厉害,她经不起……” “没用的废物!”孙氏转头怒视她,“我费尽心思送你进宫,指望你帮我办成事,谁知你竟敢阴奉阳违?别忘了,你娘那个贱人治病还需要我的银子!” 向云疏哭着摇着头:“我没有阴奉阳违,是那位贵人他不肯要我……” “闭嘴,不要跟我说这些借口!”孙氏打断她,“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还办不到的话,你就和你的贱娘一起死吧!” 孙氏发泄完后,拂袖离去。 “云儿,这是怎么回事?”柳蔷强撑病体,“她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说啊!” 向云疏流着泪说了。 柳蔷惊怒交加之下,抱着女儿嚎啕大哭:“我的女儿啊,都是娘害了你!你为什么要答应她?我宁肯死,也不想害你!” 向云疏扶着她到床上,低声说:“她答应我,事成之后,给咱们一大笔银子,到那时咱们就离开这里,好好过日子,再也不回来了。” “娘,您放心吧,就是要用我的一点血而已,不算什么。”向云疏隐瞒了其中一点关键的部分。 柳蔷只觉得心都要碎了:“都是娘该死!如果不是当年娘贪慕虚荣,自甘低贱做了向余锋的外室,也不会让你跟着我受这么多委屈。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伯爵府的小姐啊。怎么能给人当药罐子?” 向云疏轻声说:“其实,当时宫里找的是向大小姐,因她是阴年阴月出生的阴命。” “你和她是一天生的,所以,夫人她就找你替她的女儿当药引子?” “她答应给我钱,我有了钱,就能给娘治病了。”向云疏声音轻快,“治好了贵人,咱们就离开这里,到一个谁也不知道这件事的地方,自由自由过日子。” “放血是不是很痛?”柳蔷抚摸着女儿纤细的手腕,心痛极了。 “您放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只要我多吃些好的,把血补回来就行了。不会对身子有什么影响。” 向云疏安抚了母亲,看着她睡着后,想了许久,最终下定决定,出门去找隔壁的巧婆婆,给了她一点钱,请她这几日帮忙照看着点家里。 巧婆婆是个做刺绣为生的独居老人,虽然知道向云疏母女俩的情况,但从不因此鄙夷她们,反而处处照看。 “孩子,你这是要去哪儿?”巧婆婆看着她清瘦的脸,有些心疼。 “我想去找我母亲的一位故人,请她帮个忙。” 向云疏目光坚定。 …… 三天后。 她回到了都城,重新站在兰嬷嬷面前。 少女的面孔依旧清稚美丽,眼神皎洁如水,但似乎哪里又有些不一样了。 “上次,你惹得贵人很不耐烦。如果这次还不行的话,你就不必再来了。天底下阴命的女子,不止你一个。”兰嬷嬷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把衣服脱了,坐到药浴里面去。” 依旧是冰冷的药浴,炙热的汤药。 冰火交融的感觉,令向云疏生不如死。 煎熬了整整一天后,滴米未进的她,再次被送到上次那个房间里。 那个矜贵的男人身着家常竹色软衫,坐在榻上看书,柔和的光线笼罩着他,令他的周身散发出一圈淡淡的光华。 看到她进来,年轻的贵人眉头一皱。 向云疏屈膝行了一礼,然后静静的走到桌边,拿起匕首,缓缓割开自己的手腕,看着血盛满了玉碗。 她颤抖着把备好的纱布条拿出来,用单手和牙齿把手腕紧紧裹住。 红润的脸庞迅速的白了几分。 缓和片刻后,她端起碗,送到男人面前。 “拿开!”男人依旧显得很抗拒。 “这段时间,我只食瓜果和药材,血不会有腥味的。”向云疏声音温和,不疾不徐,“生病的痛苦,我很了解。只要您喝了药,就不会再难受,就会好起来的。” 男人沉默了会,忽然接过碗,皱着眉一口气喝掉:“你可以走了。” “不。” “你敢忤逆我?”男人冷眸扫过来。 “奴婢不敢,只是,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向云疏伸出手,轻轻拿开他手里的书,然后踮脚靠近他的脸,大着胆子,在他微冷的唇上轻轻碰了下。 第2章 求您轻点,吻落在他的锁骨 男人微怔。 只差一点点,他们的鼻子就会靠到一起。四目相对,可以清晰看到对方眸底自己的影子。 男人下意识后退半步,一把捏住她的胳膊,有些恼怒:“谁给你的胆子敢碰我?” “您需要我。” 向云疏眼神有些迷离,抽回自己的手臂,然后牵着他的手,指引对方把手放在自己腰上,靠近他耳边,声音带了几分蛊惑,“我知道您不愿意碰我,但是,您一定不会甘心被打败,不会甘心就这么英年早逝,离开在乎你的人,你想保护的人。” 说着,她在他耳朵上轻轻吻了下。 男人的呼吸明显窒了一瞬,猛地站起身:“你——” 向云疏脑海中记起章妈妈的教导,强忍着汹涌上涌的羞耻,伸出纤细光洁的双臂,勾住男人的脖子,闭上眼睛,直接就吻住了他的唇,然后,吻他的下巴,犹如蝴蝶一般轻柔着,缓缓下落。 停在他的脖子上,手指轻轻抚过他的喉结。 男人喉结滚动,难耐的吞了口唾沫。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奴婢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向云疏的吻落在他的锁骨上,然后扯开一些他的衣裳,把吻移到了他的肩头。 正如他幽兰般高贵脆弱而美丽的容貌一样出色,他的体型除了略清瘦一些,宽肩窄腰,挺拔如松。 少女披在身上的薄衫不知何时已经落到了地上,长发如瀑,身上的淡淡药味弥漫在他的鼻端。 她通体的肌肤都是粉白色的,像覆盖了一层春日最艳丽的朝霞。 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笔直的双腿,长发覆盖了她整个后背,也遮住了她胸口。 只露出一截清冽的纤细锁骨,和影影绰绰的馥白色。 男人眉眼依旧冷漠,但却没有再推开她。 直到她离开自己的唇,他才冷冷说:“对着孤用这些手段,兰嬷嬷是从哪个勾栏瓦舍把你找出来的?” “只要能让您好起来,我来自哪里,根本就不重要,不是吗?” 向云疏垂下眼帘,粉色的肌肤像晨曦时的一抹朝霞,愈发绯艳。她缓缓伸手解开他腰间的锦带,见他没有反应,便鼓起勇气,继续除掉他的衣衫。 随着衣衫不住的掉落,两人几乎已经到了坦诚相见的地步。 自始至终,男人只是平静的看着她的动作。 没有阻拦,没有嘲讽,也没有说话。 向云疏觉得自己的脸颊在疯狂燃烧。 根本就不敢抬头看对方的身体一眼。 即使章妈妈教了她那么多,她的脑海中也跟着演练了千百遍,可真正事到临头,依旧觉得一切都没那么容易。 章妈妈曾经是江南最负盛名的老鸨,调教出了无数红牌。 她的母亲柳蔷就曾是其中之一。 她求章妈妈教了她三天。 可章妈妈屋里那些玩意,毕竟是冰凉凉的,没有生气的物件,和一个活生生的男人相比,是完全不同的。 尤其是,男人会目光冷冷打量着她,让她全身僵硬,几乎不知该抬哪一只手。 向云疏的手指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的眼尾泛着红,眸光含水,似乎要哭出来了:“您想到床上,还是就在这里?” “就在这里。” 男人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目光落在她粉色的肌肤上,发现她浑身都起了一层细细的粒子。 也不知是冷的,还是羞耻。 不过,很快男人就无暇去理会这些,因为他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 一股热意从他的身体内部弥漫开来。 从他的腹部一直蹿上头顶。 他忍不住长长吸了口气,看着对方逐渐变得迷茫的眼神,一把揪住她的脖子,冷冷说:“好大的胆子,你敢给我下药?” 向云疏吃痛,本就包眼眶里的泪水刷的掉落下来,落在他的手背上,“只是一点点助情的药……不,不会伤害到您的身体……” “你怎么敢——” 男人说着忽然明白过来,刚才她主动吻他的时候,已经把含在嘴里的药送到了他的体内。 “不怕死的女人。”男人怒极反笑,在理智全面崩塌之前,一把提起她,扔到了床上。 她身上仅存的两件小衫也被丢到了地上。 向云疏觉得自己犹如一叶扁舟,被扔在了风雨狂暴的海面上。痛感很快传来,她的泪水被激了出来,不受控制的流到脸颊上。 “……可,可以了。” 她颤抖着无声的哭泣,想让他停止。 男人眼尾泛红,没有丝毫怜惜的把她翻过身,掐住她细细的腰身,喘息着说:“既然有胆子给我下药,就要有承受的觉悟。” “求您轻点。” 向云疏无力的伸出手,试图阻止他,却被他一把按住了双手。 男人冷笑:“这不是你千万百计求来的吗?怎么,原来只是个外强中干的东西,事到临头又怕了?你应该知道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吧!” 向云疏的脸埋在被子里,承受着他的撞击,像一个可以被随意蹂躏的玩偶,不被丝毫怜惜。 向云疏浑身的骨头几乎散架了。 她不知道是自己给的药过量了,还是男人的需求天生强的可怕。 但她清楚,她用手段给一个贵人下药这件事,是一步险棋。 现在看来,她赌赢了。 对方虽然显得有些粗鲁和不留情,但并没有追究她的罪责。 折腾了半个晚上。 直到她累到极致,陷入了黑甜的昏沉中的那一刻,男人也似乎并没有停止的打算。 等她醒来,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兰嬷嬷走进来,看着地上的狼藉和凌乱的床铺,眼底闪过一抹惊喜,连带着对向云疏说话也温和了许多:“姑娘起来更衣吧,我送你出去。” 向云疏撑着身子坐起来,绫被下滑,露出她布满青紫痕迹的身体。 兰嬷嬷暗暗叹息,犹豫了下,说:“这话,我原不该说。但姑娘以后要多保养身子。” “什么?” “也许姑娘已经知道,泡了那种药,喝了那些汤,会损害你的身子。” “我知道的。” “但你不知道,也许你以后不能再有孩子了。” 第3章 殿下,求求您帮帮我 啊向云疏心中一跳,脸色苍白了几分,“孙夫人她,知道这件事吗?” “她自然知道的,我已经跟她讲的很清楚。”兰嬷嬷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孙氏并没有跟她全部讲实话。 向云疏心中发冷。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即使冒着得罪皇室的风险,孙氏也舍不得让自己的女儿做这件事的原因。 不能生孩子,也就意味着,她再也别想有正经的姻缘。 不过,从决定做这件事的时候,她也就没想过嫁人。 天下男子大多薄情寡义,当年向余锋和柳蔷如何山盟海誓,终究色衰而爱驰,连她这个亲生女儿也不管不顾了。 兰嬷嬷扶着她下床。 动一下,浑身骨头酸痛不已,犹如被石盘碾压过。 她强撑着穿好衣裳,已经没有力气再举手梳头。 “姑娘身子太娇弱了。”兰嬷嬷温和的说,“先去四六房那里歇一歇吧。” “嬷嬷,事已经办完了,我是不是可以出宫回家了?” “姑娘莫急,还有一个晚上。” “什么?”向云疏吃了一惊。 她以为只需要一晚上。 不,准确的说,是一次。 在她看来,昨天晚上那个贵人的行为,已经不仅仅是为了治病,已经有了其他的意味。 兰嬷嬷见她这个反应,也有些惊讶:“怎么,荣昌伯夫人没跟你说明白?” 向云疏摇头。 兰嬷嬷想了想,拉着她向外走去,边走边说道:“我看着你老实,索性与你说个明白吧,按照御医的说法,殿下最好是一直服药,直到玉体完全恢复为止的。” “一直?”向云疏的声音有些颤抖,“那会是多久?” “也许一个月,也许半年。要看殿下的身体情况。”兰嬷嬷看了眼她的神情,“不过,别说承受泡药那些,便是一个身子健壮的男人,要连续放血一个月,也是受不住的。” 向云疏连忙使劲点头。 “所以御医说,先试两次。” “两次后呢?” “御医给殿下检查完身体后,我会告诉你。” 兰嬷嬷把她送到了四六房。 这里是一处空的小院,从正门走到东宫的话,要绕一大圈路,但如果从后门走,却几乎是眨眼便到。 “姑娘且在这里歇着,我会差人送膳食过来。午膳后,会有人来接你去泡药浴。这一晚很关键,你一定要尽力!” “多谢嬷嬷。” 向云疏环顾屋里,虽然简朴,但很干净。 她坐到床上,重新处理手腕的伤。 午膳是一个小太监送来的,放下食盒就走,半个字也没有。 向云疏打开食盒,里面是一些瓜果茶水,别说肉,连米,馒头和菜这些也都没有。 兰嬷嬷说,这是为了让她的身子洁净,没有令贵人嫌恶的味道,以便呈现出药罐子的最好效果。 她迫不及待想要结束这件事,然后回家陪着母亲,好好吃一顿饭。 泡药浴的时候,因为有这个期盼的支撑,竟也觉得没有那么痛苦了。 看到兰嬷嬷端着药碗在旁等着,她主动说:“嬷嬷,把药全都给我吧,我一块喝。” 兰嬷嬷有些震惊:“你不是很怕喝药吗?” “早点喝完,我可以早点回家。” 少女浸泡在药浴中,额头弥漫着细密的汗珠,眼睛却闪着明亮的,充满了期翼的光芒。 兰嬷嬷沉默了会,示意宫婢把药全都端来。 向云疏憋着气,一口一碗,联系干了八碗药。 浑身的血液犹如开水一般沸腾起来,她觉得仿佛置身火海,除了眼白,浑身上下倏地变成了红色。 这时门外忽然冲进来一个红裙少女。 少女脖子上挂着一串金璎珞,肤白如雪。 兰嬷嬷看到她,脸色一变,连忙上前施礼:“宛郡主,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少女满面怒气:“兰庄!我听说你这里藏了个美人,每日里偷偷送到东宫伺候太子哥哥?” 话音刚落,她一眼看到坐在浴桶里,裸着身子的向云疏,登时大怒,一把推开兰嬷嬷,上前把向云疏拉起来,拽到地上,抬手就狠狠打了她一个耳光。 向云疏正痛苦不堪,头晕目眩,踉跄着摔倒在地。 兰嬷嬷连忙下跪,试图阻拦:“宛郡主息怒!郡主您误会了,这不是您想的那样!” “闭嘴!” 宛郡主指着她,“太子哥哥为人正直,一定是你们这些下人为了讨好他,做了这些肮脏事!来人,把这脏东西拉出去埋了!省的将来脏了我姐姐的眼!” 当即冲过来两个嬷嬷,一张床单把向云疏一裹,就抬了出去。 向云疏大惊:“嬷嬷救我——” “郡主,郡主,万万不可!” 兰嬷嬷又急又气,眼睁睁看着向云疏被抬走,连忙跑到东宫去求援。 “朱宛?” 谢渊盘膝坐在榻上看书,闻言抬起头来,“她为什么带走你的人?” “也许是宛郡主在哪儿听了些不好的话,误会了什么……”兰嬷嬷急的要命,“殿下救救向姑娘吧,这也是为了您自己的身子啊。” 此时的向云疏已经被堵住嘴巴,带出了皇宫。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一个婆子把她拉下马车,推到地上。 向云疏环顾四周,一片漆黑,夜风飒飒。 荒无人烟。 朱宛冷笑着吩咐:“把她扔在这里喂狼!” 向云疏被踢了下去,滚到一处山坳里,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她知道自己绝不能昏迷,否则必定死在这里。 她咬着自己的舌尖,用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静,挣扎着用地上凸起的石块碰掉嘴里的巾子,大声呼救。 “救命——” “救命啊啊——” 直到她几乎绝望的时候,忽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有人在吗,救命,救救我!” “鬼叫什么。” 一道清冷男声不耐烦的传来。 下一刻,一盏灯笼探过来,夜色中显出一张芝兰玉树般的俊美脸庞。 是他! 向云疏又惊又喜。 男人身边的随从立即跳下来,正准备把她拉起来,才发现她身上只裹了一件薄薄的床单,不由犹豫起来:“殿,殿下……” “嗯?” “要么您还是亲自来吧。” 谢渊皱眉,但还是跳下去,把她抱出来,塞到了自己的马车里。 