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过去寻真爱》
1. 第 1 章
三十岁的生日,盼着男朋友能和我一起度过,可是他没有。
想起相恋的七年,跟男友除了异地还是异地,难得在一起时也只是一起宅着,平平淡淡。
男友话少,也不喜欢搞一些浪漫情调哄我。
日子久一些,看到好友老公家务全能,吃大餐送鲜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感觉我好像个白捡的,一点不被重视。
心里也是矛盾,一方面想我这样对比岂不是虚荣又物质,一方面又心中委屈,像个无人爱的小可怜。
干脆撇开不想,浑噩的过。
今年我已三十岁,小时候总觉得三十岁的人都是叔叔阿姨了,如今一眨眼自己就成了三十岁,被小朋友叫阿姨还总觉得不适。
天天被男朋友称呼宝宝,自己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个宝宝,也是有点可笑。
不管怎么说,三十岁的生日也是生日,往年我很少在意生日,小时候家里也从不庆祝。反倒工作后离开了家,一到生日妈妈总会微信发个红包,让我买点好吃的。
今年生日我计划跟男朋友出去吃,他已经出差一个月了,按计划上周末他就应该能够回来,正好赶得上我今天的生日,可是拖延到现在他人影子都没有。
他总是在出差,要么就是加班连个消息都没空发。独守空房的我偶尔听到楼道的脚步声,总会猜想是不是他回来了。当然收获的只有失望。
事实上他从不会忽然回来给我一个惊喜,总会提前告知,然后让我在期待中一阵好等。明知如此,我还是会忍不住去猜忽然而至的脚步声。
已经晚上八点了,我实在饿得不行,干脆煮碗挂面吃完了事。
晚上睡得比较晚,玩够了手机回头看看微信,一条消息也没有。
这个男朋友大概真的不记得我的生日了。
想想有些生气,干脆关灯睡觉。
第二天睡到中午十一点,睡得很饱,难得一天休假,总要好好放松一下。就这样在床上颓废了一天,第二天继续上班。
至于没收到男友消息什么的,我已经习惯了。别说是相处七年的现在了,就连热恋期那会也不是每天都联系。
视频电话等次数更是一个手指数得过来。有时候真觉得自己仿佛谈了一个假恋爱。
“失踪”的男友在周三时发来消息,通知我周五晚回来。
我像回复工作一样回个收到。
周五特意买了些菜,等他晚上到来做好给他吃。
风尘仆仆的男友进门时,我迎上去看他,他还是老样子,低着头换鞋,行李箱书包带进屋里。换衣服,臭袜子丢在椅子上,人则躺到了床上,耍起手机来。
我端了饭菜进来,递到他手中,他于是挪了尊臀,坐到椅子上去,一边吃一边刷短视频。
我听着屋子里陌生的呜了哇啦的声音,默默吃自己的饭。
吃完两人谁也没刷碗,排排躺各自刷自己的手机。
没一会听到身旁的呼噜声,男友已经睡着了。
我关掉他还在发出噪声的手机,摘下他的眼镜,闭着眼睛的他像一只胖橘猫。
这才九点钟,我还睡不着,点开一本小说看。
不知不觉看到十一点,想到明天还要上班,再愤恨上六休一也是没办法,只能准备洗漱睡觉。
大概是我起身的声音吵醒了男友,进屋时看到男友半眯着双眼,似睡非睡的样子。
等我爬上床,他就胳膊一伸,将我拉进他怀里。
我知道他这是睡饱了,开始思□□了。
可是已经很晚了,却来耽误我睡觉,感觉有点烦。
不过好在他很快的,我也懒得拒绝他,我睡我的,随他去。
掐指算算,如果我十二点睡着的话,那么我能睡七个小时,也还好,在我的接受范围内,不至于让我焦虑。想想明天再上一天班就又要休息了,还有点小开心呢。而且明晚回来还有人做饭,又开心一些。
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男友每次出差回来,都会休一个小长假,期间会一直腻在我这里。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在他在我这待了五天之后,我开始看他不顺眼了。
因为他的到来,家里都更脏一些,卫生间蹲坑边黄色的不明液体,卧室地面掉落的瓜子壳,他又不打扫卫生,造起来比谁都脏,上一天班的我见不得这个。
而且我俩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一个人做饭,另一个人就要刷碗。
现在我上班他休息,当然是他做饭,可是上班累倒的我,一点都不想动。而且他做饭也不是那么好吃。如果我自己生活的话,我累了就在外面吃,不用做饭也不用刷碗,所以他的到来好像还增加了我的负担。这样想起来就有些气不顺。
让我更加爆发的是,有天晚上我去上厕所,发现卫生间地面有些黄色的斑点。蹲下细细打量,我判断是迸溅出来的屎。这个蹲坑很浅,冲水的龙头坏了,每次需要用盆去桶里舀水冲厕所。
会造成地上斑斑点点的局面也很好猜,某个男友冲水时看都不看,舀了水往蹲坑里一泼,就走人。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进屋叉腰站在床前怒视他。
他总算没有迟钝到无视我存在的地步,扭头看我面色不对,乖觉地放下手机问我怎么了。
我说,“你去洗厕所。”
他还是问,“怎么了。”
我于是提高声音说,“地上都是粑粑!”
他哼一声,“才没有。”
我最烦他这句睁眼说瞎话的口头禅“才没有”。
于是我拿起手机,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奔进厕所,对着地面拍照。
拍完微信发给他,并红圈标出黄色点点,附言这些都是粑粑。
他回我,“这个女人还发微信...”
我重新走进卧室,“你快点去清洗。”
“等下去。”
“我要上厕所,现在就去。”
“你上呗。”
“你不清洗我没法去。”见他始终黏在床上不动,我忍不住伸手去拉他胳膊。
他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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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起身去刷厕所。
没一会儿人就回来了,我重新去厕所,发现确实清洗了,但并不仔细,里面边缘还有星点。
我叹一口气,不想再无理取闹似的跟他掰扯了,自己刷完了事。
今天工作有个紧急任务,需要当天完成,所以晚上我还要加班。
吃完饭,洗完澡,顺手把衣服丢洗衣机,碗还没刷。
加班到晚上十一点多,还没完成,想到洗好的衣服没晾,碗没刷,顿时焦虑起来。
使唤男友去刷碗。
男友不动。
又使唤去洗衣服,还是不去。
再看看手上没完的工作,以及预计不足的睡眠,一股郁气涌上心头。
默不吭声地继续工作,就这样又是一个小时过去。
我再次发起指令,“老公去把衣服晾了好不好,我去刷碗。”
他说,“不晾。”
一瞬间,泪眼模糊了眼眶。
我冲进厨房,一阵叮咣,将碗洗刷干净。
又从洗衣机中拿出衣服,进了屋后瞄见玩手机的男友身影,再也无法控制怒气,将衣服全都丢在男友身上。
男友被打得吓一跳,抬起头问我干嘛。
我又捡起衣服去晾。
他在床上扒拉着剩余的衣服,嘴欠地说,“还不都是你的衣服。”
我心想,没有你的衣服所以你就不晾是吧?顿时心冷面凉。暗想这个人在这里到底有什么用。
我将衣服全都晾好后,平静地对他说,“你走吧。”
他像个傻子一样问,“去哪?”
我说,“看见你就烦,你快走,趁我还能抑制我自己。”
他忽然不合时宜地噗嗤一笑,“那抑制不住会怎样,会变身嘛?”
我怒极而笑,想说变你妈,但我控制住自己冒犯的言语,只扯他胳膊,“你给我滚,快滚。”
这个一百五十斤的胖子坐定身形,岿然不动,“我不要。”
我用尽全力都扯他不动,一下子把自己气哭了。
他看我眼泪龙头一样淌下来,好像才意识到我是真的在生气,试图抬手去擦我眼泪。
脸被他触碰到的一刹那我只恨他到了极点,狠狠打开他的手,抓起手机扭身就离家出走。
我再也受不了看他的那张讨厌的胖脸了。
出了门就有些后悔,明明这是我租的房子啊,凭什么我要走。
可是一想到我根本赶不走他就有点泄气。
心想看来只能等他再次出差,或回公司总部工作时,我换把门锁了。
再不行我就辞职换一份工作,离开这所城市,离他远远的好了。
这样左思右想的,人还气鼓鼓的,理不出个明确头绪。
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宝贝,我一回头,看是男友追了过来,吓得我立刻就跑。
听到他喊声变音,我也领悟到我没看路就加速跑的错误了。
可是悔之晚矣,我已与一辆车亲密接触,惊恐剧痛之下,失去了意识...
2. 第 2 章
再次清醒时我不是躺着,而是站着。
我脑中还有些浑噩,记忆由模糊到清晰,我意识到我正站在大街边。
阳光明晃晃的照着我的脸,空气里飘散着一股说不上来的亲切气味。
我有些疑惑,按理讲,我不是被车撞了吗,我不应该躺在床上吗?
现在大白天的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是闹哪样?失忆?鬼上身?难道我死了吗?
我开始打量起四周,面前是一条街道,车流量不是很多,看着很陌生。
我转身,身后是一个大门,门旁有石碑,上书“一原市第一中学”七个大字。
这不是我的高中学校吗?我来这干嘛。
石碑旁是玻璃墙,上面映着一个穿校服的学生身影。
我扭头时她也扭头,我们彼此对视——“卧槽”,我们异口同声,那是肯定的,因为里面的就是我,年轻的,梳着马尾的我。
我连忙靠近,反复照着自己的脸,仿佛在研究外星人。
真踏马年轻啊,真踏马好看啊!
黑眼圈呢?大眼袋呢?大油头呢?
全都,不见了!
永远作痛的腰也不刷存在感了,永远疲劳沉重的身体也消失了!
我尝试跳跃,啊呀身轻如燕!仿佛我能飞起来一样。
我的天呐,这就是年轻的感觉吗?我也有这样活力四射的时候吗?
我简直快乐的要流出泪水来。
还生什么男朋友的气啊,什么男朋友呀,全都抛到九霄云外了。
还有什么比健康灵动的身体更让人快乐呢。
正高兴呢,忽然有人在我身后说了一声,“臭美啥呢,再不接过去两份我都吃了。”
我吓一跳,猛地转身,身后站着何雨,此时她一手一个冰激凌,满脸不耐地看着我。
我迟疑地走向她,并仔细端详她的脸,她看起来也是孩子模样,白皙的脸恨稚嫩,依然瘦得过分,窄长的眼睛犹如狐狸,深藏神秘的光芒。我靠近她时,她将其中一个冰激凌递了过来。
我接下冰激凌,轻轻舔了一口,甜爽软糯,比想象中还甜蜜。
我不禁湿了眼眶,太真实了,这一切,这烈阳,这干燥的风,这个真实的好友,比记忆还真。
无孔不入的喜悦淹没了我,我大大地扯起嘴角,问何雨,“今夕何夕哉?”
何雨白眼一翻,扭身就往校园里走,边走边说,“你有毛病啊,跟我拽什么古文,赶紧吃你的吧,马上又军训了,我都要困死了,某人还说吃冰激凌醒神,我看这神不但没醒,还可能被驱逐体外了。你说你是不是被夺舍了,怎么看起来痴痴呆呆的。”
我跟上她的脚步,一边品尝冰激凌,一边听她絮叨,我问她,“你敢信吗,我刚刚做了一场大梦,醒来好像重生。”
她看都没看我,甩出一句,“白日梦?”
我慢悠悠地走着,享受这种难以置信的轻盈感,近乎慨叹,“谁知道呢……也许现在我正做着梦。”
“哦,所以你现在是梦游吗?用不用我大巴掌叫醒你,免得你睡不醒。”
我连忙说,“不了,求你别叫醒我,我现在非常快乐,昨天的我还腰酸背痛,头昏脑胀,现在像重活一次一样轻松舒畅,我甚至想围着操场猛跑一圈。”
何雨站住身,回头,“你这是咋了,我感觉你说话怪里怪气的。”
我抿嘴一笑,“我刚刚忽然顿悟,整个人焕然一新,从现在开始,你得重新认识我了。”
何雨无语,叹一口气,将手中的蛋卷一口吞下,转而问起其他,“咱们集合地在哪来着?”
我的思绪缓慢降落到现实,抬头四顾,顿觉茫然。
何雨看出我的表情,又是叹一口气,“走吧,先去田径场。”
我终于将手中冰激凌吃完,此时神色一正,严肃地跟她说,“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你能相信我吗?”
“什么事?”
我吸一口气,说,“我脑子里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记忆好像有些错乱。我记得你是谁,以及班上同学名字,我都记得,但是时间我分不清了,今天到底是哪一年哪一天?你刚刚提到军训,所以现在我们应该是高一?我们军训几天了?”
何雨有些讶异,“你刚刚说你记得班上同学名字?从哪记的,分班榜上吗?你记这个干啥?”
我暗自唾弃了一下她的关注点,她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讲什么?不过从她话中我也得到一些信息,她大概误会我了,我不仅是知道班上同学的名字而已,而是知道谁是谁。
我决定不再开诚布公,而是神秘冲她一笑,“等我表演给你看。”
她满是狐疑地瞄着我,我不再理她,而是左顾右盼起来,期望看到些熟面孔。
一路上学生越聚越多,我们顺着人流走进田径场,看台下竖着一块块牌子,从左到右,依次是高一(1)班,高一(2)班……高一(21)班。我和何雨一直往里走,像是寻找火车车厢一样,终于到达高一(18)班的牌子处。此时这里已经站了很多人,男女各一列,我跟何雨从排头走到排尾,站到了最后的位置。我看到了所有熟悉的面孔,他们或是跟身旁人聊着天,或是满眼放空,神游天外,也有四处张望者。我认出了所有的人,他们全都与记忆中相同,甚至有些名字已经模糊的,此时再看到他的脸,我也再次回想起来。
站定后我看到何雨旁边的男生刚好是张承,我连忙拍拍何雨,问她,“你知道跟你同排的男生叫什么吗?”
何雨扫了旁边一眼,摇摇头,“不知道。”
我再次露出微笑,悄声说,“他叫张承,以后会成为你的同桌。”
何雨默默看了看我,然后说,“我不知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你说同桌,这又是你的推断吗?你觉得今天会分配座位?我们这个队形,如果两两一桌,我确实会跟旁边的人同桌。”她阴阳怪气的说,“这就是你的表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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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我有些无语,我想起了高一时的我确实喜欢故作深沉,做些预估别人行为的事来,此时何雨的分析倒还挺合情合理,只是,她说错了,我们的座位并不是这么排的。于是我对她摇摇头,说,“军训结束后还不会分座,咱俩先同桌一个月,一个月后老师会开始排座。有两堆号码签,男女生各自抽出自己的号码,然后按数字排座。多出的五个男生,四个两两一桌,最后那个会成为幸运儿,直接坐在讲台左边的单独座位。一年后他会向右斜视着,求老师让他坐到讲台右边去,他说右斜视没有左斜视帅。”说到这里我已经忍不住露出笑意,何雨也扑哧一笑,“你说得跟真事似的,这是要从推理家晋升为预言家了吗。”
我高深莫测一笑,内心却漫起一阵阴影,这一切真的会跟记忆一样发生吗?此时的我,是回到了过去,还是去了平行时空?抑或是,仅仅黄粱一梦?我内心混乱,早知如此,我就该记几张彩票号码的,然后买它几套房,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可惜悔之晚矣,别说彩票了,连正经大事件我都记不清,我竟如此浑噩地活过三十年。越想真是越懊恼。
不过话说回来,三十岁的我回到十六岁,我应该做点什么呢。
容不得我陷入沉思,广播响起,大家散开队形,开始学广播体操了。
我记得曾经的我从未认真做过广播体操,只是手脚软绵绵地随意敷衍,可如今我却无比珍惜。因为我知道十几年后的我身体虚弱不堪,做剧烈一点的运动心脏都要蹦出来,而且常年久坐,患了痔疮,被百度诳去莆田医院,手术花掉我半年的工资。是的,未来的我很挫很糟糕。如今重来一次,不说宏图伟愿,我必须拥有一副好身体。
做了一段时间体操后大家原地休息,我叫何雨,“你还记得我们初三时的跑步吗?”
我和何雨初中时就是同学兼好友了,没想到高中也幸运的分到了同一个班级。
何雨点点头,“记得,怎么了?”
我说,“那段时间咱俩一起住宿舍,天天晚上都跑步。后来毕业了,我在家就没跑了,你还跑吗?”
“我也没有,没地方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住商业街,楼下全是人。”
我点点头,环视一圈塑胶跑道,露出微笑,“这个跑道真不错。”
何雨接话,“很适合跑步。”
我说,“每晚来跑怎么样?”
何雨,“可。”
我立马计划起来,“这几天都在军训,每天都有运动量了,晚上就不跑了。等军训结束,每晚八点,来这里跑半小时,你看怎么样?”
何雨毫不迟疑,“行。”
我们相视一笑,我心想,为什么当年的我没有发出邀请呢,不过也是,当年的我和现在心境完全不同,别说是主动跑步了,就是别人拉我跑我大概也不愿意,因为高中后我已经感觉有些累了,不可能还想锻炼,这样,只会恶性循环,身体愈发差起来。
如今重来一次,我想做不一样的自己。
3. 第 3 章
当天的军训结束之后,真是又累又饿,想到学校那条小吃街,我已经没出息地流出口水来。拉着何雨直奔小吃街,她很奇怪为什么我知道位置,我不做解释,只高深道,“请叫我先知。”
我们在串串香点了炸冷面还有一些小串,这个时候似乎知道这里的人还没有那么多,所以并没有特别拥挤,不仅买到了想吃的,还有座位可享受。能重新吃到这些真是幸福,我已经计划着下顿下下顿以及下下下下顿都吃什么了,就连食堂卖得牛肉拉面和不正宗的麻辣烫我都很怀念。
我想我的吃相很不雅观,因此被何雨不停念叨,“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你这是饿了几顿了,要不要再来一份炸面?”我摇摇头,“不能吃太多,不健康。”何雨无言,慢条斯理吃完她自己那份。
离开小店,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好,我看着小吃街对面的半成品楼宇,喃喃说,“我想吃麻辣烫。”
何雨接话,“你果然饿了很多顿。”不过显然她也知道我只是说说,于是我们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
我指着那栋毛坯楼,对何雨说,“你想不想去楼顶看看?”
何雨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能上去吗?”
我坚定地点头,“能”。
将它形容成毛坯楼真是恰当,因为楼里瓷砖都没贴,且空无一人。我们顺利地乘电梯来到楼顶,楼顶也不算高,只有十层,不过这已经是八线城市一原市很高的建筑了,毕竟很多楼都还是步梯。
从楼顶俯视校园,天色还没全黑,但校内路灯已经一盏盏亮起。我一一看过新校区的公寓、教学楼、田径场,老校区的足球场、老食堂、体育馆、旧教学楼,全都是那么熟悉。看着看着,竟有些伤感起来,它们就在我眼前,触手可及,又好像海市蜃楼,随时都能逝去。
我问何雨,“你觉得咱们高中怎么样?”
