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乱世，开局带着继子逃亡》 第234 章 疫病投掷 卫七七轻微挑眉，她不再谈起这个话题。 朱有为作为木匠来说，是个技术精湛的木匠，从父辈开始算是已经是个二代木匠。 其他方面的东西与他一说，他领悟的很快，有些自己虽不入流，可也能吩咐底下的去改造。 两个人按照最新出的武器与材料说了一个时辰，在以溪第三次为他们续杯时候，两个人意犹未尽的结束。 朱有为手里攥着卫七七在上面标注过后的图纸，满面红光地离开。 天色渐暗，一番洗漱过后，卫七七就躺下来。 外面安安静静，天气愈发暖和，她却仍觉得自己周遭是空气潮湿阴雨连绵的洛州。 快天亮的时候，卫七七猛然间醒来，呼吸急促很多。 她额头鬓角都有汗珠划过。 梦里惨烈的人还没有消息，卫七七安抚着自己只是一场梦。 最后环住自己，将额头埋在手臂膝盖中。 …… “主子，有消息！” 以溪眼神看过去，以柳正兴高采烈地往自己方向急走而来。 “主子跟前别失礼。”以溪微皱起眉头教训以柳。以柳向她摆摆手，赶紧将手中的信封递出去。 “洛州城我们的人来信了，说是找到城主了！” 以柳手心突然空了，信封转头就出现在卫七七手里，正拆开查看。 她手轻微颤抖，连带着信封都摇摇欲坠，几次没拆开封口。 信封只有薄薄一张纸，卫七七一目十行看下来。 看到暂时没有事情，这才轻微松口气。 没事，没事就好…… 然而那口气并没有完全松完，她知道只要李渊在洛州，那他就有危险。 “去将九都督请过来。” 卫七七吩咐道，她刚起身，还没洗漱没穿衣裳，拿着那封信看了良久。 以溪刚转身又叫住：“等等，我亲自去。” 一番收拾齐整，卫七七带着几个侍卫和以溪去往医师院。 那是刚整合起来的，是好几栋院子打通连在一起，面积非常大。 卫七七进去的时候，除了门口的守卫，大多数医师都在忙忙碌碌。 有的手上的医书翻的簌簌作响；有的埋头鼓捣手里的药材；更有甚者还有亲自服药的…… 没有人注意他们的到来。 看到的也多是匆匆一眼，细想都来不及继续手中的药材。 卫七七被侍卫引着来到沈卞舟的地方，他藏在隐蔽的角落，地上的医书翻地到处都是，正揉着眉眼，连那一直带着笑意的嘴角也都垂下来。 “沈医师。”以溪开口，沈卞舟立马抬头，先是看见以溪，后才看见卫七七。 一看到卫七七腾地站起身来，“卫娘子你怎么来这里？” “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沈卞舟他一凑近卫七七才瞧见他眼下青灰，下巴处胡子拉碴，整个人都非常地邋遢。 他鲜少有这种情况。 “没有，只是有些心急，过来问一下这儿的情况。” 沈卞舟苦笑：“哪里有这么容易，现在最大地问题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个疫病是怎么样的，也没有得疫病地人给我们治疗。 我刚还去请示九都督，看有没有没办法弄到一两个得了疫病的人，好让我们看一下我们药材的效果。” “九岚怎么说？” “她没见我，底下地人说今早上城墙上出了事情，她一直处理到现在。” 卫七七沉思一会儿：“这事交给我，你们继续研究，有什么需求尽管提，绝对全力配合你们。” 沈卞舟疲惫地点头，他目光不经意移过以溪身上，“那……” “沈医师！沈医师在哪里？沈卞舟医师在哪儿？！” 有人大喊着进来，整个医师院所有人停下手中的事情看向冲进来地人。 受不了此人这番吵闹，验明身份后给那人指路，卫七七转身，正好看到那人进来。 “不好了沈医师，九都督让你赶紧带着准备好的医师，赶紧到城墙上。 有人今快天明之时，往城墙上投掷得了疫病的人，现在九都督已经封锁城墙，彻底断绝上下楼的情况，让您准备准备，赶紧过去。” 沈卞舟被打断的话再没说出口，他甚至来不及讲交代卫七七就对底下地众人吩咐道：“医师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留守，一部分随我过去。另外让人过来，收拾出两处院子封闭起来，等会儿我带来的人就安置在里面。” “快一些，其他人随我走！” 沈卞舟额角出汗，他神情极度严肃，底下的医师大多来自各个地方，听到这里却还是迅速分成两派，一半人留下来，另一半人已经来到门口。 “等等！” 女声阻止他们现在的情况，沈卞舟转身回头看向卫七七，这才想起来卫七七还在这里。 “卫娘子，从现在开始您可能要一直待在城主府，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出城主府。” 沈卞舟紧紧吩咐道，随后看向以溪，以溪重重地点头。 “等等，听我说。” 卫七七声音急促：“我们尚且不知道疫病的传播途径，但是该做的准备还是不要少。你们用棉巾捂住口鼻，另外接触或者搬运疫病的人，身上暴露的地方全部套上衣裳等。 还有，那些人待过的地方，必须用草药熬成汁水清洗消毒！” 沈卞舟听着听着，倒是听出几分门道，他一着急起来竟给忘了。 “所有人听卫娘子的，赶紧动起来，草药拿之前治疫病的那个方子和苍术！” 有着这一层，刚刚有些恐慌地人到底多了几分安心，很快整个院子空了一半。 卫七七愣在原地。 以溪开口：“主子，这里很快就会有疫病的人过来，我们恐怕要赶紧离开，你若是出事，我们难辞其咎。” 这个院子里剩下的人看向卫七七，不过听到这话又垂下头，抓紧收拾手上的东西。 这里的医师鱼龙混杂，有些甚至只会一些皮毛。 原本不想添乱地卫七七缓缓摇头：“以溪，见剑锋剑雨过来，让他们护着我，你和其他人全部回府。 你们还有事要做。” 她认字多记性好反应快，伺候卫七七时间也最长，用她很是得心应手。 只这几句，就已经明白卫七七已有决定。 第235 章 人间炼狱 “来人！从现在开始，医师苑以及周围一圈的房屋里的人，全部封闭关起来，不得放出一个人。 对这些医师的家里人，进行安抚银钱嘉奖，好好妥善处理。” 有人领命，顷刻间就重兵把守，将这周围围地铁桶一般。 卫七七吩咐完，又转头对着这些医师开口： “苍术应当是消毒草药，我会调动城内所有能用到的草药给你们。 也拜托诸位，希望你们能全力以赴，这不仅仅是为了你们自己，也是为了城池里上千万的人口。 这城池里面有你们的身家性命，有亲戚手足，你们在乎的人与在乎的事，我卫七七，在此诚恳请求诸位，求诸位拼上一拼。” 众位医师也并不傻，他们知道从现在开始院子已经不再让他们进出，他们只有这一条路。 必须将这次疫病的方子研制出来。 有人已经觉得不可能出去，“卫娘子，只要我等还活着，定当全力以赴，可这事也急不得，多少名誉天下的御医都不得其法，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弄出来药方……” “这位医师，我与你们共存亡，只要你们有一个人在这里待一天，我就一定不会逃离这里。” 卫七七这番话一出，在场的人无不看向她，侍卫、医师、手下，所有人都看向眼前绝色佳人。 所有人都知道眼前的人身份贵重，超过城主。 也都知道眼前的人身体羸弱，实实在在是个弱小女子。 可偏偏她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极具分量。 “好，卫娘子，我等拼尽一切，也会想出方法。” 卫七七缓缓笑开。 不一会儿所有人再次行动起来将整个医师院分成两部分。而以溪得了一些吩咐，立马出了医师府。 卫七七坐在刚刚沈卞舟坐的地方，抽出一张纸，用狼毫慢慢勾勒出图画。 等以溪带着剑锋剑雨赶到的时候，她已经画好。 卫七七拿出那张图，交给以溪和赶过来的叶元欣。 “从现在开始，你们招募一切能召集到的人，用金钱诱惑，将这东西批量做出来，做出来后用苍术熬成汁水浸泡然后保存起来。 未来恐怕要大量用到这东西。” 以溪接过来看，叶元欣看了两眼询问道：“主子，这东西叫什么？” “口罩。” 卫七七看向叶元欣，叶元欣自从鸡关山回来后，大部分时间都在军营里强身健体，比之之前有些瘦弱的模样，黑了好些，也壮了好些。 “总共三层，中间用纱，里层用棉巾，最外层用布包裹着，务必尽快。” “另外，叶元欣你带人想办法控制住城内所有药材铺，切记不可闹出恐慌，银钱千万不要少。” 叶元欣和以溪领命，带着原先带出来的侍卫一同回去。 剩下剑锋剑雨守在卫七七跟前。 他们在路上已经听了差不多，都明白此时形势的严峻。 “主子，你当真要留下来？” 剑雨有些担心，这种险境，他并不赞同卫七七的做法。 “这么多医师，鱼龙混杂群龙无首，若是管理不当，一旦生出胆怯，什么情况都能发生。 