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假死?那朕就威服四海了!》 第148章 媚娘治县 武媚娘听闻,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她轻轻放下手中的文书,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对瑞安说道:“随我去仓库看看。” 众人来到仓库,只见里面虽有些许灰尘,但粮食、布匹和金银等物确实尚有一定储备。 锦衣卫竟然没有把这些财物带走? 这些物资虽不算充裕,却也是治理寿安县的重要依仗。 她转身对衙役们吩咐道:“你们先将仓库整理清点一番,列出详细清单。” 武媚娘在县衙内四处查看,发现县衙的后院有一片荒废的菜地,还有几间破旧的马厩。 她心中有了计较,叫来瑞安,低语道:“去寻几个懂农事的百姓来,这菜地若能重新耕种,日后或可缓解些许粮食压力。 还有,将马厩修缮一番,或许日后有用。” 瑞安领命而去,不久便带回几个面黄肌瘦却眼神中尚有一丝希望的百姓。 武媚娘温和地对他们说道:“诸位乡亲,我乃新上任的县令。” “如今寿安县虽历经磨难,但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定能重建家园。” “我知晓你们皆受苦受难,但我欲重启这县衙后院的菜地,若有擅长耕种者,我可提供种子与些许报酬,待收获之时,亦会合理分配。” 百姓们听闻,彼此对视一眼,其中一位老者颤巍巍地开口道:“县令大人,您莫要怪我等直言。” “您虽是县令,可毕竟是女流之辈,这农事繁重,我们实在担心您能否真的将这寿安县治理好。” 武媚娘微微一怔,随即坦然笑道:“老人家,女子又如何?” “我虽身量纤纤,却也有一颗为百姓谋福祉的决心。我自会证明,我能担当此任。” 老者叹了口气道:“县令大人,若真能如此,我等愿尽力。” “只是这许久未耕,土地贫瘠,收成怕是难以保证。” 武媚娘微微一笑,安慰道:“无妨,只要肯用心,总会有收获。” “我亦会去寻访一些农桑之法,改善这土地。” 安排好农事之事后,武媚娘又开始着手处理县衙的政务。 她发现县衙的户籍簿混乱不堪,许多因痢疾丧生的百姓尚未注销户籍,而新生的孩童亦未登记在册。 于是,她召集衙役,说道:“从今日起,你们分成小组,逐户走访,重新梳理户籍,务必做到精准无误。” “这关系到寿安县日后的赋税、徭役以及各项政令的施行。” 衙役们虽面露难色,但见武媚娘态度坚决,也只能点头应下。 在衙役们走访期间,武媚娘则亲自接待前来告状或求助的百姓。 …… 当最初的几位百姓战战兢兢地走向县衙时,他们的内心满是忐忑。 “这女县令能行吗?” “咱寿安县都破败成这样了,她一个女子能有啥办法?” “以往的县令哪个不是来了就走,根本没把咱百姓的死活放心上,这次怕也不会有啥不同吧。” 另一位老者紧紧拽着衣角,眼神中透着不安:“咱进去了,她会不会嫌咱烦,随便打发咱们走啊?” 这衙门的门槛,对咱百姓来说,可高得很呐。” 他们迈进县衙大门时,都不自觉地低着头,不敢东张西望。 见到武媚娘后,王二鼓起勇气,嗫嚅着开口:“县令大人,小的……小的是来求大人帮忙的。” 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武媚娘温和地看着他们,说道:“诸位乡亲不必拘谨,有何事慢慢道来。” 王二鼓起勇气说道:“大人,我家的地都荒了,实在没吃的了,孩子饿得直哭,大人您可得救救我们啊。” 武媚娘立刻说道:“乡亲们放心,本县已在清点仓库,马上就会开仓放粮,先让大家填饱肚子。 他身旁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县令大人,我家房屋之前被人打砸,如今已摇摇欲坠。” “可我实在没有钱财和人力去修缮,一家老小只能挤在那残破之处,每到刮风下雨,都担惊受怕,大人您可要帮帮我啊。” 武媚娘眉头轻皱,关切地问道:“你且莫急,先告诉我你家在何处,房屋具体的损坏情况怎样?” 男子连忙回答:“大人,我家住在城东,屋顶破了好几个大洞,墙壁也有裂缝,感觉随时都会倒塌。” 武媚娘思索片刻后说道:“你先回去,本县会尽快安排人去查看。” “咱们寿安县现在虽然困难,但大家只要团结一心,没有过不去的坎。” “我打算组织一些有修缮经验的工匠和尚有劳力的百姓,共同来帮你修缮房屋,定不会让你一家老小流离失所。” 男子点了点头,眼中将信将疑。 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妪拄着拐棍上前,哭诉道:“县令大人啊,老身无依无靠,灾病之后,家中已无余粮,眼见着就要饿死了,求大人救救老身。” 武媚娘赶忙上前搀扶,眼神坚定地说道:“大娘莫怕,本县已安排人清点仓库,即刻便会开仓放粮,先解百姓燃眉之急。” “大娘,您先在县衙歇一歇,喝口水,等粮食分发下去,您就可以带些回去。” 老妪激动地说:“谢谢县令了,你是个好官啊!” 武媚娘笑着摇了摇头。 当天,县衙开仓放粮,给饿肚子的百姓吃了一顿饱饭。 只要想吃的,都可以来县衙门口喝粥。 一个身着破烂的年轻人看着武媚娘忙前忙后,给百姓施粥的样子。 终于鼓足勇气上前,恭敬的对着武媚娘行礼后说道:“县令大人,我是寿安县人,见寿安县如今百废待兴,想为家乡出份力。” “我略通文墨,不知能否在县衙帮忙,整理典籍文书,或是为孩童们教书授业,让他们日后也能有些许学识。” 武媚娘本来被拦住还疑惑呢,是不是又是一个要寻求帮助的百姓。 听到眼前这个人这么说,她一下子就面露欣喜。 “你有此等心意,本县自是欢迎。” “如今正缺你这样的人才,你可先帮着整理县衙的文书资料,待日后学堂之事筹备妥当,再去教书育人不迟。” “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回道:“林宇。” 武媚娘点了点头。 “林宇,从现在起,你便在县衙安顿下来。” “整理文书时,若发现有关于寿安县过往民生、田产、商业等记载的资料,要重点标注出来,这些对本县了解县情,制定政策大有裨益。” l林宇应道:“明白,定当竭尽全力。” 这些日子,武媚娘几乎都没怎么休息过。 每天都在为百姓解决着各种困难。 寿安县的百姓也是渐渐感受到了这位新县令的真心。 虽然她只是个女流之辈,但却是寿安县百姓遇到过最好的父母官。 能解决的问题绝不拖拉,当场解决,不能解决的问题也会先记下来。 等到能解决的时候再解决。 眼看寿安县在短短的七天之内百姓的眼中恢复了不少希望。 武媚娘趁热打铁颁布政令,组织县内尚有劳力的百姓兴修水利。 很多百姓都不明白,为什么要修建水利。 武媚娘也没有不耐烦。 耐心的和百姓们解释着。 “乡亲们,这水利工程关乎我寿安县的长远生计,修好之后,灌溉无忧,丰收可期。” “大家想想,只要水利通了,咱们的田地就能得到充足的水源,粮食产量自然会增加,以后就不用再为吃不饱肚子发愁了。” 一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问道:“县令大人,可我们都没什么经验,这水利工程能修好吗?” 武媚娘笑着回答:“这位兄弟不必担心,本县已经找来了几位有经验的老师傅,他们会在一旁指导大家。” “而且,只要大家齐心协力,边干边学,就一定能成功。” “本县也会一直在这陪着大家,若有什么问题,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第149章 风疾再犯 咸阳。 咸阳风疾攻克医疗处。 这是李承乾为了专门针对风疾这个不治之症,而专门成立的部门。 这个部门由神医孙思邈带头,太医署圣手温太医,齐太医辅助,咸阳医班最好的两个学生郝仁,胡不归创新。 李明达躺在里面,急的李世民在一旁团团转。 为了治疗方便。 医疗处就设立在疗养院的旁边。 李世民发现李明达风疾又犯了,急匆匆地就抱着她来到了医疗处。 直接把李季明丢给了尉迟敬德照顾。 “上将军,要不您先出去等着?您在这里走来走去,我们治疗容易分心。” 孙思邈看着李世民毫不留情的说道。 李世民听见孙思邈的话。 这才如梦初醒。 “好好好!孙神医,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儿啊 !他还那么小!” 李世民急得眼眶通红。 孙思邈叹了口气。 “上将军你放心,晋阳公主现在没什么事。您要放平心态,如果你不放平心态的话……” 李世民还在听着孙思邈说着话。 说着说着他就感觉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 他捂住自己的脑袋。 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快!郝仁不归,陛下风疾也犯了,你们去帮陛下缓解疼痛!” 郝仁和胡不归立马走了上去。 一左一右的将李世民扶到了另一个病床上。 李世民摸着额头。 强忍着剧痛说道。 “先治兕子!” 郝仁在一旁连忙安慰道。 “放心吧,上将军,我们人手足够,孙神医会治好晋阳公主的。” 听到郝仁这么说,李世民的心也是放了下来。 这风疾不愧是恶疾。 上次来还是一年前。 这次竟然又来了。 疼痛真的就好像海里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在脑海里碰撞。 李世民头疼欲裂。 郝仁为了不让李世民那么痛苦,先给李世民喝了一些麻沸汤让他暂时昏迷过去再开始治疗。 郝仁与胡不归将李世民安置在病榻后,郝仁深吸一口气,他修长且稳健的手指轻轻滑过针包。 “学弟,此风疾来势汹汹,我等需全神贯注,不可有丝毫差池。” 郝仁的声音低沉的说道。 胡不归郑重点头,他快速走向药柜,熟练地抓取着各类草药。 其量之精准,动作之利落,可见平日之勤勉。 “师兄放心,这药方我已反复斟酌,定能助陛下缓解一二。” 他将草药置于药臼之中,双臂青筋暴起,有力地捣动着。 此时,医疗处外,李靖、尉迟敬德、侯君集、程咬金等老臣听闻消息匆匆赶来。 李靖面色冷峻,然那紧紧攥着的衣角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波澜。 “上将军一向康健,风疾也一年多没发了,怎会又突然风疾复发?” 侯君集满脸不解的说道。 尉迟敬德满脸焦急,脚步匆匆。 “莫要啰嗦,先去看看陛下与公主安危。” 他的话语简短而急切。 程咬金则是一路大呼小叫:“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上将军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俺老程可咋办呐!” 众人赶到医疗处外,望着紧闭的房门。 “这可如何是好,上将军与公主一同受苦,我等却只能在此干等。” 李勣长叹一声。 尉迟敬德在门前踱步。 “俺这心里就像猫抓一样,难受得紧。” 他的双手不停地搓着,掌心已满是汗水。 李靖站在一旁,眼神凝重地望着房门。 “我等需镇定,切不可自乱阵脚,相信孙神医的医术。” “这可是陛下亲自调人组建的!” 他虽如此说,然微微颤抖的嘴唇却暴露了内心的不安。 听到李靖说到陛下,众人脑海里浮现出了李乾的样子。 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安稳了许多。 尉迟敬德暂为照顾的李季明,小脸苍白如纸,眼眶里泪水打转。 “尉迟伯伯,阿耶与姐姐废不废很疼?窝想进去陪着他们。”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小小的身躯微微颤抖,令人心疼。 尉迟敬德蹲下身子,轻轻摸着李季明的头。 “小公主莫怕,陛下与晋阳公主福泽深厚,定会逢凶化吉。” 他的眼神中满是慈爱,试图安抚这受惊的孩子,可自己的声音却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屋内,郝仁手中的银针已稳稳刺入李世民头部穴位,他的手法娴熟且轻盈,每一针的深浅、角度都恰到好处。 “师弟,这几针下去,若能通其经络,或可暂解陛下剧痛。” 他轻声说道,额头上却已布满汗珠。 胡不归将捣好的草药倒入砂锅中,以文火慢慢熬制。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砂锅。 “学长,药汤即将熬成,此药可祛风散寒,但愿能有效缓解陛下病症。” 李世民躺在病榻上,面色苍白如死灰,眉头紧皱,嘴唇干裂。 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痛苦的低吟。 “兕子……先救兕子……” 他在昏迷中仍喃喃自语。 “上将军放心,我们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又在几处穴位施针,以引导体内气息的流转。 胡不归将熬好的药汤端来,轻轻扶起李世民,小心翼翼地喂其服下。 那药汤顺着李世民的喉咙缓缓流入,苦涩无比。 “上将军,此药汤可缓解您的痛苦,您且忍耐。” 在孙思邈的精心诊治下,李明达的病情逐渐稳定。 她安静地躺在床上,面色虽仍显苍白,却已不再如之前那般痛苦挣扎,人也已经有些清醒了过来。 孙思邈轻轻擦拭着额头的汗水,长舒一口气。 “晋阳公主暂无大碍,然仍需调养些时日。”他的声音疲惫中带着欣慰。 温太医在一旁点头称是。 “孙神医医术精湛,公主此番能转危为安,实乃幸事。” 齐太医忙着整理药材。 “接下来的用药需更加谨慎,切不可让风疾再有反复。” 他的眼神专注,手中的动作有条不紊。 而另一边,李世民在服下药汤后,气息渐渐平稳,脸上的痛苦之色也稍有缓和。 郝仁与胡不归不敢懈怠,继续为其施针推拿,以疏通经络,驱散风疾之邪。 “师兄,陛下的脉象似有好转,那紊乱的气息也逐渐平稳。” 胡不归搭着李世民的脉搏,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郝仁微微点头。“不可大意,风疾易反复,需时刻观察。” 他的双手在李世民的头部和肩部继续推拿,手法娴熟而有节奏。 外面的老臣们依旧在焦急地等待。 “这都过去许久了,怎还未有消息,上将军与公主到底如何了?” 程咬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虑,大声嚷嚷起来。 李靖瞪了他一眼。“莫要喧闹,惊扰了里面救治。” 他虽呵斥程咬金,然自己的眼神中亦满是担忧。 尉迟敬德望向李季明,见那孩子满脸泪痕,心中更是难受。 “小公主,莫要哭了,陛下与公主定会好起来的。” 他的安慰之语显得有些苍白。 李季明抽泣着。“尉迟伯伯,我害怕阿耶与姐姐离开我。” 他的小手紧紧拽着尉迟敬德的衣角。 屋内,郝仁与胡不归经过长时间的努力,终于让李世民的病情得到了进一步的控制。 李世民的呼吸变得均匀,面色也有了些许血色。 “陛下已暂时脱离危险,然后续仍需精心调养,不可劳累,尤其是不能情绪激动。” 郝仁向赶来的孙思邈禀报着情况。 孙思邈微微点头。“你二人做得不错,此风疾虽凶险,然我等齐心协力,定能将其攻克。” 他的话语充满了信心。 众人听闻李世民脱离危险,皆长舒一口气。 而李明达也在温太医与齐太医的悉心照料下,开始慢慢恢复。 那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孙思邈走了出来。 “孙神医,陛下与公主如何?”李靖迫不及待地问道。 孙思邈面带微笑。 “陛下与公主已暂无大碍,然风疾之症需长期调养,且日后切不可受太大刺激。” 他的声音传遍四周,让众人高悬的心终于落下。 尉迟敬德抱起李季明。“小公主,听到了吗?陛下与公主都没事了。” 李季明破涕为笑,脸上洋溢着喜悦。 “太好了,阿耶与姐姐没事了!” 老臣们纷纷向孙思邈道谢。 第150章 钱可通神!乞财军的建立! 李承乾正于御书房内审阅着奏章,处理着国家的诸多繁杂事务。 宦官那尖细的嗓音在门外响起:“陛下,有信呈递。” 李承乾微微抬眸,轻声道:“呈进来吧。” 待那封信笺置于案头,他一眼便认出是吝胖子的来信。 展开信件,只见其上仅有简短的一句话:“乾哥儿,你要兵不要?” “你要的话我给你拉一支军队出来,保证把世家打得服服帖帖,不好的话我就不搞了!” 李承乾阅罢,嘴角不禁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如今这世上,也唯有还身处咸阳的吝胖子敢如此亲昵地唤他一声乾哥儿。 齐先生,如今在朝堂之上见到自己,皆是恭恭敬敬地高呼陛下,而吝胖子却依然能坚守这份独特的情谊,倒也实属难得。 只是,李承乾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这胖子向来视财如命,他又能从何处招募来军队? 况且还要去与根深蒂固的世家相抗衡? 李承乾并非无兵可用,长安城中尚有十万兵马严阵以待,原本他曾有过将这十万兵马一起倾巢而出,一举平定世家之乱的想法。 他又担心一旦将长安的兵马全部调离,那些世家会趁机使出围魏救赵之计,突袭长安,令他陷入首尾难以相顾的困境。 这拱卫长安的十万兵马,他始终未敢轻易调动。 而吝胖子常年在咸阳安居,那里并非军事要地,他又能有何途径招募到兵马呢? 而且咸阳的兵马早就被他招募的差不多了。 李承乾心中虽满是疑虑,但念及与吝胖子的旧情,也好奇他究竟能有何奇谋妙。 于是便大笔一挥,直接批准了吝胖子的提议。 他倒要看看这吝胖子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 与此同时,在乾宇商会热闹非凡的总部之中。 吝胖子正于宽敞的不停地来回踱步。 他那肥胖的身躯在厅内来回穿梭,每一步都透露着他内心的焦急。 消息已然送出去整整一日了,按常理推断,陛下此刻应该已然看到了自己的信件,想必回信也已在归来的路途之上。 可为何这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却仍不见回信的踪影呢? 吝大福心急如焚,为了此次难得的机会,他可是费尽心思地打了感情牌。 他知道自己的学生正在前方与世家进行着一场激烈而焦灼的围剿之战 通过乾宇商会那些往来于各地的老六商队传递回来的消息,前方战事陷入了僵局,世家的势力远非想象中那般轻易便可瓦解。 吝大福并非担忧自己学生的安危,他知道自己的学生有着非凡的才能与谋略。 他所担心的是,世家若是败得太过迅速,那么他便会错失这千载难逢的捞取巨额财富的良机。 仅仅一个王家的财富,便几乎相当于整个乾宇商会的四倍之多。 这等巨大的财富诱惑,让他如何能够按捺得住内心的渴望? 况且这还尚未计算那些价值连城的字画古董。 当他看到王显怀所列出的那张财富清单时,他才惊觉自己以往的眼界是何等的浅薄。 怪不得如今市面上那些珍贵的好物都难觅踪迹,原来皆被这些世家小心翼翼地隐藏了起来。 像这般富有的世家,在贝州可谓是数不胜数,此刻皆被围困于其中。 吝大福心中暗自思忖,若能让自己前去抄家,必定能将其搜刮得一干二净。 我们那锦衣卫的小子们懂得什么抄家的精妙之处? 就连张显怀那抄家的本事,也不过是从自己这里学去了四分之三罢了,最为关键的那部分精髓,唯有自己才能领悟。 这些世家传承数百年,狡兔尚有三窟,他们又怎会将所有的财富集中于一处?想必是有着无数隐秘的藏匿之所。 “会长!会长!来了!” 一声高呼自门外传来,打破了厅内那令人窒息的寂静。 “陛下的回信来了!” 吝大福闻听此言,顿时眼睛一亮,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他那肥胖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接过信件,迫不及待地打开。 当看到那信上那个红红的“可”字之后,吝大福整的脸上一下子变得火热了起来。兴奋得难以自已。 “我的!都是我的!世家的财富马上都要归我所有了!” 在激动之下,他甚至情不自禁地轻轻亲吻了这封珍贵的回信。 “来人啊,来人!” “今天都别干完了 !” “都给我去做一件事 !” 吝大福的声音在商会内回荡。 乾宇商会内所有正在忙碌的人员皆停下了手中的笔,他们都知道,每当会长如此高声呼喊之时,便意味着有一桩能够带来巨大利润之事即将展开。 有望超过或者已经商会平日里的营业额。 “去,把鸽子都给我放出去,告诉那些在外面跑商的车队。” “让他们去拉青壮年来参军。” “名字就叫乞财军!告诉他们,拉五个人我赏一贯钱。” “十个人我赏十贯穿钱,拉一百个我赏两百贯钱!” “只要拉的人的人越多,钱就越多!” “让他们们好好宣传一下!不管是谁,只要你能够给我拉到人,我这里的钱无限支出!每一个人都可以参加。” “记住参加的人不可以是老弱病残!” “一定要青壮年!” “不用来咸阳,留下名字,种族,家里情况后!就可以直接领奖了!” “然后带他们去河北道集合等我!” “所有乞财君,右手边带白色布条证明身份!” “要是在战场上牺牲了!” “抚恤费全都由我吝大福来出!” “现在!都给我行动起来!全部动起来吧! 消息给我传遍大唐!” 等众人都领命而去之后,吝大福缓缓地踱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之上,一屁股坐下,而后放声大笑起来:“这一次,恐怕至少能直接出现十万大军啊!” “虽然这些人战斗力可能并非上乘,但是库房里尚有诸多轻甲,待他们轻甲一穿,世家光是应付这些人都将自顾不暇!” 吝胖子虽不谙军事,不懂如何排兵布阵、驰骋沙场。 但他却对这世间人心有着透彻的洞察,对营销之道更是炉火纯青。 人性之中对于财富的追逐与渴望,只要有足够诱人的金钱摆在面前,那么便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前赴后继地奔赴贝州。 届时,那些世家纵使有万般手段,面对这如潮水般涌来的大军,也唯有追悔莫及。 要知道! 钱!可通神! 第151章 发兵! 崔景明站在贝州城头盯着不远处那严阵以待的唐军大营。 营帐一座挨着一座,坐落后续。 如今,唐军采取围而不攻之策,营地周围,无数深沟纵横交错。 士兵们挥汗如雨,一锹锹地挖掘着,泥土被不断地翻起,堆积在一旁。 那深沟极深极宽,显然是极为耗费人力物力的浩大工程。 在大多数人眼中,唐军此举实在是难以理解,仿佛只是在做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挖这么多深沟一点用的都没有,纯粹是浪费时间罢了。” 负责守城的世家兵卒小声嘀咕着,话语中满是不屑。 崔景明皱着眉头,事情绝非如此简单。 他的目光越过深沟,落在那些不慌不忙正在布置防御阵型的唐军身上。 士兵们队列整齐,行动有序,盾牌手在前,长枪兵在后,弓箭手在侧,各司其职,配合默契。 崔景明本身现在也没有想打出去的想法了。 城内的兵力虽然众多,但贝州城的粮草也十分充裕,百年世家的财富不是开玩笑的。 哪怕打不过,耗也能耗朝廷很久。 可朝廷的粮草是有补给的,他们贝州城的粮草哪怕足够,也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加上手底下的兵卒明显弱于唐军不少,唐军还摆出了防御阵型,主动出击无疑是自寻死路。 唐军如此稳健,不仅没有攻城,而是一步一个脚印地将基础给打好,打得就是把世家联军活活困死在这贝州城里的主意。 时间一长,城内人心惶惶,士气低落是迟早的事情,而一旦粮草耗尽,贝州城将不攻自破。 卢家家主卢靖川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崔景明身旁,他的脸上满是忧虑之色,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惶恐。 “崔公,难道就看着这些唐军这么将我们围困在此吗?” 卢靖川看着崔景明问道。 崔景明缓缓闭上了眼睛,沉默片刻后说道。 “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再等等吧。” “等?” 卢靖川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不知崔公还在等什么?” 崔景明缓缓睁开双眼,看了卢靖川一眼,目光中透着一丝坚定。 “等天下世家等人心等兵马相助罢了!” “唐军没那么容易攻破贝州城,河北道是我崔家的地盘,这些日子让手下士卒好好操练。” 崔景明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卢公,还请你告诉各家主。” “这些日子,不要纵容手底下的人欺压百姓,我们需要民心,若是被我发现有人纵容士族子弟欺负百姓,别怪我崔景明不留情面。” 崔景明的眼中露出一丝警告的意味看向卢靖川。 随后,崔景明转身,衣袂飘飘,慢慢走下城头,身影渐渐消失在城墙的阴影之中。 卢靖川望着崔景明离去的背影,眼中若有所思。 崔景明的计划究竟能否成功,他们世家现在的影响力,到底能够拉来多少救援? …… 在通往河北道的道路上,一队锦衣卫正快马加鞭地疾驰着。 为首的是锦衣卫千户骆清泉,他身姿矫健地骑在马背上,身姿随着马匹的奔腾而起伏。 他所携带的乃是陛下的圣旨,此次奉命赶往前线,责任重大。 “兄弟们速度点,轩哥和怀哥都在前线了。” 骆清泉高声呼喊着,声音在风中回荡。 “我们早一步到,就能早一步帮到轩哥怀哥!给璟铄报仇雪恨!” 他的话语点燃了身后众锦衣卫心中的斗志。 他们皆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骏马的蹄声如雷,扬起阵阵尘土,向着河北道飞奔而去。 咸阳国际学院卫班十二卫,此时全部朝着贝州城赶赴。 …… 河北道,幽州。 都督府内,气氛焦灼。 幽州都督苏淮安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一脸沉思之色。 钱霄则在一旁焦急地踱步,时不时地看向苏淮安,眼中满是催促之意。 “淮安,你到底还在等什么?如今朝廷大军已经兵临贝州城下!” 钱霄忍不住大声说道。 “崔公已经派人送了整整五封急报了!那剩下的八万兵马为何还不速速动身啊!” 苏淮安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钱霄,无奈地说道。 “钱大家,你可是朝廷派到河北道的官员,难道真的要忤逆圣上?” “你可是黜陟使,你调动了三万兵马,帮助崔家,我苏某人也只当看不见,为何还要苦苦逼我啊!这是谋逆啊!” 苏淮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力与挣扎。 钱霄听到这话,不禁叹了口气,他走到苏淮安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 “都督,我们心里都清楚,这是一场博弈,如果成功,那我等都是从龙之臣,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我钱霄虽然是黜陟使,是朝廷派下来监督各州刺史的,可我钱霄也绝对不会忘记,我这个黜陟使是怎么来的!” “是崔公提拔我上来的!我钱霄能有今天,全靠崔公提拔!是非对错我钱霄不管,我只知道,做人不能忘恩负义,你说是吗苏淮安?” 钱霄越说越激动,直接气的叫了苏淮安的名字,也不再尊称都督了。 他有些恼怒地看向苏淮安。 “苏淮安,我知道你在等,你在等朝廷和世家决出胜负了,再决定帮谁!” “我们与周闯他们不同,他们在淮南道可以坐山观虎斗,可以等待着谁胜谁负!” “可我们不同啊!我们乃是崔家提拔!如今崔公正在万难之时,难道我们不应该报答崔公吗?不过是舍一头颅而已!” “苏淮安,你不要忘记了!你现在在这里坐山观虎斗,等到世家联军败了,你觉得陛下会放过你吗?你觉得你屁股下的都督之位还坐得住吗?” 听到钱霄的这句话,苏淮安的眉头不自觉地动了动,他的内心陷入了激烈的挣扎之中。 钱霄趁热打铁道:“淮安,战场如今就在河北道,难道要我们这两个主官到时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你觉得可能吗!” “出兵吧!现在出兵还有机会!我们去解贝州之危。” “我们可都是崔家的门生啊!崔公如何待你的!你都忘记了吗?苏淮安!我们不是谋逆,只不过是顺应天意,顺应民心,反抗暴君罢了!” “如今的陛下与当年的隋炀帝何异啊?兵伐王家,尚且情有可原!可伐崔家那狗皇帝甚至连个理由都没有!” “如此不名正言顺,如何安天下人心?我钱霄不服!你要是不去,我钱霄自领一队亲卫,追上那三万兵马,去解贝州之危!苏都督你就接着在作壁上观吧!” 说完,钱霄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要出门而去。 看着钱霄的背影,苏淮安还是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钱大家留步!” 听到苏淮安的话,钱霄停下了脚步。 “来人!”一名亲兵立马迎上前来,双手抱拳恭敬地问道。 “都督请吩咐。” 苏淮安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发兵!解贝州之围!” 第152章 秦王破阵乐 一个月前的密信在这段时间里,带着世家们的号召,纷纷传到了各亲属部曲门生的手中。 世家最为厉害之处,压根就不是那摆在明面上的东西。 他们真正令人忌惮的,是那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关系网。 这些门生故吏们,或曾经在朝堂之上身居要职,或在地方郡县手握实权,就如同世家延伸出去的无数触手,牢牢地把控着大唐的各个角落。 而此刻,以河北道为首,大唐各州在世家的影响下,相继出兵,目标明确,皆是为了解贝州之围。 要知道,大唐各道的兵马数量那可都是受到朝廷严格限制的。 可如今,为了世家的利益,这些兵马在有心之人的带领下。私自朝着河北道涌去。 如此一来,整个大唐天下,开始泛起层层涟漪,渐渐乱了起来。 …… 都畿道,这个以洛阳为中心的重要区域,此刻气氛紧张无比。 两路人马,气势汹汹地对峙在了一起。 一路是由洛州都督徐谓所率领的都畿道三万兵马。 徐谓,此人本是太宗皇帝帐下的一名小卒,凭借着自身的勇猛,一步步在军中崭露头角,最终坐上了洛州都督的高位。 他身材魁梧,面容刚毅。 此刻,他骑在高头大马上,身披皮甲,手中紧紧握着缰绳,面色平静的注视着前方的敌军。 另一路则是由都畿道洛州刺史郑安民所率领的八万兵马。 荥阳郑氏,在都畿道那可是一手遮天的存在。 郑安民,作为郑氏家族的重要人物,虽年事已高,但那双眼眸中依旧透着精明与。 他凭借着郑家在都畿道深厚的人脉关系,竟然越过了身为大都督的徐谓,私自调兵遣将。 不仅如此,还召集了郑家诸多部曲,就这样,硬生生地拉起了一支多达八万兵马的庞大队伍。 郑家,名义上虽说没有朝廷正式授予的兵权,可都畿道里那些处于中上层的将官,哪一个不是他们郑家人? 这就导致了一个可怕的现象,郑家只要振臂一呼,那些原本属于朝廷的公军,瞬间就变成了他们郑家的私军,任由其驱使。 如今,这原本应该一同共事、为大唐效力的两人,却在这狭路相逢的时刻,一下子就剑拔弩张了起来。 “郑刺史,调兵遣将忙着去干嘛呢?” 徐谓脸上挂着一抹看似和善的微笑,慢悠悠地问道。 可那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审视。 郑安民看着徐谓这张笑脸,心里就不由得冷哼一声。 在他看来,徐谓不过是个不知变通的武夫罢了。 “徐谓,你不过一乡野匹夫。明知故问,你与我共事多年,老夫今日不想为难你,识趣的就把路给让开,我等要去贝州,救我郑家家主。” 郑安民的声音中透着世家独有的高高在上。 “哈哈哈哈哈。” 徐谓一听这话,猛地拉着手中的缰绳,不由自主地仰头大笑起来。 那笑声在这对峙场景中显得格外刺耳。 “原来是要谋逆啊。”他的话语干脆,直接掀开了郑安民的遮羞布。 听到“谋逆”这两个字,郑安民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谋逆?我等可不是谋逆!暴君无道,我等只不过顺应天命罢了!” 他提高了嗓门,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暴君枉造多少杀孽?如今毫无缘由,竟然兵伐我世家?” “我世家对大唐忠心耿耿!难道就要伸长脖子,任凭那暴君来砍吗?” “我等世家不过是谋一条生路罢了!徐谓,识趣的,就让你的人让开!” 郑安民满脸的皱纹都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着。 听着郑安民的话,徐谓忍不住的笑出了声来。“郑安民,你这老狗,说的倒是头头是道。” “我徐谓不过一介武夫,曾是太宗皇帝帐下一小卒罢了,说不来许多的大道理。” 徐谓的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屑。 “但我徐谓也知道,你等世家鱼肉百姓,天理不容。”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中的马鞭指着郑安民身后那乌压压的兵马。 “你看看你身后的兵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这都畿道的都督呢!” “你等世家如此行事,别说是陛下,就是我徐谓这个卒子也知道!容你们不得!” 说到这里,徐谓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愧疚之色。 “可惜我徐谓愧对太宗皇帝的提拔!握不住这都畿道的兵权。” “但我也绝不能放你们过去解贝州之围!不然我徐谓到了地下!有何面目再见太宗皇帝?” 徐谓深吸一口气,猛地提高了声音,对着身后的士兵大声喊道:“兄弟们!我等皆是太宗皇帝帐下兵卒,今日反贼势众!” “欲要颠覆我大唐基业!兄弟们!你们说这该如何是好?” 徐谓的这声大喝,在空气中回荡。 身后的士兵们听到这话,纷纷热血沸腾,一个个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马槊和横刀,齐声高呼:“杀!杀!杀!” 这三声喊杀声,如同三声惊雷,响彻天地。 哪怕郑安民身后有着八万人马,可在这股冲天的气势面前,气势也一下子被压了过去。 “徐都督,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我郑安民不念旧情了!” 郑安民面色阴沉,眼中透着一股狠厉。 “他们就两万人!郑经,郑言。” 他扭头看向身后两名郑家的年轻人,大声喝道:“给我带兵把这徐谓的人头取来!” “是!” 两名郑家的年轻人抱拳应道,眼神中透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 还没等他们的话落音,徐谓身后的鼓声就有节奏地响了起来。 那鼓声,起初低沉而缓慢,渐渐地,鼓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响亮,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地冲击着人们的耳膜。 郑安民身后的士卒们听到这个鼓声,一个个都不由得面面相觑了起来。 他们的眼神中透着疑惑与不安,原本整齐的队伍也开始出现了些许骚动。 郑安民感受到了身后的军心异动,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鼓声?怎么我军士气如此涣散!” 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郑经郑言一听这个鼓声,一下子就头皮发麻了起来。 他们虽年轻,但也是郑家提拔的军中之人,自然也知道这鼓声所代表的含义。 “不好,族公!这是秦王破阵乐!” 两人异口同声地喊道,声音中透着一股惊恐。 郑安民虽然没听过秦王破阵乐,但这时候也是不由得面色大变。 这秦王破阵乐可不仅仅是一首普通的乐曲,它代表着太宗皇帝的赫赫战功。 承载着大唐的辉煌,对于大唐的将士们来说,它有着一种无形的精神号召力。 徐谓的两万兵马此时已经全部进入了战斗的状态。 徐谓用力的抽出马侧的横刀,在那激昂的鼓声中大声的喊着:“秦王殿下就在天上看着呢!” “叛逆之辈放下手中武器离去!我徐谓既往不咎!” 他的声音在鼓声的衬托下,显得更加雄浑有力。 “若是冥顽不灵!我徐谓就送你们这些叛逆去见我太宗皇帝!” 徐谓继续高呼着,身后的大军也是声嘶力竭的大吼着:“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刚开始声音还有些杂乱,随后越来越整齐,那“投降不杀”的呼喊声如同滚滚春雷,响彻天地! 徐谓手中横刀对着郑安民一指:“奉旨剿贼!开战!” “杀!” 两波人马就这么冲撞在了一起,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碰撞声、马蹄声交织在一起。 第153章 不破不立 七日一次的朝会终于开始了。 百官们早已被近来的局势搅得人心惶惶,他们满心忧虑,急切地渴望面见陛下,当面陈述心中所思所念, 然而陛下却始终未曾应允。 无奈之下,百官们只能将自己的想法与建议通过内阁转达给圣上。 …… 李承乾今日并未身着象征天子威严的龙袍,而是穿上了他初登皇位时的那身红袍。 他的头发也未曾精心打理,就这般披头散发地步入朝堂。 堂下的文武百官瞧见李承乾这般衣冠不整的模样,内心的慌乱愈发强烈。 难道陛下已然因这艰难时局而自暴自弃了吗? 这些日子,两仪殿上的奏章堆积如山。 其中,来自长安官员们的奏章内容繁杂多样。 有的苦口婆心地劝慰陛下,恳请他收敛那略显激进的好战之心,对百姓广施恩泽,以安民心。 有的则言辞激昂,坚决主张彻底铲除世家这颗危害大唐根基的毒瘤。 而主战的大多是咸阳的年轻官员,他们满怀壮志豪情,欲为大唐的革新奋力一搏。 只是如今大唐的形势极为严峻,即便内阁中的那些老谋深算的重臣们,也都难以对未来抱有乐观的期许。 最后即便是赢了,大唐也是千疮百孔了! 李承乾刚刚在龙椅上落座,房玄龄便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出一步。 他的脸上满是焦急,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陛下,如今我大唐深陷动乱的泥沼。” “大军围困贝州之际,天下各州竟有众多兵马在世家门阀的强力影响之下,纷纷出兵河北道解围” “这些人如今皆已沦为叛逆之徒。” 我大唐六道之内,战火纷飞,烽烟四起。” “还请陛下尽早定夺应对之策,切不可让无辜百姓遭受战火涂炭啊!” “我大唐的百姓历经磨难,实在是经不起这般折腾了,陛下!” 房玄龄的目光中满是恳切与不安,他此前虽曾有所预料,却未曾想到局势已然恶化到如此境地。 李承乾缓缓站起身来,迈着沉稳的步伐慢慢走下龙台。 他的眼神中透着坚定,直至来到房玄龄的身旁才停下脚步。 “诸位爱卿,这些日子,朕的御案之上已然摆满了诸位爱卿的奏折。” “有的劝朕与世家服软求和,以保天下太平。” “毕竟世家传承已达数百年之久,根基深厚,他们声称若对其征伐,必定会引发天灾人祸。” “而有的爱卿则力劝朕,既然已然出兵,就绝不可动摇决心,应当一鼓作气,将世家势力连根拔起,成就千秋伟业。” 李承乾的目光缓缓扫过朝堂上的诸位大臣,而后背过身去,凝视着那高高在上、象征着至高无上皇权的龙椅。 他缓缓伸出右手,有力地指着龙椅说道:“诸位爱卿,且看看那把龙椅,自古以来,谁坐上了那把椅子,谁便成为这天下的主宰之人。” “朕如今坐在这把龙椅之上,照理说朕应当是这大唐的主人,可事实当真如此吗?” 听闻李承乾的话语,齐先生毫不犹豫地向前一步,神色坚定,掷地有声地说道:“陛下当然是这大唐的主人!” 李承乾转身,目光落在齐先生身上,轻轻瞥了一眼后说道:“齐太师,朕却并不觉得朕是大唐真正的主人。” “在朕看来,那些世家才是这大唐幕后真正的主人啊!” “朕坐拥这大唐十道天下,如今除了四道边军尚在朕的掌控之中,其余六道半数的兵力竟然都能在世家的一声号令之下,公然站出来反叛朕。” “如此情形,朕还能算得上是这天下的主人吗?” 他们这些兵马的主人分明是世家,世家一日不灭,难道你们要朕成为一个被他们肆意摆弄的傀儡皇帝吗?” 李承乾的话语在朝堂之上回荡,整个朝堂瞬间鸦雀无声,大臣们面面相觑,竟无一人敢轻易开口。 “魏阁老!” 李承乾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老臣在!” 魏征赶忙应答。 “魏阁老,朕且问你,朕若令你去死,你可愿意?” 李承乾的目光紧紧盯着魏征。 魏征毫不迟疑,挺直腰杆说道:“君要臣死,臣不死便是不忠!” “房遗爱!你父叫你死你又当如何?” 房遗爱闻言,立刻站了出来,双膝跪地,磕头行礼道:“父让儿亡,儿不亡便是不孝。” 李承乾微微点头,继而神色严肃地说道:“可这些世家,他们在地方上鱼肉百姓,对皇权公然蔑视。” “朕如今出兵征伐他们,难道是朕做错了吗?” 李承乾轻轻拍了拍齐先生的肩膀,语气略显疲惫地说道:“都下去吧。” “这古今多少风云变幻之事,到头来都不过成为后人闲谈的笑料罢了。” “天下英雄豪杰辈出,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几千年来的岁月流转,也不过是小麦成熟了几千次而已,朝代更迭,世事无常。” “今日大唐所处的境况,朕早有心理准备。” “诸位爱卿不必忧虑,此战朕必胜!世家所率领的兵马不过是受到上官蒙蔽罢了,不得不从。” 魏征望着李承乾一步跨出,大声说道:“陛下,世家必须覆灭,我大唐尚有六十万边军枕戈待旦!” “他们个个英勇善战,何惧区区世家之祸?” 听到魏征的话,李承乾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他的目光饱含感激地看向魏征,随后冷静地说道:“无论发生何种变故,边军绝不可轻动。” “大唐即便内乱频仍,那终究是我大唐自家之事。” “但若是轻易动用边军,导致边疆防御空虚,那便会引狼入室,招致外祸。” “我大唐百姓的日子已然如此艰难困苦,朕又怎忍心让他们再遭受异族铁蹄的践踏与蹂躏呢?” “世家之祸,朕有信心能够妥善解决。” “传朕的旨意,命长安十万军马即刻准备就绪。” “朕决心御驾亲征,定要一举扫平世家之患。” 众臣听闻李承乾御驾亲征之令,虽心中仍有忧虑,但见天子决心已定,也只能齐声领命。 朝堂散去后,李承乾独自回到两仪殿。 大唐已到了不破不立的关键时刻。 第154章 苏芷有喜 两仪殿内,苏芷俏立御案之前,蛾眉紧蹙。 她的眼眸深处,藏着丝丝落寞。 这些日子,李承乾一心扑在朝政之上,二人相伴之时少之又少。 苏芷于后宫之中,形单影只。 正思索间,李承乾的身影而至。 刹那间,苏芷笑颜逐开。 李承乾见了苏芷,面上亦泛起一抹温柔笑意,轻声问道:“皇后,你今日怎么来到朕的两仪殿了?” 苏芷莲步轻摇,行至李承乾身前,微微仰起螓首,玉手轻柔地抚上他的脸庞 那目光中,深情如潺潺溪流。 “陛下,臣妾在后宫之中,只觉寂寥难耐。” “念及陛下日夜为国事操劳,身心俱疲,臣妾亲手烹制了些许糕点。” 李承乾的目光顺势落在御案之上,那糕点摆放得整整齐齐,做的还是有模有样的。 他微微颔首。 “皇后如此费心,朕心甚慰。” 只是你来两仪殿里,怎不叫人搬来座椅,一直站着岂不是劳累?” “朕不是和你说过了,无需诸多繁文缛节,朕不在乎那些乱七八糟的宫廷规矩,皇后放松一些便是。” 苏芷轻摇颔首。 “臣妾不累,只是陛下怎的连头发也未梳理?” 陛下先品尝糕点,容臣妾为陛下梳理云鬓。” 李承乾宠溺地捏了捏苏芷那粉嫩如霞的脸蛋:“既如此,便有劳皇后了。” 苏芷佯装嗔怒,玉手轻轻捶了一下李承乾的胸膛:“陛下,您这是何言语?” 李承乾安然落座于太师椅上,抬手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轻嚼。 糕点口感略显粗粝,甜味亦分布不均。 但丝丝感动与怜惜油然而生。 苏芷这般用心良苦,这糕点虽然不太好吃,但自己也不能伤了她的一片赤诚之心。 这糕点其实味道还不错,就是有点噎人,李承乾伸长了脖子将糕点吃了下去。 苏芷见李承乾品尝糕点,一边为其悉心按摩头皮,一边带着几分好奇与忐忑问道:“陛下,臣妾所制糕点,滋味如何?” 李承乾身形微微一顿,旋即嘴角上扬,努力挤出一丝欣慰笑意:“皇后手艺甚佳,朕颇为喜爱!” 苏芷闻得此言,顿时喜上眉梢,连声道:“陛下喜欢便好!此乃臣妾初次尝试,若陛下合意,臣妾日后定当多多为陛下烹制。” 李承乾听闻,喉咙处忽觉一阵发痒,不由自主地咳嗽起来。 苏芷见状,心急如焚,连忙以手轻拍李承乾后背,焦急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李承乾摆了摆手,端起桌上凉水饮了一口,强作镇定道:“无妨,朕方才不过是岔了口气罢了。” 苏芷依旧全神贯注地为李承乾按摩头皮,待按摩完毕,便手持玉梳,一缕缕仔细梳理李承乾的乌发,动作轻柔舒缓。 “陛下,近日大唐可有大事发生?” 苏芷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李承乾神色淡然,随口应道:“并无甚大事,不过是些许世家妄图犯上作乱而已。” “朕已谋定方略,今年之内,定将其一举剿灭。” 苏芷听得李承乾这般自信满满的话语,心中忧虑稍稍减轻。 “陛下,您务必要保重龙体,切勿过度操劳。” “臣妾有话想要和陛下说。” “朕知晓,皇后有什么想说的说便是了?” 李承乾回应道。 “陛下,如今后宫人丁稀少,臣妾想着为陛下充实后宫,陛下意下如何?” 李承乾听到苏芷的话,眉头轻皱。 近来国务缠身,李承乾实在无心理会后宫之事,而且对扩充后宫也是兴致索然,正想要婉言谢绝。 却听见苏芷声若蚊蝇,怯生生说道:“陛下,若后宫不充盈,臣妾恐遭人非议,背负妒妇之名。” 李承乾剑眉一挑,朗声道:“谁敢妄议皇后,朕定不轻饶,割其舌头亦不为过。” 苏芷听得此言,心中暖意融融。 “陛下,臣妾欲为陛下扩充后宫,亦另有缘由,主要是臣妾……” 李承乾未听得真切,但隐隐约约似有所悟。 心中一动,转头目光灼灼地望着苏芷:“皇后,你且再说一遍!朕方才听得不甚明晰!” 苏芷双颊飞红,恰似天边云霞,忸怩道:“陛下,臣妾有喜了!” 李承乾听得真切,猛地从太师椅上站起。 转身走到苏芷身边。 双手轻轻的伸向苏芷的腹部,声音亦因激动而略带颤音:“皇后,果真有喜了?” 苏芷坚定地点了点头:“回禀陛下!确然有喜了!” 李承乾瞬时眉开眼笑,连日来积压于肩头的重负也一瞬间消逝得无影无踪,心中满是即将为人父的喜悦。 “陛下,您且先莫要乱动,待臣妾为您梳理好头发。” “好好!”李承乾兴奋难抑,却又强自按捺,坐回太师椅上,然那颗心却如脱缰之马,在胸腔内剧烈跳动,难以平复。 这是他两世为人,第一个自己的孩子! “陛下,若诞下的是位公主,又当如何?”苏芷微蹙眉头,略带忧虑地问道。 李承乾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公主又何妨?若为公主,那便是我大唐的掌上明珠,长公主之尊荣,朕定会倾尽全力,使其一生无忧。” “若为皇子,自是肩负江山社稷之重任,为大唐太子。” “不过朕还是希望是一位女儿,相比于儿子,朕还是更加喜欢女儿一点。” 苏芷听闻,手中玉梳不停,笑意更浓:“既如此,臣妾便在此替腹中孩儿谢过陛下隆恩了。” 第155章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陛下,齐太师在门口请求面见陛下。” 张阿难那清瘦的身影从两仪殿门口匆匆走进来,他微微弓着腰,神色间满是恭敬,轻声说道。 李承乾原本正专注地凝视着苏芷那尚未显怀的小腹,听闻禀报,脸上瞬间洋溢起意气风发的神采。 高声道:“让齐太师进来。” “是陛下!”张阿难领命后,悄然地退下。 齐先生那沉稳身影踏入了两仪殿。 他目光一扫,瞧见苏芷也在殿内,当即停下脚步,恭敬地弯腰拱手行礼。 “臣参见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苏芷微微颔首,回以轻柔的点头示意。 李承乾则随意地摆了摆手,刚要像往常那般亲昵地称呼“老齐”,话语到了嘴边,却似被什么无形的力量阻拦。 他眼中极快地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稍纵即逝,很快便被他收敛起来。 紧接着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说道:“齐太师,告诉你个好消息!皇后娘娘有喜了!朕有孩子了!” 齐先生乍闻这个消息,身形明显地顿了一下,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愕,随后缓缓绽出欣喜的笑意。 连忙说道:“那臣就在这里先恭喜陛下,恭喜皇后娘娘了!” 苏芷心思细腻,知道两人似乎有事要商议,便极为懂事地轻声说道:“陛下您既然有政务要处理,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李承乾满含温情地点了点头,关切地叮嘱道:“那皇后你先去休息吧,莫要累着自己了,晚上朕去陪你。” 苏芷轻轻应了一声,随后莲步轻移缓缓走出了大殿。 齐先生看着李承乾脸上那仍未散去的笑意,微微眯了眯眼,带着几分感慨说道:“好久没看见陛下如此开怀的模样了。” 李承乾对着齐先生欣慰地笑了笑,眼神旋即变得坚定了起来,问道:“齐太师,计划进行得怎样了?” 齐先生整了整衣袖,神色庄重地点了点头,“一切皆在按计划稳步推进,各州县的皇榜已然全部张贴出去。” “臣精心挑选了众多识字之人负责详细讲解陛下的旨意,如今万事俱备,就等这把火烧起来了。” 李承乾听闻,原本微微悬着的心这才安然落定。 他目光坚定地看了一眼齐先生,沉声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那声音中在这两仪殿内久久回荡。 …… 各州县城门前,百姓们如潮水般围聚在皇榜之下,摩肩接踵,一个个仰着头,眼睛紧紧盯着皇榜上的文字。 识字之人站在人群中央,逐字逐句地解读着新政的内容,声音清晰,随着那一条条利民举措被清晰阐释,人群中不时爆发出阵阵惊叹与欢呼。 “陛下的政策可真是好政策啊!按照土地收税而不是按照人头收税。” 一个乡下汉子兴奋地嚷嚷着,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喜悦。 “我家只有两亩田,税却要收四个人的!按照陛下的意思,以后我不是只需要交两亩田的税了?这可真是天大好消息!” “这新政策可真是为咱老百姓着想啊!减了不知道多少赋税,往后的日子可有盼头啦!” 一位老人激动得胡须都微微颤抖,浑浊的眼中闪烁着泪花。 “可不是嘛,咱们的陛下果真是圣明之君。” 旁边的年轻人也跟着附和,眼神中满是期待。 就在众人沉浸在对新政的热议中时,不知是谁高声喊了一句:“你们可知道,那些世家居然妄图造反,要对咱们的陛下不利!” 这声音如同一记惊雷,人群先是一阵短暂的寂静,随后便炸开了锅。 “什么?世家怎敢如此大逆不道!” “陛下待他们不薄,他们为何要谋反?” 愤怒的质问声此起彼伏,百姓们的脸上满是惊愕与不解。 “这些世家为什么要造反啊!”人群中有人大声发问。 那些识字之人见此,便不厌其烦地解释着:“那是因为陛下要给我们这些老百姓做主,这可触碰了那些世家和狗官的利益!” “诸位可知,平日里这些世家在地方上为非作歹,强占我们的土地,让我们许多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他们还私自抬高物价,把粮食囤起来,等到灾荒之年,再以高价卖出,多少乡亲们因为买不起粮食而饿死。” “而且,他们与贪官污吏相互勾结,操纵科举,让真正有才华的寒门子弟无法入朝为官,只能任由他们把控朝政,继续欺压我们。” “就拿陛下铲除的太原王家来说,我们的孩子,竟然给他们这些世家当作痰盂,当作草纸!” “清河崔氏,勾结吐蕃,拦截我大军军报,致使松州城防不严,险些丢失。” “可松州城外村落,都陷落在了吐蕃骑兵的屠戮之下!” “他们拿我们这些百姓的命当命了吗!” “在他们眼中!我们这些穷苦人的命!还不如他们府上一根草来的值钱!” 这些话一下子让百姓们怒火中烧! “这些世家死有余辜!” “谁敢和陛下作对!我老三头饶不了他!” “我不过一种地匹夫!也敢为陛下血溅五步!” “陛下杀世家!杀得好!” 一个中年汉子将手中的镰刀高高举起。 “对!杀的好!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现在还敢和陛下作对!他们找死!” “走,我也要上前线,打世家狗!” “打世家狗!” “说得对!谁敢和陛下作对!我们饶不了他!” 百姓们纷纷响应,愤怒的情绪如汹涌的波涛。 “乡亲们!你们都还不知道吧!整个汉陕西道,都已经推行了陛下的新政!” “现在日子过的红红火火!家家有余粮,有新衣服穿,冬天也不用熬了!” “也不用在受那些狗官和世家的欺压了!” “陛下对欺压百姓的狗官!那就只有一个字!杀!” “如果不是冬天陛下给我们卖的便宜无烟煤,我们这些人有多少熬不过冬天的!” 一位曾去过陕西道的人高声说道。 “对于世家乱军!自然是由朝廷大军来解决!” “可是这乱军,也都是我们这些穷苦人的孩子啊!” “陛下的意思是让各位乡亲们,想办法联系到自家被征去,在军里面效力的娃!” “让他们改邪归正!不要被世家利用!陛下对此既往不咎,他们还是陛下的好士卒!” 听到这些话,不少家里有男丁去从军的百姓一个个脸都红了起来。 他们想到自己的儿子要是去反这么一位为民着想的陛下,他们以后哪有脸去见列祖列宗啊! 看看陛下上位后,那些贪官污吏少了多少! 夏天的痢疾肆虐时,陛下派人四处施药救治;冬天的无烟煤,更是解了无数百姓的燃眉之急。 陛下若是心里不揣着百姓,又怎么会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先不说这些政策有没有推行到这里,光是一个冬天的无烟煤就让这些朴素的百姓心存感激。 “走!家里有孩子在军中的去联系孩子!” “家里没孩子的一起去官府!” “陛下说了!没有推行新政的地方,那些官都是狗官!我们可以随便打死!” 有人振臂高呼。 “走啊,乡亲们!奉陛下的旨意!一起去打狗官!” 听到这些话,一个个百姓群情激愤了起来。 不少人捏着拳头高高举起,满脸激动地喊着:“奉陛下的旨意!打狗官!” “打狗官!” “我们也要过上和陕西道一样的好日子!” 那震天的呼喊声,似乎要将世间的一切不公与黑暗都彻底驱散。 第156章 急,很急!怪力仔 清平县,一位名叫赵老三的老汉,迈着匆匆的步伐,神色间满是焦急。 他家那独子赵大虎在兵营服役,因着府兵制的规矩,当兵之处离家并不甚远,平日里除了训练,还得回家操持那几亩薄田。 可如今这局势动荡,世家谋反的传言甚嚣尘上,让赵老三这颗心怎么也安稳不下来,于是他一路风风火火地朝着兵营赶去。 兵营门口,两名士兵身姿挺拔地守卫着,目光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赵老三走近,一眼便认出其中一名士兵是老张家的娃,他大声问道:“俺是赵大虎的阿耶,俺来看看俺儿子,你是老张家的娃吧?可别跟着世家做那等谋反的坏事!” 那守卫士兵赶忙挺直了腰杆,神色严肃地解释道:“赵伯,我们都是大唐的兵,对陛下忠心耿耿,每日在兵营里接受的教诲皆是忠君爱国,怎会与世家同流合污。” 赵老三却仍是眉头紧皱,心中的疑虑并未消散,执意要进兵营找儿子。 兵营内,赵大虎正与同袍们交流着训练心得,听闻父亲前来,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地出来相见。 父子俩一见面,赵老三便一把拉住儿子的胳膊,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眼神中满是担忧与严肃,问道:“儿啊,你跟阿耶说实话,你有没有跟着世家那些反贼?” 赵大虎见父亲如此,连忙双膝跪地,语气坚定地说道:“阿耶,儿子在兵营里,每日接受的都是忠君爱国的教导,心中时刻铭记陛下的恩泽,怎会背叛陛下。” “儿子这条命是陛下的,也是大唐百姓的,定要保卫大唐,抵御外敌,绝不让世家的阴谋得逞。” 赵老三看着儿子那坚定的眼神,心中的大石头这才落了地,长舒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儿啊,如今这世道不太平,世家谋反,咱可不能含糊,一定要站在陛下这边。” “陛下怎么对我们的!咱可都心知肚明啊!” 而在这一日,如同赵老三这般心系儿子、担忧局势的家人络绎不绝,纷纷朝着兵营涌来。 …… 永嘉县,这是一座宁静的县城。 当地的世家子弟和贪官污吏相互勾结,如同一群贪婪的硕鼠,之前将皇榜藏匿起来,妄图阻止百姓知晓新政内容。 可惜,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此次李承乾精心安排,派人四处传扬,就是为了让百姓了解真相。 百姓们终究还是得知了新政的好处以及世家谋反之事。 县衙门口,一群百姓愤怒地聚集着,他们的眼神中燃烧着怒火,要求县令给个说法。 县令本就是世家扶持上位的官员,此时面对百姓的质问,他额头满是汗珠,支支吾吾地说道:“各位乡亲,休要听信谣言,本县令并未听闻世家谋反之事,大家还是散了吧。” 可是百姓们怎会轻易相信,一位名叫钱富贵的人站了出来,他身材魁梧,目光炯炯,曾游历多地,见识颇广。 钱富贵大声说道:“狗县令,你莫要再满口胡言了。” “大唐许多地方都已经开始实施新政,百姓们都得到了实惠。” “而我们永嘉县百姓却被蒙在鼓里。你身为父母官,却与世家勾结,隐瞒真相,你对得起陛下,对得起我们这些百姓吗?” 县令被说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此时,人群中有人喊道:“他就是世家的走狗,欺压百姓的狗官!” “陛下说了!对于这些狗官可以直接打死!” “乡亲们一起上啊!” 众人纷纷响应,一时间,愤怒的百姓们挥舞着手中的镰刀锤子,都往这名县令的头上招呼而去。 县令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逃窜,却被愤怒的人群死死围住。 …… 贝州城外,秦如召心急如焚,急匆匆地去找了张显怀。 “显怀,我们还要围到什么时候啊!” 秦如召皱着眉头,语气中满是焦急。 “如今那些世家都已经造反了!” “各地来帮他们的兵马都已经朝着贝州城来了!” “我们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尽快把贝州打下来啊!” “只要把贝州打下来!那些来帮世家的兵马也不过都是无头苍蝇,不堪一击啊。” 张显怀坐在营帐之中,手指不停地敲打着帅案,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他的眉头也微微皱着,说道:“如召,并非是我不想攻城,我现在比你还着急,可是陛下的旨意,是让我们围而不攻,静观其变。” “而且这贝州可是崔家的根基,城墙坚固且高,我们就算是强攻,不付出几万人的性命也绝对打不上去。” “哎呀!”秦如召捏着拳头,关节处因用力而泛白。 “显怀,什么时候攻城了,我来当先登之士,我就不信贝州城这个乌龟壳这么难打破!” 张显怀看了一眼秦如召,眼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宠溺。 “你啊,就耐下心来吧,就算那些反贼来了,我三十万大军在这,也不惧任何人!” 两人还在这说着话呢,就听见外面有五军营的士兵前来汇报。 “张指挥使,秦将军,外面有一队从长安来的锦衣卫来了,说是带着陛下的圣旨!” 一听到有圣旨,张显怀神色一凛,连忙说道:“快,快让他们进来!” 几名锦衣卫身姿矫健地走进营帐,张显怀一眼望去,便看到了几张熟悉的脸庞,不禁眼前一亮,说道:“你们怎么来了啊!” 秦如召看着这些熟悉的脸庞也不由得感到一阵亲切,笑着说道:“哟,你们这个卫班凑齐了啊!把赵轩叫进来,你们不就全了吗?” 张显怀拍了一下秦如召的肩膀,然后看向骆清泉,目光中带着期待与疑惑,问道:“清泉,陛下让你带来了什么圣旨,是不是要我们攻城?” 听到张显怀的话,秦如召眼前一亮,心中燃起一丝希望,说道:“要攻城了?” 骆清泉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这不是给张哥你的圣旨,这个圣旨是给整个贝州的。” 听到骆清泉这么说,张显怀和秦如召有些疑惑。 听到不是给他们的,他们也就自然而然地打开圣旨看了起来。 看完后,张显怀将圣旨递给秦如召,说道:“这封圣旨是为朝廷正名的,现在名在我们这了!” “如召,你找人去贝州城下宣读圣旨,让他们知道他们现在是彻彻底底的反贼了。” 听到张显怀的话,秦如召自信地拍了拍胸膛,说道:“显怀,何需别人去?我亲自去城下走一趟。” “如召!小心对方暗箭伤人!” 秦如召自信地看着张显怀,说道:“显怀,我的武艺你还不放心吗?” 说着他走到帅案边,大手猛地捏着帅案一角。 只听见咔嚓一声,那坚固的帅案一角就被他直接捏了下来。 他对着张显怀等人张开手掌,木头碎屑一下子从他手里落了下来。 看着秦如召的怪力,骆清泉等人直接被噎到了。 还是那么恐怖啊! 反倒是张显怀笑了出来,说道:“你要去就去吧。” “可这帅案是公家的财产,被你捏坏了,记得发俸禄了,把这帅案钱赔上。” 第157章 讨逆罪诏! 贝州城内,几位家主面色凝重,眉头紧锁,在这华丽却又压抑的厅堂之中不安地踱步。 他们在焦灼地等待,等待着那些承诺支持他们的各路兵马能够早日抵达。 只要那些兵马一到,他们便有十足的信心与城外那虎视眈眈的朝廷大军一决雌雄。 里应外合之下,将朝廷大军一举歼灭。 到那时,他们便能彻底架空那所谓的“暴君”,让其手中无兵可用,也好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 尽管心中怀着这样看似宏伟的计划,可只要援军一日未到,他们的心便如同悬在嗓子眼儿,始终难以落定。 “报!各位家主!贝州城外有一名敌将叫阵,说他带来了那暴君的讨逆罪诏!” 一名家丁模样的人匆匆忙忙跑进来,声音带着几分慌张。 “讨逆罪诏?”卢靖川先是一愣,旋即脸上露出一抹疑惑与不屑。 在他看来,他们这些世家,世代簪缨,底蕴深厚,对大唐的贡献不可谓不大,如今不过是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与那皇帝抗衡,何罪之有? 明明是那李承乾率先派出大军前来征伐,毫无道理可言,现在倒好,居然还弄出个什么讨逆罪诏,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卢靖川越想越气,最后竟直接被气笑了。 赵郡李家的家主李崇山见卢靖川如此反应,也跟着冷笑一声。 “看来那暴君黔驴技穷了,没什么好的法子了,要往我们身上扣屎盆子了!” “若不是不能正儿八经的拿出个理由来,这暴君怕是将会贻笑大方了,届时最后一点威严也掉在了地上。” “是啊!看来这暴君是要出昏招了啊。” 其他家主纷纷附和。 毕竟在他们眼中,一般的小罪名,对于他们这些根基深厚、人脉广泛的世家来说,不过是毛毛雨,根本不足为惧。 他们甚至可以轻易地反咬一口,指责皇帝是吹毛求疵,故意刁难。 若真要给他们的罪名定性,能让他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唯有通敌卖国这种级别的大罪。 一旦被安上这样的罪名,那他们便会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家族数百年的声誉与荣耀都将毁于一旦。 崔景明虽然年纪在一众家主之中尚显年轻,但崔家身为世家之首。 他自幼便在家族的熏陶与培养下成长,举手投足间尽显威严,在众人之中颇具威望。 见众人议论纷纷,他缓缓摆了摆手,示意众位家主安静下来。 “既然那暴君出了个讨逆罪诏,那我们就一起去看看吧,看那个暴君到底要给我们安上什么罪名!”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听到崔景明的话,众位世家家主也都纷纷点头,齐声附和道:“崔公说的是!” “那就依崔公所言,诸位一起上城头看看吧。” 众人鱼贯而出。 见诸位家主都出去了,一旁的崔守仁却显得慌张不已。 他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眼神中满是惊恐与不安,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 而在贝州城下,单人独骑傲然而立。 他身姿挺拔,骑在那高大的战马之上,单手稳稳地托着那象征着天子威严的圣旨。 另一只手高高举起,随后猛地用力将长枪往地上狠狠一插。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那长枪便直直地插入土地之中,入土三分,稳稳当当,枪杆上的红缨随风舞动。 微风轻轻拂过,不断地吹动着他身上的披挂。 他微微闭着眼睛,面容沉静如水,只是静静地等待着那些世家有份量的人物到来。 听到城头上的动静,秦如召缓缓睁开了双眼。 崔景明站在城头,身姿挺拔,衣袂飘飘,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的秦如召,大声喊道:“小兄弟,我等世家家主齐聚于城头,你将李承乾的的讨逆罪诏念来听听吧。” 那声音在城上空回荡,带着几分挑衅。 卢靖川站在一旁,双手抱胸,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容。 “念吧,别到时候按点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让人贻笑大方。” 秦如召神色冷峻,对那些世家家主的挑衅话语仿若未闻。 他动作沉稳而庄重,缓缓地将手中那卷圣旨稳稳当当地摊开。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微微鼓起,宏亮而清晰的声音响彻在贝州城下。 “讨逆罪诏” “朕承天命,御极九垓,志靖烟尘,期臻化境。” “然清河崔氏,世沐皇恩,秩崇禄厚,竟怀枭獍之心,行悖逆之事,恶盈满贯,罪不容诛,特颁此诏,昭告四方。” “观夫崔氏所为。” “利欲熏心,弃大义而弗顾。” “私盟吐蕃,鬻铁器与奇技。” “罔念邦国安危,绝大军之羽檄,陷松州于危亡。” “致使忠魂泣血,惨雾弥空。” “哀鸿遍野,怨气冲天。” “松州城外,碧血成河,皆因崔氏之奸谋。” “营帐之前,英魂含恨,实缘逆党之恶行。” “其行可鄙,其心当诛,人神之所共愤,天地之所不容。” “今世家不肖,妄兴叛乱,负恩反噬,形同枭镜。” “举兵犯阙,志乱朝纲。” “朕膺图驭宇,岂容蟊贼猖獗。” “秉钺挥师,誓靖妖氛廓清。” “诸军将士,当遵朕命,靖难讨逆,奋勇前驱。” “凡崔氏及协从叛党,罪在不赦,必正典刑。” “其族属亲姻,有能迷途知返,举发奸谋者,或可酌情宽宥。” “若仍怙恶不悛,党同恶逆,定当连坐无赦。” “朕之大唐,德被八荒,威加四海。” “虽遭逆乱,然正义在握,浩气盈胸。” “诸臣工宜殚精竭虑,翊赞皇猷。” “诸将士当执锐披坚,荡涤妖氛。” “共扶社稷之安,再复盛世之隆。” “钦此!” 秦如召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将圣旨中所列举的崔氏与吐蕃勾结的种种恶行,以及世家谋反致使松州惨案发生的罪孽一一宣读。 第158章 猪队友!张指挥使的惶恐! 秦如召将讨逆罪诏一字不漏地宣读完毕。 紧接着,他利落地拉起缰绳,同时将圣旨仔细收好,置于怀中。 随后,他猛地一用力,将插在地上的长枪拔起。 秦如召轻喝一声,双腿一夹马腹,战马长嘶一声,扬起四蹄。 离去之时,他还不忘回头,那冰冷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城墙上的世家家主们,眼神中饱含着轻蔑。 此时,城墙上的世家家主们呆若木鸡,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崔景明,那眼神中满是震惊、愤怒与难以置信。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卢靖川忍不住低声咒骂道。 “大家本来好好的一同举义,谋划着如何与朝廷周旋,保住家族的利益与地位。” “结果你崔家竟是这等猪队友啊?” “背地里居然通敌卖国,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现在可倒好,我们该怎么办啊!” 众人心中清楚,他们之前虽与朝廷对抗,但尚可说是被迫反抗,为家族争取生存空间。 可如今被这讨逆罪诏一宣布,性质完全变了,他们彻彻底底地成了造反的反贼,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世家传承数百年,十几代人辛辛苦苦积攒的声望,那是家族的立足之本,比金银财宝更为珍贵。 可如今,却在这一瞬间,一朝丧尽。 感受着周围其他家主的目光,崔景明如芒在背,眉头轻跳,额头上青筋暴起。 此刻的处境极为艰难。 “诸位,这件事我不知道。” 他满脸无奈地说道,试图解释。 然而,话刚落音,就被郑家家主郑怀川粗暴地打断。 “崔景明,你真是好手段!” “把我们当做猴子耍是吗?” “做就做了,你也不跟我们商量,现在你告诉我怎么办?”” 郑怀川气得满脸通红,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崔景明。 崔景明看着暴怒的郑怀川,心中虽有些许慌乱, 但仍强作镇定,连忙安慰道:“诸位先别慌张,此可能是暴君的分化之计。” “想要让我们起内讧,好各个击破!”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试图让众人冷静下来,重新思考对策。 李家家主李崇山却根本不买账,他缓缓摸着自己的胡须,冷笑一声,说道:“崔景明,这暴君都发了讨逆罪诏了,你觉得这事假的了吗?” “这可是要大白于天下的啊!” “暴君手里一定是有了你们崔家通敌卖国的证据!” “否则他怎么敢啊!” “一旦这件事是假的!” “朝廷就再也没有了信任!” “他的位置怎么坐的稳啊!” “崔景明!难道你不明白吗?” 李崇山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众人心中仅存的一丝侥幸。 …… 于此同时,在贝州城外的朝廷军营之中,张显怀正为军事部署而忙碌思索,却无意间察觉到了一件极为奇怪的事情。 自前些时日起,便有一些身强力壮的大汉,成群结队地朝着军营的方向而来。 他们每一个人都自带干粮,神色间透着一种质朴又坚定的神情。 最为奇特的是,他们的右手臂上都系着一块明晃晃的黄巾,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张显怀起初并未太过在意,只以为是附近百姓听闻朝廷与世家开战,出于对朝廷的拥护而自发组织起来的一些民间力量,想要为平叛贡献一份心力。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张显怀眉头一皱,发现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这些自称“乞财军”的人,竟无一不是体魄强健的青壮年,他们行动间虽然略显散漫,却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精气神。 起初只是三三两两的出现,张显怀虽觉得有些异样,但也只是随意地命手下士兵前去驱赶,想着他们或许只是一时冲动,驱赶之后便会自行散去。 可谁料,那些人面对士兵的驱赶,态度却极为坚决,口中叫嚷着他们是“乞财军”,是收了别人的钱财故而前来帮助朝廷攻打世家的,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 张显怀当时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当是这些人被钱财所诱,头脑发热罢了。 但过了五天之后,张显怀在营帐中审阅军情时,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些“乞财军”的身影,心中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急忙走出营帐,放眼望去,只见营外不远处那片空地上,“乞财军”的人数已经多得超乎想象。 他们或坐或站,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人数的增长速度简直令人咋舌,那不断扩充的规模让张显怀这位见惯大场面的指挥使都不禁感觉到一丝恐惧。 而且,还有源源不断的“乞财军”从四面八方赶来加入其中。 他们似乎有着极强的适应能力和生存智慧,在大军后面就地取材,利用周围的树木、石块和简易的工具,竟然像模像样地搞出了一个个居住的地方,营帐错落有致,生活秩序井然。 张显怀心中暗自思忖,自己身为锦衣卫的指挥使,肩负着为天子探查情报、监察天下的重任,可如今,对于这些所谓的“乞财军”,他竟然一无所知。 他们究竟从何而来? 背后又有着怎样的势力或组织在操控? 是真如他们所言是为财而来协助朝廷,还是另有图谋? 这一切的疑问如同重重迷雾,在张显怀的心头萦绕不散。 (还有几章晚点嗷兄弟们!) 第159章 要我帮你体面吗? 在崔家府邸之中,崔景明身姿笔挺地端坐于上位,他的面容冷峻如霜,眼神里透着令人胆寒的冷漠。 堂下,一众崔家德高望重的长辈们垂首伫立,他们的身影在这压抑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凝重。 通敌卖国,此等大逆不道之事,竟在崔家发生,而且还敢拦截了大军军报。 这绝非普通崔家子弟有能力与胆量所为,必定是下面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崔家族老中有人暗中操弄。 崔景明缓缓抬手,端起一盏精致的茶盏,轻抿一口,那热茶的苦涩在舌尖散开,却不及他心中的痛楚半分。 他放下茶盏,发出轻微的磕碰声,在这寂静的大堂中却显得格外明显。 “都说说吧,这件事是谁干的。” 他的声音十分冰冷。 “现在自己承认,我可以放他一马,等我查出来以后,各位长辈可别怪我崔景明翻脸不认人。” 言罢,他的目缓缓在每一位长辈的面庞上掠过。 片刻的死寂过后,无人应答。 崔景明微微皱眉,心中的怒火更盛,他轻轻招了招手。 心腹谋士李通见状,赶忙快步上前,身姿恭敬。 “查,给我把最近崔家的账本都翻出来查!” 崔景明的命令掷地有声。 “再看看最近这段时间,都有谁的生意在松州附近。”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李承乾故弄玄虚,还是真的确有其事。” “是!崔公!” 李通领命,转身欲去。 就在此时,崔守仁踉跄着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他的脚步慌乱而急促,一下扑跪在崔景明的脚前。 “景明,是…是我干的!” 他的声音颤抖,带着几分绝望与愧疚。 崔景明听闻,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寒光。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茶盏,狠狠朝着崔守仁的额头上砸去。 只听“哗啦”一声,茶盏破碎,碎片四溅,崔守仁的额头上顿时鲜血如注,缓缓流淌而下,染红了他那苍老的面容。 暴怒的崔景明紧接着飞起一脚,将崔守仁踹倒在地。 “你还有脸叫我家主?” “崔守仁!” “在你的眼里,还有我崔景明这个家主吗?” 他的怒吼声在大堂中回荡。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你让我崔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知道吗?” “我崔家数百年的声望,因你一人,毁于一旦!” “从今天开始,我崔家就是万古不易的贼了!知道吗你?” 崔景明对着倒在地上的崔守仁,胸膛剧烈起伏。 其他族老们面露不忍之色,纷纷出言劝慰。一位白发苍苍的族老上前一步,声音沙哑却透着关切:“景明消消火,崔守仁不管怎么样,也是我崔家的族老,是你的叔叔啊!” “现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发怒是没用的,我们应该想办法解决问题。” 崔景明缓缓扭过头,冰冷的目光看向这位族老。 “闭上你的嘴!解决问题?” “讨逆罪诏都已经下了!你告诉我?还怎么解决问题?” “你就算现在把皇帝的位置抢下来,把青史修出花来!