向云疏裹着床单,缩在角落发抖,脸颊还有一些擦伤,长发蓬乱着,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圆脸。 “谢谢您。”她哑声说。 “不要想太多,我还需要你治病。”谢渊冷淡道。 “那个郡主,为什么要杀我?” “她叫朱宛,朱诚王的二女儿,他的大女儿是我的未来太子妃。”谢渊淡道。 “原来如此。” 向云疏垂下头,放在膝盖上。 谢渊看了眼她露出床单外的赤足,白皙纤细的脚踝似乎被石块划了些细细的血痕,开口说:“今晚你回去吧,不必侍寝了。” “不。” 向云疏摇头。 谢渊冷冷看着她:“不识抬举的东西。” 向云疏有些难堪,但还是艰难开口:“我今天泡了药,也喝了药。我不想浪费药效……” 他哪里知道她经受的痛苦。 不知为何,这一次她的五脏六腑犹如着了火,感受比前两次更甚,头脑也变得混沌不清起来。 “殿下,给我刀子。”她颤抖着声音请求。 “我没有。” “您的侍卫一定有。”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伤害自己?” “我真的忍不住了,受不了了。”向云疏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毫不犹豫划破手腕,送到他面前,呜咽着说,“殿下,求求您帮帮我,我太难过了……” 第4章 马车里,一室旖旎 然而向云疏却仿佛没听见般,满脸迷茫地抚摸着他微凉的肌肤,觉得很舒服,便喃喃的说:“殿下,我很难受,嬷嬷给我的药太热了。” 她扯掉了身上的床单,露出通体绯色的肌肤。 谢渊眼底闪过一抹黯色,扬手解开披风铺在她身上,翻身把她覆住,同时对外面喝道:“堵住耳朵!” 赶车的随从惊了下,反应过来后,飞快撕下两块布,塞住耳朵。 飞驰的马车里,一室旖旎。 …… 回到东宫,谢渊把索求了好几次,最后累到几乎昏过去的女人送回四六房,然后叫来兰嬷嬷,问:“你给她喝了什么药?” “除了为殿下治病的药,还有一些……催情药。” “为什么?” “奴婢不敢隐瞒殿下,这都是为了殿下好。”兰嬷嬷连忙解释,“向姑娘毕竟身子娇弱,不能承受太多次药浴和放血。所以这次药效一定要足够。” “你这样会要了她的命。” “为了殿下,一切都是值得的。” 谢渊想到在马车里,她又痛苦又难熬,哭着求他帮忙的模样,沉默了会,缓缓说:“明天把她送走吧。” “是。” 兰嬷嬷松了口气。 次日向云疏从浑身酸痛中醒来后得知,她自由了。 向云疏迫不及待穿好衣服,与兰嬷嬷道别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柳蔷的病已经很严重,巧婆婆说,再不能按时服药,恐怕命不久矣。 向云疏去了荣昌伯府。 “拿着钱滚吧。” 孙氏丢给她一张银票,居高临下看着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鄙夷的嗤声,“你和你那个娘一样,天生低贱的玩意儿,站在这里我都嫌踩脏了我这里的地。” 走出伯府二门的时候,她听到身后有仆妇议论:“……看见没,这就是老爷外面养的那个生的二小姐。” “长得倒好,可惜了。” “长得好有什么用,得看出身。你看咱大小姐,虽然长得不如她,但眼看着就要进宫做太子妃了呢!” 向云疏脚步微顿。 向风瑶要嫁给那个男人了? 荣昌伯爵府逼她这个外室女给太子做药引,治好了太子后,又把嫡女嫁过去做太子妃。 打得一手好算盘。 她拿着钱去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 柳蔷的病并不复杂,但很费钱,需要上好的药长期养着。 一个月后,一辆马车停在了向云疏家门口。 向云疏一看,心里顿时一惊。 走下马车的人,正是兰嬷嬷。 她竟然亲自来了。 向云疏心里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连忙主动迎过去,不想让她和母亲对上话。 兰嬷嬷一如既往地淡定,神色温和,看到向云疏就笑道:“姑娘瞧着气色好了许多。” 向云疏笑容有些勉强:“不知嬷嬷来这里有何贵干?我已经决定和母亲搬离这里了。” “姑娘不必着急离开。” “怎么?”向云疏吃惊地瞪着她,“我已经按约做了所有事情,难道你们要把我关起来?” “姑娘别激动,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只是贵人的身体……” “他好了吧?” “御医诊断,贵人的身子大有好转,但仍旧需要长期服药。” 向云疏如遭雷劈:“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姑娘您不能走,还要留在贵人身边。”兰嬷嬷看了眼身后的马车,“我来便是接姑娘进宫的。” “不行!” “姑娘不要任性。”兰嬷嬷依旧笑得温和,“那位的身份,想必你已然知晓。为了他的身子,别说姑娘一个人,便是拿百个,千个人的性命来换,也是值得的。希望姑娘明白,能侍奉贵人,是您的福分。” 向云疏知道,她别无选择。 沉默了会,她问:“荣昌伯府那里,知道吗?” “这件事与伯府已经没有关系了。” “可是,我娘怎么办?” “这个姑娘放心,只要您侍奉好殿下,柳娘子的身体,我会差人照看着。” “可否容我收拾收拾东西?” “没什么需要收拾的。”兰嬷嬷温和地说,“宫里的东西一应俱全,再一个,也不能随意带外面的东西进宫。” “我得跟我娘说一声。” “尽快。” 向云疏返回屋里,擦掉眼泪,把装钱的匣子拿出来,放到柳蔷手中,“娘,这些钱,够您至少用半年药,您一定要收好了。” “你收着便是,给我做什么?”柳蔷朝外张望,“来的那是谁啊?” “是……”向云疏下意识想隐瞒,但当她看着母亲瘦削忧伤的面容,心中一酸,想着这事也不可能瞒得住,索性说了,“是宫里的人。” “宫里来人做什么?是不是你惹了什么事?”柳蔷吃了一惊。 “我是进宫做宫女,侍奉贵人。” 柳蔷不免心酸落泪:“即便是宫里,那也是伺候人的下人啊。难道伯府大小姐也去做宫女?” “她身份高贵,怎么能与我一样。” 这件事已成定局,她们没有反抗皇权的资格。 向云疏被领到四六小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连进宫的路都没看清楚。 兰嬷嬷说:“你以后就住这里,每十天需要服侍殿下一次。其他的时候不要随意离开这里。太子殿下下个月就要大婚了,宫里各处正忙乱,你的存在,不应该让未来的太子妃知道。” 叮嘱过后,兰嬷嬷就走了,只留下一个小宫女,做些打扫和送饭的活。还包括监视,以防她从这里私自离开。 一连十天,向云疏待在四六房小院里,目光所见,只有院中小小的一片天空,以及不那么准时的一天两顿饭。 第十天的午后,兰嬷嬷准时来接她。 泡药浴,喝汤药,浑身热血沸腾的她,再次被送到了太子房中。 第5章 眼眶泛红,低头吻她 男人身披单薄黑衫,长发如云披在身后,露出清洌锁骨,灯光在他眼底留下一团小小的阴影。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看她一眼,说了两个字:“胖了。” “是,宫里膳食比家里的强。” 兰嬷嬷对她还是挺照顾的。 向云疏小心翼翼的割手放血,送到他面前。 男人剑眉微蹙,眼神有几分抗拒,但还是接过去喝了。 喝完了血的双唇鲜红绯靡,衬着他冠玉般的面孔,美得令人不敢直视。 似乎注意到了向云疏的眼神,他拿了块巾子擦掉嘴上的血,用清水漱了口,然后开口:“你不用害怕,今晚不用侍寝。” “真的吗,可以吗?” 她圆圆的眸子闪过几分欢喜。 谢渊移开视线,冷冷说:“出去。” “是是,我这就走。” 向云疏连忙退出去。 兰嬷嬷在外候着,见她出来,就与她一道朝四六房走。 “殿下今天没要我侍寝。” “不碍事。”兰嬷嬷难得露出几分笑意,“殿下身子好许多了,眼看着就是殿下的大婚了。这些日子,素净着些也好。” “大婚啊。”向云疏点点头,“听说殿下这次同时娶一位正妃,一位侧妃。” “没错,正妃是朱诚王的长女敏郡主,至于侧妃……”兰嬷嬷看她一眼,意味深长,“是荣昌伯府的长女,向风瑶。” 向云疏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仿佛早在意料之中。 在世人眼里已经足够尊贵的伯爵府嫡长女,也只配给皇子做侧室罢了。 兰嬷嬷略坐了会,便起身告辞。 向云疏本想送送她,却听到了清晰的一道“咔嚓”声。 院门被锁了。 五月十六,大吉,宜结婚,祈福,求财。 同时也是太子殿下大婚的日子。 向云疏卯时就醒了,躺在床上,腹中空空,饥肠辘辘。 天已经蒙蒙亮,远处隐隐约约有喜乐声传来。 向云疏闭上眼努力了片刻,发现无论如何也没法再入睡,干脆起床穿衣。 她提着桶去院里的水井边,打了一小桶水,洗漱后简单挽了发髻,然后去搬来两把椅子叠在一起,踩着椅子上去,小心翼翼拉下一条槐花树枝,撸下一大把雪白的槐花,用帕子裹着。 如果小宫婢偷懒不来的话,这就是她今天的早饭了。 吃完了槐花,她从枕下翻出一本半旧的书。 这本书是她在书房里发现的,一本很厚的医书。 足够她暂时用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东宫。 一派热闹繁华。 太子殿下病体渐愈,娶一正一侧二妃,于国家,朝廷,都是大事。 谢渊穿着厚重的礼服,头戴冠冕,在礼部官员的指引下,不断地跪拜,按礼制,今晚他要先去正妃的屋里。 太子妃朱敏一袭玄红色礼服,头戴纯金花冠,垂着眸,红烛下的容颜虽不算惊艳,却也秀美端庄。 听到脚步声近前,她有些紧张地攥紧帕子,站起身:“妾身服侍殿下宽衣。” 谢渊淡淡嗯了声。 脱掉厚重礼服,拆掉冠冕发髻后,谢渊觉得浑身松快了许多,看到太子妃脸庞泛着娇羞,便淡道:“去沐浴吧。” 等她洗干净回来,太子殿下已经睡着了。 朱敏坐到床边,看着太子殿下俊美的侧颜,伸出手,试探着去抚摸他的脸庞,却在还没触碰到的时候,发现对方睁开了眼。 朱敏吃了一惊,连忙缩回手,涨红了脸轻声说:“妾身吵醒您了吗,殿下?” 年轻的太子扫了她一眼。 “累了一天,歇着吧。”谢渊闭上了眼睛。 朱敏微怔了下,这是她头一次和一个男人同床而卧,说不紧张是假的。 尤其是,身边这个男人是她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 大婚之夜,太子殿下似乎没有碰她的意思,她要不要主动服侍呢? 朱敏强忍着羞怯,用手肘支撑着半边身子,朝太子殿下凑过去,欲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 “你干什么?” 谢渊睁开眼,眼底清冷冷的没什么情绪。 朱敏脸色瞬间涨红,连忙退了回去,谦卑的跪坐在床上,小声说:“殿下,让妾身服侍您吧。” 谢渊知道,和自己的太子妃圆房,让太子妃为皇室延绵子嗣,是他作为储君的分内之事。 但他此时却提不起丝毫兴致,于是摇摇头,“孤有些累了。” 朱敏哪里还听不出这么明显的拒绝之意,于是她立即恭敬说:“让妾身为殿下松松筋骨,捶捶腿吧。” 谢渊闭上眼,感觉到对方开始给自己捶腿。 谢渊忽然就想到了那个小药娘。 虽然她表面温顺,但每次房事后,她都是直接倒头就睡,绝不会管他是什么情况,毫不客气占据着一整张床,独自睡得昏天黑地。 与眼前这规矩有礼,体贴贤惠的太子妃相比,实在天差地别。 不知过了多久,谢渊觉得口渴,便拿起床头茶杯,喝了一口茶。 凉饮入喉,更加没了睡意,谢渊就干脆下了床,披上衣服,走出澜山轩。 伺候在门口的随身太监付青连忙爬起来跟上去。 “爷,咱这是回昭华殿?” 谢渊嗯了声,却不知不觉绕到了四六房小院门口。 付青纳闷。这大喜的日子,太子殿下大半夜不陪着太子妃歇着,怎么到这里来了? 付青有些紧张,忙说:“这院门上了锁,奴才得去找兰嬷嬷。” “上锁?为什么把人锁在里面?” “因为……向姑娘的身份……不太适合在东宫抛头露面,何况殿下大婚呢……奴才这就去找兰嬷嬷拿钥匙!” 他放下灯笼,飞奔而去。 兰嬷嬷被惊动,亲自捧着钥匙赶过来,同时疾步上前打开铁锁,“殿下快请进,奴婢去叫醒向姑娘——” “不必了。” 谢渊摆手,“我随意走走,你们都下去吧。” 谢渊径直走进院里。 小院简朴到甚至有些简陋,唯一的优点只有干净。 院子里弥漫着一股极淡的清甜味道。 谢渊看到左一厢房窗户有昏黄火光,便走了过去,伸手一推,门就开了。 床上的纱帘被风荡开。 此时的向云疏侧躺着,乌云般的长发铺了满床,只露出一张莹白的面孔,闭目酣睡着,手臂垂在床边,一把蒲扇掉落在床底下。 谢渊弯腰捡起蒲扇。 蒲扇已经破旧了,中间断裂开来。 谢渊心中微动,不由自主坐到床边,伸手去抚摸少女初雪般清稚的脸庞。 睡梦中的少女皱着眉睁开眼,发现眼前是太子殿下那张清冷的脸,大吃一惊,瞬间清醒过来,连忙坐起身,“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天气炎热,屋里没有冰盆降温,再加上院里别无他人,因此她只穿着一条亵裤和一件小小的肚兜。 灯光下,她的冰肌雪肤闪烁着淡淡光华。 谢渊忽觉体内有些燥热,一手勾住她的腰身,把她拉到了面前。 “殿下!” 向云疏吃了一惊,慌忙伸手抵住他胸口,结结巴巴说,“殿下您要干什么?” “不要说话。” 谢渊声线微哑,眼眶泛红,低头吻她,手指在她脖子上的系带上轻轻一勾。 于是,向云疏身上的唯一一件遮挡,也飘落到了地上。 第6章 昨夜太子殿下到底和谁圆的房 向云疏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他又发病了吗? “殿下,等,等下,我没有做好准备……”她声音微颤的试图劝阻他。 她还没有喝药,没有泡药浴,怎么能治病? 万一因此导致殿下病重怎么办? “殿下您冷静点!” 向云疏用尽全力推开他,试图下床,却被对方拉了回去。 拉扯之间,向云疏的指甲刮到了谢渊脸颊上。 很快血丝就溢了出来,在他俊美如玉的脸庞上,格外刺眼。 年轻的太子殿下何曾被动过一指头,他伸手摸了下脸颊,把沾了血的手指印在她的唇上。 少女粉色的双唇变成了鲜妍的红色,与她纯白的面孔行成强烈反差。 有一股异于寻常的,与她年纪不相衬的魅惑之美。 谢渊哑声问:“什么味道?” 向云疏下意识摇摇头。 她竟然抓伤了太子殿下! 如果让外人知道,她就死定了。 然而太子殿下不但没有发怒,竟然还让她品尝他的血! 他今晚果然不正常。 谢渊伸出舌尖,舔了舔她唇上的血,然后吻住她。 唇齿相交,淡淡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然后被吞下去。 起初向云疏还能保持镇定,但很快,她就被一种奇异的感觉控制了。 太子殿下身上的衣物也一件一件飞落床边。 绯色的脸庞,后背细密的汗珠,低低的啜泣。 简陋的房间里氤氲着春色。 …… 听着太子殿下的脚步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见,向云疏身子一松,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床上。 谢渊的心情有点糟。 因为自己今晚彻底的失控。 他发现自己的自制力,在那个药娘面前,逐渐变得脆弱不堪一击。 一路走向昭华殿,路过琦兰阁的时候,他发现琦兰阁院门大开,一个女人披着华服站在廊下。 正是他刚娶的侧妃向风瑶。 向风谣看到他,惊喜交加,连忙迎过来:“妾身拜见太子殿下!”随即声音里又多了几分委屈,“妾身还以为殿下今夜不会过来了……” 她欢欢喜喜拉着太子殿下进屋,忙不迭的安排茶水点心,待发现太子殿下衣衫有些不太齐整,发髻也有些凌乱,心里虽然有几分嫉妒,但还是要做出贤惠姿态:“殿下在太子妃那里辛苦了。” 谢渊没理会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向风瑶看着太子殿下俊美的侧颜,咬着唇,期期艾艾的说:“夜已经很晚了,妾身服侍殿下沐浴吧?” 