只要有个身份贵重的人陪着他们，他们内心恐慌减少一分。” “他们多尽一份力，李渊他就多一分保障。” 卫七七看向远方，云层层叠叠，慢悠悠的飘动。 她不求什么，只求李渊平安顺遂。 可李渊走的路注定是血腥的，那条路上尸山血海荆棘遍地。 她愿意站在身后，辅佐李渊一同走完那条路。 说来两世为人，她能握住的，也仅有李渊一人。 剑雨沉默，剑锋拍拍他的肩膀。 ———— 洛州城内。 雨已经停了。 地上仍旧泥泞不堪，李渊踏着这泥泞路过街头。 瘟疫蔓延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洛州城。 均州城内的人最开始恐慌，拼了命的带着一家老小往城门口冲去，不想留下来等死。 谁想来到城门口大门竟紧闭，官兵严防死守不让他们出去。 恐慌无声蔓延。 形成暴乱。 人们大范围聚集，无疑为瘟疫蔓延创造了好条件。 士兵与百姓冲突，相互残杀，最后竟真让这些人冲出去了。门一开，外面全是不知名士兵，他们在外面搭弓射箭，瞄准冲出来的人。 人倒在地上，后面的又倒在上面，层层叠叠阻碍着他们的前进的路。 这些人又害怕的后退。 城门再次合上。 有人已经认命，绝望的等死。 城内开始乱了。 没几天，第二批感染的已经初显症状，所有人疯了一般涌进药馆，抢药。 有人觉得已经无药可救，开始打砸烧杀奸淫掳掠。 洛州城从一开始的富庶城池到后面的民生艰难再到现如今的人间炼狱。 耳边有呼喊声、求救声、摔打东西声。 所有人都疯魔。 李渊充耳不闻，伴随着这些声音，他走向客栈的方向。 路上有不长眼的，被李渊用长刀直接砍杀。他身上血腥味浓重，衣服也好几日没换。 “求求了，求求了你把我妹妹还给我，你只要还了我妹妹，你让我干什么都成，真的！我替你抢钱，我知道哪里有有钱人有美人！” 听着不大像是年轻人，声音凄厉哀转。 可抢的和路过的都是硬心肠的人，他们不会同情。 “小子，我们就要你这妹妹哈哈哈哈…我们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有钱也没地花。我们现在就想快活！ 能快活几日就快活几日！” 男人嚣张的说道，可声音底处的绝望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别怪我们！！ 世道就是这样，我们洛州城被弃啦哈哈哈哈哈哈。” “还真别说，这小丫头真嫩，肯定和妓院里的不一样。我就喜欢这种……” “哈哈哈哈哈哈……” “对了小子，你作为她哥哥，要不你也享受一下？反正都要死了，反正所有人都要死了。” 下流，无耻，悲哀，绝望。 “滚——别碰我妹妹——” 年轻人声音陡然提高，很快又戛然而止，有人对那男人动了手脚。 拳拳到肉的声音听的人牙酸。 “七七！！” “我的小七！！” 第236 章 再遇故人 一道黑影掠过，刚刚手里还抓着小丫头的男人惨叫一声，手上的人已经不见。 那少年转头看去，刚刚还在那大汉手里的妹妹现如今落在一长相俊美的男人手里。 还没等他出声，那男人又立马将手里的人放下，往旁边挪了几步。 “什么人？”其他人警惕地看向冒出来的李渊，神情格外地戒备。 “想要英雄救美你选错地方了！” 李渊并不做声，他活动手腕，眼神轻飘飘落在那些人身上。 “要么现在走，要么命留下来。” 他这番狂妄地话引来其他人的嘲笑，虽然有些忌惮刚刚不知道怎么出手伤了大汉，却也知道这边人多，就算会上几招，也抵不过这么多人。 几人默契相互对视，随后出其不意直接攻向李渊，虽不是练家子，却生得一身蛮肉加上这几天与人打斗多了几分经验。他们信心满满的准备看眼前小白脸一样的男人等会儿跪地求饶。 其中一人甚至想玩刺激一些，眼神甚至淫邪地看向眼前这小白脸样的男人。 他的目光最突出，惹得李渊皱起眉头，先拿他开刀。 从袖口滑出一把袖珍匕首，李渊两指夹着翻手直接刺进那淫邪男人的其中一只眼睛。 顺着这力道掌化刃劈向另一人，转瞬间惨叫声和倒地声音同时响起。 可冲过去的其他人已经停不下来，只能硬着头皮打上去。 没几下就直接被踢出来。 李渊收回高抬腿，神情漠然，似乎周围倒地一圈的人同他没什么关系。 “走，快走……”他们之中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今天遇到硬茬，搀扶着身边的人小心翼翼地快步逃离。 除了刚开始被掌刃劈到咽喉立马死亡的人和眼睛被戳瞎的外，其他人跑的干干净净。 李渊看向惨叫的男人，手掌心贴近男人后颈将人压到地面上。 湿润腥气地味道混入血腥味，让那男人恐惧达到巅峰。 “我真的，很不喜欢你刚刚的眼神。” 他两指夹着刀刃，遂后像是宰鸡鸭般，神色平静地将刀刃捅进眼球里。 这次连惨叫声都没有。 那人昏死过去。 李渊起身，掸开身上的泥水，眼神落在那小丫头身前。 “换个名字，以后别起这名。” 本来就受惊吓的小丫头看见他如此残暴，已经害怕地躲到哥哥身后，刚探出头就撞见李渊看过来。 整个人直接僵住。 说罢，李渊转身离去。 他手段恐吓到那少年，但是让他呆在原地的却不是这血腥地场面。 而是那熟悉的长相。 “等等……” 少年叫了一声，李渊没停下来，他径直走向刚刚来的路。 “李、李渊！你是不是叫李渊？” 李渊停住脚步转身瞧过来：“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姓谁名谁？” “七娘呢？她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刚说完，那少年脖子便被掐住，身后的小丫头见哥哥被掐住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你是谁？”声音发冷，李渊手指紧缩。 “我是……我是管、管州啊，管州……” 李渊扔下他，用腿将人压住，声音发冷：“说清楚。” “我父亲叫管鲁，你们你和七娘都在我们家住了半年，后面还是我爹给你们办……咳咳！给你们办的户籍和身份。” 管鲁说的急促清楚，李渊很快就从记忆深处想起了这么个人。 是有个叫管鲁的，收留了他和七娘，还打算娶七娘为妻。 是他啊。 李渊松开对他的压制。 将人带回客栈。 管州牵着妹妹跟着李渊走了一路。他眼神不时落在李渊身上。 直到他们到了一处客栈，管州还没进去，他直觉不对，立马上前去拉李渊。 谁知抓空。 李渊转身：“进来。” 管州在外面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进了这处客栈。 他浑身戒备，目光不停地四处张望，却什么都没看到。 后面的门静静地阖上，等管州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刚刚还空荡荡地屋子，悄无声息的出现许多人。 这些人眼神落在他们身上，让管州瑟缩下意识胆寒起来。后知后觉察觉出害怕。 “管州。” 李渊坐在长木椅上，眼神从下往上抬眸看向他。那双眼睛落在他身上，让管州有些不知所措。 “暂时留在这里，别出门。” 听到这里，管州愣了两秒，他怀疑他可能被吓破胆了，听到反话。 “你是说，我可以带着我妹妹留在这里？”话里话外都透着不可置信。 “是。”李渊紧盯着他：“十年前，你与你父亲救了我和七娘两条命。从现在起，清了。” 管州的直觉从来没有出错过，他在封城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事情不对劲，想出逃。 初见城内暴乱的时候就已经窥见端倪，想屯粮。 第一次见到李渊，直觉也告诉他眼前人非彼善类。 他相信种种直觉，却忘了中间还横亘着恩情。 从前是他爹救了七娘和小李渊。 现在是李渊救了他和妹妹。 清了。 管州眼眶湿润起来，身后的妹妹因为害怕不停扣着他手心。 他知道他暂时活下来了，反握住妹妹的手。 “谢谢……” 恩情如水潺潺流过，记得的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不记得人也无法。 礼乐崩坏，世道从来如此。 夜晚。 一声惊呼打断安宁寂静：“主子！你怎么发热了？” 李渊感觉不出来，可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侍卫在给他滴水的时候敏锐察觉出问题来。 不多时，在一些细碎的声音中，其他人聚集到李渊身边。 李渊额头发晕发疼，呼吸比之平常也粗重一些。 症状初显。 借着月色，管州在黑暗中窥视着李渊的情况。 “主子！