何雨说,“还不错。”
我笑起来,因为我从她的语气中读出一种骄矜。
我们都是从小镇初中考上来的,县城里总共有三所高中,初三的大部分同学都去了二中三中,只有前二十的人来到了一中,其中还有几个是差分花钱来的。
我很荣幸我不用父母花钱便能来到这所高中,可我也仅此而已了。曾经的我初中时学习成绩优异,甚至偶尔能考年级第一,可是高中后我变得普通而平庸,别说是年级第一了,就连班级第一也可望不可及。
我最好的成绩也不过是班级第二,与第一名杨协相差十几分。而那次还是杨协发挥失常。他最好的成绩是进入年级前三,这对于普通班来说,堪称奇迹。因为谁都知道,(1)班即是实验班,(1)班的60名学生正是小升初上千名考生中的前六十。我想,成绩好也许是我曾喜欢杨协的一个原因。
想到这里,我又有些怅然了。今日军训时我有看见杨协的背影,他个子在男生中不算高,应该有一米七多的样子,站位比较靠前,而我站在女生队伍的最后,即使我前面也有比我高或差不多身高的,我还是更喜欢站在人群之后。
我喜欢看着众人。
在楼顶吹了很久的风,天色也被风吹暗了,何雨拢拢额前的头发,叫我,“回去吧。”
我点头,跟随在她身后。
我与何雨住在同一宿舍,同一班级的人一般都会分配在同宿舍。我们宿舍有六人,另外四人却是别的班级的。我记得整个高中,我与何雨形影不离,跟其他舍友倒是很疏远,以至于我现在都想不起她们的名字。好在如今也是学期之初,不知道她们名字才是正常。
回到宿舍后直接拿了脸盆去洗漱,洗完爬上上铺看起手机。虽然此时的手机实在是有些简陋,网络都是3g,但幸好我对视频类不感兴趣,只是看看小说的话,流量倒也足够。
然后翻了半天手机,却有些索然无味。我开始担心起我的学习。
对现在的我来说,别说是高中知识了,初中小学我都快忘光了。毕竟毕业后所做的事情距离学生时期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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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真是相差十万八千里,记忆力也被枯燥乏味的工作磨得迟钝异常。现在让我学习,怕不比登天还难。
想到这我越发焦虑,真想拿一本课本翻翻。可惜课本还没发,只能等军训结束。
我叹一口气,躺在床上发起呆来。
到底是三十岁的人了,我思虑的事情都是那么乏味而现实。虽然只是高一,我却开始想大学该选什么专业。上一世的我选了计算机,尽管我从不承认,但事实就是我很失败,我甚至无法从事相关的工作。这一次,我想换一条路,这条路从高中开始就转向,我想学文。
前世主流思想就是重理轻文,高二分班时21个班级中有18个都是理科班,因此我们18班整个班级只是转出去不到十个人,再补充进来几个,班级号码都没变。在我们感觉,就好像没分班一样,大部分同学还是那些同学。可惜的是作为年级副主任的班主任走了,因为她所教得科目是政治,当年那几个学文的同学依然跟着这位优秀的班主任。这一世我想跟随这位班主任,不仅是因为她教得好,更重要的是我认为我已经不适合学理,我的心态在十几年的时光蹉跎下,变得更感性。生理化我曾学过,我忘了。现在我对政史地更感兴趣,即使我现在不是16岁而是30岁,让我选择进修几门学科的话,我也会选政史地。
想着这些,迷迷糊糊的,我睡着了。
一夜无梦,这时的我还没有发现异常,我只以为我是军训太累了,睡得沉。而等到军训结束,直到第一次月考,我恍然发觉,我似乎失去了做梦的能力。
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梦很多的人,几乎可以称之为,每睡必梦,只不过有些梦清晰,有些梦模糊。模糊的梦只记得一些片段,想不起来,但我能肯定我做过梦,且记得一些梦中情绪。可是现在,我确信我从没做过梦。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许它什么也不代表,毕竟做不做梦并没有什么影响……
话说到此,我还是讲讲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吧。
4. 第 4 章
回到16岁已有一个月,正如我之前所言,月考结束后班主任林美月为我们重新排了座位。我与何雨的同桌生涯到此结束,她非常震惊地发现她的同桌真的是张承。且真的有一个男生坐在讲台边的单独座位。下课后她拉起我的衣袖就往外跑,在教室外的走廊上不停对我说,“你吓到我了,我的同桌真的是那个,那个谁,你为什么会知道?”说到这里她狐疑地看着我,“你别告诉我班主任是你的亲戚啊,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你那穷乡僻壤的,哪有县城里的亲属。我从没听你说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看着她求知的目光,我越发起了捉弄的心思,我一脸神秘,骗她说,“其实只是梦而已。”
“什么梦?”
“就是我做了这样的梦,梦见你跟张承同桌,我也没想到会变成真的。”
何雨有些不敢相信,“那你还做没做别的梦?”
我忍不住哈哈一笑,继而略微沉思,然后跟她说,“是这样的,我这梦也不是天天做,也不是次次准,我甚至还梦见你结婚呢,在你28岁的时候。不过这个还很遥远,让我想想近期有没有什么能应验的……啊,我想起来了,你记得杨协吗?”
何雨点点头,“记得,这次月考他是咱们班级第一啊。”
我说,“下次月考他还是第一,以及期中考,期末考,他都是第一。”
何雨看了我几秒,然后说,“你这个预言不好,因为他这次分数很高,从概率上来讲,未来他很可能再次考第一。而且平时看他课堂表现也能看出他很聪明啊,所以这次考试不像是侥幸,这种预言我也能随口编,你敢不敢换一个?”
嘶……这个人真是,永远能戳中我要害。我只好继续冥思苦想,可是高一刚开学发生的事记忆中实在是找不出,我只好找些地标来,所以我对何雨说,“我梦见了一个小汽车音响,中午我带你去看吧。”何雨一头雾水。
等到了中午,我们没有直奔食堂,我直接带她穿过小吃街,来到毛坯楼的对面,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我记得那里有一家麻辣烫店,店主是一个胖胖的女人,她有一个小汽车音响,每次去她家吃麻辣烫她都用那个小音响放音乐,因为声音很大且造型奇特,当年的我和何雨就总是盯着那个小汽车,甚至想上手戳一戳看它的轮子能不能转。然而糟糕的是,当我们到达那里,却只有一些没人烟的房屋,别说小汽车音响了,就连麻辣烫店也不存在。
面对何雨那副“你在逗我?”的表情,我有些哑口无言。我第一反应是难道历史改变了?我甚至有些慌乱,但是很快我就定了定神,我想,也许是我们来早了,这家麻辣烫可能还没开店。记忆中,我们第一次来这里吃麻辣烫好像是高二,我以为这店一直在,只是我们高一没发现。想到此,我只好继续故作高深,对何雨说,“你看见了吧,现在这里什么也没有对不对?那么现在我预言,明年这里会有一家麻辣烫店,并且店主有一个小汽车音响。”
何雨半信半疑,“好,这是你说的,如果这件事应验了……等等,你不会是有一个亲戚或者认识的什么人要来一中开麻辣烫店吧?”
“我晕,真是说不清了,全世界人都是我亲戚好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整个世界的人都是我的眼线,所有人都在为你盛装表演。”说完我一甩衣袖,拔腿就走。
听到何雨跟上来的脚步声,我一指前方的一家学生进进出出的店,说,“走吧,我们进去吃炒菜,”说到这里我想装逼地指出菜钱多少,可是发现我忘记了,只好说,“嗯……这里很便宜,咱俩一盘菜就够了。”于是午饭便如此解决。
这一个月来,我对当前生活越发得心应手了,不知是不是身体年轻的原因,我的学习能力还不赖,至少我想象中的课堂上听不懂的情形并没有出现。一切都是从头开始的,只要我专注地去听,就可以跟上老师的思路。
我不再像前世一样课堂总是不听讲偷偷写作业,而是下课时认真做练习册。我发现前世让我如此迷恋的手机也不再吸引我,我竟然从做习题中感受到成就感。
这样的高中生活变得平稳规律起来,我和何雨实现了每晚跑步的诺言,跑完后身心舒畅,享受到运动的成果后,白天课间时我和何雨也经常出来散步。
另一个比较触动我的事情是月考后我坐车回家,进屋看见妈妈正从里屋走出来,看见她的脸,我竟不能自制地流起眼泪。
前世我自从工作就很少回家了,就连过年也没有回去。因为我家在偏远的东北小村,而我去了遥远的南方沿海城市,回家一次意味着高消费,我的工资不允许我有大笔花销。另外,在南方生活了几年的我,已经习惯了冬天只要厚外套就能度过的日子,南方冬天连零度都很少见,我真是难以想象回家过年零下二三十度我该怎么面对。就这样拖啊拖,等我醒过神来时,便发现我自从工作后,回家次数少得可怜。上次回家还是因为辞职后空窗期,在家狠狠宅了一个月,十月份才出门谋生。于是我在29岁的夏天,专门请了一个月假回家看看顺便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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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为了给爸妈一个惊喜,我没有提前告知,直接拎着一大兜好吃的就进门了。当时是下午四点左右,爸妈正在屋里看电视,我打开门喊爸妈,听到他们匆匆冲出来的声音。眼前的两人我简直不敢相信就是我的爸妈,他们看起来瘦弱矮小,白色的发丝刺痛了我的眼,妈妈脸上竟然有了明显的纹路。当时真的感觉到委屈与难过,我不敢细看他们,我无法控制我的表情,只能低着头忙不迭地把手里东西往他们面前塞。那一刻我真的怨恨自己,恨自己无能,什么也给不了他们。
如今时光倒退十四年,眼前的妈妈刚好四十岁,她脸很小,身材纤细,向来不太显老。明明我该是快乐的,她看起来还很年轻,可我却控制不住地流泪。妈妈问我怎么了,我只是哼哼着摇头,然后情不自禁扑进她怀里,闷着声音说,“妈妈我好想你。”
妈妈肯定以为我只是离家一个月未归才想她,笑着嗔怪,“傻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撒娇呀。”我破涕而笑,难为情地擦擦眼泪,看着她,越看越开心。我的假期只有两天,那两天我收拾屋子刷碗,甚至还抢了她的饭勺给她做饭烧菜。妈妈非常惊奇我居然会做饭,因为此前我从没做过。在家里我向来好吃懒做,把妈妈的付出当作理所当然。可现在我不会了,在外生活后我有多恨家务此时我就有多积极。
周日时有人家结婚,妈妈要去吃席,问我去不去,我毫不犹豫地跟去。妈妈还好奇我怎么转性子了,因为我以前就很讨厌出门,更讨厌吃席。别说是高中以前了,前世的我就连大学时期也是如此。那时如果妈妈单独出门吃席,我在家连饭也懒得吃。等妈妈回来,她总是撕下一块一次性塑料桌布,里面包着一团我爱吃的肘子肉、丸子、鸡腿、肉段等。那时我虽然心怀感激,但依然我行我素,不会自己出门,都没考虑过妈妈是否吃好,她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带回这些吃的。
这一次我不再把感激深藏于心,我要付诸行动。
开饭时,我立刻夹了一块早就瞄准得肘子肉,径直放进妈妈碗里,然后再随便吃吃眼前的凉菜。妈妈说,“呀,你还给我夹菜呐。”那口吻好像在说她六岁的傻孩子。我再一次惭愧,醒悟这样简简单单的小事我都没为她做过。
吃完饭后跟妈妈回家,待不多久我便拿了书包等车回学校了。妈妈送我上车前,还问我在学校没发生什么事吧,感觉我好像变了一个人。我笑她,能有什么呀,早点回家吧。坐上车时,我看见妈妈的身影久久站在原地,直到客车拐过弯,我才落寞地收回视线。
5. 第 5 章
总觉得年纪越大,时间过得越快。在我23至30岁这段时间,七年如一梦,一晃神间我竟已中年。占据我生活最多的部分便是日复一日的工作,一周眨眼过去,一月一下子没了,然后一年就这样溜走。时间快如剑,招招见心血。如今我重回16岁,我的身体治愈了,我的心似乎还沧桑着。此时的我发现,高中的时间流速并不如我记忆中缓慢。
好像月考刚结束,便迎来了期中考。关于考试,我内心并没有太大波动。班上同学还没有特别相熟,不过虽然他们很多人还不认识我,我却知道他们全部,也因此更游刃有余地观察我的同学们。
我的新同桌如前世一样,他叫秦书华,前世我们同桌了一年。高二分班时换了班主任,新班主任是一位不拘一格的男性数学老师,他见到我们第一件事就是在黑板上写下自己名字杨红花,笑着说,“有点像女性名字,但不是女性哈。”然后就说我们可以自行选同桌。
于是秦书华便离开了我,跟他新交得女朋友李靓同桌去了。至于两人日后是如何在课间公然热吻以及大打出手则是后话了。
而我的新同桌是许明宇,我们一直同桌到高三毕业,期间始终相敬如宾(开个玩笑),许明宇是很好的同桌,他使我联想到古代诗人,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我们班有三个语文课代表,许明宇是其中之一,我一直觉得他是最符合语文课代表气质的那另一个。尤其是当他诵读古文时,很是抑扬顿挫。加上他浓眉小圆眼,性格爽朗,给人一种很是光明磊落的感觉。
与秦书华同桌的那一年,他曾讲过他名字是他爷爷给起得,取自腹有诗书气自华,但事实证明,他离这个名字十万八千里远。他其实是个比较闷骚的人,而且很爱喝汽水。每到夏天,他桌子上永远有一瓶汽水,香甜的气味充斥在我身周。因此只要提及他,我产生的联想便是夏天与汽水。
后来这位并不书华的同桌寻觅他的真爱去了,他的后继者——我的新同桌却是一个真正书华的人,这让我觉得生活很幽默。
高中毕业后,除了何雨以及另外两个好朋友——文若,李曼曼,其他人则是完全断了联系。我不清楚他们之后的人生,现在看着他们,总有种抽离感,仿佛隔着玻璃看影像,影像放完就没有然后了。于是此时再看这如此有质感的影像,就很珍惜。
说起文若与李曼曼,在我的不懈努力之下,终于在期中考前将她俩重新收于我麾下,于是我们山寨版F4女团比前世早一个学期成型。
文若像她名字一样,是个文气而安静的女孩子,如果说何雨是一个喜欢找我话中漏洞,总拆我台的人,那么文若便是她的反面。即使我话语中错漏频出,文若也会想法找补,像一个忠实的捧哏,服务非常之熨贴。
前世我与文若相熟源于她是我的后桌,我还记得她对我说得第一句话,是上课时老师叫我回答问题,我答完坐下后,听到身后文若小声说,哇,你好厉害。当年答了什么问题我已不记得了,但我清楚记得她的这句夸赞。似乎友谊之模型从那一刻便定下了,我回头冲她一笑,看见她善意的弯弯的眼睛。
日后我每每回头,都能迎来她温柔的注视,她是一个能让我感到治愈的人。
今生我还想与她做好朋友,我庆幸她依然坐在我后座,于是我更积极主动地与她攀谈。学生间想建立联系真是简单方便,只要问一句你作业写了吗?这个题你会吗?就可以聊起来。于是我成功将文若虏获。
至于李曼曼,她更好办。原因很简单,她是个吃货。
前世高一下学期时,何雨有一段时间请假回家,那段时间我只好形单影。因为厌倦食堂的饭菜,所以我常常跑小吃街,也就因此经常偶遇李曼曼。遇到次数多了,我们发现了彼此爱吃得东西相近,于是便一起吃饭,友谊便从饭友开始。后来何雨回来,我们三人就固定成了饭搭子。文若因为走读,中午有时会回家吃,有时就在学校跟我们一起。
这一世我拉着何雨刻意跟踪李曼曼,见她去了哪家就跟进去,跟她点同样的饭菜,在她坐下等餐时故意坐在她桌边。等她发现我点得东西跟她一样时就说一句,“真巧,你也爱吃这个呀。”如此多来几次,便熟悉起来。李曼曼因为贪吃,身材偏胖,我邀她晚上跟我和何雨一起跑步,她欣然同意。李曼曼也住学校宿舍,她住三楼,我与何雨在四楼,约好跑步时间后我们经常去她寝室找她。文若这个走读声则羡慕哭了,他很想晚上也在校园跟我们一起度过,可惜她得回家。
重回青春,校园生活,学习无所碍,好友在身边,这些都是我三十岁时的美好愿想,如今全部实现,我感觉莫大的满足。即使未来依然不那么明朗,但这种没有生活压力的感觉,真是身心舒畅。如果能永远活在这样如梦境般的生活里,该有多快乐呢?
期中考结束后,不知该不该高兴的是,我的成绩与前世差不多,虽然班级排进了前五,年级排名却在一百开外。杨协果然还是班级第一,年级33,老师同学都对他表示庆贺,但他很平和,似乎还有一丝淡淡的惆怅,大概他觉得他可以更好。
关于杨协,回想前世,我发现我跟他几乎没有故事可言。也许是我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足够久,造成一种我很熟悉他的错觉。他肤色很白,戴浅色金属边框眼镜,声音清朗。说起来,比起他的长相,我更熟悉他的声音。因为我不好意思仔细看他的脸,却能清楚听清他的声音。每一次他在课堂发言,我都会不自觉倾听,因为感觉他声音很好听。
整个高中时期,我们班的座位是每周一轮换的,比如第一周我坐在第一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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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排,那么第二周我会搬到第二组第二排……以此类推,总之就是第一排到第八排,所有人都会轮换到,除了坐讲台旁边的体育委员吴光耀,没有人永远坐在前排或后排。
我的座位刚好是杨协的下家,每周五放学换座位,我从座位上搬走时,他就会来到我的座位。
杨协是一个很有条理的人,他的桌面永远干干净净,换座位时则背上书包,同时抱着一摞整整齐齐的书本走过来。如果我还没收拾好东西,他便站在我桌子旁耐心等,我向他表示歉意,他就温和地表示没关系叫我不用着急。就因为他总是从我左侧那组来,所以我与原本坐我左边的同桌秦书华说我喜欢坐左边,可不可以跟他调换位置,秦书华没什么异议。于是,每次换座位时,就是我与杨协距离最近的时候,这也成为我高中时期的一个小小期待日,暗地里我自得其乐地称呼周五换座日为鹊桥日。
前世我对杨协只有一件事无法释怀,那发生在高二刚开始。那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杨红花老师跟我们说他就不给我们重新排座了,我们想跟谁同桌就同桌,不过座位还是要照常轮换。老师说完后大家立刻热闹了起来,秦书华低呼,“天助我也,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与靓靓甜甜蜜蜜了……”
在这一片嘈杂之中,我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我。我回头,是坐在杨协身后的欧阳一川,见我看他,他立刻伸手推杨协。原本沉默的杨协于是对我说,“赵君颜,你要不要跟我同桌?”