谢渊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的确很不舒服。 于是就微微颔首。 向风瑶又惊又喜,连忙安排宫婢准备热水,并准备亲自服侍太子殿下沐浴。 不过,被拒绝了。 太子殿下独自沐浴过后,换上干净衣裳,就直接抬脚走了。 “哎,殿下?” 向风瑶看着太子殿下在夜风中翩然远去的背影,呆了。 这就走了? 他过来,就只是为了洗个澡? 次日,东宫炸了。 起因是服侍太子殿下梳洗更衣的宫婢,发现太子殿下的脸颊被抓了三条细细的血痕。 天啊。 她们服侍太子殿下这么多年,别说伤,就是太子殿下的一块油皮,也没有敢擦到啊。 现在太子殿下脸上竟然多出了伤口。 细细的。 明眼人一看,很容易就联想到女人的指甲。 昨夜太子殿下先去了太子妃那里,难道是太子妃划破了太子殿下的脸? 这么说来,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是成功圆房了的。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太子妃朱敏耳中。 她不免愕然。 她圆没圆房,自己当然心里有数。 别说没圆房,就是真圆房了,她也不敢抓伤太子殿下的脸啊! 那么,太子殿下到底是被哪个女人抓的? 难道是向侧妃? 朱敏皱眉,叫人去查。 下人很快来回,昨夜太子殿下的确去过琦兰阁。 而且待了不短的一段时间。 还叫了水,更了衣。 朱敏有点不高兴。 她是正妃,大婚之夜,太子殿下不跟她圆房,却跑到向侧妃那里? 这不合规矩。 于是,向风瑶就被叫了过去站规矩,明着说是侍奉太子妃,实则是挨罚。 向风谣更是觉得莫名其妙。 她怎么可能抓伤太子殿下? 她连太子殿下的手都没碰着啊! “太子妃自己失手伤了殿下,现在却怪罪别人?”她恼火,“即便您是太子妃,也不能这般霸道。” 朱敏皱眉:“昨夜殿下不是在你屋里过夜?” “殿下是来过,但沐浴过后就走了啊。” 朱敏被气笑:“向侧妃是当别人傻子吗?” “这种事,我为什么要说谎?太子妃若不信,大可以去查问。”向风瑶哼了一声,“我若是侍寝,绝不会否认!” 是啊。 她们没理由,也根本就不可能去隐瞒自己被太子殿下宠幸这件事。 朱敏不免有些惘然。 不是她,也不是向侧妃,那么昨夜太子殿下宠幸的女人,到底是谁呢?这个女人,甚至胆子大到敢抓伤太子殿下的脸。 向风瑶把太子身边的小太监付青叫过来问话。 “那夜是你跟着殿下的,殿下从太子妃屋里出来,去了哪里?” 付青垂着头,恭恭敬敬说:“殿下在荷池边走了走,后来就到了向侧妃这里。” “没有见过其他人?” “不曾。” 付青低眉顺眼地回答着。 向风瑶不着痕迹地朝他手里塞了张银票,笑道:“付公公一向跟在殿下身边伺候,劳苦功高,这点钱拿着买果子吃。” “向侧妃太客气啦,这都是奴婢分内之事。” 付青嘴里虽然客气着,并没有拒绝银票。 不过,回到昭华殿,他反手就把银票交了出来。 谢渊从书上抬起眼帘:“哪来的?” “这是向侧妃赏的。”付青笑道,“整整二百两银子呢。” “看来荣昌伯府挺有钱。”谢渊扯了扯唇角,“既然如此,琦兰阁的冰和茶点就无需宫中出钱了。” 付青笑:“这就算是向侧妃为朝廷做贡献了。” 于是,琦兰阁的冰块和各种茶水瓜果点心等的供应就断了。 向风瑶也不敢去找太子理论,只好去找太子妃朱敏哭诉。 朱敏摇着团扇,轻描淡写地说:“太子殿下会是那种计较几两银子的人吗?” “我怎么听不懂?” “殿下不是因为你们荣昌伯府有钱才停了你的冰,而是因为你的手,伸得太长了。殿下这是罚你呢。” “我怎么了啊?” “怎么了?”朱敏觉得她实在愚蠢,嗤笑一声,“你是谁?竟敢盘问殿下身边的人。停了你的冰和瓜果点心,只是给你的一个小小警告,若再有下回,恐怕就不至于此了。” 向风谣心中一阵羞恼,同时也有几分懊悔悻悻然道:“不过一点冰块瓜果,我又不是没钱买。只是……这件事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不然你还想如何?” “咱们的大婚之夜,殿下不与你我圆房,却被另一个女人抓破了脸这件事,难道太子妃就不好奇,不生气?” “殿下是储君,身边有多少女人都没什么。”朱敏微微笑道,“何况,这也不能算是坏事。起码证明,咱们殿下的身子的确是好了,将来咱们也有盼头了不是?” 朱敏云淡风轻的:“我觉得没必要查,殿下外头有女人也好,没有也好。总之,谁也越不过咱们去。” 向风谣眼睛发亮,忙站起身说:“我想起来还有急事,姐姐先忙着。” 然而一连多日,太子殿下都没有再踏足正侧两妃的寝殿。 这不免让向风谣发急。 趁着孙氏进宫的时候,向风瑶忍不住向母亲抱怨。 “半个月了,你还没有侍寝?”孙氏震惊。 “何止我呢,太子妃也没有啊。”向风谣撅着嘴,“进宫之前,您说过太子的病好了,可我看着不像。我可不要守活寡!” “好了,不要胡说八道,传出去于你有什么好处!” 孙氏皱眉呵斥女儿,然后陷入了沉思。 关于让那个贱婢的女儿给太子当药娘的事情,她并没有跟女儿提过。可现在的情形,似乎有必要让女儿知晓了。 “什么?” 向风谣震惊到手里的葡萄跌落到地上,瞪圆了眼睛,满脸震惊之色,“向云疏,她给殿下做药娘?” “母亲为什么要让她给殿下做药娘?”向风谣气急败坏,难以接受,“这不是意味着,她已经给殿下侍寝了?” “你们都是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阴命,她比你只晚出生一个时辰。” “为什么不让我来服侍殿下?!” 第7章 万一,那个女人先怀上了孩子呢 傻孩子,你懂什么啊!做药娘后,身子就毁了!你以为只是侍寝?要泡药,要放血,最要紧的是,可能将来都没法生孩子了!” “啊!” 向风瑶哆嗦了下,拍拍心口,“太可怕了,我可不要做药娘。” “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可能让你做那种事。”孙氏拍着她的手,“所以我说,太子殿下的身子就算没有痊愈,也好了七八成了。” “那他怎么不碰我呢?”向风瑶有些苦恼,“难道是女儿长得不够美?” “别胡说,你长得多俊俏。”孙氏眉头拧着,“你说大婚那日,太子殿下的脸上有伤?” “是啊。” “难道说,是那个贱人的女儿?”孙氏喃喃自语,“当时我给了她银子,兰嬷嬷也说过,她早就出宫离开了。” “母亲,您快回去查查看,如果真是那个外室女,我绝不能接受!” 孙氏心里也纳闷,离开东宫就赶紧去查看。 结果人去屋空。 据说隔壁的巧婆婆说,柳蔷母女俩早就搬走了,回乡下去了。 孙氏把这个消息递到东宫,向风瑶琢磨了半天,悄悄去找到兰嬷嬷,塞给她一张银票,暗暗打听药娘那件事。 兰嬷嬷接了银票,敷衍过去后,扭头就去了四六房。 “你可千万别出来乱跑。”她叮嘱向云疏,“向侧妃已经有所怀疑了,万一被她查出来什么,让太子妃知晓,往后你的日子就难了。” 向云疏正挽着袖子,踩着梯子撸榆钱。 “我说,你一直摘这些树叶子做什么啊?”兰嬷嬷一直仰着头说话,脖子好酸。 “吃啊。” “吃?”兰嬷嬷瞪大眼,“你为什么吃树叶?” “因为我饿。” 向云疏下了梯子,“文娟越来越敷衍了,有时候一整天也不送饭来。我总不能让自己活活饿死。” 兰嬷嬷恼火:“这个死丫头,看我不收拾她!你怎么也不跟我说?” “我确实想说来着。” 向云疏扫了眼大门。 兰嬷嬷顿时老脸一红:“我这也是没法子,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向云疏冷笑了声。 “咳,你放心,我一定教训文娟那丫头,以后不会再饿着你了。” 兰嬷嬷有些尴尬,也有些愧疚。 她离开后没多久,文娟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来了。 “我这两日病了,身上不好,你至于跟兰嬷嬷告状吗?”她啪嗒放下食盒,没好气的说,“少吃两顿还能饿死你了!” 向云疏认真问她:“你既然不喜欢给我送饭,为什么不跟兰嬷嬷说,让她换了你?” “你当我不想换?给你送饭,能有什么前程!还得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似的!” 向云疏好奇问:“如果我被太子妃她们发现,会怎么样啊?” “你一定会被撵出宫去!” “真的?会被撵出去?” “这还用问?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能不能见得光!” 向云疏若有所思。看着对方不耐烦的神情,就笑道:“其实我也不忍心文娟姐姐你如此辛苦劳累。我有法子,让文娟姐姐你以后不用再辛苦送饭过来。” “什么法子?”文娟来了兴致。 “你给我弄一袋面粉来,以后我若饿了,就自己做些饼子吃,岂非大家都方便?”向云疏满脸诚恳。 文娟有些怀疑的看着她:“你不会是给我挖坑,想再跟兰嬷嬷告状吧?” “我如果那么做,以后你就把饭菜放馊了再给我吃。” “哼,谅你也不敢。” 文娟站起身,“明天我就送来。” 为了方便自己,她这次很勤快,不用明天,天擦黑后,就悄悄扛着一袋面粉过来了。 “这足够你吃半个月了!” 文娟揉着肩膀,“累死我了。我也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向云疏把自己手腕上一根素银镯褪下来,塞到她手里:“辛苦文娟姐姐了。” 这倒让文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又送了点盐巴和菜籽油过来,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文娟扔下面粉和油盐后,就再不愿靠近四六房,以至于当四六房小院日日飘出来浓郁香味的时候,她完全不知道。 东宫不少宫人都闻见了。 渐渐地,消息传入向风瑶耳中,她站在外面,嗅着香味,一路就找到了四六小院门口,可惜大门紧锁。 联想到前几日母亲说过的话,她不免觉得心惊。 莫非,那个当了殿下药娘的外室女,就住在那里? 想到这里,向风瑶就坐不住了。 她急急的去找太子妃。 “我怀疑那日抓伤太子殿下脸的女人,就住在昭华殿后面的四六小院里呢!” 朱敏正给一盆兰花浇水,闻言抬头看向她:“什么四六小院?你进去看过了?” “院门锁着呢。我想把门砸开看看。” 朱敏皱眉道,“你当这里是你们荣昌伯府?这里是东宫,没有殿下允许,怎可随意砸门,别说你没亲眼所见,就算里面真的有殿下的女人,那又如何呢?” “你,你不在意?殿下至今还没有与咱们圆房过,却在东宫藏着个贱人,这怎么可以!” “东宫是殿下的东宫。” 向风瑶有些发急:“好,殿下要多少女人,咱们是没有资格管,但是太子妃就没想过,万一,那个女人先怀上了孩子呢?” 朱敏微怔,随即轻轻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与你一道去面见殿下。” 她们一同来到昭华殿,求见太子。 谢渊正在对着画架作画。 他穿着一身宽松的竹绿色常服,半披发如流云垂在身后,宽肩窄腰,手指骨节匀长,远远看着像一幅水墨画。 朱敏忍不住在心里惊叹了番殿下的绝色容貌,然后才上前施礼:“妾身参见殿下。” “何事?”谢渊专心描着一片远山,头也不抬。 “殿下,妾身听向侧妃说,东宫四六小院里似乎有什么异常。”朱敏缓缓开口,“妾身身为太子妃,照管东宫事务,也是分内之责。” 谢渊扫了眼向风瑶。 向风瑶只得硬着头皮说:“这几日四六小院时时传出异常香味,还有宫人夜里路过时,听到里面有女子歌声……这太诡异了,若不查清楚,怎么能安心呢。” “为了殿下安危,请殿下准许妾身去一查究竟。”朱敏下跪,“殿下安危,事关苍生社稷。” 谢渊轻笑了声:“没想到,太子妃倒是挺会扯大旗的。既然你们这么想去看,那就去吧。 “可以砸门了?”向风瑶兴奋问。 朱敏拉她往外走,轻声说:“殿下都同意进去查看,自然有钥匙可以用,怎么会需要砸门。” 等她们到了四六小院门口,朱敏身边的心腹宫女灵芝,已经把东宫的管事兰嬷嬷叫了过来。 兰嬷嬷一看这阵仗,就心里有点打鼓。 储君身边养着药娘这种事,传出去可不好听啊。 万一闹起来,传入皇帝皇后娘娘耳中,那就麻烦了。 兰嬷嬷忧心忡忡,左顾右盼,磨磨蹭蹭,故意把开门的动静弄得很大,想给里面的向云疏提个醒,让她找地方躲起来。 咔哒,门锁一开,向风瑶迫不及待地推开她,抢先走进去:“我倒要看看,里面到底住着什么人!” 小院里一如既往的干净简朴,榆钱树下两把竹椅。 门上竹帘随风轻轻摆动。 幽静无声。 没有一丝人气儿。 院子很小,等朱敏走到廊下,向风瑶已经一阵风般,把几间屋子都转了个遍。 “向侧妃可有何发现?”朱敏轻轻摇着团扇,微笑着询问。 向风瑶皱着眉,满脸疑惑不解:“真是怪了,这里竟一个人影也没有。” 兰嬷嬷听了,下意识朝院中榆钱树上看了眼。 莫非那丫头藏到树上了? 朱敏叹了口气:“看来向侧妃是多虑了。” “可是,那些香味是怎么回事?还有半夜的歌声?” “这种莫须有的东西,怎么能当真呢。香味许是别处传来的,某个嘴馋的宫人偷偷烹饪也说不定。”朱敏说道,“至于歌声,更是以讹传讹。” 向风瑶有点不甘心:“福儿,你带着人把这里仔仔细细搜一遍!” 宫人们几乎把小院翻个底朝天,除了几只慌张逃窜的蟋蟀,什么都没发现。 朱敏站了起来,揉了揉腰身:“闹了这半天,我也乏了,得回去躺一躺。至于殿下那里,就劳烦向侧妃亲自去回话了。” 说罢,她就走了。 向风瑶跺跺脚,只得硬着头皮返回昭华殿。 “找着什么了?”年轻的储君依旧正在作画,身边站着个研墨的小宫女,穿着青色宫装,模样寻常。 向风瑶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很快收回视线,小声回答:“什么都没找到。” “那你还站在这里碍眼?” “……”向风瑶有些不开心,嘟着嘴站在原地:“妾身也是担心殿下才会这般啊。殿下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还怪罪妾身。” “向侧妃既然这么闲,不如把外面的地犁了。” “啊?” 第8章 不着寸缕裹着太子的袍子 向风瑶呆了呆。 “孤准备在院里住些菜蔬,”谢渊朝外面抬了抬下巴,“吃些新鲜干净的蔬菜,对孤的身体有好处,想必向侧妃不会不愿意干吧?” “妾身……当然愿意。” 向风瑶走到院子里,哭着拿起了曲辕犁。 谢渊冷冷收回视线:“热闹看够了就继续研墨。” 一旁的青衣小宫女连忙垂下头,做认真研墨状。 谢渊画了几笔,忽然扔了笔。 笔滚到小宫女面前,小宫女捡起来,认真挂好后,问道:“殿下还作画吗?” “没心情画了。” “为什么?” “因为你丑到我了。”谢渊冷冷说。 小宫女:“……” 她把头垂得更低:“不如殿下派我到别处去吧。” 谢渊道:“既然你故意把自己弄得这么丑陋模样,那就滚到马厩里去喂马!别出现在孤面前碍眼!” “奴婢遵命。” 不管如何,向云疏现在的境况比之前好了许多。 虽然需要付出变丑的代价,但她现在可以自由走动,与其他宫女一样吃饭,不需要再去摘榆钱充饥了。 这天她正蹲在马厩里,拿着一把大刷子,愉快的给小马儿梳毛,就看见兰嬷嬷鬼鬼祟祟凑过来。 她顿时一阵头痛。 兰嬷嬷一出现,准没好事。 在向云疏眼里,她跟那瘟神就没什么区别。 果然,她一来就干笑着说:“又到了殿下服药的日子了。” “只服药?” “只服药。” “那行。” 向云疏爽快的跟着她去泡药浴喝汤药,然后自己熟门熟路的来到昭华殿。 用刀子割开手腕,放了半碗血,然后就一声不吭走了。 回到住处,她躺到床上,就觉得浑身有点发烫。 病了? 她摸了摸自己额头。 不是很烫。 但就是心里燥燥的。 她忽然想到之前喝过的药。 莫非又是兰嬷嬷那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在药里放了不该放的东西? 