房间里的以青姑娘……” 李渊眼眸猛的看向二楼。 不多时有人将以青从二楼抬下来。没有人在乎会不会被传染，这几天的朝夕相处，所有人都没有办法幸免。 不过就是早一刻晚一刻的事情。 以青躺在担架上，她气若游丝，连日来的咳嗽吐血让她瘦弱不堪只剩一把骨头。 脸色惨白地吓人。 “主子……” 只讲了两个字，她便咳起来，鲜血顺着她指缝流出来。 她已经饱受折磨。 第237 章 故人旧辞 “看来我是没法随你一起离开了。” 以青每说一句话，就吐一口血。那血在昏暗的情况下格外地妖冶。 李渊神色依旧没变，只是蹲身坐在她旁边。 现在说什么都一切徒劳。 “主子，我真的一点都不后悔，一点都不……” 她已经坚持太久了，久到过了很长时间，再也坚持不下去。 那眸子慢慢熄灭，最后彻底死气沉沉。 没有人知道她到底不悔什么，只知道这女子今日，气绝死亡。 管州只觉得周边静的能互相听见呼吸的声音。 李渊手指抬了几次，最后才轻轻落在那双眸子上，使其合眼。 以青葬在客栈院子里的一棵树下，没有墓碑没有祭祀。 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却有人记得有这么个姑娘，永远地葬在洛州城。 李渊发热还不太严重，还能行动自若。他手上刻着什么，那是一木牌，上面刻着寥寥几笔。 手下的人在旁边听着他的吩咐，神情肃然，衬得毫无悲伤地管州格格不入。 “世间之人，多行不义之事。人既已去，省的再受其扰，将这牌位放入其中。他日见天日，也让人知晓有这么个人。” 李渊放下手中的刻刀，将手中的木牌递交给身旁的手下。 那手下接过木牌，恭敬地退下去。 很快又有一人上前，对着李渊耳旁说了什么，李渊微侧头，看向窗外。 今夜云雾好像散了许多。 “将得到的情报一一告知他，告诉他我们去的急，可还是没跟上。” 他脸上已经起了薄汗。 脸颊也有点绯红，可那双眸子却让人凌冽不已。 “若想报仇，还请他协助我共伐恶贯满盈之人。” “可主子，若他不肯怎么办？” 李渊轻摇头，轻微昏沉让他有些不适：“不会，他时日无多，会照办的。” 不行的话，他还有其他法子，总不能靠一个人来想怎么获取洛州。 管州知晓李渊已经感染疫病，可能自己和妹妹也已经感染，可他不敢离开。 他知道眼前李渊是他溺水时最后一根绳子，所以这根绳子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他的视线。 李渊疲惫地闭上眼眸，周边都是轮班换制地手下。 第二天天明的时候，因为有人进屋，管州迅速恢复清醒，不过未睁开眼睛。 他先是听见窃窃私语的几声，随后李渊才开口：“是吗？” “确实已经都在掌控之中。” 声音隐隐绰绰不太清楚，“那就往外传消息，给宜州城说明这里的情况，以最快的速度，给予支援。另外洛州城内只要显示不服从地，直接杀了，免得有什么后续的影响。” 那手下沉声答应道。 今日云雾的确如昨夜观看到的那样，又散去了一些，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下雨了。 管州和妹妹一同狼吞虎咽地吃完一餐，才发现李渊并没有下来。 他想上去，却被拦下来不让进去。 略微皱眉：“昨晚都在一个屋里待着都没出事，今日怎地还不让我们上去？” “你若无他事，还是别上去的好。”那守卫是为他们着想，虽知道没有什么用，可总归好过什么都不做。 又过半日，下午时分开始又吃一顿。管州再次吃完，迟来地觉得不对劲。 他望向一直没有人出来的屋子。 向之前与他讲话的手下搭话：“李渊他快一天没有出门，你们确定他没事？” “主子若无事，大多都不出门。” 那手下一板一眼地回答。 管州却皱起眉头，他语气凉凉：“可你们主子昨日还起热，今日一天都未曾下来，你们不让我上去看一眼，自己派人上去查看总可以吧？” 那手下听他这么说，当即就给旁边的另外一人一个眼神，那人接收道当即就转身上去。 管州在下面等着，刚转了一个圈，就听到上面传来声音。 周边的人瞬间都涌过去，管州几步跟上。 李渊已经晕厥。 “不对啊，主子昨日才发热，今日怎么就昏厥了？” 有人上前查看他的情况，不解地问道。 管州见这些人疑惑，嘴快道：“或许你们主子瞒着你们好几日，也或许他的疫病可能更加厉害。” 他的话让周边的手下沉默下来，现如今所有人都没有办法。 最后还是领头地说道：“留下两个人照顾主子，其他人各司其职，不得出错！” 又一夜过去。 管州一直昏昏沉沉。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这儿时只相处过半年的伙伴。 李渊的出现将他分割成两半。 一半停留在年少时，父亲尚在的时候，他还是个无忧无虑的猎户之子。 另一半已经飘到乱世疫病当中，被围困在城内，惶惶不可终日。 管州这段时日睡眠浅，这么浅的睡眠也能做一小段梦。 他梦到小时候。 李渊那时候不似现在，他瘦弱不堪，一张脸长得比村里最好看的女孩还好看。 那双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他继母一人。 他没有兄弟，父亲出去打猎，一个人虽然在村子里是霸王没有人敢惹，可还是孤独的。 这时候来了李氏母子二人。 他以为他不再孤独。可李渊并不喜欢和他玩，甚至非常厌恶他的存在。 这让他不舒服，再加上他的继母却对他那样好，有着他都没有的东西。 他不乐意，就欺负他。 李渊每一次都冷冷地看着他，却还是照做。 这让他很是得意，觉得自己掌控了李渊，自己终于拥有了兄弟。 直到事情被揭发。 管州再次看见那双眸子。冷冷地，并不在乎发生了什么，也不在乎周围的所有人。 忽地，管州睁眼。 他听见轻微地喘息声。 管州几步上前，借着一点烛火照映李渊的样子。 李渊像是陷入什么梦魇当中，眉头紧皱嘴唇发白。 他目光突地凝固在李渊的脖颈上，那里有一处红斑。 红斑？ 管州将李渊脖子上的衣襟拉下来，看见又一处红斑。 他转头大吼一声：“来人啊，看一下他！” 声音之大，宛若一道惊雷，将客栈上下都炸醒。 管州抓住李渊的手腕，顺着胳膊将人背在身上。 李渊不能死。 第238 章 疫病如山 管州带着几个人从客栈里出来。 整个客栈大半的人都出来，另外一半的人留下来守着客栈接收消息。 他背上的李渊整个人都在发烫，管州背着人在黑夜里奔走。 前面带路的人东拐西拐，终于在一家门口停下来拍门。 没有人回应。 管州气喘吁吁，有人爬上那大门翻进去查看，随后开门出来，脸色凝重。 “怎么样？” “里面的医师已经死了。” 这话如同阴霾，笼罩着几人。 “还有没有其他的医师？” “没有了，这个还是今天才收到的消息，本想着等主子醒过来让他决定的。” 管州闭上眼睛，他知道。 洛州城内凡是有点手艺的，早在旱情的时候就已经离开。 而城内的人，也是多有灾祸，不是死于疫病，就是死于抢劫。 城内的医师也仅有这一个。 “再找找，去药店铺子里看看有没有什么退热的，实在不行就去抢！” 管州眼神狠厉，周边的手下犹豫再三，随后散开了三人。 他带着剩下的人打算原路返回，小巷地尽头，却赫然出现乌泱泱一片的人。 那些人手上的武器泛着银光，反射在管州脸上，照出他眼底的惊慌。 白天的那些人，又带着更多的人回来了。 “就是他们，给我杀了！” 没有一句废话，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管州这边他抓紧李渊，身旁的手下拔出刀剑，低声吩咐道：“我们垫后，你们从另外一边离开，务必保障主子安全。” 他没有一句废话，转身离开。 身后的打斗声传到耳边，管州只觉得荒谬。 可跑到另一头的时候，猝不及防地一道寒光逼近，管州鼻尖已经闻到那铁锈味。 另一柄兵器从他耳旁伸出，将那伸出来的刀剑给弹飞。 有人上前缠斗在一起。 管州抬眼看向出口，同样是黑压压的一片。 一刹那他就想明白其中的缘由。 这洛州城，现在恶人当道，他们无恶不作，抱团取火。 可有这么一个人伤了他们的人，并且发现他还有不菲的手下，自是动不了。 而如今他们出来，自然是被盯上。 反正这洛州城，他们就没想过活着出去。自然是能拉一个人垫背算一个。 管州背着李渊急速后退。 人数悬殊太大，只能先团聚在一起。 等退到中央，他与李渊被周边手下给围成一圈儿，外面均是虎视眈眈的恶人。 “今日务必杀出去，主子不能死在这儿！” 有人高喊一声，随即众人再次纠缠在一起。 背着李渊靠近墙边，管州气喘吁吁地将李渊靠墙放下来。 现如今李渊身边，只有他一个人。 这般大动作终于将李渊颠醒，他半抬眸，将周围的情况都收入眼底，随即看向眼前的管州。 