也洗不清我崔家的篡逆之名!” 他的声音愈发高亢,带着无尽的悲愤。 “你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自我崔景明上位以来,你们欺我年少,背地里背着我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都心知肚明,只是懒得和你们计较!现在,行,真行啊!通敌卖国你们都敢做!你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勾结异族?你们又有何面目面对着天下人?” 他再次扭过头,死死地盯着崔守仁,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 “崔守仁,我要是你,我现在就不会瘫坐在地上,而是找个好地方自裁。” “至于解释…” 崔景明冷笑一声,那笑声中满是嘲讽。 “你不用和我解释,你还是等死了之后,和我崔家的列祖列宗解释去吧!是要我帮你体面,还是你自己体面啊?崔守仁?” 这一番话出口,所有的族老们都大惊失色,崔景明此刻已是心意已决,定要崔守仁以死谢罪了。 第160章 不相与谋啊! 听到崔景明那决绝话,崔守仁仿若遭受了一记晴天霹雳。 整个人瞬间瘫软下来,脸色刹那间变得如死灰一般,毫无生机。 他的嘴唇止不住地剧烈颤抖着,眼神中满是愧疚,缓缓地环顾了一下周围那些同样面露不忍的崔家族人,似是在做最后的告别,又似在祈求一丝原谅。 随后,他脚步踉跄,仿若行尸走肉般地缓缓挪出门去。 一路上,他的身躯摇晃不定,好几次险些摔倒,却又凭着一股执念继续前行。 终于,他来到了贝州城头。 城头的守城士兵们正各司其职,忽见崔守仁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出现,都不禁一愣,停下手中动作,愣愣地看着他。 崔守仁缓缓走上前,来到城墙边缘,他抬起双手,紧紧地掩住自己那满是痛苦与悔恨的面容。 突然,他仰起头,对着广袤无垠的天空,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喊道:“我崔守仁是崔家的千古罪人啊!” 那声音响彻天际,带着悲怆与自责,在城头上空久久回荡。 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之时,他决然地从城头上纵身一跃而下。 他的身躯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直直坠落,最终头着地,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声,鲜血四溅,当场死亡。 …… 崔家府邸内。 那负责跟随崔守仁的家仆一路狂奔而来,脚步踉跄,神色慌张。 他冲进大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悲戚:“家主,崔守仁族老从贝州城头跃下,殉族谢罪了!” 崔景怀端坐在上位,听闻此讯,缓缓闭上了眼睛,沉默良久,才微微点了点头,开口说道:“知道了,下去吧。” 他的语调平淡得如同死水,没有泛起一丝情感的涟漪。 周围的崔家族老们面面相觑,大多都选择了沉默不语。 那些与崔守仁关系亲近的族人,虽极力压抑着,但仍能看到他们偷偷地用衣袖抹着眼泪。 往昔与崔守仁相处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不断浮现。 尽管知晓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弥天大罪,可那份多年积累的情分又怎能轻易割舍,依旧在心底深处纠葛缠绕。 崔景怀目光缓缓扫过众人,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崔守仁倒还是有些崔家的骨气的。” 说罢,他的视线落在了下面那批崔家族老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失望与落寞。 “哭吧,都哭吧,民心已失,我崔家上下都会步崔守仁的后尘。” “我只希望,在崔家穷途末路之际,各位能够拿出点像崔守仁一样的骨气。” 崔怀德一听崔景怀这悲观的话语,顿时满脸不解,他皱起眉头,提高了声调:“景怀,如今守仁已经殉族谢罪了,这件事也该告一个段落了。” “你老说什么民心民心,民心就有那么重要吗?” “我们可是清河崔氏,世家之首!” “那些贱民能帮到我们什么?” “我们还有六十万兵马,就算失了民心,朝廷想要这么容易拿下我们,绝无此种可能!” “世家就是世家,我们哪一家的底蕴比不上朝廷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挺直了腰杆,脸上满是自负。 听到崔怀德的话,崔景怀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那笑意逐渐蔓延开来,最终演变成了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匹夫竖子,不相与谋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在大厅内回荡。 第161章 夺权! 直到如今,崔景明才如梦初醒般发觉自己当初铸下了大错。 而且,这错误绝非寻常,是极为致命的。 当初,他就应该趁着权势稳固之时,以雷厉风行之势将这些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家族老臣们一网打尽,彻底铲除。 而不是天真地选择等待,妄图等他们在岁月的侵蚀下自然老死。 然后再重新想办法让崔家恢复生机。 这想法原本是不错的,他也会成为崔家家主中的一名英主。 可世间之事变幻莫测,计划永远难以精准地预判变化。 他无论如何也未曾料到,竟然真的会出现如此一位决绝的皇帝。 这位皇帝哪怕明知大唐会因此面临崩裂的巨大风险,也要不顾一切地将世家的势力连根拔起,丝毫不在乎自己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 此刻,崔景明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再去亡羊补牢了。 事已至此,绝不能再妇人之仁,哪怕手段狠辣些,也要保住世家最后的希望。 他目光一凛,高声喊道:“来人!” 刹那间,外面一群训练有素的崔家亲卫涌了进来。 这都是崔景明自己亲手训练出来的亲卫,一共三千人,只听他一个人的号令。 而且他们全都出生于百姓之家。 这些亲卫身姿挺拔,目光坚定地等待着崔景明的指令。 崔景明面色阴沉,冷冷的下令道:“都给我看管好这些族老,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崔府一步。任何人若敢违抗,定当严惩不贷!” “是,家主!” 亲卫们齐声应答。 其他人望着崔景明这般决绝的模样,脸上皆是写满了难以置信。 崔怀德更是气得脸色铁青,他怒目圆睁,对着崔景明厉声说道:“景明,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难道你是想要圈禁我们这些族老吗?” “你这般行径,与那独断专行的独夫又有何异?” 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在心底暗自后悔,当初真不该猪油蒙了心,将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扶上家主的高位。 崔景明仿若未闻,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崔怀德,那眼神中透着彻骨的寒意。 随后,他便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房间,只留下一群族老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皆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 各世家家主此刻都齐聚在崔府那宽敞华丽主厅里。 他们一个个正襟危坐,却又难掩脸上的焦虑与不安,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崔景明的到来。 期待他能给众人一个合理的解释,一个能化解眼前这场灭顶之灾的良策。 崔景明从主厅外沿着那长长的走廊,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缓缓踱步而来。 卢靖川率先看到了崔景明的身影,他一下子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心急如焚地问道:“查清楚了吗?崔景明?” 崔景明微微点头,神色凝重地说道:“李承乾圣旨上所言俱是真实不虚,我崔家崔守仁通敌卖国之事,朝廷那边想必也是证据确凿,铁证如山了。” 听闻崔景明的这番话,其他世家家主的心瞬间如坠冰窟。 五姓七望数百年积累下来的赫赫声望,传承至他们这一代,竟然就要就此毁于一旦,沦为遭人唾弃的反贼吗? “崔……崔景明!你可害苦了我们啊!” 李崇山本就年事已高,身体孱弱,听到这个噩耗,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他伸出干枯颤抖的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崔景明,充满着愤怒与哀怨。 崔景明沉默不语,只是对着众家主拱手弯腰,行了一个极为恭敬的大礼。 “诸公,此事错在我崔家,我崔家实在是对不住各位。” “但如今朝廷大军已然兵临贝州城外,虎视眈眈。” “若是此刻我们内部因为此事而出现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朝廷破城后又怎会轻易放过我们呢?” 崔景明目光诚恳地看着几位家主,言辞恳切地说道。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诸公能够应允。” “如今我们虽说坐拥六十万人马,看似兵力雄厚,实则不然。” “这六十万大军指挥太过分散,犹如一盘散沙,根本无法与朝廷大军展开正面的决战。” “所以,我斗胆恳请,我要这六十万大军的兵权。” “唯有如此,我方能将这股兵马整合起来,拧成一股强劲有力的绳。” “只有这样,我们才有一线生机,才有机会与朝廷抗衡。” “还请诸位家主能够将兵权交付于我。” “我崔景明在此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辜负各位的期望,定会拼尽全力,带领大家共渡难关。” 听见崔景明这突如其来的请求,这些世家家主们脸上皆露出了极度震惊与难以置信的神色。 荥阳郑家家主郑安,今年刚满五十,刚过春秋鼎盛。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崔景明的脸,不停地摇着头,满脸的愤怒:“崔景明,你们崔家害得我们都与你们一同陷入了这万劫不复的反贼境地,你竟然还好意思厚着脸皮问我们要兵权?” “简直是荒谬至极!总之,本公不管你们怎么想,也不管你们如何谋划,反正我郑家的兵权绝对不会交予你手。” “我意已决,本公要走了!你们自行商量吧!” 说完,郑安便气冲冲地起身,带着郑家的亲信们大步地朝着门口走去。 崔景明站在正厅中央,身姿挺拔,不为所动。 直到郑安即将踏出厅门之时,便被一群训练有素的崔家亲卫迅速拦了回来。 紧接着,一队又一队的崔家亲卫如汹涌的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了进来,瞬间将正厅四周围得水泄不通。 所有的家主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从座位上猛地站了起来,他们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周围这些神情冷峻的崔家亲卫。 “崔景明,你想要干什么?” “你是想要和我们开战吗?” “崔景明,你是不是疯了?” …… 此起彼伏的斥责声在主厅内回荡,声声震耳。 崔景明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冷酷无比,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位家主,声音低沉的说道:“诸公,今日这里你们是走不出这里的,这里是崔府,我崔家的府邸!” “看看如今这局面,我们五姓七望虽说平日里总是宣称同气连枝,荣辱与共。” “可实际上呢?我们彼此之间相互猜忌、相互提防,这也是事实!” “包括我们的人马亦是如此,各自为战,毫无凝聚力可言。” “这样的联军,又如何能与朝廷相抗衡呢?” “如今我们已经失去了先机,陷入了极为被动的困境。” “我崔景明别无他法,唯有将这股兵马彻底整合,拧成一条绳,这样我们才有可能在这绝境之中寻得一线生机。” “所以,各位家主若不想突发恶疾,遭遇不测的话,还请将各位的家主印信乖乖交予我。” 崔景明的话一说完,所有的崔家亲卫都齐刷刷地将手中的兵器拔了出来。 第162章 各方出动 从古至今,天子亲征皆是震动天下,关乎国运的头等大事。 当下,整个长安城因李承乾即将亲征之事而高速运转,忙碌喧嚣充斥全城。 丹凤门外,十万军马整齐排列,蓄势待发。 李承乾端坐在一匹纯黑色的高头大马上。 此马浑身毛色漆黑如墨,油亮顺滑。 身形矫健高大,四肢强壮有力,一双眼睛,透着灵动被李承乾取名为墨影。 它已经跟随李承乾整整五年,其实仍处于成长的幼年期,却早已展现出非凡的潜力。 李承乾身后,那杆象征着天子威严的重型龙纛高高矗立。 龙纛杆身由质地坚硬且纹理细腻的上好檀木制成,通身漆成耀眼的朱红色。 杆顶的龙旗足有丈余长宽,旗面上金丝绣成的巨龙张牙舞爪,栩栩如生,仿佛即将腾飞于九天之上。 因龙纛极为沉重且庞大,需得四个身材魁梧,体格健壮的纛手共同负责执掌。 他们个个昂首挺胸,表情肃穆庄严,保持龙纛在大风中依然能够迎风飘扬。 依照往昔惯例,天子亲征理当准备戎辂,那是彰显天子尊贵身份的车驾。 装饰华丽,且具备诸多实用功能,可供天子在行军途中休憩与指挥作战。 可大唐的天子不同,在李世民不屑于乘坐戎辂的影响下,李承乾自然也不需要。 大唐的天子就应当在马背上纵横驰骋。 此刻的他身着一袭鲜艳夺目的红袍金甲,头上戴着一顶金银交错的亮银盔。 盔顶的红樱鲜艳欲滴,高高翘起,顺着微风轻轻摆动,下垂的部分直至与肩平齐,更增添了几分英武之气。 齐先生和秦必武一左一右,紧紧跟随在李承乾的两侧。 齐先生一袭青衫随风而动,手中紧握着一把折扇。 秦必武身着飞鱼服,表情坚毅。 房玄龄和魏征一干大臣站在一旁,望着即将出征的李承乾,眼中不免流露出些许担忧之色。 在他们看来,陛下毕竟年轻气盛,阅历尚浅,容易冲动行事。 御驾亲征固然能极大地鼓舞士气,可一旦遭遇败绩,对于大唐而言,无疑将是一个沉重至极。甚至可能致命的打击。 而且这也会成为帝王一生都难以抹去的巨大污点。 他们之前曾苦口婆心地劝谏陛下,言辞恳切。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希望陛下能够慎重考虑,收回亲征的决定。 可是李承乾心意已决。 此次亲征意义非凡,对于彻底清除大唐境内的所有世家毒瘤,他势在必行,绝不退缩。 这也正是他之前一直命令张显怀围而不攻的缘由所在。 他与齐先生察觉到局势的关键所在,明白这次无需诸多繁杂的战术与行动,只需一刀切。 这一刀必须迅猛无比。 而大唐的军队,便是这把即将出鞘的利刃,而天子亲征,则是磨砺这把利刃最好的磨刀石,唯有如此,方能大大增加此次计划的成功率。 苏芷在侍女的搀扶下,莲步轻移,缓缓来到城门口远远地观望着李承乾。 她身着华丽的皇后服饰,就这么远远的看着。 李承乾似有所感,朝着城门口的方向看去,便捕捉到了苏芷那显眼的身影。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洒脱不羁的笑容,而后潇洒地对着苏芷的方向挥了挥手。 紧接着,他双手猛地抓紧缰绳。 “出发!” 十万军马闻声而动。 …… 咸阳城,李世民与李明达已经从病痛中恢复过来。 不得不说,这精心组建的医疗团队在此次事件中发挥了极为关键的作用,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甚至让李世民都不禁感叹,咸阳城在办事效率与速度方面,相较长安而言,实在是胜出太多。 在长安之时,他每一次遭受风疾的侵袭,都令他痛苦不堪,且每次都要苦苦忍受许久,方能稍有缓解。 可此次在咸阳,几乎在疼痛刚刚发作之际,他饮下麻沸汤后便昏昏沉沉地睡去,再醒来时,李明达已然能够下床,静静地在一旁关切地看着他。 当然,还有那一群早已退休的功臣们也陪伴在侧。 曾有人向李世民进言,让他尝试金丹之法,称其或许能够解除风疾之苦。 起初,李世民心中如明镜一般,知道所谓的金丹不过是江湖骗子用以蒙骗世人的虚假把戏,毫无可信度可言。 可是随着头疼愈发剧烈,他的内心深处竟也不由自主地开始动摇起来。 在风疾的痛苦折磨之下,他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侥幸的念头。 说不定这金丹真的能如传言那般解除头疼之苦呢? 不过如今,头疼找到了好方法解除,他的心智也重新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回想起自己当初那险些被剧痛吞噬理智的情景,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原来即便是自己,在面对如此剧烈的痛苦时,也会有意志不坚,产生动摇的时刻。 …… 今日的咸阳城发生了一件轰动全城的大事,而且让所有咸阳百姓都为之震惊不已。 原因无他,那位平日里几乎从不出门的大会长,今日竟然要踏出家门,外出远行。 不仅如此,他的行程更是令人咋舌,他要前往遥远的河北道。 这一消息迅速席卷了整个咸阳城,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大街小巷之中,人们奔走相告,皆在谈论此事。 当吝大福出行的消息被咸阳百姓知晓之后,那场面简直可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众人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只为一睹这位神秘大会长的尊容。 在他们的固有观念里,这位大会长就好似一位深居简出的隐士,每日都窝在商会总部,极少露面,却又传闻是陛下的心腹重臣,身份地位极为尊崇。 李世民看到外面这么热闹,也带着李明达和李季明前来凑热闹。 “阿耶,那是什么大人物啊!这么风光?” 李明达眨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好奇地问道。 李季明被李世民高高举在脖子上,兴奋得手舞足蹈,小脸涨得通红。 “阿耶,阿耶,我看到了噢 !” 突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大声叫嚷道:“是一个大胖子!” 听到“胖子”两个字,李世民的脑海中第一时间便浮现出自己令牌上的那个胖子形象。 还未等他再多做思考,就听见头顶上李季明不断地大喊:“窝要窝要!” 紧接着,一颗奶糖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李世民的额头上。 李季明的小手也抓到了两颗空中的奶糖。 “阿耶.,窝抓住啦!” 李明达低下身子,将将地上的奶糖捡了起来,脸上洋溢着惊喜的笑容,对着李世民说道:“阿耶!是奶糖唉!” 李世民原本想要生气一下!自己看热闹莫名其妙被砸了。 可看着李明达那满是惊喜的眼神,心中的那一丝不悦瞬间烟消云散,他笑着说道:“兕子运气真好!你吃吧!” 吝大福站在人群之中,望着眼前这混乱而又热闹的场景,心中满是无奈。 他不过是想要顺利出行一趟,前往河北道发财,却未曾料到会有如此多的人前来围观。 为了能够加快商队前进的速度,他只得命人一袋子一袋子地将奶糖撒向人群。 众人见状,纷纷低头争抢奶糖,一时间,道路两旁乱作一团,呼喊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 而商队也趁着这个机会,加快了前进的步伐,缓缓地向着远方驶去,只留下一地的欢声笑语与渐渐散去的人群。 第163章 民心不可修 贝州城内,暗潮涌动。 崔景明用他的手段,已经将六十万大军的指挥权稳稳掌控于自己手中。 历经整整一个月的严苛磨练,这支大军如今已经初显气象。 可以做到令行禁止了。 在军政事务方面,无论大小事情,崔景明都和自己的心腹亲信们事必躬亲,不假手他人。 他们日夜操劳,精心谋划的管理方式,所取得的成效也是极为显著。 城中的各项事务皆有条不紊地推进着,物资调配合理,防御工事加固,士气也日益高昂。 每日清晨,崔景明都会登上贝州城头。 他会久久凝视着城外驻扎的朝廷大军。 崔景明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沉思。 他每天都在思索着破敌之策。 修复民心,才是当务之急。 自从崔景明彻底执掌贝州军政大权后,他施行了一系列惠民政策。 城内百姓的生活状况,也随之发生了显著的改善。 他常常下令开仓放粮,那堆积如山的粮食,被一袋袋搬运出来,分发给那些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穷苦百姓。 一时间,贝州城内,百姓们的脸上逐渐有了些许笑容,街头巷尾也多了些生机与活力。 百姓们对崔家的态度,也因崔景明的这些善举而有了转变,从最初的敬畏变成了疏离。 崔景明看着渐渐得到的民心,心中也不由得安稳了不少。 …… 在崔府的对面,却有一个令人费解的景象。 一位老婆子,身形佝偻,手中拄着一根粗糙的木头拐杖。 她每日都会准时出现在那里,静静地坐着。 刚开始的时候,崔家的人以为她只是一个前来乞讨的叫花子,便打算施舍一些吃食与衣物给她。 可当崔家的仆人上前,欲将食物递到她手中时。 老婆子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将脸撇向一旁,对那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食物视若无睹,也决然地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崔景明如往常一样,仔细地巡查完城防各处。 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崔府对面时,发现那个老婆子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 那落寞而又执着的身影,瞬间引起了崔景明的好奇心。 这老婆子究竟为何每日在此处? 难道是有什么冤屈或是诉求? 带着满心的疑惑,崔景明缓缓走向老婆子。他的步伐轻盈,生怕惊扰到对方。 待走到老婆子面前时,他微微俯身,语气温和地问道:“阿婆,你每日在我崔府门口干吗?” “是家里没有吃食了吗?” “若是如此,我马上就让人送点吃的来。” 他的声音充满关切,眼神中满是真诚。 老婆子对崔景明的询问仿若未闻,依旧保持着那副沉默的姿态,没有丝毫回应的意思。 门口负责看守的崔家护院看到家主与老婆子搭上了话,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一路小跑着过来。 他来到崔景明面前,恭敬地行礼后汇报道:“家主,这个老太婆天天都在这,我们已经问过她了,她也不说话,给她吃的她也不要。” 崔景明听了护院的话,轻轻点了点头。 他心中的疑惑更甚,于是蹲下身子,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与老婆子平齐,以便能更好地与她交流。 他再次轻声问道:“阿婆,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要对我说?” 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使其更加轻柔温和,生怕刺激到眼前这位阿婆。 老婆子缓缓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怨愤与仇恨,直勾勾地盯着崔景明的脸。 突然“呸!”的一声,一口唾沫径直吐到了崔景明的脸上。 那唾沫带着老婆子满腔的怒火与仇恨,在崔景明的脸上划过一道痕迹。 身边的护院见状,顿时怒从心头起。 他全然不顾崔景明就在眼前,一个箭步上前,飞起一脚便朝着老婆子踢去。 这一脚势大力沉,直接踹在了老人的脸上。老婆子那瘦弱的身躯哪里经得起如此重击,整个人向后翻倒在地。 她的嘴角当即有鲜血溢出,那鲜艳的红色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目。 崔景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时愣在原地,还来不及抬手去擦脸上的口水。 待他回过神来,看到老婆子已经倒在地上,嘴角淌血,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愤怒。 他猛地一个起身,毫不犹豫地一脚狠狠踹向护院的肚子,直接将护院整个人踹翻在地。 崔景明怒目圆睁,大声喝问道:“谁给你的狗胆?” 两个亲卫立刻冲了上来,快速地将这个护院按倒在地,使其动弹不得。 而此事也引起了周围百姓的注意,一大群百姓远远地围了过来,对着这里指指点点。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麻木与对老婆子的同情。 那些亲卫见状,刚想去驱散人群,却被崔景明一声喝止:“站住。” 崔景明径直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这个阿婆扶到自己怀里。 可就在他刚一抬起阿婆的身子时,他的第一反应便是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阿婆的身体太轻了。 尽管鲜血还在不停地从阿婆的嘴角溢出,她却依旧死死地盯着崔景明,那眼神犹如两把利刃,直刺崔景明的内心。 崔景明强忍着内心的不安,将自己的头凑到阿婆的嘴边,轻声问道:“阿婆,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阿婆听到这话,咧嘴笑了起来,那笑容中满是苦涩与嘲讽。 她用尽全身力气,微弱地说道:“虚伪……真是虚伪!” “我的女儿被你们崔家掠走,玩虐致死,我的夫君被你们崔家活活打死。” “就剩下我老婆子一个人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笑着,那笑声格外凄惨悲凉。 “朝廷的大军终于来了!我老婆子,就是……就是要在这里看着,看着你们崔家覆灭的那一天!” “你们崔家给的粮食,我老婆子一口都不会吃,我老婆子受不起你们崔家的恩惠。” 她开始不停地挣扎起来,试图挣脱崔景明的怀抱。 她那瘦弱的身躯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一个翻身便滚出了崔景明的怀抱。 她用最后一点力气,将自己的身体翻了过来,眼神死死地盯着崔府的大门。 她最后一丝气息,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覆……灭。” 她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手,在空中停顿了片刻,最终无力地落在地上,彻底失去了气息。 崔景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蹲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 他的内心犹如翻江倒海一般,五味杂陈。 崔家或许真的背负了太多的罪孽与仇恨。 而眼前这位老婆子的遭遇,只是冰山一角。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老婆子那怨愤的眼神和绝望的话语,那是对崔家的血泪控诉。 民心不可修啊! 他又错了! 他无奈的笑了笑,对着眼前老婆子的尸体跪了下来。 缓缓地磕了三个响头。 第164章 不可能的! 从长安启程前往贝州,其间相隔的距离颇为不算遥远,按照寻常的行军速度,大约需要十天的路程。 李承乾此次率领着十万大军出征,军中携带了众多的辎重物资,这些辎重极大地拖累了行军的步伐,致使大军的行进速度变得迟缓了许多。 如此一来,原本预期的十天行程被延长,直至今日,已经走了整整十四天,却依旧尚未抵达贝州。 据齐先生估算,大概在明日正午时分,大军才能够与张显怀所部顺利汇合。 在这漫长的行军途中,李承乾目睹了形形色色的景象,心中五味杂陈。 打仗从来都是一件残酷的事情,而其中受苦最深的莫过于无辜的百姓。 一路行来,除了那些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身影,他还发现有源源不断的、右手臂上系着黄巾的汉子,正朝着贝州城的方向坚定地前行。 李承乾见状,立刻派人拦下了几个汉子。 这些汉子在知晓面前之人乃是当今陛下时,个个都激动不已,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与喜悦。 他们纷纷积极地向李承乾解释起自己前来此处的缘由。 待听完这些所谓“乞财军”的解释之后,李承乾瞬间恍然大悟。 这些乞财军极有可能是张显怀一手策划组建而成的。 毕竟,若要支撑起如此规模的一支队伍,需要耗费巨大的财力,而放眼望去,能够拥有这般雄厚财力的,除了乾宇商会之外,似乎再无其他可能。 虽说那些世家大族也确实拥有相应的财富实力,但他们向来吝啬,又怎会舍得将如此多的钱财用于馈赠这些普通百姓呢? 目标既然是一致的,乞财军干脆直接跟随着陛下的大军,随着这些乞财军的加入,原本的局势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一个个乞财军在遇到陛下亲征的大军后,便不再三三两两地独自前行,而是全都自发地跟随着陛下的大军一同前进。 如此一来,大军的规模迅速扩充,李承乾出发之时仅有十万大军,如今粗略估算,其人数恐怕二十万都不止。 吝大福的这一做法着实让李承乾和齐先生都大为惊叹,深感意外。 齐先生甚至还特意仔细地算了一下,他发现这么一番折腾下来,恐怕乾宇商给这些百姓手里的钱至少超过三千万钱。 李承乾静静地听着齐先生的分析与感慨,他的眼神中透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在贝州城中,张显怀收到了锦衣卫传来的密报,得知陛下的大军将于明日正午准时抵达贝州城下。 一时间,所有人都清楚地意识到,决战就要来了。 贝州城头之上,崔景明面色凝重地望着城下那越来越多聚集的人群,心中满是疑惑与忧虑。 朝廷所拥有的兵力共计三十万大军,这一点确凿无疑。 可如今在这三十万大军的旁边,竟然出现了大量的青壮百姓,粗略估算其数量竟然超过了朝廷大军的人数。 崔景明仔细地打量着这些百姓,发现他们身上并未披挂战甲,甚至连一件像样的武器都没有。 除了这些青壮百姓之外,还有众多的普通百姓,其中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柔弱的女子,还有天真无邪的孩子,他们成群结队地出现在这里,崔景明实在搞不明白他们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崔景明再次认真地观察了一番,他察觉到这些百姓似乎是被有组织地安排到此处的。 因为若是没有专人组织安排,仅仅依靠这么多老人自行前来,根本不可能走到贝州城下,想必在路途中必定有专人负责护送。 而且他还发现这些百姓在城下的每一顿伙食都有专人悉心照料,这些百姓的眼神始终紧紧地盯着贝州城的方向。 来了些青壮百姓,他还勉强能够理解,毕竟这些青壮至少能够协助朝廷攻城,而且他们的存在也确实会给守城一方带来不小的麻烦与压力,不太好对付。 可是,这些老人、女子和孩子,他们手无寸铁,又不能参与打仗,一旦战端开启,他们必然会成为无辜的受害者,极易被战火波及。 李承乾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呢? 他如此安排的目的究竟何在呢? 崔景明的脑海中犹如走马灯一般,各种想法不断地快速闪过。 既然朝廷能够容忍这么多的百姓聚集在此,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并不打算即刻攻城呢? 难道李承乾以为即将爆发的大战并不会真正打响? 可是,如果这场仗不打起来,李承乾又该如何实现他一举清扫世家的宏伟目标呢? 崔景明反复地思考着这个问题,越想越觉得困惑不解,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际,整个人仿佛突然被一道闪电击中,脑海中瞬间冒出了一个极为可怕的想法。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崔景明的嘴里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语道,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中透露着惊恐。 第165章 长命锁 “张指挥使,吝会长来了!” 一名锦衣卫神色匆匆,脚步急促地奔进屋内高声汇报。 刚刚才睡下的张显怀正沉浸于梦乡之中,被这突如其来的呼喊声猛地惊醒。 他瞬间一个鲤鱼打挺,身姿矫健地站了起来,眼神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与急切,大声问道:“你说什么?是吝会长来了?” 那名锦衣卫笃定地点了点头,语气肯定地回道:“是的,张指挥使,吝会长来了,此刻就在大营外面候着呢!” “好,我即刻更衣,你直接引吝会长进来便是。” 张显怀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地走向放置衣物的地方。 他心中满是疑惑,起初还以为是自己在恍惚间听错了。 自己的老师吝大福以往甚少外出,往常不是在学校里讲学授业,便是在商会中处理事务。 自当今陛下登基上位之后,老师更是连商会都懒得出入了,直接就宅在了自己的办公室。 连商会大门都懒得出一步,吃东西全靠外卖。 这一次究竟是因何缘由,竟让老师不辞辛劳地来到此地? 张显怀满心不解。 难道是钱?可这里哪来的钱啊? 他手脚麻利地穿好飞鱼服后,便急匆匆地朝着外面奔去,一心只想尽快见到吝大福。 远远瞧见吝大福那极为肥硕的身躯,张显怀不由得下意识地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老师!您怎么来了?” 张显怀急切地开口问道。 吝大福微微抬眼,看着张显怀,轻轻挑了挑他那并不浓重的小眉毛,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说道:“怎么,老师我就不能来了?” “我此次前来,乃是为了查看我们商会的安保人员。” 听到吝大福这般言语,张显怀目光幽幽地凝视着他,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与质疑:“老师,你所说的商会安保人员,不会就是大军旁边的那些乞财军吧?” 吝大福淡淡地瞥了张显怀一眼,对于自己的这个学生能够如此轻易地猜出来,似乎并未感到丝毫的震惊。 “是啊,不然为何要叫做乞财军?” 听到吝大福如此直截了当地承认了,张显怀不禁瞪大了双眼,眼神中满是担忧,急忙说道:“老师,你可别这般行事啊!” “你如此做法,陛下能高兴?” 吝大福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张显怀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显怀啊,真没想到你如今已然成为陛下的锦衣卫指挥使,可这脑子却依旧不太灵光。” “也不知陛下究竟是看中你哪一点,才让你稳居此位。”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你老师我招募如此众多之人,自然是早已向陛下汇报过了。” “我又并非是要谋反叛逆,只不过……” 说到此处,吝大福眉头微微皱起,神色间略显纠结。 他这方法乃是效仿昔日韩信所为,只不过将韩信许诺的官位换成了钱财罢了。 “只不过什么啊?老师?” 张显怀满心好奇地紧紧盯着吝大福。 听到张显怀这般追问,吝大福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尴尬之色。 “只不过人数似乎远超预期,我起初亦未曾料到会有这般多人响应。” 他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如此一来,这一笔支出恐怕又要大幅增加了。” “最为棘手的是,直至如今,仍有大唐的青壮源源不断地朝着贝州城赶来。” “长此以往,即便是乾宇商会,亦恐难以支撑。” “虽说我已然发出了活动截止的通告,可依旧有无数人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 说到这吝大福叹了口气。 不拉人便基本毫无收入可言,可乾宇商会还需筹备众人的口粮啊! 但凡加入其中,便有食物果腹。 许多人能拉到旁人入会自然最好,拉不到亦能在此白吃白喝。 家中少了一人吃饭,其余之人便能勉强吃饱。 男子们加入进来,不仅自身能够填饱肚子,若拉到人还能有金钱入账。 即便如今已然制止,可乞财军的消息却依旧口口相传,难以断绝。 “哎呀,老师,你都那般富有了,还会在乎这点费用?要不要来军营里坐坐?” 张显怀满不在乎地说道。 吝大福听闻此言,满脸不屑地白了他一眼,嫌弃地说道:“你们军营都脏污凌乱成何种模样了?” “我才不愿踏入其中。” 我此番来找你,乃是有一物要交付于你。” 说着,吝大福缓缓地从怀中摸索出一块长命锁,递向张显怀。“你上次立下功劳,陛下曾言让你来我这里领取赏赐,我见你许久未曾前来,便特意为你挑选了一件绝佳的宝贝。” “这可是西汉的鎏金长命锁,老师赠予你,愿你日后能够平平安安。” 听到吝大福这番饱含深情的话语,张显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满是感动。“谢谢你,老师。” 随后话锋一转,他又赶忙说道:“但我不想要!” 吝大福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他,不容置疑地说道:“你不要也得要!” “老师,你这岂不是强行相赠?陛下不是说我可随意去宝库里挑选自己心仪之物吗?” “你是不是随意拿了一件宝库里最不值钱的东西来敷衍我?” 张显怀满脸狐疑地望向吝大福,眼神中充满了不信任。 吝大福神色庄重地凝视着张显怀,言辞恳切地说道:“显怀,怎会如此?你可是我唯一的弟子,关门弟子啊!我待你如同亲生儿子一般!” “必定是精心挑选了一件最为珍贵的宝物赠予你!你这般无端揣测为师,实在是让为师痛心疾首!” “罢了,不说了,我这便先行离去,后会有期,我还需给陛下写封信回复此事呢!” 说完,吝大福身形灵活地转身离去,只留下手持长命锁的张显怀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在微风中满脸茫然,不知所措。 第166章 豁达 贝州城内军营之中,气氛稍显怪异。 阳光洒在一排排营帐上,却驱不散士兵们心头的阴霾。 众多士兵们或坐或躺,眼神游离,明显地心不在焉。 他们皆有一个相同之处,那便是都轮换过守城任务。 城墙上的值守,让他们目睹了城外的种种,心中思绪翻涌,可那些校尉对此并未在意。 在他们看来,这种情绪于军营里就如同常见的阴霾,时聚时散,相比可怕的炸营事件,实在算不得什么严重之事。 夜幕如墨,缓缓浸染了整个军营。 赵家阿大躺在简陋的床铺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尽管白日里的操练与值守已让他疲惫不堪,可只要一闭上双眼,城头上那令他揪心的一幕便会清晰浮现。 今日在城头上,他偶然瞥见城外熙攘人群中有个妇人,那身形与穿着,竟与他的阿娘极为相似。 阿娘那件已穿了二十年的衣服,缝缝补补样式独特,一直也没舍得更换,阿大怎会记错? 那定是只有阿娘才会有的穿着。 思及此处,他的心中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沉重无比。 阿娘要是知道他现在当了反贼会这么想他? 他们本是大唐的普通士卒,一心只想着听从朝廷指令,保家卫国。 谁料想,莫名其妙地就被调遣至贝州城,稀里糊涂地成为了世家的助力,如今更是沦为反贼。 这般巨大的转变,让众多士兵内心都痛苦万分,难以接受。 若非崔家许以丰厚利益,营里的校尉又日复一日地游说,以“如今已是反贼,出去也是死路一条,不如放手一搏”之类的话语蛊惑,他们怎会陷入这般境地。 若不是担心走后丢了命,怕是早就有很多人已经出城而去,决不会成为反贼的助力。 大多数人来到贝州,也不过是抱着过一天算一天的想法。 毕竟,谁都有自己牵挂的家庭,谁也不情愿背负反贼的骂名。 赵家阿大的脑海中,城下那个身影不断地闪现,搅得他心烦意乱。 当他心烦地转过头时,却惊觉同村的二马也同样未能入睡。 微弱的月光透过营帐的缝隙洒下,映照出二马那模糊的侧脸,隐隐泛着一丝光亮。 赵家阿大看着二马,有些睡不着,轻轻翻了个身,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手却不小心碰到了二马的脸,刹那间,只觉手指尖一片湿润。 崔景明独自静立在崔府门前,纹丝不动。 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门上那块高悬的牌匾,眼神复杂,似有千般思绪在其中缠绕。 就这样,他在门前站了整整一夜,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天边第一道曙光划破夜空。 “来人!” 崔景明的声音略显沙哑,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 “崔公!” 身后的心腹赶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应道。 “去,到那些军营里,逐个通知那些士兵,告知他们,他们的亲人都在城外等着他们回家呢。” “离去的,便赠予他们一些盘缠,放他们平安离去。” “愿意与我崔家共存亡的,就留在城里吧。我等世家,这些年亏欠百姓的实在太多了。” 崔景明的语调平静,可其中却蕴含着深深的无奈。 听到崔景明这番话,身后的心腹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崔公,你这是………我们还有机会的啊!为何要如此?” 崔景明缓缓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满是绝望。 “没机会了,如今若不这般行事,等到开战之时,结局绝非仅仅是战败那么简单。” “我等世家将会彻底声名狼藉,家族的脸面都会被无情地踩在地上。” “倒不如现在豁达一些,大方一些。或许在来日的史书上,后人虽会以我等世家为耻,但也会为我崔景明的这份气节而有所感慨。” “错的不是我崔景明,只是……” “这一切,太不是时候了。” “李通,你跟随我多年,你去和他们好好说一下吧。你也……一起走吧。” 李通的眼眶瞬间泛红,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苦涩却又坚定的笑容。 “崔公莫非是看不起我李通?” “若是没有崔公,我李通怕是早就饿死在某个街角,尸骨无存了。” “如今,不过是再陪崔公走这一遭罢了,路上有崔公相伴,也不算孤独!” 巳时,阳光明亮而刺眼。贝州城门缓缓打开,发出一阵沉闷的嘎吱声。 士兵们如潮水般,一个接着一个,脚步匆匆地涌出了城去。他们的脸上有解脱,有迷茫,亦有对未知的恐惧,但更多的是对即将见到亲人的渴望。 第167章 求情! 随着贝州城门缓缓打开,那沉重的城门像是承载了无数的抉择,终于向世人袒露了它的内里。 卸了甲的士兵们,满脸疲惫与惶惑,脚步踉跄地朝着城外奔涌。 他们身旁,贝州百姓们亦是神色慌张,拖家带口。 只要能出城,男女老少几乎是有一个算一个,拼了命地朝着贝州城外涌去。 一时间,城门口人潮如织,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混乱不堪。 崔景明站在城头,静静地看着那些落荒而逃的百姓,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 自己平日里为修复民心所施展的那些小手段,此刻显得是如此的苍白无力,滑稽可笑。 与世族平日里对百姓犯下的诸多恶行相比,简直就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还真是虚伪啊。” 他在心中暗自叹息,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那位阿婆的临终遗言,那声声指责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或许真的是个虚伪之人,一直活在自我营造的虚幻表象之中。 “报!张指挥使!贝州城门大开!有许多世家人马和贝州城的百姓一起冲出来了。” 一名锦衣卫急匆匆地赶来汇报,声音因奔跑而略显气喘吁吁。 听到这话,张显怀剑眉微蹙,尚未有所表示,一旁的秦如召却像是被点燃的炮仗,兴奋地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神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显怀,让我去吧。” 他急切地说道。坐在秦如召旁边的薛仁贵见状,伸手轻轻拉了拉秦如召衣袖上的甲片,示意他稍安勿躁,先坐下。 此刻的张显怀满心疑惑,大军的防御阵地已然严阵以待,这些世家兵马的援军都还未曾到来,怎么如今反倒急急忙忙地从城里冲了出来? “是世家要动手了吗?” 他喃喃自语道。 那名前来汇报的锦衣卫听到他的疑问,连忙摇了摇头。 “不是的,张指挥使,这些士兵无人着甲,亦无人拿兵器,我倒觉得他们更像是来投降的。” “没有桌甲,也没有兵器?” “是的,指挥使,现在贝州城门大开,我们要不要直接打进去?” 一名下属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出声问道。 张显怀沉思片刻,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地说道:“先别急,了解了情况再说。” “走,随我出去看看。” 说罢,他便当先大步流星地朝着军营外面走去,秦如召和薛仁贵赶忙紧随其后。 等他们来到军营外面,只见眼前一片狼藉,哭声震天。 那些从贝州城里出来的士兵们,一见到自己的亲人,顿时情绪失控,纷纷扑上前去,紧紧相拥,而后便是号啕大哭。 “阿娘啊,儿对不起你啊!儿当了反贼啊!” “对不起阿耶,对不起……” 那悲戚的哭声,饱含着无尽的悔恨之意,令人闻之动容。 而那些贝州城的百姓们,此刻也全都坐在地上,满脸的疲惫。 但也掩饰不住他们内心的欢喜。 安全了! 周围声响极大,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诉说着这些日子的遭遇,嘈杂的声音充斥在空气中。 看见张显怀带着秦如召和薛仁贵前来,大多数逃回来的士兵都面露畏惧之色,偷偷地瞥了这三人一眼。 还没等他们有所反应,他们亲人的巴掌便毫不留情地盖在了他们的头上。 “还等着干嘛?给各位将军跪下啊!” 那声音中带着焦急与惶恐。 听到亲人的提醒,这些士兵们才如梦初醒,一个接着一个地跪了下来,他们的亲人也毫不犹豫地跟随他们一同跪下。 贝州城的百姓们见状,也纷纷效仿,刹那间,乌泱泱的跪倒了一大片。 离张显怀最近的一个老妇人,双手用力地按着她儿子的头,使其额头紧贴地面。 自己则不断地对着张显怀他们磕头,嘴里念叨着:“各位将军,我儿他是个好孩子!” “只是受了那些反贼的蛊惑,还请各位将军不要治他的罪啊!” “是啊!各位将军,莫要治他们的罪了!” “他们已经回来了啊!” 那一声声哀求,此起彼伏,令人心生怜悯。 张显怀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与动容。 张显怀缓缓转过头去,目光扫视着周围那些跪倒在地上的百姓,声音温和而坚定地说道:“乡亲们都起来吧!” “我张显怀没有资格做这个主,有没有罪还是要陛下来定夺。” “但大家已经回头是岸,想来陛下也不会怪罪,大家先起来,别跪在地上了。” 就在张显怀说着话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厚重的马蹄声,在这嘈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因为连大地都有些许震感。 感受到了的老百姓们也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底露出一丝惊恐。 张显怀三人听到马蹄声,顿时神色一凛,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全身紧绷,一下子进入了戒备状态。 直到看见远处那象征着天子威严的龙纛缓缓靠近。 一名士兵飞奔而来,高声喊道:“报,张指挥使,秦将军,薛将军,陛下来了!” 第168章 朕什么都怕,唯独不怕百姓! 李承乾的大军在广袤的大地上缓缓推进。 龙纛随风猎猎作响,似在诉说着大唐的威严。 齐先生骑着马,稍稍落后李承乾一个身位,他目光有些惊讶的看着前方,而后笑着对李承乾说道:“陛下,你看前面那片景象,乌泱泱的全是人,怕是比长安城还要热闹几分。” 李承乾微微昂首,凝视着不远处那聚集得如潮水般的人群,不禁赞同地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还真是比长安城热闹,朕若不是知晓此处乃是战场,恐怕真会以为是什么大的集会呢。” “既如此,不妨前去看看。” 语罢,李承乾双腿轻轻一夹马腹,骑着那匹矫健的墨影骏马,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秦必武见状,不敢有丝毫懈怠,迅速带着护卫们紧紧追随其后。 跟在最后面的齐先生看着李承乾那风风火火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陛下还是那般急性子啊。 但他也不敢迟疑,随即也双腿发力,夹紧马腹,驱动马匹跟了上去。 此时,张显怀带着秦如召和薛仁贵早已迎候在最前面。 他们远远瞧见李承乾骑着马疾驰而来,三人立即整齐划一地抱拳行礼。 直至李承乾来到跟前,他们才齐声高呼。 “末将张显怀。” “末将秦如召。” “末将薛仁贵。” “拜见陛下!” 李承乾稳稳地拉住缰绳,墨影骏马长嘶一声,缓缓停了下来。 “免礼。” 他一个翻身下马,将缰绳顺手递给了秦必武,而后大步流星地走到三人面前。 他的目光落在秦如召身上,仔细打量着他,发觉他比起之前成熟了不少。 李承乾心中欣慰,笑着伸出手弹了一下秦如召的额头。 “显怀,朕此前让你好生看顾他,他在这儿可有给你惹麻烦?有没有违抗你的军令啊?” 张显怀赶忙上前一步,神色恭敬地回应道:“禀陛下,如召一直表现良好。” “反贼起初妄图趁我大军不备,发动奇袭,幸得如召和仁贵英勇无畏,拼死力战,才成功将敌军击退,守护了大军的安危。” 李承乾听闻张显怀的汇报,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中满是赞许。 “都表现得不错。” “如今情况究竟怎样了?” “陛下,反贼的人都被他们从贝州城里放出来了,这些人本是我大唐士兵,当初只是遵从军令行事。” “原以为是朝廷的调令,没成想稀里糊涂地就被调到了贝州。” “还请陛下看在他们已然悔改的份上,饶过他们此次过错吧。” 李承乾看了一眼张显怀,微微挑眉。 “朕何时说过要怪罪他们了。” “你刚刚说,他们是被放出来的?” 李承乾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目光中带着询问。 张显怀点头称是。 “陛下,确实是被放出来的。” “那些世家好像把他们的兵马都放了出来。” 他转头望向那乌泱泱的人群,心中满是震撼与迷茫。 贝州城外聚集的人群加上陛下身后的军队和乞财军,已经不下一百万人了! 整整一百万人啊! 大唐去年的人口统计,天下户口千九百万,也就是一千九百万的人口,即便算上那些被世家大族隐匿起来的人口,撑死了也就两千五百万人。 可如今此地却足足汇聚了一百多万人,这般景象,任谁见了都得懵圈。 最关键的是,张显怀自己都不清楚这些人究竟是怎么来的,只是眼见着人数一天比一天多。 若此时在此地摆个摊,说不定还能赚得盆满钵满。 “没想到,这些世家还要朕给他们一个体面。” 李承乾喃喃自语道。 “朕去看看那些百姓。” 话落,李承乾抬脚刚要迈步,齐先生便快步跟了上来。 张显怀、秦如召和薛仁贵三人见状,立马对着齐先生拱手行礼,齐先生轻轻摆了摆手,便与李承乾一同朝着人群走去。 秦必武则紧紧跟在李承乾身后。 一个个百姓听闻陛下来了,顿时群情激动,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与喜悦之色。 当李承乾欲走向百姓中间时,秦必武一个箭步上前,伸出手臂拦住了李承乾。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忧虑。 “陛下!去人群中恐有危险啊!” 李承乾却只是笑着拍了拍秦必武的肩膀,神色从容,语气坚定地说道:“秦指挥使,别的皇帝怕见到百姓,怕百姓上街,怕百姓闹事。” “朕不一样!” “朕什么都怕,唯独不怕百姓。” 言罢,他轻轻拨开秦必武的手臂,稳步朝着百姓走去。 第169章 来自自己人的背刺 看见陛下真的来了,那一张张满是期盼的百姓们的脸上,瞬间泛起了激动的泪花。 他们的眼神中饱含着敬畏与深情,纷纷不由自主地屈膝跪地,那场面如同汹涌的波涛,一波接着一波,连绵不绝。 “陛下万岁啊!” “陛下您的无烟煤让我们度过了冬天啊!” “救了我全家的命啊!” 呼喊声此起彼伏,在空气中回荡,似是要将这些日子的感激与崇敬一股脑地倾诉给眼前的君主。 李承乾见状,连忙快步走向人群,伸手将离自己最近的一位老爷子用力扶了起来。 而后,他提高了音量,大声地说道:“乡亲们不要跪着!站起来说话!” 然而,人声鼎沸,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浪潮之中。 秦必武眼疾手快,立刻指挥身后的锦衣卫去舞动令旗。 刹那间,训练有素的大军齐声高呼,那声音排山倒海般响起:“陛下有旨!百姓免跪!” “陛下有旨,百姓免跪!” …… 这嘹亮的呼喊如同汹涌的浪潮一般,迅速地推向四周,其声势之浩大,就连贝州城里的人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 “陛下!我这个儿子是个不孝子啊!” 一位老者满脸悲戚,声音颤抖地哭诉道。 “他有辱家门,还请陛下随意处置就是!” “干什么不好,竟然干了反贼!” “丢尽了我家的脸面!” 李承乾的目光顺着老者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是一个年轻的士兵。 仔细端详了一番。 这孩子看起来像是老爷子老来得子,虽然身为大唐的士兵,可实际上脸上的稚嫩尚未褪去。 年龄与秦如召,张显怀相仿。 李承乾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温和的笑意,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这个孩子的头。 那孩子原本满心惶恐与不安,此刻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似乎不敢相信陛下会摸着自己的脑袋。 在李承乾的安抚下,他心中的委屈与愧疚决堤了,泪水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 李承乾环顾四周,神色庄重而肃穆,朗声道:“他们不是反贼,他们都是我大唐的英雄。” “每个人都恪尽职守,不问缘由地执行朝廷命令。” “都做的很好,都是我大唐的未来!” “错的不是他们,错的是那些把他们当成刀使的人。” 说罢,他转头看向那孩子,目光中满是鼓励。 “孩子,去,抱抱你的阿耶!” “不要怪他,他比谁都要担心你。” 听到李承乾的话,那孩子像是得到了赦令,一下子就扑向自己苍老的父亲,紧紧地抱住他,在他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是啊,哪有什么天生的大唐英雄,他们不过都是家中父母的心肝宝贝罢了。 …… 贝州城内,崔景明静静地站在庭院之中,听着外面传来的一阵阵呼喊。 他的面容平静,可眼神中却透着一丝落寞。 真正的天下之主就在外面,他比谁都要清楚。 那个人掌握着他梦寐以求的东西——民心。 古语有云:得民心者得天下,可为何世间总有人对此置若罔闻,不当回事呢? …… “崔公,我们只剩下一万八千名士兵了。” 李通垂头丧气,神情低落地汇报着。 崔景明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好,真好啊,到了如今这穷途末路之时,还有一万八千名士兵愿意追随我们啊!” “如此,我崔景明倒也显得不是那般一无是处。”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中闪过一丝决然,问道:“这一万八千名士兵中,有多少世家弟子?” 李通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崔景明眉头微皱,扭过头去紧紧盯着他。 “怎么不说话了?” 李通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回道:“回禀崔公,世家弟子都跟着百姓一起逃出城去了,现在城中世家族人,只剩下崔府里那些被崔公您招待的各家家主了!” 听到李通的话,崔景明先是一愣,随后仰头大笑起来,那笑声中充满了鄙夷。 “那留下的,都是百姓的孩子吗?” 他止住笑声,问道。 李通默默地点了点头。 “留下的都是追随崔公您的,他们都曾受过崔公您的恩惠。” “都是我崔家和其他家的一些部曲和家奴,或者是被我们提拔上去的将领。” “但没人是世家弟子。” “我知道了。” 崔景明的声音沙哑,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 “现在,我给你最后一条命令。” “带人,让崔府里的世家族人全部自尽殉节。” “若是有不殉节的,你就帮他们体面。” “至于我崔家那些族老,告诉他们,我们崔家亡了,若是他们还有一点骨气,就一头撞死在墙上谢罪!” “把我们这些年收集到的其他世家积攒财富藏匿地,都写出来,放在崔府主厅的桌上。” “至于跑出去的那些,他们逃不掉的,李承乾不会放过他们。” 言罢,他整了整衣衫,迈着坚定的步伐 “我去大军一趟。” 那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孤独无比。 崔景明想不到,最后不给他留一丝体面的,竟然还是自己人。 既然如此,他就没打算最后一搏了。 世家也不需要体面了,他崔景明一人体面就是! 他要让这一万八千人,全都活下去! 第170章 没什么大罪是殉国洗不掉的! 崔景明强行提起一口气,在亲卫的陪同下,步伐略显沉重地来到了大营之中。 此时,那一万八千名将士已然整齐地聚集在一起,营地里随处可见被随手丢弃的兵器和皮甲,一片狼藉。 看见崔景明走来,下方的士兵们纷纷将目光聚焦于他,齐声高呼了一声“崔公”。 那声音回荡在营地之中,带着几分敬重。 崔景明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对着他们摆了摆手。 “别叫我崔公了,我崔景明何德何能配得上一个公字啊?” 言罢,他就近找了个台阶,缓缓地坐了下来,随后招手示意大家靠拢。 众人面面相觑,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而后缓缓围到了崔景明的面前。 “我说话声音有点小,你们前面的能听见,就给后面的传达一下。” 崔景明的声音略显虚弱,却依旧威严犹存。 “来,都坐下,坐分散点,宽松一点。” “把兵器都放下,觉得身上沉的就把甲卸了。” “放心,现在还打不起来。” 听闻崔景明的吩咐,这些淳朴憨厚的士兵们一个个依言席地而坐,将手中的兵器轻轻放在地上,发出一阵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见此情形,崔景明微微点头。 “好,大家一起坐下来好好聊聊。” “如今各位也都清楚当下的局势,我世家覆灭已然是板上钉钉,无可挽回。” 说到此处,崔景明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内心深处其实对我们这些世家颇为厌恶,甚至是深恶痛绝。” “你们能留下来,不过是为了偿还我,或者是其他人的恩情罢了。” 崔景明微微仰起头,目光中透着一丝追忆。 “其实啊,世家诞生之初并非如此。” “那时的世家,也会爱护百姓,积极协助朝廷征战四方,为百姓治理河道,每逢灾年,更是会开仓放粮,救济灾民。” “这便是世家最初存在的意义与价值。”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 “然而,随着岁月的流转,时光的推移,世家子弟一代不如一代,逐渐变得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开始肆意欺压百姓,所作所为简直是丧尽天良,无恶不作。” “有些事情,简直是惨绝人寰,令人发指。我身为崔家家主,对这一切都心知肚明。” “同时也于心不忍,别说世家,就是崔家,也并非我的一言堂。” 崔景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悔恨。 “我总想着再等等,盼着把那些家族中的顽固老头都熬走,我便可以大刀阔斧地对所有世家进行整改,重新立下规矩,让世家回归正道。” “可终究还是来不及了,我过于自负,且身体每况愈下。” “如今陛下决心要铲除所有世家,刚开始,我确实很愤怒,可现在静下心来想想,这实则是一件大好事啊!” 崔景明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 “这个陛下你们或许并不了解,我也未曾有幸谋面,但我对他的所作所为却有所耳闻,他对百姓的爱护之心假不了。” “有这样一位关爱百姓的陛下,实乃天下万民之福,你们可明白?” 说罢,崔景明的视线落在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汉子身上。 “胡大可,你还记得我刚遇见你的时候吗?” 胡大可微微一愣,随即用力地点了点头。 “崔公,胡大可永生难忘。” “当年,是您把我一家人从狗官的刀下救了出来,若不是崔公,我全家人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此等大恩大德,我胡大可粉身碎骨亦难以为报!” 崔景明轻轻抓起胡大可那满是老茧的手,感慨道:“傻汉子,实则是我崔家不孝子孙,勾结狗官,草菅人命,说到底,责任终究在我。” “你又何必为了我崔景明卖命呢?” 胡大可眼神坚定,直视着崔景明的眼睛。 “崔公,我都知晓。” “家母曾叮嘱我,世家虽恶,但崔公您却是好人。” “家母让我追随崔公,期望能改变这一切。” “我胡大可从未后悔过,还请崔公不要赶我走!我愿随崔公一同奔赴黄泉!” 胡大可话音刚落,身后便渐渐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吾等也都愿随崔公,共赴黄泉!” “至死不悔!” 那声音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整齐。 崔景明缓缓站起身来,仰天长笑,笑声中却带着几分苦涩与欣慰。 “我崔景明也有民心啊!” “可我又怎忍心让你们与我一同赴死呢?” “都给我记住,你们若是还念着我的恩情,就放下武器,出城投降去!” “你们都是大唐的军人!不是我崔景明的私军!陛下不会为难你们!” “你们还有着大好年华,为我大唐开疆拓土!” “你们每为国争光一分,我崔景明身上的耻辱便少去一分。” “没有什么大罪是殉国死不掉的,记住!你们的命都很有意义!不该浪费在这!” 否则,我崔景明死不瞑目!你们难道想让我走的时候,心中都不得安宁吗?” 第171章 难道你小子真的是个天才? 崔景明的身影渐渐远去,只留下那群士兵静静地站在原地。 他们面容凝重,缓缓闭上了双眼,似乎在心中默默祈祷或沉思。 许久之后,他们没有一人重新捡起地上的武器,而是一个接着一个,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贝州城门走去。 他们心中清楚,这份恩情始终都是要还的,但并非以此时的牺牲为代价。 他们决心要用自己未来的功绩,去努力洗刷崔景明一人身上所背负的世家污点,为其正名,也为自己寻得救赎之路。 这边,崔景明归来,只见李通正擦拭着脸颊上的血迹,那血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见到崔景明,李通赶忙行礼,恭敬地说道:“崔公。” 崔景明微微点头,目光平静地问道:“都解决了吧?” 李通再次点头,语气沉稳地回应:“崔公,一切都安排好了!” “嗯。” 崔景明轻声应了一句,随后嘴角泛起一抹无奈的笑意,叹道:“那群人的性子我了解,他们是不会乖乖守节的,能苟活一时就苟活一时。” “真是可笑可悲可恶啊!” 他顿了顿,又道:“李通,让他们都来这里汇合吧!” “是,崔公!”李通领命而去。 很快,崔景明手下所有的心腹、亲卫以及谋士,共计一千三百一十三人全部到齐。 此时的贝州城,仿若一座死城,寂静空荡,如今恐怕也只剩下他们这些人了。 崔景明最后一次怀念地环顾这座已然人去楼空的空城,这里承载了他太多的回忆,有欢笑,有泪水,有荣耀,亦有悔恨。 但此刻,一切都即将成为过去。 “走吧,诸位,随我一同。面见我大唐陛下!”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然。 …… 贝州城外,众人望着依旧源源不断从城中涌出的士兵,皆面露疑惑之色,满心摸不着头脑。 唯有李承乾和齐先生似乎已经完全看明白了,他们现在已经进入了等人阶段。 吝大福气喘吁吁地来到李承乾面前,他先行了一礼,高呼:“陛下。” 而后,恶狠狠地看向李承乾身旁的齐先生,而齐先生则故作不见,一脸淡然。 李承乾笑着伸手轻轻摸了摸吝大福的肚子,打趣道:“该减减肥了,你看你胖的,有没有按时检查身体啊?” 吝大福连忙点头。 “回禀陛下,草民每个月都去检查身体,没什么大问题。” “草民草民,要不要朕给你个大官当当?” 李承乾笑意盈盈地说道。 听到这话,吝大福急忙摆手。 “陛下!” “别,我吝大福天生就不是做官的料,我只喜欢钱,我又不是某些姓齐的小人!” “整个一官迷,当官就算了,隔三差五来我这里打秋风,陛下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我这里也不点名道姓指谁了!” “那个姓齐的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听到吝大福这番话,李承乾和齐先生的脸上都闪过一丝不自然。 毕竟,他们二人花钱的确毫无节制,如今吝大福让李承乾做主,可其中不少钱财都是李承乾安排齐先生去索要的。 想到此处,李承乾尴尬地笑了笑,赶忙转移话题:“吝胖子,你的乞财军看来是用不上了,这次花销不小吧?” 吝大福眨了眨他那小眼睛,看了一眼贝州城里不断出来的士兵,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膛。 “陛下,这点花费算什么,我让人算了,也就五千万钱多一点。” “本来还有点心慌,可现在啊,不心慌了。” “为什么不心慌了?”李承乾好奇地追问。 要知道,这胖子可是视财如命,怎么这次这么豁达? “陛下啊,因为这样可以赚很多的钱啊!” “百姓手里没钱的话!我们商会赚谁的去?” “其实我大唐很有钱!” “只是呢这些钱都被世家埋在了地里,钱呢流通不起来,就干不了事。” “去年我大唐又是一个丰收年,粮价也低了下来,可是谷贱伤农。” “我这些钱呢正好多放点到大唐百姓的时候,这样呢,钱就流通起来了,一文钱转来转去都能办成不少事。” “只要控制好数量就行,等我们大唐把物资发展起来了,什么用布买东西的行为也就不需要了。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 听到吝大福的话,李承乾眼前一亮。 难道你小子真的是个天才? 第172章 干了!陛下! 吝大福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丝谄媚的姿态朝着李承乾缓缓靠近了些许。 他那圆滚滚的身躯,随着脚步的挪动,身上的衣物都被撑得紧绷绷的。 “陛下,有件事我和你商量一下呗。” 吝大福的声音里满是讨好的意味,眼神中却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狡黠。 李承乾看着吝大福这副模样,心中不禁警铃大作。 他微微皱起眉头,眼神里满是警惕,大声说道:“吝胖子,你要干嘛?你现在还敢坑我?朕已经是皇帝了!” 吝大福听到李承乾的呵斥,连忙像拨浪鼓一般使劲摆手,急切地辩解道:“怎么会,陛下!我怎么会坑您呢!您是这天上唯一的太阳,是我吝大福的光啊!” 一旁的齐先生听到吝大福这般阿谀奉承的话语,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鄙夷的神色,忍不住从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 吝大福察觉到齐先生的反应,回了他一个白眼,满脸不屑,随后便懒得再搭理他。 吝大福接着说道:“陛下啊,我这不是一直管着钱也感觉有点厌倦了,需要放松一下。” 他顿了顿,眼睛滴溜溜一转,似乎在斟酌着用词,“陛下您是不是想要造船啊?” 李承乾点了点头,应道:“是啊!” “陛下,您是不是想要修路吗?”吝大福又问道。 “是啊。”李承乾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吝大福,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陛下,您是不是想要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做千古一帝,功盖万世!” 吝大福越说越激动,脸上的肥肉都跟着微微颤抖。 李承乾听着吝大福的话,只觉得一阵尴尬涌上心头。 这还是他年轻的时候,对着齐先生和吝胖子意气风发夸下的海口。 彼时的他,豪情万丈,可如今从吝胖子的嘴里说出来,却莫名地变了味,只让他觉得有些难堪。 李承乾的脸微微泛红,佯装恼怒地说道:“吝胖子,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不要给朕拐弯抹角的嗷!” “你再给朕七拐八拐,别怪朕给你下道旨意,让你减肥。” 听到李承乾的话,吝胖子的脸色瞬间一僵,那原本堆满笑容的脸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苦着脸说道:“陛下啊!草民可不敢拐弯抹角!” “草民是想说做这一切都需要钱啊!现在朝廷要用的钱那么多!没钱可万万不行啊 !虽然咱们的乾宇商会很赚钱!但也扛不住国家的建设啊!现在都有些入不敷出了!” “所以呢,草民想要向陛下要一道小小的旨意!” 李承乾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这个一脸贼相的吝大福。 只见他那胖胖的脸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蒜头鼻下的嘴巴微微张开,怎么看都长了一副奸商的嘴脸。 自己当初怎么能和他玩到一起去呢?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吝胖子啊,直说,朕让你直说!” 吝胖子一听,脸上的肥肉又重新抖动起来,笑得格外谄媚:“陛下啊,草民想要为陛下出一份力!” “那些世家必败无疑,草民想要负责抄家。陛下,您也知道,显怀是我一手教导出来的!” “被陛下您委以重任!但是,他年轻啊!有些业务难免生疏!” “草民每每想到这种手法生疏的年轻人在陛下手下做事,会给陛下招惹麻烦。” “草民那是夜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啊!” “还请陛下开恩!让我这个老师再最后教这个不成器的学生一次吧!好让他继承我的衣钵。” 吝胖子越讲越深情,眼眶竟也泛起了红意,眼角还落下了两滴眼泪,那模样,仿佛真的是为了李承乾和张显怀操碎了心。 李承乾还没有什么反应呢,吝胖子身后的张显怀就忍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听到吝胖子的话,李承乾算是明白了。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乞财军,什么传承衣钵,都是假的! 这个吝胖子最开始的目的,那就是这些世家的海量财富。 也只有这些世家数百年来所积累的财富,才能让这个爱财如命的宅男踏出乾宇商会的大门。 李承乾伸出手,捏了捏吝胖子那肥硕的胳膊,那胳膊上的肉厚实得如同面团一般。 “吝胖子啊,这个差事朕可以给你,所查抄的一切财物,朕也都可以放入乾宇商会。” 李承乾缓缓说道。 “但朕有个要求!” 听到李承乾的话,吝大福刚刚还哭丧着的脸一下子就开出了花来,那表情转换之快,令人咋舌。“陛下您说,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不管是什么要求,草民都答应。” 李承乾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说道:“世家大多数在河北道,还有些地方距离河北道也有距离,你抄来抄去,可以说是路途遥远,怎么都需要半年时间吧?” “朕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朕只给你三个月,和显怀一起快马加鞭,把这些世家全部抄完。” “抄不完的话,剩下的就都是朝廷的了。并且,在这次抄家的过程中,你必须给朕瘦二十斤。” “你看你现在胖的,如果没瘦二十斤,不作数!” “啊?”吝胖子忍不住惊呼出声,他瞪大了他的小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李承乾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神色:“干嘛?不服?干不干一句话!” 吝胖子心里最讨厌动了,一想到要四处奔波劳累,还要减肥,就觉得头疼不已。 可一想到世家的海量财富,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拉扯着他的内心。最后他还是下定决心,咬了咬牙,大声说道:“干了!陛下!” 