我被他这句话吓到了,那一瞬间我大脑有些短路,也许是我心中有鬼,这句话不但没让我感到开心,反而让我充满警惕。我第一反应是我的心思被他知晓了,他们两人是在验证。欧阳一川一副看戏的样子,杨协则是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于是我什么也没说,便回身做自己的事。
这成为我整个高中最后悔的事,事后每每回想,我都要问自己,为什么我不能装作开玩笑地顺水推舟一下呢,不管我是不是喜欢杨协,他对我又作何想,他是一个优秀的人,我何必惧怕与优秀为伍呢?即使他们是在开玩笑,那又怎样?万一呢?总好过一言不发,因为这就等于拒绝。事实上不是我拒绝了他,而是我拒绝了自己。
第二天上午,坐我右前方的许明宇笑眯眯地问我,“赵君颜,咱俩同桌呀。”
我也高兴地说,“好呀。”
然后他就搬来了我旁边的空座,直到我们高三毕业。
其实许明宇也是很不错的人,也正因如此,他跟我组队我由衷高兴,又因为我对他心无杂念,所以被询问时我坦然应是。
说到底,与其说我执念于同桌不是杨协,不如说是,我执念杨协。
羞愧地讲,我曾有一些瞬间,妄想杨协会不会喜欢我,大概这也是我有段时间会做杨协对我告白的梦的原因。
6. 第 6 章
期中考结束后,也许是我的成绩让我少了些人生赢家的妄想,我开始着眼一些别的事情。学习上再登一步比较困难,我也不愿执拗于此,只要在校期间我尽力了就好。我就想奖赏自己更多一些自由,我决定周末去找些书来看。
因为高中在县城,距离我家小村略远,我向来一个月才回一次家。那时手机支付还没普及,我也需要回家领生活费。
在不回家的周末,呆在人烟稀少的校园未免有些无聊,曼曼家离县城近,只要周末她便回家。何雨家比我更远,她家在镇上,因此,看书之旅是我与何雨两人。
我们学校并没有图书馆,我不知别的高中是否也这样,总之,如果我们想看点闲书,除了学校后门的旧书摊,就只能去县中心区域的新华书店了。旧书摊的书要花钱,经济拮据的我们当然选择后者。
新华书店距离学校大概有两公里,作为“跑步健将”的我与何雨,决定步行去新华书店。
我们像平日上课一样起得很早,在食堂吃了一碗粥,四五个小笼包,一人带上一瓶水,这便出发了。
我特意在兜里揣了很多手纸,因为我一直有个毛病,一进书店就想大号。本来我没觉得这有什么异常,直到有次刷微博,发现原来我不是一个人。这种现象在日本有一个专属名词,叫青木xxx现象。xxx是日文平假名,具体我忘记了。
两公里走完我和何雨甚至意犹未尽,还想继续走。不过对于读书的期待使我们放弃继续徒步的念头,转进书店。
我没去过别的城市的新华书店,前世高中时我沉迷网络小说,大学时学校有图书馆,毕业后则更多时间用来工作,等年近三十,对网络小说失去兴趣,转而读起出版书,却因为有了微信读书而不必去实体书店。
县城的新华书店在我看来不算大,大体上可分为门前书摊、左区与右区。书摊上都是些教辅书籍,像教材、练习册、工具书等。右区是一排排书架,陈列图文画册专业技术科普类等书籍,理工感很强。左侧更多的是小说散文等文学类作品,偏于感性。
我与何雨都义无反顾转向左区,我偏爱小说,何雨喜看人物传记。书店中没有座位,我们便席地而坐,我俩都不是太讲究着装外貌的人。这使我想起前世。
前世高中毕业后,何雨去了南方念大学,我和文若、曼曼三人虽然大学不同,但都在家乡所属的省内首都城市,抽空我们会聚一起看看电影,逛逛街,一起游玩。等到工作后,文若去了京城,曼曼去了墨城,何雨去了西京,我则是先后辗转深城、墨城、汉城、宜南,又回到汉城。
大约工作五年后,我与何雨相会于汉城,彼时她已结婚,结婚消息还是从她的朋友圈处得知。婚后她与老公来到汉城定居,约我见面。
那时掐指一算,我们竟分别了快十年,她说来见我,我竟莫名紧张。
我们是如此的不拘小节,她来那天我还在工作,约定下班时间在我公司楼下见面。
她比预想中更早下地铁,然后她自己按照地图导航,一个人徒步1.5公里到我公司楼下。那时我还没下班,我叫她上楼坐我旁边等我,她就上来了。
当面一见,我笑了,因为我发现她一如往常。十年时间没有让她变成另一个人,我甚至没找到半点陌生感。
我说她来得太突然,我好几天没洗头了,真是见笑。如果她明天再来,我一定会洗洗头并换一身干净衣服。
她说没关系,她也没洗头。我抬头一望,她头发被发卡别得乱七八糟,一条皮筋随便把头发一扎,好似她不是坐了三个小时地铁过来,而只是早上刚起,拢拢头发下楼丢个垃圾。
她的随便给我带来安心感。
等我完成工作的过程中,我们不时闲谈彼此近况。
因为我跟何雨都不是特别社交的人,所以在我们分别期间联系不多。大概这对别人来说也是很奇怪吧,仿佛我们不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一样,甚至她结婚都未通知,她只简短地说结婚时在老公老家随便吃了下。
我工作时她坐在旁边无聊,就对着我偷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发在文若、曼曼我们的四人群里。我一看群里照片,我缩着下巴仰在椅子里,头发直挺挺得戳着肩膀,显得脑袋又大又长,且皮肤粗糙,完全是四十大妈的侧影。可天知道我真的还没到三十岁。
我哈哈大笑,说她拍照太写实了,求她把神通收一收。
我问她还记不记得高中时期她也给我拍过一张照片,是我跳起来够头顶的树叶。
我记得那时我们四人都在场,就在校园里的某处行道树旁散步。忽然看见一个枝条悬在头顶,何雨问我能够到枝条吗?我说试试。然后我跳起来,没够到。
文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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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她也来试试,跳起,够不到。
然后是曼曼,跳起,徒劳。
何雨说,“让我来!”
她是我们四人中最高的一个,我们充满期待得看着她助跑,腾飞,伸手猛拍。
何雨落了下来,树枝纹丝不动。
我双手掐腰,仰望树枝,我宣言,“我不服,我不信,我能行。”然后我缓缓后退,摆起架势,冲刺。
眼见树枝临近,我将起飞。可不知为什么,我的身体一歪,半空中扭出一个奇怪的造型,神似扭秧歌,树枝没拍到,还差点摔了个大马趴。更可恨的是,何雨抓拍了我。
我落地后她笑得像只老母鸡,咯咯咯咯地停不下来。我气恼地叫她不要笑,她却举起手机给我们看。我探头一瞧,屏幕上我作雏鸡展翅状,同时嘴角挂着不明笑意,我顿时被自己的蠢相逗笑了。我没有叫她删掉这张照片,因为我觉得这张照片太好笑了。
如今我再问何雨,她立刻微笑起来,说她也记得那张照片,只是可惜现在找不到了。我点点头,毕竟十几年过去了,年轻时我们也没有特别珍藏照片的习惯,甚至可以说,拍照都很少。如今我的网络相册上存有的最早时期照片也是大学时期的。
何雨在我身旁坐了有半个小时,终于等到我下班。我们一起在楼下吃了个烧烤,吃饭时她给我观摩了她的结婚照。照片中她头发长度只到下巴,神情冷傲,怪酷的。我说她结婚照都不笑一笑,她说不笑更有气质。
之后她去我住处瞧了瞧,那时天色已晚,我说我这里只有我一人住,她不用急着回去,可以在我这里住一晚。但她没有留宿,依然回去了。我们走着去地铁站,走了很久,也聊了很久。她说她现在特别喜欢走路,怕我不习惯,叫我不用陪她走那么久。
我说没关系,虽然我很懒,但是走路也相当于锻炼,有人陪着锻炼挺好的。就是我穿得鞋有点磨脚,早知道应该换双运动鞋。
我们都低头看我的鞋,那是一双乐福鞋,黑亮黑亮的,花了我二百五十大洋。
可是看来我的脚不是很喜欢它,毕竟我可是个高跟鞋都没穿过的人,因为我会扭脚。
我不化妆,穿得不漂亮,因为没精力,没经济,我只想过得舒服就很好了。
那日之后乐福鞋也被我收了起来,我开始更加遵从本心,只穿舒服的运动鞋。
7. 第 7 章
16岁的我当然也穿着运动鞋,我穿着它每天跑步,穿着它来到我喜欢的书店。
我拿了一本《基督山伯爵》,前世刷短视频时刷到过“网文的尽头是经典文学”,举了几个类别,男频鼻祖《红与黑》,复仇爽文《基督山伯爵》。当时只是笑,却没心情看。如今暂没有生存焦虑,心情美丽,正合适看。
往书店角落一坐,四周书架环绕,也没什么人在这看书,只有我与何雨。
我前方是一条书架围成的通道,尽头便是书店前台,前台与大门正对,门口是一个很大的书摊,上面全是教辅书籍。
忘我的看了好长时间,大概是地上有些凉,坐久了肚子有些痛。我将书放在何雨旁边,说我去一趟厕所,我的纸巾果然派上了用场。
书店中空荡荡的,前台的人也坐着安静的看书。路过那里时我看到门口书摊边有一个男生,侧身站着,似乎在挑选教辅书。不知为什么,很少关注别人的我多看了他一眼。首先我确认他不是我的同学,他看着挺高,肤色很白,拿着书的手白皙好看。
也许是我自己皮肤发黄,小时候甚至被人起外号叫小黑,因为小时候我总户外乱跑,皮肤晒得很黑。虽然初高中不再那么野了,可皮肤只是不那么黑了而已,基因决定了我不是白皮。小学时期我还会因此而自卑,初高中虽然不那么在意了,但对于白皮肤的人总是会更注意。说起来,我那个交往了七年的男朋友也是白皮肤。不过,跟他在一起却跟肤色无关。因为我们确认关系时我们连面都没见过。
这样讲好像古代相亲一样,事实当然不是这样,答案其实很简单,我们是网恋。
重生这么久,我还没怎么讲过我那个交往七年的男朋友,不是我刻意遗忘,而是,说来实在话长。毕竟七年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即使我们间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大事件,那些细水长流的日常点滴,也能渗透我的身心。
眼前这双神似的手,撞开了我关于前世男朋友的回忆。
他叫金茂之。
我前往厕所的途中,脑中闪现出一些关于男朋友的记忆片段。
男朋友比我大五岁,我们打游戏相识,网恋一年奔现。
他来到我工作的城市找我,那时他背着书包,手托行李箱在车水马龙的街边等待。等待期间,他拨打三次我的电话,我都没接,原因是我睡过头了。
第一次见面他送我一瓶香水,我送他一条项链。
日后我高兴地随口说香水很好闻,余生我都用这款香水了。半年后我搬家到另外城市,弄丢了香水。男朋友又给我买了第二瓶,这一瓶我用了五年。不是我节省,而是我懒,想不起使用。
我送男朋友的那条银项链我从没见他戴过,后来我们同居,在他的箱子里看到一个小盒子,里面放着那条项链。几年后我才明悟,那条项链不适合男朋友。首先他不是潮男,甚至可以说,我俩都是比较土气的人。
男朋友从没送过我花,我俩唯一一次拥有两朵花是某次情人节,我俩吃烧烤,店家给每位顾客都送花。那两朵花我用矿泉水瓶养着,直到枯萎。
恋爱七年,其中一半时间我们都是异地,最长纪录是两年没见。
我去过他老家三次,他来我家一次。
我们没大吵过架,主要原因在于男友性子温和,跟他吵不起来。即使我有时候很作,但他都原谅了我。
记得网恋半年左右我提过分手,因为感觉网络世界的虚幻感,让我觉得我谈的恋爱对象像个纸片人。我删了他的联系方式,结果不到三天我就后悔了,又把他加了回来。看到他很多留言,他头一次跟我说了那么多话,那之后他再没有表达如此之多。通过好友后他只说了一句,“宝贝回来就好。”这句话让我的心酸酸的,我说以后再也不轻易提分手。
因为这句承诺,害我被车撞那天,我那么生他的气,也说不出分手两个字,仿佛这两个字被下了魔咒。
……
从书店厕所出来,门口的男生不见了。
我回到何雨身边,看书到中午,两人出去吃了顿麻辣烫,下午继续在书店消磨时光。直到天色擦黑,我们离开书店,吃了份过桥米线才返校。
周日也是如此度过。
周一上午第二节课结束便是课间操,跳完大家陆续回到班级。铃声响起,班主任林美月踏进教室,她身后跟着一个眼熟的男生。
我惊讶地发现,这个男生就是我在新华书店碰见的那个,衣着都没变。
随着班主任站到讲台正中,同学们渐次安静,都好奇地望着班任及陌生者。班主任一手轻拍男生的肩膀,对我们说,“各位,这是,我们班新来的转学生,金茂之。欢迎他,非常荣幸地,来到我们班。”同学们全都被荣幸二字逗笑了,
只有我盯着这位叫做金茂之的正脸,如遭雷击,难以置信。
金茂之?是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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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还是……前世我们班从没有过转学生,如果这个金茂之就是我前世的男朋友金茂之的话……可是这怎么可能呢,男朋友比我大五岁,就算他跟我一样重生,我高一时他都大三了,他怎么会跟我同班呢?而且眼前这位也完全不是大我五岁的样子,至于样貌,我仔细查看,似乎确有男朋友的影子。我之所以不能确定,是因为我第一次见男朋友时他就已经28岁。已经工作五年的他略微发福,且油光满面。我常常用手在他脸上“揩油”,然后示意他看,“看到没有?亮晶晶的!亮,晶,晶!”他总是“哼”一声,一脸事不关己地说,“那又怎么样。”我也只能哼一声,把油蹭在他身上,嘀咕说,这个男人比我油还多……
我也会像抚摸猫咪一样用手指托起男朋友的双下巴,并一脸认真地询问他,“老公你下巴呢?你都没有下巴啦!你看我,”我缩回手在自己下巴上一指,“看见没?这可是下巴哟。”回应我的是男朋友的一声轻哼。
至于我眼前这位叫金茂之的高中生,他皮肤白净,脸型轮廓清晰,也没有戴着八百度近视的眼镜。
他,到底是谁?
班任问转学生金茂之,“怎么样,你想不想跟大家介绍下自己?”
金茂之摇摇头,“不用了。老师,我坐哪里?”
班任在坐得满满登登的教室内环视一周,最后视线落在离她最近的体委吴光耀身上,两人视线相接,班任说,“就你这有空位了,你,去四楼搬把椅子来,”转头面向金茂之,“这是咱们班的体委,吴光耀,你以后就跟他同桌吧。”
吴光耀大步流星走出教室,路过金茂之时,金茂之冲他点点头,“辛苦了。”
吴光耀挥挥手,“小意思。”
班任问金茂之,“教材,你都准备好了吧?”
金茂之点头。
“那好,你先坐吴光耀的座位,他马上就回来。”
我看着金茂之下了讲台,走到窗边,在吴光耀的椅子上坐下。
老师叫我们打开课本看书等待,等吴光耀手拎椅子进门,与金茂之排排坐好,班任这才开始讲课。
我几乎没什么心思听讲,我的心很乱。金茂之自从进门,只有一次随意扫了一眼教室。他的目光掠过我,没有停留。
我感觉他并不认识我。
也许,真的只是重名呢。
我重新将视线投向金茂之,越看他的侧脸越像青年版的男朋友。
8. 第 8 章
我其实一直有一点脸盲,前世有次在车站等男朋友,甚至还认错人。那时我知道自己脸盲,所以见到熟悉面孔没有轻举妄动,直到那人与一个妹子相会,然后搂着她的肩膀在我身旁路过,我才确认这不是我等的人。不久后果然真正的男朋友出现,一到我面前就牵住我的手。我们甚至交谈都没有,我就被他牵走了。而在那之前,我们已经半年没见。也因为男朋友的这种另类,我曾向他念叨,说他不在乎我,不想我,明明很久没见了,再见时却一脸云淡风轻。
男朋友温柔地问,“那宝贝想怎样呢?”
我说,“我要抱抱。”
男朋友坏笑,“接吻怎么样?法式舌吻。”
我打他,“吻你个头!光天化日!”
下一次再接他时,他真的学会了先抱抱我,只是表情依然神游天外,仿佛他在拥一只没什么坏心思的小狗。
我在混乱的思绪里抓出几条头绪来。
首先我想确认转学生金茂之是不是我前世的男朋友金茂之。我对认脸没信心,但我可以核对细节。假如男朋友从三十五岁变成十五岁,他的面貌会年轻,但有些生理特征不会变。比如说,他左侧脸颊处有一颗褐色小痣,不凑近看得话看不出来。其实他左边屁股上也有一颗大一点的痣。但当前来讲,脸上的很容易观测到,屁股上的实在是不太可能了。
当然了,确认小痣只是前提,确认后我就要看他的手指了。
我和男朋友曾彼此观察手指,我十个指头上加起来总共有一个半斗,都在无名指上,之所以说是半个,是右手那个斗不太圆,只有一圈闭环,所以看起来既不是标准的斗也不是标准的簸箕。男朋友的手指则很规范,他有两个斗,都在大拇指上。
除这些信息,我对男朋友的了解并不多,尤其他的家庭,我只知道他妈妈的名字,还是某次他寄快递我瞧见的。他妈妈名字叫刘秀红,跟我小学同桌同名不同姓,所以我记住了。
他还有一个小他十几岁的妹妹,小名玫玫。
他是湖南人,老家林县。
想到这里,我再次产生一个疑惑,湖南的男朋友怎么可能来到东北上高中呢?我记得男朋友提过他小学到大学都没出过省。
我再度混乱起来。
下课后,我的心情已经有些平静,原本的那种类似认亲的心情淡下去很多。我忽然不想靠近他,不管他是不是男朋友。既然他不认识我,那更好,省得耽误我如今幸福快乐的生活。
理智这样决定了,只是总会不受控制地瞥他一眼,看他在做什么。然后每次都只是看到他沉默地坐在自己的座位里,低头看课本。
我总觉得他有点寂寞。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跟上我们的课程。
真烦,我总想他干什么。
男朋友好像就是这样一种生物,他什么也不做,也能引起女友的情绪波动。或者他做了什么,就知道惹女友生气。
我又有点难过了,没见到时不想念,见到了又怪他不理我。
救命,不要再想了,他不是我的男朋友,不是。
我连忙转头张望杨协,想转移自己注意力,遗憾的是杨协不在班级,也许上厕所去了。
我更惆怅了。
上午稀里糊涂地过去,中午跟何雨、曼曼、文若组队吃饭。曼曼磨磨蹭蹭的,我们在门口等。班级里几乎没什么人了,文若开心地问吃什么,她中午不回家在校吃时总是很兴奋,什么都想吃。
何雨说随便。
这时有人走过来,我听到脚步声转头,正对上金茂之的眼睛。
他面无表情,避过我们三个门将,走远了。
男朋友有点大小眼,金茂之也是。
金茂之脸颊上也有一颗褐色小痣。
“你看啥呢?”何雨问。
我回神,“那个转学生。”
“转学生怎么了?”