管州还来不及与他讲一句话，就看到李渊脸上细微的表情，当即转身一把大刀已经逼近眼前。 他伸出手，立马接住这大刀，与那人抗衡起来。 鲜血淋漓落在地上。 “老子别的本事没有，打猎却是一把好手！” 说罢一用力，竟生生用蛮力接下那把刀并且还将刀给夺回来。 管州握紧那刀柄，一大动作就砍向那人。 随即握紧手里的大刀，退回在李渊跟前紧紧守护。 周边有自己人倒下，更多的是对方的人倒下。 所有人杀红了眼，就想着杀死对方。 李渊眼神并没有多少变化，他高热昏沉地脑袋让他想不出什么解决的方法，也没法自己动手。 当然现在也没有什么解决的方法。 只是忽地，他抬眸看向右边。 随着他的目光变化地，还有右边出现地细微地变化。 有人来了。 右边的人原先杀红了眼，没察觉出什么，只是发现这边的人渐渐少了，才看见众人身后，乌泱泱地另外一群人。 有人被护在中间，两边的人开道，鲜血飚飞残肢断地，都阻挡不住那人奔向李渊的脚步。 李渊眼神轻颤，他目光紧紧盯着中间的人，生怕她受到什么伤害。 七娘来了。 没有多少力气地他动起手指，想抬手，却不想反而自己落入幽香怀里。 “七娘……” 卫七七紧紧搂着李渊，身后的争斗仍旧继续，唯有角落这里，两个人相拥在一起。 迟来的后怕，迟来的庆幸，迟来的难过如同排山倒海般压倒两个人。 李渊反手回抱回去，将人紧紧扣住，手指泛白。 他想不了太多，实在是太过于难受，昏沉的脑子由不得他想七娘怎么到这里，只记住一件事。 七娘来了。 忽有几滴冰凉湿润的东西落在脸上，李渊眸子变得清明，他抬眼看向七娘，泪水却如雨下，让他心揪疼。 七娘。 七娘…… 他抬手扣住卫七七的手，然精力不够，最终还是重重落在卫七七的腿上。 天光一点点亮起来，穿透云层的，还有那一缕金光。 天亮了。 客栈周围再次布满人，无数药材如流水般送进客栈，苍术焚烧的气味弥漫在客栈内。 卫七七听着沈卞舟的回话，“若再过一晚，身上起了脓包，就已经回天乏力。” “我们仅早了一步。” 仅早了一步。 卫七七胸口起伏两下，所有情绪压制在体内，她迟来的感受到后悔。 仅差一步。 若是她没跟上，若是李渊死在今夜，那该如何？ 她想象不出来，只能不断的庆幸，幸好所有都快了一步。 剑锋剑雨身上的伤休养的差不多，这次不放心卫七七，两人均跟着过来。 卫七七守着李渊身边过了一夜，早晨的时候剑锋过来换她，让她好歹吃口饭再守。 就这会儿功夫，李渊就醒了。 他浑身动弹不了，身边的剑锋在擦拭着手里的剑。 “剑锋……” 剑锋回头，看见李渊醒过来，整个人都精神了。 “主子，你醒了？我这就叫沈医师和卫娘子过来。” 他的动作迅速，让李渊来不及阻止，没一会儿，卫七七先一步沈卞舟踏进屋内，看见躺在床上的李渊。 眼泪比话先出口。 “沈医师……” 卫七七开口，身旁的沈卞舟下意识答道：“哎。” “给他检查一下，看一下药效是否起作用，病情有没有遏制住。” 第239 章 我只要你 一番检查过后，沈卞舟眉梢都带着笑意：“城主无事，他身体康健，比其他人恢复得更快，估摸着再两三日，就能彻底恢复。” 卫七七勉强笑了一下，沈卞舟看这情况，也知晓自己再不能待下去。 带着其余几人慢慢退出去。 李渊看卫七七还愣在原地，手轻轻拍打几下身旁的位置，示意她过来。 等人如愿坐在那位置上后，李渊嘴角才轻轻勾起，心情极其愉悦。 “七娘，你可知何人才能坐在男子床榻之上？” 他这番话其中的引导味让卫七七一瞬间明白什么，虽不自在的扭头看向别处，可终究没有动弹一下。 李渊之前病重，加上要针灸，一水的头发散落在肩后，唯有几缕调皮地落在胸前，在一身白亵衣上格外分明。 自从在一起后，卫七七就不自觉关注李渊身上之前习以为常的一面。 她能明显的感觉出，李渊的变化一日胜过一日，脸上的胡茬也明晃晃的告诉着她，李渊不是她幼时养的小孩。 是她确定的恋人。 他的脸型已经彻底长开棱角分明，这一年东奔西走，脸上也带了几分凌厉，不再有少年气。 李渊彻底摆脱少年感，成为真正的男人。 是每次靠近都能让她下意识感到压迫性侵略感的男人。 见她迟迟不回答，李渊叹口气。莫名地叹气引得卫七七转头，正好撞上一片温热。 “你……” “我想你了七娘。” 嘴唇说话带着气音和摩擦，仿佛要让她浑身带着他的气息。 按照之前每一次的逼迫性，卫七七以为他还会跟之前一样。 却只是简单地这么贴了一下，随后退回去靠在床边。 “七娘，之前你曾答应过我一件事。” 高热消下去，随之带来的就是嗓音沙哑，在密闭地空间说出来，带着说不出的暧昧。 卫七七还有点没回过神来，她收拾好自己刚刚已经做好接受狂风暴雨的准备。 抬眸疑惑地望向李渊。 “我答应过你什么？” “你之前说，等我及冠，你给我回答。” 李渊说起一件卫七七短时间内都没有想起来的事情，不过没让他失望，卫七七想了会儿倒是记起来了。 “可我不是提前答应你了？” 她记得她当时说及冠后才给答案，结果后面她根本没等到及冠就答应了李渊。 “你提前答应了，所以及冠的重要时候，是空着的。” 卫七七点头，没明白他为何一再强调，思绪转了几个弯，忽地灵光闪过。 “你放心，我不会忘记你及冠的，到时候给你准备及冠礼，肯定给你办的隆重。” 李渊上手将卫七七落在身旁的手给抓住，顺着手指往上攀爬凑到她的手腕，两指扣住手腕把住命脉。 那沙哑的声音响起：“七娘，及冠那日我什么都不要。” “我只要你。” 话音刚落，卫七七猛的抬头看向李渊，她眼神里流露出震惊。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 李渊肯定地说道，卫七七没从他目光中看出什么来，一颗心高高揪起。 “你……你年纪尚小，这种事情不宜太早。” 卫七七微蹙眉，对这事情带着一点点的抗拒。 李渊眼眸闪了两下，很快又清明起来，眼神中带着细碎地笑意。 “七娘，及冠之礼上，我只邀请亲近之人，到时候我将公布我们之间的关系，我问的是这个。” 卫七七定定地看了他两眼，随后恼羞成怒抬手握成拳重重捶了他两下。 等平静后，卫七七才反应过来李渊说了什么。 她目光澄澈地看向李渊：“你这句话，还不如上一句呢。” “之前我说的话你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是不是？” “听进去了，七娘。” 李渊微垂头，显露出几分她不常见的脆弱。 “我就是听进去了，才想着要公开。” 卫七七不明白李渊的想法，认真倾听他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 “你我之间的感情，早一点知道没什么不可。一来都是自己人，说出去没什么关系，有些时候需要他们打掩护。二来，也让他们有些心理准备，等我们向天下人宣布得时候，也希望他们能站出来，替我们说句话。 而不是所有人都跳出来，指责于礼不合。” 李渊受不了有人说卫七七的不是。 他不允许卫七七落到千夫指的境地。 “七娘，你相信我，我不会乱来。” 良久的沉默，让李渊放在身侧的另只手下意识蜷起来。 “李渊。” 卫七七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她凑近李渊跟前，定定地看着李渊。 “你想好了？” “我想好了。” 再没有比这想的更好了。 李渊回答的异常得坚定，卫七七垂下眼眸，没说什么。 “那就依你，我有些乏了。” 说罢起身离开，留下李渊注视着卫七七离开。 他知道他急躁了。 也知道一时半会儿卫七七还没彻底从身份转变中接受。 他实力还不够强。 唯有兵走险棋，才能棋快一招。 卫七七从李渊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和正上来的管州打了个照面。 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眼前的少年，总觉得哪里有股熟悉感。 “七、七娘？” 熟悉地称呼并没有让她想起什么，反而平添了几分怪异感。 “你是……” 见七娘想不起来自己，管州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失落。不过很快调整过来，脸上露出轻松明媚的笑。 “七娘，我是管州啊，当年你带着李渊在我们家住了大半年，后来走的时候还是我爹给办的户籍和身份。” 这么一说，卫七七立马想起来眼前的人。 也想起来那两个好记的名字。 管粥和管路。 管州和管鲁。 脑海中一下子对上来，卫七七有些惊讶：“你是当年那个小胖墩？” 一晃十年光阴，可对于自己刚穿越时的记忆却是非常鲜明的。 “你……你怎么长这么大？” “一别十年，七娘我总不能永远是个孩子。” 