第173章 朕都知道 在那片略显空旷的原野之上,李承乾与齐先生依旧在谈笑风生,话题时不时地围绕着吝胖子展开,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轻松诙谐的气息。 此时,贝州城的方向,有一行人正缓缓地朝着他们所在之处走来。 那一行人脚步匆匆,却又透着一种凝重。 张显怀见状,下意识地便想要派人前去拦截,他的手已经高高抬起,正欲挥下之际,李承乾却极为淡定地轻轻挥手,将其动作打断。 李承乾的眼神中透着一丝从容,缓声道:“让他们过来吧,想必是有什么将死之言,想要对朕倾诉。”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秦必武赶忙为李承乾搬来一把太师椅,那太师椅在正中间摆放得稳稳当当。 其余众人则迅速地站在李承乾的两侧,他们神情肃穆,宛如一副上朝时的庄重架势。 李承乾安然地坐在太师椅上,腰背挺直,目光平静地凝视着远方,耐心地等待着那些人的靠近。 直至那一行人快要抵达朝廷的中军大营,崔景明才微微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众人停下前进的脚步。 “你们就在此处候着。” 他的声音低沉。 “家主,我与你一同去。” 李通的脸上满是焦急地说道。 崔景明仅仅是回头淡淡地看了一眼李通,李通瞬间便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多言语。 李通的心有些不宁。 “记住,我和你们说过的话,为百姓谋福祉,这也算是为我自己洗刷掉身上的诸多污泥吧。” 崔景明言罢,便大步向着李承乾所在之处走去,只留给众人一个渐行渐远,微微摆手告别的背影。 崔景明沿着那中间宽阔的大道坚定地前行,道路两旁的武将们皆目光灼灼,紧紧地盯着他。 崔景明神色无惧,他的步伐沉稳有力,一步一步,最终走到了李承乾的眼前。 这是崔景明第一次亲眼见到李承乾,他微微一怔,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波澜。 只见李承乾如此年轻,就这样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静静地凝视着自己。 崔景明短暂地愣神之后,便缓缓地跪了下来,对着李承乾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朗声道:“大唐罪人崔家家主崔景明,拜见我大唐皇帝陛下!” 李承乾居高临下地冷冷看着下方的崔景明,嘴角却忽然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说道:“崔家家主,崔景明?” “你怎么今日开口叫朕陛下了?” “朕听闻你们以往可不是这般,不是一直都把朕叫做暴君吗?怎么如今这见面的态度竟截然不同啊?” 崔景明并未立刻回应李承乾的话,而是不慌不忙地从地上站起身来。 一旁的秦如召见状,顿时怒目圆睁,大声喝道:“大胆反贼!陛下还未让你起来,你怎敢起身?” 说着,秦如召便欲挥动手中那杆长枪,似是要打折崔景明的膝盖。 就在这时,李承乾的声音沉稳地传来:“如召,退下!” 秦如召满心不情愿地看了一眼崔景明,虽有些愤愤不平,但还是依言退到了一旁,只是那双眼依旧死死地盯着他。 崔景明站在那里,不卑不亢,他的眼神诚挚,认真的地看着李承乾说道:“陛下,我并非是在跪你,我是在跪这天下万民。” “我崔家犯下通敌叛国的大罪,致使众多无辜百姓惨死,实乃十恶不赦。” “我崔家,实在是对不起这天下万民!” 李承乾听着崔景明的话,先是微微一怔,随后竟不由自主地发笑起来。 “难道你以为你崔家犯下如此弥天大错,仅仅对着天下万民磕一个头,就能够将这一切一笔勾销吗?” 崔景明轻轻地摇了摇头,神色平静地说道:“五姓七望家主,如今只剩我一人苟活于世。” “我已让我崔家主支,为百姓陪葬。” “至于之前逃出来的那些人,我想陛下应该能够妥善处理掉吧?” “至于我崔家分支,陛下若是想除,便除了吧。” 李承乾听闻此言,面上依旧不为所动,可是周围的众人却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陛下还未有所行动呢,他竟就已经率先将自己抄家灭族了,他这般行事,究竟是图什么啊? 什么人能狠得下这种心啊! 旁人皆是一头雾水,唯有齐先生微微眯起双眼,似是洞察了些什么,不禁高看了崔景明一眼。 李承乾微微抬眸,直视着崔景明 “你想为你崔家正名?” 崔景明神色平静,缓缓摇了摇头,眼神中透着一丝淡然与:“正不正名皆是身后之事了,陛下。” “如今我心中别无他念,只望能替陛下排忧解难,略尽绵薄之力,好使陛下可全心全意对这天下百姓广施仁政。” “我崔家罪孽深重,我此举,也不过是想稍稍弥补往昔对百姓所犯下的愧疚。” 他顿了顿,微微仰头,叹息了一声。 “想我等世家,往昔为百姓做事,本不应沦落至此。” “可叹如今人心变幻莫测,大势已去,任谁也无力回天。” 言罢,崔景明又轻轻摇了摇头。 李承乾亦随之回道:“崔景明,朕对你早有耳闻。” “你自始至终未曾做过一件对不起百姓的事情,相反,你还有恩于百姓。” “你身后的那些人,朕也都知晓,他们皆是在危难之时,被你收留庇护。” “所以他们对你誓死相随。” “甚至朕还知晓你自视颇高,你心中看不起这整个天下,你觉得整个天下唯有你最为聪慧,你妄图打造一个与众不同的天下,一个没有饥寒压迫的盛世,这便是你的理想,对吗?” “你想要朕屁股下的这把椅子,你觉得朕不如你,只有你,才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朕说的可对?” 听到李承乾这般详尽的话语,崔景明顿时满脸震惊地看向李承乾。 “你,你为何都知道?” 他难以置信地扭过头去,看了看远处那些一直与他生死与共的心腹之人。 第174章 理想世界的碰撞 崔景明不愧是历经风雨之人,尽管内心犹如惊涛骇浪翻涌,面上却极快地强作镇定,努力让自己的心情恢复些许平静。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径直投向李承乾,带着一丝不甘与疑惑,率先打破沉默:“我的心腹里有你的锦衣卫吗?” 此问一出,不仅崔景明自己的内心震荡难平,一旁的张显怀和秦必武更是惊得双目圆睁,呆立当场。 他们身为锦衣卫的正副指挥使,对情报网络的构建与渗透之事可谓是了如指掌。 崔景明的势力范围犹如堡垒,密不透风,以往他们曾多次试图安插探子,皆无功而返。 那里根本就是水泼不进,针插不入之地。 秦必武在朝堂中沉浮多年,深谙权谋争斗中的利害关系。 此刻他不敢深想其中的缘由,只觉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背后冷汗涔涔。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李承乾身侧,把声音压到最低,小心翼翼地试探:“陛下,是否先屏退左右?” 李承乾仿若未闻他的担忧,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神色淡然,语气平静地说道:“用不着,就让大家一起听听吧,也好让他们日后若有欺压百姓的心思时,心中能时刻悬着一把剑,有所警醒。” 李承乾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在场众人的心间,不少人听闻后,皆面露羞愧之色,缓缓低下头去。 李承乾的目光紧紧锁住崔景明,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崔景明,李通是最早跟随你的心腹吧?” 崔景明仿若遭受电击,身体猛地一震,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吼道:“不可能,李通怎么会是你的人?绝无此种可能!”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对这一消息的抗拒与震惊,额头上的青筋也隐隐浮现。 李承乾看着崔景明的失态,只是略带怜悯地瞥了他一眼,缓声说道:“贞观三年,朕偶然间遇见了李通。” “彼时他正处于卖身葬母的困境之中,朕见他可怜,心生恻隐,便将他买下。” “与他有相同遭遇之人,朕这些年遇见过许多,具体数量便不与你一一细说了。” “自那时起,朕便把他们叫做影。” “他们就如同朕的影子一般,悄无声息却又紧紧跟随着朕所关注之人,如影随形,不离不弃。” “他们会定期向朕汇报目标的一举一动,每半年一次,从未有过丝毫懈怠。” “当然,像李通这般出色完成任务的影,朕也着实感到意外与惊喜。” “他的妹妹在咸阳城中,一直受到朕的悉心照料。” “李通原名叫做姜通,这李姓,乃是朕亲自赐予他的,以表朕对他的赏识与信任。” “贞观八年,朕才正式建立了锦衣卫,并将其摆在明面上。” 所以,众人皆对朕的锦衣卫严加提防,却不知朕的影子早已在暗中悄然潜入其中。” 李承乾说这番话时,两侧那些将军们只觉背后的汗毛不受控制地竖了起来,仿佛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那无形的“影”的监视之下,一种莫名的寒意涌上心头。 自己是否也曾被陛下那隐秘的力量窥探过? 李承乾微微停顿,而后缓缓踱步至崔景明面前,步步紧逼地质问:“你觉得你可以比得上朕,觉得世家建立的初衷是好的,是为百姓办事?” “你要做的只是改变世家,让他们恢复到最初的状态罢了。换汤不换药。” 李承乾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 “世家的出现,起初不过是为了替皇帝办事。” “确实,直至如今,不管遭遇何种天灾,水患,皇权下放之下,皆需要当地士族的协助。” “但若是没有世家,朕就不能治理天下了是吗?” “朕要告诉你,朕不需要世家,亦能治理好天下。” 崔景明听着李承乾的豪言壮语,先是一愣,随后竟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陛下啊,你如今能这般说,不过是因为民心所向。” “你只是铲除了世家,却未铲除世家的根基。”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秦如召,又指了指张显怀和齐先生。 “你看看这些被你提拔上来的人,如此年轻,便已位高权重,你灭了我们这些世家,日后他们便是新的世家。” “无非就是换了一个名头而已。” “陛下要治理天下,总归要依靠这些势力的,哪怕陛下你不依靠。” “后世之君,难道也不依靠吗?” 李承乾静静地看着崔景明,一言不发,深邃的眼神仿若能洞察他内心的每一丝波动。 崔景明硬着头皮与李承乾对视,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只觉心中越发慌乱,李承乾的眼神中似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最关键的,还是那非同一般的傲气与自信。 最终,他败下阵来,缓缓闭上了嘴巴,吐出一句:“我从来没见过你这般人!” “我崔景明心服口服。” “陛下的胆识远甚前人,可惜,看不到陛下你心中所想的世界了。” 言罢,他拱了拱手,以示对李承乾的敬意与认可。 这几声陛下,他叫的心服口服。 李承乾见状,上前轻轻拍了拍崔景明的肩膀,语气中难得地带着一丝赞赏:“你不错,人不错,思想也不错,要是你能活的久一点,未必不能有一番惊天动地的成就。” 说罢,他转头对张显怀吩咐道:“显怀,去把李通叫过来吧。” “是陛下!” 张显怀领命而去。 不多时,李通便被带了回来。 他低垂着头,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崔景明的眼睛,仿佛心中藏着无尽的愧疚。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艰难地吐出一句:“家主。” 崔景明心中五味杂陈,此刻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曾经的心腹,索性当作没有听见,把目光投向别处。 李承乾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崔景明,不管是什么谋划,那都是虚的,没有谋划之前,谁也不知道过程和结果是什么样的。” “但是,这一路同行的感情都是真的,李通,你半年前,让朕答应你的事,朕允了。” “准你同崔景明一道,你的妹妹,朕会好好照顾的。” “你陪着他,安心上路吧!” 李通听闻此言,脸上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解脱与欣慰。 他感激地看了一眼李承乾,又看向崔景明:“多谢陛下!臣任务完成,臣的妹妹还请陛下多多照顾了!” 李承乾微微点头,表示应允。 崔景明听到李承乾的话,嘴角忍不住微微颤动,他转头看向李通,眼中满是不解与痛心:“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和我一同赴死?” “你立了大功,陛下会给你封赏,你会光宗耀祖的啊!” “李通!你这又是何必!我不怪你!是我谋事不成!差棋一招,我崔景明输了就认,没什么输不起的,可是你却是没必要如此!” 李通见崔景明终于与自己说话,一直紧绷的心弦这才放松下来,他真诚地说道:“崔公以国士之礼待我,我却有负崔公,实在是无颜活在这个世上。” “崔公你待我恩重如山,我李通虽是一草芥之流,也懂得知恩图报。” “现在我的任务完成了,心中如释重负,一阵坦然,可以真诚地面对崔公了。” “本来我还以为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 “臣谢陛下恩典。” 言罢,他泪流满面,再次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看着崔景明,又道:“崔景明,你有肺痨,却从未在人前咳嗽过一声,说实话,朕也佩服你。” “忍了一辈子,朕就赐你咳个痛快吧!” 李通赶忙上前扶住崔景明的胳膊。 崔景明缓缓转过身,面向李承乾,声音沙哑却透着一丝感激:“谢陛下恩典,我还有最后一愿,还望陛下成全。” 李承乾点头道:“讲。” “那些兵马,还请陛下不要记恨,他们不会给陛下造成麻烦的,陛下若是担心,可让他们开疆拓土,也给他们一个赎罪的机会。” “我后面那些心腹谋士,我想陛下也应该知道,他们虽然效忠于我,却也都是饱读之士,他们都心系百姓,曾不止一次劝我改革世家。” “我知道如今陛下铲除了世家,地方官员有大面积空缺,若是陛下不嫌弃的话,可以用一下他们。” “陛下若是感觉膈应,就放他们回家吧!” 李承乾审视着崔景明,片刻后说道:“朕了解他们,会用的,他们确实能够胜任地方的事务。” “朕不管他们忠于谁,忠于你也罢,忠于朕也罢,只要他们心里能够装着百姓,朕就会用。你安心去吧!” 听到李承乾的应允,崔景明心中再无遗憾,他拱了拱手,以示谢恩。 “了不起,陛下!我会在天上祝愿你能成功的!” 说完这句话,被他压制许久的肺痨,此刻再无束缚。 随着第一声轻咳,那肺中的痒意如潮水般涌来,他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咳嗽。 一声比一声响亮,鲜血如泉涌般从他口中溢出,染红了他的衣衫,也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李通在一旁默默搀扶着他,眼神中满是悲痛与不舍。 半个时辰过去,崔景明的咳嗽声逐渐微弱,最终再也无力支撑,瘫倒在了李通的怀里。 李通泪流满面,嘶声喊道:“崔公!……” 崔景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脸,喃喃吐出他人生中的最后两个字:“舒坦…” 随后气绝而亡。 李通轻轻放下崔景明的尸体,对着李承乾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陛下,臣随崔公一同去了,陛下保重啊!” 李承乾默默点头。 张显怀递上一把匕首给李通,李通没有丝毫犹豫,重新将崔景明的尸首抱在怀里。 “崔公!李通与你一同上路了!” 话落,他手起刀落,将匕首狠狠插入自己的心腹,追随崔景明共赴黄泉。 李承乾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许久,才吐出一句:“厚葬吧。” 那声音中透着一丝落寞。 第175章 带娃的李二 在咸阳城那古雅而充满烟火气的松花庭松鹤楼之中,李世民彻底告别了往昔那堆积如山的繁忙政务与无尽操劳。 悠然自得地开启了一段极为惬意的颐养天年兼温馨带娃之旅。 他此时正于松花庭里那靠窗的位置安然落座,他双腿极为潇洒地翘起二郎腿。 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鼻梁上架着的一副老花镜更添几分闲适。 此刻,他全神贯注地凝视着手中那份今日最新的报纸,沉浸在今天咸阳发生的大小趣事中。 李明达与李季明两位小公主,则乖巧地在一旁的雕花小桌旁,津津有味地品尝着店里精心制作的精致小甜点。 小甜点色彩缤纷,散发着诱人的香甜气息。 十分受小孩子的喜爱。 片刻后,李季明那粉嫩的小脸似是吃腻了甜点,泛起一丝无聊之意。 她伸出白嫩嫩的小手,轻轻拉着李世民的胳膊,撒娇的声音宛如银铃般清脆:“阿耶,阿耶,您莫要看啦!陪我们玩一会儿嘛!” 李明达本就聪慧机灵,见妹妹已然凑上前去,眼珠灵动地一转,也赶忙如一只活泼的小鹿般凑到了另一边,声音甜腻地附和道:“对呀!阿耶,阿鸢说得极是,您整日就知晓看报纸,陪我们玩会儿好不好嘛!” 李世民被这两张可爱的小脸和娇嗔的话语所打动,无奈地放下那还未看完的报纸。 将老花镜缓缓取下,动作轻柔而仔细地放入衣兜里,又小心翼翼地把报纸折好收起。 正好这个时候一份香气四溢的红烧肉端上桌来。 引得李季明和李明达不禁齐声惊呼:“哇!” 那声音里满是惊喜与期待。 前来端菜的小姜,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李世民的两个女儿,由衷地赞叹道:“李叔,您这两个女儿着实可爱!” 李世民听闻,嘴角上扬,泛起一抹笑意,随即热情地招呼道:“小姜,今日客人不多,要不你也坐下一同吃点?” 小姜连忙如拨浪鼓般摇头,一本正经地回应:“不行哦,李叔,我们店里有规定,我们不能和客人一同用餐!” 李世民听了这回答,微微叹了口气,他对这规定的些许不解,喃喃自语道:“你们店里这规定可真有些奇怪。” 这些时日,李世民已然将咸阳的大街小巷都逛了个遍。 其间虽也遇见过不少美食店家,那些店里的佳肴也都不错,有的食材珍稀罕见,比松鹤楼菜品更胜一筹的亦不在少数。 但是松鹤楼却是他踏入咸阳城后首家光顾的店。 那是他第一次吃到咸阳城的美食,带给他的震撼无与伦比,此后再去别家店,总觉得少了些最初的惊艳之感。 心中那根名为美食记忆的弦,已被松鹤楼先一步拨动,再难有其他店家能奏响更为美妙的旋律。 “小姜,听你口音可不像是咸阳本地之人啊?” 李世民微微歪着头,眼中满是好奇地问道。 小姜的神情瞬间微微一滞,稍作停顿后缓缓说道:“是啊,李叔。我是贞观三年才来到这咸阳城的。” “原本是阿娘带着我们一路奔波至此,奈何命运弄人,后来阿娘不幸离世。” “哥哥为了能让阿娘入土为安,无奈之下只得卖身葬母。” “而我便被安置在了咸阳。” 李世民听闻此番诉说,眉头紧紧皱起,那皱纹里藏着深切疼惜,愤然道:“给你们钱的那个人绝非善类!” “既有能力帮你们安葬母亲,又怎可有所图谋!必定是心怀不轨!” 李世民一生的岁月里,最为钦佩的便是有孝心之人,只因他自觉自身在这方面略有缺失,故而对他人的孝心之举格外赞赏。 此刻听到小姜哥哥卖身葬母且全力护妹之事,心底自是泛起涟漪。 又联想到自家那身处高位却难有寻常人家温情的情形,不禁轻轻摇头叹息,那叹息声中似有对过往的遗憾。 岂料小姜却神色紧张地瞥了他一眼,赶忙提醒道:“李叔,慎言!” 李世民顿时有些不悦。 我堂堂天可汗! 天策上将! 大唐上任皇帝! 亚洲话事人! 这世间还有何人是我不敢评说的? 即便如今已将权力交付出去,可身后还有儿子为我撑腰,有何可惧? 念及此处,他极为豪爽地拍了一下桌面。 “是不是买走你哥哥的那个人来头极大?” “你且放心与我讲!” “这天下还没有我不敢议论之人!” 说着,他颇为嚣张地将那块胖子令牌置于桌上。 “有此令牌,能否一讲?” 小姜见状,不禁面露惊色,眼睛紧紧盯着那令牌,问道:“李叔,这东西您从何处得来?” 李世民见此反应,嘴角浮起一丝得意的微笑,心想这可是自己首次拿出令牌使用,此前所去店家档次皆不够,生怕他们不识货,徒惹尴尬。 当下便从容说道:“这东西啊,乃是我儿子赠予我的。” 小姜满脸艳羡地望着李世民,感叹道:“李叔!那您儿子定是来头不小啊!” 李世民下意识地点头,随即又止住,故作神秘地对小姜说道:“也就那样。” 小姜眼中闪过一丝狐疑,瞧了李世民一眼。 “哎呀,李叔,让您慎言并非其他缘由!” “实是因为带走我哥哥的乃是一位大好人!” “你刚刚冤枉他了!” “带走我哥哥的正是当今陛下!” “我哥哥只是前去帮陛下办事了!” “他每半年都会给我来信,告知我他一切安好。” “待完成陛下交代之事,便可回来看我了!” 小姜急切地解释道。 李世民闻听此言,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满心的得意瞬间消散,只留下一丝尴尬在脸上。 他悻悻地将令牌缓缓收回,略带尴尬地说道:“如此啊,小姜。那便罢了!你且忙你的去吧!” 小姜对着李世民展颜一笑,说道:“还是多谢李叔关心!我这便去将余下的菜端出。” “您既已亮出令牌,按我们松鹤楼的规矩,便不能再收您的钱了!” “李叔您若有任何想吃的,尽可随意点。” 李世民听闻,赶忙问道:“那你们岂不是要亏损?” 小姜摇了摇头,说道:“不会亏的,乾宇商会自会前来结账。” 李世民这才放下心来。 他转头望向桌上,只见那盘红烧肉已然在不知不觉间被两个孩子吃掉了大半。 他笑着说道:“都多吃些,孙神医也说了,你们两个都需多吃些好好补补身体!” 第176章 李雪雁的想法 春去秋来,时光悄然逝去,日子匆匆而过。 还未等众人真切地感受到夏日那炽热骄阳的烘烤,凉爽的秋风便已轻轻的拂过大地。 李承乾御驾亲征的大军也终于凯旋班师回朝。 此次出征,意义非凡,他将长期以来盘根错节的世家彻底铲除。 随着世家势力的土崩瓦解,李承乾在这一刻,以无可争议的实力,彻底地君临天下。 这一功绩,必将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所幸这一年,上天眷顾,风调雨顺,没有什么天灾肆虐大地。 这难得的安宁为朝廷提供了充足的时间与精力,得以全力调节地方上的诸多问题。 在李承乾的隔空治理下,朝廷的各项政令得以顺利推行,地方的民生逐渐改善。 之所以行进得如此之慢,最大的原因就是李承乾正好贴合实际情况,改善一个地方的民生。 内阁的折子也全都快马加鞭地送到了军中。 陛下手底下那神秘莫测的组织——影,如今也被官员们敬畏地称为影卫。 这个组织被传的神乎其神,时刻监视着朝堂与民间的一举一动。 他们行动敏捷,消息灵通,手段凌厉。 有这个组织在,不少心中有鬼,平日里肆意妄为的官员们,连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 他们以往对着锦衣卫已是千防万防,感觉万分艰难,如今又多出来一个影卫,更是如坐针毡。 时刻提心吊胆,生怕自己暗中做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第二天就被陛下知晓得一清二楚。 在这种无形的压力之下,一时间,整个大唐的官场风气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存在的贪污腐败,徇私舞弊等不良现象得到了极大的遏制,官场变得清正廉洁起来。 官员们纷纷都是一副勤勉为政的样子,哪怕是地方的也一样。 在长安城中,听闻李承乾班师回朝的消息,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欢呼雀跃。 李雪雁和李道宗也一同夹杂在长安的百姓人群里,翘首以盼,准备一起欢迎李承乾的班师大军。 街道两旁张灯结彩,彩旗飘扬,人们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与自豪。 当陛下的车驾缓缓驶过时,两旁的百姓顿时群情激昂,纷纷高喊着:“陛下万岁!” 李雪雁也跟着人群一同呼喊着,可是她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欢呼之上。 她那明亮的双眸中闪烁着一丝焦急与期待,她轻轻地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左顾右盼,眼神在人群中急切地搜寻着,希望可以看见自己的那个心上人。 她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唯有找到心中的那个人才是此刻最重要的事情。 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地张望,都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 她的眼神中渐渐流露出一丝失落与惆怅。 一旁的李道宗敏锐地察觉到了女儿的异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好奇。 他微微侧身,看着自己的女儿,打趣地问道:“雁儿?怎么了,你踮着脚是要看谁啊?哪个小子这么吸引你啊?” 被李道宗这么突然一问,李雪雁的脸上瞬间泛起一抹艳丽的红晕,那红晕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 她有些羞涩地低下头,轻声说道:“阿耶,你说什么呢!我是在看陛下啊!”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李道宗一脸不屑地看着女儿这副娇羞的样子,他与女儿朝夕相处,又怎会看不出她的心思。 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神神秘秘地问道:“雁儿啊,你是我女儿,你心里想的什么,阿耶我还不知道吗?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小子?” 李雪雁的脸更红了,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她有些语无伦次地辩解道:“阿耶!你在说什么胡话!什么小子!我不知道啊!你再这样乱说!我以后就不和你好了。”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敢与李道宗对视。 李道宗看着女儿这般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心中明白,自己这女儿平日里虽然聪慧伶俐,但在感情之事上却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 自己只是轻轻一试,她便已全部交代完了。他微微顿了顿,然后直截了当地说道:“雁儿啊,你是不是喜欢张显怀那小子!” 听到李道宗将张显怀的名字说出来后,李雪雁像是被戳中了心底最柔软的秘密,她急忙用手帕捂着脸,试图遮挡住那脸上愈发明显的红润。 可惜那手帕却仿佛薄如蝉翼,根本无法掩盖住她内心的慌乱与羞涩。 她结结巴巴地说道:“阿耶!你在胡说什么!我不喜欢他!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哦?是吗?阿耶本来还想直接给陛下上个折子,为你讨要一下这份亲事,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就算了吧!就当阿耶多此一举。” 李道宗故意慢悠悠地说道,眼睛却一直盯着女儿的反应。 他的话还没落音,就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被李雪雁紧紧地抓住。 李雪雁的眼中满是焦急与期待,她急切地说道:“阿耶!女儿虽然不愿意,但是阿耶你尽快上折子吧!”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撒娇与无奈,那模样既可爱又让人忍俊不禁。 李道宗看着女儿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再次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女儿这是动了真情,在爱情面前,她已然失去了往日的从容与淡定。 他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说道:“好了好了,阿耶知道了。” “你这丫头,平时看着机灵,一遇到这事就慌了神。” “放心吧,阿耶会为你妥善处理的。” 李雪雁听了父亲的话,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她抬起头,看着李道宗,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与信任。 她满心期待着父亲能够顺利地为她求得这份亲事,让她能够与心爱的人相伴一生。 第177章 李道宗的忧虑 回到江夏王府之后,李道宗的脚步略显沉重,他的心中满是忧虑。 踏入府邸,他径直走向内室,目光始终有些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李雪雁。“ 你们都下去吧。” 李道宗的声音低沉,在这静谧的内室里回荡。 “是,王爷!” 下人们闻声,迅速而有序地退了出去。 李道宗轻轻叹了口气,这声叹息仿佛承载了他多年来在官场斗争中所积累的疲惫与无奈。 “雁儿啊,阿耶有些话想和你说。” 此时的李雪雁,思绪还沉浸在父亲之前提及要为自己向陛下求一门亲事的喜悦之中。 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着与心上人张显怀未来可能的种种美好画面。 以至于听到李道宗的呼喊时,竟有片刻的恍惚,随后才猛地回过神来,连忙应道:“阿耶,我在呢!”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兴奋与憧憬的光芒,双颊也因激动而微微泛起红晕。 看着自己这魂不守舍的女儿,李道宗心中五味杂陈。 女儿对张显怀的深情她都知道,可身为父亲,他又不得不为女儿的未来考虑诸多现实因素。 若是儿子这般模样,他那火爆脾气怕是早已按捺不住,说不定真会上去踹上一脚,可面对女儿,他终究还是多了几分耐心与温柔。 “雁儿啊,阿耶给你上这份求亲的折子,但是阿耶必须有言在先。” 李道宗缓缓开口,眼神中透着严肃与。 “阿耶只是个闲王,无权无势,不过是仗着宗亲的身份,在这朝堂的边缘勉强维持着一份平静的日子。” “可张显怀那小子不一样,你别看他年纪轻轻,却已是陛下心腹,在朝堂之上可谓位高权重。” “别看阿耶现在一口一个‘那小子’,若是张显怀真出现在阿耶的面前,阿耶也得恭恭敬敬地行礼,叫上一句张指挥使。” “所以这件事成不成,阿耶也不能给你打包票,毕竟这主要还是取决于陛下的意思。” 李雪雁懂事地点了点头,她努力收起心中的喜悦,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沉稳。 “阿耶能为雁儿这么做,雁儿已经很知足了,若是不成,雁儿也能接受。” “喜欢一个人,总不能要求对方也喜欢我吧?” 她的语气豁达,好像已经看透了这世间情感无奈,可那微微颤抖的声音却还是泄露了她内心深处的一丝紧张与不安。 看到女儿这般懂事的模样,李道宗心中稍感欣慰,微微点了点头。 “你知道就好。张显怀如今这个年纪就位高权重,日后想要再进一步,已然封无可封。” “而且锦衣卫是陛下手中的利刃,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暗藏危机。” “我怕他日后……不得善终啊!” 李道宗的声音越发低沉,话语中充满了忧虑。 听到李道宗的话,李雪雁瞪大了眼睛,那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阿耶,不会吧!陛下那么信任他。”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在她的认知里,张显怀深受陛下宠信,是陛下身边的得力助手,怎么可能日后会不得善终呢? 李道宗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李雪雁,缓缓说道:“女儿啊,伴君如伴虎,帝心似渊啊!” “我是这一路看着陛下过来的。” “阿耶这辈子经历的风雨多,走过的路也长,所见所闻自然比旁人更为深刻一些,这些话也只敢对你说。” 说着,李道宗站起身来,动作轻缓而谨慎地打开了门窗,目光如炬地向外扫视一番,确定四周确实无人后,才重新将门窗关好。 他的这一系列动作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偷听了去,哪怕是在自己的府邸之中,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信任?若是真的信任,陛下就不会还有一个影卫的存在。” “陆璟铄你知道吗?陛下的学生,说杀就杀了,为什么?” 李道宗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寒意。 “因为他陆璟铄触动了皇权,冒犯了陛下的威严。” “杀了他,便是要让众人知晓,哪怕是自己的学生,一旦触碰了这条底线,都唯有死路一条,那还有谁死不得?” “至于其他的一些事情,不过是浮于表面的表象罢了,切不可单纯地只看表象,而要深入探究其本质。” “在这朝廷之中,每一个人都是好的戏子,都在努力的唱好自己的戏,陛下也不例外。” “一个影卫的存在,就让朝堂上下人心惶惶,就连我这种边缘人想要与你好好说句话,都得小心翼翼,避免被人发现。” “何况那些现在身处政治中心的官员呢?” 李道宗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走到李雪雁的面前,他的身影在屋内略显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有些沉重。 “我们这位陛下看起来仁慈,大赦感业寺,为的是什么?为的是收天下女子之心。”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背后都有着他的深谋远虑。” “实际上,我们这位陛下心思深沉,谁也难以真正揣测。” 李道宗压低了声音,那声音带着一丝敬畏与忌惮。 在这宫廷的权力斗争中,他见过太多的风云变幻。 陛下虽然年轻,但每一个举动都可能蕴含着深意,而这些深意往往又隐藏在层层迷雾之后,让人难以捉摸。 李雪雁深吸了一口气,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与困惑。 “陛下会是那样的人吗?” 她轻声回应着李道宗的话,内心却已开始有些动摇。 她知道自己的阿耶向来目光敏锐,看人极准,他所说的话,又怎会毫无根据? 可陛下在她心中一直是高高在上,威严而又仁慈的形象,如今这一形象却在父亲的话语中渐渐变得模糊起来,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李道宗轻轻瞟了一眼李雪雁,抬起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似是在安慰她,又似是在感慨命运的无常。 “坐上了那个位置,若不小心翼翼,又怎能坐稳?” “制衡之道,至关重要。” “锦衣卫权势渐大,陛下便搬出影卫加以制衡,这本也无可厚非。” “可怕的是,你确定陛下手里就只有影卫和锦衣卫吗?” 李道宗的话让李雪雁心头发寒。 “但是不得不说,我们这位陛下的行事风格,确实有些奇怪。” 李道宗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那疑惑在他的眼底深处久久盘旋。 他在宫廷中沉浮多年,见过李世民的帝王权谋之术,可李承乾的一些做法却依旧让他感到困惑不解。 李雪雁望着自己父亲那充满疑惑的眼神,心中的好奇被彻底勾起。 忍不住问道:“阿耶,哪里奇怪?” 李道宗幽幽地看了一眼李雪雁,缓缓吐出几个字:“陛下,好像把自己和百姓放在了一起。” 他微微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着如何更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大唐的所有官员,好像都是他的敌人。” 他的话语就像是一道谜题,等待着李雪雁去思索,去探寻其中的深意。 “阿耶,为何陛下会如此?他本应与官员共治天下,怎会将他们视作敌人?” 李雪雁皱着眉头,满脸的不解。 李道宗轻轻摇了摇头,“陛下自登基以来,推行诸多政策,看似为了大唐社稷,可细细想来,却又似在处处防范官员。” “就拿地方治理来说,他大力扶持锦衣卫,让锦衣卫暗中监察官员的一举一动,官员们稍有不慎,便可能被治罪。” “而对于百姓,陛下却时常减免赋税,兴修水利,又是无烟煤,又是新政,这让百姓对陛下感恩戴德。” “如此一来,官员们在陛下的威压下战战兢兢,而百姓却成为了陛下稳固皇位的坚实根基。” “可这样长久下去,官员们岂会尽心尽力辅佐陛下?”李雪雁问道。 “这便是陛下的制衡之术。他不让官员们过于安逸,也不让百姓对官员过于依赖。” “他将权力紧紧握在自己手中,让官员们相互牵制,又让百姓成为监督官员的另一股力量。” “只是,这样的做法虽能暂时稳固皇权,却也可能导致官员与陛下离心离德,长此以往,大唐的官场生态恐将发生巨大变化。” 李道宗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那张显怀身处其中,岂不是更加危险?” 李雪雁的脸上又浮现出担忧之色。 “张显怀深受陛下信任不假,可他手中的权力越大,所面临的风险也就越高。” “锦衣卫的权力已经让许多官员侧目,若他稍有差池,那些对他不满的官员必然会群起而攻之,而陛下到时候是否会保他,也未可知。” “毕竟,在陛下心中,皇权的稳固永远是第一位的。” 李道宗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李雪雁的眼神变得黯淡下来,她深知父亲所言非虚,可心中对张显怀的感情却又让她难以割舍。 “阿耶,那雁儿该怎么办?” “我们只能静观其变。阿耶会尽力为你求亲,可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若是事与愿违,你也莫要太过伤心。” 李道宗安慰道。 “有时候不争也是福啊。” “阿耶,我明白了。只是我心中实在不忍张显怀陷入如此险境。” 李雪雁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女儿啊,这便是权力斗争的残酷之处。” “在这漩涡之中,每个人都身不由己。” “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保全自己,守护好身边的人。” 李道宗轻轻拍了拍李雪雁的肩膀,给予她一丝力量。 第178章 灵犀儿 李承乾的车驾缓缓地行进在朱雀大街上,这条贯穿长安南北的中轴线,宛如大唐的脊梁,彰显着帝国的昌盛。 车驾两旁,百姓们如潮水般涌来,他们听闻陛下御驾亲征归来,皆怀着崇敬与好奇之心,欲一睹天颜。 李承乾轻轻拉开车帘,他那明亮的眼眸望向窗外,目光中带着对百姓的关切。 窗外的风景是一片大唐盛世,和这一路看过来的风景截然不同。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酒旗飘扬,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品陈列于市肆之中。 小商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百姓们看见李承乾激动地向他招手,那一张张质朴而热情的脸庞上洋溢着对他的爱戴。 李承乾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亲和的微笑,亦礼貌地挥手回应。 自己的一举一动皆关乎着民心向背,此刻,他不仅仅是一位君主,更是大唐百姓心中的希望与寄托。 车驾徐徐前行,直至那朱雀大街中央陆璟铄的雕像映入眼帘。 李承乾的目光瞬间被吸引,眼神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的思绪回到了往昔与陆璟铄在校园里的日子。 陆璟铄,那个曾与他一同怀揣着理想与抱负的学生,他们曾经一起上课为了大唐的未来而彻夜长谈,谋划着如何让这片土地更加繁荣昌盛。 李承乾是陆璟铄的老师。 可陛下不是。 大唐的皇帝,必须要兼顾天下万民的福祉。在皇权与师生情之间,他不得不做出艰难的抉择。 如今,望着那雕像,李承乾心中默默念道:“朕灭了世家,璟铄你也可以安心了,朕一定会让百姓都过上好日子!” 言罢,他的眼神中闪过坚定之色。 直至车驾缓缓路过雕像,李承乾才缓缓放下了车帘,那车帘落下的瞬间,似是将他与外界的喧嚣暂时隔开。 车内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寂静,唯有李承乾那若有所思的面容在阴影中显得格外深沉。 车驾回宫,宫门外早已站满了来迎接的百官。 他们身着朝服,整齐而肃穆地排列着,低着头,等待着陛下的归来。 李承乾的车驾缓缓驶入宫门,他有些疲惫地走下马车,长途的跋涉与心中的忧虑让他的身躯略显沉重。 张阿难时刻留意着陛下的一举一动,见李承乾下车,立刻快步上前搀扶。“陛下,您可算回来了!” 张阿难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欣喜。 李承乾微微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跪迎的百官,声音沉稳而威严:“都起来吧,明日开朝会。” 言罢,他便匆匆向宫内走去,哪怕身后跟着不少人,他的背影在夕阳的余晖下还是显得有些落寞。 …… 立政殿内,苏芷正与小桃红一同精心地挑选着孩子的衣服。 苏芷的脸上洋溢着即将为人母的温柔,她的眼神中满是对新生命的期待。 由于尚不知腹中胎儿是男是女,她便贴心地准备了各种款式,颜色的衣物,每一件都倾注了她对孩子深深的爱意。 那些衣物质地柔软,绣工精致,有绣着可爱的小动物的,也有点缀着精美的花朵图案的。 立政殿门口的侍女远远瞧见陛下来了,赶忙恭敬地行礼:“参见陛下!” 李承乾轻轻摆了摆手,说道:“免礼。” 便急匆匆地步入立政殿。 小桃红听到陛下来了,机灵地与苏芷站开了两个身位,她垂首而立,眼神中带着一丝敬畏与羞涩。 苏芷原本正专注于手中的衣物,听到动静后有些惊喜地回过头去。 当她那明亮的双眸看见李承乾的那一刻,眼中瞬间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她急忙站起身来,小鸟依人地投入了李承乾的怀中。 “陛下,你终于回来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撒娇与思念,那温软的身躯紧紧贴着李承乾,像是要将这些日子的思念与牵挂都在这一刻倾诉。 李承乾感受着怀中的温软,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轻轻伸出双臂,温柔地抱着苏芷,至少在这一刻,所有的疲惫与烦恼都烟消云散。 小桃红见状,很有眼力见地悄悄退了出去,将这私密的空间留给了陛下与皇后。 “陛下,这次出去很苦吧?” 苏芷抬起头,眼神中满是关切地望着李承乾,她的小手轻轻抚摸着李承乾的脸庞。 李承乾宠溺地摸着苏芷的头发,那如丝般顺滑的发缕间散发着淡淡的花瓣香味,让他的心情渐渐舒缓。 他摇了摇头,说道:“不苦,都没打起来,不过世家没了,以后朝廷的政令可以上通下达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欣慰,那是对自己长时间布局的自信,同时也是对大唐的未来充满着期待。 苏芷听到李承乾的话,心中满是对他的心疼,她更加用力地贴在了他的怀里,轻声说道:“陛下,辛苦了!妾身在这里恭喜陛下了,以后我大唐一定会在陛下的治理下蒸蒸日上。” 李承乾笑了笑,那笑容温暖,他缓缓蹲下身子,轻轻摸了摸苏芷微微隆起的小腹。 怀孕了三个月的苏芷,小腹已开始有了些许孕相。 “这些日子有没有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李承乾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 “放心吧,陛下,我都好好地照顾着自己呢。” 苏芷微笑着回答道。 “陛下,累了吧?臣妾让人给你送些吃的来?”苏芷又关切的问道。 李承乾本来没有觉得饥饿,可经苏芷这么一提,腹中竟真的传来一阵咕噜声,他无奈地笑了笑:“让人送些来吧。” “是,陛下!”苏芷高兴地应了一声,转身快步出去吩咐了一声,随后又马上回到李承乾的身边。 李承乾看着苏芷这副粘人的样子,心中满是怜爱,他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刮了刮她的鼻梁。 “朕一直叫你皇后有些生疏了,以后朕就叫你灵犀儿怎么样?” 李承乾的眼神中带着温柔。 “灵犀儿?”苏芷喃喃自语道,她微微歪着头,思索片刻后,突然抬起头来,眼睛一亮:“陛下是想说和臣妾心有灵犀一点通吗?” 李承乾微笑着点了点头。 “好啊!陛下想怎么叫怎么叫!” 苏芷兴奋地说道,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陛下你先跟我来!”苏芷像个活泼的孩子般,拉着李承乾就往书桌那边走。 李承乾看着苏芷的样子,心中既无奈又宠溺,赶忙说道:“慢些,你还怀着身孕呢!” 他满脸无奈地被苏芷拉到了书桌前。 “陛下,你看,这些都是我给你挑的妃子,你喜欢哪个,我到时候去物色物色?” 苏芷拿起桌上的一本画册,上面绘着几位容貌秀丽,气质出众的女子画像,她对着李承乾挑了挑眉毛,眼神中带着狡黠与调皮。 李承乾被苏芷的表情逗乐了,他轻轻敲了敲苏芷的额头,说道:“你啊,朕现在哪有空纳妃子啊,朝堂上的事情一大堆。” 苏芷见李承乾拒绝,佯装生气地嘟起了嘴:“陛下你是想让别人叫我妒妇,然后再去割别人的舌头吗?” 她的声音中带着撒娇与抱怨。 李承乾看着苏芷那可爱的模样,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无奈地叹了口气:“灵犀儿,你选吧。不要选得太多,一个一个来,不用管朕,能找和你说得上话的就行。” 听到李承乾松口,苏芷这才展颜一笑,兴奋地说道:“好嘞,陛下!” 第179章 湖底貔貅 在崔家府邸那雕梁画栋的庭院之中,张显怀满脸疲惫,对着身旁的吝大福抱怨道:“老师,你都已经看了那么多遍了!没有了!这里都已经抄干净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这段时间的抄家行动,已经然让他身心俱疲。 吝大福却仿若未闻,只是眼神犀利地在府邸内四处扫视。 崔家府邸上上下下,锦衣卫们穿梭其中,几乎将每一寸土地都翻了个遍,就差掘地三尺了。 可是吝大福每次都固执地宣称:“没有抄干净。” 这使得张显怀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整个人都快被这种无尽的折腾搞魔怔了。 吝大福缓缓转过头,看了一眼张显怀,眼神中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年轻,还是太年轻了,抄家只知道抄那些俗物。” 说着,他伸出粗短的手指,指向崔家堆积在湖边的各种石头。 “那些石头怎么不搬走啊?” 张显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满脸的不以为意,甚至带着几分无语。 “这些石头能有什么价值?” 他撇了撇嘴,说道。 他的认知里,这些石头不过是些毫无用处的顽石,何必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与精力。 听到张显怀这无知的话语,吝大福顿时怒目圆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呵斥道:“值什么钱?” 看着张显怀那愚笨的模样,他心中的怒火蹭蹭直冒,恨铁不成钢地扬起手,在张显怀头上来了一个爆栗。 “亏你从小跟着我,也怪我,没让你见太多的世面。” “这东西叫奇石,而奇石讲究一个浑然天成,巧夺天工。” “你看中间那个老龟,没有打磨痕迹,浑然天成,实在是无价之宝。懂吗?” “把这些奇石搬走以后,把这条湖的湖水抽干,抽干后没东西,让人挖!” 张显怀听到要抽干湖水,不禁苦恼地挠了挠头,试图劝说:“老师,这就不必了吧?” 他实在难以理解,为何要大费周章地折腾这湖水。 在他看来,这无疑是一种徒劳无功的行为。 吝大福却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质问道:“怎么?不听老师的话了?” 张显怀无奈,他知道老师的脾气,见吝大福已经有点生气,只能乖乖地让人来想办法把这条湖的湖水放干。 九个出水口同时开启,水流如注,奔腾而出,那哗哗的水声在府邸内回荡,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才将崔家府邸的人工湖水彻底放干。 此时,湖底展露在众人眼前,肉眼可见的只是一些散发着腐臭气息的淤泥,还有一些在泥水中活蹦乱跳的鱼。 张显怀满心不解地看了一眼吝大福。 而吝大福却不动声色,只是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挖!” 张显怀无奈,只能指挥着锦衣卫下到湖底去挖。 就连他自己,也没能逃过吝大福的“安排”,被一脚踹了下去挖淤泥。 张显怀一边挖着,一边心中暗自埋怨,谁会把好东西藏在这淤泥之下啊? 这想法在他心中还未消散。 突然,有锦衣卫惊讶地大声喊道:“指挥使!下面有硬物!像是木板!” 一听到木板,吝胖子瞬间紧张起来,眼睛瞪得滚圆,急切地喊道:“你们这些人别毛手毛脚的。” “把木板弄坏了,轻轻的把上面的泥给我弄开!” 锦衣卫们平日里只听从张显怀一个人的命令,可如今吝胖子是他们指挥使的老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他们左右为难,不听也没办法。 只能小心翼翼地按照张显怀传达的吝大福的要求,用手将木板上的淤泥一点点拨开。 当整个人工湖底的淤泥都被拨开后,木板上精美的图案也完整地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那是一只被雕刻得活灵活现的貔貅,貔貅的双眼炯炯有神,像是在凝视着世间的财宝,每一根毛发、每一处纹理都细腻逼真,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从木板上跃出。 张显怀一看到这只貔貅,兴奋得难以自已,高兴地跳了一下,大声喊道:“发了,真发了!上面的图案是貔貅,证明的下面一定有着不少财宝,只进不出!” “我就说!没事在府邸搞这么一个人工湖肯定有问题!” 此时,张显怀多嘴地问了一句:“老师,那这木板现在还有用吗?没用我就砸掉了!” 听到张显怀这无知至极的话,吝胖子差点被气晕过去,身体摇晃了几下才稳住,指着张显怀的鼻子骂道:“你!你这个蠢货!” “以后出去千万不要说你的老师是我!当为师求你了!你知道你现在脚下踩的是什么吗?” 张显怀被骂得一愣,随后若有所思,脑海中快速思索着各种珍贵木材。 最后他眼前一亮,试探性地说道:“难道是金丝楠木?” 说完,他瞪大了眼睛,仔细地看着这由一块块金丝楠木木板拼凑而成的图案。 吝大福看着他这副模样,失望地摇了摇头,叹气道:“你做事水平也就半吊子,我都搞不明白,陛下怎么会用你。这确实是金丝楠木,但是这比金丝楠木更加珍贵。” “这东西全名叫做金丝楠木阴沉木,是人养的,起码养了两百年才有这种效果。” “再加上这图案。” 吝大福说着,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眼神中满是惊叹。 “无价之宝啊!” “你们都小心,不要把这些木头磕坏碰坏了。” “都给我一块块拿到岸上,放在软垫上轻轻擦干净。” “这东西,只有一套才美观,少了一块都不行!” 锦衣卫们闻言,赶忙更加谨慎地行动起来,他们知道了这宝物的珍贵,不敢有丝毫懈怠。 张显怀站在一旁,看着忙碌的众人,心中满是懊悔。 没想到老师的见识那么广! 以后一定要多跟老师学习,不再莽撞无知了。 第180章 你让我输的好彻底! 吝大福站在那已然干涸的湖边,双眼紧紧盯着湖底,双手因内心的激动而不受控制地快速搓动着,指节都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的全部心神都被即将现世的宝藏所占据,哪里还顾得上张显怀脸上那懊悔的复杂神情。 在他的认知里,这个地方必定是崔家严守多年的核心机密,恐怕连崔家的当家家主崔景明都未曾全然洞悉。 若崔景明知晓此处详情,以世家之人一贯的谨慎做派,定会将其详细记录在家族密典之中,以便世代传承的荣华富贵根基。 可如今这地方却好像被岁月尘封,无人问津。 这些世家啊,有时候真的令人捉摸不透,将宝藏隐匿了数代之久,还偏要把关键信息隐藏起来,让他们的后人费尽心思去探寻,真是活该啊。 该死的谜语人! 此次若不是自己凭借着多年积累的经验跟来,这等藏宝绝佳之地,恐怕就要被他人捷足先登,平白错失这大好财缘。 锦衣卫们按照指令,动作谨慎地将一块块木板从湖底缓缓抬上岸来,那湖底之下被岁月掩埋的场景徐徐展开在众人的眼前。 众人惊愕地发现,木板之下竟还别有洞天,另有一层木板的夹层。 这夹层所用的木材乃是以坚硬著称的铁木,其质地坚硬如铁,纹理致密。 当那铁木夹层被小心翼翼地揭开,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堆积得如小山般满满当当的铜钱。 那些铜钱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地摞在一起。 吝大福只是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眼中原本闪烁的兴奋光芒便瞬间黯淡下去,消散得无影无踪。 这些铜钱大多是年代久远的汉代铜钱,其间还零零散散地夹杂许多着南北朝时期的币种。 对于吝大福这般对奇珍异宝有着极高品鉴眼光的人而言,这些普通的铜钱实在难以勾起他的兴致,不过是些寻常的钱财罢了。 当他的目光越过那一堆看似平常的铜钱,落在后方那些琳琅满目的古董之上时,他的眼神瞬间便炽热起来。 只见成批成批珍贵无比的古董就这般随意却又珍贵地堆放在那里,每一件都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在这众多令人震惊的古董之中,有一尊大鼎尤为引人注目。 那大鼎巍峨耸立,虽历经岁月的侵蚀,表面已然生出了斑驳的绿色铜锈。 可即便如此,它却依旧无法掩盖自身与生俱来华丽气度。 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其吸引,视线一旦落在其上,便再难以移开。 吝大福直勾勾地望着那尊大鼎,眼神中满是炽热的渴望,激动得竟连嘴角快要流出的口水都未曾察觉,直到那口水险些滴落,他才如梦初醒般匆忙抬手擦了擦。 他扯着嗓子,声音因极度的兴奋而微微颤抖,大声呼喊着:“都给我小心着些!这次真的发财了!还是这些百年世家好宝贝多啊!” 张显怀这次是彻底的服了。 果然正如老师一直所说的。 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办。 对于财物上的敏感度,自己的老师恐怕已经远远的超越了自己。 想到自己之前的态度,张显怀一阵懊恼! 自己怎么能一直因为老师在一旁指手画脚觉得烦呢! 看来自己要找个机会和老师道个歉。 他这里还在想着。 抬起头就看到张显怀正一步一步的朝他走过来。 老师一定是想来教我大道理了!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自己哪里做的不对。 老师总会说。 人教人怎么都教不会。 事教人,那是一次就会! 也不知道自己的老师等会要怎么凶自己。 想到这张显怀也有些忐忑。 老师凶起来的时候! 可是很凶的。 吝大福的脚步一步步走近,张显怀的心里就越是打鼓。 直到吝大福走到了他面前。 他这才闭上了眼睛。 有些羞耻的轻声说了一句。 “老师!我错了!” 还没等他话落音,自己就被吝大福的大手推到一旁。 吝大福被张显怀这么一叫,也缓过神来。 “显怀,你没事做杵在这里干嘛?当着我看宝贝的视线了。” “对了,你刚刚是不是叫我了?” 吝大福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张显怀。 张显怀的头立马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没有,没有叫你啊老师!” 看着张显怀那真诚的眼神。 吝大福也没有多疑。 朝着那青铜鼎就就走过去了。 张显怀在后面握紧了拳头。 “老师!我好不容易认真一次!你却让我输的这么彻底!” 第181章 解决后续 太极殿中。 世家门阀这一昔日盘根错节的势力被连根拔起之后,本以为大唐将迎来海晏河清的新局面,可现实却不尽然。 地方实则暗流涌动,麻烦不断。 李承乾身姿挺拔地坐于龙椅之上,眼神中透着威严,静静地聆听着殿下诸位阁老和六部尚书依次呈报政务详情。 房玄龄满脸愁容,声音中满是忧虑:“陛下啊,如今地方上因之前大力整肃与世家门阀勾结的官员,抓捕、处斩者众多,致使地方管理体系近乎瘫痪。” “如今局势动荡不安,不少心怀不轨之徒已然开始暗中谋划,妄图趁乱谋取私利。” “地方上由于缺乏朝廷律法的强力约束,各种惨案频繁发生百姓苦不堪言。” “而朝廷现下可调配至地方的人手实在有限,长此以往,大唐恐将陷入混乱,对我大唐国运危害极大啊!” 言罢,他深深鞠躬,脸上的担忧之色愈发浓重。 李承乾微微颔首,其实他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世家门阀长期把控朝政,其势力渗透至大唐的每一寸肌理。 此番将其铲除,犹如对一个重病之人施以猛药,虽去除了病灶,但也引发了一系列的并发症。 人心难测,有些人在长久的压迫之下,一旦挣脱枷锁,便在自由的诱惑中迷失自我。 肆意欺凌他人,其行为举止与野兽无异,实难称之为人。 “我大唐广袤无垠,天下十道,辖有三百六十州,总计一千五百五十一个县。往昔被世家门阀势力割据的局面已成为历史,可新的忧患又出现了。” 李承乾目光坚定说道。 “即刻下令派遣锦衣卫,以每县五十人为一队的标准,火速下拨至天下各县。” “锦衣卫肩负着朕的使命,若遭遇棘手难题无法自行化解,务必即刻上报,不得有丝毫延误。” “秦必武,今日显怀因故未在此处,这一重任便全权交予你,锦衣卫行动迟缓一刻,天下黎民百姓便多遭受一刻磨难,你定要火速行动!” 秦必武闻言,神色凝重,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双手抱拳,行礼道:“陛下圣明!臣必当殚精竭虑,以最快速度完成使命,绝不让陛下失望!” “仅靠五十人的锦衣卫队伍,尚不足以稳固地方安宁。” 李承乾紧接着高声传唤。 “如召,仁贵!” 秦如召和薛仁贵齐声应答,同时阔步向前,身姿魁梧,气势如虹。 “朕命你等即刻着手,将十万五军营将士暂且拆分,令其携带火器,合理布局至各县区域。” “此事务由如召你来执行。” “此外,十万神策军也一同拆分,随五军营同步进发。” “以一百二十人为一中队,严密组织。” “同时,从突厥军、昆仑奴军中抽调十万精锐之士。” “每县分配六十人为一小队,与五军营和神策小队协同作战,共同维护地方稳定。” “执失思力,你在其中要全力协调各方,确保万无一失,不得有丝毫差池。” 执失思力领命后,与秦如召、薛仁贵并肩而立,三人齐声高呼:“末将遵命!定当全力以赴。” 李承乾神色肃穆,继续训诫:“每县先遣五十名锦衣卫先行探路,一百八十名士兵随后紧密跟进。” “如此一来,天下各县皆有至少二百三十人兵力驻守,人数大致与之前一县衙役相当。” “众爱卿务必牢记,值此非常之时期,当行非常之策略。” “若有狂妄之徒敢于兴风作浪,务必全力镇压,绝不姑息。” “朕所求者,唯天下先得太平,诸位爱卿坚守各县,若遇人手短缺难以应对之困境,可从周边邻县请求支援。” “只需安稳守护地方,待朕后续调令下达,尔等皆为大唐立下大功。” “谢陛下隆恩!”三人再次一同谢恩,而后井然有序地退下。 “齐太师。”李承乾目光转向齐先生。 齐先生抬眸望向李承乾,旋即稳步上前,毕恭毕敬道:“陛下。” “内阁当下首要之重任,便是将新政毫无保留地推行至大唐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乡野角落,不容懈怠。” “至于因整肃世家门阀而导致的大唐官员空缺问题,朕以为不足为虑。” “我大唐人才济济,渴望为官者数不胜数。” “可令学业出众之学子率先赴任,暂授吏身。” “告知他们,若能在任上政绩卓越,朕自会赐予正式官身。” “那些已由百姓临时填补空缺之县,亦依此办理,一律先为吏身,给予一年期限,在此期间享受同品官员待遇。” “若办事不力,便仍为吏身,另行选派贤能之士取而代之。” “陛下圣裁英明!臣遵旨!”齐先生拱手作揖,随后缓缓退下。 第182章 我有一个好点子! 李承乾高坐于龙椅之上,缓缓扫过台下那一群神色各异的臣子,字字铿锵道:“诸位爱卿,今年于我大唐而言,乃是特殊关键之年。” “尔等所肩负之公事,归结起来,实则可用简单二字蔽之——求稳。” “自铲除那世家门阀之后,虽除一大痼疾,然其遗留之后患,不可小觑。” “当下之急务,便是倾尽全力,将此负面影响压制到最低限度,万不可动摇我大唐根基。” 李承乾微微顿了顿,旋即又道:“如今秋收之季已近在眼前。” “陕西道之收成,朕决意由户部出面,以公正合理之市价向百姓采买。” “所购置而来的种子,定要悉心清点,妥善安排,而后分发至各道。” “待来年春耕大忙之日,彼时务必确保所有种子皆能精准无误地播撒入土,绝不可有半分差池。” “今年诸位爱卿与百姓皆需付出诸多辛劳,只要熬过此艰难阶段,来岁便可盼得转机。 言及此处,李承乾轻轻抬起手臂。 “如今已经到了秋日,寒冬也不远了。” “朕念及百姓疾苦,那无烟煤的生产,必须加快推进速度,不得有丝毫拖沓延误。” “朕心之所向,是盼望着每一位大唐百姓皆能于寒冬腊月之中,屋内有暖炕,灶中有燃煤,免受那严寒折磨。” “所以,诸位爱卿定要想尽办法将寒冬可能带来的损失降至最低,此乃我等君臣之共同责任。” “是,陛下!”台下诸位大臣齐声应诺,纷纷领命。 李承乾目光径直投向站在前列的秦必武,问道:“对了,必武,朕此前差遣前往柔佛之队伍现今可有归来?” 这件事情李承乾一直放在心上。 只要有了蒸汽机,便可大力发展工业,到时生产力就会扶摇直上。 当下诸多棘手难题,追根溯源,皆因生产力匮乏所致,故而对柔佛之行寄予了厚望。 秦必武赶忙出列,上前几步,恭敬地抱拳行礼,而后垂首答道:“陛下,队伍尚未归来。” “依行程推算与路途状况预估,恐需至年底方可踏入长安。” 李承乾微微点头。 “朕知道了。” “待柔佛之队伍一踏入大唐疆土,立即派人快马加鞭前去接应,一定要以最快速度的安排,早日将橡胶树安然无恙地运至咸阳。” 说罢,李承乾紧紧盯着秦必武。 “必武,此事关乎我大唐之兴衰荣辱,堪称重中之重,务必铭刻于心,切不可有半分疏忽懈怠。” 秦必武见陛下如此郑重其事地叮嘱,心中已然明晰此事的分量,遂神色肃穆,郑重点头:“陛下,臣定当牢记于心,不敢或忘,不负陛下所托。” 李承乾轻舒一口气:“既如此,今日朝议便暂且至此为止。” “诸位爱卿若有要事亟待启奏,此刻便可出列言说,若无事,便退朝罢。” 见百官皆静默无言,无人出列,李承乾遂轻轻挥了挥手,示意百官退下。 “恭送陛下。” 百官齐声高呼,而后依次井然有序地退出朝堂。 …… 在那江南道市井小巷之中,二狗正悠闲自在地靠着斑驳的墙角,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眯着眼,享受着这秋日里难得的暖阳。 这时,他的发小来福匆匆跑来,脚步急切,满脸兴奋之色,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高声说道:“二狗哥,你听说了吗?近来咱这地界儿可是冒出了许多金发碧眼的怪人。” “听船行的那些伙计讲,他们皆是欲往倭国征战的外族!” 二狗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随口应道:“废话,陛下已然昭告天下,谁人率先攻克倭国,便可获封五品官身。” “那些个怪人自然皆是冲着这官身而去,此等好事,谁能不心动?” 来福听闻,眼中不禁流露出艳羡之色,那眼神中满是对五品官身的憧憬:“二狗哥,五品官身啊!” “此乃一步登天的绝佳机缘!难道陛下当真要将这般大好前程轻易赐予那些外族之人?” 二狗瞥了来福一眼,像是对他的话有些不以为然,说道:“来福啊,陛下金口玉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谁能打下倭国,谁便能得此殊荣,岂会有假?” “陛下旨意,岂是我们这些小小草民能随意揣测质疑?” 来福眼珠滴溜溜一转,心中顿时有了什么主意,凑到二狗跟前,神秘兮兮地说道:“二狗哥,我有一个好点子!” 二狗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什么好点子?你且说来听听,莫要故弄玄虚。” 来福兴奋地手舞足蹈,说道:“二狗哥,你自幼水性极佳,在这一方海域被叫做小蛟龙,又是咱这儿力气最大的人,大家都服你!” “你可曾想过,咱们带着村里的人,将倭国一举拿下?” 二狗听闻,不禁哑然失笑。 “福啊!咱们一贫如洗,身无分文,又手无寸铁,那倭国再如何弱小,终究也是个国家,咱们能有什么好办法?莫要在此痴人说梦。”” 来福却不以为然,看着二狗振振有词地说道:“二狗哥,实则咱们有钱又有兵。” 二狗眉头一皱,满脸疑惑地看着来福:“我们哪来的钱和兵啊?你莫要在此胡言乱语,莫不是太阳晒昏了头?” 来福振振有词地说道:“二狗哥!你且细想,兵者,人也。” “咱们这儿的后生,哪个村子的人不善水性?” “皆是靠着在海里捕鱼为生,只要将他们召集起来,兵源不就有了?” “众人齐心,其力断金。” 二狗听着来福的话,一时有些迷糊,挠了挠头道:“那我且问你,咱们两手空空,如何将村子里的人聚拢一处?” “总不能空口白话去吆喝吧?” 来福狡黠地看了二狗一眼:“二狗哥,咱虽无钱,可船行的那些怪人难道也没钱?” “他们既为打倭国而来,想必财帛丰厚,咱们不妨………嘿嘿嘿!” 第183章 堕罗钵底国 位于东南亚的堕罗钵底国(现今泰国的地域范围),举国上下皆虔诚地信仰着佛教,其与大唐之间,贸易的商路如纽带般交错纵横,文化的交流也是不少。 一支百人编制的锦衣卫队伍,个个身着绣有精美飞鱼纹样的服饰,腰间佩挂着绣春刀。 他们紧紧跟随着熟知当地情形的马扎,踏上了远赴柔佛的漫长征途。 因为没有选取水路出行,所以他们走的路是径直从堕罗钵底国横穿而过,直抵柔佛。 队伍中那一匹匹高头大马,身姿矫健,昂首阔步。 自然而然地吸引了当地孟人的目光。这些孟人眼见这一队形色冷峻、装备精良的陌生人,眼中渐渐泛起贪婪。 都在心底盘算着如何从他们身上谋取些利益。 锦衣卫们看着周围那些贪婪的目光不为所动,只是极其自然地将手掌轻轻搭放在腰间的绣春刀之上。 只要这些孟人胆敢有任何轻举妄动之举,他们不介意用腰间的绣春刀直接送这些孟人快速投胎。 此次行动负责领队之人乃是一位镇抚使,名叫齐逸飞。 他本是千牛卫中一名参军,在千牛卫经历改制之后,凭借着自身行事果敢,作风干练的卓越特质,并未被平级调动,反而获得了晋升的难得机遇,得以荣升为镇抚使。 正因他为人沉稳可靠,深得信任,所以此次至关重要的任务,张显怀才毅然决然地委派齐逸飞来全权负责。 马扎见孟人目光不善,赶忙以流利的孟语,向着周围的人群高声呼喊:“我们乃是来自大唐的队伍,尔等休要心怀不轨,妄图滋事!” 那些孟人听闻此言,心中对大唐的威名亦有所忌惮,眼中的贪婪光芒这才稍稍有所收敛,畏惧之色渐浓。 见到这情况。马扎心中亦暗自松了一口气。 队伍本就无意在这异国他乡的途中挑起事端,只盼着能够尽快顺利完成陛下所交付的任务。 …… 集市之中传来一阵喧嚣嘈杂之声,只见那些孟人纷纷双膝跪地,极为恭顺地跪伏在道路的两旁,瞬间便将中间的宽阔大道空了出来。 此刻,距离目的地柔佛尚有半月的行程,齐逸飞的心中却并未因此而有丝毫懈怠,反而愈发提高了警觉。 身处这异国异域,距离大唐有些距离,哪怕他们是大唐的队伍,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锦衣卫们面面相觑,皆对眼前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感到迷惑不解。 这时,马扎匆匆低声解释道:“齐使官,乃是堕罗钵底国的国王投和罗逋邪乞遥驾临,故而两旁的孟人皆下跪行礼。” 齐逸飞听闻此言,心中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此处便是堕罗钵底国的都城所在。 但这道路之上,究竟谁该给谁让路,其中可是大有讲究。 自己虽一心想要息事宁人,避免无端纷争,但身为大唐从四品的镇抚使,在这异国之地,亦肩负着维护大唐赫赫威严的重任。 区区一个小国的国王,难道不该主动为大唐的队伍让出道路吗? 念及此处,他不再有丝毫犹豫,挥了挥手命令车队继续稳步前行。 周围的孟人眼见这一队大唐人竟然毫不避让,甚至还要与国王争道而行,一个个脸上皆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愕神情。 这投和罗逋邪乞遥在堕罗钵底国可是声名狼藉的暴君,在这片土地上,无人敢对他有半分忤逆与反抗,所有的孟人在他眼中皆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是他可以随意驱使的奴隶罢了。 今日他出宫巡游,并非为了处理什么国家公事,纯粹是为了肆意游玩,寻欢作乐,顺便瞧瞧是否还有容颜姣好的女子可供他选入宫中,以供他消遣玩乐。 他沉醉于这种众人皆对他俯首称臣、顶礼膜拜的征服快感之中,对于国家的治理之事,他向来嗤之以鼻,懒于过问,每日只知纵情声色,吃喝玩乐。 在他看来,治理国家自有那些大臣们去操心忙碌,他只需牢牢掌控住国家的军队大权,便可高枕无忧,尽享荣华富贵。 毕竟,若当国王还需每日处理那些繁琐无比的大事小事,那这国王当得还有何乐趣可言? 只见四头体型庞大、威风凛凛的大象在前方缓缓开道,投和罗逋邪乞遥端坐在那华丽无比的车驾之中,悠然自得。 他一边惬意地品尝着新鲜的香蕉,一边将吃完的香蕉皮随手丢向下方跪拜的孟人头上,看着那些孟人敢怒不敢言的狼狈模样,他心中只觉趣味盎然,乐此不疲。 当然,若是他心情不佳之时,丢出的可就不是香蕉皮这般无害之物,而是足以致命的刀剑了,而那些孟人的生死存亡,全然看运气好坏。若是有人胆敢躲避,那等待他们的将是灭顶之灾,全家老小都将性命不保。 就在这时,国王的车架却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投和罗逋邪乞遥因惯性猛地摇晃了一下,顿时怒发冲冠,朝着前面架象车的象奴大声怒吼道:“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想死不成?” 那象奴被国王这突如其来的暴喝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颤抖地回道:“国王,前面有一支大唐的队伍!” 投和罗逋邪乞遥听闻是大唐的队伍,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好奇,他缓缓爬到前面,伸手拉起车帘,向外张望,果然看到了一队大唐人马。 齐逸飞骑在马背上,身姿挺拔如松,神色冷峻,眉头微微皱起。 为何这个国王还不赶快将车驾让开,难道是真的不知死活? 投和罗逋邪乞遥看着面前这队锦衣卫如此趾高气昂的模样,心中愈发不爽。 大唐,大唐来的又怎样?他们的官服我从未见过,看起来倒像是商队请的护卫。” 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以往那些商队哪次见了我的车驾,不是恭恭敬敬地让开? 眼前这些人怎么如此嚣张?” 第184章 跪下来磕头! 投和罗坐在那奢华的象车之中,眼神中透着一股戾气,死死地盯着眼前这支纹丝不动的大唐队伍。 他心中那股无名之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在这众多孟人的注视之下,他的威严被这支大唐队伍狠狠地踩在脚下,肆意践踏。 投和罗的脸色变得极为阴沉。 随后,他猛地一把拉下象车的帘子,那动作带着几分粗暴与恼怒。 紧接着,从他那紧咬的牙缝中,冷冷地挤出一句话:“去告诉那些大唐人,即刻下马,乖乖地给我让路,然后跪在道路两旁,如此,我或许还能大发慈悲,饶他们一条性命。” 那象奴早已被投和罗平日里的残暴吓得魂不附体,此刻接到这样盛怒之下的命令,更是吓得双腿发软,战战兢兢地朝着锦衣卫们走去。 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好不容易才将投和罗的旨意传达完毕。 马扎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整个人都愣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惊愕。 齐逸飞一直留意着马扎的神情,见他这般模样,心中一紧,连忙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这些人说了什么?” 齐逸飞心底也知道,对方要是正常人,以眼前的形势,那车驾恐怕早就主动避让开来了,又怎会如此僵持不下。 马扎的牙齿紧紧咬着嘴唇,都快咬出血印来了,他的内心在激烈地挣扎着。 他心里清楚,这话一旦说出口,一场激烈的冲突恐怕在所难免。 而且,在这异国他乡,己方势单力薄,一旦真的打起来,很可能会陷入极为被动的局面。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自会权衡定夺。”齐逸飞见马扎这般犹豫,语气变得更加坚定。 眼神中像是在告诉马扎,无需担忧。 马扎听到齐逸飞话语,像是得到了某种鼓舞,心中一横,咬了咬牙,将对面那充满挑衅与侮辱的话原原本本地告知了齐逸飞:“齐使官,他们说让我们下马,跪到两旁,才肯饶我们一命。” 此话一出,所有的锦衣卫们脸上都涌起了愤怒的神色,那眼神冷的都能杀人。 这对于他们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们可是堂堂的锦衣卫,是天子的亲军,肩负着陛下的重任。 莫说他们身份特殊,即便是一个普通的大唐百姓,也知道上邦之民无需跪拜下邦之主的道理。 在他们心中,一个小小下邦的国王,竟敢如此狂妄地对他们发号施令,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齐逸飞怒极反笑,那笑声中带着几分冷冽与威严,他果断地大声,命令道:“让兄弟们准备。” “是!”锦衣卫们齐声应诺,声音响亮而坚定,个个都握紧了腰间的绣春刀,眼中全是杀意。 “来人,把天子旒旗请出来。” 齐逸飞的声音威严的喊道。“是!”一名锦衣卫迅速转身,小心翼翼地从随行的包裹中取出那象征着大唐天子的天子旒旗。 这也是李承乾怕队伍遇到麻烦,特地让他们带上的。 如果天子旒旗一出,对面还要找麻烦,那么他们的路无非只剩下一条。 亡国灭种。 “马扎,我说什么你翻译什么。” “你告诉他,大唐天子旒旗在此,让那个狗东西给我从象车上爬下来,跪下磕头!” 齐逸飞目光如刀,冷冷地说道。 