想确认身份的心情再次点燃,于是我说,“我的预知梦里有他。”
何雨笑,“我还以为你忘了你的超能力。”
我正色说,“我再做一个预言,金茂之有两个斗,都在大拇指上。”
文若插嘴,“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何雨下巴冲我一点,对文若说,“容我重新向你介绍下,这位,请尊称她大仙儿,算命可准了。”
此时曼曼翩翩走来,沙哑的嗓音,“谁呀?君颜吗?这么厉害。”
何雨说,“你怎么不预知一下我手上几个斗,这个现在就能验证。”
我摇头,“预知不了。”这么说起来,我好像连自己爸妈手上几个斗都不知道,却知道男友的……
何雨短促一笑,“哇哦。好神奇的梦呢。”
我听出她语中的促狭,顿时有些后悔自己草率说出这样有些隐私性的消息了。可是话已说出,无法收回。
虽然何雨不是个大嘴巴,但耐不住曼曼一直问咋回事咋回事。
何雨于是简短说我有超能力,会做预知梦,我知道新来的转学生手上有几个斗。说完坏坏地笑。
另外两人也立刻心领神会,曼曼说话向来直接,对说我,“我说君颜啊……那你有没有梦见那什么,未来你俩有没有在一起啊?”
我去,这都哪跟哪啊。
我连连说,“别闹了别闹了,我刚刚瞎说的还不行吗。”
没想到文静的文若认真说,“君颜,我们去看看金茂之手上几个斗吧。”
我转脸看她,她无比认真。
曼曼起哄,“走走走,这就去。”
我作为一个确确实实谈了七年恋爱的人,脸皮没那么薄,被她们开玩笑也没有多不好意思,尤其那个人疑似我真正的男友,加上我自己也想知道,就这么半推半就的被簇拥着跟在金茂之身后了。
几个损友看起来比我结婚了还高兴,明明离前方的金茂之没多远,也不避讳就嘀嘀咕咕起来。
何雨说,“他挺髙的,不错。”
语气仿佛丈母娘。
曼曼说,“他好瘦,好羡慕。”
文若说,“他挺安静,文质彬彬。”
我见她们越说越上头,再继续发展下去,还不被她们撮合成了啊。
这可不行,想跟金茂之在一起还用她们助攻嘛?他很好上手的好吧。
想我前世我们在一起的情形,其实很简单。
就是我爱玩一款手游,类似王者荣耀那种推塔游戏。我是个游戏废,根本玩不明白攻防。但我可以玩奶妈,我不会跟对手周旋,但我会围着队友转啊,不停加血就行了。就这么始终如一的玩,玩了整整一万场奶妈。
不说我腻不腻吧,我就有点心疼浪费的那些时长。
玩久了认识几个游戏好友也很正常,男友就是其中之一。
本来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他不是很厉害,不能带我飞,但他主玩的一个英雄可以将队友钩到身侧。有次我陷入敌阵,眼见要挂了,一个钩子从天而降,将我救出敌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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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感动,结束后就加了他好友。
见他同意申请,我立刻就拉他玩下一局。
他也依然玩那个鲨鱼英雄。
这个英雄是我最恨也最爱的。恨是怕他在对面,我不会走位,总会被勾过去直接秒。爱当然是喜欢躲在他身后,能等他把鱼钓过来我就有肉吃。
连玩了几局,我真是好生过瘾。其实那时候我好友列表里圈养了好几条鲨鱼,他并不算最出奇的那个。不过他话少我很喜欢,不像有的玩家不好好玩游戏,总喜欢问东问西,罗里吧嗦。而且我有时候跟别的鲨鱼玩就不好再拉男友,总不可能一局里两条鲨鱼吧。不拉他我也没什么压力,反正他不会主动让我拉,或者问我为什么不拉他。
好感就是这么一点点堆积起来的,再后来发现他不止玩鲨鱼,也玩些其他的肉盾型英雄。有次他玩吕布,这个英雄能释放一个结界将敌人圈起来。我有次残血被追,就是他用结界将敌人拦住,救了我一条小命。因这两次救助,我觉得我恋爱了。试问谁不喜欢英雄救美,既然我做不了救美的英雄,能被救一下也是好的。
还有就是男友越是沉默我越想跟他讲话,那个时期可能也是有点犯贱吧,喜欢高冷型的人。对方越高冷越想撩。嗯,在一起很久后我也体会到了高冷型的人能带来的苦楚。他会让你没有安全感,经常质疑自己是否被爱。
总之我跟男友玩游戏的频率越来越高,后来还加了企鹅号,没玩游戏时也会聊两句。
我了解到他已经工作了,那时候我大四,本该忧愁毕业找工作的我,却整日沉迷游戏。
而他已工作五年,只说是IT业,当时正在国外,跟我有时差。难怪我总是晚上才见到他。对于那时连省都没出过的我来说,感觉国外怪牛逼的,这也更加增添了他的神秘感。
他很少讲自己的事,话题更多的围绕我而展开。
他会问我为什么一直玩游戏,为什么不出去玩。我说我讨厌社交,不喜欢出去。
他说你真宅。
我说是啊,是个死肥宅。
他就没再说什么了。
我暗想,难道被我这句死肥宅吓到了吗?
我看了看他空间,他空间动态很少,往前翻一会儿就翻到五年前了,是一张双人合照,照片中两人搭着肩膀自拍,背后是一家酒店。
我也不知哪个是他,那时候沉迷耽美文的我第一反应就是,他不会是个同吧?
感觉自己心中有一丝失望。
当然,要在很久以后,两人在一起,我还问过那张照片。他说是刚工作不久,和新同事第一次出差,很新奇,所以拍了一张照片留念。似乎记起我是个腐女,还特意补充一句,“我们睡得双床房。”
我冲他翻了一个白眼。
至于我们到底怎么走到一起的,我也想不出具体事件。好像就是聊天聊了很久,感觉他什么都顺着我,也没有什么惹我不快的言语。因为太习惯他的存在,加上那时候毕业即失业心中过大的压力。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我忽然对他说,“要不我们在一起吧。”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点忐忑都没有,就特别笃定他肯定会说好。
果然,他说,“好呀。”
就这么确认关系了。
后来偶尔也会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太心急,为什么不等他来说呢。
他不说是不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动力。
会不会他其实没那么喜欢我,只因为我开了口,他就无可无不可的答应了呢。
9. 第 9 章
我们尾随着金茂之进了食堂。
金茂之在食堂一楼饭菜窗口排队,还真是跟我男友一个德行,总是规规矩矩的吃正常饭菜。而我总是喜欢吃些麻辣烫,拉面,炒饭之类。
以往我们四人组也习惯去二楼吃饭,但是今天为了接近金茂之,都跑到他身后排着。
后来更是跟随金茂之,坐到了他身旁桌子就餐。
因为我们出来的晚一步,食堂已经没那么拥挤,所以倒是不用到处找空座了,很顺利就坐到他附近。
刚放下餐盘,还没开动,何雨这个行动派就起身坐到了金茂之对面。
我看金茂之头都不抬,就自己吃自己的,顿时笑出声。心想这也是男友的做派,总是对别人漠不关心,非常自我。
何雨也发现对方完全不鸟她,不对陌生人好奇,只好用手指在桌上敲一敲,引起他的注意。
金茂之抬头,无声的注视,一言不发。
我们三个都紧盯着他们,何雨看了看金茂之的手,单刀直入,“我能看看你的手吗?”
我倒吸一口凉气,好冒昧。
这算不算性骚扰?
不知金茂之是否尴尬,总之他什么也没说,也没什么行动,兀自吃起饭来。
我们都忍不住看起他的手,还真是白啊。
我看了看何雨的手,又看了看金茂之,发现还是何雨更白。
不过金茂之的手骨架感更强,且不像何雨那么细瘦,这一局我判金茂之的手胜。
等等,我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话说回来,何雨总不会伸手抢人的手直接来看吧……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何雨再次选择直球,“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金茂之疑惑的看着何雨。
“你手指有几个斗?”
金茂之的表情仿佛在说,你看起来好像有毛病。
总之就是金茂之迅速将剩下的饭吃完,起身走人了。
剩下我们四个傻傻相对,何雨尴尬一笑,“呵呵,没成,下次再试。”
看她那锲而不舍的表情,我忽然有点磕他俩了……
想是这样想,看金茂之与我对面不相识的样子,我心中总有一种酸涩感。
意识到这一点我又暗怪自己没出息,与其想这个讨人厌的家伙,还不如想想心中的白月光杨协。
说到杨协,那件让我意难平的事发生在高二分班时。
可我这一世不打算学理了,也就不能跟他同班,更不可能发生他问我是否同桌的事件了。
我也没法挽回曾经的遗憾——鼓起勇气答应他。
不过,我真正在意的难道不是他是否喜欢我吗?所以我要做的应该是确认杨协对我什么感觉。
嗯,对,不要想男友什么的了,一个陌生同学罢了。我要探索新世界。
我们吃完了并不好吃的饭菜,散了会儿步,就回到教室。
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老师带着我们走了两圈就原地解散了。因为中午没吃好,我们四个就逛去了小吃街,搞点淀粉肠吃吃。边聊闲天边走,等吃完了也快到教学楼了。
路过篮球场时,看到几个同学在打篮球。文若驻足多看了一眼,我笑着问,“看谁呢?”
文若摇摇头,说没有。
我往人堆里一打量,因为前世记忆,便知道了她看得是秦颂南。
只不过上一世是高二时才知道的,没想到原来高一时她就关注了。
说起这个还有点想笑。前世有次文若过生日,那天周五放学后,我们四个出外庆祝,因为大家都不是什么有钱的主,就拼单买了份蛋糕,买些卤菜,几罐汽水,到若兰家吃。当晚我们另外三人也都没回寝室,直接睡在若兰那里。两个睡床,两个打地铺。
吃喝完又一起看电影,那时候还没有pad,用得是何雨的mp4,她特意下载的《寂静岭》,说一个人不敢看,正好大家一起。
屏幕小小的,用盒子等固定起来摆在桌子上,四个人像鹌鹑一样挤在一起看得聚精会神。
看完后又一起结伴去厕所,回来说是睡觉,但是哪可能就睡得着,你一言我一语聊起来没完。
还是曼曼起的头,问起大家都有没有喜欢的人。
何雨说,“看来你有。”
曼曼就说,“是的,难道你们没有吗?”
何雨果断说没有。
曼曼切一声,说她不诚实。
又转问我和文若。
我说我好像也没有。
文若则让人意外的说她有。
曼曼连忙问是谁。
文若叫曼曼先说。
曼曼表示如果文若也说,她就说。
得到同意后才扭捏的表示她喜欢她前桌,因为觉得前桌的侧脸很帅。
何雨煞风景的说,“他太矮了,像个小土豆。”
曼曼则不好意思地说,“那有什么,我也矮啊。”
何雨毒舌的说,“胖土豆和土豆仔。”暗示两人在一起的样子。
虽然觉得过于直白有些过分,但还是不厚道的偷笑。
曼曼大概有些不高兴,听到咂舌声,“嘶,你这人真是,一点好听话没有。”
我心想可不嘛,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从小到大刻薄讲话而不挨打的。
这时候文若接话说,“其实我喜欢两个。”
我们一下子被惊到,简直难以相信。明明平时看起来最靠谱的就是她,没想到,动不动蹦出些惊死人的话,却也真实的不行。
文若则一脸无所谓,“因为他们两个各有各的优点啊,比如秦颂南吧,你们不觉得他睫毛特别长,眼睛像洋娃娃一样吗?”
我们都表示跟他不熟,没就近观察过。
她又说,“另一个是陈家远,学习不错,人很稳重,当然最重要的是脸好看。”
我想到秦颂南很活跃,爱打篮球,陈家远则是宅一些,经常在教室看书做题。忍不住说,“原来你是文武都要啊。”
何雨总结,“她喜欢小白脸。”
我仔细一想,两个男生的脸确实都很白净。
何雨又说她们两个都只会吃窝边草,我忍不住笑了,心想还真是,曼曼喜欢的是她前桌,文若喜欢的这两个一个是她后桌,一个是侧后桌。
说到这里曼曼又不干了,非说不信我和何雨没有喜欢的人,必须说出一个来。
当时何雨就随口说了是她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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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哈,又一个窝边草。”
何雨笑,问我喜欢同桌还是后桌。我说都不,我比较喜欢我们的班级第一。
后来她们都当了真,私下里偶尔互相开玩笑,见到杨协时总偷偷挤眉弄眼。时间长了好像就有了我们关系不一样的错觉,对方一举一动都有了高光。
……
如今看文若眼望秦颂南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她有多少真心。
提起这个,文若的感情生活在我们四人中应该算最波折的吧。
她前世的第一任男友当然不是高中同学,事实上我们四个的男友都不是。也许是物以类聚吧,我们都是工作后才找得男友。
我这个男友是网恋,处了七年。
曼曼和何雨的男友都是工作时认识,只不过曼曼的男友是个年下小奶狗,这也是很不可思议的事,因为我们四个中她是最有身材焦虑的那个,学生时期已经有些胖了,工作后虽然嘴上一直说着减肥,可实际上工作了反而更加发胖。然而他的男友却是我们中最甜的,我们其他人男友胖的胖,油的油,老的老,哈哈,反正自己也不漂亮,大家谁也不嫌弃谁。
何雨的男友是最靠谱的,或者应该说,是老公吧。她是最早结婚的,婚后直接在大城市定居。
而文若,不像我们都是一任男友谈到老,她最初的男友,两人一起生活过一阵子,在大城市租房,光荣的月光族。后来意外有了宝宝,文若想生下来,可是男友不同意,说他没准备好。两人甚至都没定下结婚打算。
我当时一听这种情况,立刻上头的表示,男友都不要这个孩子,你为什么要生呢。如果极端一点,他不管你了,你怎么生活呢。养孩子两个人尚且困难,你一个人带着这么大个拖油瓶,难以想象生活该有多累。
文若向来听我的话,她很痛快的就去流掉了。
再后来她和那个男友分了手,她说分手原因是对方劈腿。
几年后文若和现任老公结婚,家里帮衬着买了房,开始备胎准备要宝宝,可是一直没成。她盼了两年宝宝的到来,直到我重生,都没有盼到。
我有时候会有些后悔,是不是不该劝她不要那个孩子,因为我发现她不像我对孩子没什么所谓,甚至不想要,她说她很想要个孩子。
我问为什么呢,她说也没有为什么,就是顺其自然的吧,结婚,生宝宝,总觉得少一样人生就有点缺憾。
如今我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我在想,该怎么办能让她避开那个第一任渣男呢。
我想到曼曼的小奶狗男友虽好,但缺点就是不稳定,每次问起是否有结婚打算,得到的答复都是没有。问就是没计划,不好说。曼曼自己也不报什么希望,就好像一起生活一天就赚一天似的。
何雨这个老公则是盼了好久,从大学开始何雨就说想要个男朋友。我们四个中,数她最恨嫁,也不知道图什么。总之就是这样从大学喊到工作,然后某一天悄默的就结婚了。要不是后来他们在汉城定居,我都要怀疑她是不是被卖到大山里了。
我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我们四个都勇敢一点,在高中就去追寻自己的幸福,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我决定开一个玩笑。
10. 第 10 章
“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所谓梦当然是托词。
文若问,“什么梦?”
何雨却懂我的意思,“噢,你又预知什么了?”
我看着文若,“我梦见文若跟我们班的秦颂南结婚了。”
文若似有些吃惊,“那君颜你好会梦。”
何雨咧嘴笑,“文若你哪知道,她号称她的梦能预知未来,她意思你将来会跟秦颂南在一起。”
文若笑出一口白牙,“真的假的,我可当真了啊。”
曼曼在一旁连声问,“我呢我呢?那你有没有梦到我?我未来老公什么样啊?”
我看她急切的样子,存心逗她,“也梦见了,你跟你前桌王晓辉在一起了。”
曼曼惊呆了,“啊?!”
何雨,“你别说你也梦到我了啊。”
“当然,你跟你同桌张承在一起了。”
何雨嗤笑一声,“一听你就是瞎掰的,他一天天的不损我两句就难受。”
我说,“打是亲骂是爱。”
何雨,“你可拉倒吧。”
我却懒得跟何雨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鼓动文若,“你总是背后说得潇洒,当面一点行动没有。梦里可是你主动追得秦颂南哦,他很爽快的就答应你了。”
文若还是笑着说,“真的吗?我怎么主动呀,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求助另外两个狗头军师,“你们怎么看,该怎么主动追男生?”
曼曼一副老古董做派,“这样不行,得让男生追你。”
我看何雨,何雨反问,“梦里怎么追的?”
我一时噎住,何雨却说,“你就知道梦我们,那你自己呢?”
我一本正经说没梦到,何雨切一声,表示不相信,擅自猜测道,“不会是新来的转学生吧?”
我想到如果跟前世一样被她们开始起哄金茂之……顿觉不行,于是干脆决定让答案跟前世一样,说梦到了杨协。
文若“哇”一声,“那可是咱们班的学神欸。”
曼曼说,“厉害厉害。”
我顿时有点尴尬,脸都有点发烧了。原来歪歪自己跟别人这么羞耻。
这时何雨说,“行了别站这唠了,我要回去做习题了。”
我们于是继续前行。
何雨忽然又说,“我还是想知道金茂之手上到底几个斗。”
我哼一声,“你不是说我瞎掰不信我吗?”
何雨说,“又有点信。”不一会儿又补了一句,“如果他手上真的两个斗我就去追张承。”
这……
进班级后,班里零星几个人在座位上玩手机的玩手机,学习的学习。
我一眼瞟到金茂之,他正在看课本,不知是不是在赶进度。
还没等我再多想什么,只见何雨大步流星朝金茂之走去。
我的天,她要干什么?说好的做习题呢?
只见何雨往金茂之身后空座一坐,用手扒拉对方的椅子。
金茂之回头。
何雨,“求你了,给我看下你的手吧,我就看看你手上有几个斗。”
金茂之一脸不耐烦的转了回去。
何雨继续扒拉对方椅子。
金茂之回头瞪视,“你有毛病吧?”
我坐在自己座位上默默观望,暗想,她这样肯定没法得逞。前世男友是个犟种,别人越让他做什么他越不做什么。而且其警惕心很重,尤其没来由的陌生人让他提供点什么信息,他总是慢慢悠悠地反问要那个信息干嘛?
记得有次社区登记电话号码,我干脆就给了。轮到男友,他跟对方来回问答半天,最后说,“不想留。”给社区人员都整不会了。
我心想这么难缠的人怎么会是我男友。
我有点担心何雨做过头,想着过去把她拉走算了。
却听到何雨在那说,“你不给我看手我就不走了。”
见金茂之没反应,何雨就继续摇晃其椅子,“你不告诉我我就一直摇你椅子。”
好个能忍的金茂之,依然不为所动。
何雨大概摇累了,继续语言攻势,“赵君颜是我们班的神棍,她说新来的转学生两个大拇指上各有一个斗。我太想知道她是不是忽悠我了,你就帮我看一下吧,行吗,看完立刻就走。”
金茂之的身子似乎微动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只见他头也不回地说,“什么是斗?”