管州瞧着眼前的女人，岁月偏爱她，并不曾在她身上留下过什么痕迹，反而带着某种成熟的韵味。 “倒是七娘你，一点变化都没有，反而更好看了。” 第240 章 管家兄妹 “还真是你小子啊，你要不说我还真认不出来，和小时候简直两个模样子。” 不怪她这么说，除了那双圆滚滚的眼睛没什么变化外，实在是和管州小时候大相径庭。 管州脸颊凹陷，与小时候的白白胖胖不同，他皮肤晒的有些小麦色，身材抽条。 “那你怎么在这里？还和李渊一起？” 管州就将前因后果说出来。 说李渊救了他们还将他们留下来等，两个人说了一会儿才终于讲清。 不由得感叹缘分的奇妙。 “哥哥……” 有人跑过来，撒娇般地抓住管州衣角轻轻摇晃。 “这是……”卫七七目光落在眼前瘦弱小女孩的身上。 “这是我妹妹。”管州轻微笑了一下，随后介绍身旁的女孩子。 “我父亲自你走后，第三年的时候就迎娶了她娘。” “过了没三年好日子，父亲就在打猎中受伤，又恰逢招兵和匪徒猖獗，父亲和她娘就已经……” 未尽之言，却让人心头一颤。 “我就带着她到处奔走，听说洛州干旱，早已经没有人管…我不能去当兵，我去了我妹咋办？我就带着她逃到洛州。” “谁知道……” 人算不如天算，他被困在洛州的疫病中，虽然直觉救了他好几次，却还是没逃脱其中。 “你以后有什么想法？” 管州听后垂下头，半晌才抬起来，语气中充斥着小心翼翼。 “七娘，我以后能不能带着妹妹跟着你们，只要给我们口饭吃，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打猎是一把好手，箭射的不说百发百中，也差不了多少。我还有一身蛮力能使，我什么都能做，什么都会做。” 这是他昨晚看见卫七七后产生的想法，他虽然觉得李渊是危险的，可是七娘在，只要七娘在，就没事。 因为七娘未曾改变。 她仍旧维持着自己记忆中的模样，没有改变一分一毫。 卫七七并没有马上回复他，只是认真想过后才回复，“可以，你先暂时跟着我吧，李渊那边不差人。” 管州一听眼睛都亮起来，他当即猛点头。 还拉着身旁的妹妹跪下来：“管禾，快谢谢七娘。” “管禾谢谢七娘。” 管禾跪下来脆声声地说道，卫七七拉住眼前的小女孩，阻止她继续磕头，顺便仔细查看她。 “原来叫管禾，名字果然好听。比你和爹的名字要好很多。” 管州挠挠头，没忍住笑起来：“她的名字不是爹取的，是她娘取的，我爹原来取的名字叫管花，觉得女孩子家家管一些花花草草就很好。” 这话逗笑了卫七七，她一瞬间就想起了那憨厚壮实的男人，的确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陪管州聊了好一些，卫七七一夜没睡，整个人疲乏地很，才摆手结束两个人之间的话题。 “我先休息会儿。” 目送卫七七离开后，管州忍不住摸了两把管禾的头。 “哥哥，七娘会留下我们吗？” “只要小禾乖乖的，七娘会让我们留下来的。” 管禾听罢，认真地点头：“那哥哥，我一定好好听七娘的话，不会让她生气的。” “小禾真乖。” 随即目光落在李渊的房间门口。 能拥有这么多人效力，还有能治愈疫病的方子草药，七娘和李渊恐怕已经有了能在乱世中生存下来的能力。 反正他与妹妹没有什么家人，能投靠他们获得一线生机，没有什么不好。 卫七七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她已经错过吃饭时间。 外面天色暗沉，空气中的湿气减少很多，恐怕还没那么快下雨。 已经连着好几天没下雨了。 这就是很好的情况。 她出门正好撞上对面李渊开门。 李渊脸色并没有之前见的那么好，下巴还有些青茬，配合上凌乱披上的外套，整个人多了几分严谨克制，多了几分随性放荡。 “好一些没？脸色不是很好。” “好很多了，红斑没有继续长下去，反而还消了很多。没有继续恶化的情况。” 李渊上前几步，认真解释道。 “脸色不好是因为醒来一直忙，没休息够。” 发现李渊气息绵长，眼睛也很明亮，她就放下心来。 “忙什么呢？一醒过来就忙到现在。” 周围没有人，李渊仅一打量才低头说道：“那个矿场我已经派人控制住，过几天，九岚会给我派一些人，将矿场包围起来。” 矿场是他们这次过来的真正目的，自然不可能漏掉它。 “七娘，等那些人过来，你要回宜州城。” 卫七七抬眼看向比自己还高许多的李渊：“为何？” 刚来此地见到平安无恙的你，为何要在这节骨眼上让她离开。 “如果可以，洛州城，我们能拿下来。” 卫七七眼神极快的眨了两下。 “说清楚。” “我已经拿到洛州城城主的印信和其他的信物。” 李渊不隐瞒卫七七这些，他知道卫七七担忧她，还不如讲出来好让她少些担心。 “只要控制住矿场，加上还有城主印信，只要再有一批人，这洛州城我们能轻而易举的拿下来。” 届时西南处，忱州就处于一种半包围的趋势。 雷浩会被他们给牵制住。 他手里一下拥有两州，势力兵力威望都大幅度增长。 卫七七短时间内都能想到这么多好处，恐怕还有更多她想不到的好处。 只是…… “若如此，恐怕我们和忱州的雷浩王以及晋州起兵的佑王爷为敌。他们各方面都优胜于我们，仅一个雷浩王都不是现在的我们能对付得过来的。” 李渊摇头：“佑王暂时没空管我们。” “佑王带着数十万兵力从扬州北上，与远在京畿的万宗荣打的不可开交。 洛州城所有储备粮仓以及忱州的一些粮仓恐怕都交给佑王当粮草。别说是那佑王，就是雷浩现在也没办法和我们硬碰硬。” “我们拿下洛州，围困忱州，到时候西南地界都属于我们。” 她深吸一口后缓慢点头。 “我听你的，过几日就走。” “只是李渊，你的及冠礼，恐怕要往后推了。等你回来，我给你办及冠礼。” “好。” 第241 章 为何是她 卫七七在李渊跟前待了两日，这两日李渊的身体恢复的一天比一天好。 她知道她也该离开了。 这两天不知道多少人进出这客栈，又从客栈里出去，所有的指令有条不紊的发送到各个地方。 而今日，从宜州城来的那队人马，恐怕快到了。 “主子，人已经到了，在城外。” 有人上前对李渊说道。 “他们说城外有些老鼠，被他们给解决了，听说是从忱州来的。” 李渊挑眉，将手中的中药一饮而下，片刻后开口：“给他们开门，让他们带着药材直接进来。” 那人退下去后，李渊和卫七七对视，两人完全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她会走。 而他也将迎来混乱的时刻。 “七娘，管州此人刚来，还未曾知道他是否怀揣着其他想法。他的妹妹管禾你先带走，管州留下来。 如果他没问题，从今往后按照能力和军功，让他往上爬。” “问一下他的意见，我没问题。” 管州很快被叫过来，他听到这提议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后在仔细思考后同意了这一说法。 “我都可以，管禾毕竟是个女孩子，跟在我身边总归不太合适。跟着七娘你，我很放心。” 李渊眉头不可见的轻轻皱起来，眼神带着某种情绪看了一眼管州。 就这么说罢，卫七七带着当初她带过来的剑锋剑雨等人，原路返回。 马车在城门口关闭之前，驶出去。 他们是在天没亮出发，路上没怎么休息，在一天一夜的疾驰后，平安抵达宜州城。 九岚大开城门，迎接卫七七的到来。 “卫娘子。” 九岚上前，银色盔甲让她在太阳底下恍若天神。 这些年，有变化的何止管州一人？ 每一个人都在历史的长河中变化自己的形态，历史组成了他们，他们成为了历史。 回到府邸后，九岚与卫七七在单独的屋子里待了好几时辰。 对着宜州城内和洛州城内的情况开展对应的事务。 李渊对洛州城势在必得，那么之后的工作肯定也少不了有人要顶上去。 九岚有了人选，让卫七七听一听她拟定的。 “牛超、戴建功、以河、董大，还有邱虎判。” 戴建功是最早跟在李渊身边的人，此次调往洛州也是为了有更大的升职空间。 牛超、董大都是鸡关山老人。 邱虎判。 “这邱虎判……” 九岚解释道：“这邱虎判原先是宜州城内，蒋世平手底下的校尉，训练士兵管理军中是一把好手，我就想着说让他去洛州试炼一下。” 卫七七点头。 “对了卫娘子，我还忘了件事情。” 说到试炼，她就想起了一个人。 “之前雷浩等人奇袭鸡关山的时候，城主上前去救人，你还记得一个叫张秀莲的女人吗？” 张秀莲这个名字太过于普通，却不至于忘记。 “那个孤身用炸弹断了后路的人？她怎么了？” “我记得当初卫娘子你还给他们判了家事，让他们夫妻和离，他们还有个儿子。 我这次讲的就是这儿子的事情。他被军营里一姓孟的收养，在军营里一待待了大半年，功夫使的不错，有血性，我想着让他也去洛州城锻炼锻炼。” 