随着那代表陛下天子旒旗缓缓升起,队伍两旁原本跪服在地上的大唐商队们先是一愣,继而纷纷站了起来,挺直了身躯,不再下跪。 虽说在大唐本土,商人的地位颇为低下,常遭人轻视,被视为逐利之人。 但此刻身处异邦,他们却是高人一等的大唐子民。 上邦之民不拜下邦之主,这话虽说平日里听起来只是一句冠冕堂皇的口号,但在这时候,可就不一样了! 天子旒旗当面啊! 这些大唐商人常年在外行商,风里来雨里去,历经无数艰辛。 他们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处世哲学,有时为了顺利做成一笔生意,即便遭受些许委屈,他们也会选择忍气吞声,服软了事。 毕竟,他们心里明白,自己这些商人若不幸死在外面,大唐未必会大动干戈,出兵为他们讨回公道。 可是眼前这支队伍却截然不同。 那些孟人或许不认识,但他们这些常在江湖行走的商人又怎会不知? 那绣春刀与飞鱼服,分明是天子亲军的标志。 如今,他们甚至将天子旒旗都拿了出来,这可是陛下出行专用之物,见天子旒旗犹如亲见陛下。 哪怕是地位最为低贱的商人,体内也流淌着大唐子民的热血,骨子里也有着不屈的尊严。 在没有天子旒旗之时,他们或许还能自我安慰,权宜之计地跪一下这下邦之主,待事情过去也就算了。 可如今,天子旒旗当面,那旗帜就好像陛下在凝视着他们,他们哪里还能卑躬屈膝! 又怎还有脸面继续跪下去? 若真如此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即便到了九泉之下,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于是,这些大唐商人整齐划一地站了起来,而后转身朝着天子旒旗的方向,庄重地跪拜下来,口中高呼:“陛下万岁!” 声音饱含着他们对大唐热爱,和对自己身为唐人的骄傲! 天子旒旗一竖,就连身为柔佛人的马扎也被那股磅礴的气势所感染,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骄傲。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自己的腰杆,胸膛微微鼓起,。 他双目圆睁,怒目而视着投和罗的车驾,中气十足地大声喊道:“大胆下邦之主!大唐天子旒旗在此!你这个狗东西还不快快爬下来磕头!” 第185章 你们的国王被我斩了,可有异议? 投和罗听着马扎的话,面色阴沉,内心的愤怒无比,以至于将牙关咬得死紧。 腮帮处的肌肉也因过度用力而高高鼓起,青筋暴突在额头与脖颈处,清晰可见。 他的目光透过那帘子的缝隙,瞬间便被那代表大唐天子旒旗所吸引。 那旗帜上精致的纹路与独特的配饰,让人心生敬畏。 刚开始,他满心笃定地以为这不过是大唐一支寻常的行商队伍路过此地,那些看似精悍的护卫,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为了防范盗匪而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 何况他们身上所着的官服样式极为陌生,投和罗自信在过往与大唐的往来经历中从未目睹过,这无疑更加深了他最初的判断。 可是,现实却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那自以为是的脸上。 当他意识到这队人马竟能高举天子旒旗时,他已经开始后悔了。 这面旗帜所代表的意义,是大唐皇帝陛下无上权威的象征,是足以令整个天下都为之臣服的绝对权力。 哪怕他平日里在治国理政上昏庸懈怠,可在这关乎生死存亡的威严面前,他心里也清楚地知晓,与大唐作对,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他猛地扭过头,恶狠狠地瞪向身旁那个战战兢兢的象奴。 象奴被吓得瑟瑟发抖,身体蜷缩成一团,不敢与投和罗对视。 投和罗深吸一口气,努力地拉扯着面部肌肉,试图挤出一丝笑容,可那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僵硬地挂在脸上。 接着,他故作镇定地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华丽却又在此时显得无比黯淡的衣服,双手紧紧抓住象车的边缘,缓缓地从象车上爬了下来。 如今的大唐,即便他们的陛下已不再拥有“天可汗”的威名,可大唐的底蕴与实力依旧深不可测。 而堕罗钵底国,国力孱弱得可怜,莫说与整个大唐相抗衡,哪怕仅仅是面对大唐的一个道,都没办法抗衡。 只要大唐皇帝陛下一声令下,边军压境,堕罗钵底国必定瞬间土崩瓦解,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努力挺直脊背,想要维持住自己身为国王的那最后一丝威严。 双脚落地后,他缓缓抬起头,望向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齐逸风。 齐逸风端坐在马背上,身姿挺拔。 他微微低头,目光看向投和罗,那眼神之中的不屑与轻蔑是那么的明显。 齐逸飞对着身旁的马扎轻轻使了一个眼神。 马扎心领神会,向前踏出一步,昂首挺胸,大声喝道:“堕罗钵底国的国王,见了天子旒旗,怎么还不下跪磕头啊?” 投和罗听到这呵斥声,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屈辱感,他紧咬嘴唇,缓缓地屈膝下跪,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小王拜见大唐皇帝陛下,陛下万安!”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说完便额头触地,连续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下都磕得极为用力,额头瞬间红肿起来。 可还未等他直起身子,马蹄声就响起了,由远及近。 投和罗心中一惊,满脸茫然失措,他还未来得及思考究竟发生了何事,便突然感觉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上飞起。 他的视野瞬间变得开阔,却又在眨眼间急剧下降,紧接着,“扑通”一声,他的头颅重重地落在地上,滚出去好远。 他的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自己那具失去头颅的身躯,眼中满是惊恐,不甘和绝望。 他想要呼喊,想要质问,可喉咙里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血泡破裂声,再也无法说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齐逸风面色冷峻,手中的绣春刀上鲜血顺着刀刃缓缓滑落,一滴又一滴地落在地上。 “对我大唐陛下不敬,又如此能屈能伸,留你不得!” 他的声音冰冷无比。 投和罗的死瞬间让周围的孟人吓得目瞪口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国王被唐朝人当街斩杀,恐惧迅速蔓延开来。 这些孟人一个个面色惨白如纸,惶恐地从地上爬起,脚步踉跄,有的甚至连站都站不稳,相互推搡着,呼喊着,不顾一切地四散奔逃。 一旦军队赶来,以他们低下地位,必定会遭受池鱼之殃,唯有跑得越远越好。 这片混乱的街道上,没跑的只剩下大唐的那些商队了。 他们站在原地,表情平静如水,对于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血腥场景,似乎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惊讶。 在他们看来,锦衣卫行事素来如此,手段果断狠辣,这早已是司空见惯之事。 在大唐的土地上,他们听闻甚至亲眼目睹过太多类似的场景。 他们一个个面带恭敬之色,对着锦衣卫们抱拳行礼,齐声高呼:“官爷威武!” 齐逸飞微微颔首,回应了这些大唐的商人。 很快,堕罗钵底国的大臣们便率领着军队匆匆赶来。 他们刚一靠近,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立当场。 只见地上投和罗的尸体横陈,鲜血已经在地上汇聚成一片血泊。 他们个个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国王就这么死在了街道之上? 当他们的目光缓缓上移,瞥见那飘扬在空中的天子旒旗时,心中更加的慌乱了。 罗密玛站在大臣们的前列,他的目光在看到天子旒旗的那一刻,瞳孔放大,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自己年轻时前往大唐充当使臣的那段经历。 那时的他,亲身感受到了大唐的繁华昌盛、国力强盛,那是一种足以让任何国家都为之折服的大气。 如今,作为投和罗的辅政大臣,他的心中在短暂的惊愕之后,竟涌起一丝庆幸。 投和罗平日里的昏庸就算了,可千万别因为他这一人的莽撞与无知,而将整个堕罗钵底国都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啊! 罗密玛不敢有丝毫的迟疑,他快步向前,神色恭恭敬敬,双腿一弯,对着天子旒旗虔诚地跪了下来。 “参见大唐皇帝陛下。” 他的声音恭敬无比,说完便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触地,久久不起。 随后,他极为敏捷地移转膝盖,转身面向齐逸飞。 “下臣不知上使来临,未曾远迎,还望上使恕罪啊!” 齐逸风在听到罗密玛这一口流利的大唐话时,不禁闪过一丝惊讶。 他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似镇定自若的大臣。 “你们的国王冒犯我大唐陛下,现在被我斩了,你们可有异议?” 第186章 九鼎之一 罗密玛眼珠子骨碌碌一转。 他赶忙上前一步,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对着齐逸风说道:“上使,您怕是有所误会了,这哪里是什么我们的国王啊,纯粹就是一个在市井之中寻衅滋事,胡搅蛮缠的泼皮无赖罢了。” 说着,他还微微躬了躬身,似乎想以此来表达自己的真诚。 “下臣着实要好好感谢上使,上使此举当真是大快人心,杀得好啊!为我国彻底肃清了这股污浊的风气,实乃是上使的恩赐啊。” 齐逸风静静地听着罗密玛的言辞,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而后轻轻点了点头。 他那深邃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罗密玛,缓缓开口道:“你,倒是个机灵聪慧之人。” 罗密玛听到这话,心中大喜,脸上的谄媚之色愈发浓郁,眼神中满是巴结之意。 他哈着腰说道:“不知上使屈尊莅临我等这小小国度,所为何事啊?” “下臣不才,但只要上使有所吩咐,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不知可有什么地方能让下臣略尽绵薄之力,帮上忙呢?” 齐逸风眼中闪过一抹亮色。 他立刻说道:“还真有一事需你帮忙。” 随后,他侧过身对着身旁的马扎吩咐道:“马扎,你且与他们细细道来!” 马扎恭敬地抱拳应道:“是!” 接着,马扎将目光投向罗密玛,神色严肃而认真地说道:“我们此次前来,主要目的乃是奉陛下的旨意,前往柔佛运送一些三叶树回大唐,自然是数量越多越好。” “并且,还要带回一些三叶树的树种回去悉心栽培。” 罗密玛一听马扎提及三叶树,眼睛瞬间瞪大,兴奋地叫嚷道:“三叶树?哎呀,这三叶树何须劳师动众地跑去柔佛啊!” “我们堕罗钵底国便有大量的三叶树!” 他一边说着,一边激动地搓着双手。 听到罗密玛的话,齐逸风脸上也是露出喜色。 若能在堕罗钵底国解决这三叶树之事,那可真是天赐良机。 如此一来,不仅能省去诸多麻烦,还能大大缩短行程时间,这一来一回,至少能节省两个月的时光。 罗密玛也很是兴奋。 帮大唐办事成功。自己在大唐使者面前可就有了大大的颜面,日后的好处定是少不了。 齐逸风连忙说道:“好,既如此,你且在前头领路!若是这堕罗钵底国当真有三叶树!待我返回长安,必定会在陛下面前为你美言几句,替你请赏!” 罗密玛听到齐逸风的这番承诺,脸上顿时被惊喜填满,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结果。 他忙不迭地说道:“上使请随我来。” 说罢,便昂首挺胸,迈着轻快的步伐在前头领路。 …… “报!陛下!张指挥使回来了!” 两仪殿之中,李承乾正端坐在御案前,专注地审阅着手中的奏折,听闻太监的禀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回来得倒是颇为迅速,正巧朕有事要寻他,让他速速进来吧!” 片刻之后,张显怀满脸疲惫地从外面匆匆走进大殿。 只见他发丝凌乱,衣衫不整,上面还沾染着些许灰尘与污渍 显然是一路奔波,未曾有片刻停歇,连家都未回便径直赶来觐见陛下了。 李承乾看到张显怀这般狼狈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好奇。 他放下手中的奏折,目光落在张显怀身上,轻声问道:“你不是与你的老师一同前去抄家吗?朕给了你足足三个月的时间,为何如今仅仅一个半月便返回长安了?” 张显怀微微喘了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急促的呼吸。 而后恭恭敬敬地对着李承乾行了一个大礼,直起身来,缓缓说道:“陛下!此次抄家收获颇丰,抄到了极为珍贵的宝物。” “老师见那物件太过贵重,不敢有丝毫耽搁与留存,于是微臣便亲自率领众人护送,马不停蹄地将东西运回京城了!” 李承乾听到这话,心中好奇。 那吝胖子平日里见多识广,究竟是何种稀世珍宝,能让他如此小心翼翼,迫不及待地送来,一刻都不敢滞留。 李承乾想了想,这物件十有八九是唯有帝王用的重器。 所以吝胖子才一刻也不敢留。 “陛下!老师抄家找到了九鼎之一!” 张显怀的声音微微颤抖,话语中难掩激动。 李承乾听到这话,也不由得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些许吃惊之色。 在后世的传说与记载之中,丢失的最为名贵且具有传奇色彩的宝物仅有两件,一件便是这象征着九州气运的九鼎,另一件则是那被视为皇权正统象征的传国玉玺。 如今传国玉玺已然安稳地置于自己的手中,却未曾料到这九鼎竟然也在此时重现于世。 传说当年禹王汇聚天下之铜,耗费无数心血铸造九鼎,以此来镇压九州大地的气运,庇佑华夏。 自周朝之后,九鼎便神秘失踪,下落成谜,历经岁月,没想到如今竟会再次现身。 不过李承乾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其实在他心中,对于传国玉玺和九鼎都并未抱有过度的执念。 在他看来,这些不过是些象征皇权与祥瑞的器物罢了,与天下百姓的福祉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他真正心系的,是如何让天下百姓过上富足安康的生活,只要百姓能够衣食无忧,安居乐业,那便是真正的太平盛世,有没有这些所谓的祥瑞之物,又有何干。 见李承乾并未如自己所预想的那般感到欣喜。 张显怀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一般而言,不管是哪一位帝王得到九鼎之一,都会将其视作上天降下的祥瑞,是上天对自己统治的认可与庇佑,可为何陛下却如此与众不同呢? 而此时的李承乾,心中也正在快速思索着。九鼎之一已然现世,自己虽不在意,可这天下间有太多人将其奉若神明,深信其蕴含着莫大的意义。 既然如此,自己能不能巧妙地利用这个鼎,精心地做上一番文章呢? 第187章 不要逃避! 两仪殿内,李承乾端坐在那名贵的太师椅上,微微抬起头,目光落在面前的张显怀身上。 稍作停顿后,他语气温和地说道:“显怀啊,朕有些事想要和你聊聊。” 他决定先将鼎的事情搁置一旁,专注于眼前的张显怀。 这孩子一心扑在公事上,自己也该为他的终身大事操操心了。 张显怀闻听此言,立即上前一步,双手恭恭敬敬地拱起,毫不犹豫地回应道:“陛下有事,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无论何事,臣什么都愿意去做!” 张显怀时刻准备着接受陛下旨意。 李承乾看着张显怀这般严肃认真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随即轻轻地摆了摆手,说道:“显怀,别这么严肃。” “朕并非是要交付你国家大事,朕是想和你聊聊你的私事。” “我的私事?” 张显怀微微一怔,原本紧绷着准备接受重大任务的神情瞬间转为疑惑,他那浓眉轻轻皱起,眼神中满是不解,语气里也透着浓浓的诧异。 自己一门心思都在朝廷公务上,哪有什么私事可谈? 李承乾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缓缓开口解释道:“你的亲人都在咸阳,你也知晓,按照我们咸阳的规矩呢,男女都要十八以后才可以成亲。” “可是,大唐的规矩却与咸阳有所不同。” “你且看看朕,二十二岁才成婚,就已然被朝中众人在背后悄悄议论,落下了不少闲话。” “如今你也不小了吧?朕记得你今年十九了吧?” 张显怀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恭敬地应道:“是,陛下!” 张显怀心中有些许忐忑,不知陛下提及年龄和婚事是何意,难道是要给自己指婚?可自己从未考虑过此事啊。 李承乾继续说道:“有人向朕求了一门亲事,就在刚刚,朕仔细思量了一番,觉得这门亲事着实不错,你如今也到了该成婚立家的年纪了。” “说来也巧,朕刚想到你呢,你就进宫来了。” “你看,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朝廷赐予了你府邸,可若家中能有个人悉心照料你,你也不至于像今日这般衣衫不整、满脸疲惫地狼狈来见朕了。” “好歹也能时常回家打理一下自己的仪容。 “朕心里明白,咱们从咸阳出来的,自幼受家乡风气影响,都不太喜欢使唤仆人。” “但你如今身份地位不同往昔,你现在是朕的锦衣卫指挥使,肩负重任,时常忙碌于朝廷事务,家中没仆人帮忙,总要有个妻子在旁相伴,为你操持家务,照顾你的生活起居吧。” 听到李承乾的这一番话,张显怀再次拱手,脸上带着些许不安,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臣惶恐,臣不知究竟是哪家女子如此厚爱,竟能看得上臣。” “臣斗胆请陛下告知,臣想亲自前去与她说明情况,也好避免因臣的缘故而误了人家的终身幸福。” 张显怀内心十分纠结,一方面对有女子青睐自己感到惊喜,另一方面又担心自己无法给对方幸福,毕竟自己的公事充满了危险与忙碌。 李承乾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笑意中带着几分调侃:“也不是什么小姑娘了,你也见过。” “我也见过?” 张显怀不禁喃喃自语,眉头皱得更紧了,脑海中如同一团乱麻,飞速地过滤着过往所接触的所有人和事的信息,可思来想去,似乎并没有一个清晰的女性身影能够浮现于眼前。 他有些尴尬地抬起头,对着李承乾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陛下,臣实在记不起来了,斗胆请陛下明说。” 张显怀心中暗暗自责,自己怎么如此糊涂,竟对见过的女子毫无印象,以后要是执行任务!这样可不行! 这件事要记下来!以后周围的人和事都要记一下,自己可是锦衣卫指挥使,不能这么粗心。 李承乾无奈地伸出手指,指了指张显怀,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说道:“你脑子里啊,就只装着朝廷的公事。” “去年,你替朕去回应吐蕃之事,那文成公主,你可还记得吗?” 张显怀听闻,努力地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片刻之后,脑海中才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至于那女子究竟是何模样,是怎样的面容与神态,他确实有些记不清了。 毕竟当时他满心都是如何处理与吐蕃的外交事宜,丝毫未曾留意过那女子的长相。 张显怀心中满是惊讶,怎么会是文成公主?自己与她不过寥寥数面之缘,她怎会看上自己? 李承乾看着他这副模样,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给你,你自己去看看吧,你的这件婚事,朕也不想过多地干涉,一切全凭你自己的心意。” “你若同意这门亲事呢,就回来和朕说一声,朕即刻为你拟一道赐婚圣旨。” “若是不同意呢,你便自己拿着这份奏章,前往江夏王府,与人家把事情说明白就是。” 说着,李承乾将李道宗的奏章递向张显怀。 “这是江夏王李道宗给朕的奏折。” “你直接拿去吧,朕言尽于此,一切皆由你自行抉择。” 张显怀缓缓伸出手,接过李道宗的奏章。 他只觉得自己的脸庞有些滚烫发热。 平日里,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行事雷厉风行,手段果断狠辣,所到之处,旁人皆是敬畏有加,甚至远远瞧见他的身影,便吓得倒着走,生怕招惹到他。 可如今,竟有一个女子主动看上自己,还通过自己的阿耶向陛下提亲,这般特别而又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于他而言当真是生平头一遭。 他从未想过,在这世间,会有谁家的小娘子能够突破对他的恐惧与敬畏,主动地倾心于自己。 张显怀心中五味杂陈,有着对未知感情的迷茫,也有着对这份特殊缘份的敬畏。 李承乾静静地看着张显怀这副呆头呆脑、懵懂无措的木头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提高了声音说道:“显怀啊,还不赶快退下回家换身衣服。”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成何体统,你也老大不小了,莫要再这般孩子气。” “换好衣服之后,不要逃避,直接给朕去江夏王府。” “记住,这不是口谕,这是朕给你一个人的旨意!务必照办!” “是!陛下!”张显怀连忙拱手回应,而后缓缓退下。 第188章 上门 张显怀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府邸,一路上,他的内心久久难以平静。 一方面,君命难违,陛下的旨意使他不得不朝着江夏王府前行。 另一方面,一想到即将面对那位倾慕自己的姑娘,他这个平日里在锦衣卫中令众人敬畏的指挥使,竟也像个未经世事的少年般,双颊泛起红晕,心中满是羞怯。 回到府邸后,他草草地洗漱换衣,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有些机械。 对着镜子整理衣冠时,他看着自己那张和乡下土包子一样脸庞,不禁暗自疑惑:自己这张普普通通的面容,究竟是何处引得公主青睐? 但时间紧迫,不容他多想,便匆匆踏上了前往江夏王府的路途。 一路上,他骑在马背上,思绪都缠成了乱麻。 往昔的冷静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局促。 街边的景物在他眼前匆匆掠过,却未能在他心中留下丝毫痕迹,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位公主的身影,却怎么也想不起她的样子 江夏王府那威严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张显怀在门前勒住缰绳,翻身下马,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衫,确保毫无褶皱后,才上前递上拜帖。 门房见是锦衣卫指挥使前来,那一身标志性的服饰让他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一路小跑着进府通报。 不一会儿,江夏王李道宗亲自迎了出来。 只见他身着华丽的锦袍,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眼神中却透着一丝洞察世事的灵敏:“张指挥使啊,你可算来了。” 张显怀对着李道宗拱了拱手:“王爷,显怀冒昧前来,打扰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 李道宗笑着摆了摆手:“快进来,别客气。”说罢,便将张显怀引入正厅。 分宾主落座后,李道宗命人奉上茶点。精致的茶具在烛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茶香袅袅升腾而起,弥漫在整个厅堂之中。 张显怀无心品味这上好的香茗,他的心思全被那门亲事所牵绊。 犹豫了片刻后,他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王爷,陛下将您的奏章给了末将,我想……想先了解一下关于这门亲事的详情。” 李道宗轻轻笑了笑,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缓缓说道:“详情,哪有什么详情啊,不过是你上次传陛下旨意拦截了吐蕃的求亲队伍,让小女记在了心里,一直对你欢喜罢了。” “年轻人之间的情爱,哪有什么弯弯绕绕,无非都是见色起意罢了。” 言罢,他带着些许调侃,又有几分对年轻人情感的释然,悠然地喝了一口茶。 张显怀听到李道宗这么说,脸上瞬间涨得通红,那红色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起身来,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那张在他看来毫不起眼的脸:“王…爷,你是说?公主看上了我的容貌?” 李道宗撇了撇嘴,似笑非笑地说道:“谁知道呢?本王可不管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本王老了,见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情情爱爱。” “你有什么要说的也别和我这个老头子说了,直接去和雁儿说吧。” 张显怀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惊讶:“王…爷,这合适吗?会不会于礼不合?” 在他的观念里,婚姻大事应遵循诸多礼教规矩,这样直接与女子会面交谈,实在是有违传统。 李道宗奇怪地看了张显怀一眼。 “有什么合不合的,雁儿都已经求嫁了,再者,雁儿让我上折子给陛下求亲。” “你不管做什么决定,你们两个当事人都要见见面吧?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总要有个交代。” 听见李道宗这么说,张显怀的心里也有些沉重。 但事已至此,逃避显然不是办法。 他微微咬了咬牙,说道:“那好吧,王爷,可否唤公主出来。” 李道宗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张指挥使,我家没那么多规矩,小女在后厅等着你呢,此时怕是已经望眼欲穿了!” 听到李道宗这么说,张显怀也是对着李道宗拱了拱手,以表敬意。 “小汪,带着张指挥使去见小姐!”李道宗高声唤道。 “是!王爷!”一旁的侍从小汪连忙应道。 看着张显怀离去的背影,李道宗微微叹了口气。 他心中既希望女儿能得偿所愿,又担心这突如其来的婚姻会给双方带来未知的变数,真不知是福是祸啊。 此时在后厅收到消息的李雪雁一直在来回踱步。 她身着一袭粉色的罗裙,裙角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仿佛是她此刻慌乱心情的写照。 她的双手紧紧地交握在身前,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那心跳声在寂静的后厅中显得格外清晰,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她的胸膛。 终于要见到心上人了! 她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念头,怎么样才可以在他面前表现得好一点呢? 她一会儿担心自己的妆容是否精致,一会儿又思索着该说些什么话才能让他对自己心生好感。 “小姐!张指挥使到!”小汪的声音传来。 李雪雁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缓缓地走到椅子前,轻轻提起裙摆,优雅地坐下,双手端庄地放在膝上,等待着张显怀的到来,然而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与激动。 第189章 软吗? 张显怀迈着略显僵硬的步伐,表情木讷地缓缓走进了后厅。 他的目光有些许游离,似乎在努力适应这陌生而又充满微妙氛围的环境。 待他步入后厅,那个名叫小汪的侍从便极为知趣地悄然退下,那轻盈无声的动作,无疑是精心安排,为的是给这对少男少女留出一方专属的私密天地。 张显怀的视线终于落在了李雪雁身上,只见她亭亭玉立,一袭长裙更衬得身姿婀娜,面容绝美。 他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赶忙走上前,姿态恭敬地拱手行礼,口中说道:“见过公主。” 话刚出口,一抹红晕便不受控制地悄悄爬上了他的脸颊。 虽说他本心并非刻意去凝视李雪雁,可她那出众的容颜实在是难以让人忽视。 遥想当年,李世民之所以选定她远赴吐蕃和亲,不正是因其拥有这足以倾国倾城的美貌吗? 不得不承认,就在这一瞬间,张显怀的心湖泛起了层层难以平息的涟漪,或许这便是李道宗所言的见色起意吧。 “张指挥使客气了,不用叫我公主,叫我一声雁儿就好了。” 李雪雁朱唇轻启,声音清脆婉转,宛如夜莺啼鸣。 “呃……”张显怀明显地顿了一下,带着几分犹豫与顾虑说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妥当?” 李雪雁微微颔首,臻首低垂,细长的手指轻柔地摆弄着衣角,轻声低语:“我一个姑娘家都毫不在意,张指挥使又何须这般纠结?” 听到李雪雁如此豪爽洒脱的话语,张显怀内心的羞怯稍稍褪去,鼓起勇气,略带羞涩地唤了一声:“雁儿。” “嗯。”李雪雁回应得娇柔婉转,那声音似能酥入人心。 然而这一声回应过后,气氛却如陷入了浓稠,半晌都无人言语,静谧得让人有些局促。 李雪雁低着头,带着少女独有的扭捏与娇羞,默默等待许久,却发觉对面毫无动静。 她轻蹙蛾眉,缓缓抬起头,望向张显怀,却惊愕地发现他并未瞧向自己,而是眼神呆滞地盯着屋顶。 李雪雁轻咳一声,试图打破这尴尬的僵局。 张显怀这才仿若从梦中惊醒,可脑袋却依旧僵在原处,未曾挪动分毫。 李雪雁见状,小嘴微嘟,嗔怪道:“张指挥使为何一直看着屋顶?” “难道在张指挥使的眼中,妾身还不及这后厅的屋顶来得吸引人吗?” “不……是的,雁儿。” 听到张显怀再次唤出雁儿,李雪雁心中那股子委屈才渐渐消散。 “请张指挥使看看妾身我,是否合张指挥使的心意。” 李雪雁说道。 张显怀眼神开始慌乱地左顾右盼起来,好似根本未曾听见李雪雁所言。 “请张指挥使看妾身!”李雪雁加重语气又重复了一遍。 张显怀无奈,只得缓缓将头转向李雪雁,只是那双眼却紧紧闭着,仿佛在逃避着什么。 “你说你来看我,却紧闭双眼,若是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绝相信你两眼空空。” “不敢睁眼看我,还说什么来看亲呢?” 李雪带着几分娇嗔与不满。 在这原本凉爽宜人的天气里,张显怀的额头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内心似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天人交战。 良久,他缓缓睁开双眼,望向李雪雁,结结巴巴地说道:“雁…儿,不是我不想看你,而是你太过美丽,我怕我会失态。” 我一个俗人,配不上你你这般貌若天仙的女子。” “与我这个出身乡野的粗人相伴,实在是太过可惜了。” 说着,他还略显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着李雪雁露出一个略显憨厚的笑容。 李雪雁听到张显怀这番言论,心中喜悦如潮水般汹涌澎湃,难以抑制。 她莲步轻移,将自己的椅子搬到离张显怀更近之处,如此一来,张显怀便能将她看得更为真切。 张显怀只觉心跳陡然加快,愈发慌乱起来,甚至隐隐约约能嗅到李雪雁身上那淡雅的胭脂香气。 那香气有着绝佳的吸引力,令他顿觉一阵燥热,喉咙忍不住滚动,咽了一口口水。 而后故作镇定地拿起桌上的茶盏,仰头一饮而尽,试图借此平复内心的波澜。 李雪雁瞧着张显怀这般模样,心中既觉好笑又有几分可爱。 她轻轻拿起手中的丝帕,动作轻柔无比地为张显怀擦拭额头的汗珠。 张显怀被那丝帕触碰到额头的瞬间,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刚欲闪躲,却被李雪雁一把抓住手。 “别躲,我给你擦擦,别怕!”李雪雁柔声道。 张显怀真切地感受到了李雪雁那柔软无骨的小手,整个人愈发坐立难安,仿佛周身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 “张指挥使,握着我的手。” 李雪雁轻声说道。张显怀下意识地便握住了她的手,等他回过神来,想要抽离却已然来不及,刚有动作,便被李雪雁紧紧握住。 “软吗?”李雪雁问道。 张显怀快速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真诚与无措。 “以后想一直握着吗?”李雪雁又问道。 张显怀内心迟疑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李雪雁脸上笑意更浓,手指顺着张显怀的手掌慢慢向上游走,最后轻轻搭在了他的手腕上,目光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那么……张指挥使,你想要和我成婚吗?” 张显怀憋了许久,终于从口中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想。” …… 此时,后厅隔壁房间。 “哈哈哈哈哈哈哈,仁贵笑死我了。” 秦如召实在是憋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 他走上前,一把抓住薛仁贵的手,模仿着李雪雁的语气说道:“仁贵,我的手软吗?” 薛仁贵配合地夹着嗓子回答:“软。” 两人相视,不由自主地又爆发出一阵大笑。 “如召啊,你别说,显怀还挺有意思的,穿着飞鱼服来看亲,真亏他想的出来。”薛仁贵笑着说道。 秦如召赞同地点了点头,脸上却又带着几分不服气道:“他也真是走了狗运,这都有人看得上他。” 薛仁贵瞧了一眼秦如召,打趣道:“如召,我记得你也没娶亲啊?羡慕的话,让陛下给你安排一份亲事呗?” 听到薛仁贵提及此事,秦如召笑了笑,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在咸阳城的身影。 良久,他才缓缓说道:“我有心上人了。” 在一旁的李道宗慢悠悠地喝了一壶茶,心中却满是疑惑与无奈。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自家女儿相亲,竟会被人如此围观。 虽说自己也未能免俗地参与了围观,可自家女儿这般主动的表现,是不是也太出格了一些? 第190章 虚假的西格玛男人 出了江夏王府那朱红的大门后,张显怀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好像做了一场梦,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他的脚步略显迟缓,思绪全然沉浸在方才与李雪雁相处的每一个瞬间。 那一幕幕画面,如同涓涓细流,在他的心间缓缓流淌、不断回荡。 不知不觉间,他缓缓抬起那微微颤抖的手,将手背轻柔地凑近鼻尖。 他的动作极为小心,生怕驱散了手背上残留的一丝气息。 轻轻一嗅,似乎上面还萦绕着李雪雁那若有若无的胭脂香气。 仅仅只是这初次的邂逅,然而刚踏出王府的门扉,思念之情便在他心底肆意翻涌。 他竟在这须臾之间,就已开始想念她了。 张显怀猛地回过神来,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懊恼。 自己这般情难自抑的模样,实在是太过放浪形骸,全然有失平日里的庄重。 …… “显怀啊,你在这干嘛呢?” “手上有什么好东西啊,一直闻?” 张显怀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猛地抬头,映入眼帘的竟是秦如召和薛仁贵那两张带着戏谑笑容的脸庞。 他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那尴尬之色迅速蔓延开来。 他硬着头皮,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秦如召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羁的笑意,满不在乎地说道:“路过啊?怎么了?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吗?不能路过?” 张显怀轻咳一声,那咳嗽声显得格外突兀,他试图以此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与不自在,说道:“没,只是有些意外。” 薛仁贵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那双明亮而狡黠的眼睛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张显怀,调侃道:“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模样,莫不是被谁勾走了魂?” “我看啊,不只是被勾走了魂那么简单,估计现在脑子里还在想着呢,都流连忘返了吧!” 说着,秦如召故意高高举起自己那粗糙而布满老茧的手,左看看,右看看,而后阴阳怪气地说道:“显怀啊,我这手那么粗糙,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软呢?” 听到两人这般一唱一和、默契十足的调侃,张显怀先是一愣,随即放弃挣扎,无奈的笑了起来。 “好啊,你们两个今天有本事别走!”说着,张显怀已按捺不住内心的羞恼,带着假装的愤怒朝着两人冲了过去。 两人见势不妙,相视一笑,那是撒腿就跑,脚下生风,嘴里还不时发出阵阵欢快的笑声与呼喊声,久久不绝。 …… 下午,两仪殿内。 张显怀一脸扭捏地站在李承乾的御案之前,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搓着衣角,那姿态,活脱脱像个羞怯的小女子,全然没了平日里的英武之气。 李承乾一脸鄙夷地看着他,毫不留情地说道:“显怀啊,有话说,有屁放,别在朕这里摆出一副恶心人的姿态。” “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要不要朕给你赐个婚啊?” 张显怀微微点头。 其实江夏王府的事情他都已经知晓,秦如召和薛仁贵便是被李承乾暗中差遣过去看热闹的。 李承乾满心好奇,迫切地想要瞧瞧张显怀这个平日里如榆木疙瘩般不解风情的家伙,遇上爱情究竟会是何种模样,又会有怎样的反应。 可眼前的情景,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显怀,行啊你,这才过了多久啊?早上到,回去洗个澡,下午就来朕这里要赐婚了!” “想想你上午和朕说的话,我去和对方说清楚,果然够清楚,也很速度!” “这种办事效率,活该你是锦衣卫。” 李承乾缓缓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朕还以为你是个西格玛男人,没想到你小子是个不禁逗的恋爱脑。” 听到李承乾的话,张显怀满脸疑惑,眉头微微皱起,睁大眼睛问道:“陛下,什么是西格玛男人?” 李承乾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你不用管,你不懂得。” “以后对人家好点,别欺负人家,知道吗!” 张显怀听闻,立马昂首挺胸,身姿笔挺如松,声音又响亮又坚定:“陛下!我绝不会负雁儿!” “好了好了!”李承乾无奈地摆了摆手。 “朕不想在这闻你那恋爱的酸臭味。” “这个婚,朕给你批了。” “这件事,你有空和你的老师说一声,让他到时候来喝你的喜酒,还有家里也都要通知到,知道吗?” “光明正大的好好娶人家过门。” “至于聘礼,朕你也知道,朕的钱都在你老师那里放着。” “你老师呢肯定也会给你准备丰厚的聘礼,朕的那一份你就自己去挑吧,到时候朕给你批个条子,你看行吗?” 听到李承乾说又让自己去挑,张显怀的语气中顿时带了些委屈。 “陛下,你上次让我自己挑!老师直接就给我挑了,都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 “这次还能让我自己挑吗,陛下,你要不也给我一份圣旨,然后我和齐太师一样,让我也去老师的宝库里挑呗。” “不然我怕老师直接就给我挑好了!” 李承乾看着张显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深深地叹了口气:“平时看你挺机灵的,这次怎么笨笨的。” “吝胖子把你当儿子养啊,你成婚了都不用你去挑,他自己就会把最贵重的东西给挑出来。” “不会让你丢人的!这点都看不出来。” 张显怀歪着头,眉头紧锁,认真地想了想。心中细细琢磨,也是,自己的老师平日对自己关爱有加,视如己出,总不能对自己的聘礼都吝啬吧? 何况这次抄家又抄出来那么多的奇珍异宝。 老师想必不会小气的! 第191章 点子王开始行动! “狗哥,你说这事能行吗?”来福的声音微微颤抖,他的眼神中满是惶恐不安。 事已至此,即将要付诸行动,来福的心里却怦怦直跳,愈发觉得自己的想法或许太过荒谬,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二狗目光坚定地看了他一眼,沉稳地说道:“福啊,这可是你最初提出来的想法。” “既然主意已定,就不该再犹犹豫豫。” “做事若总是瞻前顾后、畏畏缩缩,那一辈子都别想有什么大作为。” “哪怕失败,也比什么都不敢做强。” 来福紧咬着牙关,他深吸一口气,用力地点了点头。 在过去的这些日子里,他们二人马不停蹄,风里来雨里去,几乎走遍了周边的每一个村落。他们以极为诱人的条件——一天五百文的高额报酬,召集那些村落里身强力壮的青年。 此时,秋收的忙碌早已过去,农人们迎来了难得的闲暇时光。 众人听闻有这样一笔可观的收入,心中虽也有疑虑,担心会不会是一场骗局,但在高额报酬的诱惑下和二狗的好名声下,还是纷纷从四面八方朝着二狗和来福指定的地点赶来。 毕竟,一天五百文,这对于他们而言,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巨款。 十天下来,便能有五贯钱入账,这差不多相当于他们一户人家一年辛苦劳作的全部收入啊。 仅仅只需辛苦十天,家中老小就能过上一个富足美满的新年,这是多么令人心动的前景。 众人心里暗自盘算着,就算最后发现是被骗了,大不了拍拍身上的尘土,转身离开便是,也没什么损失。 说来也巧,命运似乎给他们创造了一个难得的机遇。 江南道这片土地上,百姓们安居乐业,生活相对富足,也没有什么人兴起造反的念头。 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当地的官员因为贪污,勾结世家欺压百姓等罪状被陛下全部问斩。 一时间,这沿海地区陷入了律法管理的空白状态。 这特殊的局势,便是二狗甘愿冒险,想要凭借来福的计划放手一搏的原因。 在他看来,这是一场豪赌,若是赌赢了,便可一步登天,家族荣耀,鸡犬升天。 若是赌输了,自己本就是一条贱命,无足轻重,哪怕赔上性命,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眼瞅着前来聚集的人群如潮水般涌来,人数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一片空地。 二狗抬起手臂,在空中有力地摆了摆,随后大步流星地走到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坡之上。 他扫视着台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高声喊道:“兄弟们!” 顿了顿,他又提高了音量问道:“大家可认得我?”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都是和二狗来自同一个县城的乡亲,或是附近村落里的庄户人家。 他们对二狗的为人和名声自然是耳熟能详。平日里,二狗就是出了名的豪爽仗义,在这一方水土上,备受众人敬仰,更有“海中小蛟龙”这一威风凛凛的称号。 正因如此,当听闻二狗召集众人,哪怕心中对那高额报酬有所疑虑,哪怕知道二狗或许并没有足够的钱财来兑现承诺,他们还是毫不犹豫地赶了过来。 二狗的信誉,就是他们心中最坚实的保障。“海中小蛟龙”的名号,吸引着不少原本半信半疑的人,也都忍不住想要过来一探究竟,凑个热闹。 人群中,突然有一个粗犷的声音高声喊道:“二狗!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但你要是想让我们跟着你去造反,那可就别怪我等翻脸无情!” 此语一出,顿时引起一片附和之声。 “是啊!如今听闻我大唐不少地方都有人造反,陛下为了平定叛乱,每日都忙得焦头烂额,心力交瘁!” “可不是吗?真不知道那些人造反是出于何种居心。” “陛下对我们这些老百姓向来宽厚仁慈,关怀备至。” “就拿今年来说,官府要是来收税的时候,我都没想着要藏着掖着,到时如实上缴便是。” “总共也没交多少赋税嘛,陛下已经很体谅我们了。” “是啊!那些造反的人简直狼心狗肺,陛下如此善待我们,他们却还要兴风作浪。” “就算没有官府的监管,我们也绝不能给陛下添乱!若是做出对不起陛下的事,那还算是个人吗?” “无烟煤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那么多便利,难道都是假的吗?陛下为我们百姓做了这么多好事,我们要懂得感恩。”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声音此起彼伏,现场一片嘈杂。 二狗连忙双手在空中挥舞,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他的脸上带着诚恳的笑容,嘴里不停地说着安抚的话语。 费了好大一番周折,好一会儿,那喧闹嘈杂的议论声才渐渐平息。 二狗清了清嗓子,表情严肃而庄重,大声说道:“兄弟们!我们哪一个人不是承蒙陛下的恩泽才得以过上安稳的日子?” “陛下的恩情,比天高,比海深。” “若是让兄弟们去做那大逆不道的造反之事,我二狗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说罢,他话锋一转,目光紧紧盯着台下众人,问道:“大家可知道倭国的事情?” 听到“倭国”这两个字,台下众人大多一脸茫然,纷纷皱起了眉头,似乎对其知之甚少。 在他们的印象中,那些倭人身材矮小、模样怪异且举止粗俗,极为下贱。 平日里,这些倭人常常从他们这里登陆上岸,可大唐的百姓们向来对他们不屑一顾,看到他们就像看到了瘟神一般,远远地就躲开,生怕沾染上什么晦气。 这时,人群中有几个略知一二的人按捺不住,连忙在人群中高声喊道:“我知道我知道!” “听闻那倭国的人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公然惹恼陛下,还当面辱骂陛下,真是罪大恶极!” “陛下龙颜大怒!但当时我大唐正与他国交战,抽不出兵力去攻打倭国。” “所以陛下便对那些附属国许下重诺,说谁若是能率先将倭国攻打下来,便赐予他一个五品官身!”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满是诧异之色。 第192章 道德制高点 “五品官身就这么轻易地给那些附属国了?” 人群中传出了几声带着怀疑的嘀咕。 一些人交头接耳,脸上写满了将信将疑的神色,毕竟这等关于朝廷高层决策且涉及重大赏赐之事,对于他们这些普通百姓来说,太过遥远又难以理解。 没等这疑惑之声蔓延开来,就有人扯着嗓子大声打断了他们的话! “后面的先不说!我可是听说当时的情况远远不止是辱骂陛下那么简单!” 说话之人是个身材壮硕的大汉,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脖子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满脸涨红地激动道。 “那些倭国人居然还敢威胁陛下!大言不惭地说我们大唐积弱!说根本不是他们倭国的对手!”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那蒲扇般的大手。 “而且,他们居然还在陛下面前动了刀!你们可听说了,他们把房相的手指都砍掉了!” 此语一出,在人群中轰然炸开。刹那间,所有人的脸上都涌起了愤怒的神情,那神情炽热而浓烈。 “小小倭奴竟然如此胆大包天?他们这是纯粹在找死啊!” 一个肌肉贲张的彪形大汉怒吼出声。 “说我大唐积弱?老子一个就能单挑他们十个倭奴!” 旁边一个眼神犀利的年轻人也跟着咬牙切齿地叫嚷:“简直胆大包天!竟敢砍了房相的手?等老子踏上倭国的土地,非得把他们的命根子全拔了不可!” 在这些普通百姓的心中,房玄龄那可是非同一般的存在。 平日里,房玄龄辅佐陛下治理大唐的事迹,就像传奇故事一般在民间流传,是他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核心之一。 如今听闻他遭受这般奇耻大辱,众人如何能不怒火中烧。 二狗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率先出声的大汉身上。 二狗微微颔了颔首,对方同样对着二狗眼神示意。 此时,人群中还有几个尚留存些许理智的人,脸上带着深深的疑惑说道:“可是,这些倭奴到底是怎么把刀带到陛下面前的呢?皇宫大内,守卫森严,这实在是不合常理啊。” 那声音在一片愤怒的喧嚣声中显得微弱而无力 他的疑问刚刚脱口而出,就立马被身旁情绪激动到近乎失控的人高声反驳:“你管那么多干鸟?房相的手指都被倭奴砍掉了!这铁定是千真万确的事情!难道还能有假?” “怪不得陛下会如此震怒呢!换做是我,也绝不能容忍这般耻辱!” 众人纷纷跟着附和,一时间,那仅存的一丝质疑之声就被愤怒的滔滔巨浪彻底淹没,消失得无影无踪。 二狗看着下面热血沸腾的样子,脸上缓缓作出了一副悲壮至极的表情。 他缓缓仰起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倭奴如此猖狂!我大唐的陛下与百官受尽了委屈!”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几分哽咽,眼眶也渐渐泛红,那模样像是他自己就亲身经历了那屈辱的场景。 “难道我们还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外人来替我大唐出头吗?” 二狗顿了顿,猛地提高了音量,那声音划破长空。 “我王天岩每每在夜深人静之时想到这件事 ,就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常常忍不住悲从中来,泪湿枕巾!”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拳头重重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 “今天我召集兄弟们,也不为别的!之前承诺的一天五百文!我王天岩就算拼上这条性命!也绝对会一分不少地交到你们手里!” 他的目光坚定地扫视着眼前的众人。 “但是我不服啊!” 他再次握紧了拳头,而后猛地在空中用力一挥。 “凭什么我大唐遭受的苦难,要依靠这些蛮夷来为我们解决?我们是大唐的子民,我们有铮铮铁骨!我们要依靠自己的力量,为大唐讨回这口公道,出这口恶气!” 二狗的声音将他们内心深处的热血彻底点燃。 “今天我王天岩就把话撂在这儿!不破倭国,我王天岩誓不为人!” 他的眼神中透着视死如归的决绝,气势骇人。 “我今天就要去船厂,把那些能够渡海作战的船抢过来,然后直捣倭国,把那些蛮夷的钱财抢过来,给大伙平分。” “让兄弟们都能过上富足的好日子,也让倭国知道我们大唐的厉害!” 他的话语充满了煽动性,让众人心中原本或许还存在的一丝犹豫和胆怯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斗志。 “现在!愿意随我去灭倭国的,有种的都跟在我后面。” 二狗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船厂的方向大步走去。 “要是不愿意,你现在就回去接着种地吧!我也不勉强任何人。” 他头也不回地大声喊道。 “哪怕只有我王天岩一个人,我也要单枪匹马地杀到倭国去,搞死几个倭奴,为房相出气,为陛下出气!为我大唐出这口恶气!” “走!” 王天岩对着来福招了招手,来福心领神会,快步跟上。 二人并肩,步伐坚定地朝着船厂的方向走去。起初,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犹犹豫豫地跟上,他们的脚步略显迟疑,眼神中却透着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 “走啊!兄弟们,灭倭国!扬我天朝之威!还等什么,我去也!” 其中一个人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振臂高呼。 这一声呼喊仿佛是点燃干柴的火星,瞬间将众人心中最后的一丝犹豫彻底点燃。 剩下的人这时候也不再有任何的踌躇。 气氛已经被烘托到了这般炽热的境地,此时若是再不去,就好像成了大唐的叛徒,成了众人眼中的懦夫,对不起大唐的养育之恩,更对不起房相遭受的屈辱。 哪怕是之前心有疑虑的那几个汉子,此刻也是被这汹涌的热情所裹挟,牢牢地紧随其后。 第193章 船厂风波! 在那江南道沿海之畔,明州船厂巍峨矗立。 此船厂往昔日为朝廷一手操办,其选址坐落于距倭国最近之处,像大唐伸向东海的一只强劲臂膀。 船厂之外,明州港顺势而兴,港湾内水波荡漾,千帆竞发之景时常可见。 朝廷曾遣能工巧匠,以星象与海图为引,悉心测算从明州至倭国的遥远海路,只为航海诸事能顺遂无虞。 以前,每当春和景明或秋高气爽之时,倭国的遣唐使们便会怀着憧憬之心,自倭国萨摩港港登船启航,抵达明州港。 同时在大唐的遣唐使也正好回倭国,他们学习大唐先进文化带回去发展倭国。 这时候谁也没料到,如对大唐言听计从的倭国,日后会对神州大地露出它的獠牙。 大唐官员回访倭国之际,也是从这明州港出发,船队浩浩荡荡,彰显着大唐的国威与风范。 从这里解缆放舟,借着季风与洋流之力,仅仅十日左右的光阴,便能望见倭国萨摩的海岸。 明州港也因这频繁的往来,成为这时海上丝绸之路熠熠生辉的重要起点,吸引着世界各地的目光。 各国商贾闻风而至,云集于明州港。 码头上,人群熙熙攘攘,喧闹非凡。 波斯的香料商人,天竺的珠宝贩子,新罗的丝绸客商等,皆汇聚于此。 有些外国商人更是别出心裁,在明州港不远处的街边支起摊位,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摆满一案,操着半生不熟的唐语沿途叫卖。 那异域风情的货品与独特的吆喝声,为明州港增添了一抹别样的色彩。 李承乾之前,明州港确凿无疑是朝廷名下的产业。 但现在不一样了,明州港属于朝廷,同时也属于李承乾私人。 乾宇商会强势介入。 用巨额的财富,对大唐的三大关键港口——明州港、扬州港、登州港,皆进行了大规模的修缮与整饬。 在明州港,码头被拓宽加固,仓库被修葺一新,各类设施日益完备。 造船之事也有了新的格局,皆在这三个港口附近的造船厂紧锣密鼓地开展,一艘艘新船直接下海,奔赴远洋。 明州船厂在这这个时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之中。 厂内处处皆是忙碌的身影,工匠们日夜赶工,叮当作响的锤凿之声不绝于耳。 人手短缺的难题挥之不去。 原因首当其冲的就是陛下的那一道圣谕:谁若能率先挥师攻下倭国,便赐予五品官身。 此令一出,那些附属小国们瞬间被点燃了斗志。 哪怕明州船厂因订单暴增而将造船费用提升了五倍之多,也不能冷却他们心中炽热的渴望。 这大唐的五品官身,于那些小国国主而言简直就是护身符。 小国若无大唐的庇佑,他们随时可能被他国鲸吞,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国主罢了。 一旦身佩大唐五品官身,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旁人见之皆不敢轻易冒犯。他们将成为大唐忠诚不二的铁杆小弟,尽享安宁。 于是,各附属国纷纷倾巢而出,几乎将国库掏空,只为筹集资金打造战船,招募勇士,以求一鼓作气踏平倭国。 现实的困境却非常棘手。 截至当下,明州船厂的订单完成进度令人堪忧,仅仅一半都尚未达成,所造船只堪堪仅够运送两万人抵达倭国。 大唐当下的造船工业尚处于起步摸索之态,技术工艺相对滞后,所造之船规模有限,难以承载众多兵员与物资。 就在这个时候,商会上面又传来消息,陛下正在已责令能工巧匠们全力钻研绘制图纸,立志要打造一艘前所未有的巨型海船。 此船将集大唐最高造船技艺之大成,成为海上的巨无霸。 这无疑给本就压力山重的明州船厂又增添了几分沉甸甸的负担。 人手不够啊! 船厂的负责人林双全,这段日子可谓是愁苦不堪。 那原本乌黑浓密的乌发,在这短短几月的煎熬之下,白了不少,额头上的皱纹也愈发深邃。 “厂长,厂长,大事不好!” 船厂管事朱大庸满脸惊恐,哭丧着脸,跌跌撞撞地冲进屋内,声音带着几分绝望。 “外面不知从何处涌来大批百姓,此刻已将咱们的船厂围得水泄不通!” 林双全正坐在案前,对着满桌的造船图纸愁眉不展,闻言整个人“蹭”地一下从座位上弹起,脸上满是震惊,失声道:“明州此地的百姓莫非也要造反?” 朱大庸听闻,赶忙连连摇头,喘息着说道:“并非造反!他们并未伤人害命!只是如疯了一般,一门心思地抢夺钱财与船只啊!” 林双全一听竟是抢钱又抢船,顿时脸色煞白,心中暗叫不好。 这些可皆是他国的重要订单,关乎着大唐的声誉,若是有所闪失,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少不了被上面责备一通。 这可是他们大半年来的所有成果啊! 他本能地便欲差人前去报官,可刹那间又清醒过来,如今这特殊时期,此地哪还有什么官府之人可来援手。 他心怀忐忑,蹑手蹑脚地从楼上推开窗户,探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地朝下面窥视一眼。 只见船厂外,百姓们如潮水般涌动,呼喊声,叫骂声乱成一锅粥。 他心中一紧,赶忙又将窗户紧紧关上,生怕被下面之人察觉。 “大庸,速速传令下去,让咱们商会之人都藏起来,切不可与这群狂躁百姓正面冲突。” “他们若有所求,便尽量满足,莫要心疼钱财,钱财乃身外之物,失了尚可再得。” 林双全强自镇定,深吸一口气,对朱大庸说道。 “待此事平息之后,我自会上书商会,定会为大家弥补损失。但务必告诫众人,千万要保住性命,莫要因财失命!” 朱大庸听闻林双全这番话,眼眶不禁微微泛红,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满是感激地说道:“遵命!厂长!我定当不遗余力,将此话传至每一人耳中!” “可这!我们大半年来的成果没了啊!厂长!上面怪罪下来!怕是要迁怒厂长你啊!” 林双全只是摇了摇头。 “莫要多言!快去!” 第194章 立威 二狗站在这混乱不堪,嘈杂至极的场景之中。 他的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川字,眼神中满是愤怒。 二狗额头上的青筋微微暴起,竭尽全力地扯着嗓子高声呼喊:“兄弟们,咱们此来的目的仅仅是求取财物和船只,绝对不可肆意伤人性命!” 他那因过度用力而变得沙哑粗粝的声音,在这一片喧嚣之中穿透而出。 “如今这般行径已经是不义之举了!” 这一众百姓本就是在仓促之间临时拼凑聚集起来的乌合之众,毫无组织纪律可言。 许多人在抢夺的初始阶段,便被那瞬间爆发的贪婪欲望冲昏了头脑,丧失了最基本的理智与判断。 他们的双眼通红,内心压抑的欲望被点燃 脑海之中此时只剩下对抢夺那近乎疯狂的盲目追逐。 一些商人在极度的恐惧之下,哆哆嗦嗦地将身上所携带的所有钱财都一股脑儿地掏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只求能够保住自己的一条性命。 可惜他们那可怜巴巴的求饶在这群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百姓面前,显得是如此的苍白无力,最终还是被众人围殴,凄惨地倒在血泊之中,命丧黄泉。 那些原本在港口负责揽客的异域美人,此刻也被一群如狼似虎的人围堵在角落里。 她们面容惊恐,发出令人心碎的尖叫,拼命地挣扎扭动着身躯,却无法阻止那些肆意妄为。 满是龌龊念头的手在她们那柔弱的身躯上胡乱摸索,肆意轻薄。 眼见这些人的欲望愈发膨胀,已经失去了控制,变得越来越难以被满足。 二狗侧目快速瞥了一眼来福,眼神之中瞬间闪过狠厉,他压低声音。 “让兄弟们抄家伙!一旦遇见那些肆意妄为,伤天害理之徒,先给老子毫不留情地宰了!认识的也杀!” 他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 “老子召集众人拉人头可不是来当这遭人唾弃的强盗的!” “咱们如今行此不义之举,乃是为了日后那更义之事!” “绝不能让这些渣滓将咱们的初衷彻底扭曲,沦为罪人!” “是!狗哥!” 来福毫不犹豫地大声应道,旋即转身,身姿矫健地快速跑去传达二狗的命令。 二狗在这大海之上闯荡了多年,历经无数次残酷洗礼,九死一生,方能博得“海中小蛟龙”这一称号。 他自然并非徒有虚名之辈,其手下精心培植着属于自己的一股势力班底。 虽说朝廷严禁民间私自藏匿甲胄,将其视为对统治的重大威胁,但对于普通的刀枪剑棍之类的兵器,在民间并未严格禁止流通与持有。 他的这班底虽说人数仅有一百一十来人,但个个都是在那波涛汹涌的大海上漂泊惯了的硬汉。 历经无数次惊心动魄的大风大浪的严峻考验,早已练就了一身过人的胆识和不凡的武艺。 在这个世道之中也算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他们除了没钱,什么都行! 在二狗那冷厉的命令之下,他们纷纷以极快的速度抽出腰间那锋利无比的横刀。 向着那些失去理智的百姓迅猛地杀了过去。 一时间,惨叫声响彻云霄。 随着几十颗鲜血淋漓的人头相继滚落在地,那鲜血在地上肆意蔓延开来。 原本喧闹嘈杂的场景,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呆呆地望着站在中间的二狗,只见他手持横刀,那刀刃之上还不断有鲜血滴答落下。 二狗只是冷冷地环顾一圈四周,从众人脸上一一无情地扫过,令人不寒而栗。 “我有言在先!尔等不听,执意要做那暴民,便只能自取灭亡!” 他的声音沙哑。 “我们此行本是义举,却生生被这些败类弄成了令人不齿的暴行!” 二狗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再次提高音量。 “现在,我再说一遍。” “我等只求钱财,船只!不可害命!若再有人不听,强行胡来,休怪我手中横刀不认人!” 二狗这一番杀鸡儆猴之举效果显著。 从这一刻起,他在不少人心中竟莫名地树立起了威望。 尽管仍有部分人心中不服,暗自腹诽,但在这一百多个手持利刃、满脸肃杀之气的壮汉的强大威慑之下,谁也不敢贸然站出来唱反调。 更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抢了钱就妄图拍拍屁股退出,毕竟他们也清楚,一旦如此,面对的可能就是二狗及其班底的杀戮。 二狗话风一转。 “现在,想要退出的,把钱财放下,拿走五百文,就此别过!” 二狗大声宣布道。 “想跟着我升官发财!干一番大事业,名留青史的!” “那就接着和我干!我说过了!不是我求着你们!哪怕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我也会去杀倭奴!死有何惧啊!” 他不在乎人走,不听命令的乌合之众,别说打倭国了。 还没打起来,他们自己内部就要崩溃。 二狗的话语掷地有声,令在场不少人心中为之动容,热血开始在他们的体内缓缓涌动。 “蛟龙兄,你这番作派,老子信你是有大出路的!我们人太少,我回去叫人!” 人群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高声喊道,眼神中透着钦佩,那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兴奋。 “放心,我张村张信,就跟着你这条小蛟龙,我要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另一个精壮的年轻人也跟着附和。 “是!跟着小蛟龙!”“跟着二狗哥!干一番大事业!” 众人纷纷响应,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二狗脸上微微动容,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好,兄弟们。” “想回家叫人的放下手中钱财,回家叫人。” “想走的,也放下手中钱财!” “走的人,每人带上五百文,不管你们回不回来,我都不怪你们!” “跟着我走的人,我绝不亏待兄弟们!” “不走的,收敛财物!到船上平分!等着他们一起叫人过来!” 二狗话一落音。张信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中透着一股不羁,他直接将手中抢来的财物毫无留恋地丢在了地上,发出一阵“哗啦”的声响。 紧接着,他双手猛地抓住上衣的领口,用力一扯,将上衣脱了下来,一起丢在地上,露出了那结实的膀子。 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了。 连五百文都懒得拿。 他的身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渐行渐远。 看到张信的作为,一群人纷纷效仿。 在他们心中,江湖习气,无非一个义字当先,钱财不过粪土罢了。 谁还不是个不良人了? 在场谁以前年轻的时候没当过不良人啊? 第195章 义父 林双全满脸阴愁容,难以自拔。 在他原本的预想里,那些人充其量不过是疯狂地掠夺上一番,然后就应该走了。 可现在他们这群人,竟然日复一日地赖着不走,那模样,好似明州船厂就是他们的安乐窝,只差没将根深深地扎在这里了。 值得庆幸的是,这伙人带头的那个那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小子,却有着令人意想不到的道义。 前几天,船厂的财库之中,静静地躺着一千万钱。 当那小子带人推开财库那扇厚重的大门的时候,林双全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鼓起勇气,硬着头皮说出那句:“这可是陛下拨款,专门用于船厂打造新船的资金,动不得啊!” 那小子听闻此言,便恢复了镇定,果断地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人将财库大门重新紧紧关闭。 不仅如此,他还声色俱厉地大声下令,禁止任何一个人对这笔钱财有非分之想。 林双全站在一旁,心中满是震撼,他怎么也想不通,一个已然走上抢劫之路的人,为何还能在这巨额财富面前坚守住内心的道义底线。 他本来已经在心底暗自认定,这笔钱必定会被这些人给抢走。 当时甚至清晰地捕捉到那小子看到满库钱财时,呼吸陡然变得粗重急促。 可是最终的结果却让他大为惊叹,这小子竟然奇迹般地克制住了内心的贪欲,还以强大的威望,成功地压制住了手下的躁动不安。 为了保住这至关重要的一千万钱,林双全在这些日子里可谓是忙得焦头烂额,片刻都未曾停歇。 那个名叫二狗的小子找到他,请求他帮忙筹备一批皮甲和兵器。 虽说凭借林双全在这船厂多年积累的人脉和资源,搞到这些东西并非完全不可能,但若是要满足二狗所要求的数量,却着实是一项艰巨的任务。 不过,他还是咬紧牙关,四处奔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凑齐了一千多套皮甲和兵器。 要知道,带铁的轻甲属于朝廷严禁私自打造和交易的物品,他实在是有心无力,好在皮甲尚在合法的范围之内,勉强能够应付。 直至后来听说二狗是打算率领众人踏上征伐倭国的征程,林双全的心中泛起了波澜,经过一番思索,他又私下里嘱托大庸,额外为他们搜集了两百多套皮甲以及五百把横刀。 只是船厂这边由于受到诸多因素的干扰,造船的进度几乎陷入了停滞状态。 林双全望着那毫无起色的船厂,心中满是无奈,最终只能无奈地长叹一声,选择了自暴自弃,罢了,一切都随它去吧,听天由命了。 ……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清脆的敲门声突然打破了寂静。 二狗面色凝重,缓缓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吴厂长,这些日子实在是辛苦您了。” 二狗的声音中饱含着真挚的感激。 “您不辞辛劳地为我们四处奔波,凑集了如此之多的兵器,皮甲,还有那干粮与饮水。” “您的这份大恩大德,我王天岩就算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 二狗微微顿了顿,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惆怅。 “我自小就父母双亡,孤苦伶仃地在这世间漂泊流浪,如无根之萍。” “我听闻吴厂长您一直膝下无子,而此次我给吴厂长您带来了这无妄之灾,我心中实在是愧疚万分。” “若我不能成功剿灭倭国,恐怕日后定会连累吴厂长您遭受惩处。” “吴厂长您若是不嫌弃我这出身低微的孤儿,我王天岩愿在这天地之间,郑重地拜您为义父。” “倘若日后我能侥幸在这世间闯出一番名堂,功成名就,我王天岩必定会倾尽所有,报答您的养育之恩!” “若是不幸命丧倭国,那我也会在冥冥之中铭记这份恩情,下辈子再来报答您!” 吴厂长静静地听着二狗的这一番肺腑之言,情绪也随之变得激动起来。 他已步入不惑之年,岁月在他的脸上无情地刻下了一道道深深的沟壑。 这些年来,他为了能有一个孩子,可谓是想尽了办法,访遍了名医,尝试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偏方,可命运却像是在故意捉弄他,无论他怎样折腾,始终未能盼来一儿半女。 他从最初的满怀期待,逐渐变得心灰意冷,到最后基本上已经彻底放弃了拥有后代的那一丝微弱的希望。 今日,二狗的这一番发自内心的话语,直直地穿透了他的内心,深深地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角落。 常言说得好,要想了解一个人的品性,只需看他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便足矣。 这几日与二狗的相处,吴双全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他知道二狗是个心地善良,重情重义的好孩子,值得他去信任。 他满怀激动地快步走到二狗跟前,声音因为过度的兴奋而微微颤抖:“你当真是心甘情愿认我做义父?” 二狗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闪烁着诚挚的光芒:“愿意!” “好!好!”吴双全兴奋得难以自已,双手都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栗起来。 他轻轻地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二狗的肩膀。 二狗见状,当即神情庄重地双膝跪地,对着吴双全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 “义父在上,请受孩儿一拜!我这二狗的名字本是村里那些朴实的乡亲们随意取的,从今日起,孩儿便随义父姓吴。” “吴天岩拜见义父!” 听到二狗的这番情深意切的表态,吴双全心中满是欣慰,仿佛在这一瞬间,所有的烦恼与忧愁都已烟消云散。 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让他对这个孩子产生了深厚的感情,打心底里喜欢这个率真善良,心怀大义的孩子。 “快起来,好孩子,起来说话。”吴双全赶忙伸手搀扶。 二狗依言起身,微微皱眉,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义父,孩儿着实担心会因此害了您啊!” 吴双全微微摆手,脸上带着一抹豁达的笑意:“义父这些年,兢兢业业,也积攒了些许钱财。” “即便因此被辞退,下半辈子的生活也足以衣食无忧。” “今日于我而言,实乃一大喜事,我竟能得此佳儿!” “义父相信你定能凯旋而归。” “今日孩儿即将出征,若能顺利打下倭国,来日儿若能见到陛下,定要当面向陛下禀明一切,求陛下免去义父的罪责!” 第196章 野心勃勃 倭国在所有人的认知里,它是极为弱小且毫不起眼的存在。 其人口数量少得令人咋舌,仅仅三十余万的规模,相较于那些人口众多的大国而言,简直是沧海一粟。 这个国家,像是一个努力模仿大人模样的稚童,刚刚开始学着大唐的样子,尝试构建中央集权制度。 可是只学了一个皮毛,其政治制度的施行情况却糟糕透顶,犹如一盘散沙,毫无秩序与条理可言。 各个阶层之间的权力界限模糊不清,行政体系运转起来磕磕绊绊,时常陷入混乱低效之中。 整个倭国的经济基础,现阶段扎根于农业领域。 田间劳作的景象,大多还是充斥着原始与落后的气息,铁制农具未能在这片土地上全面普及,许多倭国农夫仍在使用着粗笨的木制或石制农具,艰辛地在土地里刨挖。 不过,手工业与商业在这片贫瘠的土壤上,也算是冒出了一点头。 在一些倭国的角落,能看到简陋的手工作坊中,匠人们正全神贯注地打造着简单的陶器、木器等制品。 集市上,也有三三两两的小商贩,摆着为数不多的货物,与过往行人进行着物物交换或少量铜钱交易。 现在倭国的军事力量,其军队主要由步兵和水兵构成。 这些士兵们的装备状况寒酸到了极点,简陋的让人诧异。 不少士兵手中紧握的所谓“武器”,竟然是平日里用于耕种的农具,那些破旧的锄头、镰刀,因为锻造的不好,时常容易断开。 但一批又一批遣唐使不辞辛劳地返回本土,倭国也迎来了文化与制度变革的曙光。 他们从大唐引进了完备而系统的典章制度,也逐渐在倭国的贵族阶层与文人墨客之间流传开来,成为了记录历史,传承文化和交流思想的重要工具。 一座座庄严的寺庙在各地拔地而起,为这个尚显蒙昧的小国带来了精神上的寄托。 