何雨一下子精神了,起身凑到金茂之对面伸出自己的食指给他看,“就是指纹,看见没,一圈一圈的像蜗牛纹路一样,”又举起另一只手的手指,“像这种,不圆的,就不是。”
金茂之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何雨在一边连声说,“看大拇指,看大拇指。”
何雨将两个都看完了,“我去,真的有两个。其他的手指呢?真的没有吗?”
两人依次确认过,发现真的总共只有两个后,何雨拔腿就往我这冲。
金茂之顺着她的动作也往我这望了一眼,我们彼此对视,他面无表情的收回了视线。
何雨在我前座坐下,抿嘴一笑,“我看到了。”
“哦。”
“真的有两个。”
我没搭话。
“特别圆。”
我问,“所以呢?接下来你打算怎么追……”
“咳咳咳咳,你别乱说。”
“那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先让文若追,我学习一下。”
“怂包。”
“嘿嘿。”
何雨起身往后方走去,路过我身后的文若,对她说,“文若,看你的了。”潇洒退场。
我回头看看文若,她正支着下巴发呆,见我望她,视线挪到我脸上,“君颜,你说我送他个围巾怎么样?”
我问,“你亲手织得吗?”
“不会织,买一个。”
虽然有点俗套,但也不是不行。
如果他收下了,至少说明不讨厌文若的吧?
下午的课没什么波澜,晚上放学后文若就叫我们陪她去挑围巾。
也没有走远,就在校园附近的礼品店看了看,最后选了条浅灰色的,看起来中规中矩,不过其中一端的尾部有一只刺绣小猫,不太明显,想遮盖住也很容易,就有点调皮。
选完礼品文若回家,剩下三人吃了饭,返回宿舍。
由于今天吃饭晚一些,晚上跑步时间就也往后延长一些。
大概九点多,估摸消化的差不多了,我和何雨出发去楼下找曼曼。
曼曼前两天来了大姨妈,就推脱说歇几天,让我和何雨先跑。
这已经三天了,今天必须拉她出去跑。
到了楼下,曼曼寝室门开着,屋里就她自己。我们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而入。曼曼正坐在课桌前美滋滋的看手机,屋顶灯没开,只开着一盏小台灯,光线这么昏暗,她也不怕伤眼。
我和何雨悄声走到她背后,探头往她屏幕上一看,什么《冷酷王爷俊俏妃》的。我忍不住笑出声。
曼曼被吓一跳,一抬头,哟一声,说,“你们咋来了?”
我说,“你说呢。”
何雨直接说,“走,跑步去。”
曼曼哎呀一声,哼唧道,“不想动……”
我说,“不想动也得动,你还想不想减肥了。”
曼曼叹一口气,“可是跑完又饿,再吃点东西,白跑了。”
何雨说,“那你就别吃。”
“可是饿得睡不着啊。”
我问,“你真不去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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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雨损她,“你就堕落吧,”瞟一眼曼曼亮着屏的手机,数落道,“就知道看这些乱七八糟的。”
曼曼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好吧好吧,怕了你们了。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居然还凹出了一个戏腔。
何雨不解风情,“你倒想得美,还想陪君子。君子没有,君颜倒是有一条。”
我不干了,“喂,什么叫一条啊?”
曼曼哈哈笑,“那我就,舍命陪女子~”
三人来到田径场,到处都是路灯,场上有零星的人或散步或跑步。
我们也不图快,先快走热身一下,再慢跑两分钟,再快走,如此交错进行。四圈下来,全都大汗淋漓。
三人中曼曼是最觉得煎熬的那个,总是还没到时间就停下来走,我们只好也小步挪,但不会降低步频。
跑完再去公共澡堂冲个澡,基本赶在要关门前,洗完后清清爽爽的,直接准备上床睡觉了。
大约晚上十一点时,我起身准备洗漱。下床时感觉到异样,似乎来姨妈了。
后来一看还真是,只好拿了肥皂洗内裤。
洗完回床上没躺多久,肚子又疼,于是跑去蹲厕所。
等上完回来都十二点了,走廊上早没了人。
我听着自己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心想声音怪大的。
快到寝室门时,见走廊尽头窗户那里站着个人。
莫名想起前世高一时有过一次跳楼事件,好像是一个女生失恋想不开。还好楼层不算高,没有怎样。只知道是同楼层的,却不知道具体是谁。当时就是深夜,具体日子闹不清了,就记得睡梦中忽然闹哄哄的,大家蜂拥往外跑,又被老师拦住不许下楼。于是很多好事的同学跑去走廊尽头向下张望。
我们睡得沉的这种当然什么也没看着,人很快就送去医院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咯噔,心想不会吧,不会被我赶上了吧。
因为心里有了疑虑,就迟疑着没有进门。
看走廊那里那人一动也不动,也没什么声音,倒有点吓人。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开门看看何雨,发现她已经睡了。
我就把洗漱盆往椅子下一放,出门又看一眼。
那人还在那。
心里忽然产生一个念头,我不会撞鬼了吧?
转而笑自己想太多,想叫其他没睡的室友跟我去看看,又觉得好像太兴师动众。
我干脆就过去瞅一眼好了,我可是三十岁的人了,怂什么。
我向那个女生方向走去,大概还有五步的样子,就停了下来,轻声叫,“同学?”
她没有反应。
难道是个假人?可是不可能啊,学校哪来的假人。
又喊了三次,都不理我。
始终这样被背对着,总有点瘆得慌。
我又实在不敢过去拍对方肩膀,生怕拍过来一张面目全非的脸。
我叹口气,好声说,“同学你没事吧?这么晚了,都熄灯了,你站在这不害怕啊。”
虽然走廊的灯并不会断电,但也不明亮,昏暗的光线越发引人昏昏欲睡。
我终于不想再管闲事了,毕竟正常人哪有一言不发的,就算是失恋,好歹哭两声吧?
正想着呢,那女生忽然动了,抬手用力将窗户往外推。
我一看不好,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
窗户很紧,没那么容易打开,所以我来得及抓住她。
抓住她胳膊时,正用力往回扯,她一回头,披散的头发下,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如此近距离的冲击,将我吓傻了,我一个激灵猛地后退,她却整个身体攀向窗台,撞向窗户,跳了下去。
我听到清楚的“砰”的一声,然后是一楼传来女生的尖叫。
11. 第 11 章
“什么叫没有五官?”
此时我和何雨正在食堂吃早餐,听了我关于昨夜的描述,何雨发出询问。
“就是极其模糊,看不清眼睛鼻子嘴。”
“你是不是没戴眼镜?”
“我是没戴,但离那么近的情况,怎么可能还看不清?你看现在咱俩这个距离,你的眼睛嘴巴还有额头上的一个小红逗我都看得一清二楚。你嘴边沾到汤汁了。”
何雨用手在嘴边胡乱擦了擦,擦完看看手,又将手送过来试图蹭在我衣袖上。
我连忙后退,“啊你好恶心!”
何雨嘿嘿一笑,“灯太暗了你才没看清吧。”
我叹一口气,其实我也有点怀疑自己了,我不会是梦游吧。
昨晚那女生跳下去后,惊到了一楼一个正在打电话的女生。当时我很慌乱,有一种做错事感,于是连忙赶回寝室。没睡的室友看我进来,还问发生了什么,我就简单说好像有人从窗户掉下去了,却没有多说别的。等她们探头出去看,我已爬上商铺准备睡觉。
今早上洗漱时还听到背后女生谈论,说好像不是很严重,不过那女生可能不会回来上学了,不知是休学还是转学。
吃饭时跟何雨说我昨晚的经历,她似乎并不怎么放在心上。我虽然心中有些疑虑,但多想无用,只能暂且搁置,先去上课。
早自习时语文课代表领着大家背了背古文,第一节课正是语文。第二节课是数学,上完去课间操时文若跟在我身后,悄声问,“怎么办,我不敢把围巾送给他,周围都是人,如果他不要咋办。”
我想也是,就说,“那就等晚自习前人少时再看看吧,你那位中午找不到人影,晚自习那会也许会在。”
简单说了两句文若在前排站定,我和何雨往后面走。
走了几步忽然听到有人叫我,回头一看,发现是杨协,跟我说刚刚他碰到英语老师,老师叫他传话,让我课间操结束后去她办公室拿一下前一天测验的卷子,已经批改完毕,让我发给大家,上课会讲。
我点头应好。
回身就看见何雨抿嘴偷笑,我假装没看见,径直往后走。
走到队伍最后时,看见旁边排站着金茂之,正眼望前方一脸空。
我看见他衣领后面外翻着,差点很想顺手帮他理顺,不过还好我很快就想起来不能这样做,连忙挪回视线不再看他。
何雨凑过来说,“你到底喜欢哪个?”说着目光瞟一眼金茂之。
我无语,压低声音说,“你到底什么时候行动?你还追不追你同桌了。”
何雨乖觉的后退一步,在我身后板板正正站好,我也目视前方,等着广播体操的音乐响起。
做完操去办公室拿卷子,本来英语课代表是我和杨阳,但一时也没看到他影子,就干脆拉何雨跟我去。
英语老师是个年约五十岁的女性,烫着卷发,为人向来干脆利落。偶尔晚上跑步还能碰见她端着手臂健步走。
老师见我进来,看了我身后的何雨一眼,问,“杨阳没来啊。”
我说没看见他。
老师点点头,“嗯,这小子又偷懒。”
我笑笑没说话,拿了卷子跟何雨离开。
进教室时正看见杨阳在门口附近,歪靠着墙跟李靓聊天。我分出一半卷子递到杨阳面前,顺嘴说,“怎么不去拿卷子。”
杨阳“啊?”一声,说,“我不知道啊。”
我说,“是吗?杨协没跟你说啊?”
杨阳说,“没有啊。”
何雨在我身后小声说,“肯定是故意的,专门找你说话。”
我又分了手里一半卷子塞进何雨手里,“快帮我发下去。”
不久铃声响起,英语老师踏进教室。
前排拥挤的学生赶紧向后挤,好像有谁踩了秦颂南一脚,他痛呼一声,“□□大……”回头看见老师,立刻收了音。
老师淡定的斜了他一眼,“dirtyboy.”几个听见的同学窃笑。
这堂课讲新课,先学单词,再课文,顺便讲语法。讲得差不多了老师叫同学朗读课文,叫了金茂之。
我老神在在的看着,心想还没听过他读英语。
金茂之站起身,用他那l、n不分的南方口音,大声朗读。
我听着有点好笑,不是口音,而是音调。
前世男友平时说话低哑,但是遇到需要大声说话时,就会用上胸腔腹腔,发出中气十足的声音,在他身边听特别震耳朵。就总觉得他挺会装腔作势。尤其他讲话总喜欢模棱两可,打太极,像个老领导。
现在听他公鸭嗓子在那朗读,莫名好笑。
读完被老师纠正了几个音,之后是全班朗读。
看还有时间,老师抽空讲了一部分卷子。最后按惯例留了背单词的任务,明天上课听写,便下课。
最后一节课是比较轻松的音乐课,不在教室,需要全体去多媒体教室。
曼曼一如既往的慢,非说要写完语文作业再去。
何雨问我写不写,我说反正写不完,不写了。
何雨收拾了纸笔,打算一会儿在音乐课上写。
我想着上完音乐课就吃饭了,拿东西麻烦,干脆空手去。
等到最后教室都没人了,曼曼才起身说走,几人踩着铃声冲进多媒体教室。
正想往后排坐,却被老师叫住,连连招手,叫我们坐第一排。
没办法,谁叫我们迟到,只好四人去第一排坐好。
除我们外,第一排还坐着王晓辉等三个同学。
我一见王晓辉,立刻收住脚步,示意曼曼先进去,然后是文若,何雨,我坐最外。
曼曼没好意思直接坐王晓辉旁边,空了一个座位。
刚坐好,门口传来跑步声,又进来一个同学。
我一看,是杨协。
我心想,他会不会也被老师叫住,没想到没等老师叫,他自己走了过来,催促我们往里坐,给他腾个位置。
于是原本曼曼和王晓辉之间的那个座位被曼曼坐上,我们依次往里,杨协坐在了我身边。
我小声问杨协,“你怎么不去后面坐?”心想他是知道会被老师叫住吗。
杨协笑问,“咋?不欢迎我坐这啊?”
我笑着说,“没有,欢迎死了,心花怒放。”
笑容还没收呢,感觉被什么打了一下,我一扭头,对上金茂之的视线。
二排座位比一排座位髙,他自己长得也高,所以跟他对视时,他看起来居高临下的,垂目睨着我。
我心想你瞅啥,你不是不认识我吗?
回过身时看见我衣服上有个指甲大的白纸团,就是这个东西刚刚打了我一下。
我打开,是空白的。
我拿着长条形的纸回头看金茂之的课桌,上面有个白本子,底边缺了一块,缺的跟我手持这块差不多。
很好,果然是你在行凶。
我回身拿了何雨的笔在纸条上写,“打人者,金毛犬也。”
写完一团,很想砸金茂之脸上,砸不中砸身上也行,但碍于老师已经在发言了,不想太明目张胆,于是背着手送去后面课桌上。
谁想我偷偷摸摸的动作都被身旁杨协收在眼里,还没等我抽手呢,被杨协一把抢了去。同时在旁边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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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写的什么?是情书吗?给我看看。”
谁家情书是纸团啊?
不是杨协什么时候这么手欠了啊,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活泼啊。
估计杨协动作过大,打开纸团时看完还笑出声,被老师点名了,“那位嬉笑的同学,收敛下啊,等老师讲完你再笑成不?”
杨协立刻敛容坐好,我也不好再说话,只能认真听课。
音乐课很自由开放,老师问我们想听音乐鉴赏,还是学一首歌大家一起唱。
有嗓门大的男同学连呼,“唱歌!唱歌!”
一个人声音盖过大部分沉默等着音乐鉴赏的同学,于是老师决定教唱歌。
高中的音乐也没那么认真,说是教,其实也不讲任何乐理,单纯就是带着唱歌罢了。
老师选了首很老的歌,《友谊地久天长》。老歌的好处是不需要太多适应,大家立刻就朗朗上口了。
大屏幕上展示着歌词,老师弹琴伴奏。
老师带着唱,“怎能忘记旧日朋友心中能不怀想”。
按理说大家应该跟着唱,但是老师好像忘记了,不自觉弹了下一句,我们也很有默契的直接唱,“旧日朋友岂能相忘友谊地久天长”。
刚唱老师就笑了,“大家都会唱哈。”
后面的则是唱的有些乱,于是老师还是决定带着唱。
又分了男生独唱、女生独唱和大合唱。
老师说练好了以后有集体表演节目时我们就不用练了,直接有现成的。
最后老师不再发声,只专注弹琴,同学们从头到尾完整唱一遍。
我快速打开手机录音机开始录。听到:
“我们曾经终日游荡在故乡的青山上。”
“我们也曾历尽苦辛到处奔波流浪。”
莫名眼睛酸涩,看看身边的朋友,想想未来彼此分离的生活,眼中竟渗出泪来。
下课后,杨协将手往金茂之面前一递,“给,你的纸团。”
金茂之拿在手里,展开看了一眼,又四平八稳的折好,揣在兜里离开了教室。
我心想叠那么板正干嘛,是想收藏我的文墨大作还是想粘回本子上去。
反正看他冷冽的背影,是无从得知了。
杨协在一边好事地说,“听说你俩以前认识。”
我问,“听谁说的?”
杨协又说,“听说你会看手相。”
我点头说,“对,我会。”
杨协伸出手,“那你帮我看看。”
我低头一看,手掌纹路清晰不杂乱,三条掌纹都很长,不过最上面那条断成了两条。
我说,“看见没,这三条线,最上面的是爱情线,中间的是工作,最下面的生命。你的线都很长,说明都很长久。不过最上面那条断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杨协虚心求教,“意味着我二婚?”
我翻了个白眼,胡诌道,“意味着你断袖。”
杨协呆住,“真的假的?”
我看他好像信了的样子,一下子笑出声,于是更加斩钉截铁,“当然是真的。”看到后面欧阳一川凑了过来,想起他俩经常形影不离的,我立刻对欧阳一川说,“你要小心杨协。”
欧阳一川没听到我们前面的对话,问,“小心什么?”
我笑而不语。
欧阳一川又问杨协,“我要小心你什么?”
杨协说,“给我看看你手。”
欧阳一川伸出手背,杨协抓住翻了过来,看一眼就哈哈大笑,“不用小心了!”
我疑惑的看着他,杨协说,“他也是断袖!”
……
12. 第 12 章
文若因为今天打算送围巾,整个人有些焦虑难安。前一天特意跟家人说了今天中午不回去吃,好跟我们多商谈一下,缓解紧张心情。
到了食堂后,我和文若决定吃拉面,另外两人则去买麻辣烫。拉面做得比较快,我和文若取餐后,在窗边找到一个空桌先坐下。
还未开动文若便说,“君颜,我好紧张。”
我问,“紧张什么呢。”
“如果他不收围巾怎么办?”
我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见文若沉默不语,也不吃饭,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过了会儿,文若忽然说,“君颜,要不我把围巾送你吧?”
我被她逗笑了,“你这就打退堂鼓了吗?有这么怕吗?”
见她不说话,我继续说,“有时候不努力尝试一下,就什么也没有。只要尝试,哪怕不成,至少也努力过,不会遗憾了。比起错过,丢点面子算什么?”
说到这里时何雨走过来,在我斜对面坐下,“你们聊啥呢?”
我说,“我在鼓励文若,勇敢追寻爱情。”
何雨说,“你自己怎么不勇敢一下,说别人一套一套的。”
我一时噎住,何雨继续说,“还不如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忽然意识到,我人虽在此,思维却是未来的躺平思维。我知道我的学习局限在哪,所以已经做不到全身心的投入。如此却忽略了学生的本质义务就是学习。
一瞬间感到羞惭,一直鼓励文若的我,到底是真的在帮助她,还是在自我逃避?
看着文若平和的脸,我感到很愧疚。我怎么会第二次犯同样的错误——毫无顾忌就指导文若的人生之路呢。
前世我叫文若流掉不受她男友欢迎的孩子,但真实的情况我清楚吗?也许他们还有商谈的余地呢?后来文若说得男友劈腿,这真的是真相吗?
今次我煽动文若“追求真爱”,但是追求就能成功吗?就算成功,那个人就一定是更对的人吗?
我终于开口对文若说,“何雨说得对,要不你还是把围巾送我吧?”
迟来的曼曼听到这一句,诧异地问,“是昨晚买得那个吗?君颜你要它干嘛?”
文若说,“还是不了吧,围巾我自己先收着,也不给他了。学习什么的,我就那水平了,也学不出个什么来。至于那小谁,我再和他套套近乎,沟通沟通感情,没准哪天他自己就送上门了嘿嘿。”
我点点头,“都行。还是草率了,不该急着买围巾,浪费钱。”说完吃面。
文若立刻说,“没事,其实不送人我自己戴也行,我很喜欢上面的小猫。这眼看天冷了,正适合戴。”
曼曼一脸状况外,“咋忽然放弃了,不是说在君颜的梦里告白很顺利吗?”