向云疏气急败坏,走出门,准备去找兰嬷嬷算账,同时寻求解药。谁知走到琦兰阁门口的时候,却被叫住了。 “那个谁,你是昭华殿的?”灯笼昏黄的光线下,向风瑶打量着她。 向云疏垂下头,轻声回答:“回向侧妃的话,奴婢是昭华殿新来的。” “长得这么丑,竟然能被选到殿下身边伺候,兰嬷嬷是老眼昏花了吧。”向风瑶撇嘴,“说罢,你是不是花钱贿赂了那个老婆子?” “向侧妃英明,奴婢的确与兰嬷嬷有一点远亲关系。” 向云疏毫不犹豫把兰嬷嬷拉下水。 “果然如此。”向风瑶不屑的哼了声,“我问你,殿下今晚做什么呢?” “呃……大概是在读书写字吧。”向云疏垂着头。 向风瑶从身边宫女手里接过食盒,“这里是我亲手做的糕点,你去送给殿下。” “向侧妃为何不亲自送去呢?” “如果我能进得去,我还用得着你?”向风瑶恼火,“快点去,否则你和兰嬷嬷都没好果子吃!” 向云疏朝自己这个姐姐看了眼,很快垂下视线。 被千娇万宠着长大的荣昌伯府嫡长女,脾气骄横,颐气指使。 “福儿,你跟着她一起去。”向风瑶吩咐自己的心腹宫婢,又威胁向云疏,“如果你没有把糕点送到殿下面前,看我怎么收拾你。” 向云疏看了眼站在她身后膀大腰圆,虎视眈眈的嬷嬷太监们,立即接过食盒。 一路上福儿盯着她。 向云疏心中暗暗叫苦。 她现在很不舒服。 身体烦躁,头脑发昏,眼前飘忽,只觉得好热好热..... 她只想快点去找兰嬷嬷要解药,而不是给什么太子殿下送夜宵。 昭华殿的管事太监付青是认得向云疏的。 向云疏也有自知之明,立即说:“付公公放心,我把糕点放下就走,绝不耽搁。” “那行吧,跟我来。” 付青领着她走进书房,恭恭敬敬道,“殿下,向侧妃命人送糕点过来。” 谢渊正看奏疏,闻言就抬起眼帘,待看到那张脸,不由得剑眉微蹙。 向云疏立即深深地垂下脑袋,放下食盒,然后就立即往后退。 “站着。” 谢渊叫住她。 向云疏心内叹了口气,脚步顿住:“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你来试吃。” 付青见殿下没有让向云疏出去的意思,就也悄悄地退了出去,同时打发走了在外面盯着的福儿。 屋里变得安静下来。 向云疏有些难耐,拿袖子擦了擦额头,觉得心口闷得难受。 她看向身边的太子殿下,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她有些绝望地发现,自己竟然对他产生了一些不好的念头,脑海里也控制不住地回想起他微凉肌肤的触感。 太渴了。 向云疏用袖子扇了扇风,偷偷伸手去拿桌上茶杯,不妨与正要端茶的太子殿下的手重叠在了一起。 谢渊皱眉看她一眼。 长这么大,还没人敢抢他的茶喝。 向云疏触碰到他的手,被药物控制住的欲念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她勾住他的手指头,把他的手拉过来,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舒服地叹了口气:“殿下你好凉快啊。” 谢渊目瞪口呆。 这女人,发什么疯? “松开!”他怒道,同时试图往后收回手。 然而却被她抱得更紧,她用脸颊在他手上蹭来蹭去的,像是一只猫咪,贪婪地享受着他微凉的肌肤。 “你怎么回事?” “殿下,我就是觉得好热好热……”向云疏眼神迷茫,竟然开始去拉他的衣裳,试图把他身上碍事的东西都弄开,不要阻碍她汲取更多的凉意。 “放肆!” 谢渊忍无可忍,揪住她的脖子,把她提了起来,快步走出书房,来到院中小荷花池旁,一把把她给扔了进去。 哗啦! 向云疏整个人跌入了荷花池中。 她来不及去懊悔自己刚才的行为,强烈的窒息感让她内心充满了恐慌,忍不住手脚踢打着挣扎叫喊:“救命,救命——” “现在清醒了?” 谢渊问。 “醒了,我……再也不敢了……” 一瞬间,一只有力的大手拉住了她的胳膊,把她从水里拉了上去。 她浑身湿淋淋地瘫坐在昭华殿中,不住地咳嗽着,大口大口喘着气。 她脸上的伪装全都被池水冲刷干净,发髻散乱下来,长发披在后背,一张尖尖小脸略显苍白,水滴顺着她的睫毛往下掉落。 她的肌肤清透到几乎可以看到底下青色的血管,粉色的绒毛根根分明,犹如一颗雨后的春桃,沾着水滴,清美可爱。 她蹒跚着爬起来,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殿下,奴婢告,告退。” “你就这个样子出去?” 向云疏低头看向自己。 夏日单薄的裙衫湿透,变成半透明般,贴在她的身上。 甚至可以看到她里面肚兜的形状。 向云疏下意识拢紧双臂。 “去那边把衣裳换了。”太子的声音传入耳中。 向云疏如蒙大赦,连忙走到另一侧屏风后,衣架上挂着几套太子殿下的衣裳,有上朝用的朝服,有家常的常服。 向云疏把湿透的衣裳脱掉,环顾周围,目光落在那几套衣裳上。 她可绝对没胆子去穿太子殿下的衣服。 “殿下……”她探出头,弱弱说,“我不知穿什么。” “架子上那么多衣裳,你看不见?”谢渊正俯首坐在书案旁,对着一本奏疏拧眉,头也没抬说了句。 他竟然允许她穿自己的衣服。 不是说太子素有洁癖? 向云疏仔细挑选了一番,最后选了一件最寻常的长衫,裹在身上。 由于长衫太宽大,她又找了一条锦带系在腰间。把滴水的头发擦了擦,用一根带子笼住,便走了出来。 谢渊听到脚步声,抬眸扫她一眼,眼神微怔。 她裹着一件月白色绣金的长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几乎遮不住肩膀和胸口的位置。 想到她裹着自己的衣服,底下没有任何贴身之物。 谢渊的喉头微微发紧。 第9章 搂住他窄劲的腰身,殿下,不要…… 衣裳不太合身。” 向云疏把肩膀处的衣裳往上扯了扯,走到他对面坐下来,衣襟的开口处直接就松开了,几乎露出了半边身子。 谢渊眼眸发黯:“你在干什么?” 她伸手把他的奏疏抽走,顺着他的手背,往上抚摸。即使她的动作如此轻浮,可她清艳明净的脸庞上,却带着一丝天真懵懂之色。 “你到底吃了什么?” 谢渊注视她片刻,很快意识到,在短暂的清醒后,她体内的药效依旧在控制着她。 少女似乎并不满足于这样的皮肤接触,从书案上爬了过去,双手攀住了太子殿下脖子,整个人都靠到了他怀里。 月白长衫柔软单薄,在少女的行动间,几乎半脱落下去。 “好热啊。” 少女的脸庞贴着他的脖子,仍然觉得不够,主动拆掉他的锦带和外袍。 肌肤相贴的一瞬间,少女纤细的手搂住他窄劲的腰身,发出了一声满足的低叹,谢渊则闭上了眼。 …… 向云疏清醒后,看到眼前情形,脑袋一片空白。 此时是什么样的一个情形呢? 她赤着身子,伏在太子殿下身上,太子殿下的衣裳散落一地。 “怎么不动了?” 谢渊的手捏在她的腰身上,眼神中情欲燃烧着,没有丝毫减退。 这时帘子外面传来付青的声音:“殿下,太子妃求见。” “让她滚。” “太子妃说,有急事。” 谢渊看了眼坐在自己身上满脸惶恐的女人。 向云疏眼底露出惊恐之色,带着几分祈求之色摇头:“殿下,不要……” 谢渊道:“让她进来。” 向云疏瞳孔微缩,慌忙抓起一旁长衫手忙脚乱把自己的身体裹住。 片刻后,朱敏缓步走进来,平稳下跪。规矩礼仪,处处彰显大家风范,无可挑剔。 谢渊抬眸看她:“太子妃来这里,有什么事?” 朱敏抬头看过去,不由愣住。 此时太子殿下衣衫不整地坐起身来,在他怀里,缩着一个衣衫凌乱,身材纤细的女子,虽然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孔,但依旧可以看得出她的冰肌玉骨,娇媚动人。 屋里弥漫着绯靡的味道。 即使没有经历过,也看得出这里刚才发生过什么。 待朱敏看清楚女子身上裹着的是太子殿下的衣裳,不由得微微攥紧了手心。 她强行让自己保持镇定,保持淑女风范:“殿下,皇庄那边闹出了人命,听说已经到了御史那边,若不处理,恐怕后患无穷。” “我让人去处理。” 谢渊单手勾住向云疏的细细腰身,感受着她微微抖动的身体,“我还有事,太子妃你先下去。” “妾身告退。” 朱敏缓缓后退,一直到走出昭华殿的门,才直起身子,缓缓抬起手。 她的掌心已经被尖尖指甲掐的鲜血淋漓。 ...... 谢渊把向云疏放平,继续低头吻她的双唇,隐隐有被打断的怒气。 向云疏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为了不让自己太痛,她努力的,生涩地回应他。 吻从唇来到了下巴,然后下滑到脖子和锁骨,再到胸口。 向云疏低低的“唔”了声,忍不住抚住他的脸庞。 谢渊把她身上最后一道屏障除掉,哑声问:“还疼吗?” 向云疏闭着眼摇头,脸颊绯红犹如着了火,声音低如蚊呐:“不疼了。” 谢渊不再犹豫,加重了力道。 向云疏攥着被褥,被动承受,飞入云巅又落下,额头和后背溢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等谢渊停下动作,她累得几乎虚弱,昏昏然趴在被褥里一动不动。 “殿下,我可以走了吗?”她闭着眼问。 “不可以。” “……”向云疏睁眼看他。 汗湿的碎发粘在额头上,让她有些难受。 他不让她走的意思,是待会还想再要? 中间叫了一次水。 洗干净后,换了床单被褥,向云疏裹上毯子,缩到床上就昏睡了过去。 天快亮的时候,向云疏睡的模模糊糊间,觉得有微凉的手在抚摸自己的后背,就翻身过来,主动朝对方怀里凑了凑。 谢渊原本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可是,她竟然这么主动靠过来里,柔软的身子完全蜷缩在他怀里,没有一丝抗拒和防备,依旧闭目睡着。 她的姿态似乎充满了信任和依赖。 这让自小生活在算计和阴谋中的年轻储君,心中起了一丝涟漪。 他注视了一会少女清晨的的睡颜,一低头很容易就被她毫无遮挡的身子所吸引。 这让年轻的储君,感受到身体某处在渐渐苏醒。 天生的尊贵身份,凡事唾手可得的生活环境,让他长成了一个不会,或者说不愿意压制自己本性的人。 既然想,那就得到。 于是他毫不犹豫大掌向下,盖住了少女身上柔软的线条。 管事公公付青和昭华殿掌事宫女杜鹃,正在昭华殿门外候着。 这些年殿下的起居一向规律,什么时辰起床,用早膳,读书,习武,功课,给太后请安,都有定时。 杜鹃看了眼铜壶滴漏,有些着急:”往常这时候,殿下都起了,今儿怎么还没动静呢?付公公,咱们要不要进去唤醒殿下?“ 付青蹲坐在门槛上,老神在在的:“你慌什么,那位姑娘在里面呢,难道你不知道?” 整个昭华殿,除了兰嬷嬷和付青,只有这位行事稳重的掌事宫女知道向云疏的存在。 杜鹃再次看看滴漏:“可前几次,殿下也没耽搁早课呢。” “自从殿下八岁被立为储君,除了两次生病,其余每天都按时早起功课,够辛苦的了,偶尔一次,何必计较?”付青笑道。 杜鹃一想,也是。 太子殿下这些年的勤勉,众所周知。 如今殿下能够和姑娘行房,这是天大的好事,何必进去打扰。 难得的日子,也该让殿下歇歇。 于是,杜鹃也就坐了下来。 这时外面传来说话声,不等付青和杜鹃起身阻止,向风瑶带着宫女福儿已经快步走了进来。 付青一下子蹦起来,陪着笑上前迎着:“哎呦,这么大一早的,向侧妃您怎么过来了?” “我要见殿下,我有事要跟殿下说!” 向风瑶不理会付青,径直朝殿内走。 付青连忙阻拦:“殿下还没起呢,没有命令,任何人不能随意进去打扰。不如向侧妃过些时候再来?” “我有很要紧的事情,等不了!”向风瑶双手横眉怒视,“狗奴才,滚一边去,凭你也敢拦我的路?我可是殿下的侧妃!” 杜鹃也忙过来:“向侧妃息怒,殿下这两日身子不适,您不可进去打扰。” “哪里来的贱蹄子,也敢拦我?”向风瑶一巴掌就扇到了杜鹃脸上,“我倒要看看,这东宫还有没有上下尊卑!怎么这些奴才一个一个都敢拦着我的路了!” 杜鹃被打得嘴角溢出血丝。 付青有些红眼,待要上前,被杜鹃拦住了。 杜鹃朝他微微摇头。 不管怎么说,他们是奴才。 向风瑶哼了声,提着裙子登上台阶,直接就挑帘子朝太子的卧房走去。 “殿下,殿下,妾身有事求见。” 绕过屏风,那张精致的牙床上,帐子正随着风摆动,里面人影幢幢,发出低微的喘息和细细的呻吟声。 虽然还没有侍寝过,但进宫之前,向风瑶也是接受过一些“婚前教育”的,她看过本子,知道男女间大概是怎么回事。 即便隔着帐子,床上的情况是怎么回事,她也一下子就猜到了。 她如遭雷劈,整个人立在了原地,迈不动步子。 第10章 抓伤过殿下的女人?在殿下的寝宫里? 床上的动静已经停了下来。 “滚出去!” 太子的声音传出来,带着几分恼怒。 嗓音很明显有几分喑哑。 向风瑶猛地回过神,后退几步,转身就跑了出去,眼泪也哗啦哗啦的掉了下来。 那是太子殿下和谁? 是那个曾经抓伤过殿下的女人? 她竟然就在殿下的寝宫里。 她,到底是谁? 如果不能知道真相,向风瑶觉得自己一定会被折磨疯掉。 “主子,您怎么了?”福儿小心翼翼追问。 “殿下床上有女人。”向风瑶坐下,重重喘了口气。 福儿啊了声:“什么女人?莫非是太子妃?” “当然不是。”向风瑶心情复杂,“太子妃生性端庄素淡,才不会这么一大早的,在殿下寝宫里做那种事!” “那会是谁呢?” “我怎么知道?”向风瑶有些暴躁的挥舞着手臂,“我一定要查出来那个女人的身份!” 福儿想了想,“对了,我有个同乡,在昭华殿当差,去年才进宫的,我去找找他,让他帮忙查查看。他是里面的人,总比咱们外头使劲有用。” 福儿收拾了一番,带了一些亲手做的点心,去昭华殿的外院找到一个叫做叶七的小太监。 “福姐姐,你怎么有空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呢?”叶七正在提着桶擦地,见她过来,有些惊喜,连忙爬起来,局促地把手在衣裳上擦了擦。 福儿放下食盒,笑眯眯说:“你来了一年多,咱们也没一起好好说说话。我就是忽然想家了。偌大的皇宫,跟我最亲近的人,只有小七子你了。” 福儿拿了糕点给他,跟他说闲话:“你在昭华殿当差怎么样啊?” “挺好的,比在家强百倍,起码能吃饱饭了。” “你真是运气好。”福儿的脸上露出几分愁容。 叶七不解:“福儿姐姐,你是向主子的贴身宫婢,日子应该过得不错吧。” “不过是外面看着风光罢了。”福儿的眼圈倏地红了,她垂下头,用手背抹了把眼睛,然而还是挡不住眼泪成串地掉落。 叶七有点手足无措:“福儿姐姐,你怎么哭了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既然把我当亲近,就跟我说说吧,咱们一起想办法,总比你一个人要强些。” 福儿坐回去,抽噎着低声说:“殿下今日宠幸了一个女子,被我们侧妃发现了。侧妃便要我查出来那个女子的身份,若我查不出来,就要活活打死我。” 叶七有些犹豫。 福儿拉起自己手腕,露出小臂上的伤痕,啜泣说:“死之前,见你一面,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这是……向侧妃打的?”叶七吃惊问。 “你别问了,咱们这些人,生来贱命,被主子打几下算什么呢。” “福儿姐姐,我帮你吧!”叶七冲动地说,“我在这里虽然身份低微,但付公公还算看重我,偶尔也有机会进出正殿,也许能帮你查到什么呢。” 福儿一把抱住他,哭道:“小七子,谢谢你,有你这份心意,就算查不出什么,我也会记着你的好。” 叶七的心不由得怦怦跳。 安慰了福儿后,叶七去见付青,经过一番奉承讨好,果然得到了个给昭华殿送冰盆的机会。 叶七抱着冰盆,垂着头,放轻脚步,屏息走进太子殿下的寝宫。同时迅速用眼角余光打量寝宫,发现那架靠近床榻的琉璃屏风那边有人影晃动。 他后退着,佯装脚下不稳,撞到了门边一个高几,整个人踉跄着向前扑倒在地,把屏风推倒在地! 哗啦啦! 名贵的琉璃屏风碎了。 发出刺耳的声音。 杜鹃震惊的回头看来,响声惊动外面,付青慌慌张张奔跑进来,看到这一幕,也惊呆了。 “天爷啊,这这……小七子,你怎么回事?!” “都是奴才的错!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叶七连忙爬起来,同时眼睛迅速扫过屏风那边显露出来的两道人影,然后噗通跪下。 付青气急败坏,一脚踹在他身上,怒骂:“该死的蠢材,亏我还觉得你机灵,想着栽培栽培你,谁知你竟如此不成器!知道这架屏风值多少银子吗,一百条你的小命也不够!” 他也连忙跪下:“殿下息怒,奴才一定重重罚他!” “你带他下去处置了。” 太子的声音不带什么感情地传来。 叶七心中一凉。 付青立即起身,把他往外拉。 “殿下打算怎么处置他?”屏风那边的另外一道清柔的声音忽然响起。 “打死。” “看起来他也不是故意的。”那道声音轻轻的,“屏风已经损毁,就算杀了他,也不能复原。殿下就饶了他一命吧。” “你是在求我吗?” “是的。” “可笑。” 谢渊的唇角露出几分讥讽之意,但还是朝付青看了眼。 付青立即明白他的意思,连忙踢了下叶七:“还不快谢恩,殿下饶了你的命了!” 叶七浑身汗出如浆,闻言顿时有种劫后余生之感,慌忙重重磕头:“谢殿下饶恕!” 他被付青拉扯出去,仓促间朝那个穿着绿裙的纤细少女看了眼。 少女墨发及臀,肤如初雪,琼鼻朱唇,清艳至极。 除了过于瘦弱和苍白,这少女称得上是叶七见过的最美的人。 以至于被扯到昭华殿外面的时候,他还没有回神。 叶七躲到一处假山后面,这时才感觉到一阵阵的后怕。 里面的衣裳已经完全汗湿透了,黏糊糊的贴在身上,双腿也有些发软。 “小七子,你怎么躲在这里呢?”福儿满脸关切,连忙拉着他坐下来,同时掏出自己的帕子,亲自给他擦汗,“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叶七缓和了会,才点点头:“我看到了。太子殿下寝宫果然有个女子,很年轻,很……好看。” 福儿暗暗撇了张下嘴,不知想到什么,连忙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展开后递到他面前:“你看看,是不是她?” 叶七看了看画像,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那女子的模样?” 福儿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当然是我们侧妃猜的啊。” “她是谁?” 福儿把画像折好,站起身,笑道,“小七子,这次可多亏你了。你放心,以后我们侧妃不会亏待你的!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等叶七说话,她就迫不及待的朝琦兰阁跑去,同时十分嫌恶的把手里的帕子扔到了湖里。 一个腌臜下贱的阉人。 也配用她的帕子。 恶心。 福儿回到琦兰阁,先去用胰子洗了手,这才去见向风瑶。 “你确定是她?”向风瑶盯着福儿。 “就是她!”福儿斩钉截铁,“那个小太监在殿下寝宫亲眼见到的,我把画像给他看,他说了就是她。” 向风瑶一动不动盯着画像上的少女,整个人都傻掉了。 第11章 碰孤的东西,孤宰了你 kNYe竟然被母亲猜中了。 真的是那个外室生的女儿! 她竟然还留在宫里。 而且还在给殿下侍寝! 也就是说,那个曾抓伤殿下脸颊的女人,就是向云疏那个身份卑贱的外室女! 那可是太子殿下啊! 连她这个侧妃,至今还没有能触碰到的太子殿下! 竟然就这么被一个下贱的女人玷污了! 无论如何,向风瑶也不愿相信,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恨。 福儿劝道:“主子,您别为这件事犯愁。凭您的身份,要拿捏一个外室女,会是什么难事?” 向风瑶眼睛亮起来,当即吩咐人给娘家递信回去。 “向云疏,你可以躲在昭华殿不出来,但是你那个贱人娘亲,可还在我们荣昌伯府的手心里捏着呢!” 信很快被送到荣昌伯夫人孙氏手里。 孙氏得知此事,惊怒交加,当即就带人杀到了扁担巷,结果并没有找到柳蔷,就去找住在隔壁的巧婆婆,询问柳蔷去向。 巧婆婆佝偻着身子,耳朵背,眼睛模糊,答非所问。 把孙氏气得几乎倒仰,却拿她没有办法。 “我就不信这贱人能上了天!”孙氏咬牙,“好个贱妇,竟把自己那些勾栏瓦舍的本领都传给了女儿,竟教她缠住了太子!” 她绝对不能容忍柳蔷的女儿竟然和自己的女儿处在同一个地位上。 东宫。 向风瑶收到母亲递进来的消息,不免气急败坏。 “一对贱人,都是贱人!” 她摔烂了桌上一套茶盏,“福儿,你再去查查,那个贱人现在在哪里!” 福儿忙说:“我一直让人盯着昭华殿那边呢,天擦黑的时候,她终于从昭华殿出来了。” 向风瑶精神一震,忙问:“她去哪儿了?” “御马监。” “什么?”向风瑶一愣,“她去那里做什么?” “她在御马监喂马呢。” “喂马?”向风瑶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难道说,其实殿下并没有那么看重她?否则怎么不把她留在身边,反而撵出去做这种粗活。” “殿下无非是要她治病,怎么可能对她真心实意。”福儿附和着,“不过,即便太子殿下不在意她,也不能这么留着她。” “你说得对。趁着殿下现在还不怎么在意她,把她给解决了干净!”向风瑶双手撑着下颌,脸庞有点扭曲,轻声说着,“当年她娘抢我娘的男人,现在她又来抢我的男人。这对贱人母女!只要一想到她待在东宫,我这心里就着实难受呢!” 向云疏穿着粗布棉裙,吹着清凉的晚风,拿着刷子给马儿梳毛,忽然感觉到身后有动静。 她浑身寒毛直竖,刚要转身,脖子传来一阵剧痛,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等她再次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已经被捆住了手脚,嘴里也被塞了巾子。 “醒了?” 向风瑶坐在榻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摇着团扇,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嘴角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容。 “啧,咱东宫真有这么丑的人吗?”向风瑶朝一旁抬了下下巴,“给她洗洗脸。” 旁边站着福儿和小太监叶七。 叶七手里提着一桶水,皱着眉。 “小七子,你去。”福儿朝叶七使眼色。 叶七皱着眉,低声说:“不用这样吧。” “把水给我!” 福儿一把从他手里抢过水桶,哗啦全都倒在了向云疏的头上。 是冰水。 水桶里的冰块哗啦啦砸到向云疏身上。 把她浇了个透心凉! 向云疏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脸上炭笔遮掩的痕迹,也随之被冲散,露出底下白皙清艳的真实面目。 叶七惊了惊。 他见过几次这个御马监的小宫女,却从没想过,原来她就是那日在殿下寝宫里见过的美人。 “好个装神弄鬼的贱人!”向风瑶看着她的容貌,眸底燃起怒火,“跟你娘简直就是一路货色!” 她冲上去,一耳光打在向云疏脸上。 向云疏的脸颊迅速红肿起来。 向风瑶疯了似的叫道:“把她给我活活打死!就在这里打,我要亲眼看着她被打烂!看她还怎么勾引殿下!” 两个太监把向云疏往外拉扯。 叶七扑通下跪:“奴才求向侧妃饶了她吧!” 向风瑶看他一眼,噗嗤笑道:“你,求我,饶了她?” “求向侧妃开恩!” “太好笑了!”向风瑶哈哈笑起来,“你是个什么下贱的狗东西,也有资格求我饶了她?” 叶七脸色微变,但仍旧深深垂着头:“她毕竟是太子殿下的人。” “我把她悄悄打死,扔到湖里喂鱼,谁会知道?”向风瑶笑着蹲到他面前,艳丽的脸庞露出几分残忍的笑容。 “而你,一个昭华殿的太监,背叛太子,把向云疏的存在告诉我的下贱东西,你敢去告诉太子殿下吗?” 叶七的心瞬间犹如着了火。 他不敢去看那少女的眼神。 羞愧悔恨的情绪占据了他全部的身心。 眼看着向云疏被拉出去,叶七猛地爬起来,往外跑去。 “快把他拦住!”福儿急了叫道。 “不必理会他。”向风瑶自信的笑道,“如果他敢去通风报信,他的狗命也不可能保得住。他没这个胆子。” 外面响起棍子打在肉体上沉闷的声音。 向风瑶听的畅快无比。 直到,福儿冲进来,慌张说:“主子,太子殿下来了!” “他怎么忽然来了?” “是叶七那个狗东西,他真的通风报信,把殿下带来了!” “他怎么敢,他不想活了?”向风瑶难以置信。 这时谢渊已经到了琦兰阁。 他一眼就看到了被按在条凳上的向云疏。 此时她已经昏死过去,后背的衣裳被血浸透,甚至滴落到了地上。 “妾身恭迎殿下!” 向风瑶连忙赶出来,上前行礼。 随即伸手去拉太子殿下的胳膊。 谢渊缓缓抽回手,然后一耳光打在向风瑶脸颊上。 周围太监宫婢都吓了一跳,慌忙下跪:“殿下息怒!” 向风瑶被打得脑袋嗡嗡作响,一时间愣在原地。 她长这么大,还没被人碰过一指头。 何况是打耳光。 谢渊淡道:“记住了,这里是孤的东宫。再敢擅作主张,碰孤的东西,孤宰了你。” 第12章 迫使她张开口,渡药 L说罢,他转身离开。 “还愣着做什么,快点过来!” 付青迅速带着太监用藤凳把向云疏抬回昭华殿,并差人传来太医院医术最高明的院判孟冬田。 孟冬田给开了内服外用的药,又交代说病人身子太弱,加上天气炎热,伤口可能会红肿溃烂,一定要小心护理。 到了下午,向云疏就发起烧来,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一直说着混乱不清的胡话。 付青扫了眼跪在院中一动不动的小太监叶七。 上前就狠狠踹了叶七一脚:“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亏我还想收你当徒弟,将来提拔你呢。算我瞎了眼!竟然没看出来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 “如果我没记错,那天你撞翻屏风后,是那位姑娘开口替你求了情,你才能活下来。谁知你竟是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你真是该死啊!” 叶七忽然就红了眼眶,双手攥紧。 付青瞧着他,冷冷说:“若里面那位姑娘活不成,你会死得很惨。如果那姑娘能活下来,我可以替你求情,给你留个全尸!” 不管结果如何,他都死定了。 暖阁里,四处角落都摆着满满当当的冰盆。 外面炎热,屋里却渗透着寒意。 太医说,虽然在清凉的屋里有利于她退烧和保持伤口干净,但她若是一直这么昏迷下去,不能喝药吃饭,坚持不过三天。 到了次日,向云疏的体温虽然略有下降,但气息却逐渐变得微弱起来。 兰嬷嬷已经开始张罗着准备后事,找两身新衣裳给她换上,免得去了的时候,身上还穿着脏兮兮的旧衣。 夜里,暖阁里安安静静的,少女的呼吸微弱到几乎听不见。 因着孟太医委婉的说过,向云疏命不久矣,因此兰嬷嬷和付青都默认她熬不到天亮。 这里不再有人看守。 只留着她独自躺在床上,等待生命结束那一刻的到来。 谢渊看完书后,来到暖阁,坐到了床边,看着昏昏然没什么知觉的少女,伸手碰了下少女的脸颊,意外的发现,她的肌肤犹如凝脂美玉一般,瓷白柔滑,带着淡淡的凉意。 目光下落,看到她露出衣袖外的手腕上,依旧缠着纱布。 他把纱布解开,看到了她手腕上纵横交错的伤疤,犹如丑陋的虫子趴在了世间最珍贵的一块美玉上。 刺眼至极。 谢渊知道,做药娘要承受很大的痛苦,要泡冰冷的药浴,要喝令她浑身痛苦的汤药。 此时看着少女手腕上交错的伤疤,他忍不住想,划伤手腕的时候,会不会很痛,她都是怎么努力挣扎,才能做到平静对待。 谢渊看了许久,目光移到一旁矮几,把矮几上的药碗端起来,喝了一口,然后俯下身去,捏住少女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口。 少女双唇凉凉的,软软的。 苦涩的药水顺着年轻储君的双唇,渡入少女口中。 天亮后,兰嬷嬷进屋来,准备收拾收拾,把向云疏抬走装殓。 她叹着气,朝床上看去,却吃惊的发现,床上一直昏睡着的少女,竟然睁开了双眼。 “向姑娘你醒了……” 向云疏哑声说:“我想喝碗粥。” “啊?”她这样子,能吃得下去吗? “没有也就罢了” “有有有!” 兰嬷嬷连忙说,“要说山珍海味嬷嬷拿不出来,一碗粥还不简单。你等着,我这就去!” 她很快端来一碗白粥,熬的稠稠的,大米都熬碎了,散发着清淡的米香味。 向云疏张口吃了,觉得香甜得很,一口气吃了大半碗,还意犹未尽,吃得额头汗津津的。 兰嬷嬷眼睁睁看着她的脸色由苍白转为红润,眼神也越来越明亮,吃惊不已。 一碗粥而已,作用这么大的吗? “嬷嬷,我自己来吧。” 向云疏满足的叹了口气:“这真是我吃过的最香甜的一碗粥,真是死也满足了。” 兰嬷嬷看她这精神头,哪儿像要死的样子啊。 “向姑娘,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啊?有没有哪里不舒坦的?”兰嬷嬷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小心翼翼询问。 向云疏听了,就感受了一下,然后摇头:“感觉身子松快了许多,就是有点没力气,后背很痛。” “后背疼是正常的,那么重的伤呢,哪儿说好就好了。”兰嬷嬷火急火燎出去找付青,“快,再请孟大人来一趟再看看,说不定就死不了了!” 付青有些吃惊,跳起来:“我这就去!” 孟冬田看了看向云疏的脸色,询问了她的感受,然后认真诊脉后,惊讶的笑道:“姑娘的病情好转了许多,真是奇迹啊。只要按时服药,好好吃饭休养,问题不大。”孟冬田乐呵呵的又给开了一副药。 付青也很高兴,亲自把孟太医送回太医院,拿了药回来,路过叶七身边,一脚踹他屁股上:“算你小子走运,能留个全尸!” 叶七已经跪了一天一夜,眼看着就要坚持不住,被他一踹,直接就倒了下去。 付青愣了下,然后冷哼:“死不足惜的东西!来两个人,把他拉下去,等着咽了气,就扔出去埋了。” 两个太监过来,一人拉着叶七一条胳膊,犹如拖着一条死狗,把他拖了下去。 地上留下长长一串血痕。 那是从他膝盖上流下来的。 …… 向云疏喝了药,又喝了一碗鸡汤,睡一觉后,精神恢复了一大半。 躺累了,她扶着墙坐到廊下晒太阳, 看到几个太监提着水桶蹲在地上擦洗,就问:“这是洗什么呢?” “血。” 一个太监回头答道。 向云疏看着干净的青石板,想到自己跪在上面的感觉,心情有些复杂,就问了句:“谁又挨罚了呢?” “小七子,叶七。” 付青走过来,“那天姑娘救了他,他竟敢朝琦兰阁通风报信,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死了活该!” 向云疏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清瘦白皙,样貌斯文的小太监模样,忍不住问:“已经死了?” “没有,也快了。” “付公公饶了他吧。” “他差点害死你,你还替他求情呢?”付青有些稀奇。 “是他去报信给太子殿下,才救了我。”向云疏想到这件事,忽然就想起失去意识前,耳边模模糊糊听到太子说的那句话。 孤的东西。 这话听着是带着几分维护,但还是被当做一件物品。 付青就摇摇头:“这奴才可做不了主,殿下不让他活,他就活不成。” 这时掌事宫女杜鹃走过来,笑道:“向姑娘看着好多了。” 向云疏忙起身:“多谢杜姑姑照顾。” “殿下请您过去呢。” “殿下?”向云疏温顺地跟着她来到太子的书房里。 谢渊正盘膝坐在榻上,面前摆着一副残棋。 “会下棋吗?”谢渊问。 “略会。”向云疏看了眼棋盘,谨慎回答。 “过来。”谢渊朝对面的位置抬了下下巴。 向云疏只得过去半坐着,捏起一粒白子,放到棋盘上,然后朝对面的年轻储君看了眼。 