倭国的萨摩港,若以港口的标准来评判,实在是名不副实。 码头的设施陈旧不堪,木板腐朽,有的地方甚至摇摇欲坠。 岸边的仓库和房屋也是千疮百孔,屋顶的茅草稀疏,感觉一阵风就能吹倒。 与大唐那繁华热闹、设施完备、商船云集的明州港相比,两者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不可逾越。 在这萨摩港附近的海域之上,有一群倭国的水军正日复一日地执行着巡逻任务。 他们每日慵懒地坐在那狭小而简陋的小船上,在海平面上慢悠悠地飘荡着,眼神散漫地扫视着四周,看看是否有人妄图入侵他们这个小小的岛国。 说起来,这份差事倒真的算是一份轻松惬意的美差。 不是受到上面高看一眼的奴隶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 毕竟,多年以来,几乎没有哪个国家会对这样一个孤悬海外,资源匮乏且管理混乱的岛国产生觊觎之心。 对于那些强大的邻国而言,即便能够成功攻占倭国,后续所需投入的管理成本与精力也是巨大的,而所能获得的收益却寥寥无几,实在是一桩得不偿失的买卖。 所以倭国才得以在这相对和平的环境中,偏安一隅,多年来未曾遭受外敌的侵扰。 命运的齿轮在李承乾的一句话后悄然转动,往昔倭国的一切将会被彻底打破。 遥远的海平面上,渐渐浮现出一艘艘船只的朦胧身影。 起初,它们只是若隐若现的小黑点,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那些船影逐渐变得清晰可辨。 气势汹汹地朝着倭国的方向汹涌驶来。 负责巡逻的倭国士兵们,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他们那独特而难懂的语言,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死死地盯着海平面上的那支庞大船队。 他们清楚地知道,那些船只无论是规模、气势还是装备水平,都绝非他们倭国的小船所能抗衡的。 两者之间的差距根本不在同一个量级之上。 这段日子里,这些倭国士兵们的内心始终被不安所笼罩。 他们年初就听闻了一个令人胆战心惊的消息。 倭国的使臣在出使大唐的过程中,竟然胆大妄为地冲撞了大唐皇帝陛下的威严。 刚开始的时候,整个倭国上下都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每个人都提心吊胆,每日都在担忧着大唐的军队会不会来攻打他们。 时光悄然流逝,大半年过去了,却始终没有看到外敌有任何入侵的迹象,于是,他们紧绷的神经也渐渐地松弛了下来。 毕竟,他们心里也明白,就算自己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又能有什么用呢? 倘若大唐真的下定决心要攻打倭国,他们倭国又岂敢有丝毫的反抗之意? 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罢了。 倭国的舒明天皇虽说也知晓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实际上,他并没有将这一事件太过放在心上。 在他那狭隘而短视的认知里,大唐虽然国力强盛,威名远扬,但也不至于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对倭国大动干戈吧。 就算是那些大唐的下属国联军真的攻入了倭国境内,那又能怎样呢? 大不了就是将这片土地恭恭敬敬地献给大唐罢了,到那时,他们这些倭国人摇身一变,就都成为了大唐的子民。 在他看来,成为大唐人或许并非坏事,反而能在大唐强大国力的庇护与带动下,过上更加富足美好的生活,这有什么值得害怕的的? 更何况,就算来,来的又不是大唐亲自派遣的正规军队,也不会引发太过严重的后果。 大唐的军队可还在对外作战呢,哪有时间抽调兵力来打倭国? 在那逐渐逼近倭国海岸的船队主船的船头之上,吴天岩紧紧地盯着不远处那已经清晰可见的倭国萨摩港。 那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杀意。 自己的官身,就在前面了! 荣华富贵,都在此战之中 “狗哥,我们上了倭国要怎么做?” 来福那憨厚的声音在吴天岩身后响起。 他微微皱着眉头,挠了挠自己那浓密的头发,一脸茫然地看着吴天岩。 吴天岩缓缓地转过头,地看了来福一眼。 “倭国冒犯了陛下,还砍断了房相的手指,此等大罪,岂能轻易饶恕!” “上岛之后,无论善恶忠奸,把男丁全部斩尽杀绝。” “女的都留着,兄弟们若是有喜欢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他们犯下的乃是灭国之罪,必须受到严惩!” 吴天岩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怜悯与同情。 “将男丁全部斩杀殆尽,如此方能算是亡国灭种。” “此后,倭国女人生下的孩子,便都流淌着我大唐的血脉,成为我大唐的子民。” “打旗号,传令下去,让兄弟们仔细检查自己的刀子,若是钝了,都给我用心磨利。” 吴天岩猛地提高音量,大声地朝着身后的兄弟们喊道。 “我们此番前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什么时候把倭国的男丁杀光,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回大唐.”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倭国港口,眼神中闪烁着凶狠。 “虽然我们并非大唐的正规军队,但我们也是高举着我大唐的旗号而来。” “再者说,倘若此次能够成功灭掉倭国,日后我们是否能成为陛下的正式军队,那可就难说了。” 此刻的吴天岩,心中无比激动。 他离五品官身,只差了那么一步之遥! 第197章 不是唐军,是唐人来啦! 当船只缓缓靠岸,伴随着沉重的嘎吱声,放下的甲板的同时。吴天岩,手提横刀,直接率先朝着最近的几个倭人猛扑过去。 那几个倭人,脸上写满了惊恐,他们早就已经准备投降了,乖乖地放下了手中那粗制滥造的武器,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口中不断发出含糊不清的求饶声,只盼着能饶过他们的性命。 吴天岩的心中此刻只有一个坚定到近乎偏执的信念, 那便是皇帝陛下的话语中,揣摩出其隐藏在深处的意图——让倭国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亡国灭种,以儆效尤。 若是谁能成为这一伟大“使命”的执行者,那无疑将成为陛下心中的功臣。 荣华富贵,锦绣前程都将在他面前徐徐展开。 他高高举起横刀,那手臂上的肌肉贲张。 手起刀落,锋利的刀刃毫无阻滞地切过两个倭人的脖颈,两颗头颅伴随着喷涌而出的鲜血,骨碌碌地滚落在地。 那温热的鲜血如同一股股红色的喷泉从断裂处喷涌,肆意地溅洒在周围的土地上。 “兄弟们!给我杀!都给我杀光!” 吴天岩那充满杀意的怒吼声,瞬间席卷了整个码头。 “冲啊!”他再次仰天长啸,声音中蕴含着前途的渴望。 “给我杀,狠狠的杀!杀出一条前途来!” 他一边呼喊,一边如同一头失控的蛮牛,挥舞着长刀,向着前方的倭人阵营冲去。 身后的众人,原本眼神中还残留着一丝犹,但目睹吴天岩如此残暴的行径,他们内心深处那被压抑已久的杀戮欲望,被吴天岩缓缓拉起。 他们的眼神变得炽热如焚,一个个扯着嗓子高喊着“杀”字。 像是一群疯狗,张牙舞爪地朝着岸上的倭人扑了上去,逢人便砍,遇人便杀,毫无怜悯之心。 倭国的士兵们,望着这群如狼似虎的唐人,心中原本那点微弱的斗志早已烟消云散。 他们知道自己与对方之间那巨大的差距,本已打算放弃抵抗,投降以求苟延残喘。 可眼前这群唐人却像是丧失了理智的屠夫,全然不顾他们的投降之意,疯狂地展开了血腥的屠杀。 无奈之下,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朝着吴天岩他们冲了过来。 可是他们的装备实在是寒酸到了极点,身上连最基本的皮甲都没有,只有那单薄的衣衫在海风中瑟瑟发抖。 当双方的刀相互碰撞的瞬间,只听到一阵清脆而又令人绝望的断裂声,倭人的刀如同脆弱的枯枝,在唐人锋利长刀的撞击下,瞬间断成两截。 失去了武器的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唐人那寒光闪闪的长刀朝着自己无情地砍来,任由唐人肆意地宰割。 “快跑。这群人疯了!” 倭人中有人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快回去报信!” 另一个人也跟着叫嚷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慌乱。 “他们不是人!见人就杀!快跑!” 在这一阵血腥的杀戮中,倭人们丢下了几百具尸体,这些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有的肢体残缺不全,有的面目全非。 但这些尸体,对于刚刚才被彻底激发出来的唐人们那强烈的杀意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远远无法填满他们内心深处那无尽的杀戮渴望。 吴天岩从怀中缓缓掏出吴双全送给他的倭国地图。 紧紧地锁定在前方不远处的标记上,那里便是倭国的出云国。 在他那充满不屑的眼中,这所谓的出云国,虽说有着十一个郡的划分,但那规模和大唐繁华昌盛的村子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居然还敢大言不惭地称郡? 不过,由于其靠近港口的特殊地理位置,这个出云国在倭国之中也勉强算是一个有些分量的大国了。 据他所知,这里的人口足足有三万多,在倭国这样人口稀少的国家里,也算是颇具规模了。 在这个时候的倭国,有着八个小国,国下面以郡为单位进行划分,而这些地方大多都被当地的地主豪强牢牢地掌控在手中,形成了一个个相对独立封闭的势力范围。 “走,出发!出云国!”吴天岩将地图仔细收好,猛地抬起头。 随着他的这一声令下,一万五千多人组成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朝着出云国徒步前行。 在出云国的国司府内,松田井上正惬意地躺在榻榻米上,双眼微闭,沉浸在艺妓那优美绝伦的舞蹈之中。 那艺妓身姿婀娜,舞步轻盈,手中的扇子在空中优雅地翩翩起舞。 松田井上的脸上满是陶醉的神情。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而慌乱的喧闹声,瞬间划破了原本祥和的氛围。 松田井上先是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一阵不悦的神色,心中暗暗咒骂着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在这个时候打扰他的雅兴。 可当他隐隐约约听清楚那喧闹声中的话语时,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了一下,打了一个哆嗦。 唐军来啦?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可怕的念头,那大唐的军队可是威名远扬,战无不胜,他们若是打过来,自己这点兵力岂不是以卵击石? 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收拾东西,带上家中值钱的物品,逃离这个地方,跑到别的小国暂避风头。 还没等他站起身来,出云郡的郡司和神门郡的郡司就如同两只无头苍蝇,急急忙忙地冲进了房间。 “井上国司,不好了!唐人打进来了!” 两人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恐慌乱。 松田井上瞪大了眼睛,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呵斥道:“还不快去通知族里的人,唐军来了还打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身边的贵重物品,那些金银珠宝、华丽服饰被他胡乱地塞进包裹之中。 “其他都不要了!都不要了!”他的声音中带着无奈。 “让我们的族人先跑!那些贱民就不用管他们了,死就死了!” 在他的心中,那些普通的百姓根本不值得他去操心,只要自己和族人能够逃脱这场劫难,其他的一切都可以舍弃。 原本还在跳舞的两名艺妓,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手中的扇子也掉落在一旁,眼神中充满了无助。 她们都是倭国百姓家的女子。 听到国司的话,她们就知道,自己家完了! “井上国司!来的不是唐军!是唐人!”出云郡司气喘吁吁地说道。 松田井上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满脸疑惑地问道:“有什么区别吗?” 在他看来,无论是唐军还是唐人,反正都是的大唐军队。只要是来攻打他们的,都不是他们能够抗衡的。 “井上国司!他们不是大唐的军队!而是一群大唐庶民!”出云郡司大声地解释道。 “他们的皮甲也只有一千多件!” 听到出云郡司的话,松田井上缓缓地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脸上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既有庆幸,又有疑惑和担忧。 他开始在心中暗自权衡着利弊,不知道这群大唐庶民到底有着怎样的实力? 第198章 来福的恐惧 “这些唐人有多少人?”松田井上双眼圆睁,急切地问道。 出云郡司微微仰起头,眉头紧锁,努力在脑海中搜刮着探报传递来的信息,稍作停顿后,缓缓说道:“国司,只有一万五千人。” “而且听回来的人讲,他们没有后备兵力,战术上也毫无章法,只是一味地乱冲乱杀,以量取胜!”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空中无序地挥舞着,试图让松田井上更清晰地感受到唐人军队的“不堪一击”。 听到出云郡司的话,松田井上那紧绷的心弦缓缓松弛开来。 他的眼神中开始闪烁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光芒。 他微微挺直了腰杆,嘴角轻轻上扬,带着一抹轻蔑的笑意说道:“如此说来不足为惧?” “国司!只要我们能守住出云国,会得到很多的东西!” 出云郡司语速不自觉地加快,声音也因激动而变得高亢起来。 “国司您赶紧给其他国司和天皇送去求援的信函。” “只要我们能够咬牙坚持住,把这些唐人死死拖在城外,等到援军一到!他们就完了!” “到时候。国司就是天皇之下第一人!” “大唐有句流传甚广的古话,叫做瓮中捉鳖。” “我们何不效仿一番,来个将计就计呢?” 他双手紧紧握拳。 松田井上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 “要是我们把这群唐人彻底剿灭了,大唐会不会雷霆震怒,进而对我们展开更为猛烈的报复呢?” 听到松上井田的话,出云郡司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他微微向前倾身,靠近松田井上,压低声音但语气却异常坚决地说道:“国司,大唐已然被我们之前的行为激怒了!” “事已至此,不管怎样,我们都必须先把这群唐人解决掉!否则,死无葬身之地的可就是我们了!” 听到此处,松上井田猛地站起身来,双手重重地拍在面前的矮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大声吼道:“好,把所有士兵都集结起来,派到城门口,务必守住出云国!” “让那些贱民先冲上前线,去消耗一下这群唐人的锐气和力气!” “是!国司!” 出云郡司连忙深深躬身,应了一声后,转身离去。 出云国虽冠之以“国”之名,实则规模有限,只有最中心那一小块区域才勉强称得上是国城。四周的郡,大多只是以简陋的土坯墙环绕而成。 那些土坯墙早已变得千疮百孔。 墙体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缝,有的地方甚至已经坍塌,残垣断壁散落一地,杂草丛生,根本没有一点像样的防护能力。 看着眼前这一片祥和的出云郡,每一个唐人眼中都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此时,出云郡里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贵族们,早在听闻唐人来袭的消息后,便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早就收拾起家中的财物,带着一家老小和亲信爪牙,狼狈不堪地逃出了城。 只留下了这些无辜的普通百姓,依旧在出云郡里过着平淡的日子,对即将降临的灭顶之灾浑然不知。 街头巷尾,百姓们忙碌着日常的琐事,孩子们在巷子里也可以嬉笑打闹,妇女们在河边一边洗衣一边轻声交谈。 平日里受够了贵族压迫的他们,看见贵族走了,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杀啊!兄弟们!”随着吴天岩一声令下。 身后的一万多人像是被压抑许久的饿狼一般,瞬间被点燃了心中的杀戮欲望。 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如潮水般汹涌地扑向了这个毫无防护的出云郡。 他们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女人被他们如恶狼扑食般粗暴地拖到屋子里,那些女人惊恐地瞪大双眼,拼命地挣扎、尖叫,指甲在空气中无助地挥舞,试图抓住任何一丝可以逃脱的希望。 但在这些强壮而疯狂的唐人面前,一切反抗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老人,男孩,成年男性,几乎都未能逃脱厄运,惨遭杀戮。 来福甚至亲眼看到了一些年幼的小女孩被他们如拎小鸡般拖到了房屋之中,小女孩们吓得脸色煞白如纸,哭声凄厉而绝望,那声音如同利箭般穿透空气,让人毛骨悚然。 看着这惨绝人寰、残暴至极的一切,来福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他缓缓转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与不忍,看向吴天岩,嘴唇轻轻颤抖着,轻声说道:“二狗哥,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听到来福的话,吴天岩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沉默了片刻。他微微抬起头,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缓缓说道:“来福,狗哥我今天就给你好好上一课,国与国之间的争斗,从来就不存在什么菩萨心肠。” “一旦开战,就要全力以赴,杀个彻底。” “你可曾想过,那些异族踏入我大唐的土地时,可曾有过一丝怜悯?” “可曾放过我大唐的百姓一马?我之所以这般行事,就是故意要勾起兄弟们心中的欲望,在这异族的土地上,我只要求他们绝对服从我的命令!” “只要能赢,其他的我无暇顾及。” “至于他们想做什么,那就随他们去吧。你要知道,杀人若不释放一下内心的压力,他们迟早会在这血腥的战场上发疯的。” “不过是不死不休罢了。” 听着吴天岩的话,二狗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后背。 他听着前方出云郡传来的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甚至不敢去想象那个小女孩被这么多人拖进屋子后将会遭遇怎样的厄运。 曾经那个熟悉的二狗,此刻在来福的眼中变得如此陌生,仿佛他们之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让他感到了害怕。 第199章 没有菩萨心肠 随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逐渐停歇,来福脚步虚浮,神色恍惚,像个失了魂的木偶一般,机械地跟随着吴天岩,缓缓踏入了那已经沦为修罗场的出云郡。 入目之处,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铺满了大街小巷,那景象犹如人间炼狱。 有的尸体身首异处,脖颈处那参差不齐的断口,还在汩汩地流淌着鲜血。 有的被利刃洞穿了胸腹,五脏六腑流了一地,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 还有的肢体扭曲,仿佛死前遭受了巨大的折磨与挣扎。 来福瞪大了双眼,却只觉眼前这血腥的画面如同一团乱麻,他看不懂这其中究竟蕴含着怎样的疯狂与罪恶。 只是从这堆积如山的尸体里,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两个字——残暴! 他的双脚像是不受控制一般,拖着沉重的步伐路过那座破旧的土屋。 突然,猛地停下了脚步。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伸出一只手,那只手在空中停顿了许久,才终于颤颤巍巍地触碰到了那扇斑驳的木门。 随着“吱呀”一声,门缓缓打开,来福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屋内的景象,那惨烈的场景便直直地刺入他的双眼,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不敢再多看一眼,急忙闭上了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屋门紧闭。 路边,一具具衣衫不整的尸体随意地丢弃着,那些尸体有些是女性,她们裸露着大片的肌肤,在冰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目。 她们双眼圆睁,死不瞑目,那眼中凝固着的死前的惊恐与绝望,无声地诉说着她们所遭受的暴行。 来福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心中一阵剧痛袭来。 吴天岩走着走着,似有所感,回头看了看那魂不守舍的来福。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阵复杂情绪,既有对来福此刻脆弱表现的些许无奈,又有对他内心善良尚未泯灭的一丝欣慰。 他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站在原地等了等来福,待来福走近,他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来福的肩膀。 “不用给这些倭人怜悯。” 吴天岩的声音故作坚定,像是在对来福说,又像是在对自己强调。 “若是有朝一日,他们崛起了,踏入我神州大地,只会变本加厉,做出更加令人发指的事情。” “我大唐,向来秉持着仁义道德,有着自己的底线在,可这些蕞尔小国,哪里懂得什么敬畏之心。” “你觉得这就算残暴了吗?” 吴天岩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追忆与痛苦。 “我曾经亲眼目睹异族越过边境,侵入我大唐。” “他们在大唐的土地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对我大唐百姓所做的一切,那才是真正的残暴,是足以让人刻骨铭心、永世难忘的噩梦。” “相较之下,现在这出云郡的惨状,又算得了什么呢?” 吴天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汹涌的情绪。 “走吧,来福,你要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到时候一把火全烧了就是。” “让这一切的罪都在熊熊大火中化为灰烬吧。” 来福缓缓抬起头,眼神中依然残留着痛苦,但更多的是一种坚定。 他点了点头,声音略显沙哑地说道:“知道了,狗哥,我虽然看不下去这种场景。” “但我也明白,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那便是不死不休,你死我活的局面了。” “我虽不忍心,但我也没有那副菩萨心肠,去对这些可能成为大唐敌人的人手下留情。” 听到了来福的回复,吴天岩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好样的,这才是我们现在应有的觉悟。” 随后,他转身继续向前走去,来福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内心的不适,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的身影在这满是血腥与死亡的出云郡中渐行渐远。 第200章 被打乱的计划 “陛下!张指挥使求见。” 张阿难那清脆恭敬的声音,在两仪中悠然响起,打破了片刻的宁静。 李承乾此时才刚刚处理完政务。 正端坐在太师椅上,喝着手中的茶。 听到禀报,他头也不抬,随口应道:“让他进来。” 语调不疾不徐。 “是陛下!” 张阿难躬身行礼,随后恭恭敬敬地倒退着走了出去。 不多时,张显怀手持一份刚刚送达的最新情报步入殿内。 他径直走到李承乾面前,将情报轻轻放在御案之上。 “陛下,明州的锦衣卫传来消息,有一群百姓,把明州港的钱和船抢了。” “但是没有拿陛下您拨给明州船厂的那一千万钱。” 听到这汇报,李承乾原本略显疲惫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好奇的光芒。 他微微坐直了身子。 一群抢劫的乌合之众,看见一千万钱都能不为所动? 这实在是有些不合常理。 他伸出手,拿起明州锦衣卫传来的那份情报,逐字逐句地仔仔细细研读起来。 他时而微微皱眉,时而轻轻点头,表情随着情报内容不断变化。 张显怀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李承乾,见他许久未语,不禁试探性地出了声:“陛下,您看这怎么解决?”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微微抬头,注视着李承乾的表情,等待着回应。 李承乾放下手中的情报,缓缓说道:“此事都是由朕的一句话引起的。” “先不要管了,任其发展就是。” “这些人也不是造反,他们只是看中了那个五品官身罢了。” “由得他们去吧,能打下来,朕就赏他一个五品官身。” 他的语气平淡。 只是这一群百姓的举动,略微打乱了他原本的布局。 听到李承乾的话,张显怀心中仍有疑虑,接着询问道:“陛下,他们就一万多人,还没有什么好的装备武器,又都是百姓青壮,恐怕这倭国不好打吧?” “陛下,您看,要不要支援他们一下?” 他言辞恳切,纯粹是出于为大唐江山社稷着想的好意。 李承乾听到这话,微微转头,冷冷地看了一眼张显怀。 让张显怀不禁打了个寒颤。 “显怀啊,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 “朕难道要为了他们的野心擦屁股吗?” “本来按照朕的想法,哪个附属国打下倭国,朕就给一个五品官身。” “不出一年,倭国就是我大唐领土。” “不过这人有点意思,虽然打乱了朕的想法。但做事还算有规矩。” 李承乾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悦。 “退下吧显怀,都要成婚的人了。没事多想想,朕在想什么,不要整天糊里糊涂的。” 李承乾摆了摆手,示意张显怀退下。 “是,陛下!”张显怀心中一凛,连忙躬身行礼,缓缓退下。 李承乾待张显怀退下后,又重新拿起了那份情报,仔细端详起来。 他的思绪开始飘飞,原本他是打算利用这五品官身的诱惑,让附属国之间相互争斗,从而更好地控制他们。 如今的附属国,表面上看起来对大唐毕恭毕敬,可李承乾心里明白,那不过是因为他们想从大唐强大的国力中分得一杯羹,喝点大唐吃剩下来的那点残羹冷炙。 一旦大唐国力稍有衰弱,这些附属国恐怕就会露出狰狞的獠牙,妄图从大唐身上割下一块肥肉,大快朵颐。 他本想选一个代表出来,让他们为了这五品官身的诱惑而内讧,这在他看来,是最为明智且省力的方法。 如今却被这群百姓打乱了计划。 当下要不是大唐人口紧张,李承乾早就把这些附属国一锅端了。 没有足够的人口去填充、去治理,也只是徒劳。 他现在才理解,为何父皇在位之时,拼了命地发展人口。 人口若是不足,即便有广袤的土地可以征服,也难以真正地掌控在手中,最终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大唐的下一步,必须维稳。 不能再扩张了! 第201章 两条漏网之鱼 咸阳城。 尉迟敬德和程咬金双手在发间胡乱地抓挠着,满脸的愤懑。 程咬金瞪大了眼睛,冲着尉迟敬德叫嚷道:“老黑!你且说说,这究竟算咋回事啊!” “俺老程今年都已经五十三岁了,半截身子都入土了。” “打小就只知道舞刀弄棒,那笔杆子连碰都没碰过。” “怎么着,到了这咸阳城,不识字还犯了天条不成?” “我都这把老骨头了,居然被硬生生地拽到这儿来读书写字,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哪怕你用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绝想不到会有如此遭遇啊!”” 尉迟敬德眉头紧皱,狠狠地瞪了程咬金一眼,没好气道:“闭上你那乌鸦嘴,别瞎咧咧了,你个榆木疙瘩蠢货,你才五十三岁就鬼哭狼嚎。” “瞅瞅我,都五十七岁了,不也一样在这儿遭罪学习。” “你在这儿怨天尤人,不如老老实实跟着先生学几个字,好歹能早日脱离这苦海。” 言罢,尉迟敬德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眼神中透着深深的无奈。 咸阳城的扫盲举措堪称雷厉风行,十载光阴匆匆而过,城中几乎已难觅文盲的踪迹,唯有那些风烛残年、老迈体弱得连路都难以挪动的老者,才被网开一面。 三天前,李世民阔气,想着请大家一起吃饭。 众人齐聚一堂,欢声笑语回荡在餐厅之中。 酒过三巡,众人兴致高昂,准备点菜好好享受一下,因为那家店价格高昂,都是一人一份样式的,谁爱吃什么就给自己点什么。 谁知道,程咬金对着菜单上的字,愣是如看天书一般,一个都识不得。 这尴尬的一幕恰好被一旁眼尖的服务员尽收眼底,服务员毫不含糊,当即就将程咬金逮了个正着,随后迅速通报了扫盲办。 很快扫盲办的官员们如临大敌般赶来,对李世民这一桌的老头们逐一进行识字检验。 其余人皆顺利过关,唯有尉迟敬德与程咬金二人,在识字这一关上栽了大跟头,被扫盲办的人毫不留情地押解而去。 周围的人目睹这一场景,不但没有出手相助之意,反而哄堂大笑,个个笑得直不起腰来。 李世民见此情形,微微摇头,平静地说道:“如此年纪尚目不识丁,进去好好研习识字,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当尉迟敬德与程咬金被带到扫盲办时,那扫盲办的主任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心中暗自惊叹:咸阳推行扫盲已然十载,本以为城中已彻底肃清文盲,未曾想竟还有这两条“漏网之鱼”! 当下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为二人精心定制了最适合他们的学习方案。 考虑到他们二人年事已高,便也酌情放宽了要求,只要他们能够认识基本的常用字,便可准许离开。 想他们二人皆是战功赫赫、儿孙绕膝的英雄豪杰,如今却像懵懂孩童一般被拘于学堂之中学习,内心的苦涩犹如潮水般涌来,当真有苦难言,欲哭无泪。 …… 大唐功臣疗养院之内,李明达身着华服,蹦蹦跳跳地来到李世民跟前,眨巴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满是好奇地问道:“阿耶,今年元日我们回长安吗?” 李世民手抚胡须,微微仰头,思索片刻后缓缓说道:“按常理而言,理应回长安。” 话音未落,李季明恰似一只活泼的小鹿,从一旁敏捷地跃出,双手紧紧拽着李世民的衣袖,撒娇道:“阿耶,窝可不乐意肥长安!长安辣地方,一点意思都没有!” “窝们就在咸阳过年好不好嘛?顺便把皇兄也一起叫来,辣样就很热唠啦” 李世民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李季明的小鼻子,宠溺地说道:“你这小脑袋里成天都在琢磨些什么呢?你皇兄如今贵为天子,元日之际,朝堂之上诸多国事亟待处理,公务繁忙至极,哪有闲暇来咸阳过年?” “再者说了,他难道不需要陪伴你皇姐吗?” 李明达在一旁歪着脑袋。 她轻轻摇晃着李世民的手,声音软糯甜腻地说道:“阿耶,我也有点思念皇兄了,您就帮我跟皇兄说说吧!” “让他今年来咸阳过年,还要让他多带些新奇好玩的物件过来。” 李世民听了李明达的话,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屑地哼了一声,自信满满地说道:“兕子啊,长安哪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好玩之处。” “这普天之下,最有趣、最令人开怀的玩意儿,可都齐聚在这咸阳城了!” “你们平日里在这儿玩耍,难道不是满心欢喜吗?” 李明达听了李世民的话,细细思量,确如所言。 自从来到咸阳,她和阿鸢每日都超级开心。 之前在宫中的日子,实在是枯燥乏味得紧。 况且阿耶以前政务缠身,并非总能抽出时间陪伴她们。 第202章 等着瞧吧!孙贼 在长安通往咸阳的道路之上,秋风萧瑟,落叶飘零。 李治带着李承乾的口谕,独自一人骑着马在前面,他的护卫慢慢的跟在他的身后。 缰绳在他手中松松垮垮。 他的眼神迷茫,脑海里不断浮现媚娘离去时的背影,刺痛着他的心。 媚娘啊这一走,这天地都失了颜色,我这颗心被你带去了远方,徒留躯壳在此徘徊。 满心满眼都只剩下无尽的思念,连这沿途的风景都无心欣赏。 李承乾居于宫中,每每瞧见李治这般心不在焉的模样,看着就让人烦躁,他最讨厌的就是恋爱脑。 雉奴这般消沉,长此以往估计还真难走出来。 于是李承乾便苦思冥想,最终决定为其安排一些事务,也好暂时释放一下他的恋爱脑。 这个时候李泰真正的价值还没有被被全然发掘。 李泰,虽说平日里瞧着有些愚笨莽撞,可在修书著述方面,却着实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天赋与造诣。 李承乾深思熟虑后,决议让李泰与咸阳国际学院携手合作,共同编撰一系列对天下百姓大有裨益的书籍。 诸如那能够普及基础医疗知识,让寻常百姓也能略通医术、救死扶伤的赤脚医生手册。 涵盖了农耕时节的各种智慧、日常生活里的众多窍门,足以指导百姓衣食住行的百姓农家日用大全。 还有详细介绍家畜养殖的各类诀窍与方法,能助力百姓发展畜牧、改善生活的专业典籍等等。 李承乾想着等这些书籍编撰完成,民间的文盲现象若能得以有效遏制。 这些书籍便能照顾到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在民间发挥出难以估量的巨大作用。 待这些事务皆处理妥当,便可让李泰全身心地投入到贞观大典的编纂之中,待贞观大典圆满竣工,日后还能为自己筹备那意义非凡的乾武大典。 毕竟,生在这帝王之家,年纪轻轻便理应肩负起重任,接受磨砺。 哪能白吃白喝! 现在是庶民就可以摆烂了? 李承乾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弟弟这样! 他一定要好好的疼爱一下青雀。 这是李治有生以来第一次踏出长安的城门,眼前的一切于他而言,皆充满了新奇之感。 他缓缓骑行,目光不时地在周围扫视,心中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不真实感。 曾听闻往昔大唐道路崎岖,往来艰辛。 如今这路却如此平坦开阔,仅仅半日就能到咸阳,当真是变化惊人。 只是,这般变化虽好,却为何心中依旧空落落的,难道这世间万物的更迭,都抵不过媚娘的离去吗? 他在心底默默感叹。 虽说他此前从未涉足此地,但也曾听闻过曾经长安周边的风貌。 以前长安到咸阳这一段路途,道路崎岖不平,往来极为不便,即便是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地赶路,往返一趟至少也需耗费整整一日。 现在脚下的道路却已是焕然一新,平坦宽阔得令人惊叹,修缮得极为完好,在全力驰骋的情况下,仅仅只需半日的时光,便可顺利抵达咸阳城。 不过,李治此行本就毫无紧迫之事,只是为了舒缓心中的烦闷,出来散散心罢了。 因而,他一路走走停停,直至傍晚时分,李治的队伍才缓缓抵达咸阳城的城门外。 李治翻身下马,动作略显疲惫,他从怀中取出李承乾赐予的通关文牒,传给站在城门口的咸阳城守卫。 那守卫接过文牒,认真地仔细查验一番,片刻之后,他微微抬起头,神色平静地说道:“晋王殿下,您没有咸阳城的骑马许可,是不能骑马进入咸阳的。” 说罢,他微微顿了顿,又接着不卑不亢地说道,“如果您有需要,此处可以为您叫一辆马车。当然,马车的费用也是需要晋王殿下您来承担的。” 李治听闻此言,不禁微微一怔,随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守卫。 我堂堂晋王,到了这咸阳城,竟被这小小守卫刁难,还需自掏腰包坐马车,这是何道理? 他着实未曾料到,在这咸阳城竟会有如此奇葩的规矩。 不过这是皇兄的地盘,他也不敢表现出自己的不悦。 天下好东西都来自咸阳,李治也是想要去见识见识的。 有些奇葩规矩也能理解。 但这也太丢脸了。 李治身后的护卫,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一步跨出,对着那咸阳城的守卫怒声呵斥道:“大胆!晋王殿下当面!你竟然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该当何罪?” 那护卫双眼圆睁,眼中满是愤怒。 咸阳城的守卫却面色不改,神色依旧平静如水。 只是李治护卫的这一声呵斥,却引得周围的咸阳城守卫皆迅速而又整齐地动了起来。 他们不动声色地朝着李治一行人缓缓围靠了过来,瞬间便形成了一股无形的威压之势。 李治见状,心中一凛。 这咸阳城守卫如此训练有素,看来不可小觑。 我若任由护卫在此撒野,恐生事端。 想到这李治脸上旋即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轻轻抬手,对着护卫轻声说道:“退下。到什么地方就要按什么规矩来。” 言罢,他转头看向那守卫,语气平和地问道:“叫一辆马车的费用是多少钱?” 守卫微微抬眼,目光淡淡地看了一眼李治,不紧不慢地回应道:“回禀晋王殿下,马车的装饰不同,自然价格也是不同。最贵的百贯,最便宜的两贯。” 李治一听,脸上满是惊愕之色,他忍不住惊呼道:“你说什么,百贯?你知道百贯可以买多少匹马吗?坐一下马车就要百贯,你们咸阳是抢钱的吗?”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心中满是对这高昂价格的不解。 咸阳城守卫轻轻摇了摇头,耐心地解释道:“晋王殿下有所不知,这马车一直以来都是这个价。” “一次的价格呢持续三天,若是想要续费,就在三天后再交一笔钱便是。” “要是想省钱那就步行进入咸阳城,马的话,我们会给您照顾好,等您出城的时候再将马牵给您。” 与这守卫继续争辩下去也是徒劳无益,不过是白白浪费时间罢了。 况且我若在此僵持,传出去恐有损我晋王的名声。 于是,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给我来个正常价位的就行了。” “来人给钱!” 那守卫连忙应道:“好的,晋王殿下,正常价格是二十贯,也不贵。我这就去安排。” 李治听到二十贯的价格,心中一阵剧痛。 但又不好反驳。 自己一年所有的收入,也不过区区四十贯而已。 如今这一笔开销,几乎要耗去他半年的积蓄。 可人家都已安排妥当,他身为王爷,又怎可出尔反尔,徒惹笑话。 他咬着牙盯着面前的咸阳守卫,将那守卫的面容深深地铭刻在心底。 “等着瞧吧 !孙贼!这笔账我记下了!” 第203章 李泰也能住进来? 咸阳城,这座现在闻名遐迩的大都邑,其繁华之态简直超乎想象,自然是不必多费唇舌去详尽描述。 街道之上,人来人往,店铺鳞次栉比,一家挨着一家,各类应有尽有,令人目不暇接。 酒肆茶楼中,宾客满座,欢声笑语与丝竹雅乐交织在一起,飘荡在城市的上空。 与当下的长安城相较而言,咸阳城的昌盛与宏伟至少要胜出五个档次。 李治手捧着地图,沿着街道徐徐前行,目光在地图的标识与周围的建筑景致间频繁切换,心中既充满了对未知的好奇。 一路穿街过巷,经过诸多曲折,终于,那大唐功臣疗养院映入了他的眼帘。 李治对这个大唐功臣疗养院早有耳闻,知晓这是专门为那些为大唐立下赫赫战功,功勋卓著之人所设立的修养圣地。 但是此刻他的心中却满是疑惑与不解。 四哥李泰有何功绩可言?凭什么也能被安置在此处? 在他的认知里,能入住这里的皆是如李勣那般在战场上英勇无畏,冲锋陷阵。 像李靖一样足智多谋,屡立奇功,或者如尉迟敬德这般忠心耿耿,护主有功的大唐英雄豪杰。 他苦思冥想,绞尽脑汁,也无法想通四哥入住此地的缘由。 他全然不知,若不是李世民的特殊眷顾,以李泰那并无多少显著功绩,还曾犯下谋反大罪、被贬为庶民的状况,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踏入这疗养院一步。 实际上,李泰如今不过是在里面无所事事地混日子,纯粹靠着啃李世民,过上了啃老的美好生活罢了。 李治仰起头,看着那高悬于大唐功臣疗养院大门之上的牌匾,思绪不禁飘回到皇兄曾经对他的叮嘱。 皇兄曾告知他,疗养院的后方乃是专门为那些王爷公主们所安排的住所区域。 一想到已有大半年未曾见到可爱的兕子和阿鸢了,他的心中便涌起了一股浓浓的思念与牵挂。 “也不知道她们在这疗养院里过得怎样?有没有受到什么委屈?”他在心底不住地念叨着。 “待我将此次陛下交代的事情妥善完成,定要去瞧一瞧这两位妹妹,亲眼确认她们是否安好。” 疗养院的门口,威风凛凛地站着八位金甲侍卫。 他们傲然挺立,身上的金甲闪烁着富贵的光芒,手中的金瓜锤紧握,眼神中透着警觉。 见李治欲要踏入疗养院,他们毫不犹豫地径直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经过此前在咸阳城的种种经历,对于这里守卫的森严程度,李治已然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当下也并未表现出丝毫的诧异或不满。 他极为配合地从怀中掏出自己的通关文牒,递交给面前的金甲侍卫。 那金甲侍卫接过文牒,仔细地审视了一番后,微微点了点头,用一种不卑不亢的语气说道:“晋王殿下既然是奉了陛下的命令来的,自然是可以进去。” “但是这里面是不能带护卫的。只能晋王殿下一个人进去。” 李治闻言,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他转身向自己的护卫轻声叮嘱了几句,让他们在门口耐心等候,随后便跟随在一位金甲侍卫的身后,踏入了大唐功臣疗养院。 李治一进入疗养院,其内部的景象便让李治大为震撼。 这里给李治的第一反应便是极度的阔气与奢华。 放眼望去,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地分布其间,每一座楼阁都建造得精巧细致,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尽显匠心独运。 假山水榭亦是一应俱全,那假山形态各异,亭台临湖而立,湖水清澈见底。 湖边精心摆放着的躺椅,仿佛在静静地诉说着这里的闲适与惬意。 李治漫步其中,甚至产生了一种恍惚的错觉,仿佛这里才是真正的皇宫,其精致典雅比起皇宫的富丽堂皇来说,要让他舒服多了。 金甲侍卫引领着李治沿着湖边的蜿蜒小径缓缓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了湖边最大的一处府邸前。那府邸气势恢宏,朱红色的大门紧闭。 “晋王殿下,李泰就在里面。”金甲侍卫说完,便恭敬地退下了。 李治微微点头示意,待金甲侍卫离去后,他刚要举步向前,却猛地一下愣在了原地。 只见府邸的上方,高悬着一块醒目的牌匾,其上清晰地镌刻着“天策府”三个大字。 李治不禁瞪大了眼睛,心中满是震惊与疑惑:“这不是父皇府邸的招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又仔细地环顾了四周,越发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里的布局与位置似乎都表明,此处应该就是整个大唐功臣疗养院的核心所在。 再看看府邸前面那碧波荡漾的人工湖,以及路边摆放的躺椅。 李治的心中更是充满了不解:“四哥现在的待遇竟然如此之好?那还不如让他直接去宫里住呢。何苦让我大老远地跑到这养老院来见他。” 李治怀着满腹的狐疑,缓缓走近天策府的大门。 还未等他伸手叩门,不一会儿,一位老嬷嬷便缓缓打开了门。李治定睛一看,不禁惊讶地脱口而出:“孙嬷嬷,你怎么在这里?” 孙嬷嬷眯着眼睛,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个年轻的小子,迟疑了片刻后说道:“你…你是晋王殿下?” 李治赶忙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孙嬷嬷,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一直在宫里吗?是陛下派你来这里照顾四哥的?” 此刻的李治是真的被眼前的状况弄得一头雾水,若不是清楚地知道这里是疗养院,他恐怕真的会误以为自己来到了皇宫之中。 孙嬷嬷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是陛下派我来的,晋王殿下是要找四少爷吗?” 李治再次点了点头,说道:“对。我找四哥有事,陛下有话让我带给他。” 孙嬷嬷微微点了点头,说道:“那晋王殿下就和老身进来吧。” 第204章 那当然是我们的父皇啊! 天策府偏房内,李泰惬意非常,往昔那因夺嫡风波而消瘦的身形早已不见,如今不仅重新胖了回来,甚至比以前还要富态许多。 他身着宽松的锦袍,侧卧在柔软的榻上,眼神中满是满足与惬意。 早晓得咸阳这处的日子如此安闲舒适,往昔心心念念想要登上皇位的执念,倒显得那般幼稚可笑了。 在这大唐功臣疗养院中,旁人皆是按部就班地遵循一日三餐的规制,李泰却全然不同,每日雷打不动地享用六餐。 他自幼养尊处优,对食物极为讲究,却也秉持着绝不浪费的理念, 每餐必定将桌上佳肴点滴不剩地全部吃完。 今日的下午茶时分,他的桌上摆放着一份精致的清汤火锅。 近来这段时日,他的口味也发生了转变,往之前对那些滋味浓郁,重麻重辣的菜品的喜爱渐渐淡去,转而对清淡爽口之食颇为倾心。 就如眼前这清汤火锅,以清澈的泉水为汤底,新鲜的肉片在其中轻涮几下,待刚刚熟透,便迅速捞出。 蘸上那由细盐、香油、葱姜蒜末精心调配而成的蘸料,放入口中细细品味,别有一番风味。 桌上还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两盘切得薄厚均匀的羊肉片,一盘当季新鲜采摘、翠绿欲滴的时蔬,半壶散发着醇厚香气的小白干,以及两块色泽诱人的糕点。 李泰左手轻轻捧着咸阳城最新刊印,备受瞩目的话本小说。 右手则悠然自得地夹起食物,时而沉浸于小说的精彩情节之中,时而品味美食的独特滋味,这般逍遥自在的日子,真如那神仙过的一般快活。 平日里,若是觉得些许无聊了,他便会起身,踱步走出房门,在庭院中那蜿蜒的小径上悠然地散散步,欣赏庭院中的奇花异草,假山水榭。 或是兴致勃勃地去逗弄逗弄自己那两个天真可爱,活泼伶俐的妹妹,生活可谓是闲适安逸,无忧无虑。 李泰刚将一块烫得恰到好处的羊肉卷蘸上调料,放入口中慢慢咀嚼,正细细品味其中滋味之时,他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李治一路风尘仆仆赶来,踏入房内,一眼瞥见眼前的这一幕,顿时呆立当场,只觉仿若天塌了一般。 “四哥……四哥你!”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与难以置信,连声音都微微颤抖起来。 “你……你下午怎么能吃东西啊?” 听到李治这带着浓浓惊诧的话语,李泰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些许疑惑之色。 他不紧不慢地将口中的羊肉卷缓缓咽下,这才开口说道:“雉奴来了啊,下午为什么不能吃东西?” 言罢,他似是毫不在意李治的诧异,又夹起一筷子肉片送入嘴中,在他眼中,这午后用餐乃是再寻常不过之事。 “四哥,宫里的规矩你都忘了吗!” 李治急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责备。 在宫中,午后进食乃是不合规矩之举,他自幼便被教导要严守宫规,故而见李泰这般肆意妄为,心中自是十分震惊。 主要还是见不得自己的哥哥过的那么自在。 “没忘啊,可现在又不是在宫里。”李泰理所当然地回应道,眼神中透着狡黠。 在他看来,如今远离了那重重宫规束缚的皇宫,来到这咸阳城的疗养院中,自是可以随心所欲地享受生活,不必再拘泥于那些繁文缛节。 “来,雉奴,来的正好,和四哥一起吃一会,喝一小杯,我们兄弟两个有些日子没见了!” 他热情地招呼着李治,言语中带着几分久别重逢的欣喜。 李治望着桌上那热气腾腾的美食,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一旁的孙嬷嬷见此情景,知晓自己在此处已有些多余,便缓缓地退了出去。 见孙嬷嬷离去,李治也不再故作矜持,径直在座位上坐了下来。 “四哥,我这次来是皇兄有事情要我来和你说!” 李治定了定神,开口说道。 此次前来身负使命,虽然心中对李泰这逍遥的生活不免有些羡慕,但也不敢忘却正事。 听到陛下有事情找自己,李泰抬眼瞟了一眼李治,随口问道:“什么事啊。” “皇兄说,让你去咸阳国立学院一趟,要你修书,皇兄说钱都已经拨到那里了。” 听闻李治的话,李泰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愁苦。 之前李承乾对他提及让他修贞观大典之时,他还只当是一句玩笑话,未曾料到如今竟是来真的! 一想到接下来自己便不能再如这般逍遥度日,每日需埋首于书卷之间,苦心钻研学问,撰写典籍,他心中满是惆怅。 他拿起面前的杯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感受着小白干那火辣的滋味在喉间散开,试图以此来驱散心中的烦闷。 “雉奴,打开碟子一起吃啊!” 李泰强打起精神,招呼着李治。 “我们兄弟两个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宫里的日子苦吧?还要上早课吧?” “我告诉你,你以后也不要去封地了,直接来这,那才是舒服呢!” 李泰自顾自地炫耀着,言语中满是对自己当下生活的满意与对李治的同情。 宫中生活的清苦与规矩的严苛,对比自己如今在疗养院中的自在生活,自是觉得李治颇为可怜。 李治心中暗自苦笑,他夹起一片羊肉卷,快速地在锅中烫了烫,然后蘸上酱料塞到嘴里,那鲜美的滋味瞬间在舌尖散开,他不禁脱口而出:“爽!” 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在下午享用正餐。 他心中也颇为诧异,不知为何,李泰对他的态度,较之前亲近了不少。 以往在宫中,因着种种缘由,他们兄弟之间虽有情谊,但也多了几分疏离与猜忌,如今在这咸阳城中,却好似那层隔阂渐渐消散了。 李泰酒足饭饱之后,直接拿着话本小说,一脸慵懒地躺倒在床上。 李治望着这般自由懒散的李泰,心中满是羡慕。 他不由的想起自己每日清晨天还未亮便要起床去上早课,那寒冷的清晨,他需在侍从的催促下,睡眼惺忪地穿衣洗漱,然后匆匆赶往学堂。 诵读诗书,学习礼仪,那辛苦与疲惫之感顿时涌上心头,眼眶中甚至险些落下嫉妒的泪水。 “吃完饭还可以躺床,这也太爽了吧?” 李治忍不住对着李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羡慕。 “四哥,皇兄对你真好,还给你弄了一个最好的大宅子。” 李治继续说道,眼神在房间内四处打量。 这房间虽为偏房,但布置得极为雅致,桌椅床铺皆用名贵木材制成,雕工精美,墙上还挂着几幅名人字画,增添了几分文化气息。 “好羡慕啊!” 李泰专心致志地看着小说,头也不抬地回应道:“什么给我安排的,你看不出来这里是偏房吗?” 李治闻言,抬头仔细环顾四周,他还真难以察觉此处竟是偏房。 在他眼中,这房间明明如此宽敞明亮,装饰也颇为精致,与他想象中的偏房相差甚远。 “等会!四哥!” 李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陡然一变。 “四哥,你说你在这里住偏房,那正房谁住啊!” 李泰微微抿了抿嘴,将手中的小说轻轻翻了一页,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当然是我们的父皇住啊!” 第205章 要是观音婢还在就好了。 李治正沉浸于美食享受中。 冷不丁听到李泰说起了“父皇”。 那一瞬间,整个人猛地一抖,手中紧握着的筷子不受控制地“哐当”一声掉落于地。 他的双眼瞬间瞪大,满是惊恐。 “四哥,你再说什么胡话呢?什么父皇?我们的父皇不是已经驾崩了吗?” 此时的李治,只觉后背一阵发凉,冷汗迅速渗出。 他的脑海中思绪混乱而又繁杂。 倘若父皇当真还在人世,那自己与媚娘之间的情感纠葛一旦泄露,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若只是寻常之人出了这种事,倒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皇帝的妃子再嫁。 毕竟皇兄已经做出了释放感业寺众妃子并允许她们再嫁的决定,想来父皇对于那些女子的去留也不会过多地挂怀在意,在父皇心中,自始至终所珍视眷恋的唯有母后一人而已。 可是自己的身份特殊,乃是李世民的亲生儿子,这其间牵扯的绝非仅仅是儿女私情,更涉及到严苛的伦理纲常。 一旦东窗事发,以父皇的刚正威严与对宫廷规矩的极度重视,必定会雷霆震怒。 他好像已经看到了父皇那愤怒到扭曲的面容,感受到了李世民呵斥与惩处。 一想到这里,他的双腿都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李治其实聪慧敏锐,心思缜密,平日里懂得巧妙地隐藏自己的锋芒与真实想法。 李泰那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出口,其实在他心底深处,已经完全的相信了。 只是这事实太过惊人,加上自己太过违背常理,他实在不敢,也不愿去相信这竟然会是真的。 “假死呢,看看谁更适合当皇帝,这不是大哥更适合吗?” 李泰依旧是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在诉说着一件极为平常的琐事。 “我们都被父皇耍了。他如今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逍遥自在,每日带着兕子和阿鸢在外面尽情游玩。” “那花销简直如同流水一般,各种奇珍异宝,精美服饰,美味佳肴,只要两个小丫头片子眼睛一亮,父皇便毫不犹豫地掏钱买下。” “羡慕啊!” 李泰抹了抹嘴角,接着侃侃而谈:“也幸好父皇退位退得早啊!不然就凭他现在这毫无节制的挥霍劲儿,若继续稳坐皇位,必定会成为一个昏庸无道的君主。” “到那时,整个大唐都将陷入衰败之中,我们这些皇子皇孙,乃至天下百姓,恐怕都得在水深火热中苦苦挣扎,哪还有什么安稳日子可过哟。” “我以前还真以为他是明君来着。” 他稍作停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又补充道:“对了,父皇每天饭点前就会带着兕子和阿鸢准时归来。” “倘若未归,那不用猜也知道,他们三个定然是在外面的酒肆饭馆中吃了。” 说完,李泰热情地招呼道:“你今晚就住在这吧,父皇应该也挺挂念你的。” 李治听闻此言,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整个人仿若失了魂一般。 此刻,他自己都迷茫和困惑,不知道内心究竟是何种滋味。 一方面,得知父皇尚在人间,那源自血脉深处的亲情本能地让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喜悦与激动。 毕竟,父皇曾是他心中那巍峨高山般的存在,是他自幼敬仰崇拜的对象,是给予他尊贵身份与无上荣耀的源泉。那血浓于水的亲情羁绊,如何能轻易割舍? 可是在他内心深处的另一个角落,媚娘那温婉动人的面容,聪慧灵动的双眸,优雅迷人的气质深深地萦绕在他的心头。 媚娘于他而言,绝非寻常女子。 在他平淡无奇的世界中突然闪现,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可若是父皇真的健在,依照宫廷那森严的规矩与父皇一贯的行事风格,自己想要迎娶媚娘,无疑是痴人说梦,绝无可能实现。 这般纠结矛盾,错综复杂的情感在他心中相互碰撞,彼此缠绕,令他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他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神迷茫。 “雉奴啊,怎么不吃了,吃饱了的话就叫我,我把剩下的都吃了。” 躺在床上的李泰见李治许久未动,开口催促道,“浪费粮食可不行。在咸阳城是极为严重的事情!” 李泰对于粮食之事极为看重,在他心中,这是不可逾越的底线。 如今的他,早就已经将宫中那诸多繁文缛节抛到了九霄云外。 可咸阳城的规矩,却如同铭刻在心底般,时刻牢记不敢忘怀。 他对咸阳这座城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这段时日频繁外出游历,在咸阳的大街小巷中穿梭往来,结识了不少意气相投的挚友,尽情享受着这无拘无束的生活。 …… 李世民最终还是听从了两个女儿的软语相求,决定前往咸阳刺史府走上一遭。 他怀揣着两个女儿的嘱托,踏入了刺史府的大门,寻到了温如初,将女儿们要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告知于他,郑重地叮嘱其务必转达给李承乾。 若是承乾公务繁忙,无暇顾及,那也只能无奈作罢。 今日,李世民兴致颇高,亲自前往菜市场闲逛。 他在那熙熙攘攘的集市中穿梭,目光在各个摊位上仔细搜寻,精心挑选了许多新鲜水灵的蔬菜。 这些蔬菜皆是兕子和阿鸢平日里最喜爱吃的,他满心欢喜地想着,待回到家中,要亲自下厨,为两个宝贝女儿烹制一桌美味佳肴,看她们吃得开心满足,便是他最大的幸福。 当然,在前往刺史府的途中,他也没忘记去探望自己的两位老兄弟。 他贴心地命人准备了一顿丰盛的烤鸭外卖,带着这份心意前去看望。 虽说是兄弟情深,但他并未因私交而改变局势,只是单纯地探望,并未出手搭救他们。 让他们多认几个字也很好。 “阿耶,回家噜!”李季明手中高高举着刚刚买到的精美换装人偶,兴奋得小脸通红,在前面蹦蹦跳跳地引路。 李明达拉着李世民的胳膊,紧紧依偎在他的身旁,小脸上洋溢着幸福甜蜜的笑容。 李世民微微低头,看了看手中今日精心采购的食材,又缓缓抬起头,望着那渐渐西沉的夕阳。 余晖洒落在周围百姓们那一张张质朴而欢乐的面庞上,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他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落寞,心中暗自叹息道:“要是观音婢还在就好了!” 第206章 啊? 李世民身着一袭便服,面带和煦笑意,领着李明达与李季明两个活泼伶俐的女儿,步伐轻快地回到了宅子。 一路上,父女三人有说有笑,李世民耐心地听着女儿们叽叽喳喳地分享着今日在外的所见所闻。 时而点头微笑,时而插上几句关切的话语,那温馨愉悦的氛围仿佛将整个世界都染上了一层暖色调。 刚踏入大门,孙嬷嬷便如往常那般,身姿微微佝偻却不失恭敬地迎了上来。 她脸上挂着慈祥的笑意,轻声说道:“老爷,晋王殿下来了。” 听到李治来了,李世民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亲切的笑容,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来的正好,今日正好阖家团圆,共食一餐。” “许久未曾亲自下厨,今日我便为孩子们一展身手,烹制些美味佳肴。” “阿耶,你可莫要下厨了,你还是将此事交予孙嬷嬷,让孙嬷嬷吩咐厨房的哥哥们去做吧。” 李明达眨着那双水汪汪、灵动有神的大眼睛,毫不顾忌地直言道。 “你做的饭菜实在是难以下咽,口感差极了!” 小丫头这坦率直白的模样,全然没有给李世民留下丝毫颜面。 李世民却并未恼怒,他宠溺地伸出手,轻轻捏了捏李明达那粉嫩的小脸,带着几分诙谐说道:“你这小丫头,记性倒是不好。” “兕子,你阿耶我近来可是费了不少心力,跟着那技艺精湛的老邓头学了好几手精湛厨艺。” “你难道忘了那老邓头?他那一手家传的手艺,我可是用心钻研,如今至少已偷学了八成哩!” 李明达俏皮地晃着小脑袋,脑袋上的发髻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宛如一只活泼的小精灵。 她依旧不依不饶地说道:“阿耶,你且先别做了!我们这便去找小哥哥玩耍了!” “罢了罢了,好啊!兕子!” 李世民无奈地摇了摇头。 自己确有许久未曾见到雉奴了,思念之情在心底悄然蔓延。 “那今日阿耶便暂且不做了。” 他转头朝向孙嬷嬷,神色温和地吩咐道,“孙嬷嬷,你让人将食材做好后端到餐厅来就行。” “再准备两壶香醇的小白干。” “今日咱们一家人定要好好吃个团圆饭!” “是,老爷!” 孙嬷嬷满脸笑意地回应着,那笑容里饱含着对这一家人团聚的由衷喜悦与深深祝福。 “哦,走咯!” “吃饭咯!” 李季明兴奋得小脸通红,手中挥舞着一个小巧的物件,脚步踉跄却又欢快地在前面奔跑着,那模样活脱脱像一只急于奔向美食的小馋猫。 餐厅之中,李泰和李治已然早早安坐于席,静静地等候着李世民归来开饭。 原本李治心中犹如揣了只小兔子,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但李泰心思机敏,见李治这般焦虑模样,便将自己之前看过的一本小说递给李治,好让他借此打发时间,舒缓心绪。 李治接过小说,起初只是漫不经心地翻阅,未曾想这小说文笔精妙,故事扣人心弦,不一会儿便深深陷入其中,被那精彩绝伦的情节所吸引,渐渐忘却了心中的烦恼与惶恐。 以至于李世民踏入餐厅之时,都未能令这两人有所察觉。 还是李季明和李明达如两只欢快的小鸟,蹦蹦跳跳地凑到了李治跟前。 李季明好奇地拉扯着李治的衣袖,李明达则围着他嬉笑打趣,这才让李治猛地从小说的世界中回过神来。 李治缓缓抬起头,目光触及李世民的那一刻,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踏实与安心之感,仿若此前所有的担忧与胡思乱想都如梦幻泡影般消散于无形。 自己的父皇尚在人世,只要有父皇在身旁,仿佛一切难题都能迎刃而解,所有的事情都会顺遂如意,其他的那些琐碎烦恼相较之下,皆显得微不足道,不足挂齿。 “父皇……” 李治下意识地唤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复杂情愫,有惊喜,有慰藉,亦有一丝难以言说的依赖。 李世民面带微笑,眼神中满是慈爱与疼惜,注视着李治说道:“雉奴,往后莫要再称父皇,唤我阿耶,可记住了?” 言罢,他缓缓踱步至李治身旁,伸出宽厚温暖的手掌,轻轻将李治的头按向自己的腰间,另一只手则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发丝,语重心长地说道:“阿耶尚在,雉奴。” 李治只觉眼眶一阵酸涩,温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他心中并未有太多震惊之感,也并非全然是因感动而不能自已,可那泪水就是这么不受控制地流淌而下。 可能只要父亲依然健在,自己便拥有了最坚实的依靠,无论岁月如何流转,无论自己年纪几何,在父亲面前,自己始终都只是个需要被呵护,被关爱的孩子。 李世民一边轻柔地安慰着李治,一边不经意地抬眼,瞥见了体态肥胖的青雀。 刹那间,一股无名怒火自心底涌起。 当年,他最为疼爱这个儿子,青雀自幼便聪慧过人,才学出众,出口成章,其才华横溢之态深得他的欢心与期许。 那时,他对青雀寄予了无限厚望,诸多宠爱皆集于其一身。 可如今来到了咸阳后,他整日里与两个女儿相伴嬉戏,尽享天伦之乐。 再看青雀时,不知为何,只觉得他这副模样怎看怎不顺眼,心中莫名地感到厌烦与不耐。 “青雀!你瞧瞧你自己,又胖了多少,我且与你说道说道。” “和你说了多少次。每日里需多出去走动走动,活动活动筋骨,莫要再整日吃了睡,睡了吃,这般下去,难道日后要变成一头懒猪不成?” “还有,一有闲暇时间便拿着你那劳什子小说看个不停,我且警告你,往后在我面前,休要让我瞧见你看那小说。” “否则,我定将你那些小说全部扔出门外,包括连你吃饭的钱也不再给你!” 听到李世民这般声色俱厉的呵斥,青雀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连忙手忙脚乱地将自己手中的小说藏于身后,眼睛余光瞥见李治面前的小说,也急忙伸手一把收起。 李治原本正沉浸于小说的精彩环节之中,满心期待着下文的发展。 还没等他温情结束接着看呢! 书被李泰如此突兀地收走,他心中不禁“啊”地一声低呼,脸上满是失落。 第207章 高阳丑闻 年关的脚步日益临近,整个大唐今年却未能被这即将到来的佳节氛围所笼罩。 李承乾心中满是忧虑。 虽说地方上的动荡局势在朝廷的努力下已初步稳定,可官员的严重缺失依旧还是问题。 这大唐的江山社稷犹如一艘巨大的航船,在历史的长河中破浪前行,任何变革与进步都需循序渐进,急功近利只会适得其反。 他期待着蒸汽机能够早日问世。 只要蒸汽机的轰鸣声在大唐的土地上响起,便能带动各行各业蓬勃发展,让百姓们的生活焕然一新。 到那时,田野里的庄稼将迎来丰收的喜悦,工坊中的器具将被高效制造,商业也会随之繁荣昌盛,百姓们安居乐业,衣食无忧。 每当他的思绪从美好的未来蓝图中抽离,转而想到此时此刻仍在贫困与苦难中苦苦挣扎的大唐百姓。 那一张张饱经风霜的面容刺痛着他的心。 他们在破败的茅屋中忍受着饥寒交迫,孩子们衣不蔽体,老人们病弱无依。 这一幕幕都是他大军返回的时候看见的。 李承乾的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强烈的愧疚与不安,身为天子,却未能让子民们过上富足安康的生活,这让他如何能心安理得? “陛下!张指挥使求见。”张阿难那清脆而又穿透力极强的声音响起。 “让他进来!”李承乾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张显怀迈着略显迟疑的步伐缓缓走进两仪殿。 他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仿佛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想说却又不敢说出口。 李承乾瞧着张显怀这副模样,轻轻抬手端起案几上那精致的茶盏,微微吹散热气,轻抿一口。 “怎么了,显怀,都是要成婚的人了,这脸上怎么没点喜气洋洋的笑容啊。” “陛下,出了点事,此事关乎皇家声誉,臣惶恐万分,已将所有知晓此事的锦衣卫全部扣押起来了。 ”张显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着头。 “一切听候陛下发落。” 听到张显怀竟如此果断地扣押了锦衣卫,李承乾心中猛地一沉,他放下茶盏,目光盯着张显怀, 眼神中透露着严肃。 “说吧,显怀,究竟是什么事?” “陛下,是高阳公主的事。” 张显怀的声音更低了。 李承乾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这位高阳公主,自小就娇纵任性,历史上的她背后是否真有谋反的行径,至今尚无定论。 但她与辩机和尚之间那违背伦理道德的私通之事,在李承乾看来,必定是千真万确的。 “接着说。” 李承乾故作不知,实则内心松了口气,他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 “陛下,高阳公主与会昌寺的和尚有染。” 张显怀小心翼翼地吐出这句话,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不敢抬头与李承乾对视。 “显怀啊,你怕什么啊?又不是朕的八卦之事,皇家颜面与朕的治国理政相比,不过是浮云罢了。” “你先把那些锦衣卫都放出来,让他们出来后务必谨言慎行,不得乱说。” 每人赏一贯钱,作为奖励,就是要这样,不管是谁,都要敢查!” “人家尽心尽力为朕做事,难道就因为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朕就要大开杀戒吗?”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家中的顶梁柱,背后都有一个家庭在苦苦支撑,将他们养育成人谈何容易?” “况且,这件事目前看来也并未对大唐的根基造成实质性的危害。” 李承乾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与责备,同时也有对下属的体谅与宽容。 “是,陛下!” 张显怀如蒙大赦,眼中闪过敬佩,心中暗自赞叹,陛下果然是心怀天下,仁慈宽厚的明君啊! “事情总归是要妥善处理的,朕换个便装,你也换一身,我们一同前往高阳的府邸走一趟。” 李承乾缓缓起身。 “此事一定要处理得干净利落,切不可惊动房相。他为大唐操劳一生,如今已是风烛残年,朕真心希望他能在晚年过上平静安宁的生活。” “是,陛下!” 李承乾转身步入内室,片刻后,他身着一袭简洁素雅的白衣走了出来。 虽没有龙袍的奢华与威严,却多了几分超凡脱俗的洒脱与随性,仿佛一位谪仙人。 张显怀则依旧身着那身标志性的黑色劲装,身姿挺拔如松,步伐沉稳有力,紧紧跟在李承乾的身后。 此事的棘手之处,对于李承乾而言,实则并非高阳公主与辩机和尚的私情本身。 真正让他头疼的是房遗爱。 房遗爱身为房玄龄的次子,按照常理,房家未来的家业传承自是要由长子房遗直来担当。 可房玄龄对这个次子却偏爱有加,正因如此,高阳公主才会被赐婚给房遗爱。 如今高阳公主出了这般丑事,最为难过与难办的当属房相。 房玄龄年事已高,身体每况愈下,李承乾实在不忍心让他因这件事而遭受打击。 高阳府邸,那两扇朱漆大门紧闭。 李承乾看了张显怀一眼,目光交汇间,传递着无声的指令。 张显怀心领神会,立刻快步上前,抬手重重地敲响了大门。 第208章 绿 高阳公主与辩机私通之事原本应该于贞观二十二年才会浮出水面。 此刻却处于乾武元年,从某种特殊的时间线换算而言,亦相当于贞观十六年。 因为锦衣卫这一特殊机构的意外介入,命运的齿轮被悄然拨动,使得这一隐秘之事提早暴露于李承乾的眼前。 细细算来,他们二人暗中缠绵,在历史上至少六个年头。 李承乾思绪瞬间蔓延开来,诸多念头纷至沓来。 高阳公主府那扇朱漆大门缓缓开启,沉重的门轴发出“吱呀”的悠长声响。 张显怀昂首挺胸,大步向前,毫不犹豫地从怀中掏出那象征着权力的指挥使腰牌,其动作干脆利落,眼神冷峻犀利。 他微微扬起下巴,声音低沉而又沉稳,淡淡地吐出几个字:“陛下亲临。” 那语调虽不高亢,却似有一种无形的威压。 那家仆本正满脸疑惑地打量着来人,听到这一声宣告,顿时脸色煞白如纸,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直直地跪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李承乾微微眯起双眸,眼神中透着审视与探究,静静地看了那家仆一眼,那目光犹如实质,令家仆感觉如芒在背。 他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可闻:“不要声张,高阳人在哪里?” 家仆听闻此言,先是一愣,眼神中满是慌乱与无措,仿佛大脑瞬间陷入了空白。 他嘴唇微微颤抖,嗫嚅了许久,才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来:“陛下,高阳公主去礼佛了,每日要用过晚膳后才回府。” 李承乾心中暗自冷笑,对于这明显的谎言却并未点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忙你的去,朕来找房遗爱,朕此乃微服私访。” “今日前来之事,莫要让任何人知晓,可明白了?” “是,陛下!” 家仆如蒙大赦,战战兢兢地连忙应道,声音里满是惶恐。 “显怀,拿半贯给他。” 李承乾平静地吩咐道。 “是,陛下!” 张显怀迅速解下身后的包裹,伸手在其中摸索了一番,掏出半贯钱,手臂轻轻一挥,那半贯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哐当”一声落在那家仆的面前。 家仆望着地上的钱币,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紧接着便如小鸡啄米般不停地磕头,口中高呼:“谢陛下赏赐,谢陛下赏赐!” 李承乾再次微微点头,神色稍显缓和:“起来吧,朕交代你的事情务必牢记于心。” “现在,带朕去找驸马。” “是!陛下!” 房遗爱,此人性情温和且怯懦,恰似那春日里柔弱的柳枝,随风而动,缺乏主见。 平日里,他最大的乐趣便是沉浸于书卷之中,探寻古今智慧,寻求内心的宁静与慰藉。 在大唐,公主的地位尊崇无比,令人仰止。 房遗爱作为房玄龄的次子,本可避开这尚公主的束缚。 可是他却像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糊涂书生,既迂腐又单纯。 当陛下的赐婚旨意降临,他便满心欢喜地认定了高阳公主就是自己此生的唯一真爱,毫不犹豫地接纳了这命运的安排,并且深深地陷入了对高阳公主的爱恋之中。 高阳公主性格强势,行事果敢,难以掌控的。 而房遗爱则自然而然地承继了房玄龄对待感情的那份执着与深情,二人皆是那深陷情网,为情所困的恋爱脑。 对于自己的妻子,房遗爱可谓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无论何事,只要高阳公主有所要求,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尽力满足。 房玄龄之妻出身于八姓望族,虽身份高贵,却也是一位贤良淑德的女子,她对房玄龄一片真心,全心全意地为房府的谋划操劳,可谓是用心良苦。 可房遗爱的情况却全然不同,高阳公主见他性格软弱,易于掌控拿捏,便肆意妄为,毫无顾忌。 几乎每次都是堂而皇之地外出与辩机和尚幽会私通,那行径可谓是明目张胆。 房遗爱即便心中全都明白,却因自身的懦弱与对皇家威严的敬畏,不敢有丝毫声张。 