我看一眼曼曼,“毕竟只是个梦。”
曼曼故作叹气状,“那我岂不是更不可能了。”
何雨噗嗤一笑,“你可以试试,成了我请你们吃糖。”
曼曼说,“真成了那不得我请你们吃糖。”
文若插嘴,“那我更想吃君颜和杨协的糖。”
她一提杨协,我想到今天杨协的行径,吐槽说,“那你还不如期待吃杨协和欧阳一川的糖。”
文若呆住,“啊?”
何雨笑说,“你没听见他俩今天断袖断袖的吗?”
文若说,“听见了,但我以为他们在闹着玩。”
我心想不然呢,真的怎么会大声嚷嚷。
几人安静地吃了一会饭,文若又起话头说,“你们知道咱们班级有几对情侣吗?”
何雨和曼曼都表示不知。
有前世记忆的我却知道,我说,“三对。”
文若诧异,“有三对吗?我只知道两对。”
我想了想,忽然反应过来那第三对还没到我们班,要分班后,所以现在确实只有两对。我于是说,“胡乱猜的。”
文若对我说,“你同桌在追李靓呢,动不动就坐李靓旁边,打情骂俏的。李靓同桌都没地方待,我看他不如跟你同桌换一下,正好你俩都是英语课代表。”
我说,“是哦,可是他们不敢跟老师说换座吧。本来早恋就该偷摸的,哪敢自己送上门挨批。”
文若说,“也是。”
何雨问,“那另一对呢?”
文若说,“是琪琪和梁旭啊,他俩倒是同桌,有时候我看琪琪会懒羊羊靠在梁旭身上。”
何雨一脸无动于衷,我怀疑她都不知道那两人是谁。
曼曼问,“文若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文若说,“那是当然,我没事就观察咱们班同学。你们觉得,咱们班谁最帅?”
曼曼说,“你想说秦颂南最帅吗?”
文若摇摇头,“不是,我觉得张岩丰最帅。”
我想了想,张岩丰确实又高又瘦的,人很周正,怎么以前学生时期没觉得他帅呢。
曼曼问,“那你要移情别恋了吗?”
文若说,“那倒不会,我不喜欢最帅的,我喜欢有个性的。”
曼曼打趣道,“噢~比如那小谁。”
文若补充道,“嗯,还有张家远也不错,我也挺喜欢。”
我一听,真是跟前世一模一样啊,她还是喜欢两个。
在曼曼的震惊声中,何雨竖起大拇指,“你厉害。”
文若一脸淡定,“那是,两个我都培养一下,没准哪个就成了呢。”
何雨说,“你加油。”
我们这时也都吃得差不多了,便起身送餐盘回教室。
中午及下午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倒是晚自习前,班级同学来了大半,铃声还没响,大家吵吵闹闹的。
我听到不远处有人说杨阳,“又发说说了,没事就发说说。”
用惯了微信,我差点忘了企鹅号的空间说说。
想到空间,我立刻想起前世和我男友认识时我们先加的企鹅号,因为游戏就是企鹅号登录。后来成为情侣,我们还绑定了情侣空间。
我打开手机看了看空间,忽然想,如果我搜索前世男友的企鹅号,会出现什么呢。
想到就做,我一搜,果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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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头像是个系统风景图,昵称是“Au”。
果然跟前世男友一样……我还记得第一次加他时,看到他昵称,还问了他Au什么意思。他说他姓金。那时候我都大四了,几年不接触化学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傻傻的百度Au是什么姓。后来有次跟他打游戏,他还拉了他的一个同事,玩法师的。结束后那同事加了我好友。那时候我还没和男友确认关系,只是喜欢一起玩。
有时候男友没在线,他同事在也会主动拉我。他同事话比较多,喜欢聊天,问我是学生吗,平时喜欢做什么,劝我多出去玩,不要总一个人。我也了解到他大概三四十岁,儿子都上初中了。他说到有机会来我这边请我吃饭。
我心想吃饭是不可能的,我社恐的不行,绝对不可能跟陌生人见面的,哪怕对方是女生都不会,何况莫名其妙的男的。
尤其我对他那位同事印象一般,玩游戏加的好友多了,有些人都有相似的气质,喜欢跟女生闲聊什么的。就算这种男的没什么特别想法,但背着老婆跟年轻女性聊得火热,就怪膈应人的。
虽说如此,鉴于他和男友是同事,我就姑且拿他当个工具人,问些男友的消息。
大概他这种老油条对此比较敏感吧,知道我对男友更感兴趣,就干脆搭线说,“小金这人挺不错的,你们挺合适。”我听着怪顺耳的。
他问起我的长相,我就说中下。其实还真不是胡说的,我面相有点像男的,不帅的那种。我记起高中时期有次何雨跟一个男同学闲聊,忽然就问那个男同学,“我跟赵君颜谁更好看?”那个男生看着我沉默几秒,终于憋出一句,“赵君颜是比较耐看的类型。”我虽面无表情,心里却觉得很好笑。所谓耐看,就是乍看之下太丑了,但是看久了就习惯了。我又想起跟男友在一起时,向来不会甜言蜜语的男友有时候高兴起来,没什么话讲,就盯着我说,“宝贝。”我跟他对视,他就说,“宝贝真漂亮。”我每次都会被逗笑,说他睁眼说瞎话,他自己也笑。下次他再说,我还是会笑,百试百灵。我觉得我特别像某个小品里的角色,一夸他是美男子、大帅哥,他就“咯~咯~咯~咯~”地笑出声来。
本来,正常情况网友问我要照片我是不会发的,何必无故给陌生人评头论足的。但是大概我有些私心吧,也许想借此让男友知道我的样子,抱着一种类似于丑媳妇也要见公婆的心态,我就徒手自拍一张发了过去。
至于男友有没有看到那张照片,其实我并不知道,后来在一起我也没问过,毕竟,也不重要了。不过关于这件事还有个八卦,就是我对他同事印象差还真不冤枉他。因为在一起很久后,有次男友提起,说他那个同事发生过一次行为不端的事被抓现形了。但公司没有辞退他,只是换岗了。具体情况男友却不愿多说。
我正陷入回忆,忽然发现企鹅收到一条新消息。退出资料页面一看,是“Au申请加您为好友,是否同意?”一瞬间有种被抓包感,怎么我正看他资料,他忽然加我了呢?我扭头看了看金茂之的方向,他正捧着手机在看。是他吗?为什么会加我?他从哪里知道我的企鹅号的?
13. 第 13 章
我同意了Au的好友申请。
我选择了经典的新加好友句式,“你是?”
他没有回我。
我百无聊赖的等,在想要不要继续发消息,以及发什么,视线无神地落在空荡荡的黑板上。
忽然感觉有人拍我,我回头,文若示意我看右前边。
顺着她视线望过去,我看见沈明堂站在曼曼桌边,曼曼一脸生气地瞪着他。
文若说,“沈明堂刚刚撞到曼曼了,说了声不好意思胖胖,惹曼曼生气了。”
这时我也听见曼曼在说,“你说谁胖胖?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沈明堂说,“哦难道你不胖吗?”
曼曼的脸变红,气得说不出话。
沈明堂说,“胖胖不是挺好听的,”还问看热闹的曼曼前桌王晓辉,“是不是好听?”
王晓辉就眯眼笑。
沈明堂继续说,“好了李胖胖,别生气了,大度点,别白长了个大肚好吧,哈哈。”
曼曼气得站起身举手就打他,被他轻易用胳膊挡住了。同时他脸色也变得凶起来,威胁说,“给你脸了?别以为你是女的我就不揍你啊。”
这是明显的欺凌。
前世发生过同样的事件。
而前世包括我,所有人,甚至曼曼自己,都默默退让了,事后当作没发生过的样子。
可是这一次,我感到愤怒。我愤怒自己懦弱,愤怒自己不懂得维护自己的朋友。
我站起身,快速走到曼曼那边,站到沈明堂之前,我面色不善,“你怎么说话呢?”
沈明堂斜眼看我,“你又是谁,关你什么事?”
前世的我一句话不敢说,可今世的我必须说。这个时候班级很多人都在看这边了,四周安静,被注目让我有些紧张。我想着我才应是堂堂正正的那个,而不是他沈明堂。我说,“我是曼曼朋友,你随便给人起外号很过分。”我察觉我的声音有一点抖。
沈明堂“呵”一声,调整了一下姿势,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他切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我心下松了一口气,刚刚还真有点害怕,因为沈明堂长得很高,人也壮,我本来就对男的有些条件反射的恐惧,尤其体型大的男性,他们但凡声音大一点我就会紧张。
我低头看了看曼曼,曼曼冲我勉强笑了笑,我也回笑了一下,便回到了座位。
走路时目光瞥见何雨,她冲我远远比了个大拇指。
坐下后,听到文若小声说,“君颜你真酷。”我心想一点也不酷,我其实想让沈明堂对曼曼道歉,可是我的嘴像被什么封印了一样说不出。总觉得道歉什么的,好像有点抓马,或者,我害怕我做不到。如果我让他道歉,他拒绝,甚至跟我起冲突……总觉得我会很丢脸。我总是这样,与其被拒绝,我干脆不去请求。
我叹口气,原来重来一次我也还是我,不可能变成人生赢家,超级英雄。
七点二十下了晚自习,我跟何雨、曼曼一起回寝室。
路上曼曼问,“今晚几点跑步?”
我想到刚来了姨妈,就说,“我来姨妈了,今晚你俩跑吧。”
没想到何雨说她也来了。
曼曼失落地哦了一声,“那算了。”
我连忙说,“不跑步走走也行,可以快走,效果一样好的。”
何雨说行,曼曼也点头同意。
我说,“那就回寝歇一会儿,九点我们去找你,走个差不多一小时回来收拾收拾睡觉刚好。”
曼曼“嗯”一声。
我见她低落,知道她大概有点受打击,便安慰她,“曼曼你别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不过为了健康,多多锻炼是好的。咱们天天久坐,屁股都坐僵了。”
想起晚上的事,我又说,“那个沈明堂,真的超级低俗没品。你们知道吗?之前有次课间,他忽然在那大喊,‘你知道我长短,我知道你深浅’,说完视线到处扫,好像在看谁听懂了。那副嘴脸,真的有够猥琐。你跟这种人认真干嘛呢?听他说话都像被狗咬,离他远点就好了。”
曼曼点点头。
因为晚上没有跑步,又想达到运动量,我们就走得久了些。这个时候倒很怀念前世的微信计步了,走个一万步什么的,看着数字就很舒服。可惜这个时候微信还没出,各种软件也都没进步到可以计步的地步。
这样晚上睡觉时又有点晚了,去公共卫生间洗漱时,走廊及卫生间都没人了。
我忽然又有点怂,怕像昨晚一样又遇到什么没面目的人。还好这次何雨还没睡,所以我又回头把她叫出来,让她陪我。
她早已洗漱完,听我叫她,就拿了本自己手写的小单词本跟出来,在一边背单词。还不信邪地说有不对劲的人一定要叫她,她想见识一下。
我心想真见到了你就不是这个话了。快速洗完,都没有人进来。
去厕所上厕所时,看见有个门一直关着。我记得进来洗漱时就没看到有人进来,也没听到声音。现在那门里也没有声音,就心里有点起疑。
上完厕所出来,还是很安静。我走到门口站着的何雨身边,跟她说那个隔间有点奇怪。她立刻好奇地走进来,对着门张望。
我想着还是回去吧,没想到何雨这么好事,居然走过去敲了厕所门,对着门问,“里面有人吗?”
没人回答。
何雨又说,“那我开门了。”
还是没人回答。
何雨就真的去推门,但是没有推开。
我躲在何雨身后说,“也许这隔间坏了维修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何雨似乎有点不死心,站那四处打量。
我干脆走过去拉她,扯着她衣袖往外走。
我们走进走廊,走个三五步后我好像听到身后有动静,就回了头。
见到一个女生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披散着头发,脸上……看不清五官。
我心跳立刻加速了,猛地去抓何雨。
却抓了个空。
我心又漏跳一拍,扭头找何雨,看见她低头边看单词本子边走,我用气声大喊,“何雨!何雨!”
何雨回头,我连忙也转回身去指那女生,却见那女生不知何时掉头,往我对面方向去了。
我拼命指着那女生,何雨应该是懂了我的意思,只见她噔噔噔就向那女生跑去,一边跑一边轻声喊,“同学等一等。等一等。”
那女同学充耳不闻,我看见何雨追赶上女同学,在她肩膀上一拍。
女同学没回头,于是何雨冲到女同学前方,阻住其去路。两人面对面望了几秒,何雨忽然一笑,“不好意思,认错人了。”说完侧身,让路给对方。
我始终屏住呼吸看着,看何雨的这种表现有些疑惑。
何雨一脸淡然地走回来,小声对我说,“很正常啊,你眼睛有问题吧?看不清还不戴眼镜。”
我被说得也有些怀疑自己了。可是这个时候我的眼睛度数应该只有一百多度,不对,我看何雨看得很清楚啊。
我又看那个女生,她站在一个寝室门前不动,不知在做什么。我示意何雨看,何雨瞅了几秒,说,“一动不动的站那是有点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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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要不你再去看看?”
何雨脚动了动,还是退了回来,“有点不敢过去了。”
我不死心,抓住她衣袖,“咱俩一起过去。”
何雨看了看我,点点头,两人脚步轻轻地慢慢往那女生方向走。
大概还剩五六步的样子,我们两个不约而同停了下来,同时彼此也挨得更近了。
我不敢出声,看来何雨也不敢,我低声问,“怎么办?”
何雨清了清嗓子,“同……”
就在我们四目紧紧盯视的情况下,那个女生,消失了。
我“啊”一声,跟何雨同时往后猛退了一步。
“咋回事?人呢?”何雨惊魂未定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我感觉我的脸紧绷绷的,我扯何雨,倒退着,转身,“走、快走吧。”
两人匆匆回了寝室。
室友们都睡了,棚顶大灯一关,只剩下我俩桌上的台灯开着。
我锁门的功夫看到何雨飞速关了自己的台灯爬上了床。我心想真是狡猾,让我关最后一盏灯。
我放下盆,故意站到她床边扯了一把她脚底的被子,看见她脚嗖得往回缩,接着又把被子也重重拉了上去。
我偷笑一声,拿了手机,见有一条企鹅消息。我心里一动,心想会不会来自Au。没有急着看,我将屏幕亮度调到最高——我这个四百块的山寨机连手电筒都没有——就着昏暗得光线爬上了床。钻进被子里,同时调暗屏幕,点开企鹅消息。
果然是Au发来的。
我一看内容,瞬间满脑袋问号。
在我那条“你是?”的消息下方,他回,“我是你未来老公。”。
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我只觉得更迷惑了。不过这句话忽然又唤醒了我一段记忆,就是我一直以为当年是我主动跟他提起的谈恋爱,就有点疑惑自己为什么一点没怀疑过他会不答应。也许是因为,在那之前,有次聊天,他好像开过玩笑,在我说他是我的谁时,他说了一句,“我是你未来老公。”当时的感觉是不反感,只是笑了笑。
如今这句突兀的话却不是正确的时间点,我第一反应是问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问完又有点后悔,觉得我是不是该假装不知道他是谁,问他到底是谁呢。
想到这里我又补了一句,“你到底是谁?”
他始终没有回我,我等了大概十几分钟,确定他不会回消息了,于是便睡下了。
说起来,这个时间点他估计早就睡了。
我想起前世,有段时间异地,晚上我总是跟他聊天,说很多话,聊到凌晨也不够。他回得很少,甚至经常不回。我那时候还比较恋爱脑,一方面热情,一方面也会怪他冷淡。我跟他抱怨,问他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他却对我说,“你总是说起来没完。”他说,“有时候觉得你这样很吓人,说起来没完没了。”我感觉像被人打了一巴掌。我强压怒气,回他,“好,那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然后越想越气,干脆拉黑了他。
其实我也知道我在没话找话,我知道我在扯着他不放,也许,我这样,真的很讨厌吧?但你不是我的男朋友吗?原来,男朋友也不是无限包容的。所谓“甜宠”,都是小说里的。或者,不属于我罢了。
那一刻心灰意冷,当然也会想这个人糟透了,不想继续了。可是我说过再也不轻易提分手。
事实上,真的伤心难过时,连分手也懒得说的。
还会对他愤怒,就也盼着他来哄吧。
气到极点的话就不想要他的反馈了。
14. 第 14 章
阳光就是最好的驱魔利器,早上起来,看到窗外投进来的光影,昨夜的惊惧霎时一扫而空。
跟何雨去食堂时意外看见曼曼的身影,打了声招呼便坐一起吃饭。
何雨说,“曼曼今天怎么这么早。”平时曼曼总是踩着点进教室,经常不吃早饭。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曼曼说,“可能昨天累着了,睡得早醒得就早。”
我犹豫着要不要跟曼曼说昨晚“见鬼”的事,又怕吓到她。
这时听见何雨说,“早点睡好,免得碰见不干净的东西?”
曼曼笑,“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何雨咧了咧嘴,“没什么。”
曼曼看我,“啥情况?咋忽然这样说?”
我敷衍说,“她做噩梦了。”
曼曼“哦”一声,不再追问。
我吃得比较快,放下筷子时摸出手机看了看,见有条企鹅消息。点开一看,来自Au,“宝贝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吗?”发送时间是今早六点。
我想起前世男朋友喜欢分享“穿越”题材的电影给我,比如老公穿越时间跟年轻时妻子谈恋爱,或者妻子死后穿越成小女孩,治愈老公和女儿。偶尔男朋友会畅想说,如果他能穿越到过去,就能看到我学生时期的样子了,然后坏笑着说,就可以早早去祸害宝贝了。难不成,男朋友的幻想成真了,他才是真正的穿越主角?
我又想起,跟男友情浓时,男友总让我喊他爸爸,我不从,他就退而求其次,让喊哥哥,我还是觉得羞耻,不愿意喊。他忽然说,那喊妈妈。我一下子笑出声,说不要男妈妈。我问他,如果我们穿越成了兄妹,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他却皱着眉,不赞成地说,“兄妹间有什么父母一下子就看出来,你当父母傻的啊。”我问了个没趣,心想反正是不可能的啊,就随便问问,你这时候倒理智上头了。
那是比较甜蜜的时期了。
后来有次刷微博,看到个话题,如果人生重来一次,你还会选择现在的伴侣在一起吗?我没有拿这个话题去考验男友,对答案我是不确定的。我想起我们磨合的过程,我想起两人不愉快时,我有问他为什么那么坚定,不轻易说分手,他说不管任何人都一样的,不如选定一个人,好好培养就是了。他的话让我觉得我是一个不够好的人,是他在宽容我,用审视的目光评估我。恋爱脑时我会说,为什么要我努力,变得更好?如果你真的爱我,难道不应该连同我的缺点一起爱吗?后来头脑降温了,就不再有这种天真的想法了。没什么必须或理所当然的,夫妻也不是永恒的。我会评判他对我好不好,他当然也可以评判我值不值得他的好。没必要有太多幻想,谁不是挣扎在这世间呢,就连父母,也无法做到毫无保留。生存第一准则,当然是先己后人,否则就没有自我,就是不合格的人类。
我没有回复Au的消息。重来一次,真的要选重复的人,走重复的路吗?