对这个卫七七倒是没有什么反对：“问一下他的意见，愿意的话一并外派。” “城内的粮食播种怎么样？” 卫七七忽地问起这个问题，九岚回复：“城内的种子发芽长的不错，按照卫娘子你教的去做，粮食最少比丰收年多出四成。” 四成还算估算少的，一些肥沃的地方，估计粮食得翻倍收成。 “城内大半以上去种植粮食，只等粮食收成后，一半卖给我们，一半自己来用。” “民以食为天，只有吃饱了才能衍生其他。粮食问题不可疏忽，不得再步入蒋家前路。” 九岚点头：“粮食这方面我都让人去巡逻，有时候还会搭把手。” “现在当兵的在城内的威望要比之前高的很多，卫娘子，很多当兵的总算理解了你之前的用意。”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意的作用，有时候比想象的还要强大。九岚，你只要记住一点：稳住城内的百姓，才会有源源不断忠心耿耿的士兵加入。” “人的善心，要远远大于恶念。” 卫七七低声说着这些，手里的动作不停，像是随口说的。 她半斜着身子，去探略高一些书架上的书，青丝在半腰上晃悠，露出的侧脸让瞧着的人心悸。 她突然理解了李渊的感情。 这样一个人，长久相处下去难保她也喜欢上。 九岚从身后伸手将那本书拿下来递给卫七七。 “卫娘子，你有想和城主永远走下去吗？” 她突然好奇起来，她了解李渊的一切，了解他离奇的感情，了解李渊的阴暗面。 可对于这场感情里的另外一个人，却是没有深入了解。 她不清楚卫七七在这种感情里有着怎么样的感受。 卫七七先是一惊，但见九岚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只是单纯问一问，她放下探出的手臂。 “只要他想过下去，我就不会离开他。” 听后九岚点头：“那就先提前祝卫娘子和城主了。” 卫七七反问她：“你既知道，那你是什么感受？” 这算是侧面的打听这段感情有没有可能被人接受。 “卫娘子，我说句实话。最开始的确是被这离经叛道的事情给惊着了，后面想开后反而觉得你们真是天作之合。 你不用担心别人的眼光，因为大多数人与你们并没有什么关系。而且，依照城主性格，他会想办法不让你陷入被议论的境地。” 这番话多少打动了一些卫七七，她索性将心底话也一并说出来： “众口铄金人言可畏，并不是说不在乎就能做到的。古往今来多少皇帝名臣都败在名声污点上？” “卫娘子，你就没有想过一件事吗？” “城主带来的手底下的人那么多，鸡关山上那么多精兵良将，宜州城内也大把合适的男儿，为何非得扶持我一女子？” “诚然我武功不错，有韧性耐力，带兵打仗也不差。可比我好的人也不少。 为何非得是我？” 第242 章 夏日急躁 为何非得是九岚？ 卫七七被这个问题给问住。 她不解其意，也可能是下意识逃避其中的意思。 像九岚说的那样，与九岚差不多有好几个，为何偏心她一人。 九岚的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意思让人心惊，她不能想象这得多久的筹谋。 李渊他… 到底想干什么？ 卫七七每日都能收到李渊的信，或早晨，或傍晚，没有一日迟到。 就这样，卫七七等了一天又一天。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月余。 九岚每天都会到卫七七跟前，和她说说话，商量商量一些事情。 这长达一个多月每天见面聊天，让卫七七充分了解了九岚。 “七娘子～好累啊。” 九岚一过来就甩了鞋子，光脚走在地上来到卫七七书案跟前。 卫七七两点一线，每天不是窝在房间里写些东西，就是去外面看庄稼怎么样。 进入夏季很长时间，洛州城的消息还是一如既往的送过来。 李渊从不说洛州怎么样，只简单说明一天干了什么。她只能每天从九岚跟前了解一些洛州真实的情况。 “手底下的人传信，说城主现在已经控制洛州城，洛州城正在重新整顿中。”九岚懒洋洋地靠在卫七七书桌前。 每当这时候，就是她最放松的时候。 “你如今怎地天天往我这儿跑？” 九岚随手拿起书桌上的纸张看起来，声音懒散：“宜州城已经逐步稳定下来，都走上正轨后，事情一天比一天少。底下人除了一些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外，基本上没我什么事。” “再说，我现在只有你这儿可以来，也只有你这儿让我可以轻松轻松。” 卫七七笑了一下，手指指向一旁的软榻，“那儿可以睡，你休息会儿，半时辰后我叫你。” 九岚的辛苦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她天赋并不像她说的那样普通。 诚然有武功比她强的，学识比她强的，计谋比她灵活的……可这些九岚她都占着。 算是全能型选手，除其他原因外，也不怪乎李渊能选她。 卫七七手上动作不停，她现在写出来的字虽然仍旧不好看，却能流畅地写出繁体字，也不再一大一小的。 挺工整的说。 停笔的时候，长吁一口气。 自从看到管州后，她就总是能想到距离她穿越进这个世界已经十年。这十年间，她从忱州辗转到宣州，又从宣州上往鸡关山，最后从鸡关山来到宜州。 将来她可能还会踏入其他州。 谁能想到，十年后，她竟然和一手养大的李渊在一起。 卫七七长叹口气，她并没有后悔与李渊在一起。 而是后知后觉，要和李渊在一起恐怕自己要承受很多。 半时辰已到，卫七七起身准备将九岚叫起来。 九岚在屏风后面，屏风又设置在书案右手边，所以她必须起身绕过屏风。 她起身走过去，正好背对着门口，刚接近屏风处，身后悄无声息摸上来一只手。 卫七七吓一跳，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转过去，随后炙热的吻就逼上来。 熟悉的气味让她一瞬间消散掉浑身的力气。 李渊。 吻如同狂风暴雨般将她打湿，由不得她拒绝也不让她逃跑。 浑身都被禁锢住，牢牢在李渊怀里被动地承受着一切。 李渊的吻不像他外表那样冷淡，反而充斥着火热，每时每刻都能让她感受到欲望。 屏风内突然传来叮咛声。 让呼吸不过来的卫七七突然想起来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她伸手推向李渊的腹部，换来的却是更加深的侵入。 “唔…” “李渊……有人！！” 辗转间，她模糊发出声音。卫七七不得不使劲推离，这才发现她根本就撼动不了李渊。 她的挣扎让李渊略微松开她。 卫七七感觉口腔连带着嘴唇都是发麻的，不由自主地用嘴巴呼吸，嘴角的涎液不自觉滴落。 李渊扭头看向屏风内的人：“还不走？” 这话一出惊呆了两个人，卫七七捂住嘴唇转头看向屏风内。 只见屏风上印出来的人影先是一动，随后麻利地穿鞋，在卫七七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人已经消失不见。 她只看见了九岚最后消失的那一抹裙摆。 李渊身高比屏风还高，低头看向卫七七。 现如今没有碍事的人，他眼眸中让人胆颤的欲望让卫七七没忍住后退一步。 “等等，你什么时候来……” 话还没说完，刚刚的狂风暴雨再次席卷她身上。 李渊上前一步将卫七七猛的抬起来。 他动作连贯容易，卫七七根本就没有拒绝的反应，人已经挂在他身上。 几步过去，嘴唇的深入却没有中断。 …… 直到被压进床褥里，卫七七才挣扎两下。 李渊伏在她身上狠狠喘了两下，才起身放开她。伸手将人抱进怀里。 卫七七气喘不上来，等平静下来后，才发现李渊抱着她。 “你…不热啊，松开！” 李渊依言放开他，卫七七才转头瞧见李渊的正脸。 和上次分别的时候相比，李渊褪去虚弱感，身上又平添几分野性。 他低头和卫七七依偎在一起。 “七娘……” 李渊说着，靠在她颈窝。 这么一出动作，不仅是卫七七身上，李渊身上都带着热意。 卫七七转头，夏天的燥意贯彻全身，让她迟来的感受到夏天的热量。 “你怎么过来了？” 李渊将人拉近，重新将卫七七抱到怀里。 嘴唇抵在卫七七后颈，“洛州城暂时无事，我就过来了。” “你……” 话开了个头，她反而不知道说什么。 说什么？ 说你怎么不通知就来了，还一来对自己这样？ 她没话，李渊却是有话讲。 “这次回来，七娘你给我办及冠礼吧。”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急躁，鼻尖压在后颈上，不得其法。 “你在这待几日，来得及吗？” “来得及，就明日开始准备。” 卫七七一边应付着李渊的话头，一边又不得不分出神来对付李渊的行动。 