他只能在内心深处不断地自我欺骗,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高阳只是出去虔诚地礼佛了,绝无其他。 毕竟,一旦此事张扬开来,那皇家的颜面将会遭受前所未有的重创,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而他房家的声誉与威望也将毁于一旦,在朝堂之上和民间舆论中都难以立足。 于是,房遗爱也只能独自一人在这深宅大院中,强颜欢笑,在痛苦与无奈中苦中作乐,默默忍受着这份情感上的折磨。 他的房门被缓缓推开,那轻微的“嘎吱”声在寂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房遗爱正坐在桌前,手中捧着一本古籍,思绪却不知飘向何方。 听到门响,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不经意间触及李承乾的身影,那一瞬间,他只感觉心中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心跳陡然加快。 随后,他匆忙起身,脚步略显慌乱地疾步上前行礼:“微臣参见陛下!” 李承乾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家仆退下。 “显怀,去外面给朕守着,任何人不准进来!” 张显怀双手抱拳,高声应道:“是陛下!” 李承乾并未让房遗爱起身免礼,房遗爱便只能僵硬地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他的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心中满是不安。 过了许久,李承乾才悠悠地说出免礼二字,房遗爱如释重负,身体这才缓缓松懈下来,却仍不敢抬头直视李承乾的目光。 第209章 史上第一绿毛龟 房遗爱这样独特的人物形象着实罕见,真可谓是独树一帜。 纵观古今史书,如他这般被戴上“历史上最强绿毛龟”这一颇具戏谑性称号的人物,实在是难以寻觅。 高阳公主那惊世骇俗之事在历史的上被无情地揭开后,房遗爱所展现出的一系列举动令人匪夷所思。 他全然不顾及自己的尊严与颜面,一门心思地为高阳公主和辩机和尚苦苦哀求宽恕,其行为举止与常理背道而驰,实在是让世人为之惊愕。 至于后来那扑朔迷离的谋反之事,由于真相隐匿于重重迷雾之中,难以确切分辨其真伪。 但有一点确凿无疑,那就是在感情方面,他被戴上绿帽之事已然成为既定事实,无可辩驳。 就连一向沉稳内敛的李承乾都不禁被房遗爱这奇特的人物所吸引,用一种充满好奇且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紧紧地锁定着他。 那目光似乎要将房遗爱的内心世界彻底洞察。 房遗爱敏锐地捕捉到了李承乾投射而来的这道目光,他只感觉喉咙处一阵干涩,下意识地艰难吞咽了几下口水,试图以此来缓解内心深处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紧张与不安情绪。 “陛下,您今日前来,是来找高阳的吗?” 他微微颤抖着嘴唇,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声音中隐隐透露出不易察觉的惶恐。 李承乾神色平静,只是微微轻点了一下头,随后反问道:“高阳去礼佛了吗?” 房遗爱听闻此言,脑袋如同被操控的木偶一般,快速而机械地点动着,急忙回应道:“是的,陛下,高阳她平日最爱礼佛,说是要为太宗皇帝祈福。” 李承乾依旧面容沉静,不动声色地说道:“孝心可嘉。”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房遗爱,房相就连上朝都把你带在身边,让朕允许你旁听,你可不要让房相失望。” 房遗爱一时之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满心疑惑地暗自思忖陛下为何突然提及自己的家父,但他不敢有丝毫的迟疑与懈怠,赶忙恭敬地行礼道:“陛下!微臣一定不会让家父失望。” 李承乾微微颔首,随后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到书房的主位前,从容地坐了下来。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书桌上那本被翻开的古籍之上。 “很喜欢看书吗?” 他突然打破沉默,出声问道。房遗爱连忙点头,态度诚恳地回答道:“陛下,微臣很喜欢看书。” 李承乾微微抬眸,缓缓说道:“朕抄没那些世家,最为珍贵的并非那些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而是他们历经岁月精心收集下来的古书。” “如今,那些珍贵的书籍已经在刊印之中,日后你大可前去购置一些回来看。” 房遗爱听闻此言,眼中顿时闪过一抹难以抑制的惊喜之色,连忙满怀感激地说道:“微臣多谢陛下!” 李承乾轻轻地放下手中的古籍,目光转而聚焦在房遗爱身上,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与深意。 “遗爱啊,最近这段日子和高阳的关系怎么样啊?” 房遗爱听到这个问题,心中猛地一紧,头皮一阵发麻,好似有无数根针在扎一般。 但事已至此,他已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强装镇定,违心地回答道:“公主一直很好,臣与公主心意相通。情投意合,恩爱似漆。” 李承乾原本平静如水的脸色瞬间如同被寒霜覆盖,变得冰冷刺骨,声音也随之变得严厉起来:“房遗爱啊,房遗爱,关系真的这么好。高阳用得着天天去礼佛吗 ?” “朕问你,你们这一家子,是不是都视朕的锦衣卫如无物啊?” 话语间,李承乾的语气愈发沉重,震得他心神俱颤。房遗爱只觉双腿发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诚惶诚恐地说道:“请陛下恕罪。” 李承乾并未理会房遗爱的求饶之语,而盯着他,语气森然地反问:“何罪之有啊?说出来给朕听听,朕听过后再决定要不要原谅。” 房遗爱顿时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嘴巴张了几张,却始终无法吐出一个完整的字来,只能在那里吞吞吐吐,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李承乾见状,心中的怒火瞬间蹿升而起,他猛地拿起手上的古籍,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下面房遗爱的脸上狠狠砸去,同时厉声呵斥道:“房遗爱啊,房遗爱,你当真是没有一点男子气概?” 房遗爱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烈动作吓得一哆嗦,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脸色煞白如纸,只能支支吾吾地说道:“高阳公主与微臣相敬如宾,从未有过逾越之举。” 李承乾听到这话,缓缓抬起头,目光冰冷地直视着他,冷冷地说道:“成婚这么多年,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房遗爱,你恨不恨啊?” 房遗爱此刻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六神无主,只知道不停地磕头,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咚咚”的声响,口中念叨着:“微臣不敢!” 第210章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在会昌寺那被幽篁翠柏环绕的幽静禅房之中。 静谧的氛围被高阳公主与辩机和尚那炽热且禁忌的情感所惊扰。 高阳公主身着一袭纯白的华丽锦缎衣裳,与这素满是青灯古佛气息的寺庙环境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反差,却也越发彰显出她的高贵与不羁。 她莲步轻移,踏入禅房的瞬间,眼神中便满是炽热的情感与难以抑制的渴望,仿若能将这禅房内的清冷都一并点燃。 辩机一袭僧袍,面容虽显清瘦却依旧难掩那几分俊朗,他站在屋内,双手合十,似在压抑着内心的波澜,然而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却还是泄露了他心底的悸动。 “辩机,这每一次的相见都仿若隔了千年之久。” 高阳公主轻声呢喃,声音中带着一丝嗔怨与无尽的眷恋,随后径直扑入辩机的怀中。 辩机的身体微微一僵,双手不自觉地抬起,似是想要推开却又无力抗拒,他低声念道:“公主,此乃佛门净地,你我……” 高阳公主却根本不听,只是将他抱得更紧,“莫要再提,此时此刻,我眼中唯有你。难道你不想我吗?” 辩机和尚轻叹:“想又何用,这情如玩火,终会焚身。” “那便让它烧吧,只要与你一起,我不惧。” 辩机终是缓缓伸出双臂,将高阳公主紧紧拥住。 此时,寺外的诵经声隐隐传来。 禅房内,二人的呼吸逐渐急促,高阳公主抬起头,那娇艳的红唇主动印上了辩机的双唇,一时间,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彼此的心跳与这热烈的拥吻。 许久之后,唇分,高阳公主微微喘息着说:“你可知道,这些日子见不到你,我心中是何等煎熬。每一刻都似有虫蚁啃噬。” 辩机眼神中满是纠结与深情。 “公主,你我之缘,乃是孽障,恐会招来大祸。我们当尽早了断。” 高阳公主轻轻捂住他的嘴。 “我不在乎,哪怕天谴,我亦要与你相伴。若不能与你相守,这余生不过是行尸走肉。”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有僧人路过。 两人瞬间身体紧绷,高阳公主紧张地抓紧辩机的僧袍,辩机则竖起耳朵倾听。 待脚步声远去,高阳公主才松了口气,却又带着一丝刺激的兴奋。 “每次这般提心吊胆,却让我觉得与你更近。” 辩机无奈地摇头。 “你这是何苦。” 但紧接着,他的目光也变得炽热,再次将高阳公主揽入怀中。 高阳公主紧紧依偎在辩机怀中,手指轻轻在他的脸颊上划过。 “辩机,你还记得我们初次相遇的情景吗?那一日,阳光正好,我踏入这寺庙,一眼便看到了你。” “你站在那树下,宛如从画中走出的仙人,我只觉心跳都乱了节拍。” 辩机和尚微微闭眸,似在回忆。 “公主,那亦是贫僧心中难忘之景。自见你后,贫僧便陷入了无尽的挣扎。” “挣扎?是因为你的身份,还是因为你对我并无真心?” 高阳公主微微仰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疑虑。 辩机急忙睁开眼,“公主,莫要怀疑。贫僧对你之心,天地可鉴。” “只是这身份,如同鸿沟,难以跨越。” “哼,什么身份,不过是世俗的枷锁。我偏要挣脱。” 高阳公主语气坚定,眼中闪烁着叛逆的光芒。 辩机苦笑,“公主虽有此勇气,可这世间众人的眼光,朝廷的律法,又岂是能轻易无视的。” 高阳公主沉默片刻。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难道就只能这样偷偷摸摸,时刻担忧被发现吗?” 辩机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 “贫僧不知,只觉此刻与公主相伴,已是罪孽深重。” 过了一会儿,高阳公主从怀中取出一个精美的香囊,递到辩机面前。 “这是我亲手绣制,里面装着我发丝一缕,你且收下,见它如见我。” 辩机接过香囊,心中五味杂陈。 “公主,这……” “莫要推辞,这是我的心意。” 高阳公主不容他拒绝。 辩机只好将香囊小心收好,“公主厚爱,贫僧定当珍视。” “只是贫僧觉得对不起房施主啊!” 辩机叹了口气。 高阳公主听到辩机提起房遗爱。 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僵硬了起来。 她的手指不断的在辩机身上划着圈圈。 “和你说了多少次了,现在不要提他。” “等会再提。” “刺激一些。” 高阳公主的声音有些颤抖。 辩机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叹了口气。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阿弥陀佛,佛祖在上,辩机现在就要入地狱了!” 高阳的玉手不停的摸着辩机的光头。 娇嗔的说道。 “假正经!” 第211章 晚了 回公主府的马车,缓缓行于长街之上,车内的高阳公主,双颊犹如天边的晚霞,那一抹红晕迟迟未曾褪去。 她朱唇轻咬,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刚刚那令她心旌摇曳的场景。 回味间,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一丝羞怯与满足交织的神情,仍沉浸在那意乱情迷之中难以自拔。 踏入府门,清脆的脚步声在石板路上回荡,未及她平复心绪,一名下人便匆匆赶来,恭敬地行礼后汇报道:“公主,驸马请您前往书房一趟。” 这突如其来的传唤,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高阳公主心中那尚未消散的旖旎情思。 她脸上的笑容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的不悦,蛾眉轻蹙。 语气中满是厌烦:“驸马找我所为何事?不必多言,我今日无心理会他,让他莫要再痴心妄想。” “哼,今日我心情尚佳,不愿与他多费唇舌,徒生烦恼。” 说完,高阳公主莲步轻移,衣袂飘飘,径直朝着内院走去。 只留下那下人,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望着公主远去的背影,心中满是惶恐,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书房之中,房遗爱听闻下人的禀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中满是慌乱。 李承乾慵懒地坐在房遗爱的书房座椅之上,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深邃的眼眸中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意。 “显怀。”李承乾轻声唤道,声音虽不大,却在这寂静的书房中回荡。 张显怀闻声,脚步匆匆自外而入,双手抱拳行礼道:“陛下!” 李承乾并未即刻理会张显怀的参拜,而是将目光投向房遗爱。 良久,才缓缓开口:“朕在此等候多时,也已多次给予你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现在,朕有些乏了。” 说完,李承乾缓缓起身,负手而立,踱步向书房之外走去,令房遗爱胆战心惊。 “朕实不愿此事传扬出去,徒惹众人伤心难过,宫闱之内,需得安宁。” 李承乾顿了顿,转头凝视房遗爱。 “你应当知晓朕的意思,明白该如何处置,对否?” 房遗爱如遭雷击,双膝一软。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膝代步,向前挪了数寸,声泪俱下地苦苦哀求:“陛下,求求您大发慈悲,再赐微臣一次机会吧。”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约束公主,保皇家颜面和房府颜面!” 李承乾俯视着跪在脚下的房遗爱,眼中不禁流露出深深的失望,轻叹一声:“现在才知道,晚了。” 他旋即转头,向张显怀下令:“显怀,即刻前往会昌寺,将那辩机给朕带到高阳公主的卧房门口。” “朕要你当着她的面,将其剁成肉泥,以儆效尤。” “日后再派遣十个锦衣卫严密看守公主,令她日后不得踏出公主府半步,幽居府内,思过反省。” “遵命,陛下!” 张显怀微微拱手,领命而去,步伐坚定有力。 房遗爱听闻此令,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面如死灰,疯狂地磕头求饶:“陛下,陛下!求您再开恩一次吧!” “微臣有信心,定能管束好高阳公主,绝不再让此类丑事发生,陛下!” “微臣求求您了,饶过高阳这一次吧。” 李承乾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中满是厌恶,猛地抬起脚,将脚边的房遗爱一脚踢开,怒喝道:“房遗爱啊,房遗爱,你莫不是以为自己当真毫无过错?” “你瞧瞧你这副窝囊模样,哪里还有半分男人的骨气与担当?” “若非你这些年来毫无原则地纵容,高阳岂会如此肆意妄为,公然与辩机私通?” “他们二人的丑事,你分明早已知晓,却佯装不知,在一旁装聋作哑,你这般行径,实是令朕失望透顶。” “也罢,你且记着,日后好好管好家中事务,今日之事,务必烂在肚子里,不得与任何人提及半个字,往后的日子,一切照旧,莫要再生事端,可听清楚了?” 李承乾的声音愈发严厉,房遗爱吓得浑身颤抖,如筛糠一般,连忙应道:“陛下,微臣知晓了,微臣定当谨遵圣命。” 李承乾见此,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那背影透着无尽的冷漠,只留下房遗爱瘫倒在地,眼神空洞,仿若失了魂一般。 夜幕如墨,深沉地笼罩着长安城。 南镇抚司的百名锦衣卫,个个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在张显怀的亲自率领下,迅速而有序地赶赴会昌寺。 马蹄声在寂静的长街之上回荡,似敲响的丧钟,令人胆寒。 当他们抵达会昌寺,那紧闭的寺门在沉闷的敲门声中缓缓开启。 开门的小和尚揉着惺忪的睡眼,待看清门外那气势汹汹的一队锦衣卫时,顿时吓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瘫坐在地,口中连呼“阿弥陀佛”,声音颤抖,充满了恐惧。 张显怀对此视而不见,面色冷峻。 他身形未动,只是微微抬手,便将这百名锦衣卫如臂使指般分成两队。 一队如狼似虎地冲入寺内,目标明确地朝着会昌寺的账簿存放之处奔去,他们还有一个在暗处的任务。 那就是要在这佛门净地查抄出一间寺庙到底可以隐藏多少人口和土地。 另一队则在他的亲自带领下,脚步匆匆地向着辩机的禅房而去。 此时,禅房中的辩机,因白日所发生的种种事端,心绪烦乱如麻,难以获得片刻的安宁。 他身着素色僧衣,盘坐在蒲团之上,手中紧握着佛珠,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木鱼,那单调而有节奏的敲击声,在这寂静的禅房之中回荡。 昏黄的烛光摇曳不定,映照着他那略显苍白的面容,他对着面前那庄严的佛祖,满心虔诚地忏悔着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口中念念有词,祈求佛祖的救赎。 外面传来一阵略显杂乱的脚步声,那脚步声由远及近,步步踏在他的心尖之上。 辩机心中似有所感,缓缓抬起头,目光中透着一丝释然。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门外这步伐,他的心反而安心了下来。 他默默起身,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而后缓缓走向禅房之门,仿佛早已预知了自己的命运。 当他轻轻推开禅房的大门,只见禅房外,张显怀率领的锦衣卫已森然的伫立在门口,令人不寒而栗。 第212章 你为什么不理我啊? 在那布置精美的卧房之中,高阳公主静坐于雕花铜镜之前,桌上的烛光轻轻摇曳闪烁。 她纤细的手指穿梭于如墨的发丝间,执着一把温润的玉梳,一下又一下地仔细梳理着。 自与辩机相遇相知,她的内心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奇异的活力。 那股子青春灵动的气息竟似悄然回归,平日里的拘束在爱意的滋养下渐渐淡去。 正待她缓缓起身,准备走向一旁柔软的躺床,好好舒缓这一日的疲倦之时,门外的走廊里突兀地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迅速朝着她的房门逼近,紧接着,“砰砰砰”的敲门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响起。 一个陌生且低沉浑厚的男声穿透门板,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公主殿下,陛下有旨,还请速速更衣,走出房门。” 高阳公主的心猛地一缩,一阵强烈的不安瞬间涌上心头。 她慌乱地伸手抓取一旁的衣物,手臂微微颤抖,往日的镇定自若早已消失不见。 她匆忙地将华服往身上套,丝绦在腰间胡乱缠绕,玉佩与珠翠也只是随意地挂着,未等穿戴整齐,便踉跄着冲向房门,一把将其推开。 门外一片明亮。一支支燃烧的火把将四周映照得如同白昼,那跳跃的火苗映红了她的脸庞,也照亮了眼前令她胆寒的场景。 人群簇拥之中,那个熟悉的身影——辩机和尚,正双膝跪地,低垂着头颅。 高阳公主的目光瞬间锁定在他身上,刚要抬腿向前冲去,她的侍女却猛地扑上来,死死拉住她的手臂,带着哭腔喊道:“公主,不要去啊!公主!” 高阳公主顿时怒目圆睁,转头对着侍女就是狠狠两巴掌。 “滚开!你也敢拦我?” 侍女被打得双颊红肿,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吃痛之下,无奈松开了手。 高阳公主刚要再度迈步,两个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如两尊门神般横在了她的面前。 “还请公主退下!” 他们的声音冷硬如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高阳公主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轻轻哼了一声。 随即,她身姿婀娜地扭动起来,瞬间媚态尽显,抬起那白皙的玉手半掩着朱唇,发出一串清脆悦耳却又透着几分凌厉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就凭你们?也想要拦我?” “我可是大唐的公主,皇兄难道还敢背负一个杀妹的恶名吗?你们敢动我吗?” “今日若是你们胆敢伤害辩机,那我便与辩机一同赴死。” “就让我那皇兄落得个杀叔杀妹的千古骂名,你们有这个胆量对我动手吗?” 就在此时,房遗爱神色慌张地从外面冲了进来,他的眼神中满是惊忧虑,直直地望向高阳公主。 “高阳!你要干嘛!不要冲动!”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试图阻止高阳公主的疯狂行径。 高阳公主转头看向房遗爱,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冰冷无比,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那眼神犹如锋利的刀刃,直直刺向房遗爱。 她满脸鄙夷地审视着房遗爱,大声呵斥道:“你这个窝囊废,如今竟学会去告状了?我实话告诉你房遗爱,我从来就没瞧得上你,对你只有厌恶,我只钟情于辩机,只有他能给我真正想要的感觉。” “与辩机相比,你简直一文不值,知道吗房遗爱?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为何不用你的命去换辩机的命啊!” 高阳公主的声音愈发高亢尖锐,最后竟至声嘶力竭,无情地冲击着房遗爱的内心。 房遗爱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千万把利刃反复切割,痛彻心扉,被自己心爱的人如此唾弃辱骂,他只觉世间再无一丝生趣,身体也摇摇欲坠。 高阳公主看着房遗爱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毫无怜悯之意,厌恶地瞥了他一眼后,又迅速将饱含深情的目光投向辩机。 “小和尚。你别怕。本宫这就来救你。” 辩机仿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她的呼喊充耳不闻,只是静静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那低沉的诵经声在这喧嚣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小和尚,你为什么不理我啊!你说话啊!你说话啊!” 高阳公主见辩机对自己不理不睬,心中的焦躁愈发浓烈。 辩机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狂躁不安,缓缓睁开双眼,目光轻轻地投向高阳公主。 看着高阳公主那泪眼汪汪的模样,辩机心中泛起一阵不忍,但他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波澜,缓缓扭过头去,平静地说道:“公主不必为贫僧费心,贫僧犯了戒律,也知道过错。” “这一切皆是贫僧罪有应得。” “公主您乃陛下的妹妹,陛下定会顾念亲情,不会为难于您。” “贫僧只愿公主日后能与房施主和睦相处,安稳度日。” “阿弥陀佛。” 第213章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听到辩机的话,高阳公主仿若被抽去了浑身的力气,瞬间沉默了下来。 她的胸脯微微起伏,眼神中满是不甘心。 她莲步轻移,缓缓靠近辩机一些,手指不屑的指向房遗爱。 “小和尚,你且瞧瞧他那副唯唯诺诺,窝囊至极的样子,实在是令人作呕。” “他有哪一处能与你相较?” “无论是才情风度还是气质,他都远远不及你。” 高阳公主的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尖锐,在夜空中回荡。 “我高阳一生尊贵,怎会陷入与这般窝囊之人相伴的境地?” “这简直是我此生最大的耻辱!我爱你,辩机,你心中亦是有我的,对不对?” “我们彼此真心相爱,这在世间本应是最美好的事情,又何错之有?” “一切的根源,皆在父皇!他不顾我的意愿,强行将我许配给房遗爱。” “我心中毫无爱意,为何要与一个不喜欢的人共度余生?” “我只渴望能与心爱的人携手,为何就如此之难?”” 言罢,她轻轻将自己如墨的长发捋向两边,那动作似是在展示自己的绝世容颜,又似是在宣泄内心的愤懑。 一张千娇百媚的脸展露无遗,可此刻,那美眸中却满是哀怨与倔强。 “罢了,既然这尘世容不下我们的爱情,那我们便一同超脱这生死轮回。” “大不了共赴黄泉,这又有何可怕之处?” “我心甘情愿与你一同赴死。” 高阳公主凝视辩机的眼神里,深情如渊。 辩机只是垂首盘坐于地,双唇紧闭,口中的阿弥陀佛声不绝于耳。 那低沉的佛音,像是从他心底深处发出的悲叹,试图以佛法的无边力量,压制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波澜。 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戒律已破,罪孽深重,如今唯有在佛祖的慈悲之下,寻求一丝心灵的解脱。 见辩机仿若置身事外,对自己的深情告白毫无回应,高阳公主心中的怒火瞬间喷发喷发,全数倾洒在不远处的房遗爱身上。 “房遗爱,都是你这卑鄙小人,如那阴沟里的老鼠,偷偷破坏了本宫与辩机之间的美好爱情。” “你究竟是何居心?你是不是见不得本宫幸福?你这无耻之徒,就该早早死去,下十八层地狱!” 她的眼神中满是怨毒与恨意,像是能化作实质的利刃,将房遗爱千刀万剐。 “即便本宫今日命丧于此,化作那游荡世间的厉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我定要将你身上的肉一块块撕扯下来,嚼碎吞入腹中,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高阳公主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那阴狠的目光犹直直地射向房遗爱。 房遗爱像是被抽走了脊骨,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双眼紧闭,深深叹了口气。 他强忍着内心如刀绞般的剧痛,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颤抖:“高阳,我真的没有去告密,你要相信我……” 此时的高阳公主已被愤怒与绝望蒙蔽了心智,根本听不进他的任何话语,那满心的仇恨如同汹涌的潮水,将理智彻底淹没。 张显怀面色冷峻,冷眼旁观着这一场混乱而又荒诞的闹剧。 他的眼神冰冷,薄唇轻启,冷冷吐出几个字:“来人,奉陛下口谕,将这妖僧辩机当着公主的面剁成肉泥,以儆效尤。” 高阳公主闻听此言,顿时止住了对房遗爱的咒骂,转而将那怨毒的双眸死死地盯在张显怀身上。 “大胆!你竟敢如此放肆!” 她的声音响彻夜空,带着大唐公主的威严与愤怒。 张显怀却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 “你且看看本指挥使敢是不敢?” “都给我拦住公主,务必让她亲眼看着。” “大不了本指挥使今日便舍了这条性命,陪你这个公主一命换一命罢了。” “你的威胁对本指挥使而言,不足为道。” 他的语气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动。 高阳公主听到张显怀的话,并未如众人所料般暴跳如雷,反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这笑容令张显怀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知道眼前的这位公主就不是个正常人,她就是个疯子。 她明知房遗爱对她情深似海,呵护备至,却偏要字字如刀,狠狠刺向他内心最柔软、最脆弱的痛点。 张显怀在锦衣卫的昭狱里历经无数腥风血雨,见过无数像高阳公主一样的疯子。 可那些人,与高阳公主相比,皆因身份地位的悬殊而显得渺小。 高阳公主身为大唐公主,她的疯狂与任性,因那尊贵的身份而被无限放大。 而这种疯子都有一个共同性。 那就是极端。 高阳公主的目光缓缓移向神情低落的房遗爱,那眼神竟奇迹般地变得温柔如水,声音也变得轻柔婉转。 “遗爱啊,你不是一直渴盼与本宫有夫妻之实吗?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着本宫吗?那今日,本宫便遂了你的心愿。” 房遗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缓缓抬起头,眼神中满是震惊。 他死死地盯着高阳公主,仿佛在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高阳,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第214章 疯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夜风中,高阳公主的笑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她的内心愤怒与癫狂共舞。 “这世间的礼教,皇家的权谋,全是禁锢我的炼狱枷锁!” “我与辩机的爱情,岂容你们这些魑魅魍魉能来扑灭的?” “公主的名号?皇家的颜面?不过是臭不可闻的腐尸烂肉。” “我只要我的辩机,他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的双目圆睁,血丝密布。 莲步轻摇,往后退了几步。 此时,她的眼眸中竟柔情似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这是一个寒意已经悄然降临的夜晚,冷风如刀。 高阳公主像是被某种疯狂的念头驱使,对这寒冷浑然不觉。 “我要让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善者们,那些用所谓规矩编织囚笼的当权者,瞧瞧他们那套把戏是多么的愚蠢、多么的可憎!” “哪怕被千夫所指,万人唾弃,哪怕被打入无间地狱,受尽折磨,我也绝不回头!” “没人可以阻止本宫,哪怕是皇帝也不行!” 她伸出那纤细却又带着决绝的双手,开始将自己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缓缓拖下。 精致的锦缎外衣滑落,露出里面的中衣,接着中衣也被褪去,她的肌肤在寒夜中逐渐展露,白皙得近乎刺目。 张显怀目睹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几乎是本能地大声吼道:“所有人,闭目!” 声音中带着些许惊慌。 此刻,想要阻止高阳公主这疯狂的举动已然来不及,她的动作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停顿,衣物如落叶般纷纷飘落。 很快,她便近乎赤裸地站在众人面前,身体微微颤抖,却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内心那无法抑制的癫狂在作祟。 “公主!”她身后的侍女发出一声绝望的呼喊,声音中饱含着羞耻与恐惧。 紧接着便紧跟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将头深深埋入双臂之间,不敢再看这惊世骇俗的场景。 高阳公主嘴角泛起一抹冰冷而又充满嘲讽的冷笑,她扫视着那些紧闭双眼的锦衣卫,大声叫嚷道:“你们锦衣卫不是自恃厉害吗?” “平日里仗着权势作威作福,耀武扬威,现在呢?” “一群胆小如鼠、畏首畏尾的窝囊废!” “睁开你们那对狗眼啊!” “在我眼里,你们连地上爬行的臭虫蝼蚁都不如。” “连看都不敢看。”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这些锦衣卫算什么东西啊?” “不过是李承乾手里的一把刀罢了。” 房遗爱早已瘫坐在地,此时他满脸绝望地抬起头,望向那一丝不挂的高阳公主。 他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仿佛风中残烛,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无论如何努力,也挤不出一个字来。 高阳公主不屑地瞥了一眼房遗爱,眼中的鄙夷如实质般浓烈:“废物,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吗?” “你不是一直想看我吗?那你就好好看看啊,怎么现在却像个缩头乌龟,连眼睛都不敢睁了?” “张指挥使,你说呢?” 张显怀紧闭双眼,左手下意识地叉在腰间,右手却如铁钳般紧紧握着绣春刀的刀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青筋暴起。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高阳公主正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那轻微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地敲击着他紧绷的神经。 突然,他的嘴唇上感受到了一抹冰冷潮湿的触感,紧接着,一双玉臂如冰冷的蛇般环上了自己的脖子。 张显怀心中暗叫不好,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意识涌上心头。 他心中虽惊惶万分,却不敢有丝毫妄动,自己的任何一个举动会被误解为对公主的轻薄,从而招来灭顶之灾。 他镇定下来,迅速地后撤步,与这个疯女人拉开距离。 高阳公主看着不断后退的张显怀,眼中闪过一丝意犹未尽,甚至颇为放肆地舔了舔嘴唇。 “怎么样?张指挥使,你现在算是和我有染了吗?” “杀辩机之前,要不要先把你自己给剁成肉泥啊。” 她兴奋地仰天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夜空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哪怕周围的寒风如汹涌的潮水般吹打在她近乎赤裸的身躯上,让她瑟瑟发抖,她也毫不顾忌。 随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缓缓转身,目光锁定在跪在地上的辩机身上。 她的眼神中重新燃起那疯狂的火焰,一步一步慢慢走向他,伸出手,轻轻却又坚定地将他的头慢慢抱向自己。 “辩机,我来了。” “我只有你了,辩机。” 辩机感受到嘴角传来的那轻柔却又令他心烦意乱的刺痒感,心中满是无奈与悲哀。 他只能低声说道:“公主殿下,还请穿好衣物,贫僧一心求死,希望公主殿下成全。” “求死?”高阳公主再次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执拗与疯狂。 “本宫偏不让你死。” “反正你都要死了,死前再快活一番又何妨呢?” 听着高阳这个疯子的话语,张显怀终于忍耐到了极限,他猛地深吸一口气,然后如雷般暴喝一声:“你们都在干什么?房遗爱,去把高阳公主带回房间锁起来。” 也正是这一声吼,让房遗爱和门口的侍女从震惊与呆滞中猛地回过神来。 可高阳公主却根本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她心想,给他们两个胆子,他们敢来阻止自己吗? 房遗爱听到张显怀的话,微微一震,随后不声不响地从地上艰难地站了起来。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异常缓慢,眼神中充满了痛苦与无奈,朝着高阳缓缓走去。 高阳满脸不屑地看着走向自己的房遗爱,那神情仿佛在看一只蝼蚁,似乎并不把他的到来放在心上。反而对着身后的侍女呵斥道:“给本宫滚开!” 第215章 男子气概?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乍响。 高阳公主满脸惊愕,难以置信地缓缓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自己那瞬间火辣滚烫的脸庞,她的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房遗爱,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震惊:“房遗爱,你敢打我?” 房遗爱脸上被寒霜覆盖,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波动,只是用那冰冷得足以冻彻人心的目光冷冷地看向高阳公主。 还没等高阳公主从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中缓过神来,房遗爱再次高高扬起手臂,又是一个巴掌如疾风般迅猛地落下。“打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你有意见?我是你相公,你如此作贱自己,将我的脸面肆意踩在脚下,我打不得你?” “别说是打你,我现在都想杀了你。” 房遗爱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这几句冰冷刺骨的话。 他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你当我是什么?我是房玄龄的儿子。知道吗?” “我房遗爱本来也没必要尚公主,便可以将你娶入房府,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尚公主。” “不是我房遗爱怕你,而是我敬你公主的身份,爱你这个人。” “没想到,我的纵容竟然造成了今天这样丢人现眼的情况。” “你与这妖僧苟合,我装作不知,就是为了皇家和房家的颜面。” “你倒好,从偷偷摸摸变成光明正大,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夫君吗?” 房遗爱一边说着,一边再次挥起手掌,那巴掌裹挟着他满心的愤怒与怨恨,重重地落在高阳的脸上。 这一巴掌下去,高阳的嘴角都已经溢出了鲜血,那鲜艳的红色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跪在地上的辩机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禁泛起一阵不忍。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诚挚地望向房遗爱,“房施主,此事过错都在小僧一人身上,还请房施主不要为难公主殿下。” “小僧愿一死,平复房施主内心怨气。” 辩机的话还没落音,房遗爱便如被激怒的野兽一般,猛地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在了辩机的嘴上。 此时的房遗爱丝毫没有了平日里的文人风度,他双眼通红,恶狠狠地看向倒在地上的辩机。 “老子管教自己的娘子,轮得到你这个妖僧说话吗?” 高阳看到辩机的牙齿都掉了两颗,心中的怒火瞬间不可遏制。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怒吼,一下子就恶狠狠地扑向房遗爱,双手如利爪般在空中挥舞着。 “房遗爱,你这个畜生,你竟然敢打辩机,我今天要杀了你!杀了你!” 房遗爱看着高阳扑来,不慌不忙地侧身一闪,同时握紧拳头,对着高阳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狠狠的一拳就将她打倒在地。 紧接着,他没有丝毫停顿,蹲下身子,不停的对着她的脸扇着巴掌,每一下都伴随着他愤怒的咆哮:“我让你苟合!我让你给妖僧说话!” “我让你不守妇道!” …… 随着一声声清脆的巴掌声在房间内回荡,高阳两边的脸颊都已经红肿了起来,她死死的盯着房遗爱,眼中燃烧着无尽的仇恨,咬着牙一句话不说。 房遗爱看了看高阳,嘴角突然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他伸出手,一把抓住高阳的头发,那动作没有丝毫的怜惜。 高阳吃痛,下意识地发出一声惨叫,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便被房遗爱如提溜小鸡般一把从地上拉起。 等她反应过来,开始拼命地挣扎着,试图摆脱房遗爱的揪扯。 她的双手在空中乱抓,双脚也不停地乱蹬。 房遗爱却紧紧地握住她的头发,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还不来帮忙?把公主送回卧房。” 房遗爱头也不回地对着一旁的侍女喊道。 “是,驸马!” 侍女战战兢兢地应了一声,她的声音中充满了胆怯。 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眼神中满是恐惧,帮着房遗爱一起将高阳拖到了卧房之中。 “房遗爱!你不得好死!” “房遗爱!” 高阳公主的嘴里不停地叫骂着,那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充满了愤怒与绝望。 房遗爱将高阳拖到卧房中,见高阳还要冲过来,他没有丝毫犹豫,上前就是一脚将高阳踹翻在地。 高阳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房遗爱站在她面前,微微喘着粗气,“是我对你太过放纵了。” “陛下说的对,我确实没有男子气概。” “高阳,你看着吧。你就在房里,给老子听着那个妖僧是怎么被老子活剐的。” 听到房遗爱的话,高阳公主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不要,不要,我错了,不要杀辩机。” 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 “房遗爱我求求你了!” 高阳公主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不断地向房遗爱恳求着。 “去把衣服穿上。” 房遗爱面无表情地说道。高阳听到房遗爱的话,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立马听话地拼命点头。 “好,我现在就去穿衣服。” “遗爱,你可千万不要杀辩机啊!” 第216章 剁成肉泥 夜幕笼罩之下,庭院中一片死寂,唯有寒风吹过。 高阳公主在卧房内慌乱地穿好衣服,她的手不住地颤抖,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迟缓而艰难,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敢落下,生怕这会再度激怒房遗爱。 房遗爱见高阳穿好衣服,这才走出卧房,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径直走向张显怀,压低声音说道:“张指挥使,公主已经穿好衣物。” “还请张指挥使派人将公主押送出来,防止公主有什么过激举动。” “今日,让大家看我的笑话了。” 房遗爱无奈的对着张显怀笑了笑。 他看向辩机,眼中流露出狠戾。 “我定要让那妖僧付出惨痛至极的代价。” 张显怀微微一怔,默默点头,招来两名锦衣卫,向他们使了个眼色,两名锦衣卫迅速朝着高阳公主的卧房奔去。 等到高阳公主被两名锦衣卫押出,连嘴里都垫了口塞,防止她咬舌后。 房遗爱这才转而面向张显怀,伸出手,客气的说道。 “张指挥使,借你的绣春刀一用。” 张显怀犹豫了一下,心中暗叹一声,缓缓抽出腰间的绣春刀,递到房遗爱手中。 房遗爱紧紧握住绣春刀,那刀柄传来的冰冷触感让他感觉到了一阵畅快。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辩机。 此时的辩机依旧跪在地上,他面容平静,双眼微闭,口中念念有词,似在默默诵经。 房遗爱一步步走近辩机,他的脚步轻快。带着一种决然。 平日里,他连鸡都未曾宰杀过,可此刻,他恨不得将眼前之人,千刀万剐。 他站在辩机面前,心中思绪万千,愤怒、耻辱、嫉妒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淹没。 “你这秃驴,本应六根清净,却为何要涉足我与高阳的生活?” “是你,让我成为众人的笑柄,让房家蒙羞,让我对高阳的爱沦为一场闹剧。” “我敬她、爱她,百般容忍她的任性,可她却将我的真心弃如敝履,与你暗中缠绵。” 他的眼神中燃烧着仇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今日,我便要让你为所做的一切付出惨痛代价。” 他高高举起绣春刀,那刀身在黯淡的月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 高阳公主看着这一幕,心中涌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想要开口说话,却口不能言。 只能发出呜呜呜的悲鸣。 想要挣脱,却被身后的两名锦衣卫死死押住,无法动弹。 房遗爱仿若未闻,他双手紧握着绣春刀,猛地朝着辩机的肩膀刺去。 辩机的身体微微一震,眉头轻轻皱起,却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房遗爱抽出刀,鲜血溅落在地上。 高阳公主看到这一幕,眼睛瞬间瞪大,她拼命挣扎着。 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绝望。 当第一刀落下,看到辩机的鲜血溅出,房遗爱心中不禁一阵颤栗,但那复仇的快感随即如藤蔓般迅速在心底蔓延开来。 “这就是你勾引高阳的下场,你以为能安然无恙吗?” “我要将你千刀万剐,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他挥动着绣春刀,每一次切割都伴随着心中怨恨的释放,了。 “你凭什么得到高阳的爱?你不过是一个和尚,一个应该远离尘世情爱之人,却蛊惑了她的心智,让她背叛我,背叛我们的婚姻。” 辩机痛苦的颤抖和微弱的呻吟,房遗爱心中竟涌起一丝扭曲的得意。 “你也会痛吗?你在与高阳苟合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我要让你在痛苦中死去!” 在刀起刀落间,房遗爱逐渐陷入了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他只专注于眼前的“复仇”。 将一切都抛诸脑后,满心只想着如何让辩机承受更多的痛苦,以慰藉自己那破碎不堪的心灵和被践踏得一文不值的尊严。 他用刀在辩机的胸膛上划开一道道口子,鲜血如泉涌般喷出,辩机的脸色变得惨白如纸,他的呼吸也越来越微弱,但他始终没有向房遗爱求饶。 “房施主……莫要为难公主……” 辩机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听到辩机的话,房遗爱心头怒火更甚 刀子也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 每一刀落下,辩机的身体逐渐变得残破不堪。 高阳公主呜呜声逐渐变成了绝望的哭泣,她的身体开始发软,眼前的景象让她几近崩溃。 终于,在房遗爱最后一刀落下时,辩机的身体瘫倒在血泊之中,再也没有了动静。 高阳公主看到辩机倒下,只觉眼前一黑,心中一阵剧痛,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再也发不出声音,随后整个人昏了过去。两名锦衣卫见状,缓缓松开了手。 房遗爱站在原地,手中的绣春刀“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溅起一片血水。 他望着倒在血泊中的辩机和昏过去的高阳公主,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意。 他觉得自己终于为自己所遭受的耻辱报了仇,为家族挽回了颜面。 报仇结束的房遗爱喘着粗气,只觉得自己的手都有些软了。 张显怀看到这一幕,默默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房遗爱的肩膀 随后他捡起地上的绣春刀,面色冷峻,大声喝道:“奉陛下令。把这妖僧剁成肉泥!” “是!”锦衣卫们齐声回应。 刹那间,一把把绣春刀高高举起,然后如雨点般落下,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切割声,辩机的尸体血肉飞溅,那惨烈的场景让人不忍直视。 第217章 闲谈 “怎么了,陛下,今夜睡不着吗?” 甘露殿内,烛火摇曳。 苏芷微微隆起的肚子在这朦胧的光线中更添几分母性的柔美。 她轻蹙着眉头,有些担忧地看着辗转反侧的李承乾。 李承乾的脸上写满了烦忧,他微微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无事,你肚子里有孩子,不要动了胎气,早些休息吧。” “朕只是有些担忧,怕天下的百姓受苦。” 苏芷缓缓靠在李承乾的怀里,如一只温顺的小猫,她仰起头,满眼天真地说道:“陛下,天下在陛下的治理下,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李承乾的信任。 李承乾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并未反驳苏芷。 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淡淡地说道:“灵犀儿,这天下治理起来,没有那么简单,就连朕都有些心力交瘁。” 天下百姓的衣食住行、生老病死,无一不是他需要操心之事。 苏芷伸出手,那纤细的手指轻轻摸了摸李承乾的胸膛,试图给他一些慰藉。 “陛下不必担忧,臣妾相信你。” 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夜风吹过琴弦。 顿了顿,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道:“陛下,臣妾上次和你说的填充后宫之事,画像都给陛下送过去了。” “怎么不见陛下回复?” “陛下是不想纳妃子吗?””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微微歪着头,等待着李承乾的回答。 李承乾听到苏芷的话,下意识地将她搂得离自己更近一些。 “灵犀儿,朕现在事情太多,不想在这种事情上面烦心。” “朕之前虽然答应过你,但朕纳妃之事还是再等等吧。” “这可能与朕心中的国策有背,如今天下百姓尚不能丰衣足食,朕又哪来的心思纳妃子。” 他的眼神中透着无奈,身为天子,他的婚姻早已不仅仅是个人的情感之事,更关乎着朝廷的稳定,天下的大局。 听到李承乾的话,苏芷心中泛起一丝自责,她轻轻朝李承乾靠了靠,柔声道:“可是陛下,臣妾也无法夜夜陪伴陛下啊。” “现在臣妾怀孕了,就算臣妾不怀孕,每月也会来月事。” “到时候陛下晚上寂寞了怎么办?”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谈及这私密之事,虽有些羞涩,但更多的是对李承乾的关心。 李承乾轻轻握住苏芷那柔若无骨的小手。 “朕不会的。” 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苏芷身上,而后像是突然来了兴致,问道:“灵犀儿,现在民间女子来月事了,都是怎么解决的?” 听到李承乾突然这么问,苏芷不禁有些惊讶,她眨了眨眼睛,带着些许调侃地说道:“陛下堂堂天子,难道还关心女子的事?” 李承乾轻轻把玩着苏芷的小手,一本正经地说道:“什么男子女子,大唐百姓不都是朕的子民?朕关心子民的生活起居,自是分内之事。” 苏芷微微点了点头,思索片刻后说道:“陛下,据臣妾所知,民间女子大多数使用的是月事带。” 李承乾微微皱起眉头,好奇地问道:“月事带一般都是怎么使用的?” 他虽知晓月事带之名,却对其具体用法知之甚少,此刻在这寂静的夜里,与心爱的女子探讨这民间之事,竟也有几分别样的温馨。 苏芷咬了咬下唇,努力回忆着,说道:“臣妾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月事带也分好坏,稍微富有点的人家,会填充棉花。” “如果家里比较贫穷,用的大多是草木灰。”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毕竟这些都是她从旁处听闻而来。 听到苏芷这有些不确定的回答,李承乾有些惊讶,他挑了挑眉毛,追问道:“那灵犀儿你用的什么?” 苏芷的脸更红了,她低下头,小声说道:“陛下,我从小用的都是纸张。” “达官贵人家女子用的一般都是蚕丝带,中间用的是软纸。” “比起棉花和草木灰要干净不少。” 李承乾听着苏芷的讲述,眼前一亮,心中暗自惊叹,没想到大唐在这些细微之处都已经有了如此多样的发展。 他在心中默默梳理着这些信息,对民间女子的生活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待心中差不多明白后,他轻轻拍了拍苏芷的肩膀,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而后便抱着苏芷,在这宁静的甘露殿内,很快睡了过去。 第218章 天将举鼎倾亡兆 太史局内,气氛十分沉闷。 李淳风百无聊赖地坐在一旁,眼神有些散漫地看着面前的袁天罡。 只见袁天罡,每日晨起之后,像是被那眼前的鼎勾去了魂魄,什么事情都搁置一旁,只是全神贯注地凝视着这尊古鼎,眉头紧锁。 每天晨起站到入睡,也不嫌累的慌。 李淳风从怀中掏出一颗奶糖,放入嘴中,那甜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稍稍驱散了些心中的无聊。 他咂咂嘴,开口调侃道:“李老头,你天天盯着这个鼎,莫不是能从中瞧出什么稀世珍宝的奥秘,还是能看出什么惊世骇俗的门道来?” 自这鼎被陛下下令送到太史局存放之后,袁天罡的面容就仿若被阴霾笼罩,那眉头便再也未曾舒展过。 袁天罡从思绪中被唤醒,他缓缓地转过头,目光幽深地瞥了一眼李淳风,悠悠说道:“徒儿,你来近前看看这鼎,你可有什么独特的发现?” “谁是你徒儿?”李淳风小声嘟囔了一句,话语中虽带着几分不情愿,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朝着那鼎踱步而去。 他站在鼎前,目光上下打量,仔细端详着眼前这尊古鼎。此鼎乃是九鼎之一,这一点确凿无疑,然而令人头疼的是,究竟它是九鼎之中的哪一尊,却无从知晓。 岁月的长河早已将关于九鼎的详细记载冲刷得残缺不全,仅留下只言片语的模糊线索。 李淳风凝视了片刻,心中涌起一股探究的冲动,他决定运用奇门八卦之术,结合天象之理,来推演这眼前古鼎所蕴含的秘密。 起初,他神色还算淡然,眼神中透着一丝自信与从容,双手在空中轻轻比划,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在与天地神灵沟通,探寻那隐藏在鼎中的神秘信息。 随着推演的深入,他的面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那原本轻松的神情渐渐被紧张与不安所取代。 到了后来,他的脸色更是变得煞白,惊恐之色溢于言表,一缕鲜血竟从他的嘴角缓缓溢出,滴落在地上。 袁天罡见状,心中大惊,急忙快步上前,一把拉住李淳风的手臂,打断了他的推演。 “你这傻小子!为师不是早与你说过吗?” “卦不可算尽,人不能胜天。” “你为何如此莽撞,竟用自己的寿数随意乱算?” 袁天罡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责备与焦急。 李淳风却仿若未闻袁天罡的苛责,他的目光依旧紧紧地盯着那鼎,眼神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转过头,望向袁天罡,声音颤抖地问道:“李老头,刚刚算出来的……都是真的吗?” 袁天罡面色凝重,缓缓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透着悲凉与无奈。 “天将举鼎倾亡兆,唐赴穷途困厄忧。” “徒儿啊,这卦象显示,我大唐恐有亡国之危啊!” 袁天罡的声音低沉而悲戚。 李淳风瞪大了眼睛,那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慌乱,他望着袁天罡,急切地说道:“老李头,你怎么能把这卦象轻易说出口?” “你难道不知这是犯忌讳的吗?你不想活啦?” 袁天罡轻轻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 “无妨,此乃定卦,冥冥之中早就注定,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袁天罡一生擅长看相,当年他为武媚娘看相之时,便曾断言:“龙睛凤颈,贵之极也。若是女,当为天子。” 可随着当今陛下登基上位,武媚娘的面相也随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原本预示着帝王之命的面相渐渐演变成了贵不可言的臣相,这表明武媚娘日后虽不能成为九五之尊,但仍可位极人臣。 那往昔的卦象并非定数,尚有变数与转机,而如今这关于大唐命运的卦象,却是答案已然浮现,无论世人如何挣扎与努力,都无法改变那既定的最终结局。 “老李头,那如今该如何是好?要不要将此事禀告给陛下?” 李淳风稍作镇定后,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 “我去和陛下说!” 袁天罡再次摇头,伸手紧紧拉住欲要行动的李淳风。 “你莫要冲动,你若前去告知陛下,恐怕明日便会暴毙而亡。” “此事由为师去慢慢引导陛下便是。” “我等术师虽无力逆天改命,但让吾主知晓事情的真相,亦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为师以自身道行慢慢周旋引导,料想也不会折损太多。” “放心吧,淳风,你且帮我去找一下我的官服,我们太史局许久未曾上朝,明日,我也去那朝堂之上凑凑热闹。” 李淳风听闻袁天罡如此安排,心中虽仍有担忧,但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老李头,那我便与你同去!” 第219章 百姓睡了吗? 天边泛起鱼肚白,晨曦的微光如轻纱般缓缓拂过皇宫的琉璃瓦。 两仪殿内的烛火在宫女和宦官们的轻声细语与匆忙脚步中被一个个熄灭。 那跳动的火苗在风中挣扎摇曳,终是化作一缕缕袅袅青烟,消散于空气中,只留下若有若无的蜡香弥漫在殿内。 张阿难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满含心疼地凝视着李承乾。 只见李承乾面容略显苍白,双眼布满血丝,眼眶下那一圈乌青诉说着无数个日夜的操劳与疲惫。 “陛下,你每日就睡那么点时辰,身体如何扛得住啊!” 张阿难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他缓缓抬手,用衣袖轻轻抹了抹眼角的泪,接着说道,“陛下啊,大臣们才七日一朝,尽享悠闲,而陛下却是日夜操劳,无休无止。” “昨夜,陛下这才睡了区区两个半时辰啊!” “连老奴都睡的比陛下久。” “今日还会还要上朝理政!陛下您究竟何时才能有片刻休息之时啊。” 李承乾微微抬起头,看了看满脸忧虑与关切的张阿难,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中透着无奈,轻声说道:“这又算得了什么,此刻即便让朕安睡,朕亦是难以入眠,心绪难宁。” “唯有当天下百姓皆能于夜晚安然入睡,不再为生计所困,不再为战乱所扰,朕方能心安理得地休憩。” 说完,他的目光又落回案几之上那堆积如山的奏章与文书,随手拿起一份,说道,“对了,这是朕拟定的造船事宜,你即刻派人送往齐太师那里去。” “这些乃朕批阅过的内阁呈上来的奏章,其中有些提议朕未予通过,你让他们重新仔细合计合计。” “后面的是,乃是咸阳的快报,上将军问询朕今年能否前往咸阳过年,朕已应允。” “你差遣显怀寻几个得力之人,快马加鞭,将朕的回信火速送往咸阳。” “此刻已临近上朝时分,让人送碗粥来,朕用过之后便前往太极殿。” “是!陛下!” 张阿难毕恭毕敬地行了个大礼,而后缓缓倒退着退出殿外。 他不敢有丝毫懈怠,迅速将陛下吩咐的各项事宜一一铭记于心,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心中默默祈愿陛下能稍稍保重龙体,莫要过度劳累。 李承乾独自坐两仪殿之中,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试图舒缓一下久坐的僵硬与疲惫。 他走到窗前,看向窗外那洒下淡淡光辉却并不暖和的太阳。 长时间目不转睛地审阅奏章,他的眼睛一阵酸涩难忍,他用力地眨巴了两下眼睛,几滴生理性的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待泪水滑落,这才感觉稍稍好了一些。 日复一日,这般长时间地盯着奏章,自己恐怕真要被这繁重的政务熬成近视眼了。 历朝历代的帝王皆需日日批阅奏章,难道他们就不会被这劳神费力之事损害视力,患上近视眼吗? 李承乾心中满是疑惑,但也没有接着乱想下去。 其他的帝王得不得近视眼关他屁事。 自己要是得了近视眼,至少还能给自己配一副眼镜。 他又接着伸了一个懒腰,直至听到骨头发出轻微的“咔咔”声,他这才罢休。 宫门外,袁天罡的身影悄然出现,瞬间引起了众多老臣的侧目与议论。 在这些老臣眼中,袁天罡不过是一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罢了。 若不是太宗皇帝对其深信不疑,格外眷顾,像他这般之人,恐怕早就被驱逐出宫,哪里还能有一个看似尊贵的国师虚衔? 虽说这头衔听起来颇具威严,令人敬畏,可实际上他在朝中并无丝毫实质性的权力,仅仅只能在太史局观观天象,占卜一二。 而且他连个品级都未拥有,正因如此,他上朝亦无人会多加阻拦,不上朝亦不会有人刻意追究。 李淳风紧紧地跟在袁天罡的身后,寸步不离。 两人对于周围投来的或鄙夷、或疑惑、或好奇的目光全然不在意,仿若那些目光不过是虚无的清风,拂面而过,未留丝毫痕迹。 李淳风一路走来,看着大唐这一片繁荣昌盛、蒸蒸日上的景象,心中满是困惑。 大唐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国力如日中天,怎会有亡国之危? 又究竟会亡于何处? 这眼前的盛世景象与那令人胆寒的卦象形成了鲜明至极的对比,他第一次对自己所学的奇门八卦、天象之术产生了深深的质疑与动摇。 天将举鼎倾亡兆? 那这个天将究竟是何方神圣? 又或是何种隐喻? 李淳风在脑海里苦苦思索,反复琢磨,可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只觉那答案仿若远在天涯海角,遥不可及。 随着宫门缓缓开启,沉重的朱红色大门发出“吱呀”的声响。 百官们纷纷整理衣冠,神色肃穆,鱼贯而入。 袁天罡望着那高大宏伟的宫门,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难以言说。 他带着李淳风,步伐沉稳,不慌不忙地走在了百官队伍的后面,他们的身影在众多官员中显得颇为独特。 第220章 高士廉的举荐 袁天罡身着一袭道袍,衣袂随风轻轻飘动,他缓缓走在通往太极殿的宫道上,内心思绪万千。 当下若去引导陛下知晓那卦象之事,其结果究竟是福泽大唐,还是会成为祸乱之端,实难预料。 虽说卦象已然呈现为定数,可这天地乾坤、世间万象,又岂有绝对一成不变,无法扭转之理? 其间必定存在着某些可以斡旋、能够改变走向的微妙之处。 倘若因为自己冒失鲁莽地将那大唐恐遭覆灭的卦象告知陛下,致使陛下忧心忡忡,进而在施政决策上有所偏差,引发一系列难以控制的连锁反应。 最终导致大唐真的无可挽回地走向灭亡之路,那自己必定会成为大唐的千古罪人,被后世之人唾弃责骂。 可若此刻选择缄口不言,对这关乎大唐国运兴衰的重大卦象秘而不宣,他的内心又怎能安宁? 李淳风一直紧紧跟随在袁天罡身旁,他似乎凭借着两人之间多年的默契以及自身敏锐的洞察力,真感受到了袁天罡内心深处的挣扎。 他微微靠近袁天罡,轻轻伸出手,在袁天罡的背上缓缓拍了几下。 “莫要太过焦虑忧愁,一切皆有上天注定的安排,且放宽心。” 太极殿内,李承乾因近日政务繁忙,时间紧迫异常,没时间再穿繁琐的龙袍了。 他只是在匆匆喝完一碗热粥后,便穿了一件常服在身。 这常服透着几分简约的雅致。 为抵御阵阵寒意,他又在外面加了一件色泽鲜艳的红色袍子。 如今整个长安城内,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市井百姓,皆知晓陛下对红色极为喜爱。 也正因如此,这红布在市场上的价格一路飙升,已然成为所有布匹中价格最为昂贵的,甚至有价无市,令众多布商趋之若鹜。 李承乾端坐在金碧辉煌的龙椅之上,微微挺直了身躯。 目光缓缓扫过殿下那整齐站立、神色各异的文武百官,随后微微伸展了一下自己有些麻木僵硬的小腿。 开口问道:“诸位爱卿,眼见这些日子便要下雪了,无烟煤的筹备供应之事办得如何了?” 魏征闻言,神色恭敬而严肃,向前迈出一步,双手抱拳行礼后,高声答道:“陛下!无烟煤已然顺利供应至大唐各地,若有百姓因家境贫寒而无力购买无烟煤,朝廷亦会秉持着爱民如子之心,免费予以奉送,以助他们安然度过这寒冬腊月。” “只是那煤炉的造价颇高,而朝廷又采取免费赠予之举,以至于到如今,户部在无烟煤一事上仍处于亏损的状态。” “然臣等以为,只要能保百姓温暖过冬,些许亏损亦是值得。” 李承乾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说道:“朕知道了。无妨,只要能熬过今年这个寒冬便好。” “去柔佛的队伍如今可已归来?” 齐先生闻得陛下问询,赶忙上前一步,神色略显激动地回道:“陛下,去往柔佛的队伍现已归来,且比预计时间提早了足足两个月。” “臣在得知消息后,不敢有丝毫懈怠,已迅速派遣快马前去接应,预计十日之内,那三叶树便可送至咸阳。” “好!” 李承乾听闻此消息,脸上顿时露出欣喜。 有了这三叶树,来年工业便可大力推动,这于大唐的发展而言,无疑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重大契机。 “等队伍归来,朕定要重重赏赐他们。” “裴尚书,卢龙古道修得怎样了?” 裴行检身姿挺拔,面容恭敬,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说道:“陛下,再有两年,卢龙古道便可修缮完毕,届时将直通高句丽。” “且依照目前的工程进度,明年年中,长安周边的修缮工程便可彻底完善,此后无论是军事调动还是商贸往来,都将更为便捷高效。” 裴行俭话音刚落,高士廉便迫不及待地向前一步,说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李承乾的目光顺势落在高士廉身上,神色平静地说道:“奏。” 高士廉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陛下,您于去年曾吩咐微臣留意那些政绩卓著的地方官员,秉持能者上,庸者下之原则,以便选拔贤能,造福百姓。” “臣今年仔细查阅了各县的年底报表,发现其中政绩最为突出的有两个县。” “一个乃是武媚娘所管控的寿张县,想当初那寿张县贫困潦倒,几近荒芜,然在武媚娘的精心治理下,从一无所有,发展至如今成为当地的富县,百姓安居乐业,实乃不易。” “另一个则是太原县,太原县的县令乃是当时从百姓中推选出来的李有仁。” “此人为官清正廉洁,一心为民,深受百姓爱戴。” “不过,臣今日要举荐的并非李有仁,而是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孩子。” “此子虽年幼,却聪慧过人,天赋异禀,正是他凭借着自己非凡的才智,协助李有仁将太原县发展得蒸蒸日上。” “此子于贞观四年出生,如今年方十二,自学成才,过目不忘,无论是经史子集还是治国方略,皆能领悟于心,在远近皆有神童之美誉。” “臣恳请陛下能够破格录用此人。” 李承乾听到高士廉这般信誓旦旦地举荐,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好奇,微微倾身向前,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问道:“这孩子才十二岁,叫什么名字啊?” 高士廉赶忙回道:“回禀陛下,此子名叫狄仁杰,字怀英。” 第221章 争论 朝堂之上,气氛原本庄严肃穆。 当高士廉的话语一出口,刹那间,一片哗然之声骤起,众人皆面露惊愕之色 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 高士廉,那可是吏部侍郎,此官职在朝堂之中无需多言,中流砥柱。 肩负着掌管官员升迁的重任,为陛下精心遴选贤才,其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与大唐的吏治清明息息相关,进而深刻影响着大唐的国运兴衰,实乃关乎大唐根基的关键要职。 可今日,他这番行径实在令人费解。 众人心中不禁疑惑,他究竟是何意图? 先是举荐了一位女子,这本就已属罕见之事,而当得知所荐之人竟是那武媚娘时,众人的惊愕更是难以言表。 遥想当年,袁天罡那一番预言传播在朝堂之上。 虽说众人大多视袁天罡为江湖骗子,对其言辞不屑一顾。 可是,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何况只是一女子微不足道的性命? 朝堂之上,他们以此为由,纷纷向李世民施压,言辞恳切,力谏速斩女主武氏,说的像是大唐的江山社稷已然岌岌可危,唯有斩杀此女,方能保太平。 彼时的李世民,正处于意气风发、雄图大展的辉煌时期。 他历经无数次战火硝烟,浴血奋战,方才打下这繁荣昌盛、广袤无垠的大唐天下。 在他心中,这大唐江山是他的荣耀与心血结晶。 如今,却有人告知他,这锦绣江山会被一个黄毛小丫头悄然窃取,这岂是简单的关于是否斩杀武媚娘的决策问题? 这分明是在公然挑战李二的威严,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他那骄傲的脸上。 李二乃一代雄主,拥有着强烈的自尊心,又怎会甘心就此罢休? 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与帝王的尊荣,他做出了一个令众人意想不到的决定。 他不但未杀武则天,反而因这一风波而对其格外关注,进而临幸了她,还赐名媚娘,武媚娘也由此得以成为武才人。 设想若换做其他寻常帝王,或许真有可能依从群臣之意,将其斩杀,以绝后患。 但对于有着雄才伟略、心高气傲的李世民而言,群臣的请求无疑是一种莫大的冒犯,是对他权威的公然质疑。 他们越是反对,他便越是要宠爱武媚娘,就像他和群臣说的那样。 “朕的大唐江山,岂是你们几句进言就能动摇?朕倒要看看,一个女子,究竟如何能够颠覆朕的大唐天下。” 随着李承乾登基上位,武媚娘也渐渐淡出群臣的视野。 没成想今日竟又被提及,且还是由高士廉举荐。 此等情形,瞬间点燃了朝堂中诸多老臣心中的怒火,让他们坐不住了。 尤其是魏征,想当年,便是他与长孙无忌并肩带头,言辞激昂,极力劝谏李世民斩杀武媚娘,以求还天下太平。 那时的他们,怀着对大唐江山的忠诚与忧虑,视武媚娘为潜在的巨大威胁,不遗余力地想要将其铲除。 此刻,魏征心中那股使命感与正义感再次涌起,刚欲挺身而出,欲发一言,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陛下脸上那波澜不惊的脸庞时。 他的心中不禁一凛,又缓缓缩了回去。 当今陛下可比先帝难伺候多了,不容许他人轻易挑衅。 他可不愿去触这个霉头,以免引火烧身。 魏征选择沉默,自然会有他人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与愤懑,开口驳斥。 礼部尚书谢万全便是其中一位,只见他满脸涨得通红,眼中闪烁着激愤的光芒,直接一跃而出。 他大声说道:“陛下,此乃荒谬至极之事!陛下圣恩浩荡,赐商人官身,此虽已属破格之举,然尚可理解。” “但这武媚娘,分明是一妖孽,纵使她在地方上略有政绩,可她毕竟是个女子!” “女子获七品官身已然破坏礼制,此乃千古未有之先例,难道高尚书如今还要向陛下举荐此等妖孽,让她继续高升不成?” “再者,除了女子,竟然还举荐了一个稚童。” “在下请问高尚书,您这是将朝堂视作何物?” “难道朝堂已不再是庄重威严、遵循礼制之地?” “何时起,女子与稚童也能堂而皇之地入朝为官了?” 谢万全的这一番话,犹如一阵狂风,吹进了许多思想古板、墨守成规的老臣们的心中,让他们不由自主地点头称是。 他们心中的传统观念历经岁月沉淀,已然根深蒂固,难以轻易接受这等有违礼制之事。 