去教室途中手机又震,点开。
【企鹅消息】Au:宝贝的预知梦里没有我吗?
我心想,首先并不存在预知梦,只有真实的未来。如果是真实的未来,简直被你占满了。
如此看来,他并不知道我有未来的记忆吧,只以为我有些记忆碎片出现在梦中?
那么他又是怎么回事呢?如果我是重生,他,是穿越?
想到这里,他适时发来新消息。
【企鹅消息】Au:我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哦。
看他这话,他大概以为我会对他充满好奇吧,想到他期待着我消息的样子,莫名就不想遂他愿,于是我继续选择无视。
大概我频频看手机,引起了何雨的注意。她瞄了瞄我的手机,问,“跟谁发消息呢?”
我将手机揣进兜里,说,“没发。”确实没发,只是在收消息而已。
何雨说,“我现在看谁都有点可疑。”
我疑问地看向她,她指指走廊前方站在我们班窗口下方,踮着脚往里看的人,问一边曼曼,“你能看见那里站着的人吗?”
曼曼有些困惑,脑袋转向何雨,视线还在前面,“啊?能看见啊。”
何雨一脸严肃,“哦,那就好,我还以为只有我看得见。”
曼曼更加困惑,“啥意思?你别吓我啊。我又不是,又不是瞎了是吧,哪可能看不见。”
何雨比了个嘘的手势,看了我一眼,悄声说,“那个人脚没挨地。”
我被她说得汗毛都起立了,思维停滞了两秒,死死盯着前方人影的脚底,发现那踮起的脚尖,好像真的,没有粘地。我停住了脚步,一下子不知是跑还是留下观察了。
这时何雨却噗嗤一笑,“你被我吓住啦?”
我不解地看向她,她下巴往前一点,“看他手。”
我视线上移,那个人双手死死扒着窗户,看着很用力的样子。而我们班的窗户又小又高,所以他是攀在墙上的,并不是悬空。
所以,我被何雨戏耍了。顿时恼羞成怒,斜一眼何雨,撂下句没什么攻击力的狠话,“敢吓我,你给我等着。”
进了班级,坐进座位,我想起挂在窗户上的人,扭头一看,窗玻璃底部半个个脑袋像花盆一样摆在那里,其上的双眼正直直盯着我。
我一下子不舒服起来,总觉得这人怪怪的,到底在看什么。
我回头看看文若,她正在做练习册。我小声叫她,文若抬头看我。我没有去看窗户那边,直接说,“你看门口窗户那边,有个人在往我们班级看,不知道在干什么。”
文若转头去看,我也跟着转头,却发现那人不见了。
我心下一动,干脆起身往门口冲,扒着门往走廊两边张望,半个人影也无。
我只好回身,不期有个人杵在我身后,贴脸吓我一跳。
定睛一看,是杨协。他笑笑的样子,藏在眼镜后的眼睛放射着败类的光芒,“在找我吗?”
我心绪不宁,随便说了句,“你想多了。”绕开他回了自己座位。
看到杨协和欧阳一川在收数学作业,我翻出了本子,放在课桌上等着来收。
又想起早自习英语和语文轮换,英语时我和杨阳换着带大家读单词背课文,今天正轮到我。
我拿出书走去讲台,敲了敲桌子引起大家注意,不管那边收作业的,直接说,“请大家翻开英语课本单词页,我们读单词。”
带着大家读了一遍,又齐声读一遍。接着又读了遍课文,便叫大家自己背诵,回座坐好。
重生的好处就是单词不用怎么背。前世虽然工作用不上英语,但我会有意识的读读简单的英语小说,所以英语成了我唯一没有被遗忘的学科。也因此,重来一次时别的科目不突出,就英语成绩还行,被老师选做了课代表。
趁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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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没什么事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果然有来自Au的新消息。
【企鹅消息】Au:宝贝不相信我吗?6:50
【企鹅消息】Au:宝贝右胸上有一颗小痣。7:00
【企鹅消息】Au:宝贝的门牙补过一个小洞7:10
我无语,说起来,我门牙是大学时期补的,所以此时我的门牙还好好的。
【企鹅消息】Au:宝贝站在讲台上真腻害。7:30
我感觉牙疼,他夸人的方式还是这么的,硬夸。也是难为他了,感觉到他为夸人而努力了。
这时手机又来了条新消息。
【企鹅消息】Au:宝贝都不理我。7:45
他这句话又勾起了我的回忆。前世我生他气时就不回他消息,他发了几条没得到回复,就会装可怜地说我不理他。每次我看到这句话就会有些心软。于是之前的小矛盾不了了之,两人都一切如常的样子。而他不回我时,我问他,他就有些消沉地说,最近工作任务重,看文件看得头晕晕的。我心想你跟我说头晕我也没办法让你不晕,让你不累。说点安慰的话又很是苍白,反正你不回我的时候肯定就是忙,忙到忘了我。我也懒得问了。慢慢的,就越来越习惯,对于他是否及时回复,是否每条消息都回应,就不怎么在乎了。
想到这里,那种懒散的心态仿佛在我灵魂中复苏,一时没有说话的兴致,于是我再次选择了搁置他的消息。
上午的课没什么特别,做操时跟何雨说早上那个奇怪的人好像在盯着我,何雨说是我多心了。也许她也只是拿话安慰我。
刚站在队尾时听到旁边有人叫我,扭头看,杨协伸了伸脖子,“挺胸收腹,赵君颜,你有一点驼背哦。”
我不自觉地抬头挺胸,杨协已经风一样地走到队前去了。
我下意识回头找了找金茂之,看到他低头锁眉看着地面,显得有点垂头丧气。我莫名笑了,因为我们两个背都不直。想到前世我俩站在一起的样子,他蹙眉我嘴角下垂,他低头我驼背,也是怪般配的。
我们两个都不是积极开朗的人,曾有朋友笑着说,“都不说话是怎么在一起的呢。”
我爸说,“你们两个哑巴怎么就凑到一起了?”
男友的女发小感慨,“你们好安静。”
有次,男友给我发了两张图,上面说,“从磁场上讲,人只有快乐,运气才会变好。你越快乐,你的磁场能量就越高。真正的修心,是让自己越来越安静,平和,乐观。它整个磁场是向上发展的,能量也是正向流动的。保持这种状态和气场,资源、贵人、财富是水到渠成的。”
我问他,“你快乐吗?”
他说,“那我还得修一下心。”
所以我们都不快乐。
当你想起我,你也,不快乐吗?
跟我在一起,你,不快乐吗?
热恋期异地,跟男友视频,我扁着嘴,想他想到流泪。
我说他都不懂得心疼我。
他一急,突然说,“谁喜欢看一张哭丧脸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我怎么能忘了我可不是西施呢,哭起来不叫楚楚可怜,至于叫什么,就不说那伤自尊的话了。
于是再也不哭了。
反正后来也不视频了,哭不哭都不用被他看,不过我也哭不出来了。
人总要成长的嘛。
15. 第 15 章
上午未再看手机,中午吃过饭,回寝室休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不再有新消息了。是生气了吗?还是放弃了。
稍微午睡了一下,下午的课还是觉得困。
一天没再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晚上跟何雨、曼曼跑步。
前世有段时间也不是没有过奋起的,那时候已经腰突,每天不是腰疼就是屁股疼,实在疼得受不了。加上身体又虚,一来大姨妈就痛得死去活来。于是亡羊补牢,开始跑步。效果还是有的,感觉整个人轻盈了许多,姨妈期也不会痛经了。可是每到姨妈期还是会疲劳,且睡得沉,至少要修养个两天才能继续跑步。而如今,即使是姨妈期,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所以休息一天立刻又决定跑起来。
运动可以让人忘记不愉快,跑起来累到只剩下喘气,再没有乱七八糟的念头扰人烦。
大概绕了三圈的样子,我们三人正快步走着,忽然看见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
走得近了,就着路灯,已能看清面目。
我犹豫着要不要视而不见,脚步不自觉稍慢了些。
金茂之迎了上来,我看见他手里拿着瓶水。他到我面前说,“早就看见你了,我在你身边路过两次,你都没看见我。”
我没说话,他又问,“没带水吗?渴不渴?”
我一向不爱喝水,哪怕晚上运动也不带,都是出了汗,回去再喝。
见我还是不说话,他将水递到我面前,示意我拿。
旁边何雨、曼曼也早都停下来,这时何雨说,“你怎么把你喝过的给人。”
我看见金茂之的手往回收了收,终于不再说什么,收回手转身走了。
大概我和男友前世经常互相用对方的水杯,早就习惯,何雨不说我还没注意。
等金茂之走远,何雨说,“你俩啥时候这么熟了?”
我沉默两秒,说,“没有。”
曼曼笑嘻嘻地说,“君颜,他是不是在追你啊?”
我下意识反驳,“不是吧……”
何雨说,“我看是。”
我说,“我们继续走吧。”
迈了两步,何雨问,“你咋忧心忡忡的,金茂之有什么问题吗?”
我心想他要是真有什么直接的问题我也不用优柔寡断了。事实上就是,每次看到他,那种油然的亲切感不自觉包裹了我。我看着他脸,总会忍不住跟未来的他对比。看他绒绒的下巴,想的是未来的他胡子长得很快。
前世带着他去我老家,那时他刚从国外回来,手上只有护照,说是身份证拿去办什么证件了。我们入住酒店时,酒店前台不接受护照登记,但指导可以我们去街对面的派出所,说是开个证明就可以。
我拉着男友就奔去派出所,警员看起来很壮,坐在椅子里对着护照和男友的脸来回看了看,慢腾腾说,“看着有点不像啊。”
我干笑了一声,男友紧锁眉头。
过会儿警员哼笑一声,“胡子拉茬的,该刮了啊。”
我尬笑,男友闷闷的没吭声。
之后我们就拿着证明单子顺利入住了。
看到金茂之的鞋子,我想到前世我给男友买过一双半棉鞋,他就一直穿着。从冬天穿到夏天,听到他嘀咕脚很热,我才想到他应该换单鞋了,居然还在穿那双。我还买过一次铁丝编织的钥匙扣,是一对男女小人。女小人被我偷偷拴在他书包内部,男小人挂在我这里。几年后看他书包,女小人还在,我那个男小人却早就不知道被我丢到哪里去了。
我给他买的腰带,他穿到黑色搭扣完全蜕变成金属原色,给他买的衣服也一直都在。而他给我买过的香水、毛衣、羽绒服,随着时间的逝去,它们也都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跟何雨、曼曼运动完,因为又渴又饿,到底没忍住去买了份烤冷面吃。
吃得时候看看手机,有金茂之的新消息。
【企鹅消息】Au:宝贝,今天是我生日呢。
【企鹅消息】Au:每年生日都能收到宝贝的生日祝福。晚上忽然很想宝贝,出去散步,心想会不会碰见宝贝呢。没想到真碰到了。嘿嘿。
看看日子,还真是到男友生日了。其实前世我也不是自己记住他生日,全靠日程提醒。
说起生日,他是天蝎座,无聊时看星座适配,看到天蝎与双鱼是天生一对,就莫名开心。再看天蝎性格解析,就会想笑。因为男友是天蝎性格的反面,比如占有欲、记仇、敏锐,都不存在的。男友就像钝钝的棉花,什么情绪风暴吹到他那里,就像黑洞一样被吸走了。好处是我们从不吵架,跟他是吵不起来的。我似乎都没见过他发脾气,反倒是我,经常怒发冲冠。
他情绪上的钝感有时候让我觉得他根本不在乎我。他不在乎我跟异性打游戏、聊天,所以我觉得他没有占有欲。
反倒是我更像天蝎。
有次他发了一个视频,视频上他在玩球,似乎是公司团建搞得游戏。当时我感觉视频里的他很陌生,看他快乐玩耍的样子,莫名觉得自己孤冷凄清。所以我的回复自然兴致缺缺,他说我见不得别人快乐。
还有我格外记仇,他惹我不快的事情,我会记很久,生起气来六亲不认,会用看仇人的目光盯视他。对此,他都没什么激烈的反应,倒是我自己会反思,我太容易情绪上头。我想,这应该是家传的,让我情绪稳定,这辈子大概不可能了。虽然我讨厌自己那种不类人的状态。
【企鹅消息】Au:宝贝,东北好冷。
最近确实有点冷,金茂之穿得好像还是单衣,不知他有没有准备冬天衣服。这两天估计就会降雪。
我终于忍不住问他,为什么来东北,他怎么说服父母千里迢迢来这里的呢?而且时间线都对不上,也一直是个谜团。
【企鹅消息】Au:没说服,我一醒来就在这里了。
我问,“那谁给你钱花呢?”
他说书包里有钱。
可是,谁给他办转学手续呢,他不跟父母联系吗,他到底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也发生意外了吗?
问题真是越想越多,一问起来,他却含糊其辞,好像不清不楚的样子。他说他记忆出了些问题,刚到这里时什么也想不起来,就记得转学过来,要买教材上课。上学第一天晚上做了个梦,梦见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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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书包扶着行李箱等人,等了很久很久,以为等不到了,梦里很失落。然后就有人在背后拍他肩膀,一回头,就看见了我。
这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当时他坐了一天飞机一晚火车,整个人疲倦到极点。
他说后来又梦过几次跟我见面的场景,有时是他从出租屋出来,穿着拖鞋接我,有时候是我去车站接他,他总是紧紧抓住我的手。但梦的最后,总是在他松开我手的时候醒过来。醒来后就察觉不是梦,而是曾经的记忆。
前世由于总是异地,我们一直处在不断见面分离的状态。大多数时候都是他来见我,我偶尔去火车站接他。而我去他的城市找他时,他却从没去车站接过我。
有次周末我去见他,想叫他来车站接,他叫我打车直接去他租房。我有些不高兴,下了车还左顾右盼,期盼见到他的身影。结果当然是期望落空,毕竟他也没承诺来接,惊喜什么的,不存在的。
我又累又饿,甚至赌气想干脆回程。但来都来了,这么回去总觉得有点可惜。虽然生他气,但该睡还得睡。虽然这样讲好像有点色,尤其我又是个不轻易跟人接触的人,跟女生牵手挽臂我都不习惯,对男友,却从开始就很习惯触碰。
还记得第一次奔现时,所抱的想法就是不想当一辈子处。既然我不是随便乱交的人,恋爱总要谈的,也不讲究什么婚前婚后,结不结婚更是不在考虑中。这个要很多年后才替自己捏把汗,随便和陌生人见面并发生关系,是有风险的。怎么确定对方是健康人呢?还有就是是,长得越好看的越要警惕,要想想自己真的值得对方不看颜值不计一切的厚爱吗?想到这里又想笑,还好男友不是颜值咖,莫名安心些呢。总之,当时生气的我在车站磨磨蹭蹭,欲去欲留拿不定主意,干脆在车站附近吃了碗干拌面。吃完心情豁达多了,就还是决定打车去他那里。见了面,两人接吻,吻闭,他说,“宝贝吃葱了。”我一下子笑出声,赌气状态就此破功。然后他搬出了好大一个盒子,里面装了很多寿司,都是为我准备的。因为他自己不爱吃寿司,反正就饿着肚子一直等我。而我因为吃了干拌面,吃不下寿司了,于是又有一丝愧疚。
【企鹅消息】Au:宝贝,我们结婚纪念日快到了哦。
我被这消息吓一跳,结婚?我们并没有结婚啊。什么情况……
我想了想,问他,我们哪年结的婚。
等了下没等到回复,我干脆去洗漱。
洗漱完回来,关掉台灯爬去上铺,钻进被窝,查看手机,见他回复。
【企鹅消息】2021年12月02日。
怎么会?我从23年回来,恋爱七年,并没有结婚。
我想了想21年12月发生的事情,那个时候好像还在疫情期,我记得他应该是在国外。大概要22年一月份,他才回来,下了飞机直接就被隔离了两周。当时他还跟我说,填了个表,填写目的地,以及与所去地点的人是什么关系。他在企鹅号上发了一个憨憨的笑脸,跟我说,他填写的是妻子。
所以,我们是不可能在21年末结婚的。一瞬间我有些不确定对面的人到底是谁了。
16. 第 16 章
我问Au,我们的相识过程。
Au说,是在大学时候,一次他在食堂吃饭,被我搭讪了。他知道我是他的学妹,加了联系方式。后来我们经常聊天,偶尔出去约会,自然而然在一起。他比我大三届,先我毕业,找的工作在本市。他赚钱后在学校附近租了房,两人开始同居。相恋八年结婚,生了一个女儿。
他描述的,完全是陌生的情景。
虽然不想承认,但我忽然感觉到一阵孤独。原本因重回青春快乐的心情,开始慢慢消散。我对高中没有归属感,我过去的经历,不再有任何人知晓。原本以为金茂之是和我同样的人,如今想法却开始崩塌。
难道真的存在平行时空吗?
如果不在同一时空的人,因意外来到另一时空,这两人的关系还存在吗?