他捏起一粒黑子,放到棋盘上,淡道:“认真下,赢了有赏,输了就滚回御马监去。” 向云疏问:“我若赢了,什么赏都可以要吗?” 谢渊抬起凤眸瞥她一眼,眼神冷冷的。 向云疏垂下头,没敢吭声。 一炷香后,她放下最后一粒白子,然后收回手,静静等着对方的回应。 谢渊盯着棋盘看了会,丢掉手中棋子:“你赢了。” “是殿下相让了。” “棋盘如战场,孤从不会让人。”谢渊淡道,“你说你只是略会,看来是谦逊之词。” 向云疏道:“我只是儿时随着母亲学了一些。赢了也是侥幸。” 她的母亲是当年数一数二的瘦马,从小就经过严格的训练和学习,琴棋书画,毫不夸张地说都属于一流水准。 但凡换了身份,她也能得一个才女的称号。 只可惜,这些技艺并非柳蔷本身愿意学,只是被迫学来讨好男人的东西罢了。 “孤一诺千金,你想讨什么赏,说罢。” “我想回家!”向云疏毫不犹豫说。 “孤劝你,不要得寸进尺。”谢渊淡道,“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想清楚了再说。” 向云疏沉默了会,说:“那就,求殿下饶恕叶七吧。” “你不为自己求点什么?” “不能回家,也就没什么可求的了。”向云疏说,“不如救人一命。” “你就没想过,给自己求个名分?”谢渊缓缓说。 第13章 恶心干呕,孕吐? 向云疏认真想了想,轻声说:“还是人命比较重要。” 谢渊轻笑:“如果在让你回家,和饶恕叶七里选呢,你选哪个?” 向云疏再次认真想了许久,说:“我选回家。” “怎么,刚才的大义凛然呢?人命比回家还重要?” “殿下,对我来说,这不是回家,而是自由。”向云疏说,“如果可以,我愿意救叶七一命。但他对我来说,还没有重要到,可以让我拿自由交换。” 谢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来人。” 付青忙挑帘子躬身走进来:“奴才在。” “饶了叶七,让他以后跟着向二姑娘。” “……是!” 付青震惊不已,殿下没有说给向姑娘什么名分,却又赏给她太监,这算个什么意思呢。 他琢磨不透太子殿下的意思,也不敢多问,赶紧出去,让人给叶七弄点药和饭菜,免得真的死了。 向云疏身体痊愈后,并没有回到御马监,依旧住在昭华殿的偏殿暖阁里。 自从那天被太子抽了一耳光,带走向云疏后,向风瑶把琦兰阁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 她扬言要把太子殿下使用药娘这件事宣扬出去,让大乾的臣民们看看,他们未来的储君到底值不值得他们尊敬和信赖! 不过,等她准备付诸行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就出不去东宫。 从荣昌伯府送来的东西和口信,都可以送到琦兰阁里,但琦兰阁里的人和其他任何东西,都别想踏出东宫半步。 直到此时,向风瑶才意识到太子殿下那句话的分量。 东宫,是孤的东宫。 在这里,他就是天。 只有他不想理会的,没有他管不到的。 东宫恢复了风平浪静。 很长一段时间里,兰嬷嬷都没有找向云疏去给太子治病。 有时候太子妃朱敏过来拜见太子,送一些糕点吃食,遇到向云疏的时候,会温和地与她说几句话。 有时还会邀请她去自己那边坐坐,喝喝茶,赏花儿。 向云疏推脱不过,去了两次。 眨眼到了中秋,太子跟着皇帝出宫祭拜。天气凉爽舒适,太子妃也饶有兴致,在东宫开了宴席,举行包粽子,射粽等比赛,邀请太后,皇后,以及其他贵人来参加。 东宫人少冷清,朱敏就特意邀请了向云疏,向云疏本不想去,但她亲自过来邀请,也不能不给太子妃面子,只得过去。 向风瑶也在这里,看到她,就阴沉着脸,但并没有发作,只是不高兴的戳烂了几个粽子。 “听说向妹妹出身江南,那边与我们北地的粽子大有不同。可是真的吗?”朱敏挽着袖子,捧着一颗粽子,笑问。 “的确有一些区别。” 向云疏拿起粽叶子,手指灵活地卷动了几下,掌心就出现了一颗精致的虎头粽。 “真可爱。”朱敏很是喜欢,让宫婢把包好的粽子拿下去煮熟。 煮好的粽子端上来,朱敏特意吃了个最喜欢的虎头粽子,没想到吃完没多久,就感到腹中剧痛,呕吐不止,最后竟昏了过去。 孟院判被匆匆请过来。 诊脉后,说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太子妃中毒了! 索性太子妃肠胃柔弱,食用不多,中毒不深,孟院判给紧急灌入了解毒的绿豆汤,让太子妃吐出粽子后,又开了汤药。 饶是如此,太子妃也几乎掉了半条命。 这件事惊动了太后和皇后娘娘。 她们亲自过来看望,见到太子妃虚弱的模样,都十分震怒,要求内务府查明真相。在东宫竟然出现了这种事,万一伤到了太子殿下怎么办? 绝不能姑息! 事情并不算复杂,很快就查清楚了。 太子妃吃的那个粽子,是向云疏包的。 “你这宫婢,胆子不小,敢给太子妃下毒。”皇后端坐在太后身边,雍容严厉的脸庞上,带着冷意,“来人,把她拖下去杖责八十!” “慢着。”一直默不作声的太后忽然开口,“皇后,事情还没查清楚,倒也不急于把这丫头打死。毒是从哪儿来的,是糯米里的,还是粽叶上的,还是碗筷上的,查清楚了吗?” 太后不紧不慢的说,“假若真的是她下毒,她总要有法子弄到毒来。再者,她一个小小宫婢,为什么要害太子妃?这背后是不是有人指使?一切都不清楚,就贸然用刑,皇后未免心急了些!” 皇后毕竟是后宫之主,被一再否定和奚落,脸上不免有些挂不住,就干巴巴的笑笑说:“太后所言极是。既然如此,就先把这奴婢关到慎刑司去。等查明了真相,再做决定。” “如此,也就罢了。” 向云疏能明显感觉到太后的回护之意。 她心里也清楚原因。 太后不是皇帝的亲生母亲,只是先皇后的姑母,这也就意味着,如今宫里所有的皇子公主里,只有太子谢渊跟她有血缘关系。 她指望着太子,保护他,疼宠他,费心找药娘给他治病。 太后不是维护向云疏,而是在维护她的血脉。 …… 谢渊回宫已经是次日的晌午,得知事情始末后,他先去看了太子妃,询问太医她的状况,见她没有性命之忧,便又去了慈安宫。 他解下披风,洗干净手后,上前给太后揉捏肩膀,笑道:“听说为了我那里的一点小事,让皇祖母和皇后又起了龃龉。” “这又不是什么稀奇事。” 太后轻哼了声,依旧闭着眼,享受着孙儿的按摩,“自从你母后过世,她被册立为后,她对哀家何曾有过几分敬重。每天背地里不咒哀家几句,哀家就要烧香拜佛了!” “皇祖母,没必要为不相干的人置气。” “哀家倒是想清清静静过日子,可你也太没出息了。”太后睁开眼,看向自己最宠爱的孙子,“那个小药娘,是哀家让人找来给你治病的,治好了病,就让她出去。谁知道你竟把她养在了昭华宫。身为储君,你还能对一个物件儿上了心?” “我的病还没好呢。” “好没好的,孟太医会告诉哀家。”太后哼道,“皇后势大,朝中支持二皇子的人比你还多些。你又身有隐疾,尚无子嗣,储君之位不稳,一定要当心再当心!” 顿了顿,她又说了句:“上个月,二皇子屋里侍妾又诞下一个男丁。这么一算,他已经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了。你比他还大一岁呢,至今一无所得,怎么不叫人心焦!” 谢渊道:“老二从十五岁就开始收人,不停生孩子,论这方面,我确实比不上。” “你还笑得出来呢,在皇室,子嗣繁茂,就是个最大的优点!” “我知道啦。”谢渊柔声说着,“皇祖母,我能把她从慎刑司带走了吗?” 萧太后哼了声:“难怪今儿如此殷勤,原来是为了那个药娘。” “皇祖母,宫里的事,没必要为难一个小女子。” “现在牵扯到太子妃中毒,事情可没那么简单了。” 太后沉吟片刻,“昨儿哀家听孟太医说,你的身子已经好了七八成,余下一些尾巴,每日里按时服药养着就行,不需要药娘的存在了。既然如此,把她送走吧。留着,始终是个把柄。” 谢渊按摩的手顿住:“皇祖母,她毕竟是被孙儿收用了的女人……” “什么收用?”太后皱眉,“她是你的药娘,与你每日里喝的那些汤药,没有任何区别。你不必把她当做个人来对待。” “可她确实是个人。”谢渊道,“孙儿用过的人,即便放着不管,也绝不能允许别的男人碰。” 太后有些不悦:“身为储君,你不该意气用事!收一个女子,这不算什么大事。但是,你不该为了她做出逾矩之事!何况如今她陷入毒害太子妃的风波中,很难善了。” “皇祖母难道看不出来,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她?” “是不是她做的,根本就不重要。你私自收用药娘在身边,这件事已经传到皇后那里,也就意味着,你父皇会知道,朝廷会知道。你的储君之位,还要不要了?” “孙儿觉得事情没那么严重。不过是一个女子。” “是啊,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子,却让一直循规蹈矩的储君违反了祖制。”太后淡道,“娶了一正一侧两个妃子,却碰也不碰她们,只一味和药娘厮混。哀家没有直接杖毙了那女子,已经是心存善意。渊儿,你不要因为自己的行为,让她走上绝路!” 慎刑司。 兰嬷嬷提着包袱来见向云疏。 向云疏虽然关了两天,虽然没有受刑,但这里阴暗潮湿闷热,饭菜粗糙,向云疏这两日竟止不住的犯恶心干呕,即便只是待着,也足够折磨。 见到兰嬷嬷,她很高兴:“嬷嬷,临死前还能见你一面,真是难得。” 兰嬷嬷愣了下,就笑道:“你这孩子,倒是想得开。放心吧,这回你死不了。” “太子妃的身子如何了呢?” “难为你还记着她。”兰嬷嬷叹气,“太子妃身子弱,这么一折腾,去了半条命。还躺着呢。” “嬷嬷,真的不是我害的太子妃。”向云疏低声说,“在这里,除了嬷嬷您,只有太子妃对我最和善温柔,我怎么会害她。我这种身份,害她做什么呢,我根本就没有动机嘛。” “也有人说,也许你是被人指使的。” “那要是这么说,在我临死前,我只能指认一下主谋向侧妃了。” “啊?”兰嬷嬷惊住。 向云疏叹气:“向风瑶对我不依不饶的,那我不如拉她下水好了?” 兰嬷嬷哭笑不得:“要我说,都是你那个爹不成体统,好好的闺女,竟然不搁家里养着。这好模样,若金贵养着,总有光耀门楣的时候呢。” “嬷嬷别说笑了。” 向云疏没有笑意。 兰嬷嬷知道这是她的痛处,也就不再多说,把牢门锁链打开,然后把包袱塞给她:“今晚你就出宫吧,我就不送你了。” 第14章 她肚子里好像有孩子? 出宫?”向云疏吃了一惊,“事情查清了吗,到底是谁陷害我?” “宫里的纷乱,你不懂,也不必多问。总之,这次是太后保了你一条命。你不必管其他的,出了宫,带着你娘亲好好过日子吧。把这里的一切,都忘了。这是你的东西,我给你收拾出来了,里面还有我给你的一点银钱,不算多,就当我老婆子对不住你。” 向云疏紧紧抱住包袱,红了眼眶:“嬷嬷,谢谢您。” “你待会就跟着叶七走。他负责送你出宫。” 一旁始终弓着身子的小太监叶七,先给向云疏跪下,磕了个头,低声说:“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你也救过我,就当两不相欠吧。”向云疏说。 兰嬷嬷低声说:“快走吧,不用回头,这里不是好地方。” “嬷嬷,我会想您的。”向云疏伸手抱了抱她。 “哎,走吧走吧。”兰嬷嬷推她出去,挥了挥手。 看着向云疏和叶七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兰嬷嬷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叹了口气。 “姑娘,我来拿吧。” 叶七主动接过包袱,默默走在前面。 向云疏说:“我听说你膝盖伤得厉害。” “没事的。” “膝盖废了,将来要受大罪呢。”向云疏想了想,从包袱了摸出一张纸来,“这是我自己看医书弄出来的方子,你如果不嫌弃,拿回去照着抓药吃试试,也许对你的腿有好处。” 叶七有些惊讶:“姑娘还会医术。” “闲着无事,看看书打发时间。”向云疏嫣然一笑。 叶七抿抿唇:“姑娘不恨奴才吗?”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我没姑娘想的那么好,当时福儿找我,我确实是故意撞破屏风,把姑娘的存在告诉了那边。” “但你还是救了我。”向云疏笑道,“在宫里,你这样心软,又容易被人利用的人,过的很难吧?” 叶七心情复杂,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他们摸着黑绕到云晓门,叶七摸出一块牌子给守卫看了,守卫就打开了门:“快点出去!” 向云疏拿过包袱,对叶七说:“以后怕是没机会再见了,你在宫里,好好活着吧。” “姑娘在外面,也好好活着。” “好,咱们都好好活着!” 向云疏把包袱背在身上,深深吸了口气,抬脚迈出宫门。 澜山轩。 太子妃的寝宫内凉气缭绕。 朱敏躺在靠枕上,喝了一口药,皱着眉摆手。 “再喝一口吧。”灵芝红着眼眶,轻声劝道。 “太苦了,”朱敏皱眉推开药碗,“何况我已经吃过解药,这东西喝不喝有什么要紧。” 灵芝只得拿开碗,看看左右无人,便低声说:“慎刑司那边传来消息,那个女人被送走了。” “嗯。”朱敏淡淡的点头,似乎并不意外,“她也就只能活到今天晚上,太后不会放过她的。” “一个贱婢,死有余辜。”灵芝低声说,“凭她也配让太子妃您伤了自己身子!” “好了,这件事以后不许再提。” “是。” …… 夜色很黑。 走出皇城,向云疏觉得很饿,很累。 但她的心却雀跃无比,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无比清新美好,充满了光明和希望。 她沿着玄武大街一路走着,忽然感觉到周围有些异常。 她停下脚步,在浅浅月色下,看到从周围巷子里,走出两个身穿黑衣的人。 他们朝她汇聚,靠近。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向云疏后退几步,连忙解下包袱,“这里有一些银子首饰,你们可以全都拿走。我绝对不会报官!” 为首黑衣人发出一声冷笑:“这是把咱当要饭的了。” 他刷地抽出一把长刀,雪亮亮的刀尖指向向云疏:“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向云疏后心汗毛直竖,一面后退,心里紧急想着要朝哪里逃跑,一面尽量说话拖延:“我跟你有仇吗?为什么杀我?二位好汉大哥,好歹让我做个明白鬼。” 男人似乎已经把她这柔弱女子当做了囊中之物,因此并不着急动手:“不是我们要杀你,是有人要取你性命。” “谁?” “你没必要知道!大哥,没必要多啰嗦,赶紧办完了复命要紧!” 另一高个黑衣人话音刚落,一刀刺来。 向云疏慌忙举起包袱阻拦,同时撒腿就跑。 高个黑衣人没想到自己一击竟然没有击中,顿时有点恼羞成怒,飞奔过来,一掌拍在向云疏后背上。 噗—— 向云疏狠狠吐出一大口血雾,扑倒在地。 “死了吧?我来看看。”另一个矮胖黑衣人上前来,蹲下身子,手指放在向云疏的脉搏处,忽然神色变得有些怪异。 “死了没?”高个黑衣人问。 “只剩一口气了。”矮胖黑衣人站起身。 “那就断了她这口气。”高个子黑衣人再次举起长刀。 “等等——”矮胖黑衣人连忙拦住他。 “你什么意思?”高个黑衣人皱眉不悦,“咱们做这行多少年了,一向杀人断气。反正留着她一口气也是受罪,不如早点送她上路,我们也好交差。” “可是……”黑衣人犹豫了下,“她肚子里好像有孩子了。” “什么?”为首黑衣人惊疑不定的朝趴在地上的少女看了眼,“你确定?” “大哥,我好歹也学了四五年医呢,总不能连个孕像都诊断不出来吧。”黑衣人有些无奈,“不过,她现在身受重伤,孩子怕是也不行了。” “那就断了她这口气,送她早点归西!” 黑衣人举起长刀,对准地上少女的后心位置,狠狠刺下来—— 当啷! 