坐在龙椅之上的李承乾,面容沉静,静静地听着他们的激烈争论,像是一位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儒家礼制自汉武帝起,历经数朝传承,流淌在世人的血脉之中,已然在世人心中深深扎根,犹如参天巨树,其枝叶繁茂,遮天蔽日。 想要撼动它,改变众人的思想观念,绝非一朝一夕之功,犹如逆水行舟,困难重重。 此时,高士廉并未直接回应谢万全的质问,而是转身朝着李承乾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动作优雅而庄重,随后沉稳说道:“臣行事之准则,但求对大唐有益。” “陛下推行‘能者上,庸者下’之策,臣深以为然。” “故而,臣不论所荐之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只要其确有才能,臣便有责任将其推荐给陛下。” “至于是否取用,自是陛下圣裁之事,臣等各司其职,各安其位。” “如此,又何来荒谬之说?” 第222章 定音 朝堂之上,气氛剑拔弩张。 谢万全挺直了腰杆,掷地有声地说道:“高尚书,您此前已然宣称我等臣子理应各司其职、各安其位。” “既如此,我身为礼部尚书,对您的逾越礼制行径予以纠正,自是天经地义之事!” 语罢,他目光如炬地瞪了高士廉一眼,鼻腔中重重地哼出一声,表达着他内心的不满。 紧接着,他整了整朝服,如高士廉那般,毕恭毕敬的对着李承乾行了一个极为标准的大礼,衣袂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 李承乾端坐在龙椅之上,微微挑起那英气的眉毛,眼神中透着一丝玩味。 他静静地注视着朝堂上的一切,待那嘈杂的议论声如潮水般渐渐退去,整个朝堂慢慢恢复了安静,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高尚书给朕举荐了两个人才,一位是女子,另一位则是稚童。” “诸位爱卿,倘若暂且将他们二人的身份搁置一旁,平心而论,大家觉得他们难道就没有资格担当重任吗?”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众臣,继续说道,“如今我大唐正值用人之际,最为急需的是什么?乃是人才啊!” “至于那繁文缛节的礼制,朕此刻实在是难以周全顾及。” 说罢,他看向高士廉。 “高尚书,今年便将武媚娘的品级予以拨正吧。” “那寿张县在她的治理之下已经稳定繁荣,如今可给她换一个更为穷苦的县份,也好让她继续施展才华。” 李承乾话锋一转,又道:“至于那狄仁杰,亦是如此。” “授予他八品官衔,虽说他年仅十二岁,但朕相信英雄不问出处,年龄亦非衡量能力的唯一标准。” “朕决定给他一个县令之位,就挑选并州的一处穷县,让他暂行代管。” “你且告知他,只要他能将那县治理得有声有色,朕必定会对他破格提拔,加官进爵。” 高士廉闻听陛下旨意,脸上露出欣然之色,连忙领命谢恩。 朝堂之上那些反对的臣子们,脸色却一个比一个难看。 王珪迈着沉稳的步伐上前一步,眉头紧皱,忧虑地问道:“陛下,如此这般给他们二人升迁,是否太过仓促冒进了?” “武媚娘暂且不提,臣亦认可她确实才能出众,能凭借一己之力将寿张县治理成一方强县,将其从七品官阶拨正,倒也算合情合理。” “可那狄仁杰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十二岁孩童啊,再如何聪慧,终究阅历尚浅,他又能有多大的能耐?” “在如今这复杂多变的时局之下,臣实在是担心有人蓄意蒙蔽陛下,以达到其不可告人之目的。” 李承乾心中自是明白王珪此番话的弦外之音。想当初陛下刚刚登基继位之时,大肆分封了齐太师、秦如召和张显怀等一干人等。 此三人年纪轻轻却已然位高权重,这一举动引得众多臣子心中暗自不满。 为何这三人如此年轻却能平步青云、身居高位?虽说他们是陛下的亲信,又有从龙之功,但这也难以平息众臣内心的嫉妒。 而此后为此事烦恼不已的,也唯有李承乾自己罢了。 毕竟官职有限,三品以上的高阶官职,大多都已是虚衔,难以再有实质性的封赏。 本以为此事就此告一段落,可谁曾想如今又冒出个狄仁杰。狄仁杰何许人也? 他既与陛下毫无特殊的裙带关系,亦未曾立下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功。 陛下却要直接赐予他官身,这让众臣如何能心服口服? 要知道,寻常之人想要在这朝堂之上谋取一个朝廷的官身,可谓是历经千难万险,需得寒窗苦读数十载,再历经层层科考筛选,又或是在地方上积累无数功绩,方才有一线希望。 如今陛下这般轻易地就给狄仁杰封官,到那时,真不知会有多少官员会因此而心生怨恨与不满。 李承乾深深地看了一眼王珪,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王阁老,您无需这般忧心忡忡。” “朕始终秉持着能者上,庸者下的用人之道。朕心意已决,若有哪位爱卿对此不服气,大可上折子呈奏于朕,只要他能有能力去治理好地方,将一方百姓治理得安居乐业,朕同样会对其予以提拔重用。”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退下吧。” “是,陛下!”王珪无奈地应道。 “谢尚书。”李承乾高声唤道。 “陛下,臣在。” 谢万全赶忙出列,神色恭敬。 “今年礼部的元日大典一切从简,朕的宗室皆在咸阳,朕欲前往咸阳与宗室共度元日。” 李承乾的这一决定,瞬间让群臣惊愕得不知所措。 “那元日大典究竟该如何操办,陛下?” 李承乾微微点头,似是已有思量,随即又轻轻摇头。 “一切无需铺张奢华,办得简约朴素些即可。” “朕记得去年我们大唐似乎还未曾回礼,是吧?” “是的,陛下。”谢万全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第223章 臣有话说 李承乾身姿挺拔地端坐在龙椅之中,目光扫视过群臣后,沉稳开口道:“元日大典虽依旧要操办,然形式需有所变革。” “此次大典无需筹备膳食,仅需布置一方场地即可,且将时间定在巳时。” “彼时参与之人不必众多,除了诸位爱卿,再加上那些于基层立下功劳的官员,以及各国前来的使臣便已足够。” “至于诸位,元日便安心于家中与亲人共享团圆美餐吧。” 群臣闻得此言,心中皆涌起一股暖流,纷纷俯身谢恩:“谢陛下隆恩。” 李承乾微微颔首,继而又道:“日后的元日大典,诸位就且当作是朕对你们一年辛勤付出的诚挚表彰。” “夜间的烟花盛景依旧延续,朕知道百姓们对其甚是喜爱与期待。” 谢万全在一旁细细聆听,不禁微微点头。陛下这般安排,委实是一举多得。 朝廷能借此节省一笔不菲的开支,亦未破坏那森严的礼制规范,而官员们也终于能够毫无牵挂地在元日之时于家中陪伴至亲,闲暇之余还可漫步于长安城那繁华的大街小巷,领略市井风情。 毕竟,往昔每年元日都需入宫应酬,实非众人所愿。 如此规划,上午领受陛下恩赐的奖赏,下午便能悠然归家。 “臣已然明晰。”谢万全恭敬地回应道。 李承乾继而将目光落于谢万全身上,和声说道:“今年朕给诸国筹备的回礼已然妥当,不日即将送至礼部,谢尚书无需再为回礼之事忧心,亦不必担忧会失了我大唐颜面。” 谢万全先是一愣,随即满脸惊愕地抬起头来。他此前满心以为此后都不会再有回礼之举,未曾料到陛下竟已悄然筹备周全。 只是此刻心中仍满是疑虑,不知这回礼究竟是何物件。 若只是些粗陋廉价之物,恐仍难以在诸国面前保全大唐颜面。李承乾仿若能洞察他内心的思绪,嘴角轻扬,露出一抹和煦的笑意:“谢尚书,莫要烦忧,朕不妨径直告知于你,此次朕准备的皆是精美绝伦的琉璃器,其价值堪称连城。” “陛下万万不可!”谢万全瞬间神色大变,不假思索地高声反对道:“陛下,琉璃器珍贵稀有,世间罕有,怎可轻易当作回礼馈赠于那些蕞尔小国?” “他们全然不配拥有如此贵重之物!” “臣宁可陛下此次不送回礼,也绝不能容忍琉璃器落入那些蛮夷之手。” 其言辞之间满是决绝。 李承乾见状,轻轻摆了摆手,语气不容置疑:“谢尚书,此事你无需再多过问,只依朕之吩咐行事即可。” “你也可将朕的此番心意透露给他们知晓。” “不过,朕有一项特殊要求,此次朕不要他们的财帛珠玉,朕欲得他们的人口,且只要适龄女子。” “年龄限定在十四岁至三十五岁之间。告知他们,这些女子入我大唐之后,将会成为我大唐的子民。” “谁进献大唐的女子数量越多,所获琉璃器便愈加丰厚。” 众人闻听陛下此语,皆面露诧异之色。略加思索,也能领会陛下此举背后的深意。 然以珍贵无比的琉璃器去换取异族女子,在他们心中,终究觉得此举有些得不偿失。 那些异族女子,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些寻常之人罢了。 “臣谨遵圣命。” 谢万全有气无力地应道。李承乾环顾朝堂,高声询问:“爱卿们可还有其他要事要奏报?若无事,便退朝罢。” 往常此刻,依循惯例自是径直退朝。 可今日情形却有所不同。 只见袁天罡步伐沉稳地向前迈出一步,声如洪钟:“陛下,老臣有事要奏!” 李承乾不禁微微一怔,面露意外之色。这可是声名赫赫,在历史上都带有神秘神话色彩的袁天罡啊。 不过在这大唐的朝堂之上,似乎群臣或多或少都沾染上了几分超凡脱俗的神秘气质。 “国师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你平日甚少上朝,今日上朝,想必是推算出了什么重大之事?” “来,上前细细道来。” 袁天罡依言缓缓走到玉阶之下,垂首静立。 第224章 老臣谢谢陛下信任 朝堂之上,气氛因袁天罡的一句话而瞬间紧张起来。 袁天罡目光坚定地望向李承乾,缓缓开口道:“陛下可还记得那九鼎之一?” 李承乾微微点头,思绪瞬间被拉回那鼎。 这可是堪称国宝中的国宝,是吝大福抄家抄出来的,而后由张显怀星夜兼程送来。 此鼎的出现,曾在朝堂与民间都掀起过不小的波澜,李承乾本还打算于明年借其大做文章,用以收复人心,稳固大唐江山社稷。 “怎么了,那个鼎有什么问题吗?”李承乾凝视着袁天罡,眼中满是探究。 袁天罡身形微微一顿,似是在斟酌言辞,而后毅然决然地说道:“陛下,老臣请求陛下,立即销毁此鼎!” 此语一出,李承乾尚未及回应,朝堂后部的臣子们已然按捺不住,纷纷怒声斥责。 “大胆,袁天罡,你想要迕逆犯上吗?” 一位老臣气得胡须都在微微颤抖,满脸怒容。 “袁天罡,你怎么敢说出这些话?那可是九鼎之一,象征着我大唐的国运与正统,你此举是何居心?” 另一位臣子亦涨红了脸,高声喝道。 一时间,反驳的声音此起彼伏,如汹涌的潮水般向袁天罡涌来。 袁天罡却像是置身事外,纹丝不动,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垂首姿态,面容沉静如水,不起一丝波澜。 李承乾心中也颇感震惊,他知道臣子们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就连刚刚他的血压都有些上来了。 这就是九鼎的魅力。 九鼎之一,绝非寻常之物,其地位之尊崇,足以力压传国玉玺,乃是镇国神器般的存在,且与王朝更迭的正统性紧密相连。 若此鼎未曾现世,悄然销毁或许无人问津,可如今它已然明晃晃地摆在众人眼前,就如同传国玉玺落入帝王之手,帝王却不传承,反而下令销毁,这等行径,定会被后世史官口诛笔伐,遗臭万年。 李承乾想到此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 他凝视着下方垂首不语的袁天罡,心中思绪万千。 若放在前世,他定会将这所谓的神器之说视作封建迷信,一笑了之。 可如今,他魂穿成了李承乾,亲身经历了诸多奇异之事,前世坚定的唯物观念在此刻竟有些动摇。 他知道袁天罡这类擅长算命占卜之人,说话往往隐晦,只肯透露一半。 如今袁天罡公然请求销毁此鼎,想必这鼎背后隐藏着足以危及大唐江山的巨大隐患,甚至可能会颠覆大唐的统治根基,所以袁天罡才会不惜在这朝堂之上,说出这般骇人听闻的话语。 李承乾的目光从袁天罡身上移开,瞥见不远处的李淳风,只见他脸上满是焦急之色,眼神中透着担忧与不安。 见此情形,李承乾心中对自己的猜测又笃定了几分。 他想起那女主武氏的预言,历史上武媚娘确确实实登上了皇位,成为一代女皇。 袁天罡能精准地推算出此事,可见其本事非凡,他今日之言,绝非无的放矢。 袁天罡依旧低着头,内心却陷入了极度的纠结之中。 自己这番话一旦出口,便如同捅了马蜂窝,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也明白,没有哪位帝王会轻易应允销毁象征着正统的九鼎之一,自己此举极有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况且,一旦将缘由明言,不仅自己一生所修之道将毁于一旦,甚至可能会因泄露天机而被透支寿数。 可他身为大唐国师,受皇恩浩荡,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唐陷入危机而坐视不管? 报恩之心与自身安危在他心中激烈地碰撞着,令他痛苦不堪。 “朕允了。” 就在袁天罡内心天人交战之际,一道淡淡的声音自御座传来,瞬间让朝堂安静了下来。 “陛下,老臣知道陛下疑惑,但此鼎……” 袁天罡下意识地开口解释,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满眼震惊地看着李承乾。 “陛下你……”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听清吗?袁爱卿,朕说,朕允了。把那个鼎让人熔了吧。” 李承乾神色平静,语气却不容置疑。 袁天罡听到李承乾的话,眼眶瞬间湿润,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哗哗哗地止不住往下流。 “陛下!老臣谢谢陛下。” “谢谢陛下的信任啊!”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满是感激。 第225章 掰扯掰扯 朝堂之上,房玄龄面容紧绷,眼中满是焦虑,终于按捺不住,向前踏出一步,高声呼道:“陛下,还请三思啊!”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在这寂静压抑的朝堂之中,显得格外清晰响亮。 那可是九鼎之一啊! 此鼎是历史长河中沉淀下来的厚重瑰宝,承载着整个天下的气运。 它绝非普通的器物啊! 房玄龄的内心在痛苦地挣扎,他实在无法理解,怎能只因袁天罡的一句话,就要将这历经岁月沧桑洗礼的神器销毁呢? 只需稍稍环顾四周,看看群臣那一张张或愤慨,或忧虑,或震惊的面容,便能体会到正统性与人心对于一个国家而言,是何等的关键与重要。 这二者犹如大唐的根基与梁柱,一旦动摇,整个国家都可能陷入风雨飘摇之中。 幸好,这鼎现世的时间尚不算漫长,其在民间与朝堂所积聚的影响力还根深蒂固。 倘若假以时日,待其如同传国玉玺一般,深深地烙印在每一个大唐子民的心中,成为凝聚人心,彰显正统的核心标志,那时若要将其销毁,所引发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仅仅是想象一下,便能预见天下将会陷入怎样的混乱与动荡。 或许在销毁此鼎的消息传出的第二天,各地便会流言蜚语漫天飞舞,各种谣言与恶意揣测会迅速蔓延开来。 而到了第三天,怕是就会有人公然站出来指责陛下是暴君,认为如此行径乃是德不配位,完全违背了上天的旨意与百姓的期望。 毕竟,在世人眼中,传国玉玺与这九鼎均是皇权正统的无上象征。 二者兼备,本应是对大唐统治最为有力的加持与保障。 可如今却要自毁这象征着天命所归的神器,房玄龄的心中满是不甘,自己不能无力地旁观! 九鼎失踪于历史之中,历经朝代的更迭变迁与沧海桑田。 如今,竟有一鼎在陛下执政期间重现于世,这在众人看来,无疑是上天降下的祥瑞之兆,是对陛下统治的神圣认可。 它意味着陛下乃是天命所归的真龙天子,是受到上苍眷顾与庇佑的君主。 若能妥善地利用这一神鼎,假以时日,随着其影响力的不断扩大,必定能够让大唐子民的人心愈发凝聚,对朝廷的忠诚与敬仰也会越来越多。 足以使大唐的统治更加稳固,国家更加繁荣昌盛。 “陛下!三思啊!”房玄龄的这一声高呼,打破了群臣心中的压抑。 在他的带头呼吁之下,群臣们纷纷统一了意见。 无论是咸阳城中那些充满朝气年轻官员,还是那些在官场沉浮多年,临近养老且思想较为保守的老古板。 在这件关乎大唐正统根基的重大事情上,他们竟罕见地达成了高度的统一战线。 一时间,朝堂之上反对的声浪此起彼伏,众人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李承乾,眼神中满是期待。 希望陛下能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收回成命,能够把这神鼎给保留下来。 袁天罡与李淳风站在一旁,原本听闻陛下同意销毁九鼎之一而稍感欣慰的心情,此刻瞬间被这汹涌澎湃的反对浪潮所淹没。 他们二人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忧虑。 好消息是陛下对他们的提议给予了认可,可坏消息却是整个朝堂之上,似乎唯有他们三人赞同此举。 袁天罡忧心忡忡地抬头望向坐在龙椅上的李承乾。 如此众多的朝臣一致反对,即便陛下贵为天子。 可在这众口一词的强大压力下,怕也难以独断乾纲,顺利推行这一决定吧? “陛下……” 袁天罡拱手行礼,刚欲开口劝慰陛下,却被李承乾直接打断。 李承乾端坐在龙椅之上,神色威严。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那些苦苦劝慰自己的群臣,掷地有声:“诸位爱卿,且听朕言。” “我大唐的天下并非是依靠传国玉玺才得以建立,而是先有我大唐将士们的浴血奋战,开疆拓土,用他们的热血与生命铸就了这万里江山。” “待得天下平定之后,传国玉玺才到我大唐的手里。” “传国玉玺说白了,也只是一块没用的石头罢了,真正有用的,是我大唐开疆拓土的将士们!” “这鼎亦是如此,如今我大唐国力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 “即便这鼎在凝聚民心方面或许存在一定益处,但是国师既然已经郑重提出销毁此鼎之事。” “那么朕相信,此鼎于我大唐而言,必定是祸端而非福祉。” “况且,此祸定然严重到了连国师也因天机不可泄露而不能明言的程度。” “故而,销毁此鼎乃是朕自己的深思熟虑之举,史官只管如实记载便是,朕既已做出决定,便不惧后世之人的任何谩骂评判。” 李承乾微微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锐利。 “再者,你们若是不信袁国师之言,那当年为何又要力劝先帝斩杀女主武氏呢?” “如今在这九鼎之事上,你们怎么又和朕唱起了反调?” 这一番话如同一记重锤,让他们顿时陷入了沉默。 众人听闻此言,顿时哑口无言。他们心中清楚,当年关于女主武氏的预言曾在朝堂引起轩然大波,众人皆对其心存忌惮,认为其可能会危及大唐江山社稷,故而力劝先帝采取行动。 如今陛下旧事重提,他们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默默地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袁天罡听到李承乾的话,心中立刻明了陛下的意图,赶忙上前一步,神色严肃,开口说道:“陛下,如今的女主武氏已非昔日可比。” “自陛下上位之后,女主武氏身上已现福泽之气,且日益浓厚,日后必能成为我大唐的一大助力,为我大唐江山社稷贡献非凡力量。” 袁天罡这一番话出口,不少老臣心中暗自恼怒,他们原本还想着继续向陛下进言,心想既然陛下如此相信袁天罡的话而决意毁鼎,那么按照之前对女主武氏的担忧,是不是也应该对其采取行动,将其问斩以绝后患? 可没想到袁天罡这恰到好处的话语,直接将他们心中的想法堵在了喉咙里,让他们有口难言,只能将满心的愤懑深埋心底。 李承乾满意地看了一眼袁天罡,微微点头示意。而后环视朝堂一周,朗声道:“事情就这样定下了,爱卿们还有什么事吗?没事就退朝了。” 说罢,李承乾静静地坐在龙椅之上,等待群臣的回应。 片刻之后,见无人再出声,李承乾这才缓缓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 李承乾走后,张公公那尖细而悠长的声音才在朝堂之上响起:“退朝!” 群臣们望着陛下离去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第226章 莫要着相 下朝之后,李淳风急匆匆地从袖中掏出两颗奶糖,迅速地塞入口中,那浓郁的奶香在舌尖散开,稍稍舒缓了他内心紧绷的情绪。 袁天罡目睹他的举动,也默默从怀中摸出一颗奶糖放入嘴里。 “老袁头,说实话,刚刚我都感觉这事是办不成了。” 李淳风心有余悸地说道。 百官群情激愤,纷纷反对销毁九鼎之一的提议,那汹涌的反对浪潮让李淳风一度觉得,即便是陛下,怕也难以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下将此事顺利推行。 他当时实在难以想象,陛下究竟要如何应对这一棘手的局面。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陛下竟然成功地将朝堂上的群臣压制下来,使得销毁九鼎的决议得以确定。 不仅如此,袁天罡也因陛下的信任与支持,无需泄露天机便能达成目的,此结果堪称皆大欢喜。 可当他将目光投向袁天罡时,却发现他依旧愁眉不展,满脸的忧虑之色丝毫未减。“老袁头啊,你这是怎么了?事情已然办成了,为何你脸上还愁云密布?” “难道是面瘫了?我听闻若患了面瘫,打上两个巴掌便能恢复正常。” “老袁头,你若是有此需要,尽管唤我,我必定乐意效劳。” 李淳风一边说着,一边满怀期待地摩拳擦掌,准备随时大展身手。 袁天罡狠狠地瞪了李淳风一眼,没好气地呵斥道:“逆徒,休得胡言乱语,滚一边去。我此刻正在此忧心忡忡地思索大事,你却在这儿给我捣乱,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你在这给我搞锤子哦?” 李淳风白了他一眼,不满地嘟囔道:“你嗦你操心个啥子嘛。” “陛下不都已经应允了此事,一切皆已尘埃落定,你还有何可担忧的?” 袁天罡深深地看了李淳风一眼,沉重地说道:“你难道忘记了吗?这是个定卦!” “即便眼前的小局能够因人力而有所改变,然而最终的结局却早已注定,无法更改。” “此乃天命,非人力所能轻易抗衡。” 李淳风轻轻拉了拉袁天罡的衣袖,劝慰道:“老袁头,你且抬头看看周围。” 袁天罡满心疑惑地抬头环顾四周,却并未发现有何异常之处,不由得问道:“怎么了?此处有何特别之处?” “你看看我大唐的百姓脸上的笑容,一日更比一日灿烂。” 李淳风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踩了踩脚下的道路。 “老袁头,你瞧瞧这条路,如此平坦宽阔,以前,这般景象怕是我连在梦中都不敢想象。” “可如今,它就这般实实在在地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我实在难以理解,究竟会有何事能够覆灭我大唐这繁荣昌盛的江山。” “所以啊,莫要太过纠结于相术,若一味沉溺其中,最终反而会被相术牵着鼻子走,迷失自我。” “未来之事,并非我们所能掌控,也无需我们过度操心。” “我们如今要做的,便是珍惜当下,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太平盛世。” “再者说,即便我大唐真有倾覆之危,我也坚信陛下定有应对之策。” “我们或许无力胜天,但陛下却未必不能。” 李淳风顿了顿,展颜笑道:“行了,老袁头,莫要再愁眉苦脸了。” “我请你去享用一顿美食,也好舒缓一下你这紧绷的神经。” “近来城中新开了许多别具风味的酒楼,待我们用过餐,我再带你去放松一番。” “你啊,整日里神神叨叨地钻研相术,也该歇歇了。” “正所谓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这等烦心事,哪需你这般咸吃萝卜淡操心。” 袁天罡听着李淳风的话,眼中忽然闪过一丝亮光,那原本紧锁的眉头也微微舒展。 李淳风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眼神看得心中有些发毛,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双臂,警惕地问道:“老袁头,你这般色眯眯地盯着我作甚?” “我又不是那娇柔的小娘子。” “你该不会是寂寞了太久,想让我带你去那种寻欢作乐的地方消费吧?” 袁天罡闻言,气得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怒喝道:“胡说八道些什么!” “没大没小。” “为师是听你刚刚那番话,颇有几分返璞归真的意味,似有所悟,故而心中欣喜。” “懂了吗?” “既然你要请为师吃饭,那便去醉仙楼吧。” 袁天罡兴致勃勃地说道。 听到醉仙楼三个字,李淳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瞪大了眼睛,高声叫道:“老家伙,你还真是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 “醉仙楼的菜肴价格那般昂贵,岂是我能消费得起的?” “我只请你去王老汉推驴车粗菜馆,那里的驴肉味道鲜美,别具一番风味。” “你若是爱吃便随我去,不爱吃那便罢了!” 说罢,李淳风也不等袁天罡回应,自顾自地朝着王老汉推驴车粗菜馆的方向大步走去。 袁天罡望着他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而后快步跟了上去,只留下一路的欢声笑语与淡淡的光影。 第227章 成功啦! 咸阳工业部内。 高大的厂房中,各类器械摆放得略显杂乱,墙壁上挂着的图纸在微弱的光线中轻轻晃动。 “崔总工,崔总工,好消息啊!” 一位工匠满脸通红,眼神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一路小跑着冲了过来。 此时,崔大勇正站在一间摆满各种实验器具和材料样本的研究室中央,周围一群神情专注的研究员们正围绕着一堆形状各异,色泽不一的树脂材料热烈地讨论着。 尽管他们已经在这上面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也取得了些许进展,但是心中所期盼的理想成果相比,却依旧有着不小的差距,整个研究室都弥漫着一种略显压抑的气氛。 “怎么了,着急忙慌的,这里还在做研究呢,要安静!” 崔大勇眉头紧皱,眼神中带着一丝责备,低声呵斥道。 他的面容略显疲惫和憔悴,双眼布满血丝,头发也有些蓬乱,身上那件原本整洁的工作服此刻已沾满了灰尘和污渍。 那名工匠跑得气喘吁吁,胸脯剧烈起伏,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他丝毫没有将崔大勇的责备放在心上,脸上的兴奋之色依旧浓郁得化不开,大声说道:“崔总工,陛下送的材料运过来了!” “那个叫做橡胶的东西已经通过了初步检测!”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难以抑制的期待。 “崔总工,我敢断定,这材料百分百可以!” 这位经验丰富,在工业部里颇有威望的老工匠如此笃定地打包票,让崔大勇的心中瞬间涌起一股强烈的希望。 崔大勇整个人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强大的活力,原本疲惫的神情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急切。 “快!快带我去看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地迈动脚步,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 在这工业部里,没有谁能比这些工匠们更深刻地领悟蒸汽机所蕴含的巨大潜能。 也没有谁能比他们更清楚一旦这些工业部的机器成功运转起来,将会在大唐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掀起怎样汹涌澎湃,翻天覆地的浪潮。 他们知道自己肩负的使命无比沉重,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为了能够早日将蒸汽机的研究成果转化为实际应用,推动大唐走向一个全新的时代。 他们毅然决然地采取了一项极为大胆冒险的举措——将那些尚未能完全达到投入使用标准的蒸汽机进行了量产。 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一旦最终未能取得成功,将会面临怎样灾难性的后果。 不仅之前所有的心血和努力都将付诸东流,化为泡影,甚至可能给大唐的发展进程带来难以估量的阻碍和损失。 但他们依然选择了放手一搏,凭借着内心深处那股炽热的信念和对成功的执着追求,义无反顾地踏上了这条充满未知与风险的艰难征程。 其实,这些工匠们全然不知,他们偷偷量产蒸汽机的秘密早已被李承乾洞察于心。 李承乾不仅没有对他们的行为加以斥责和阻止,反而暗中提高了他们的研究预算,给予了他们更大的支持和鼓励。 与工匠们相比,李承乾对蒸汽机的未来前景更是充满了坚定不移的信心。 他知道那些工匠们苦苦寻觅却始终未能找到的关键材料,一定存在于世间的某个角落,只是那时候尚未被发现而已。 后来就差最后一步的时候,李承乾光是听他们的描述,就知道需要的是什么东西了。 当崔大勇走进第三研究室,看到那已经制作完成的橡胶模具整齐地排列在工作台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光泽。 他的心跳陡然加快,眼神中满是激动。 崔大勇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橡胶模具,那模具的质地柔软而富有弹性,触手温凉。 他紧紧地握着模具,转身便快步朝工厂奔去,脚步急切而又坚定。 整个工业部的工人听闻消息,纷纷放下手中的工作,毫不犹豫地跟在崔大勇身后。 他们的眼神中同样充满了期待,没有一个人愿意错过这即将见证历史的关键时刻。 尽管此前没有人真正见识过橡胶的神奇效果,但这材料是由陛下亲自送来的,而蒸汽机的理念也是陛下所提出的。 在他们心中,陛下的话语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金科玉律,既然陛下说这东西可行,那他们便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近乎盲目的坚定信念——陛下所言,必定属实! 崔大勇怀着紧张而又激动的心情,缓缓地将手中的橡胶套在蒸汽机的汽缸和阀门之上。 他的双手微微颤抖,额头再次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神专注而凝重。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咽了咽口水,声音略显干涩地说道:“开始第一次实验吧!” 几个工匠相互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鼓励与决心。 他们坚定地点了点头,随后齐心协力地将煤炭缓缓倒入锅炉之中。 随着煤炭的投入,锅炉内渐渐燃起火焰,温度迅速升高。 片刻之后,蒸汽机发出一阵沉闷的轰鸣,那声音起初略显沙哑。 紧接着,声音愈发响亮,如同一头愤怒的巨龙在咆哮,强大的声波在整个工业部内回荡。 蒸汽不断的从上方冲起,源源不断。 时间在这轰鸣声中缓缓流逝,一刻钟过去了,蒸汽机的运转依旧稳定,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半个时辰过去了,它依然不知疲倦地工作着,那活塞在汽缸内来回往复运动,带动着各种传动装置有序地运转。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半时辰过去了……蒸汽机依旧持续稳定地运行着。 直到锅炉里的煤炭渐渐燃烧殆尽,火势逐渐减弱,蒸汽机的轰鸣声才慢慢低沉下来,最终停止了运作。 此时,蒸汽机上方那弥漫的白烟也如同失去了支撑一般,缓缓地消散在空气中。 众人定睛一看,煤炭已然烧完,而令人惊喜的是,水还有四分之一剩余。 就在这时,不知道是谁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大声喊道:“成功啦,可以回家了!” 这一声呼喊,瞬间点燃了众人压抑已久的情绪。 整个工业部内顿时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那声音中饱含着喜悦,自豪与欣慰。 许多工匠们的眼眶湿润了,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他们历经无数个日夜的辛勤努力,无数次的尝试与失败,此刻终于迎来了成功的曙光。 这意味着大唐即将开启一个全新的时代,那是一个充满希望与无限可能的新生! 第228章 未来可期 在那长安皇宫之中,阳光洒在李承乾的御案之上,案上的奏章堆积如山。 蒸汽机成功的消息被咸阳工业部以最为迅捷的方式,选派了最为精悍的锦衣卫,马不停蹄地送往长安,直直地递到了李承乾的御案之上。 李承乾正全神贯注地埋首在那奏章之间,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手中的朱笔在奏章上不停批注。 当他目光一触及那来自咸阳的密函上面大大的红色感叹号时。 那关于蒸汽机成功运行的喜讯时映入眼帘。 他瞬间激动得难以自制。 全然不顾及帝王的威严仪态,“噌”地一声,猛地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兴奋地大声呼喊:“快,张公公,把齐太师给我叫过来,快点!” 那声音中满是按捺不住的狂喜。 “是!”张阿难连忙应道,他望着李承乾如此兴奋若狂的模样,心中自是知晓此事必定关乎大唐的国运昌盛,当下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李承乾在原地激动地来回踱步,双手微微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努力尝试着强抑内心那如汹涌澎湃的波涛般激动的心情,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坐回太师椅之上,重新拿起朱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继续批阅奏章。 此刻他的思绪却早已如脱缰的野马,奔腾向了远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蒸汽机色样子,以及它可能为大唐带来的无限辉煌与可能。 这段时间,大唐正处于一个极为关键且忙碌异常的历史时期。 大唐广袤无垠的疆土之上,地方治理层面依旧留存着诸多棘手的问题。 许多地方由于往昔长期的动荡,至今尚未能完全从废墟中恢复生机,呈现出一种相对空置与秩序混乱的状态。 在这种混乱的局势之下,作奸犯科之人自然日益增多。 尽管锦衣卫被赋予了便宜行事之权,可实际上那权力还是受到诸多规章制度的严格限制。 毕竟,满朝文武乃至天下百姓皆能清晰地洞察到,李承乾对于百姓的珍视与看重程度超乎寻常。 如今犯法之人大多是一些普通的黎民百姓,而依照大唐律法,即使他们犯下了死罪,也绝非当地官员能够擅自裁决定夺的。 按照严谨的大唐律法与制度体系,所有的死刑判决都必须上奏长安,由陛下依据事情的性质大小、严重程度逐一亲自审批定夺。 今年各地的困难与问题如同纷纷扬扬的雪花一般,不间断地飘落到内阁。 内阁的大臣们时常围坐在一起,面容凝重,为了这些难题绞尽脑汁,仔细斟酌,力求给出切实可行的应对之策与妥善的解决方案,而后再恭恭敬敬地呈递给李承乾做最终的决策裁定。 自从设立了内阁之后,李承乾所承受的繁重压力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有所减轻,他不必再事无巨细地亲力亲为处理每一件政务。 可是随着大唐的不断发展与变革,其所面临的压力与挑战却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巨大与复杂,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说实话,在处理这些纷繁复杂的政务时,李承乾甚至曾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想要把军机处这一清朝独特的制度给搬出来运用的念头。 尽管清朝乃是由异族统治的王朝,但不得不承认,他们在历经数百年的漫长统治过程中,确实煞费苦心地吸取了历朝历代的诸多宝贵经验教训。 其所采用的政治体系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封建王朝制度的集大成者。 但李承乾知道当下并非是改革并推行军机处制度的最佳时机。 大唐后期所面临的主要问题在于宦官专制与藩镇割据,这两大毒瘤曾严重地侵蚀了大唐的根基,削弱了皇权的威严与统治力。 如今,在李承乾的强力整治下,宦官方面的权力已经被大幅度地缩减,他们再也难以像往昔那般肆意妄为。权倾朝野。 而藩镇割据的隐患情况,通过一系列雷厉风行的政策调整与精心部署的军事战略,基本上也已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不会再轻易出现了。 很多时候,李承乾也明白,尽管知晓后世的一些先进卓越的制度与方法,但却不能盲目地生搬硬套,必须要结合当下大唐的现实国情来综合考量权衡。 就比如现在所施行的府兵制,在大唐目前的局势下,它究竟是否好用呢?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因为大唐历经多年的惨烈战乱,人口数量锐减,在这种情况下,府兵制能够有效地整合利用有限的人力物力资源,极大地减少了国家在军事方面的财政压力与沉重负担。 可一旦大唐的人口逐渐增多,社会经济进一步繁荣昌盛发展起来,府兵制的弊端便会逐渐暴露无遗,甚至会变得弊大于利。 毕竟,府兵制度的强弱与否,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皇帝的掌控驾驭能力。 可以这样形象地理解,在府兵制度之下,皇帝就如同是那手握重兵、统领八方的最大军头,掌控着天下的兵马大权。 倘若皇帝的威望与权势不足以压制住下面那些手握重兵,虎视眈眈的将领与军头们,那么天下便极有可能陷入混乱与动荡之中,烽火四起,生灵涂炭。 当下,李承乾正需要借助府兵制来稳定大唐的军事局势,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为大唐的进一步发展奠定坚实的军事基础。 自新政推行的第一年以来,各地百姓的生活已经有了显著的改善与好转。 从年尾与年初所收到的奏章数量对比便能清晰地看出,折子的数量不知道减少了多少,这无疑是地方上矛盾与问题逐渐减少,百姓生活逐渐趋于安定的有力佐证。 今日,按照户部的精心统筹与精确核算,光是财政收入方面的钱财数额便能达到令人咋舌的七千万之巨。 要知道,在李世民在位之时,大唐一年的国库收入也不过仅仅两千万钱而已。 况且今年还花费了大半年的宝贵时间来全力推行这个新政,尚未完全释放出新政的全部潜力与优势。 可以预见,到了明年,随着新政的深入实施与各项经济举措的全面发力,财政收入估计能够再度攀升,创下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高。 如今,商税已经开始正式征收,国有资源也已经完成了全面而细致的统计工作,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再加上明年的盐、糖等重要物资的税收收入,届时大唐的财政收入恐怕将会迎来一次井喷式的爆发增长,到时其规模与速度都将令人惊叹不已。 李承乾甚至已经预见到,不出意外的话,长安的国库到了明年恐怕就难以装得下如此庞大的财富储存需求了。 想到这里,李承乾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露出了一抹自豪的笑容。 到时候一定要把老李拉过来,让他好好看看自己所取得的这些辉煌成就。 让他知晓大唐在自己的精心治理下正向着一个前所未有的繁荣昌盛的新时代大步迈进,让他明白自己的治国方略与宏伟蓝图正在一步步变为现实。 “陛下,臣来了!”齐先生那沉稳的话语突然打断了李承乾的思绪。 李承乾微微抬起头,目光望向门口,看着那缓缓走来的齐先生,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齐太师,蒸汽机,做出来了!” 第229章 开心的过了头 听到李承乾那满含喜悦与激动的话语,齐先生的身形微微一怔,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喜讯震住了一般。 他的嘴唇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起来,那原本沉稳平静的面容上写满了震惊与怀疑。 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口吻,他缓缓问道:“真的成功了吗?” 那声音中,隐隐透露出一丝期待与惶恐交织的复杂情绪。 李承乾直视着他的眼睛,眼神中透着无比的坚定,重重地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说道:“齐先生,成功了!” 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我要你帮我!” 说着,李承乾快步走向一旁的书架,从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幅陕西道的舆图。 这幅舆图看上去已然有些年头了,纸张微微泛黄,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涂涂改改的痕迹。每一处修改,每一笔标注,都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那是当年他们三人,一同围坐在一家客栈,为了大唐的未来,为了制定出能让大唐走向辉煌的国策,而进行的一场场激烈争论的见证。 那时,他们满怀壮志,畅所欲言,各种新奇的想法和宏伟的规划如泉涌般不断涌现。 这一切的美好憧憬却在蒸汽机这一关键环节上遭遇了重重阻碍,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卡住。 后续那些如天马行空般绚丽多彩的设想,也只能无奈地被搁置一旁,失去了付诸实践的机会。 回想起当初之所以会深入探讨蒸汽机这一事物,是因为按照齐先生和吝胖子一贯的思维模式,他们凭借着自己的学识和经验。 认为凭借当时所规划的一系列改革举措,已然足以成就一番功盖万世的伟大功绩。 在他们看来,只要能够顺利推行新政,而后大唐便可以沿着这条道路稳步前行。 踏踏实实地发展下去,假以时日,大唐的国力必将攀升至一个令人惊叹骇人的高度。 毕竟,他们的认知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所处历史时代的局限,难以突破那层无形的思想枷锁。 李承乾却截然不同。 他清晰地知晓一个国家究竟该沿着怎样的道路发展,才能真正变得繁荣昌盛。 他那自信满满的模样,那充满信念的神态,深深地感染了齐先生和吝胖子。 哪怕他们二人从未亲眼见过蒸汽机的模样,也依然在李承乾绘声绘色的描述下,沉浸于对有了蒸汽机之后大唐未来发展的无限遐想之中。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计划到了推行新政,已经是十分的了不起了。 齐先生原本一直将这些设想当作是不切实际的天马行空的幻想,从未真正奢望过它们能够成为现实。 可是,当李承乾那句“真的成功了”如同一记重锤般砸在他的心间时,齐先生的内心深处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他只觉得鼻子一阵发酸,眼眶也渐渐湿润了起来。 “齐太师,你看,接下来我要你去统筹户部,和李炜一起,将长安到咸阳段官道的空地处兴建工厂。” 李承乾的声音将齐先生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像是已经看到了未来那热火朝天的建设场景。 “明年冬天,要让百姓都能穿得起棉衣。”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决心,那是对改善百姓生活的郑重承诺。 “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将蒸汽机投入农业,提高生产效率。” “接下来我们的目的不只是让百姓吃饱了,还要让他们穿暖。” “明年黄河流域和长江流域周围让百姓们都种棉花吧。” “户部负责统筹种子。无论他们种出多少棉花,朝廷都收了。” “给工业部加钱,让吝胖子加钱,给我批量生产和改进技术!” 李承乾一边说着,一边在舆图上比划着,那专注的神情绘制着一幅宏伟的蓝图。 李承乾讲得兴致勃勃,当他不经意间抬起头时,却发现齐先生正默默地站在那里,不停地用衣袖抹着眼泪。 他微微一愣,随即轻轻地拍了拍齐先生的肩膀,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老齐,还哭上了?” 在李承乾的记忆中,齐先生一直都是那个沉稳如山,波澜不惊的智者形象,无论面对何种困境与挑战,他都能泰然处之,冷静应对。 这样情绪波动如此之大的齐先生,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齐先生缓缓抬起头,那双红红的眼睛满含深情地看向李承乾。 “陛下,你是我见过,最了不起的人。天下的百姓,有救了啊!”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却充满了真挚的情感。 李承乾听到齐先生的话,微微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谦逊的笑容。 “我只不过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看罢了,算不得什么最了不起的人。” 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追忆与怀念。 “我知道最了不起的人和你有些相似的地方,老齐。” “还有比陛下更厉害的人?” 齐先生有些疑惑地问道,他实在难以想象,在这个世界上,究竟是谁能够让李承乾如此推崇备至。 “当然,我也是有老师的。” 李承乾笑着说道,那笑容中带着一丝神秘。 “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继承他的遗志罢了。” “那陛下您的老师,和我有什么共通之处吗?” 齐先生好奇地追问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李承乾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卖了个关子。“我不都说了吗,和你一样,你是老师,他也是个老师,不过,他不只是我的老师,也是天下人的老师。” 听到李承乾这么说,齐先生更加疑惑了,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为何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此人?” 李承乾似笑非笑地看着齐先生,眼神中透着一丝深意。 “你以后会见到我的老师的,要是遇见了帮我这个学生问个好。” “可陛下您的老师不是已经……” 齐先生没有接着说下去,就被李承乾肯定的语气打断。 “你会见到了,别忘了老齐。” “不用老是防着我老齐,朕没朋友啦,称孤道寡,何其艰难。” “有些时候,朕也没办法,为了这天下百姓,没有什么不可以死的。” “哪怕是朕,也能死。” “记住我今天的话,等会就是君臣了。” “这不是天子的吩咐,而是一个朋友的嘱托。” 齐先生抬头看了看李承乾的脸。 虽然李承乾面无表情。 可齐先生还是能感受到他心里的期待。 无奈的齐先生叹了口气。 “知道了,高明。” “哈哈哈哈哈哈……” 又听到了齐先生这一声熟悉的称呼。 李承乾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 笑着笑着眼角就有泪水滑落了。 可能是开心的过头了。 第230章 处理最后事务 窗外,大雪纷纷扬扬地洒落,雪花在空中肆意飞舞后,轻柔地坠于地面。 宫殿的飞檐翘角、亭台楼阁皆被这茫茫白雪覆盖。 而那若有若无的年味,也随着这雪花的飘落,在空气中渐渐氤氲开来,仿佛在提醒着人们,新春佳节即将来临。 立政殿内,苏芷身着一袭绣着精致花纹的锦缎宫装,隆起的腹部愈发显得她身姿婀娜中又透着母性的温柔。 她莲步轻移,眼神中满是兴奋与期待,兴致勃勃地指挥着小桃红收拾行装。 “带上带上,小桃红。” 苏芷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抚摸着肚子,眼神里满是对出行的渴望。 “今日正午咱们便要启程前往咸阳了。” 她微微嘟起红唇,带着些许孩子气地抱怨道。 “在这宫中一待便是许久,实在是憋闷得紧,今日定要出去好好透透气。” 小桃红亦是满脸通红,难掩激动之情,手脚麻利地整理着各类物品。 听到苏芷的话,小桃红赶紧停下手中动作,跑到苏芷身边,扶着她的胳膊,笑嘻嘻地说:“皇后娘娘,我听宫人们私下里议论,那咸阳可是个妙处,热闹非凡,好玩的东西数不胜数!”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 “奴婢能有此机会,皆是托了皇后娘娘的福分,方能去往咸阳游玩一番。” 说到此处,小桃红蹲下身子,耳朵轻轻贴在苏芷的肚子上,听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一脸关切地说道。 “只是皇后娘娘,您可千万要小心腹中的小胎儿啊!” 苏芷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嗔怪道:“小桃红,这话你都念叨了多少回了,本宫的耳朵都快被你磨出茧子了。” “这孩子估摸还要到三月份才会坠地,无需这般忧心忡忡。” 说着,苏芷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小桃红的额头。 小桃红则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苏芷继续道,“你且安心收拾东西便是。” 她抬眸望向殿外的雪景,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 “幸得有你在本宫身边相伴,不然在这偌大的宫中,本宫当真不知该如何熬过这孤寂的时光,着实无趣得很。” 小桃红展颜一笑,眉眼弯弯,俏皮地说道:“好啦,娘娘,今日便能去咸阳尽情畅玩了。” “待去到那儿,小桃红定要给您挑选好多好多新奇有趣的玩意儿!” 小桃红兴奋地跳了一下,像个孩子似的。 苏芷听闻,不禁掩口而笑,笑声如珠落玉盘。 “你这小丫头片子,你哪来的钱财为本宫购置物品?” “本宫早有耳闻,咸阳城中物价颇高,可不是寻常之地。” 小桃红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娘娘,您莫要忘了,奴婢每月所领月俸颇为丰厚,况且奴婢在这世上并无亲人牵挂,唯娘娘您是奴婢的依靠。这些钱若不花销,亦是无处可用。” 苏芷听了她的话,心中微微一酸,目光中满是怜惜,轻轻瞥了她一眼。 “既如此,到了咸阳,你便拿着本宫的月俸一同采买,多购置些好物,也莫要忘了给府里捎带些回去。” “本宫许久未曾与阿耶和阿娘相见,心中甚是挂念。”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思念之情,思绪已飘回了遥远的家中。 小桃红乖巧地点了点头。“知晓了,小姐,奴婢定会为老爷夫人精心挑选物件!” 说着,她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娘娘,奴婢老是口误叫错,还请娘娘恕罪。” 苏芷温柔地笑了笑,伸出手轻轻捏了捏小桃红的脸蛋,轻声说道:“无妨,你自幼便伴在本宫身旁,你唤本宫小姐,本宫反倒觉着更为亲昵。” “此后,便称本宫为小姐吧,莫要再拘泥于那生硬的娘娘称谓,显得太过生分。” 小桃红顿时喜上眉梢,欢快地应道:“是!小姐!” …… 太极殿内,李承乾已下令将元日大典安排在巳时开启,至正午便即刻结束,且不安排盛宴款待众人。 所幸,今天的流程还算是轻松。 他一心只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处理完诸多繁杂国务。 此刻最为紧要之事,当属外邦的女性人口事宜。 待百姓生活富足安乐之后,大力鼓励生育必将成为国家兴盛之关键。 就如现今的吐蕃,虽已被大唐的铁骑踏平,然其广袤大地之上依旧是人口稀少,荒芜萧瑟。 大唐自身内部人力尚显匮乏,又怎能奢望大规模地向外开疆拓土? 至于那些异族之人,李承乾心中早有定计,他并不愿过度依仗他们的力量。 他所期盼的,是将这些异族之人逐步汉化,使他们融入大唐的文化与习俗之中。 唯有如此,方能构建一个真正多民族和谐共处,繁荣昌盛的大唐帝国。 仅仅凭借一些在大唐人眼中价值平平的琉璃物件,便成功换来了数量多达至少十五万的外邦女子。 从这一刻起,当这些外邦女子踏入大唐的疆土,她们便将彻底成为大唐的子民,与大唐子民同呼吸,共命运。 李承乾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坚定的信念,待大唐国力强盛,蒸蒸日上之时,定要尽快将西域纳入囊中。 那西域之地,乃是种植棉花的上佳之选,日照时长且强度适宜,产出的棉花定能为大唐的纺织业等带来蓬勃生机。 只是当下国家之事千头万绪,需得如攀爬高山一般,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推进。 正如那俗语所云,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第231章 如召没来? 玄武门,这座宫城门户,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显得更加肃穆。 李承乾此次回咸阳之行,关乎着诸多层面的考量与安排,因而绝无可能低调简从。 此番欲回咸阳共度新年佳节之人,阵容颇为可观。 除了那些从咸阳走出来那些朝气蓬勃的一半官员外,还有诸多在朝堂之上历经风雨数十载、已上了年纪的老臣们。 李承乾心怀体恤,特旨恩准他们携带家眷一同踏上这咸阳之旅。 一则是让他们这些老臣,晚年能跟自己的好友在一起,二则是想让他们借此机会审视一番,日后是否有意选择咸阳作为养老安身之所。 房玄龄,这位为大唐江山社稷立下汗马功劳的肱股之臣,自然也在随行之列。 岁月的霜华早已悄然爬上他的双鬓,李承乾目睹他那日渐衰老的面容与略显疲惫的神态。 心中着实不忍。 况且,大唐的朝堂即将在明年迎来一批新的有为之士,新鲜血液的注入将为朝廷带来新的活力。 此时让房玄龄回咸阳与之前的老友们重聚,共话往昔峥嵘岁月,实乃情理之中。 魏征、王珪等这些重臣,也都纷纷响应号召,加入了此次归乡的队伍。 为保朝廷中枢政务在这段时间内能够有条不紊地运转,李承乾精心部署,安排内阁由马周、陈浮生等干练之才暂时值守,以应对各种可能出现的国务事宜。 而在这诸多安排之中,李承乾还特意为苏芷筹备了一份温情满满的惊喜。 他知道苏芷身处宫廷深处,平日里的生活难免单调乏味,能与她畅所欲言,倾诉衷肠之人,也仅仅只有苏家带来的贴身侍女小桃红而已。 于是,李承乾派人将苏芷的家人接到了车队之中,只待合适的时机,让这份意外可以被苏芷发现。 苏芷与小桃红在立政殿内忙碌而又兴奋地整理着行装,待一切就绪后,在一众宫人的小心簇拥之下,款步缓缓走出立政殿。 此时,鹅毛般的大雪如天女散花般纷纷扬扬地飘落,轻盈地停歇在她们的肩头。 苏芷微微抬起那纤细的玉手,接住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那雪花在她温热的掌心之中,渐渐融化成一滴澄澈的水珠。 她那明亮的双眸中满是对这雪景的喜爱。 “小姐,这雪可真美。” 小桃红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仰起头,任由那大片大片的雪花肆意地落在她那充满青春活力的脸颊之上。 “是啊,许久未曾这般毫无拘束地赏雪了。” 苏芷微微闭上眼睛,深吸一口这清冷的空气,只觉心中的烦闷与压抑一扫而空,心情愈发畅快愉悦。 身后的嬷嬷们如临大敌,紧紧地将苏芷围在中间,手中的伞和披风将她遮得密不透风,生怕那飘落的雪花会对她腹中那珍贵的胎儿造成影响。 来到宫门口,一列装饰华丽的马车早已整齐排列。 车夫们见到苏芷前来,赶忙恭敬地行礼。 嬷嬷们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苏芷登上那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小桃红也提着裙摆,轻快地紧跟其后。 车内的布置堪称奢华极致,厚厚的锦褥柔软无比,暖炉中燃烧的炭火散发着阵阵宜人的暖意,将外界的严寒彻底隔绝在外,营造出一个温暖舒适的小天地。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那厚厚的雪地,发出轻微而又有节奏的“咯吱”声。 苏芷轻轻掀起车帘一角,眼眸凝望着外面那许久未见的长安城,往日的回忆涌上心头。 当皇后的车驾缓缓来到玄武门时,早已在此等候的苏亶正坐在自家马车之中。 他听闻外面传来的阵阵动静,缓缓伸出手,轻轻拉开马车的帘子,目光瞬间被那辆散发着尊贵气息的凤辇所吸引。 他的眼神中瞬间闪过慈爱,那里面坐着的,可是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亲生女儿啊! 那是他心中最为牵挂的存在,虽身处宫廷,却时刻牵动着他的心弦。 李承乾并未选择安坐于马车之内,而是身披一件质地厚实的红色锦袍,身姿挺拔地端坐在马背上。 他左顾右盼,发现还有一人没有到达。 “显怀!”李承乾突然高声喊道。 “在!”身后马上的张显怀立即大声应声道。 “如召呢?这个死小子跑哪里去了?” 李承乾微微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不悦。 听到陛下提及秦如召,张显怀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尴尬之色。 “陛下,如召说他抱病,在家来不了了,说今年就不和陛下一起去咸阳了。” “他这身子骨如此年轻,竟还会生病?”李承乾目光幽幽地看向张显怀。 张显怀神色愈发尴尬,在李承乾的注视下,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陛下,如召说他没脸回去见咸阳的父老乡亲。”李承乾听闻,先是一愣,然后骂了一句。 “没出息的东西,马上派两个人去给朕把他叫出来。” 李承乾语气不容置疑。 “和他说,他不来,我们这么多人等着他!” “是!陛下!” 张显怀领命,立刻转身安排人手去传唤秦如召,心中只盼他能速速赶来,这小子陛下给他的脸有点大了。 第234章 叔很高兴,叔罩着你! 李世民自登基以来,一生克勤克俭,心怀天下苍生,将精力与心血皆倾注于大唐的治理之上。 在长安皇宫之中,他的生活虽尊贵却不奢靡,衣食住行皆遵循简约之道,时刻以身作则,为臣民树立楷模。 主要还是因为魏征那个老东西! 直至来到咸阳之后,或许是因环境变迁,又或许是心境有了些许转变,才开始略微尝试享受生活的乐趣。 李世民一生见多识广,历经无数风雨波澜,可如今,他依旧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惊。 当他踏入乾宇商会,出示黑金令之后,一位面容清秀的小姑娘笑意盈盈地请他稍作等候。 李世民自来到咸阳后,时常与市井百姓往来交流。 等上片刻对他而言着实算不得什么。于是,他神态安然地寻了一处坐下,耐心等待着。 可李世民委实未曾料到,他才刚刚落座不久,那小姑娘便再次前来,轻声告知他套房已然准备妥当。 一时间,李世民不禁有些发懵,满心疑惑。 什么套房? 我此番前来分明是为了找那个胖子的,怎会突然冒出个套房之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让李世民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 也是这一趟才让他真切地领略到了这乾宇商会的非同凡响。 在小姑娘的引领下,李世民来到了那位于商会最深处的套房。 刚一踏入,一股暖意便扑面而来,他抬眼望去,屋内的火炉显然是刚刚从别处搬移而来,炉中的炭火正熊熊燃烧,散发出炽热的温度,这才使得整个房间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变得如此暖和宜人。 脚下,地上铺设着的乃是柔软至极的羊毛毯,那羊毛细腻而浓密,脚感舒适得让人几乎不忍踏足。 李世民心中略作思量,出于对这精美之物的爱惜,最终还是缓缓脱下鞋子,方踏入其中。 进入屋内之后,李世民的第一反应便是惊叹于此处的奢华无度。 这简直是富可敌国,有钱到了难以想象的境地。 目光所及之处,屋内所有的木质家具,竟然清一色皆是珍贵无比的金丝楠木打造而成。 就连李世民这般阅历丰富之人,也皆是生平第一次亲眼目睹如此众多且品质上乘的金丝楠木齐聚一堂。 每一张桌子的垫脚之处,皆是用熠熠生辉的金片精心压制而成。 而最为离谱、令人咋舌的当属那张茶桌,其竟然是由一整块硕大的玉石雕琢而成,浑然天成,毫无拼接的痕迹,那温润的质感与独特的纹理,前所未见。 一旁的琉璃柜子里,琳琅满目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酒水,酒液在琉璃的映衬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他才刚刚坐下,一群身着精致服饰的服务员便悄然而至,动作轻盈而熟练地将热气腾腾的茶水端至他的面前。 紧接着,一道道精致可口的小吃也如流水般被依次呈上,摆满了整张桌子。 李世民的目光仍在屋内四处游走,打量着其他的摆设装饰。 象牙雕琢而成的棋子,温润洁白。 金丝编织而成的窗帘,闪烁着迷人的金光。 眼前的这一切,让李世民不禁有些哑然失笑。 这般奢华的景象,恐怕就连皇宫都难以与之媲美。 难道承乾此前在咸阳一直过的都是如此纸醉金迷的日子吗? 一念及此,李世民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沉思之色,随后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叔啊,叔啊,招待不周,请多包涵啊!” 就在李世民沉浸于思绪之中时,吝胖子那洪亮而独特的声音陡然从门外传来,人还未现身,声音却已经响彻整个房间。 紧接着,便见他那肥胖的身躯连滚带爬地从外面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叔啊!好久不见啊,我可太想你了!”吝胖子满脸堆笑,眼中却透着一丝狡黠。 李世民微微皱了皱眉头,面露疑惑之色,手指轻轻指向自己,问道:“你叫我叔?” 吝胖子见状,立刻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就您这么一个叔叔啊!” 李世民凝视着面前这个行为乖张的胖子,脸色逐渐变得有些难看。 这胖子实在是太过无,明明知道朕的身份! 我即便如今不再是陛下,好歹也是个太上皇,再怎样也曾是威名赫赫的天策上将。 眼前这个胖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平日里承乾又是如何忍受得了他这般肆意妄为的? “你这胖子,你如果在我手底下当官,我一定……” 李世民的话尚未说完,吝胖子却仿佛未闻一般,突然心急火燎地转身跑了出去。 李世民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心中满是愤懑。 这是什么意思?我话才说一半竟敢转身离开? 他正欲发火之时,却见吝胖子满头大汗地抱着一个巨大的箱子,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来人,给我搭把手!” 吝胖子高声呼喊着,随即有两名侍从迅速上前,三人齐心协力将箱子搬到了李世民的面前。 李世民满心恼怒,却强忍着没有发作,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冷眼旁观,想要看看这个胖子究竟意欲何为。 “叔啊!这是我给你的赔礼,还希望叔能原谅小侄的无礼!” 吝胖子谄媚地笑着说道,随手就将箱子给打开了。 “我没有你这样的侄……” 李世民的话语刚脱口而出一半,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箱子里的那些字画所吸引。 只见箱内的字画皆是稀世珍品,每一幅都散发着浓郁的艺术魅力,那笔墨神韵,纸张质地以及岁月沉淀的痕迹,无一不让人心动神摇。 李世民的心瞬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后面那半句话便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半晌未能说出。 我一生酷爱字画,费尽心力收藏了一辈子,却也不过仅有寥寥几件拿得出手的佳作。 这个胖子一出手竟然便是满满一箱。 谁家好人给字画给一箱啊? 李世民的脸色瞬间多云转晴,方才的恼怒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笑意与亲切。 “贤侄,这箱子东西是给我的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期待与兴奋。 吝胖子看着李世民,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叔!还有一箱!他们还在搬过来!” 听闻吝胖子此言,李世民哪里还顾得上计较其他,满心欢喜地起身,上前一把搂住吝胖子的肩膀。 热情地说道:“有你这样的好侄子,叔很高兴。” “以后若是被人欺负了,报叔的名字,叔罩着你!” 第233章 叔来了啊! 咸阳城近些日子大街小巷处处弥漫着令人心潮澎湃的热闹气息。 城中不论男女老少,每个人的面容之上皆毫无例外地展露着激动难抑的神色。 这般热闹非凡的景象,并非是因为新年的即将到来而被点燃,实则是源于咸阳日报所刊载的一则足以震撼整个大唐的重大消息——蒸汽机研发成功了! 加上又和过年凑到了一起,百姓们哪里还忍得住! 刚开始听闻此讯,所有工匠的亲眷们全然不顾旁人的眼光,仿若癫狂了一般,发了疯似地冲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之上,用那最为热烈而真挚的拥抱,紧紧拥住每一个来往的路人。 似是唯有这般,才能将内心深处那满溢的喜悦与自豪尽情地宣泄而出。 他们家有工匠!他们研究出了蒸汽机!他们不是废物。 就连平日里大唐功臣疗养院里的那些老家伙们,也都纷纷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 不由自主地走出那宁静的庭院,融入到这一片欢腾的海洋之中,尽情地沉浸在这份举世同庆的欢快气氛里。 虽然他们也搞不清楚。 这蒸汽机到底是个什么。 但是人老了本来就喜欢热闹。 外面这种场景哪里还忍得住。 管他庆祝什么,先庆祝就对了!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这两个出了扫盲班以后,就基本没回来过,天天都在足浴店里按摩。 整个咸阳城的酒楼,在这几日更是呈现出一片前所未有的盛景。 从清晨直至深夜,店内皆是人声鼎沸,喧闹非凡,座无虚席。 哪怕是那些富甲一方,平日里挥金如土的豪商巨贾。 如今面对这酒楼的满堂宾客,也只能望“座”兴叹,空有万贯家财,却也无法在这一时半刻订到哪怕一个小小的位置。 李世民手持那份报道蒸汽机的报纸,一遍又一遍地仔细研读。 他那深邃的眼眸此刻满是疑惑与惊叹交织的复杂神色。 这所谓的蒸汽机他绞尽脑汁,却始终难以理解,这看似寻常无奇的物件到底是何种神奇的造物,为何竟能够拥有那般不可思议的伟力? 足以实现日后让所有大唐百姓都有温暖的棉衣蔽体,都能每餐饱腹果腹的宏伟蓝图。 越是苦苦思索,他心中那团想要亲眼目睹蒸汽机真实模样的感觉就愈发强烈。 只是,他身为大唐上任话事人,若为了此事而去劳烦自己的儿子,自是觉得极为失了颜面。 好在,他手中持有那象征着特权的卡——黑金令。 对于这咸阳城中究竟谁的话语最具分量、最能一锤定音,李二自是心如明镜。 那温如初在这咸阳城里,显然是难以掀起什么波澜,说不上什么有影响力的话。 而能真正在这咸阳城中呼风唤雨的唯有那个胖子。 李世民怀带着令牌,朝着乾宇掌商会总部大步流星而去。 …… 吝胖子这些日子可着实忙得晕头转向,不可开交。 抄家所获的巨额钱财,这一运送过程竟是持续了长达半年之久,却仍未见尽头。 世家之富,其丰厚程度远远超出了常人的想象,饶是吝胖子这般深谙财富之道的人,此刻面对这如山似海的财富,都不禁感到有些心惊胆战。 他那原本宽敞无比的宝库,如今早已被各类奇珍异宝塞得水泄不通,连一丝多余的空隙都难以寻觅。 无奈之下,他只能匆匆下令,接着再建造新的宝库,以安置这些源源不断而来的宝物。 可即便是如此,这些珍贵无比的东西放置在外面,依旧让他难以安心。 单是那些精美绝伦的文玩字画,就已经快要将他那偌大的卧房堆积成一座小山丘了。 有时候,财富多得超乎想象,竟也成了一种甜蜜的负担,瞧着这满屋子琳琅满目的财宝,吝胖子满心都是忧愁,不住地长吁短叹。 “会长会长!”商会里一个年轻的员工神色慌张,脚步急促地匆匆跑来。 “干什么!慢一点!毛手毛脚的!” 吝胖子眉头紧皱,大声呵斥道。 “若是踩坏了一样东西,你就准备给我打一辈子工吧!” “再过一个时辰,陛下就要来了,欢迎仪式都准备好了吗?” 吝胖子紧接着焦急地问道。 林开连忙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会长,都已经安排好了!乃是最高规格!不过,有贵客来找你啊!” “会长!” 听到贵客二字,吝胖子下意识地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说道:“什么贵客?除了陛下,我这里哪有什么贵客,那个姓齐的若是敢来,我定要将他打出去!” 说到此处,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又补充道:“对了,陛下来了那个姓齐的肯定也会跟着,给我把商会看死了,绝对不要让他进来!” 吝胖子一边说着,一边得意洋洋地晃着他那肥胖的脑袋。 “知道了,会长!只是下面的贵客可是拿着黑金令啊!” 听到黑金令这三个字,吝胖子瞬间呆若木鸡,整个人都懵了。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黑金令在咸阳城的特权,持令者想买什么便能买什么,而且所有的消费都由乾宇商会全权买单。 陛下早就已经和他郑重地说过,他的黑金令给了他阿耶。 如此一来,那么陛下的阿耶…… 想到此处,吝胖子猛地抬手,狠狠地给了林开一个爆栗,气急败坏地吼道:“你他娘的不早点和老子说!” “怎么能让咱叔在楼下苦苦等着!快快!准备赔礼,赔礼!我记得叔叔喜欢字画,速速搬两箱最珍贵的字画下来,动作麻利点!” “我现在就下去亲自接待,若是不麻溜点,我扣你工资我告诉你!” 说完,吝胖子心急如焚,全然不顾自己那肥胖的身躯和往日的威严,连滚带爬地朝着楼下奔去。 作为黑金令的持有者,李世民这次来到咸阳以后第一次踏入乾宇商会。 而作为这商会中最至高无上的尊贵会员,大厅一楼那装饰奢华的套房已经专门为他一个人开放。 第234章 叔很高兴,叔罩着你! 李世民自登基以来,一生克勤克俭,心怀天下苍生,将精力与心血皆倾注于大唐的治理之上。 在长安皇宫之中,他的生活虽尊贵却不奢靡,衣食住行皆遵循简约之道,时刻以身作则,为臣民树立楷模。 主要还是因为魏征那个老东西! 直至来到咸阳之后,或许是因环境变迁,又或许是心境有了些许转变,才开始略微尝试享受生活的乐趣。 李世民一生见多识广,历经无数风雨波澜,可如今,他依旧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惊。 当他踏入乾宇商会,出示黑金令之后,一位面容清秀的小姑娘笑意盈盈地请他稍作等候。 李世民自来到咸阳后,时常与市井百姓往来交流。 等上片刻对他而言着实算不得什么。于是,他神态安然地寻了一处坐下,耐心等待着。 可李世民委实未曾料到,他才刚刚落座不久,那小姑娘便再次前来,轻声告知他套房已然准备妥当。 一时间,李世民不禁有些发懵,满心疑惑。 什么套房? 我此番前来分明是为了找那个胖子的,怎会突然冒出个套房之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让李世民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 也是这一趟才让他真切地领略到了这乾宇商会的非同凡响。 在小姑娘的引领下,李世民来到了那位于商会最深处的套房。 刚一踏入,一股暖意便扑面而来,他抬眼望去,屋内的火炉显然是刚刚从别处搬移而来,炉中的炭火正熊熊燃烧,散发出炽热的温度,这才使得整个房间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变得如此暖和宜人。 脚下,地上铺设着的乃是柔软至极的羊毛毯,那羊毛细腻而浓密,脚感舒适得让人几乎不忍踏足。 李世民心中略作思量,出于对这精美之物的爱惜,最终还是缓缓脱下鞋子,方踏入其中。 进入屋内之后,李世民的第一反应便是惊叹于此处的奢华无度。 这简直是富可敌国,有钱到了难以想象的境地。 目光所及之处,屋内所有的木质家具,竟然清一色皆是珍贵无比的金丝楠木打造而成。 就连李世民这般阅历丰富之人,也皆是生平第一次亲眼目睹如此众多且品质上乘的金丝楠木齐聚一堂。 每一张桌子的垫脚之处,皆是用熠熠生辉的金片精心压制而成。 而最为离谱、令人咋舌的当属那张茶桌,其竟然是由一整块硕大的玉石雕琢而成,浑然天成,毫无拼接的痕迹,那温润的质感与独特的纹理,前所未见。 一旁的琉璃柜子里,琳琅满目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酒水,酒液在琉璃的映衬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他才刚刚坐下,一群身着精致服饰的服务员便悄然而至,动作轻盈而熟练地将热气腾腾的茶水端至他的面前。 紧接着,一道道精致可口的小吃也如流水般被依次呈上,摆满了整张桌子。 李世民的目光仍在屋内四处游走,打量着其他的摆设装饰。 象牙雕琢而成的棋子,温润洁白。 金丝编织而成的窗帘,闪烁着迷人的金光。 眼前的这一切,让李世民不禁有些哑然失笑。 这般奢华的景象,恐怕就连皇宫都难以与之媲美。 难道承乾此前在咸阳一直过的都是如此纸醉金迷的日子吗? 一念及此,李世民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沉思之色,随后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叔啊,叔啊,招待不周,请多包涵啊!” 