我感觉自己的情感很矛盾,当我回想男友的好时,一时说不清具体,想起他的不好,却历历在目。男友曾说我总是记不好的事情,好事不记。我还反省过,觉得自己自讨苦吃。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夜深人静,大家都睡了。我捧着手机,思绪万千。
忽然回忆起前世,有段时间辞职,待在男友那里。心中是不安的,白天买买菜做做饭,一天一天过得很快。我存款不是很多,但还不至于菜都买不了,更不可能问男友要钱。因为心中总还有些好强,不想自己低人一等。记得偶尔跟朋友聊起天来,会谈到夫妻谁管钱什么的,我就知道,我和男友不可能是那种模式。虽然也不至于AA,但基本上各花各的,加上时常异地,简直等同于各过各的。
男友比我还爱吃零食,喜欢囤很多肉类零食,还喜欢吃雪糕。有天晚上,两个人牵着手出门买雪糕,挑选了满满一塑料袋,拎着慢慢走回他租房。那时天很黑,偶尔几盏路灯,小县城没什么人,四周安静。两人就在黑暗中慢慢的走,一刹间我有种不真实感。我对男友说,感觉像在梦中。又安逸,又彷徨,也许是因为太喜欢那种静谧的感觉了吧,同时又知道那是不可能持续的,所以有就有哀伤潜藏心中。
年轻时候,喜欢和讨厌总是很分明。等与人相处至深,发现无奈居多。爱是什么,说不清。恨也恨不彻底。他坏时,怨怒悲愤,他笑时,身暖心舒。也许只有我是这样的软弱吧,也许是因为我的世界太小,每个存在于我的世界中的人都如顽石一样,坚不可摧。比如男友,比如父亲。
我爸是个脾气暴躁的人,我和妈一点过失,在他眼里都是大错,劈头盖脸一阵数落,心情差时,动手打人也不是没有。从小我就惧怕我爸,他眉色稍厉,我和妈噤若寒蝉。相熟的村人逗我玩笑的话语,用得都是“你看身后谁来了,看你爸不揍你。”语气好像在讲“狼来了,看不把你叼走。”小时候的我还真会神情紧张,回头看是不是真的。
很小的时候,爸妈在屋里闲聊,叫我去另一房间舀点瓜子来吃,我去了拿起一个瓢就舀了满满的回来。端到他面前时被他劈头盖脸一顿骂,说我是傻的吗?拿盛装农药的瓢装,是想害死他们吗?我这才意识到瓢上都是粉粉的颜色,仔细一闻,还还散发农药的气味。我当然是无心之举,不是有意犯错,但我爸不会管我是不是年龄小不懂事,只图自己骂的痛快。
小孩子需要教导没错,但我怕他至极,他越是严厉,我越是怕,且越是笨。别家孩子的机灵我全没有,越笨他越怒,经常气得他七窍生烟。
幼儿园时学拼音,我怎么也不会拼,h-u-a,接下来该是什么?Na?Ta?Ha?Ma?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是无数种选择。越笨他越要考,让我用拼音拼“窗帘”。我发不出声,一顿好骂少不了。后来我妈想到了一个办法,叫我迅速拼读,用不到一秒的时间念出所有字母,快到听起来只剩一个音,那就是正确的读音了。我像找到了新大陆,下次我爸再考,我紧张中小声念叨,因过于紧张,整个身体都跟着用力,加上我要快速拼读好几次,所以身子一颤一颤,像发羊角风。我爸疑惑地问我妈我在干什么,我妈并不回答,冲我偷笑。而我总算度过了这道大难关,终于再也不会怕拼音了。我妈说,会了不难,难了不会。以后再遇到别的难题,我妈也总安慰我,等会了就好了。
又有次,一个玩伴来我家玩,她是我爸朋友的女儿,比我小一岁,唤做微。
那时我家里有一个造型奇怪的苍蝇拍,是我爸自制的。用一块黑色橡胶皮,上面扎了几排小孔,再缝在一根小木棍上。微见到就拿在手上玩,揪扯着没个轻重,眼见苍蝇拍变形,我怕她弄坏,便试图从她手中抢过来。我这么一抢却激起了她的斗战欲,坚决不给我。我们两人僵持不下,我越用力她也越用力,于是苍蝇拍变形得更加厉害。我抬头瞟一眼旁边的我爸,开始害怕,怕苍蝇拍坏掉,他怪我。如今抢又抢不来,惊急中,把自己吓哭了。微见势不妙,立刻闪人。
她刚一走我爸的眼刀就飞了过来,评判到,“真是完犊子”。扭头对我妈说,看这孩子多完蛋,抢不过人还哭上了。完蛋玩意,被欺负的孬种。
我抓住的他词语中的重点是,我被欺负。我恨,我才不是被欺负,我哭根本不是因为微啊,而是我爸。
为了证明我不惧怕微,也不是被她欺负的角色,第二天我和微坐在树下的大轮胎上乘凉时,我毫无预兆地一把将她从轮胎上推了下去,她“哇”得一声哭号着跑回了家。我爸得知了这一消息,幸灾乐祸地对我妈说我把人家孩子从轮胎上推下去了。
因为轮胎很低,并没有对微造成什么伤害,所以大人并没在意,小孩子打闹罢了,他们只顾说笑。我却一直记着这件事。记着自己幼时心中的愤恨及发泄。
还有次爸妈不在家,有村人来我家借铁锹。我隔着窗户看是个高大的男人,就说让他自己拿。后来我爸回来,要找铁锹用,四处寻不着便问我,我说有人借走了,问我是谁,我答不出。他立刻生气起来,骂我不认识就借,是不是不长脑子。之后叫我去找那个人,找不到不准回家。我无助地出门,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即使找到我也认不出,因为我极其不擅长记别人脸孔,借锹人长什么样子也根本没有一点概念,所以根本不可能找到。事后怎么收场我也不记得了,只记得那种焦急害怕的情绪。
可以说,我是在时刻忧惧中长大的,也因此我对别人生气的样子极其敏感。长大后,但凡别人冲我发脾气,我都会应激,十倍百倍的愤怒发泄出去。我讨厌所谓的男子气概,讨厌东北男人的气质,而男朋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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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正是让我安心的那款。
当然也可想而知,我爸这种锱铢必较,会在过年催着我出去拜年,会介意我见到长辈不知道嘴甜的喊人,会嫌我嘴笨不说话,总之事事都寻亲人错误的人,面对我带回来的沉默寡言的男友,他是笑不出来的。
对于这样的父亲,我恨他对家人不好,想起他的坏,列举不完。可是也会记起他的好,记起小时候他带我去我爷家住。晚上睡时,窗帘未拉,窗外星空映满窗前,他给我讲天上星星的故事。
桌上有什么好吃的,我妈都会夹进我碗里,他则告诉我哪个更好吃。
记起晚上跟着他拿着手电,去屋檐里摸家雀。
大学时,爸妈借钱供我上学。因我所念专业需用电脑,他们便筹钱给我买。攒好了钱,我妈跟我说,我爸将一沓钱在炕上摊成一个扇形,摆弄着玩,说,“这么多钱就要没啦。”
当时我不觉怎么样,等到自己赚了钱,知道不易,才会心疼父母的辛劳,痛悔自己的不争气。
我就想,好像没有人能活得清醒明白,一直都能好好的。他们会造成伤痛,出现伤口,而随着时间逝去,又会结痂变淡。想要撇清不沾惹,可它就是你的皮肤,撕扯开会发现将出现更大的伤口。
想着过去的事,失眠到后半夜。等到有一点睡意时,又感觉到尿意。
我有个睡前必须上厕所的毛病,不去就睡不着。前世贪玩熬夜,男友催我睡觉时就会说快去尿尿,尿完睡觉。语气像哄小孩子。
我坐起身,乌漆嘛黑的室内,能听见室友们睡着的沉重呼吸声。
忽然有些胆小,畏惧不敢下床。但是干熬着也不是办法,只能强逼着自己行动起来。悄声爬下窄小的楼梯,穿上拖鞋。
轻着脚步开门,走廊清冷的光投射进来。我遮了遮眼睛,将门在身后带上,左右看了看,没什么特别的,于是往卫生间走去。
卫生间的水龙头总有关不严的时候,水滴声加重不安感,我走过去将水龙头用力拧紧,再进隔间上厕所。
冲水声格外的大,大的骇人。出门时洗手,关上水龙头还是听见滴水声。细查发现是最里面刚刚拧紧的那个水龙头,这次却没勇气再去关上了。倒退着往门口走,走了一步又害怕,转过身对着门,好像眼睛不够用了一样忙乱,不知该顾前还是顾后。
总算出了卫生间。想到,明明卫生间的灯光最亮,可是离开卫生间进入走廊后,回头看卫生间门口透出的更亮的光芒,却觉得比走廊恐怖。
不敢跑,跑起来会加重恐惧。联想到躲鬼就像躲狗,越跑越追,还不如镇定走路。
只是,这个世界真的有鬼吗?
小时候遇到的最灵异的事情,是雪天黄昏抄近路在河边走。路过一个路口时,想到路口里有家女人上吊自杀了,心里就害怕起来。于是跑着离开,赶紧回家。回家后却发起高烧,一直说胡话。邻居奶奶说我冲撞到了,让我妈拿勺子叫魂。一宿过后就痊愈了。奶奶说小孩子别去刚死过人的地方,遇到事,害怕时也不要惊慌乱跑,会把胆气跑没,然后就会被邪气入侵。
我步子缓慢,走到寝室门口。正要推门,忽然眼前一黑,一股失重感袭来,竟失去了意识。
17. 第 17 章
再次恢复意识时,也说不清是昏过去还是睡过去,总之是先听到何雨的声音,问我站在那里发什么呆。
我第一反应是她怎么醒了,接着听到身周的嘈杂,一点不像之前的寂静。
我看了看四周,猛然发现了不对,走廊尽头的窗户泛白,分明是白天现象。
我问何雨几点了,何雨说六点二十。
我感觉心头一紧,明明上一刻还是后半夜,怎么眨眼就天明。我总不可能在这里呆站了一夜吧。我试着活动四肢,发现运动自如,一点没有血气不通之感。所以,感觉上就像是,我被偷走了时间。
果然重生什么的……没那么简单,世界怪怪的,好像充满了bug。
我回了寝室,等何雨洗漱完,直接跟她去吃早餐。我没有觉得困或累,完全不是一夜不睡的感觉。
去食堂吃了饭,出来时,在门口碰见了金茂之,他见到我就迎上来,好像专程等我。靠近后他朝我摊开手,掌心上是一个,大纸团?他说,“给你吃。”
我稍作犹豫,想到他不是恶作剧的性格,就收下了,到手果然有些分量,不是纯纸团。
金茂之见我拿走纸团,掉头就走了。
旁边何雨问,“这啥?”
我将纸团展开,发现里面是一颗鸡蛋,我瞅瞅何雨,问,“你吃吗?”
何雨不感兴趣的说,“不吃。”又说,“你要是吃就赶紧吃吧,不然进教室再吃一股味。”
我心想也是,扒开蛋壳开吃,发现纸张正好可以装蛋壳。
何雨说,“他没事送你鸡蛋干嘛?”
我说,“不知道。”
想了想,如果是前世男友的话,他好像不爱吃鸡蛋。说起来,有次过年去他家,早上我们起得晚,没吃饭。九、十点钟时被男友带到楼下,一副要出门的样子。那段时间天天跟他去亲戚家吃饭,经常是说都不说,带着我就走,去了就吃,吃完就回。我已经有些习惯,所以一叫我下楼我就知道应该又要去他亲戚家了。无聊等待的时候,他妈叫我们吃桌上的鸡蛋。我这才注意到桌子上摆放两个刷成粉色的鸡蛋,并不知什么寓意,不过觉得有点好玩,就拿起拍了个照,然后吃掉了。男友却没有吃,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到了教室,暂时无事。我拿出手机,给金茂之发企鹅消息,“为什么给我鸡蛋。”
【企鹅消息】Au:宝贝多吃点,补充营养。
还是熟悉的前世男友的口吻。
我又问为什么用纸包着。
【企鹅消息】Au:叫花蛋。
……我心想,好冷。又想,你这么能耐,你咋不烤一下。话说回来,小时候还真的吃过烤鸡蛋,用报纸抱了,直接丢灶坑里,小心翼翼的,生怕它炸了。烤熟后还挺好吃的。
忽听班上有些喧闹,抬头看见好多同学往窗边涌,然后听见身后文若的声音,“君颜,下雪了。”
我扭头看了看被同学遮挡的严实的窗户,只能看到灰蒙蒙的天空。
这是今年第一场雪,听见窗边的谈论声,说雪花很大。
文若说,“一会儿我们去打雪仗吧。”
我可有可无的说,“好啊。”
如果雪下得太大,也许就不用做课间操了。
事实证明我想得还挺对的,等到课间操时,虽然不再下雪了,课间操也不用做了,但是大家却被叫去跑操。
雪下得薄薄一层,很快被大家踏得面目全非。
跑完往教室走,有同学打闹着奔过来,撞到我的胳膊,我躲开时,那人身子一歪,就滑倒在我面前。
我一看是杨协,就停下来想着是不是要拉一把,不过他自己很快就爬起来了。
我发现他裤子膝盖处好大一个口子,还以为是划伤了,再一细看又不像。
听见杨协说,“看啥,没见过破洞裤啊。”
我问,“你不冷吗?”
他呲牙一笑,摇头,“不冷。”转身就往教室跑去了。
我总觉得哪里奇怪,若有所思地走着,忽然就想起来了。
我爸跟我讲过他小时候特别穷,说冬天裤子膝盖都是破的,露着大腿,人家问他冷不冷,他就傻乎乎地摇头说不冷。
人穷好像会穷几代人,我小时候冬天出去玩,我记得我的鞋子被冻得很硬,脚也冻的没有知觉,如今已忘记在外面都在玩什么,可能也就是闲逛,倒是记得脚冻得很不舒服的感觉。
进了教室,回到自己座位时,刚要坐下,忽然看向斜坐在对面杨协的腿,发现他穿得是一条黑色裤子,膝盖处也好好的,根本不是刚刚见到浅蓝色的破洞牛仔裤。
我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什么时候换了条裤子?
或者刚刚碰见的,不是杨协?
我感觉有些难受,总觉得有些混乱。
后来上课,我暂时抛下杂乱念头。
一天正常上课吃饭休息,没什么特别事情发生。由于下雪路滑,晚上跑步也取消了。想着在宿舍公寓内走一走,地面上却到处是夹杂着雪渣的水渍,又湿又脏,干脆宿舍呆着了。
收到一条Au发来的消息,是一张图片,因光线昏暗,像素尤其模糊,不过大概能看出是雪地上画着一个简陋的雪人。
他说雪太少了,堆不起来,就画一个。
我说他是嫌冷,不想碰雪吧。他没回我。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又收到他发来图片,是一个袖珍雪人,被他托在掌心上。雪人身子和脑袋被团得很圆,胳膊是两根树枝,眼睛嘴巴也都是短树枝。
【企鹅消息】Au:这是宝贝。
【企鹅消息】Au:我的掌上明珠。
【企鹅消息】vcjyyj:掌上明珠是形容女儿的。
【企鹅消息】Au:宝贝就是我的女儿。
差点忘了他喜欢当爸爸。
我没回他,不一会儿他又发消息。
【企鹅消息】Au:宝贝下来呀。
【企鹅消息】vcjyyj:不去。
【企鹅消息】Au:下来嘛,我就在楼下。
【企鹅消息】vcjyyj:下去干什么?
【企鹅消息】Au:散步。
【企鹅消息】vcjyyj:冷,不去。
【企鹅消息】Au:好吧。
又过了十分钟。
【企鹅消息】Au:宝贝企鹅昵称是什么意思?
【企鹅消息】vcjyyj:我的名字。
【企鹅消息】Au:不懂。
【企鹅消息】vcjyyj:双拼。
我这才想起这个时候的男友还不用双拼,前世时他本来也不用,用得是五笔,我觉得五笔很优秀,跟他提一嘴我在用双拼,没想到他居然也换了双拼输入法。我原本用的是搜狗双拼,一问他,发现他用得小鹤双拼。我心想搜狗双拼是搜狗输入法的,如果我不用搜狗输入法时会不会没有搜狗双拼可选,总之也跟他一样改用了小鹤。
后来发现两个人用同样的输入法很方便,比如使用对方的pad时,不会有打字障碍。至于为什么不说互用手机,那当然是因为……我们很少碰对方手机。
不是我不想,而是他不愿。因为这个还闹过几次矛盾。
经常发生这样的事,他拿手机状似发消息,我探头过去,他立刻将手机收起来。
他这样行为当然更勾起我好奇心,我越发想看。两人争抢半天,最后争不过他,啥也没看见。
他向来不喜欢我碰他手机,每次看见我碰他手机,他都很紧张,总是很快从我手中抢走。
我觉得他这样行为有点可疑,他一直谨慎小心,注重隐私,我有时觉得他行为不磊落。人总是喜欢以己度人吧,他有时候会有点,喜欢质疑我话的真实性,就是我说了什么,他不相信的样子,我都会有点生气。人不知而不愠果然是圣人行为,被误会确实会生气。而我自己总觉得自己不是骗子,不喜欢藏着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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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所以我下意识相信他和我一样人品,不会做过火的事情。
我记得闹得最严重的一次,也是抢他手机要看,他死也不给。我问他什么瞒着我,他也不说。总之两人闹得不愉快。然后他可能也不想跟我气氛这么僵,正好去洗个澡,手机放在了床边。
我瞟了一眼,不屑背着人做鬼鬼祟祟的事,自己玩自己手机。可是很快我就听到浴室门响,他光着进了卧室,头上湿哒哒的,将手机拿走。
这个行为一下子触怒了我,他原本是忘记拿手机了吧,想到了,立刻不惜澡洗一半,也要出来拿。
我当即将自己手机往床上一丢,穿了拖鞋气势汹汹直奔卧室。将合拢的门狠狠一拉,他弓着腰,一头泡沫,错愕地看着我。
我确认他没有鬼祟的拿手机做什么,真的只是怕我偷看而带在身边了,一股郁气涌上心头,我发泄的用尽全力将门狠狠摔上。那门质量怪好的,或者该说我力气太小吧,用上我全部的力气,它一点没有坏,真是个好门。我怒气冲冲回了卧室。
他一声没吭,我怀疑他被我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傻了。
事后我有时候会想,在他面前我好像成了一个低俗的、劣质的人类。
我看他手机,这很没品,我不尊重他隐私。
第一次去他家时,去了很多他亲戚家,收了好多红包,都是双人份,我们各自揣各自兜里。
回家后,他趴在床上玩手机,我无聊地坐着,看他屁股兜里露出的半截红包,我鬼使神差地想看看里面多少钱。于是像个小傻子一样试探着拽那个红包。
他忽然扭头瞪了我一眼,说,“你真烦人。”
我立刻有些无地自容,收回了我的贼手,有一刹那很想把自己兜里的全部红包全摔在他脸上,然后收拾东西离开。
可是我没有真得那样做,不想那么歇斯底里。
我抱着膝盖想,如果离开他家会怎样。
会让他爸妈发现我们吵架,大黑天的,我甚至无法走出他们村。因为进村时我们是做摩的来的,让我一个人离开我甚至不知道怎么办。想到深处觉得委屈,觉得孤零零呆在陌生人家很不好受。
想起第一次去他家前,我跟爸妈说我要去老公的老家啦。
我爸指责我都没有结婚就叫上老公,不知羞。
我无力的反驳说老公只是一种昵称,心里却觉得像被泼了一盆凉水。那以后再也没在父母前提“老公”二字,而是以“对象”称呼。
我爸问我去人家干什么。
我说没什么,就单纯跟着他。
那一刻感觉自己好象个不招人待见的人。
后来我跟朋友提起男友,也会下意识说清楚词汇,是男友,不是老公。
我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同事,叫王迪。我到公司工作半年后,她就来面试了。她和我一起住公司宿舍,那是一个三层老房子,我们老板租来给外地同事住,实际上只有王迪和我两个人在住。她老家在汉城周边,网恋了汉城这边的对象,就来这边找工作了。她对象离我们宿舍很近,经常开车接送她出去玩,我还借光吃过她对象请的奶茶、蛋糕、亲手做的卤味、龙虾。她对象是个家务全能选手。她大概在宿舍住了一年就搬去跟对象同居了。又过一年多,两人结婚。她再提起对象时,我说该叫老公了。她说一时改不过来。我心想她不是改不过来,肯定叫老公才是习惯的,只是在我面前有点改不过来。我心想我帮帮她克制不好意思感吧,就在她面前多提几次“老公”字眼,她就习惯了。后来她是习惯了,但是提起我对象她也会说“你老公如何如何”,比如问我男友还没回来,问我男友打不打呼噜之类的。我倒有些别扭了,想说他并不是我老公,又作罢。说起来,我经常是那个见证别人从单身到结婚的人,比如同事、朋友、游戏好友,而我是那个铁打的,永恒的男友,一直不结婚的那个。
为什么不结婚,我也不知道。
为什么要结婚,我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