远处飞过来一个小小的石子儿,撞击在长刀的刀刃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长刀应声断成了两截。 男人被震得虎口发麻,噔噔噔后退几步。 他们看着断掉的长刀,眼底露出惊恐之色。 区区一粒石子儿,这力道,太恐怖了! 淡薄的月光吝啬地撒在青石板路上。 一个穿着旧袍,背着竹篓的男子慢悠悠走来,微微侧首看向他们:“月黑风高杀人夜吗?” “你,你是谁?” 黑衣人声音发颤。 “我不杀人,你们走吧。”男子挥挥手,然后就蹲到了地上,旁若无人的检查地上少女的伤势,丝毫也没有刺客放在眼里。 两个黑衣人知道他们绝不是对手,撒腿就跑。 男人检查了一番,忽然发现少女的裙子已经被血染红,不由微微皱眉。 第15章 落胎药? 昭华殿里,付青躬身说:“殿下所料不错,向姑娘的确遇刺。” “说重点。” “好在大先生及时出现,打退刺客,把向姑娘救走了。” “去了哪里?” “依照约定,大先生把向姑娘带回滂沱山保护。”付青低声说,“不过,滂沱山的事情,咱们宫里也插不了手,所以方将军没能跟着。” “好了,我知道了。” 谢渊挥挥手,让他下去,眼睛却盯着掌心一粒小巧的珍珠坠子。 那是一次同房后,向云疏掉落在他的床上的。 珍珠温润,似乎还残留着小药娘身上的淡淡药味。 …… 滂沱山,常年烟雾缭绕。 半山腰一处古朴洁净的大院子里,几个小童蹲在门口斗草玩耍,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一手提着篓子擦着汗回来,“小豆子,你看你衣裳脏的,待会大先生要骂你的!” 小豆子脆声说:“今天大先生没空骂我们,大先生捡回来一个漂亮姐姐噢!” “姐姐也是能随便捡来的吗?” 妇人笑着走进院里,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大,白须飘飘的老头子,模样是仙气飘飘的,可身上的袍子却满是补丁。 一向脾气不太好的三先生此时恭恭敬敬站在老头身边。 院里的气氛与平时不一样。 “三先生,这是您要的苦菊。” “辛苦柳婶,放那儿吧,大师兄救回来一个小姑娘,挺危险的,请师父来看看。”三先生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子,惯常一袭紫裙,容貌冷艳。但处久了才会知道,其实她是是外冷内热的人。 妇人听了才知道,原来这老头就是大先生们的师父,不由得肃然起敬。 她来这里时间不久,只耳闻过大先生的师父是一位神医,不仅医术高明,而且心怀慈悲。 只是老神医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常年四海云游,难得回来一趟。 “这小姑娘运气好。” 三先生开口,“这世上能救她的,只有师父。” 屋里传来大先生的声音:“三师妹,送一盆水来。” “我来吧!” 妇人连忙放下篓子,跑去厨房端来一盆热水,送到屋里。 当她看见躺在床上的小姑娘时,不由惊住。 “疏儿……”她如遭雷劈,扑过去哭喊了声,“疏儿,怎么是你啊,你这是怎么了?” 大先生抬头看她:“你认识她?” “她是我的女儿啊!” 柳蔷慌张地哭泣,“大先生,我女儿怎么在这里呢,她这是怎么了?她还活着吗?” 大先生神情沉静,声音敦厚:“柳娘子,你别担心,你女儿虽然伤得重,但有师父在,不会有事的。” “对,有神医在,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柳蔷转身跑出去,扑通跪到了老头面前,“老神医,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女儿,求求您了,她还小啊……” 她恐惧颤抖着哭泣不止,瘫坐在地,完全无法站起来。 三先生诧异:“那姑娘是你的女儿?你不是说,你女儿在宫里吗?”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呜呜呜……”柳蔷放声大哭。 “别哭了!”三先生一向厌恶人哭泣叫喊,冷着脸呵斥,“有师父在,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就能治好!” “莲儿,你还是这个脾气改不掉。”老神医朝三徒弟摇摇头,很温和地安慰柳蔷,“你别害怕,我去看看。” 他走到屋里,看见大徒弟正给床上的少女针灸,就过去看了眼:“虽然伤得不轻,但凭你的医术,不至于治不好吧。” 大先生有些腼腆地笑道:“正常情况下,徒儿可以治好她,但这姑娘怀着身孕,要想治好她,还能保着孩子平安,徒儿有些没把握。” 老神医点点头:“我看看吧。” 站在门口张望的柳蔷闻言,已经呆了。 女儿怀孕了? 孩子是谁的? 她在宫里给贵人提供一些血做药引子治病而已,怎么就到了怀孕重伤的地步? “师父,您看这里——”大先生觉得少女手腕上厚厚的纱布有些古怪,解开一看,不由皱眉。 老神医点点头:“是了。” 当着柳蔷,他没多说什么。 但师徒俩见多识广,通过检查少女的情况,以及她手腕上的伤痕,已经可以判断个八九分。 柳蔷看到了,几乎崩溃。 看着女儿清瘦苍白的小脸,她完全不能想象,这段时间女儿在宫里都遭受了什么样的罪。 老神医出手,向云疏的命保住了。 孩子也保住了。 向云疏醒来后,就看到了日夜思念的娘亲哭红的双眼,她顾不上自己身体虚弱,震惊问:“娘?您怎么在这里,这是哪儿?” “这里是滂沱山啊,神医谷。” “您不在城里吗,怎么到了这里?” “伯府那边……”柳蔷声音哽咽了下,脸上露出伤心绝望之色,“都是巧婆婆帮了我,介绍我到这里来采药,说伯府绝对没法追到这里来。孩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重的伤?” “我没事,娘您别担心。”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嘴硬!”柳蔷发急,“那你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向云疏怔住:“什么孩子?” “你怀了孩子,你不知道吗?” “我怀了孩子?”向云疏下意识低头朝自己肚子看去,随即摇头,“不可能的。” “小姑娘是在质疑我师父的医术吗?” 三先生范青莲走进来,手上端着一碗药。 柳蔷忙说:“疏儿,这是三先生,这次多亏了大先生遇到你,把你带回来,否则你的小命就没了!” 向云疏昏迷前的记忆渐渐回笼。 她想起那两个要置她于死地的黑衣人,缓缓张开手。 昏迷之前,她扯下了其中一个黑衣人挂在衣服上的牌子。 “这是什么?”柳蔷好奇问。 “那是金吾卫的腰牌。”三先生随口说,“去年我进京办事,见过一次。” 金吾卫,是直属于太子的势力。 向云疏怔怔的。 要杀她的人,竟然是谢渊。 太后放她,谢渊却派人来灭口? “疏儿,你还没告诉我,这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柳蔷追问。 “娘,您别问了。” “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不问清楚?”柳蔷急了。 向云疏皱眉:“他已经死了。” “死了?”柳蔷呆住,下意识朝三先生看了眼,弱弱说,“三先生,您能不能给我女儿开一副落胎药?” 第16章 痛得死去活来,难产? 三先生冷冷说:“我的医术是用来救人的,不是杀人的。”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 柳蔷沉默了会,“待会我去求求大先生,大先生好说话。” “娘,我要留下这孩子。”向云疏开口。 “你疯了?”柳蔷不敢置信瞪着女儿,然后就有些崩溃,“你难道要走你娘的老路,毁了自己的一生吗?你想让你的女儿,也跟你一样吗?” 向云疏沉默。 身为外室的女儿,她自小到大过的是什么日子,她自然比谁都明白。 但她还记得兰嬷嬷说过的话。 做过药娘的人,将会很难再有生养孩子的机会。 既然做了药娘,她接受所有的后果。 可如今这个孩子冲破万般艰难,来到了她的肚子里,她怎么舍得放弃这个小小的,全部依赖着她的小生命? 老天给她当母亲的机会,孩子选择了她这个不合格的母亲,她就要尽力保护这个孩子。 “娘,我跟您不一样。” 向云疏平静的说,“您把自己当做一根藤慢,一辈子攀附着余向锋,因他喜而喜,因他悲而悲,您明明自己也很有才华,却只是被动等着他的施舍过日子。” 柳蔷叹气:“我们是女人啊,这辈子不依靠男人,还能怎么样?你还年轻,你不懂生活的苦。” “我宁肯受生活的苦,也不受男人的苦。” 向云疏看着自己的腹部,目光坚定,“我要孩子。” 柳蔷着急:“你要了这孩子,将来怎么办?你还嫁不嫁人了?” “我不嫁人了。娘,我和这孩子,咱们三个好好过日子。”向云疏说,“我可以想法子挣钱养你们的。” “哎,你这是说傻话呢,你现在这么想,过几年你长大了,你就会改变想法的。到那时,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柳蔷苦苦相劝,“娘不会害你的,你就听娘的话吧。你喜欢孩子,将来嫁了人,想生几个都可以啊。” “不可能了!” 向云疏打断她,“我做了药娘,我的身子不好了。打了这个孩子,我就再也不可能有孩子了!” 柳蔷呆住。 不论是因为没有主见,还是因为心疼女儿,最终,她还是默认了女儿留下孩子的决定。 三先生再次送药来的时候,向云疏道谢后,接过来喝了口,随口说:“这里如果能再加一点鹿角霜,就更好了。” “你说什么?” 范青莲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 向云疏就笑道:“三先生别介意,我是随口胡说呢。” “你刚才说,为什么要在这里加鹿角霜?” “虽然鹿角霜是补阳药,大多给男人服用,但我现脾肾阳虚,加一味鹿角霜能够有温肾助阳,收敛止血的作用。” “你学过医?” “没有,前些日子闲着无事,看了点医书,自己瞎琢磨的。” 范青莲眼底微微发亮,一言不发,快步走出去。 不多时,老神医和大先生也来了。 大先生问了向云疏几个问题,向云疏都是对答如流。 “果然是个学医的好苗子。”大先生如获至宝,迫不及待问向云疏,“姑娘,我叫李舒,你可愿意跟着我学医?” “学医?”向云疏有点反应不过来,朝床边的母亲和三先生看去,“我能吗?” “你天分不错。”老神医抚摸着胡须,“老夫观察过了,你性子沉静,手也稳,能继承咱们家的银针术。你想学医吗?” “……想!”向云疏立即点头。 既然她已经决定要生下孩子,那她就必须要学会一些挣钱的技能。 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能错过。 老神医很满意,笑眯眯说:“行吧,为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大师兄李舒,那是你三师姐范青莲。你四师兄和五师兄六师兄都在外地。等他们回来了再见面。” “哎?” 李舒眨眨眼,“师父,不是我收徒吗?” “这么好的苗子,给你收了浪费。”老神仙笑嘻嘻的,满脸得意,“好徒弟,多谢你给师父捡回来一个关门弟子。凑够七个徒弟,我这辈子也就满足了。” 李舒无奈:“我还能说什么呢,谁叫您是是我师父。小师妹,以后多多指教。” “大师兄太客气了。”向云疏又转头看向范青莲,“三师姐。” 范青莲淡淡点头:“既然师父收了你做关门弟子,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安心住着养身子。” 说完就走了。 李舒笑道:“你三师姐就是这么个清冷性子,其实她心肠很好的。以后处久了你就知道了。” “乖徒弟,先养身子,来,拿着。”老神医递给她一只瓶子,“上好的补药,一天一颗,吃完了就来找我学习。” 李舒笑道:“你别看这药不起眼,皇帝想要一颗,还得看师父心情好不好,愿不愿意给呢。” 柳蔷咂舌:“不怕皇上怪罪?” 李舒笑笑,没说什么。 自此后,向云疏就在滂沱山庄住了下来,每天跟着师父和师兄师姐学医,日子过得飞快。 转眼到了次年春日,连续几场大雨,山体滑坡掩埋了山下好几个村庄,老神医紧急带着徒弟们去山下救人。 向云疏因为已经怀胎九月,行动不便,因此留在了庄子里。 雨越下越大,向云疏担忧师父,忽觉腹中疼痛,随后就发现自己见红了。 她有点紧张。 学了半年多医,她对生孩子的过程已经有所了解,但毕竟没有实际操作过,事到临头,还是难免忐忑。 “娘,我开始阵痛了。”向云疏尽量保持镇定,“您别担心,按照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准备东西,热水,用茱萸叶烧水,把剪刀巾子都放进去煮。煮完了拿过来。” 她扶着墙,一圈一圈慢慢挪动,细心感受着疼痛的频率。 三师姐说,阵痛的频率会变得越来越高,也就意味着生产时间的到来。 多动一动,也有助于生产。 因此她忍着痛,在屋里走来走去。 等疼痛已经到了她无法忍耐的地步时,她才不得已躺到了床上。 每一次的阵痛来临,都让她痛到想哭。 “怎么办啊,现在我要做什么?”柳蔷慌慌张张的,手足无措,“你现在肚子疼得厉害吗?” “娘,你去药舍,把三师姐之前准备的药熬了。那是催产的药。” “好好,我这就去!” 柳蔷慌慌张张去熬药,端来给她喝下。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大半天时间过去了,向云疏躺在床上痛得死去活来,却怎么也没法生下孩子。 第17章 生了!只有一个女儿? 是不是难产了啊?”柳蔷急得直哭,“偏生是这个时候,你师父和师兄师姐都不在……这可怎么办啊!” 向云疏已经虚脱,昏昏然躺在床上。 柳蔷哭着一跺脚:“我去找老神医回来,疏儿,你一定要坚持住啊,等着娘回来!” 看着女儿奄奄一息的模样,柳蔷吓得六神无主,撞撞跌跌往外跑。 “娘,带上伞……” 向云疏看着她慌张的背影,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脑子瞬间清醒了几分。 迟迟生不出来,孩子在肚子里会不会有危险? 她曾经听三师姐说过,有妇人难产,孩子活活在肚子里憋死的事情,而且还不少。 想到这个可怕的后果,向云疏心中充满恐惧。 同时这份恐惧也让她生出了勇气和力量。 一定要把孩子生出来! 她颤抖着从床边罐子里取出一片人参,放到嘴里,趁着下一次阵痛来临的瞬间,用尽全力的力气—— 哗啦,似乎有一大滩东西从体内涌了出来。 下一瞬,她忽然觉得脖子一疼,便失去了知觉。 两个村妇模样的人凑过来,神情兴奋。 “生出来了,天啊,竟是个男孩!” “不枉我们装成村妇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幸亏大雨,这里的人都不在,真是天助我们!” “快把孩子带走,太后懿旨,要这个孩子。” 两道人影把刚出生的孩子裹住,急匆匆离开。 …… “云儿,云儿!你别吓唬娘啊!”柳蔷的哭叫声把向云疏从昏迷中唤醒,“你快醒来啊!” 向云疏疲惫地睁开眼,看到柳蔷浑身湿透,身边站着三师姐范青莲。 范青莲怀里抱着襁褓,朝她温柔一笑:“恭喜你,小师妹,你拥有了一个漂亮的小妮儿。” 向云疏心中一松,哑声说:“谢谢三师姐,把孩子给我看看。” 范青莲把孩子放到她身边。 小小的婴儿,粉色的皱巴巴的小脸蛋儿,闭着眼睛睡得香甜。 向云疏心里软得一塌糊涂,靠过去在她柔软的小脸蛋上轻轻亲了下。 “你好好歇着吧。” 范青莲转身走了两步,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三先生?”柳蔷大惊。 向云疏也惊了下,随即想起来:“三师姐有晕血的毛病,娘,快把她扶回屋躺着,会好的。” 两天后,老神医带着徒弟们回来了。 “生了?”