她能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传来的急躁。 这种急躁像是能传染，引得她身上也开始微微出汗。 第243 章 请蒋世平 “你房内得让人添置一些冰块儿，太燥了。” 李渊说道，鼻尖却是往卫七七脖颈处再次拱进几分。 这话让卫七七下意识皱了下鼻子，这哪里是她这屋子燥，明明是李渊整个人都燥动的很。 十七八岁的少年，正好是好这个的年纪。 这个时代，十七八岁左右的，孩子都只怕生出来，就李渊这时候别说是妻儿环绕，连个能让他疏解的都没有。 她能理解，却不认同。 “冰块儿极难保存还价高，这几日我觉得还好，并没有那么难受。” 说着，反手将李渊稍微往后推了推。 卫七七略微抗拒一点，李渊就顺从的往后退了退，拉过一旁的夏被盖在身上，滚进卫七七床榻的里侧。 见他眼底青色未消，卫七七放下惟帐，正要离开，却被李渊开口留住：“七娘，陪我躺会儿吧。” 她愣了一会儿，顺从的脱下鞋袜躺在李渊外侧。 李渊转身将两只手一上一下的将她环绕住，随后呼吸慢慢绵长起来。 他身上有种淡淡的清香，像是从外面原野上带回来的青草香和泥土香混在一起。再多闻几下，甚至能闻到衣服上的皂香和李渊一直用的松柏香。 所有香味弥漫在卫七七鼻尖，让她安心放松下来，整个人慢慢昏昏欲睡起来。 她这边睡得香的很，那边慌不择路逃出去的九岚衣衫不整的从卫七七屋子里冲出来，和外面的董大刚碰上面。 董大沉默地看着九岚尴尬地整理着鞋袜，声音有些沙哑：“看来你过的不错。” 九岚慢慢整理好自己的情况，随后收敛脸上的情绪，淡淡道：“看来这次是你陪城主回来的。” 之后在没有话可以说，九岚笑了笑，随后擦肩而过。 微风中，董大回头看向渐渐远去的九岚，他眸中一直挣扎，最后渐渐低下头去。 人与人之间的远去，来来去去不过于都不想做先行开口的人，骄傲使人不愿低下头挽留自己的爱人。 以没有缘分为由，渐行渐远，形同陌路。 李渊这次回来的悄无声息，直到卫七七要给李渊准备办及冠礼，才让众人惊觉城主已经回来了，并且在宜州城内。 一听说城主要办及冠礼，所有人先是感叹城主的年纪，后才忙忙碌碌的准备开。 上上下下都忙作一团。 卫七七专门了解了一下宜州城内及冠礼的情况。 发现及冠礼所有州的都一样，都大同小异。 确认日期选择吉日。 邀请亲朋好友贵宾。 行冠礼者三次加冠。 麻布而冠享用政治权利。 兽皮作冠享用战斗权利。 加爵并冠享用祭祀权利。 并题表字。 才算礼毕。 其中要准备的顺序礼节都不可出错。卫七七一点点弄懂其中繁冗的礼节，与城中懂冠礼的蒋世平商议。 最后与李渊拟定，蒋世平作为李渊的长辈父兄出席，为他念冠词，带他行冠礼，题表字。 卫七七亲自上门拜访，她带着一套极具有名的茶具作为礼物敲响蒋世平的宅院。 屋里的蒋世平接到通报火急火燎的亲自来迎接卫七七，他神态并不算谄媚，却带着敬意。 两个人落座的时候，蒋世平平视卫七七，不由得感叹卫七七的容貌，然他的心绪并没有被容貌所耽搁太久，就其言语所惊讶。 “你说什么？让我给城主行冠礼？！” 蒋世平震惊地声音不由得高了两度，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会让自己充作李渊的父兄长辈，坐上父兄长辈的位置。 “卫娘子，你可能不太了解冠礼中，为其行冠礼的人代表什么。那是直系亲属才能行的资格，而且必须是父辈后面的人，别说我是他母辈后面的人，我在母辈后面都排不上直系。” 蒋世平声音诚恳的科普道，以为是卫七七和李渊并不明白其中冠礼这个位置的重要性。 甚至从另外一个层面来讲，行冠礼的人必须是李渊的父亲、兄长、族长或者有着重要意义的师傅。 每一个都堪比生父的位置。 卫七七明白蒋世平想要表达的意思，她示意身后的以溪将茶具打开推过去。 “我与你平辈，叫你一声蒋大哥。”卫七七带着笑意看着蒋世平的眼睛说道：“我既要为李渊举报冠礼，自然也是查过这方面的所有礼仪过程的。” “李渊他父亲已经逝去，家中唯他独子，父辈族亲皆在忱州，能为他行冠礼的，有亲属关系且德高望重的人，唯有你一人。” “再说。” 她停顿一会儿，接着说道：“你当初在宜州城中的信任与帮忙，以及这段时日的尽心尽力，李渊都看在眼里。他与我说，非常感激您对他母亲的挂念，于情于理您都担当得起。” 说到后面，卫七七甚至都加上敬语。无论李渊有没有这个意思，她都会让他有这个意思。 且这还真是李渊所说的，因为他觉得，比起宜州城交给旁人，还不若交给为民为众的蒋世平。 “这是城主的意思？” 蒋世平不由得问。 “那是自然。我与李渊商议的事情，万不可能不确定的情况下说出来戏弄蒋大哥的。” “这是他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这话实在是诚恳，说的蒋世平眼中慢慢多了感动。 “卫七七恳求，蒋大哥来为李渊行冠礼。” 卫七七姿态放的很低，她语气诚恳，哪怕其中有些话语的真实性有待考虑，可说到底，这件事于蒋世平来讲，并没有什么坏处。 他赶忙扶起卫七七：“卫娘子千万不要这么说。城主既愿意我担任此位置，我一定好好给他办好冠礼。 这件茶具，卫娘子还是带回去，我既承担了这个位置，就一定承担这个位置的责任。” 卫七七浅浅一笑，知道了这个蒋世平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 平心而论，蒋世平的确不错。因为当年的恩情，对李渊无缘由的帮助和信任，以及这么长时间的尽心尽力，实在是够良心。 现如今在一个阵营里，不过就是将还算可以的人变成忠心耿耿的人罢了。 第244 章 罔顾人伦 蒋世平在卫七七走后，心绪还久久不能平息。 这件事无论李渊到底怎么想的，可好处的确摆在那儿。 相当于他算李渊的长辈，能为其主持冠礼，在外人看来的确是身份尊贵德高望重，他人眼中他们就是荣辱与焉。 原先以为李渊会为之前的事情忌惮他，等宜州城稳定下来他也没有作用，到时候他的下场肯定就是下权利的舞台。 可没想到，李渊不仅没有这样做，反而将他高高捧起。让他们荣辱与共。 这对蒋世平来讲，是个天大的好事。 他沉下心来，慢慢捋清思路，可越是往深里想，越是对李渊佩服的五体投地。 尚在青年，就能有这份心思，普天之下，也算是英雄豪杰。 这天下风云大变，总有人会坐上那高座，与其这样，还不若他来辅佐李渊，共同成就呢？ 他日史书上，也能有他一笔。 蒋世平的决心，卫七七猜的大概。 她走在回程的路上，以溪陪着她坐在马车里。卫七七掀开车窗帘，外面正经过一集市，热热闹闹的。 在经过一处小摊跟前，卫七七叫停马车，“主子，可是有什么要买的？” 她目光落在那小吃摊贩上，“那小丫头一直跟在叶元欣跟前是吗？” 以溪想了一下那小丫头是谁，半晌才反应过来是主子新带来的那个小丫头管禾。 “昂，她在叶元欣跟前，叶元欣带着她，听说很喜欢往田地里跑，和迦娜两个人很有话题。” 卫七七有些意外，没想到还能和叶元欣迦娜处好关系。 叶元欣还好，迦娜性子就有些独，她除了自己以外不太喜欢和别人说话聊天。 “下去将那甜食给小丫头带一点。” 以溪点头，转身就下车。 卫七七看向别处，突地看到什么，顿了一会儿掀开车帘慢慢走下去。 等以溪买回来回到车上，马车里却空空如也。她转身马夫：“主子去哪儿了？” 马夫手一指，指向另一边的店铺。 等马车晃晃悠悠到达府邸的时候，已经下午接近黄昏。 府邸上下在卫七七出门的时候就交代了要怎么装扮，以柳留在府里监督着。 她们一来，以柳就接到消息，连忙赶过来。 “主子，你快看看还有哪些地方不妥，我赶紧让人去改。” 卫七七要的时间太赶，就在后日。本来以为还有好些日子能准备，没想到天道吉日一算，正好算到明日。 索性图个吉利推到后日。 底下人平常训练有素，遇到这种特殊情况，一整天都在忙碌布置，仅一天的时间，东西买回来装饰上就已经有大概的雏形。 卫七七一下车就检查，顺嘴问了一句李渊呢。 以柳回道：“城主在你走后也出门了，大概是去找九都督。” 这么长时间，是要相互见一下对一下情况。卫七七点头，只是思绪不经意间就想到了九岚同她说的，为何是她？ 给以柳检查完，发现大概的没有问题，就让他们把细节弄好一些，名单对上，其他的为没有什么要吩咐的。 以柳接着说道：“及冠用的糕点可能明日才能赶出来，我问过了，他说最少也得明日。他们说这个难得很，会尽快赶出来。” 卫七七点头，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就绪。 以溪将马车上的东西带下来，卫七七将她刚刚进店铺买下来的东西拿下来，“让叶元欣和迦娜带着管禾带回来。” 