大师兄力李舒又惊又喜,“小师妹怎么样啊?” “难产,好在有惊无险,母女平安。” “三师妹,你不错啊。”四师兄笑眯眯地说,“不愧被人称为千金科圣手。” 老神医喝着茶,扫了三徒弟一眼:“两个都是女儿?” 范青莲一愣。 其余师兄们也意识到不对劲:“怎么,小师妹竟是怀了双胎?” 范青莲擅长千金科,但对于诊断单胎还是双胎这种事,也还是不敢说十拿九稳。 “也许是我诊断错了。” 范青莲犹豫着说,“我回来的时候,小师妹由于胎位不正,难产昏迷不醒,我是用针灸术帮她把孩子生下来的。她肚子里只有一个女孩子。” “一个就一个嘛,她们母女平安就是最好的。” 性子活泼的六师兄拍手笑道,“我跟你们说,谁也不许跟我抢,以后小妮子必须拜我为师!” “行行行,不跟你抢。”五师兄把一根人参扔给他,“作为小妮儿的未来师父,你现在就去熬一锅鸡汤,给你未来徒弟的娘亲补补身体!” “师父,”大徒弟李舒低声说,“我刚才查过,山上有外人出入的痕迹。” 容苍澜微微颔首,走到门口,缓缓对大徒弟说:“封山。” 李舒微惊。 封山,也就意味着,外面的人再也无法探知山里的任何事情。 …… 四年后。 京都。 一个穿着蓝色小衫儿,长得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从悦来客栈的后门悄悄溜了出来。 “客栈太闷了,阿娘不让我出去玩,我就偷偷溜出去。” 她自言自语着,左右看看,确认没人发现自己,跑到马棚里,牵出一匹枣红小马,翻身骑上去,刷的就冲了出去。 枣红小马在街上溜达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一个卖糖葫芦的摊子前。 她从兜里摸出两枚铜钱,买了根糖葫芦,正要吃,忽然发现不远处的茶肆檐下蹲着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孩子,正用袖子擦眼睛,灰头土脸的。 “你怎么哭了?” 她凑过去,把糖葫芦递过去,“吃不吃?” 孩子抬起头,露出一张沾了灰尘的脸,大大的眼睛,卷翘的睫毛,梳着两个小小的总角。 衣裳脏兮兮的。 泪水把脸上的灰尘泥土冲出了一道道白皙的痕迹。 他看了看糖葫芦,摇摇头。 “你是哑巴吗?你叫什么名字?” “谢铭钰。” “我叫向萱,你可以叫我萱儿!”向萱歪头瞧着对方,“哎,你长得跟我有点像哦。” 谢铭钰听了,朝她看了会,正要说话,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和喧哗声。 “他们来抓我了。”谢铭钰的眼底露出几分恐惧。 “谁要抓你?” “我爹爹派来的人。” “你爹爹怎么会抓你呢。”向萱挠头,“你爹爹很凶吗?” “嗯!” “我没有爹爹,但我阿娘很温柔。” “他们来了,我要躲起来了!” 谢铭钰有些慌张地站起来,一扭头钻进身后的茶肆。 一个太监模样的人领着一队金吾卫飞奔过来,一眼看到了站在路边、举着个糖葫芦的向萱,眼睛一亮,立即跳下马。 “我的天爷啊,小祖宗,老奴可算是找到您了!”太监一把抱住了向萱,老泪纵横,“再找不到您,殿下非剐了老奴不可啊!” 向萱推开他,后退一步,警惕地盯着他:“我不认识你!” 娘亲说外头有很多拐小孩的坏人,是真的呢! “小祖宗啊,您怎么能不认识老奴呢,您刚出生奴才就伺候您啊!”老太监心碎了,“快随奴才回去吧。” “我才不跟你走!” 向萱摘下一颗糖葫芦就扔了过去。 谁知并没有扔到太监头上,被一只手接住了。 她抬起头,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身披黑色鹤氅,沉着脸,没有一丝暖意。 “殿下!”太监和侍卫们慌乱行礼。 “以后不要这般任性了。”男人没有发火,一弯腰把向萱抱了起来,转身跳上马,向皇宫的方向而去。 向萱坐在男人怀里,眨巴眨巴眼睛:“谢铭钰……” “我知道你的名字!” “……” 看来,这个男人是谢铭钰的爹爹。 他的确有点凶。 难怪谢铭钰都哭了。 茶肆里,谢铭钰探出小脑袋,看到孤零零被留在原地的枣红小马,就走过去牵住了缰绳,有些茫然。 萱儿被爹爹带走了呢…… 爹爹怎么认错了呢,难道他和萱儿真的很像吗? 谢铭钰摸摸自己的脸蛋。 “小屁丫头!你又偷偷溜出来!” 一巴掌忽然拍在他的屁股上。 谢铭钰震惊回头,看到一张漂亮的,带着几分薄怒的脸庞。 第18章 阴差阳错 他呆了。 “我就没见过比你还皮的孩子,再溜出来在街上骑马,我就打烂你的屁股!”女人说着把他抱了起来,拿出一块帕子,擦他脸上的泥土,叹着气,“你怎么比男娃娃还调皮呢。瞧这小脸儿又脏成这样。” 谢铭钰闻着对方身上传来的香喷喷的味道,呆呆地说:“我原就是男孩子啊。” “就这么想当男孩子?天天穿着男装。小傻瓜。” 向云疏一抬手把他放到了马背上,“走吧,跟我回客栈。” 谢铭钰小声问:“你是萱儿的娘亲?” “是呀,萱儿是娘亲的宝宝。”向云疏在他脸蛋上亲了口,“娘亲做了萱儿爱吃的蒸鱼。咦,你这衣服,我怎么没见过?” 虽然脏兮兮的,但料子却很华丽。 谢铭钰张了张嘴,小声:“我自己买的。” “外面坏人很多的呀,以后想要什么跟阿娘说,阿娘带你去买。乖。”向云疏轻轻摸摸他的脑袋,“听见没?” “听见了,阿娘。” 谢铭钰抿抿唇,有些腼腆地说出这个陌生的称呼。 这就是阿娘吗。 香香的,好看的,温柔的。 真羡慕萱儿啊。 谢铭钰朝向云疏身边靠了靠。 向云疏歪头看着他的小脸蛋儿:“怎么忽然这么乖啊?刚才屁股打痛了?阿娘给揉揉。” “不痛的。” 谢铭钰轻声说着,脸蛋有点红。 向云疏有些稀奇地端详他:“这倒像是个女孩子的模样了。” 回到客栈,她让伙计弄了一桶热水来。 “萱儿,沐浴干净后,再来吃饭。”向云疏伸手帮他解衣服。 “阿娘,我自己来。” 谢铭钰跑到屏风后面,自己脱了衣服,钻进浴桶里。 向云疏看着他屁颠屁颠的背影,有些好笑:“才多大呢,就知道害羞了。好好好,你自己洗,要小心点啊别滑倒了,娘在外面等着你。” 谢铭钰洗完澡,看了看衣架上的衣服。 粉的绿的,都是小女孩儿的裙子。 他踌躇了会,隔着屏风说:“阿娘,我想穿男装。” “就穿裙子。娘都好些日子没看你穿裙子了。” 谢铭钰只好乖乖套上裙子。 万一暴露自己不是萱儿这件事,那他就不能待在好看的阿娘身边了。 他穿好小裙子,不好意思地从屏风后走出来,向云疏一把抱起了他,把他放到镜子前,笑眯眯说:“今天你逃不了了,阿娘给你梳头。” 软软的及肩发梳成了两个小小的丫髻,簪上两朵粉色的绒花。 镜子里便出现一个粉雕玉琢的漂亮小女孩子。 谢铭钰呆呆看着,心想自己果然和萱儿长得很像呢。 难怪爹爹和萱儿的娘亲都没有认出他们来。 不知道萱儿现在在宫里怎么样了呢,会不会被爹爹批评,被那个坏女人惩罚呢。 真是对不起她。 抢了她这么温柔的阿娘。 害她进了那么可怕的地方。 …… 东宫。 向萱看着被收走的糖葫芦,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大声控诉:“谢铭钰的爹爹,你把糖葫芦还给我!那是我花钱买的,你不能抢走!” 谢渊皱眉。 这孩子都多久没在他面前哭过了? 从未见过他这么理直气壮地讨要一样东西。 就这么爱吃糖葫芦? 从未见过儿子这个模样的谢渊看了看被咬了半个的糖葫芦,默默递过去:“下不为例。” “谢谢谢铭钰的爹爹!” “……好好说话。” “谢谢……爹爹。” 向萱抬起圆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对方。 叫爹爹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啊。 谢渊先带她去了慈安宫。 萧太后一把抱住向萱,叹气:“回来了就好,以后可别乱跑了。”随即又沉下脸问,“身边人怎么照顾的?” 一个衣裳华丽,满头珠钗的女人脚步匆匆走过来,先给太后行礼,然后才着急地说:“我担心的一晚上没睡好,钰儿,你没事就太好了。哎呀,怎么穿得这般破旧?快给我看看,哪里伤着没有?” 向萱一扭头抱住谢渊的腿。 女人有些尴尬:“殿下……” 谢渊淡道:“向侧妃,如果你照顾不好孩子,以后就不必照顾了。” “殿下息怒,妾身以后一定尽力。” 向风瑶说着,一把拉住向萱的手,柔声说,“妾身先带钰儿去洗一洗,换身衣裳。” “我不要!” “乖一点,否则要惹皇爷爷和你爹爹生气的。”女人硬是把她拉走了。 谢渊皱眉:“皇祖母,钰儿似乎并不喜欢向侧妃。” “那你对这孩子也多几分关心不行吗?”萧太后有些不悦,“当年若不是你身子缘故,太医说于子嗣无望,我也不会把这孩子带回来。这孩子生母身份低微,又难产死了,说起来也是个可怜的。” 谢渊沉默不语。 一离开谢渊的视线,向风瑶的脸色立即就变了。 她伸手在向萱背上使劲掐了一把:“小杂种,竟敢偷偷跑出宫去,害我被责罚!” 除了偶尔挨娘亲打两下屁股,从没有人敢碰她一指头。 何况是被尖锐的指甲掐肉。 向萱疼得哇的就哭了起来:“你这个坏女人,你敢打我!” “野种就是野种,不知礼数的贱东西!”向风瑶弯腰靠近她,恶狠狠地说,“再不老实听话,你的娘亲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宫里也不会有人喜欢你,你这个小废物!” “你才是废物!” 向萱生气了,忘了哭,“我很聪明!” 师公和师伯他们都夸她是世上最聪明的宝宝! 她举起糖葫芦,啪的就甩对方脸上:“坏女人!一定是你欺负谢铭钰,我打死你!” 向风瑶猝不及防被打了脸,又惊又怒:“好个小野种,竟敢对我动手?来人,给我好好教训教训他!” 当即上来一个太监,一把揪住向萱的两只小胳膊,捏着一根银针,对准她的屁股就要扎上去。 向萱瞪大眼,叫了声:“师伯说过,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这可是你逼我的!” 小拳头砰地砸在太监眼睛上,一个转身飞腿,脚丫踹到太监的鼻子上。 太监顿时鼻子开花,倒头就晕了过去。 向风瑶气的叫道:“反了,反了!把他给我抓住!” 向萱撒腿就跑。 第19章 再次相见的惊鸿一瞥 毕竟腿儿太短,眼看着就要被追上的时候,她一个跳跃,翻到了墙头上。 下面一群太监宫女沿着墙根追她。 直到,遇到了正准备出宫的谢渊。 “拜见太子殿下!” 太监们纷纷跪下行礼,“小殿下在向侧妃的殿中捣乱,打了向侧妃和几个下人。” 谢渊看了眼蹲在墙头,眼底含着泪包的“儿子”,伸出长臂:“过来。” 向萱抽了抽鼻子,扭脸:“不要!” “不要任性!” “我不要!”向萱瘪瘪嘴,“那个坏女人掐我,还让人拿针扎我屁股!” 谢渊眸色沉下来,看向跪了一地的太监:“小殿下说的是真的?” “绝无此事啊,请殿下明察。” 太监们立即否认。 “你们都是撒谎精!”向萱很生气,从墙头上站起来,指了指自己后背,“她就掐我那里的!” “给我看看。” 谢渊伸手要掀她衣裳。 “不要!”向萱连忙避开他的手。 阿娘教导过,女娃娃的身子不能随便让人看。还有,万一被谢铭钰的爹爹发现,她不是真的谢铭钰,会不会给谢铭钰制造很大的麻烦? 太监见状得意说:“太子爷您瞧见了,从没有人敢对小殿下动手的。小殿下是跟您撒娇呢……哎呦!” 向萱举起一块砖头就砸他脑袋上了。 太监登时满头血。 “殿下,这……你看见了。”太监捂着脑袋向谢渊哭诉,“这小殿下真是难管教得很啊!” “什么时候轮得到你管教他了?” 谢渊声音冷冷的,对身边随从吩咐,“赏他二十棍,撵出去。” 太监被拖下去后,谢渊看了眼满脸委屈的向萱,伸手把她抱下来,“爹爹现在要出门去办事,你想不想跟爹爹一起去?” “好吧。” 向萱用一种“赏你一个面子”的语气,坐到了太子殿下的马上。 谢渊低头看着“儿子”的头顶:“怎么还不把这身旧衣裳换了?” “这是我娘亲做的衣裳,我喜欢,我不换。” “你没有娘亲!” “……” 向萱沉默了。 原来谢铭钰没有娘亲啊。 好可怜。 虽然她也没有爹爹,但是,师伯们都很疼她。 “咱们去哪里?”向萱犹豫了会,才加了句,“爹爹?” “梁国公府。” “喔!” 没听说过。 不过,坐在谢铭钰的爹爹怀里,还挺暖和的。于是她就把小脸朝谢渊怀里蹭了蹭。 谢渊低头看到她小脑袋都埋在自己怀里,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后背,就伸手轻轻拍了下:“坐好了。” “嘶……” 小人儿发出一声低呼。 “怎么了?”谢渊问。 “痛。”向萱抬起泪汪汪的大眼睛,“那个坏女人掐我后背,爹爹你都不相信我。” “爹爹信你,不过,近来你变得娇气了许多。” “我还是个小孩子呢,你以后别让我跟那个坏女人走了。” “太后命向侧妃照顾你。” “她欺负我,我会很伤心的。”向萱可怜巴巴望着他,“我想跟着爹爹。” 谢渊看着她的眼睛,脑海中莫名闪过了一张绯红色,眼角含泪的隐忍脸庞。 他沉默了会,收回视线,看向前方:“好。” 向萱很高兴。 等谢铭钰回来,就不会被那个坏女人欺负了。 进了梁国公府,国公世子匆匆出来迎接。 “参加见太子殿下,小殿下。” “免礼。” 谢渊抱着向萱跳下马,“听说梁国公病重,父皇特意命我来看看。国公爷现在如何了?” 梁国公世子喜上眉梢:“多谢陛下惦记着,府里费尽心思请来了神医,医治了两回,父亲的病已经好多了。” “神医?” 谢渊脚步微顿,“容苍澜?他还活着?” 传说中医术高明的容老神医,如果还活着,有没有一百岁了? 梁国公世子笑道:“哪儿请得动那位老神仙,这次来的是老神仙的关门弟子,据说天赋非凡,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进了梁国公的屋子,向萱一看到坐在床边的身影,吓得立马扭头把脸埋到谢渊怀里。 “怎么了?”谢渊低头看她。 向萱摇摇脑袋。 谢渊抬头,看到梁国公躺在床上,床边半坐着一个戴着黑色帷帽,穿着绿衫儿的女子。 她手持银针,正在给梁国公针灸。 帷帽上的黑纱遮住了面孔,看不出她的神情。 “那就是孟老神医的关门弟子。”梁国公世子轻声解释,“她不愿意以真实面目示人。” “为何?” “据说,是因为出过意外,损毁过面容,貌丑所以遮住面孔。” 片刻后,绿衫女子收针,站起身,把一张药方递给梁国公夫人,然后微微颔首,轻声说了句什么,便转身往外走来。 梁国公夫人连忙嘱咐:“管家快好好送影娘子回去。” 绿衫女子提着药箱,从谢渊身边走过,留下一阵淡淡药香味。 谢渊觉得她的身影,有些似曾相识。 等女子走远后,向萱探出脑袋,拍拍心口,松了口气。 还好没被阿娘发现。 原来阿娘被请过来,就是给这里的老爷爷看病啊。 早知道就不跟着谢铭钰的爹爹过来了。 “眼巴巴的看什么呢?”谢渊捏她小耳朵。 “爹爹,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向萱瞪了眼梁国公世子,“影娘子才没有毁容呢,她长得可漂亮了!你又没有亲眼见过,怎么能听信谣言?” 竟敢说我阿娘貌丑! 梁国公世子面露尴尬之色,但不敢反驳。 谢渊问:“你怎么知道她长得好看?” “我……昨儿在外面看到过她。” “私自跑出宫,还敢说。”谢渊哼了声,“再有下次,严惩不贷!” 向萱心想,谢铭钰可真是太可怜了,不仅被坏女人虐待,还整天被管着,连家门都不能出。 难怪他哭啼啼的呢。 …… 夜晚。 向云疏看完了一本医书,打着哈欠,过来帮床上的“女儿”盖好被子,却发现她睡得安安稳稳的,小胳膊夹着被子,整整齐齐。 “这孩子什么时候睡相这么老实了?”向云疏摸摸小人儿脑袋,“一整天也没有闹腾,是不是病了?” 额头温热,呼吸均匀。 拉起小胳膊号脉,也没什么问题。 向云疏累了一天,困到脑袋发懵,也就爬上床,搂着“闺女”睡着了。 谢铭钰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戳自己脸,睁开眼,发现是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