以溪点点头。 两天的时间在紧张筹备中度过。 李渊天没亮的时候，就被卫七七给叫醒。 她昨晚睡得早，早晨被人一叫就醒过来。听到李渊还没醒，卫七七只觉得纳罕，没想到他也有赖床的时候。 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传话的人传错了。他没出门，外面的守卫便以为没醒。 其实已经洗漱完毕，坐在那儿准备换身衣裳。 这衣服是新的全身的衣服。 过了会儿他换上后她才进屋看去。 卫七七亲自置办，给他换上比较温和一些的颜色。那当衣铺的小二说，是叫明月珰的颜色。 她肉眼看着，有点类似于比浅灰还稍微浅一些的颜色，似白非白的，身上到处都有暗纹。 最下摆处，石绿色的竹子从下而上的生长着，腰间的搂带扣着他的劲腰。 脸上也做了修饰，下巴处的青茬已经不见。 这么一身套上去，李渊身上的煞气看着消了很多。整个人端的是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 “若是你父亲没有出事，你绝对是忱州出了名的翩翩公子。” 她随性说的话，却让李渊嘴角微抿。 “若是我父亲没有出事，你便不会颠沛流离好几年。七娘，发生过的事情每一步都无法更改。就像我们现在的身份。” 我与你之间，从来没有如果。 李渊垂头与卫七七平视，“接下来，你什么都不用怕。” 他平静的看向她，“活着的时候，我会让天下人无法指摘你，死后下阴曹地府，我也会去和父亲告罪。” “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 李渊说着，伸出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他目光坚定，带着让人不容置疑的安全感，缓慢地侵入卫七七的心口。 卫七七看了会儿，将手缓缓放置在李渊手心：“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算数。” 两个人的手相交在一起，慢慢握紧。 两个人慢慢走出屋子，外面灯笼里的灯光还没有灭彻底，而他们牵手从屋子里一前一后走出来。 来往的下人看见，纷纷瞪大眼睛。 他们是贴身的下人，比外人更能了解城主与卫娘子之间的关系。 看到他们相牵着手走出来，都一脸震惊。 “等、等等？我眼花了？怎么看到城主和主子手牵手？” 有人声音颤抖地问道，身旁的人神情并没有比她好多少，反而还颤抖地回道：“是手牵手了，他们……他们竟然……” 后面的话根本就没法说下去。 那本就是罔顾人伦的做法，在这些尚未读书的人心中，都难以消化。卫七七微抿着唇，知道连他们这些人都无法消化，天下读书人恐怕更加难以接受。 可是…… 那又怎么样？ 第245章 祭告李舟 卫七七跟在李渊身后走的稳当。 李渊一步一脚印带着她穿梭在府邸内，所见之人都惊呆张大嘴巴看着他们过去。 身后有恢复神智的人呵斥他们低下头去，不该看的别看。 可架不住有人好奇，抬头目送两个人慢慢走过去。 李渊走的很慢，确保卫七七跟上。 他突然想到昨日半夜做的梦。 梦里李舟大骂他悖逆人伦，枉读圣贤书，甚至还动手打了他。 还不等他做出反应，梦就醒了。 李渊眼神微动，握紧手中的手，他看向卫七七的侧脸。 今日卫七七穿的衣裳的颜色与他接近，一看就是精心挑选的。 七娘尚如此，他焉能被李舟在梦里给绊住？ 府邸内今日的气氛有些不对，卫七七看着李渊的侧脸，虽然走的坦荡无畏，可心底到底是有些忐忑的。 见李渊没有什么表情带着她穿过一个又一个的回廊。 这时候因为时辰太早，只有自家府上的人来来往往。 “叫府里的人都过来。”他吩咐身后的人。 之后李渊带着卫七七走到正厅，带着她来到临时准备好的祭坛。 卫七七一进门就看到正对着门的牌位，牌位上就两个用鎏金描绘的字样。 【李舟】 松开卫七七的手，李渊手接过三炷香，他目光冷静地对上上面的牌位。 这个牌位是他之前去忱州的时候，从李氏宗庙里偷出来的。这么几年他从未拿出来过。 三炷香被点燃，缕缕轻烟尘嚣而上。 烟雾缭绕中露出那双没有任何情绪的双眸，他垂下头三指成掌，缓慢地弯下腰身。 “不孝之子李渊，敬告父亲在天之灵。” 求父亲在天之灵，保佑儿子与七娘白首不分离。 三鞠躬后，三炷香抖落一些烟灰，插进准备好的器皿。 目光平视牌位，李渊慢慢放下心中的负担。 李舟尚不在世，哪怕他在世，若他起了这份不孝的心思，七娘还与他情投意合，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要闯一闯。 来日他进史书下黄泉，都没有能阻挡他奔向七娘的阻碍。 卫七七看着他三鞠躬，看着他将香火插进，又看着他缓缓转过来。 府上的人三三两两，在李渊鞠躬的时候已经来的差不多。 又一会儿，人慢慢多起来，最后以溪过来禀报：“主子，人齐了。” 李渊目光才落在地下的人身上。 他目光如煞，阴冷地从每个人身上划过去。 “今日叫你们所有人来此，是为了宣布一件事。” “我与七娘，乃天作之合。” “无论你们是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都管好自己的嘴。” “不然……” 李渊背着手，看着他们互相观看，冷冷地说道：“我不介意让你们去死。” 他说的太过于轻描淡写，联合平时他在府中的形象，底下的人不由得瑟缩，有些人甚至都哭出声来。 “恭贺城主与主子，恩爱两不疑。” 比起有些还在懵圈的人，其中有机灵的人很快想通，连忙跪下来高声祝贺。 李渊：“赏！” 以溪手捧木盘，上前将十两白银送上去。 其他人在看见那人手拿上那白花花的白银，顿时眼都红了，刹那间甚至都忘了什么人伦纲常。 有些人跪下来跟风道：“恭贺城主与主子恩爱两不疑！” 两个人都是他们伺候的主子，古往今来荒唐事多了去了，与他们又有何关系？ 还不若拿上钱财替人办事，才是正经事儿。 转眼间，院子里乌泱泱的下人全都跪下来，恭贺着李渊和卫七七。 卫七七看着眼前的情形，忍不住眨了几下眼睛，回看向李渊。 他侧身歪向卫七七：“你看七娘，这世间的人是有七情六欲的，只要给他们想要的，黑白都能颠倒。”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眼眸弯弯：“什么都让你想到了。” 她知道，此举是让她放下忧心，让她不要想太多，总有解决之法。 散去人后，离开宴还有些时辰，李渊对卫七七说道：“你先去休息会儿，等时辰到了，我让人去请你。” 卫七七点头。 等她离开后，李渊招手以溪，以溪上前恭敬地听从吩咐。 “去我书桌上，有些信，将那些信，一一对照着姓名交到对应的人手上。” 以溪领了命，退下去。 李渊转头看向那鎏金牌位，随后毅然决然的离开。 以溪派人快马加鞭地将信送到各个人手里后，回来复命。 “全部都派出去了。” 李渊点头，静等待着他的及冠礼。 日头一点点上升，等快到正中午的时候，以溪接到底下人的回复，立马转头对李渊讲：“主子，蒋大人到了。” 李渊从椅子中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皱褶，随后走向大厅。 蒋世平目光复杂地看着李渊走到自己跟前，然后双手向前对他行礼，嘴角微弯带着笑意对着他说：“李渊感谢舅舅前来。” “你……” 哪怕他与李渊的情分不至此，看在逝去的大表姐份上，也不由得开口：“你这么做，九泉之下你父母也不会安心的……” “舅舅放心，李渊有分寸的。” 他表情并不变，依旧带着难以言说的温润感说道。 见他心意决，蒋世平也不再多说。他平复好自己的心情，才对李渊说道：“你今日所作所为，我并不认同。可我说到底还是你舅舅，今日还是你行冠礼的加冕人，我会支持你的。” “就等舅舅这番话。” 李渊对着他再次拱手行礼。 “你今日要在这种重要的场合上说明你与……之间的事？” “已经提前通知过了，与舅舅你接到的信一样。” 李渊姿态放松的站在蒋世平旁边。 两个人面向会客厅大门口，静静等待着其他人过来。 蒋世平默默地盘算着，今日宜州城能来的人都有谁。 “九都督到了。” 以溪上前传话。 “董大、牛超、杨青白通传。” “剑锋、剑雨、戴建功、迦娜到了。” “赵家家主到——” “蒋家家主到——” “王家家主到——” 李渊的亲信，宜州城内有头有脸的人，均一一前来。 他们对着李渊这个宜州城城主行礼。 自此，及冠礼不会出任何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