就在李世民沉浸于思绪之中时,吝胖子那洪亮而独特的声音陡然从门外传来,人还未现身,声音却已经响彻整个房间。 紧接着,便见他那肥胖的身躯连滚带爬地从外面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叔啊!好久不见啊,我可太想你了!”吝胖子满脸堆笑,眼中却透着一丝狡黠。 李世民微微皱了皱眉头,面露疑惑之色,手指轻轻指向自己,问道:“你叫我叔?” 吝胖子见状,立刻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就您这么一个叔叔啊!” 李世民凝视着面前这个行为乖张的胖子,脸色逐渐变得有些难看。 这胖子实在是太过无,明明知道朕的身份! 我即便如今不再是陛下,好歹也是个太上皇,再怎样也曾是威名赫赫的天策上将。 眼前这个胖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平日里承乾又是如何忍受得了他这般肆意妄为的? “你这胖子,你如果在我手底下当官,我一定……” 李世民的话尚未说完,吝胖子却仿佛未闻一般,突然心急火燎地转身跑了出去。 李世民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心中满是愤懑。 这是什么意思?我话才说一半竟敢转身离开? 他正欲发火之时,却见吝胖子满头大汗地抱着一个巨大的箱子,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来人,给我搭把手!” 吝胖子高声呼喊着,随即有两名侍从迅速上前,三人齐心协力将箱子搬到了李世民的面前。 李世民满心恼怒,却强忍着没有发作,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冷眼旁观,想要看看这个胖子究竟意欲何为。 “叔啊!这是我给你的赔礼,还希望叔能原谅小侄的无礼!” 吝胖子谄媚地笑着说道,随手就将箱子给打开了。 “我没有你这样的侄……” 李世民的话语刚脱口而出一半,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箱子里的那些字画所吸引。 只见箱内的字画皆是稀世珍品,每一幅都散发着浓郁的艺术魅力,那笔墨神韵,纸张质地以及岁月沉淀的痕迹,无一不让人心动神摇。 李世民的心瞬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后面那半句话便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半晌未能说出。 我一生酷爱字画,费尽心力收藏了一辈子,却也不过仅有寥寥几件拿得出手的佳作。 这个胖子一出手竟然便是满满一箱。 谁家好人给字画给一箱啊? 李世民的脸色瞬间多云转晴,方才的恼怒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笑意与亲切。 “贤侄,这箱子东西是给我的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期待与兴奋。 吝胖子看着李世民,极为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叔!还有一箱!他们还在搬过来!” 听闻吝胖子此言,李世民哪里还顾得上计较其他,满心欢喜地起身,上前一把搂住吝胖子的肩膀。 热情地说道:“有你这样的好侄子,叔很高兴。” “以后若是被人欺负了,报叔的名字,叔罩着你!” 第235章 李二的疑惑 “叔,太客气了,这都是我这个当侄子的应该做的!” 吝胖子微微眯起那本就不大的眼睛,脸上的肉随着笑容堆砌起来,挤出深深的法令纹。 那模样看起来倒真有几分憨态可掬。 李世民目光落在吝胖子那张圆滚滚的脸上,不知为何,越看心中越是满意。 “没想到,我到了这个年纪,还能有你这样的好贤侄!” 李世民一边说着,一边将视线转到旁边那两箱子字画之上,眼中的喜爱之色毫不掩饰地露于言表。 吝胖子自然是注意到了李世民的喜爱,了然于心。 “叔你要是喜欢,侄儿以后再给你送,这间套房也归叔了,以后在咸阳没事,叔常来玩啊。” 吝胖子咧开嘴,露出一口还算整齐的牙齿,那笑容愈发灿烂。 李世民听到吝胖子这豪爽至极的话语,心中不禁微微颤动。 在这世间,谁能不渴望拥有一个出手阔绰的朋友呢? 他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片刻的感慨后,便迅速稳住心神,记起了前来此处的重要目的。 “侄儿啊,叔有些事想问你。” 李世民微微坐正身子,表情变得严肃而认真,眼神中透着一丝探究。 “叔你有什么事直说就是,侄儿只要能办到,一定去办!” 吝胖子胸脯拍得震天响。 李世民轻轻摆了摆手,语气缓和了些许,说道:“贤侄啊,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叔在这报纸上看到这蒸汽机,想去亲眼看一看到底是个什么物件,你看麻不麻烦?” 一听李世民想要去看蒸汽机,吝大福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快速反应过来,提高了声调应道:“叔,这算什么事啊?” “但叔,今天不行,等会陛下要来了,侄儿要去接驾,明天带着叔行吗?” 李世民微微点头。 “那就有劳贤侄了。” 说罢,端起精致的茶盏,轻抿一口热茶,感受着那茶香在舌尖散开。 片刻后,他放下茶盏,话风一转,再次开口道:“贤侄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棉花这个东西能保暖的啊?” 听到李世民这句话,吝大福原本松弛的神情瞬间紧绷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这件事可是属于小机密了,绝不能轻易透露。 哪怕眼前这人是陛下的老头子也不行。 算不上自己人。 吝胖子眼珠快速转动几下后,他脸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开始了他的老本行。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叔啊,无意间发现的,那时候有人送了陛下一朵花,陛下觉得好看,就养起来了,那时候也没想到有这种效果。” 吝大福一边说着,一边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吹了吹表面的热气。 而后小啜一口茶,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李世民紧紧盯着吝大福的眼睛。 这胖子看似憨厚老实,人畜无害,不想应对起关键问题来却如此滴水不漏,真真是心黑得一塌糊涂。 可即便满心不甘,此刻也不好再强行追问,只得把这份疑惑暂且深埋心底。 吝胖子则依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悠悠地喝着手里的茶。 “贤侄啊,那既然这样,叔就先走一步了,等会承乾要来,肯定很热闹。” “叔那两个女儿还在家里,放心不下,肯定要我带着她们去凑热闹。” 李世民起身后,吝胖子立马跟着他一起起身。 “叔啊,我让人给你送过去吧,正好把这两个箱子也一起带上。” 吝胖子满脸真诚的说道。 李世民看着李胖子点了点头。 “好,难为你有这份心思了,那叔就却之不恭了。” 吝胖子立马摇头。 “叔,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这都是我们这些当晚辈的应该做的,你想要什么,派人来和侄儿打个招呼就是。” “好好好,叔不会客气的。” 李世民笑着说道。 “那叔我送送你。” 第236章 凑热闹 李世民带着那两箱子字画,意气风发地回到家中。 一路上心中满是愉悦。 刚踏入府邸大门,他便迫不及待地高声吩咐侍从:“速将这两箱子书画妥善收好,万不可有丝毫损伤。” 等到他空下来,一定要全神贯注地细细品味,逐幅慢慢欣赏。 今日正值元日,这是旧岁与新年交替的特殊时刻,整个府邸都被装点得焕然一新,处处洋溢着浓郁的喜庆气息。 李明达和李季明两位可爱的小公主,身着一身鲜艳夺目的红色喜庆服饰,精致的刺绣与华美的配饰相得益彰,更显得她们娇俏动人。 那红扑扑的小脸蛋,像是春日里熟透的苹果,让人看了心生无限怜爱。 李世民瞧见她们这副模样,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喜爱之情。 “阿耶,你回来了啊!” “阿耶!我好想你!” 两个乖女儿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她们一看见李世民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便如两只欢快的小鹿般飞奔而来,一人紧紧抱住李世民的一条大腿,小脑袋在他的腿上蹭来蹭去。 李世民慈爱地弯下腰,伸出宽厚的手掌,温柔地抚摸着两个女儿乌黑柔顺的头发,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轻声说道:“阿耶不是早就和你们说过了吗?” “只是出去处理些许事务,自然会很快归来。” “我而且阿耶还应允了你们,要一同去凑你们皇兄前来的热闹呢。” “你们的皇兄此次当真回到咸阳来过年了,只是不知长安那边如今是何种景象,诸多事宜是否都已安排妥当?” 李世民刚想要深入思索长安的状况,思绪却被李季明那急切的声音给硬生生地打断了。 “阿耶,不要想了!快带我们出去玩啦!皇兄要来了哦!” “是啊,阿耶,快带着我们出去玩吧!” 看着两个女儿这般撒娇卖萌的模样,李世民只觉得心情大好。 哪里还忍心拒绝她们这小小的请求,当下便爽朗地笑道:“好,走,阿耶这就带你们一同出去游玩!” 孙嬷嬷在一旁瞧见这一幕,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今日她外出之时,亲眼目睹了外面那熙熙攘攘人山人海的景象。 李世民独自一人带着两位小公主出去,她着实难以放心。 于是,孙嬷嬷赶忙走上前去,满脸关切地说道:“老爷,今日外面人潮汹涌,热闹非凡,老身陪您一同出去可好?” “如此一来,也能有个照应,老身心里也能踏实些。” 李世民微微摇了摇头,耐心地向她解释道:“放心吧,孙嬷嬷,今日疗养院的新年饭筹备事宜还需你来精心统筹安排。” “诸多琐碎事务皆离不开你这主心骨,你必定是分身乏术,走不开的。” “去把雉奴叫出来吧,让他陪同出去,他年纪稍长,行事也较为沉稳,如此也好照看兕子和阿鸢,大家也能安心些许。” 李治很快便眼神清澈,步伐轻快地走了过来。 他原本早有可以返回皇宫,可他却一直找各种理由拖延在此处。 旁人实在难以体会,对于一个平日里天天清晨四五点钟就得起床去上早课的王爷而言,能够每天毫无拘束地睡到悠悠转醒是何等惬意。 起床之后,还能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全然不必遵循宫中那严苛的规矩与作息。 至于回宫? 他才不会回去呢,谁爱回谁回,反正他李治是坚决不愿回去! 这几天听闻李承乾要来,李治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慌乱。 皇兄一向对他要求严格,生怕李承乾此次回长安时,顺便也将他给一并强行抓走。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该如何巧妙地躲避自己的皇兄。 看到李治前来,李世民微微皱起眉头,略带责备地说道:“你看看你这些天,在这里除了尽情吃喝便是蒙头大睡,再这般懒散下去,迟早会变成青雀那个模样!” “整日只知沉迷于享乐,都胖成什么样子了?毫无节制。” “对了,雉奴,青雀去哪了?怎么不出来和我们一起出去?” 李治眼睛微微睁大,一脸清澈地望着李世民,不慌不忙地回答道:“阿耶,四哥都已经离家半个月了。” “皇兄不是让他去修书了嘛?” “此事儿臣记得清清楚楚,四哥这段时间都在专注于修书之事,不曾有片刻懈怠。” 李世民听到李治的话,一时间有些脸红,感慨道:“出去半个月了吗?” “阿耶如今年纪渐长,记忆力愈发不如往昔了,诸多事情都容易遗忘。” “雉奴啊,你可要好好孝敬阿耶,莫要让阿耶再为琐事烦忧。” 李治听闻此言,心中顿时一喜,连忙认真地点头应道:“阿耶,儿知晓了,定会尽心竭力孝敬阿耶。” “不过四哥今天应该就会归来,学院那里也已放假了。” “无妨,青雀未归,你便和阿耶一道去凑凑你皇兄的热闹。” “路上也好照顾一下你这两个妹妹!” 第237章 心是热热的 当李世民带着李治以及李明达和李季明两位小公主悠然行至疗养院门口时,只见尉迟敬德与程咬金满脸笑意,匆忙迎上前来。 程咬金那张大脸笑得格外灿烂,粗糙的大手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乐呵呵地说道:“上将军,嘿嘿。” 尉迟敬德则微微昂首,眼中带着期待与恭敬,紧接着开口道:“上将军,我们也才出来,要不要一同去迎接陛下?” 李世民目光随意地扫视一圈,发觉那些前来此地养老的老臣们竟大都汇聚在门口了。 他的视线随后落在尉迟敬德和程咬金身上,眼神里闪过一丝促狭,故意问道:“你们两个不是整日沉醉于足浴之中吗?” “今日怎会舍得出来?” 李世民话音刚落,尉迟敬德便挺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回应道:“上将军,陛下即将驾临,我等身为臣子,无论如何都理当前来恭迎,此乃大义所在,绝无半分含糊。” 李世民定睛凝视尉迟敬德,却敏锐地察觉到他脸上那若有若无的胭脂气息正悠悠地在空气中弥漫,轻轻萦绕在自己的鼻端。 出于逗弄的心思,李世民又凑近程咬金嗅了嗅,旋即满脸不屑地看着他们二人,调侃道:“你们两个啊,岁月不饶人,年纪都这般大了,可莫要在晚年行差踏错,选了个令人不齿的死法!” 程咬金一听这话,顿时急得面红耳赤,大声叫嚷起来:“上将军!您可不能随意冤枉我们啊!” “这是咸阳城,规矩森严,一切皆是素净清明的!” “我等绝无半分逾矩之处,天地可鉴,良心可表啊!” 李世民见他这副着急上火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微微点头安抚道:“好了,莫要再争执了,既来之则安之,一起走吧!” 程咬金听闻此言,顿时又恢复了那副憨笑模样,应了一声:“好勒上将军!” 此刻,站在后面的李勣、李靖、侯君集等一众将领也纷纷上前,向李世民行礼参拜,众人相互问候寒暄,一时间气氛热闹非凡。 随后,这一大群人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一路上欢声笑语,朝着城门口大步走去。 吝胖子早已提前抵达城门口,身姿挺拔地伫立在那里,目不转睛地望着远方,就只等陛下车驾的到来。 天空中虽然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但咸阳城的地面上却不见一丝积雪。 城中每日都会安排专人负责清扫,每隔一个时辰便会仔细清理一次,以确保道路的整洁通畅。 不仅如此,城内家家户户都会在自家门口放置两个精致的火炉。 那火炉周围还细心地围上了小巧的栅栏,只因生怕一些调皮捣蛋的孩子在玩耍时不慎撞到火炉之上,发生意外。 如此一来,若是有人在这寒冷的天气里稍感凉意,便可以悠然地站在炉子边上,惬意地驱散寒意。 城楼上早已精心摆放好了满满当当的烟花,只等远远瞧见陛下的车队缓缓出现,便会即刻点燃,以最为隆重盛大的仪式迎接陛下的到来。 城门口的街道上也是一片热闹景象,有些摊位的生意简直火爆到了极点。 就拿最为简单质朴的摊位来说,那些卖开水的小摊位,需要一文铜板才能买到一杯热气腾腾的开水,即便如此,却依旧供不应求。 而那些稍微高档一些,价格贵一点的摊位就会售卖香甜可口的热奶茶。 那装着奶茶的铜壶稳稳地放置在火炉之上,壶中的奶茶不停地翻滚着,发出“咕咚咕咚”的悦耳声响,浓郁的奶香味不受拘束地在人群中肆意飘散开来,引得众人纷纷垂涎。 若是喜爱甜食的顾客,便可让摊主多添加一些糖,尽情享受那甜蜜浓郁的滋味。 若是不喜甜腻的,直接饮用原味奶茶,也能品味到奶茶的醇厚香浓。 在这冰天雪地的寒冬腊月里,似乎没有谁能够抗拒得了这样一杯既能暖手又能暖心的热奶茶。 小吃摊的生意更是热闹非凡,尤其是炸串和麻辣烫的摊位前,顾客们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人头攒动。 那摆在一旁准备制作炸串和麻辣烫的食材,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耗着,摊主们忙得不可开交,脸上却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这些摊位也并非毫无秩序地随意聚集在一起。 能够在这种时候还被允许在街道两边摆摊的,要么是在咸阳城里平日里品行端正,表现最为优异的百姓。 要么是那些口碑极佳广受赞誉,零差评的店铺。 每隔两百步设置一个摊子是吝大福的意思,这样的布局极为巧妙,既可以让等待陛下车驾的人群在漫长的等待过程中不至于太过无聊,又能巧妙地促进消费,增加咸阳城的经济收益。 一个迎接陛下车驾的事情,竟也能被咸阳城的老百姓们精心策划,玩出如此多的花样与精彩来。 在这熙熙攘攘的场景之中,最开心的莫过于那些天真无邪的孩子们了。 他们在人群中不停地嬉笑打闹,穿梭奔跑,嘴里还不时地发出清脆的笑声和呼喊声。 有的孩子则紧紧拉着自己家人的手,撒娇道:“给我买那个嘛…求求你了!” 眼睛里满是对那些美食和新奇小玩意儿的渴望。 天很冷,但每个人的心却是热热的。 第238章 入城 在咸阳城的城头之上,吝大福伫立着,他的目光看到了远方陛下的车驾。 还有那马上李承乾的身影。 “来,准备放烟花!”吝大福中气十足地喊道。 他身旁的侍从们听闻指令,迅速而有序地忙碌起来。 随着长安的车队逐渐临近,那整齐的马蹄声和车轮声交织在一起。 而就在此时,一道道烟花呼啸着冲向那湛蓝的天空,然后猛然炸开,绽放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雪景配烟花,美不胜收。 百姓们原本正沉浸这热闹的氛围内。 那突如其来的烟花声,瞬间吸引了他们的全部注意力。 他们的脸上瞬间焕发出惊喜的神情,几乎是在同一时刻,他们便知晓定是陛下来了。 人群之中,不知是哪位热血满腔的人率先扯着嗓子,用尽全身的力气高喊了一声:“陛下万岁!” 这一声呼喊,整个咸阳城的百姓们,纷纷张开嘴巴,齐声高呼起来。 “陛下万岁!” 那声音起初还有些参差不齐,但很快便汇聚成了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声浪,一声接着一声,一浪高过一浪。 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大唐开国团队的众人站在一旁,他们个个都是历经风雨的豪杰。 此时他们彼此相视,目光在交汇的瞬间,皆流露出了动容之色。 那眼神之中,有对陛下的敬畏,有对大唐如今昌盛景象的欣慰,亦有对往昔峥嵘岁月的追忆。 李世民脖子上骑着天真可爱的李季明,小家伙那粉嫩的脸庞上洋溢着兴奋好奇。 他那稚嫩的小手高高举起,奶声奶气却又无比响亮地喊道。 “陛下万岁 !” 众人先是一愣,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童真之音所打动,继而纷纷开怀大笑起来。 他们那原本威严的面容上,此刻都绽放出了笑容,也都不由自主地举起手,加入到那呼喊的行列之中。 “陛下万岁!”那声音愈发洪亮,在咸阳城的上空久久回荡。 听着咸阳城内那铺天盖地的喊声响起,李承乾身骑墨影,器宇轩昂。 只见他一马当先,引领着队伍向着城中缓缓前行,秦如召和张显怀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 咸阳的百姓们看到李承乾策马入城,情绪愈发激动起来。 他们那一双双质朴而又充满热情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李承乾,一句句“陛下万岁”喊得愈发慷慨激昂。 李承乾面带微笑,骑在马上,他不停地对着两旁欢呼雀跃的百姓挥手致意。 骑在李世民脖子上的李季明,眼睛突然一亮,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看到了路中间的李承乾,立刻兴奋地摇晃着自己的小手,大声呼喊着:“皇兄!皇兄!看窝,看窝!” 李承乾听到那稚嫩的呼喊声,下意识地扭头望去。 当他看到下方那一群熟悉的面孔时,先是微微一愣,似乎有些意外,但随即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亲切的笑容,对着他们拱手行礼。 诸位老臣见状,也赶忙一同回礼。 人流如潮水般随着李承乾的前行而涌动。 苏芷身着一袭厚实的长裙,披着她厚实的大氅。 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孕肚。 她缓缓拉开车帘,向外望去,轻声说道:“小桃红,外面可真热闹啊!” 小桃红听闻,也赶忙拉开另一边的车帘,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小姐!你看路两旁还有好多小吃!看起来好好吃啊!” 房玄龄与他的发妻卢淼雨同坐在一辆马车之中。 房玄龄轻轻拉开车帘,在妻子的陪同下看着外面那些满脸朝气,欢呼雀跃的百姓。 他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历朝历代,又有哪一朝的百姓能有如今咸阳城百姓这般昂扬的精神面貌呢? 想起这两年来的艰辛努力,如今看到这般景象,他觉得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而坐在一旁的卢淼雨,脸上却带着患得患失的神情。 房玄龄转头看了卢淼雨一眼,目光中带着关切和安慰,轻声说道:“淼雨啊,世家之祸,陛下必除,如今陛下并没有牵连世家旁系,只是追究主系和一些犯法之辈。” “你的家人虽然成了庶民,可至少留有一条性命,又何必整日如此忧愁呢?” “今天是好日子,切莫一副悲戚模样,若是惹得陛下不痛快,可就不好了。” 卢淼雨抬眸看了看房玄龄,微微点头。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性子泼辣,出身范阳卢氏。 平日里,房玄龄在事情上上总是对她百般迁就。 如今听着外面百姓那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卢淼雨心中也不禁泛起波澜。 世家,难道真的错了吗? 她缓缓开口说道:“玄龄,妾身知道。” 听到妻子没有和自己耍小性子。 房玄龄脸上也是露出欣慰的笑容,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卢淼雨的手,温柔地说道:“得妻如此,深明大义,夫复何求啊?” 第239章 炫耀 魏征端坐在马车之中,面容因外面街道上热闹非凡的场景而被点亮,满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他身旁的妻子裴灵萱的手,始终紧紧地挽着魏征的胳膊,两人的身影紧紧相依。 裴灵萱出身河东裴氏,这裴家在河东一带虽算不得名门望族中的顶尖存在,却也小有名气,是一方小世家。 陛下之前大力整治世家,河东裴氏除了极少数作奸犯科之人被依法严惩,处以死刑外,整体并未遭受太过严重的创伤。 只是遵循陛下的旨意,家族被遣散,权势渐渐散去。 裴灵萱对此却毫不在意,她的至亲早已相继离世,如今的河东裴氏与她之间的情感纽带已然变得极为薄弱,几乎形同陌路。 对于陛下毅然决然铲除世家的举措,裴灵萱心中亦未曾泛起丝毫波澜,更无半分异议。 在她简单而纯粹的心中,只坚定地秉持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信念。 只要是魏征想要去做的事情,无论前方是荆棘密布还是康庄大道,她都会毫不犹豫地一路追随,不离不弃。 其余的一切身外之事,在她眼中皆如过眼云烟,轻如鸿毛,根本不值得她去劳神费心。 魏征正悠然自得地透过车窗欣赏着外面的街景,眼神中满是惬意与满足。 可就在不经意间,他的目光突然凝固,眼睛瞬间瞪大,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震惊的景象。 只见远处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他的眼帘,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令他的心头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 “停一下车!老夫要下去!” 魏征急切的高声呼喊。 裴灵萱听到魏征这突如其来的话语,眼中顿时充满了疑惑,她微微蹙起眉头,轻声问道:“怎么了,夫君?” 魏征赶忙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她的情绪,同时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夫人,我看到一个相熟的人,心中实在是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要下去见他一面!” 裴灵萱虽然满心的疑惑不解,但出于对丈夫的信任,还是温柔地嘱咐了一句:“外面人多嘈杂,夫君要千万当心点!” 魏征神色凝重,郑重点头,以示自己知晓。 长长的车队正有序地在道路上缓缓前行,魏征的马车一旦停顿,必然会对后面的队伍造成阻碍。 故而,魏征不敢有丝毫的延误,马车刚刚停稳,他便匆匆忙忙地快步走了下来。 他迈着急促的步伐,眼神中透着焦急与期待,朝着心中那个身影的方向快步走去。 周围的百姓们看到魏征年事已高,步履蹒跚却又神色匆匆,纷纷出于敬重或者怜悯之心主动让出道路,眼神中满是关切。 魏征一路前行,一路不停地向为他让路的众人点头致谢,口中念念有词,如此才在人群中艰难地挤出一条通道,缓缓靠近。 前方不远处,一群人正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他们的每一个背影和声音传入魏征的耳中,眼中都让他感到无比的熟悉与亲切。 尤其是那个脖子上骑着女孩的背影,更是让他的目光牢牢锁定,久久无法移开。 魏征并未出声打扰,只是默默地跟在这群人的身后,悄然无声。 李世民高高地举着活泼可爱的李季明,那小家伙在他的肩头笑得格外灿烂。 李明达则如一只乖巧的小绵羊,静静地在一旁拉着他的衣角。 众人皆满脸笑容,纷纷跟在他的身后。 “兄弟们啊!我们征战杀伐,打了一辈子的仗,又治理国家。历经无数风雨磨难,如今四海升平,也是时候该好好享受享受这太平盛世的恩泽了。” 李世民的声音透着历经沧桑后的感慨。 “明天,我请你们去我侄子那里游玩一番,定要给你们这些老东西啊,好好开开眼界!” 尉迟敬德听到这话,满脸疑惑地挠了挠头。 他自认为与李世民相识多年,对其了如指掌,可却从未听闻李世民有侄子在咸阳之事。 若真有如此亲近之人在此地,以他们之间深厚的情谊,李世民怎会一直秘而不宣,从未提及。 李世民略带骄傲地瞥了一眼尉迟敬德,兴致勃勃地说道:“我告诉你们,我在我侄子那里所享受的待遇,简直超乎你们的想象。” “我侄子赠予我的字画,皆是世间罕有的珍品,一送便是满满几箱子,那些字画的价值,绝非金银财宝所能衡量。” “都是他的心意啊!” “”不仅如此,他还送了我一间套房,套房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众人听闻,皆面面相觑,纷纷摇头,表示不解。 李靖听到那两箱珍贵字画时,已然震惊得瞪大了双眼,嘴巴微微张开,满脸的难以置信。 李世民继续眉飞色舞地说道:“那套房里,所用的木材全是珍贵无比的金丝楠木,奢华至极,甚至连金子在那里都只能沦为垫桌脚的寻常之物。” “还有那好酒啊,满满一柜子,数量多的数都数不清。” “那平日里我们所喝的小白干和我套房里那些酒相比,简直就是粗劣的村酿,根本不值一提!” 众人听到有如此美酒,眼睛皆是一亮。 小白干在他们的心目中就已经排在了第一名! 现在竟然还有好酒? 第240章 魏老头来了 李世民他口若悬河,双目闪烁自信的光芒,一一细数,越说越是兴起。 正说得畅快淋漓,忘乎所以之际,他却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缓缓收住话语,这才发现周围一片安静,竟无一人对他的话语有所回应,附和的声音全然消失不见。 没有老兄弟们的捧场,李世民再吹下去也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了。 他满心狐疑地将视线移向身旁的程咬金。只见程咬金嘴里叼着一根草茎,有一搭没一搭地吹着口哨。 一只粗糙的大手还不停地在乱蓬蓬的脑袋上挠着,眼神却飘忽不定,故意望向街道的另一边,刻意逃避着李世民的目光。 另一旁的尉迟敬德,也是如出一辙,那黑黝黝的脸庞紧绷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街边的某个角落,全然无视李世民的存在。 李世民不禁微微皱眉,心中疑窦丛生,他下意识地停下了前行的脚步。 随后猛地一个转身。这突如其来的转身,让他瞬间瞪大了双眼,脱口而出一声惊呼:“卧槽!” 李世民这一转身差点让脖子上的李季明掉下去。 连忙稳住李季明。 李季明却因这突然的动静兴奋得小脸通红,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他那稚嫩的小手不停地在李世民的脑袋上摸索着,嘴里还欢快地叫嚷着:“阿耶!阿耶!这个好玩!窝还要玩!” 魏征正直直的站在他身后。 身着一袭厚实的长袍,面容严肃。 他站定在李世民面前,双手恭敬地抱拳,向着李世民深深地拱了拱手,语调平静地说道:“老臣日夜思念陛下,心中时刻牵挂着陛下,未曾想今日在此处得见陛下,见陛下容光焕发,日子过得这般红火。” “老臣心中甚是欣慰。只是不知老臣这般微末之人,可有资格去讨一杯陛下的酒喝啊?” 李世民听到魏征的话,心中不禁“咯噔”一下,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一时间竟有些不敢轻易开口回应。 他小心翼翼地将脖子上的李季明抱下来,轻轻放在地上,然后将其递给一旁的程咬金。 这才强作镇定地看向魏征,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略显干涩地说道:“魏爱卿,自然是有的。” 魏征脸上依旧毫无波澜,只是那双眼眸凝视着李世民,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 他缓缓开口道:“陛下,刚刚乍见陛下的那一刻,老臣真以为是自己年老体衰,眼睛昏花看错了。” “直至看到周围这些熟悉的老朋友,老臣才敢确定真的是陛下。” “陛下,老臣若没记错的话,按常理而言,现在陛下应该已葬在昭陵了吧?” 李世民一听,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悦,眉头紧紧皱起,下意识地反驳道:“朕假死了?不行吗?” 魏征听到这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挺直了腰杆,提高了声音说道:“陛下,老臣斗胆请问,陛下此举可是将这大唐的江山社稷、万千子民视为儿戏?” “陛下能假死,可曾想过长安城之中原本会有多少人因陛下之故要一同赴死殉葬?” “若不是太子殿下英明睿智,及时稳定朝局,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陛下,您有想过,如此一来,将会有多少忠臣良将因您而无辜丧命吗?” 李世民听着魏征这一番有理有据,义正言辞的质问,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一时间竟搜肠刮肚也想不出合适的言辞来反驳。 慌乱之中,他匆匆瞥了一眼魏征身后的李勣,眼神中满是求助之意,盼着他能在这尴尬时刻站出来说几句圆场的话。 李勣心领神会地捕捉到了李世民的眼神,他咧开大嘴,哈哈地干笑了几声,试图以笑声打破这如尴尬气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极为卖力。 周围的人都沉浸在这尴尬的氛围里,无人理会他的笑声。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笑声渐渐变得微弱。 最后,他无奈地停下了笑声,尴尬地将头扭向一旁,眼神中满是无奈。 魏征终究是顾全大局之人,并未当场与李世民争吵起来。 毕竟此处乃是人来人往的街道,此时已有不少百姓被这边的动静所吸引,纷纷好奇地将视线投了过来。 魏征看着李世民,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似有无限的感慨,他说道:“陛下,一同走吧。” 李世民看了眼魏征,心中虽有百般不愿,但也知道自己理亏,默默地点了点头,一丝愧疚悄然在心底蔓延开来,低声应道:“那就一起走吧。” 就这样,一行人默默地向着疗养院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众人皆紧闭双唇,气氛凝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程咬金心里实在憋得难受,好几次想要开口活跃气氛。 他一会儿眉飞色舞地讲起一个自己在路上听闻的笑话,可那笑话在这压抑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无趣,无人发笑。 一会儿又兴致勃勃地扯起一些街头巷尾的趣事,可众人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他的话语毫无反应。 就如同李勣之前的遭遇一样,他越努力活跃气氛,反而越让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最后,程咬金也彻底放弃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罢了罢了,随他们去吧。 于是他干脆和李世民说了一声,然后带着李季明和李明达转身朝着街边的奶茶铺子走去,嘴里还嘟囔着:“去买些热腾腾的奶茶喝,这才是正经事。” 尉迟敬德见此情形,也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 几人刚一离开人群,程咬金顿时如释重负,他大声说道:“老黑啊!真吓人啊!魏老头来了!还是出来舒服!” 尉迟敬德深有同感,赞同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也轻松了许多。 第241章 回去揍阿耶 在那凝丝丝压抑的氛围里,即便李季明与李明达尚是天真稚嫩的孩童,却也敏锐的察觉到了异样气息。 她们乖巧地待在一旁,全程双唇紧闭,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小孩也是能察觉到大人情绪的。 幸好有程咬金与尉迟敬德的引领,她们这才有机会出来买奶茶。 一旦脱离了那紧绷的气氛,孩子们活泼烂漫的天性便会迅速复苏并肆意张扬起来。 “程叔,黑叔,刚刚那位老人家究竟是谁啊?” 李明达那清澈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声音清脆悦耳。 程咬金无奈地冲着李明达耸了耸宽厚的肩膀,同时摊开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脸上带着几分夸张的无奈神情说道:“小公主啊,日后若是瞧见那位老头,定要远远避开,莫要与他有任何交集。” “我们这些人平日里对他皆是避之不及,此人尤爱寻人麻烦,动辄便对人破口大骂,而你阿耶更是常常成为他数落的对象,被他搅得心烦意乱。” 李明达听闻程咬金的描述,小脸上瞬间浮现出深深的疑惑之色,她微微歪着头,眨动着长长的睫毛,满是不解地喃喃道:“程叔,世间竟有如此胆大之人,敢对我阿耶口出恶言?” 未等程咬金开口回应,尉迟敬德便按捺不住地抢着说道:“那老头的行径可不止于此,他不仅对你阿耶肆意责骂。” “甚至有一回,竟当着众人的面,直指着你阿耶的鼻子,言辞颇为犀利,那场面公主你当时是没看到啊!” 一旁的李季明听到这话,那粉嫩圆润的小嘴高高地嘟起,腮帮子也因气愤而鼓胀起来,活脱脱一只气鼓鼓的小仓鼠。 她挥舞着肉嘟嘟的小拳头,急切地叫嚷道:“黑叔叔,程叔叔!他这般欺负我阿耶,你们为何不出手相助,狠狠教训他一顿?他定是个无恶不作的大坏蛋!” 看着李季明这副天真又气愤的模样,程咬金与尉迟敬德不禁相视而笑。程咬金缓缓蹲下身子,与李季明平视,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耐心地解释道:“小公主啊,莫要仅凭这表面现象便判定他是坏人。” “虽说那老头时常对你阿耶言辞苛刻,但他实则并非恶徒。” “你如今尚年幼,许多事情还无法理解,待你年岁渐长,阅历渐丰,便会知晓其中的缘由了。” 李季明却似根本听不进去,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对程咬金的劝解满心抵触,嘴里嘟囔着:“他都欺负我阿耶了,那他就是坏人!” “窝才不管那些你们大人的道理呢!窝就是要帮我的阿耶!” 尉迟敬德见此情景,赶忙笑着哄道:“好好好,小公主,既然你认定他是坏人,那等回去了,黑叔便为你出气,好好教训他一番。” 李季明的双眼瞬间明亮那眼神中满是对尉迟敬德的崇拜,兴奋地欢呼道:“黑叔!你可真好!阿耶也常常对我嗦,嗦你武艺高强,是世间少有的英雄豪杰!” 尉迟敬德那原本就黝黑的脸庞,此刻竟隐隐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只因肤色暗沉,旁人难以发觉,可程咬金却将这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 程咬金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服输的劲头,连忙说道:“小公主!你程叔我也绝非等闲之辈,若要教训那老头,你程叔我能轻松办到。” 李季明听闻,又将目光投向程咬金,脸上绽放出甜美的笑容,乖巧地说道:“程叔自然也是最厉害的!” 程咬金得意地瞥了尉迟敬德一眼,鼻腔中轻轻哼出一声,带着几分孩子气的较量意味。 在这四人之中,李明达无疑是最为聪慧懂事的。 她轻轻伸出纤细的小手,温柔地抚摸着李季明的发顶,轻声嗔怪道:“阿鸢,休要胡言乱语。” 随后,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向程咬金和尉迟敬德,问道:“程叔,黑叔,那位老人家会不会就是魏征?”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听到李明达准确说出魏征的名字,皆面露惊讶之色,齐声问道:“公主怎会知晓此人?” 李明达微微颔首,又轻轻摇了摇头,神色平静地说道:“我也只是听闻过他的名号,却从未有幸得见本人。” “在我幼年之时,母后偶尔会在闲暇时分为我讲述一些故事,其间便常常提及魏征。” “母后曾言,父皇时常会被魏征气得怒火中烧,几近失去理智,每次从朝堂归来,都会怒发冲冠地扬言要将魏征斩首示众,可幸得母后苦口婆心地劝慰,才使得父皇渐渐平息怒火。” “母后还曾多次对夸赞,称魏征乃是一位忠君爱国、刚正不阿的贤臣,是大唐的中流砥柱。” 李季明听闻姐姐的话,不禁仰起头,望向李明达,眼神中带着懵懂与疑惑,问道:“大兕子,母后说过辣个老头是个好人吗?” 李明达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没错。” 李季明歪着小脑袋,天真无邪地思索片刻后说道:“那阿耶肯定是做了错事,才会被这个好老头说!” “辣窝们回宫后一起去教训阿耶吧!黑叔,程叔!窝们这就回去,找阿耶算账去!”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被李季明这突如其来的童言无忌惊得愣在当场,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还是程咬金反应敏捷,脑筋一转,计上心来,笑着逗她道:“若是如此,那奶茶可就没得买咯。” 李季明听闻,微微仰起头,小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几圈,短暂思索后,给出了一个极为笃定的答复:“买!莱茶还是要买的!” 第242章 幽庭 李承乾的队伍在吝大福周全的安排之下,顺利地抵达了这座闻名遐迩的幽庭。 这座幽庭的坐落之处堪称绝佳,正正位于咸阳城的心脏地带,其与乾宇商会以及大唐功臣疗养院之间的距离恰到好处。 既不过于靠近而显得喧闹,又不会太过偏远而失了便利,成为了一座别具一格的行宫。 吝大福决心修建这座幽庭之时,可谓是倾尽心力,毫不吝啬地花了大把的钱,正儿八经地投入了难以估量的巨大代价。 毕竟,此宫既以“幽庭”为名,那便定要将那曲径通幽的意境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于是,吝大福不惜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差遣众多能工巧匠奔赴大唐的各个角落,精心挑选并小心翼翼地移植来了形形色色,品类繁多的名贵树木与花卉。 傲雪凌霜的松柏,娇艳欲滴的牡丹。 清新淡雅的幽兰,绚烂多姿的海棠。 …… 只要是大唐有的,都汇聚于此。 它们在幽庭之中相互交织,错落有致地生长着,使得这一方天地一年四季都被永不消散的盎然绿意包裹,无论何时踏入,都能感受到那蓬勃的生机扑面而来。 里面珍宝自然不必想,世家有的是。 在这众多的珍宝之中,最为引人注目,堪称镇庭之宝的,当属那从崔家抄没而来的阴沉木貔貅花案。 这阴沉木本就珍贵无比,其质地坚硬如铁,纹理细腻独特,历经岁月的沉淀与洗礼,更显古朴厚重。 而其上所雕刻的貔貅花案更是巧夺天工,貔貅的形态威武霸气,双目圆睁,仰天长啸。 周围是遍布了一些花卉图案,花瓣娇嫩欲滴,花蕊栩栩如生,与貔貅的刚猛相互映衬,刚柔并济,美轮美奂。 这花案被郑重其事地安置在幽庭的入口之处。 但凡有人踏入幽庭,第一眼便会不由自主地被它所吸引。 如此才堪堪配得上陛下! 幽庭之前,李承乾动作潇洒自如,一个翻身下马,稳稳地落在地上。 他微微抬起头,双眸缓缓扫过这座吝大福为他精心打造的行宫,心中不禁涌起感慨。 他侧头看向身旁的吝大福,眼神中带着询问,轻声问道:“如此盛景,这般奢华,花销想必如同流水,定是不小吧?” 吝大福听闻,赶忙谦逊地摇了摇头,脸上堆满了忠诚之色,诚挚地回应道:“陛下,此皆应为陛下效力之事,为了陛下能够拥有一处舒适惬意,彰显皇家威严的休憩之所,一切付出皆是理所应当,草民不敢有丝毫怨言,亦不敢言苦。” 李承乾微微颔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淡淡的微笑,语气温和地说道:“辛苦了!” 吝大福听到这关切的话语,这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李承乾继而将目光投向身后的张显怀和秦如召。 这二人正值意气风发的大好年华,浑身散发着朝气蓬勃的气息。 李承乾面带微笑,对着他们说道:“你们也都回家去吧,让家中的街坊邻居们都好好看看。有道是‘功成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如今你们为大唐立功,荣耀加身,也该荣归故里,让家人一同分享这份喜悦。” 张显怀一听,顿时兴致高昂,满心欢喜地拱手行礼,声音洪亮地说道:“是!陛下!” 秦如召则微微皱眉,神色间略显犹豫,他嘴唇轻抿,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不该开口。 李承乾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目光看向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回去吧,去看看你的家里人。” “男子汉大丈夫,行事当有担当,敢作敢当。” “你若是因羞愧而不敢面对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家人,那就更要鼓起勇气去好好地补偿他们。” “你如今代表着朕的脸面,定要明白其中的责任。” 秦如召听到李承乾的这一番教诲,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腰杆,大声说道:“末将明白!” 李承乾点了点头。 此时,苏芷正站在一旁,满脸皆是惊讶之色。 小桃红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缓缓地走了过去。 苏芷一眼便看到了自己的父母,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忍不住高声喊道:“阿耶!阿娘!你们怎么也都来了?” 小桃红也乖巧地跟在苏芷身旁,轻声叫道:“老爷,夫人!” 苏亶面带慈爱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缓缓说道:“芷儿啊,是陛下知晓你怀有身孕,特意恩准让我们老两口前来陪伴你。” 苏芷一听,心中满是感激,赶忙回过头去,眼神中饱含深情地看了李承乾一眼。 陈若云则满脸心疼地快步走到苏芷面前,紧紧地握住她那略显冰凉的小手,关切地问道:“芷儿啊,宫里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苏芷脸上绽放出温暖的笑容,反手握住陈若云的手,温柔地说道:“阿娘,宫里的日子很好,十分悠闲自在,而且宫中人不多,也没有那么多纷繁复杂的弯弯绕绕。” “陛下对我也极为照顾,您和阿耶无需担忧女儿,只需保重好自己的身体便是。” 陈若云听到苏芷如此这般的描述,心中的石头这才落了地,稍稍放心了一些。 苏芷正欲与家人再多聊上几句,却突然听到自己的阿耶和阿娘齐声高呼了一句“陛下”。 她心中一惊,赶忙扭头看去,这才发现李承乾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来到了自己的身后。 苏芷感动不已,眼眶微微泛红,看向李承乾说道:“陛下,臣妾让您如此费心了。” 李承乾轻轻地摇了摇头,上前一步,动作轻柔而细致地为苏芷将身上的大氅紧了紧,轻声说道:“免礼,都自家人,不必如此客气。” 苏亶和陈若云连忙谢恩。 “谢陛下!” 李承乾微微叹了口气,有些愧疚地说道:“是朕对不住你啊。” “外面天寒地冻,你如今腹中怀有孩子,切不可着凉。” “若有什么话想说,待回去泡上一壶热茶,悠悠闲闲地坐在家中慢慢聊。” “这庭子景色宜人,你平日里又喜爱花草,闲暇之时不妨多来逛逛,四处走走。” “朕已为你准备好了笔墨,届时你若是心血来潮想画画,也可以画画解一下烦闷。” 第243章 对喷 大唐功臣疗养院的会议室内,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诸位老臣们皆正襟危坐,却又眼神游离。 只能默默看着李世民与魏征这两位大唐的关键人物激烈对喷。 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大家都习惯了。 “好了!魏征!你究竟是何意?莫非要以下犯上吗?” 李世民龙颜大怒,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已经退位,本想在这疗养院中稍作休憩,享受些许安宁,却仍要遭受魏征这般不留情面的责难。 “老臣有什么错?” 魏征面不改色,声音坚定。 “我现在也不是皇帝了,皇帝现在是承乾。” “可难道我辛劳一生,为这大唐鞠躬尽瘁,如今连片刻的放松享受都成了奢望?” 李世民的话语中满是委屈,那声音竟渐渐有了哽咽之意。 他满心的愤懑交织,思绪飘回到以前自己当皇帝的时候。 当年自己在位之际,魏征便如同一把高悬头顶的利刃,时刻监督着他的一举一动,稍有差池便直言不讳地进谏。 本以为退位之后可逃脱这般紧箍咒,怎料如今这魏征还是如影随形,死死揪住他不放。 他想不通啊! 他真的想不通啊! 他当皇帝的时候魏征追着他喷,现在他都已经当太上皇了。 魏征还是追着他喷。 那他这个太上皇兼天策上将岂不是白当了? “陛下,请你看着老臣!” 魏征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响彻整个会议室。 “你一日是陛下,就永远是陛下!” “哪怕如今是太上皇,亦不可逾越礼制!” “需知日月星辰之下,唯天子独尊,怎能随意弃朕字而用我?” “大唐看似风平浪静,其实最大的危难并非来自外部的敌寇与灾患,而是潜藏于陛下的内心深处。” “陛下此前的所作所为,与退位而弃天下苍生又有何差异?” “陛下心中,可曾真正装着我大唐的百官与天下万民?” 魏征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对着李世民怒吼而出。 李世民被魏征这突如其来的怒吼惊得身躯一震 心中那压抑许久的怒火瞬间喷发。 “魏征!你好大的胆子!” “我要……” 他刚要继续质问,却被魏征毫不留情地强势打断。 “请陛下称朕!” 魏征的眼神紧紧盯着李世民,在他眼中,李世民依旧是那个坐在皇位上主宰天下的君主,礼制不可有丝毫懈怠。 李世民怒极反笑,那笑声中满是愤怒。 “好好好!好你个魏征,那朕今日便要好好问问你。” “这天下百姓曾经遭受的诸多磨难,你难道皆要一股脑地扣在朕的头上吗?” “且看看如今,大唐的天下崩溃了吗?” 魏征冷笑一声。 “大唐之所以至今尚未崩溃,那全然是因为当今陛下贤明!” “其睿智与决断远胜于太上皇你!” 听到魏征这般诛心之语,李世民只觉气血上涌,心急如焚。 他愤怒地环顾四周,试图寻找一个宣泄怒火的出口,可是这会议室布置得简洁素雅,竟半天也未看到有什么可供他打砸的物件。 李勣心思机敏,赶忙从一旁寻来一个茶盏,匆匆递到李世民手中。 李世民一把接过,毫不犹豫地将茶盏狠狠砸向地面。 伴随着那清脆而响亮的破碎声,他气急败坏地伸出手指,直直地指着魏征说道:“你简直是在胡言乱语!” “什么当今陛下贤明?” “若没有朕当初交付兵权,稳定大局,大唐怕是早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还有那冒险铲除世家之举,此等冒险之举,又将大唐放在何地?” “朕当时都准备再打一次天下了!” “他哪里比得上朕!这大唐的江山,是朕一寸一寸打下来的,不是承乾!” “朕自问在位之时,哪点做得不够好?为何要被你魏征如此追着责骂?” “这一骂便是多年,难道还不够吗?如今朕已经退位,你却依旧不肯放过朕!” “朕且问你,你为何不去指责承乾?朕怎从未听闻你对他有过半句微词?” “他身为皇帝,做出的那些逾越礼制之事还少吗?” “为何你这个以直言进谏闻名的臣子却视而不见?朕到底何处招惹到你了?” “魏征?朕不过是想在退位之后享受享受,难道这也有错,也要被你这般辱骂?” 魏征静静地听着李世民这一连串饱含愤怒与委屈的质问,神色却依旧平静如水,不起波澜。 他缓缓地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身姿挺拔,宛如一棵苍松,坚韧而不屈。 “老臣并非有意针对陛下。” “老臣未曾对当今陛下劝诫,乃是因为陛下心中自有分寸,有着长远而周全的规划。” “陛下的施政举措新颖独到,又有齐太师这般贤能之人辅佐左右,还有咸阳一众得力官员从旁协助兜底,一切皆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老臣自然不会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便肆意出去指责陛下。” “老臣但凭事实说话!” “过往陛下每一次决策,皆能使国家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 “但倘若有朝一日陛下做出一个令老臣无法理解的决定,致使我大唐国力走向衰落,老臣定然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向陛下进谏!” “此乃老臣的职责所在,绝无丝毫刻意针对陛下之意!” 魏征言辞恳切,掷地有声,半步也不肯退让。 第244章 不准你欺负好老头! 李世民的怒吼声响起:“难道朕的决定你就都能理解吗!” 他那原本英武的面容此刻因盛怒而涨得通红,双眼圆睁,每一个字都伴随着胸腔的剧烈起伏。 魏征却神色安然,缓缓而又笃定地点了点头,语调平稳地说道:“太上皇自登基以来,所有的决策,老臣都能听懂。” “往昔之策,或承旧制,或应时势,皆有脉络可寻。” “唯独当今陛下所提出来的有些政策,老臣愚钝,有些实在是不明白。” “老臣既不明就里,便不敢妄加评议,而且经过岁月沉淀,当今陛下的政策并未显露出差池。” “而太上皇你的政策,老臣只需稍加审视,便能洞察其中利弊,但凡有不利于社稷之处,老臣身为直谏之臣,自当挺身而出,直言不讳,此乃职责所在,老臣何错之有啊?” 李世民被气得浑身战栗,伸出的手指在空中微微晃动,那指尖直直地指向魏征:“好,你说你不是故意针对朕的是不是?” “那朕且问你,朕已经退位,承乾现在成为了天子,你这个老顽固,为何还要对朕纠缠不休?” “你莫不是以为朕如今没了权势,便可肆意拿捏?信不信朕砍了你?” 李世民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不停的急促呼吸着。 魏征轻轻地闭上了双眼,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倦意。 “太上皇有权势时,老臣也是如此,陛下又何须为自己找借口呢?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太上皇若要取老臣性命,老臣绝无二话,这些年为大唐鞠躬尽瘁,老臣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不过老臣仍要向太上皇进一言。” “太上皇虽已退位,但血脉相连,您依旧是当今陛下的父皇,您如今这般骄奢的行径,若陛下瞧见了,日后恐会依样效仿。” “待那时,大唐后世之君若有差池,而大唐再无我魏征这般诤臣。” “也决然不会有第二个魏征能如老臣这般直言敢谏,老臣斗胆问一句,陛下又该如何应对?” 魏征站在原地,身姿挺拔,宛如苍松翠柏,虽闭着眼,却似已将生死看透,一副引颈受戮的傲然模样。 李世民怒发冲冠,双手紧紧握拳,关节处因用力而泛白,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与这个该死的老头大打出手。 可理智牢牢地禁锢着他的行动。 这老东西每次都能精准无误地击中要害,让找不到宣泄的出口,也没办法对他的话进行反驳。 刹那间,愤怒与无奈在他心中交织缠绕,令他僵立当场,陷入了尴尬之中。 向来李世民与魏征便是水火不容,此刻,一众老臣站在一旁,个个胆战心惊,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知道魏征的脾性,这还只是魏征稍作争辩,若是他全然放开,言辞如利箭般四射,那他们这些旁人怕是难以幸免,定会被殃及池鱼。 到时候可就不好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中,一声清脆悦耳的呼喊打破了僵局:“肥来啦,肥来啦。” 只见李季明像一只欢快的小鸟,手提两杯奶茶,满脸兴奋地从殿外飞奔而入。 紧接着,程咬金和尉迟敬德带着李明达,身后提着大袋奶茶,不紧不慢地踱步而来。 李季明蹦蹦跳跳地来到魏征面前,高高举起手中的奶茶,奶声奶气地说道:“好老头,喝莱茶。” 魏征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奶茶,不禁微微一怔,有些迟疑地指了指自己:“这是给我的?” “是嘟是嘟哦!”李季明用力地点了点头,那模样煞是可爱。 李世民瞧见自己平日里视作掌上明珠的孩子,竟将第一杯奶茶递给了魏征,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酸涩,仿佛被人冷落忽视,委屈之感油然而生。 还未等这委屈蔓延开来,李明达已如小棉袄般贴心地将手中的奶茶递到李世民面前,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阿耶,给你带了奶茶,还热着哦,要趁热喝哦!” 望着李明达手中的奶茶,李世民心中五味杂陈,那原本的委屈像是被一股暖流包裹,却又在心底深处留下一丝痕迹,他的声音略带哽咽:“谢谢你,兕子。”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手脚麻利地将手中的奶茶分发给众人。 待魏征接过奶茶后,李季明撅起小嘴,小手叉腰,迈着小碎步走到李世民跟前,使劲仰起头,大声说道:“阿耶!不准你欺负好老头!” 第245章 我们也想母后了! 李世民站在那里,目光紧紧的看着自己那如小棉袄般贴心的女儿李季明身上,各种情绪相互交织碰撞。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那原本坚毅的面容此刻却因强忍着内心的悲戚而微微颤抖。 他就这样硬撑了许久许久,好像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才好不容易将那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生生憋了回去。 “阿耶没有欺负他,都是他来欺负阿耶,知道吗,阿鸢。” 李世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可那话语中仍透着酸涩。 李季明那粉嫩的小脸满是疑惑,听到李世民的话,她下意识地嘟起了那如樱桃般的小嘴,眼睛睁得大大的,清澈的眼眸里写满了好奇与懵懂,娇声问道:“真嘟吗?” 那模样让人看了心生怜爱。 可此时的李世民却全然无暇去欣赏女儿的娇俏。 他的内心正进行着一场艰难的斗争,生怕一张嘴,那好不容易被压制住的情感就会如洪水猛兽般倾泻而出。 于是,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那动作僵硬而迟缓,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李明达迈着轻盈的小步缓缓走到李世民身边,她仰起头,小小的脸蛋上写满了关切。 “阿耶,不要和魏伯伯吵架了,要不你给他道个歉就算了?” 那声音清脆悦耳,宛如银铃在空气中回荡,却在李世民的心湖中投下了一颗巨石。 李世民瞬间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那一直被他强压的泪水,此刻像是冲破堤坝的洪流,汹涌而下,怎么也止不住。 “兕子,你……你说让阿耶道歉?”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沙哑而又破碎,不敢相信这话竟出自自己年幼女儿之口。 李明达伸出那稚嫩的小手,轻轻地为李世民擦拭着泪水,小手的动作轻柔而缓慢。 “对呀,阿耶,给魏伯伯道歉呗。” 她奶声奶气地说道,眼神中透着认真与执着 “母后说了,如果你和魏伯伯吵架,那么应该都是你错了。” “如果你没错的话,魏伯伯不会和你吵架的。” 李世民听到这番话,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他缓缓闭上双眼,脑海中如走马灯般浮现出过往的种种。 “大唐有魏征这样的良臣,是陛下的幸事,难道我不该恭贺吗?” “没有圣君,又怎么会出现诤臣呢?” 那一声声温柔的劝解,那一幕幕共同经历的温馨画面,在这一刻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尽管时光已经悄然流逝了好多年,可那些声音,那些画面却依旧鲜活如初,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啊……啊……啊!” 李世民终于再也无法承受内心那如排山倒海般的情感,大声地痛哭起来。 那哭声悲怆而又凄凉,在会议厅中回荡。 其余老臣们听到李世民的哭声,皆面露忧虑之色,匆忙围了上来。 “陛下!” “上将军!” 众人的呼喊声此起彼伏,每一个声音里都饱含着关切。 就连魏征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触动,不由自主地上前去,伸出手搀扶住了李世民那微微颤抖的身躯。 李世民泪眼朦胧地看向魏征,缓缓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魏征,朕错了,你能接受朕的歉意吗?” 他的声音微弱却透着诚恳。 魏征赶忙微微躬身,一脸恭敬地回应道:“老臣接受,还望陛下不要伤心难过,保重龙体。” “老臣只是言想言之事,如今陛下假死,若日后陛下寿终正寝,又该如何?” “老臣还是希望陛下可以早日昭告天下,即太上皇。” “老臣有罪,害陛下伤心难过了。” 李世民在尉迟敬德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来,身体仍在微微抽泣。他轻轻摇了摇头,说道:“魏征,朕的难过不是因为你,而是朕想到了观音婢。” 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李明达和李季明身上,眼神中满是思念 “朕是想你们的母后了啊!” 话一出口,那眼泪便又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 “魏征啊,你每次把朕气个半死,朕都会想到观音婢的劝解之言。” “朕忍不住啊!” 李世民的声音中带着无奈。 听到李世民提起长孙皇后,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只剩下李世民那轻微的抽噎声。 魏征的眼中也泛起了点点泪花,他紧紧地握着李世民的手,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道:“陛下,珍重啊!” 就在这时,李承乾带着苏芷,身后跟着张显怀、秦如召、秦比武、房玄龄、高士廉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众人一踏入屋内,便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 只见李世民的眼眶红红的,泪水还在脸颊上残留,而其余人都围聚在李世民的身旁,神色凝重。 唯有李明达和李季明朝着李承乾跑了过来,那小脸上还挂着泪痕。 “皇兄,皇兄。” 她们一边跑一边呼喊着,跑到李承乾跟前,一人抱住李承乾的一只大腿,再次痛哭了起来。 “皇兄,我们也想母后了!” 第246章 过年咯! 在会议厅之中,李承乾与李世民端坐在主位之上。 众人皆安静地手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轻嗅着那袅袅升腾的香甜气息,小口小口的嗦着奶茶暖生气。 尉迟敬德与程咬金将一杯杯奶茶发到各位的手里。 可惜他们所购置的奶茶数量难以满足众人所需。 主要是陛下现在来了,他们也没有想到。 程咬金脸上有些尴尬,嘟囔着:“哎呀,都怪俺们想得不够周全。” 苏芷见状,旋即轻声对身旁的小桃红吩咐道:“你即刻带人出去,再多买些奶茶回来。” 寒冬腊月,凛冽的冷风在屋外呼啸而过,外面大雪铺天盖地。 在这屋内,熊熊燃烧的炉火正欢快地跳跃着,暖意融融。 大家围坐在一起,惬意地谈天说地,手中紧握着那杯热奶茶,这一杯小小的饮品,便足以抵御外界的严寒,沉浸在这片刻的温馨之中。 李世民将半杯那香甜无比的热奶茶饮尽,只觉一股暖流自喉咙直落腹中,进而蔓延至全身。 刚刚的伤心难过也一下子消散了大半。 人总要向前看的。 李承乾微微坐直身子,地扫视全场。 “好了,诸位爱卿,明日便是乾武二年了。” “朕今天是来和你们一起过年的。” “等今晚开宴之后,大家定要尽情享用美食,好好地乐上一乐!” 大唐功臣疗养院之中,有一座极为宽敞大气的宴会厅。 宴会厅乃是李承乾尚为太子之时,精心筹划建造而成。 其初衷便是在新年这般重要的喜庆节日里,能够将众人汇聚于此,共享欢乐,使节日氛围更为浓烈。 往日在太子府时期,此地所宴请之人,皆是李承乾自己的心腹与得力班底,咸阳城内大大小小的官员,甚至还包括一些家境孤苦,独自生活的百姓。。 而今年,却是大唐众多权贵首次齐聚于这一方天地。 苏芷仪态端庄地坐在李承乾的身旁,李世民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她身上,便再也难以移开。 苏芷那微微隆起的腹中,极有可能孕育着大唐未来的天子,是这大唐帝国的继承人。 在这种至关重要的时刻,李世民对苏芷肚子里孩子的关切程度,远超在场的任何人。 今日的菜肴无需苏嬷嬷费心劳力地外出采买,皆是由乾宇商会悉心筹备并运送而来。 其菜品的味道之鲜美、食材的新鲜程度,自是无需多言。 众人皆知“乾宇出品,必属精品”这句在大唐广为流传的赞誉之词,此刻更是有了深切的体会。 李世民缓缓举起酒杯,那酒杯在灯火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光。 他的目光一一掠过周围那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庞,感慨万千地说道:“诸位,这杯酒,朕敬咱们这群老家伙又艰难地熬过了一年。” “瞧瞧如今这大唐的天下,已然是年轻人崭露头角的时候了,咱们这些老家伙,也确实到了该退位让贤,将位置交予后人的时候了。” “来,我带头,大家一起干一杯!” “新年新气象,乾武二年,大唐万岁!” “来,朕先干为敬,大家同饮此杯!” 言罢,他仰头一饮而尽,酒水顺着嘴角滑落,滴在他那华服之上。 众人见状,齐声高呼:“新年新气象,乾武二年,大唐万岁!”随后纷纷举起酒杯,效仿李世民一饮而尽。 刹那间,酒杯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饮罢,众人面面相觑,旋即都不由自主地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那笑声在厅内回荡,久久不散。 此时,厅外皆是些吃饱喝足的孩童在嬉笑奔跑、尽情游玩。 李承乾此前特意吩咐工匠制作了许多精巧别致的小烟花,在他看来,过年若是没有烟花绽放于夜空之中,总归是少了些浓郁的年味。 李明达和李季明两位小公主望着厅外那绚丽多彩的烟花,眼中满是按捺不住的渴望与期待。 她们偷偷地瞥了李世民一眼,李季明终究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轻声道:“阿耶,窝已经吃饱了,想去外面玩烟花。” 李明达在一旁也连连点头,目光中满是祈求。 李世民微微皱眉,目光落在她们面前那尚有不少食物的碗碟之上,佯嗔道:“你们这才吃了多少?再吃些许,待填饱肚子再出去玩。” 李明达听闻,急忙向李承乾投去求救的目光,娇声道:“皇兄……”那声音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李承乾见此情景,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微笑着向李世民求情:“父皇,今日元日,乃是难得的佳节,就让她们出去玩吧。孩子们平日里拘束,难得有此欢乐之时。” 李世民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罢了罢了,老咯,如今儿子都能当家作主了,哈哈哈哈。” 言罢,他又看向周围的老臣们,目光中带着几分感慨。 程咬金见机行事,赶忙开口道:“上将军,您就允了两位小公主出去玩吧。” “您瞧,咱们这些老家伙,带带孙子便罢了。” “我那孙女也在外面玩呢,饭也没吃多少。” 李世民略作思索,终于点头应允:“去吧。” 李季明和李明达如获大赦,欢呼雀跃道:“谢谢阿耶!” 两人似两只欢快的小鸟,飞一般地奔出了大厅。 房玄龄捋了捋胡须,笑着对身旁的魏征说道:“老魏,你看这新年之际,一片祥和,真乃大唐之福啊。” 魏征点头称是:“老房所言极是,君明臣贤,百姓安乐,此乃盛世之象。” “只愿新的一年,大唐能继续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李靖也加入了话题:“想我大唐将士在外戍边,保家卫国,有此太平盛世,也不枉他们辛苦。” 李勣接话道:“正是,新岁当有新作为,我等还需为陛下出谋划策,助力大唐更上一层楼。” 高士廉看着厅外的热闹场景,感叹道:“这过年的氛围,真是一年比一年浓,看着孩子们的欢笑,仿佛自己也年轻了几岁。” 侯君集则笑道:“今日且抛开烦恼,尽情享受这难得的团聚时光,来来来,咱们再共饮一杯。” 说罢,众人纷纷响应,又是一轮欢声笑语,酒杯交错,其乐融融。 第247章 他发现了什么,于是开始记录。 李承乾在这热闹非凡的场景之中,周遭的欢声笑语似汹涌澎湃的波涛,一波接着一波地冲击着他的耳膜。 他的嘴角上扬,绽放出喜悦的笑容,笑着笑着他脸上的笑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缓缓抹去。 逐渐地,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默如潮水般蔓延开来,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其中。 在他身旁的苏芷感知到了李承乾情绪的波动。 她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目光紧紧地锁在李承乾的脸上。 齐先生呢,也从旁默默地投来一瞥。 李承乾察觉到了苏芷那关切的目光,他轻轻地伸出手,带着安抚,在苏芷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他自然的挺直了腰杆,缓缓站起身来。 李承乾站了起来自然让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一下子刚刚热闹的氛围就有些跌了下来。 “齐太师,吝胖子,陪朕出去走走。” 李承乾见气氛有些下降,神态自若地摆了摆手,轻松惬意的笑道道:“没事大家吃好喝好,朕喝多了,出去散步醒醒酒,让父皇陪你们喝,朕出去散些酒气,再回来与你们一醉方休。” 李世民听到李承乾这番言语,先是微微一愣。 但转瞬之间,他那因酒意而微微泛红的脸上,便绽放出开怀的大笑。 他伸出那带着几分酒劲微微颤抖的手指,指着李承乾,脸上带着调侃说道:“年轻啊,高明,还是年轻啊!” 说完,他轻轻摆了摆手,动作潇洒而随意,示意李承乾自便。 李承乾带着齐先生和吝胖子稳步走到宴会厅外面。 宴会厅外,三人还是感觉到了一阵凉意。 疗养院地下巧妙地布置了地龙供暖系统,一出门,冷热空气相互碰撞交融,那股冷风便直直地刺向他们,让人不禁打个寒颤。 李承乾抬眼望去,只见疗养院里那些天真无邪的孩子们正踏着积雪。 毫不在意寒冷的不停的燃放着小烟花,肆意地嬉戏玩闹。 他们的笑声清脆悦耳,在这寒冷的空气中跳跃着。 李承乾双手背于身后,静静地伫立在那里,脸上渐渐浮现出如春风拂面般温柔的微笑。 那笑容里满是对眼前美好场景的珍视眷恋,他想要将这一切都深深地镌刻在心底。 齐先生微微向前一步,双手恭敬地拱起,行礼之后,轻声问道:“陛下让我们出来,是有事要与我们说吗?” 李承乾微微点头,目光诚挚的看着齐先生,缓缓说道:“老齐,在这太唐,众人皆言阎立本乃是画技最为精湛之人,他的画作闻名遐迩,备受赞誉。” “但是朕知道,你的画技远远超越了阎立本。” “朕曾有幸目睹你作画的风采。” “作画之时,行云流水般顺畅,又快又好,一气呵成,毫无滞涩之感。” “朕今晚心怀一念,想劳烦你一件要事,将刚刚屋内所发生的一切,无论是众人的欢声笑语,还是那一张张或喜或醉的面容,都如实详尽地画下来,可好?” “还有,你不要忘了把自己也画入其中。” 说完他又迅速转向吝胖子。 “吝胖子,你即刻派人速速送来最好的纸笔颜料,以供老齐尽情施展他的画技。” 吝胖子连忙大声应道:“是陛下!” 随后便急匆匆地转身去安排各项事宜了。 齐先生看着李承乾,眼中带着些许无奈。 轻声问道:“陛下您是突然有所感悟,亦或是察觉到了什么特殊的缘由,所以才想要开始记录这一切吗?” 李承乾再次缓缓点头,眼神中闪过落寞与不舍,他微微仰头,望着那片深邃的天空,缓缓说道:“他们都老了,老齐。” “岁月在他们的面容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总有一天,他们都会如同那凋零的落叶,离我而去,消逝在这茫茫的天地之间。” “朕想要把这一切都用心地记录下来,如此,在日后的岁月里,朕思念他们之时,便能从这画作之中,将这些美好的回忆一一拾起,细细回味。” 齐先生听闻此言,心中犹如被暖流缓缓淌过,涌起一股深深的感动。 他轻轻闭上双眼,微微点头,像是在心中许下一个庄重的承诺,道:“臣明白了,臣定当倾尽毕生之所学,耗尽所有的心血与精力,为陛下绘出一幅足以跨越千年时光,流传后世的绝世佳作。” 李承乾看着他,目光中满是期待,再次强调道:“一定别忘了把自己画进去,这对朕而言,意义非凡,朕也不需要这幅画流不流传千年,朕不在乎,不过是有所寄情罢了。” 齐先生心中满是感激,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李承乾道:“陛下,臣知晓了。” 说罢,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眼神中透着笃定。 “刚刚的一切,都如同深深烙印,刻在了臣的脑海之中,臣会永远铭记陛下的嘱托,记住这难忘的场景,哪怕岁月流转,沧海桑田,也绝不遗忘。” 李承乾上前一步,带着几分亲切信任,轻轻拍了拍齐先生的肩膀,说道:“谢了,老齐。” 齐先生赶忙拱手行礼,神态恭敬,说道:“陛下乃是天子,臣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尽臣子应尽的本分与忠诚罢了。” “何足言谢?” …… 门口那巨大而略显古朴的画板已在众人的忙碌下悄悄徐徐展开。 在这热闹非凡的宴会厅外,齐先生独自站在画板前,他的身影在寒风中略显单薄。 他手中紧握着画笔,行云流水般的开始画眼前的场景。 而屋内的众人,依旧沉浸在那热烈的氛围之中,无人知晓外面正有这样一幅记录着他们的画作即将诞生。 只有那些孩子们,满脸崇拜的看着齐先生不断游走于纸上的画笔。 第248章 吴母问勇 华灯初上,大街小巷皆被璀璨灯火与欢声笑语所填满,喜庆的氛围如浓稠的蜜,弥漫在空气中。 在这一片喧嚣之外,姜来独坐在静谧的屋内,唯有那一点烛火闪烁摇曳,似在与她相伴。 她微微眯起双眼,手中紧握着绣花针,全神贯注地在锦袍上穿梭。 一针又一针,细腻而又坚定,她的整个世界都凝聚在这一方锦缎之上。 外界的万家灯火与她这个孤儿格格不入。 她的心思沉浸于锦袍的绣制之中。 这本已经接近完工的锦袍,因今年的变故,不得不重新加工。 她的目光轻轻落在旁边纸张上的一个个名字,那些名字承载着太多的故事与情感,她轻轻拈起锦线,将它们逐一绣于锦袍之上,每一针都饱含着敬意与思念。 身旁放置着一件簇新的棉衣,那是她用自己辛勤工作所得的工资购置而来。 她的眼眸中不时闪过期待,只盼着远方的哥哥能够早日归来,穿上这件满含心意的棉衣。 秦如召,这位大唐的神武卫大将军,此刻身着一袭朴素的便服,向陛下告假后,缓缓踱步于咸阳城的街道。 他的面容略显疲惫,目光掠过那满街的张灯结彩与欢腾人群,却未被这喜乐所感染。 他的脚步不紧不慢,向着自己位于泥鳅巷的家前行。 相比外面繁华热闹、灯火辉煌的大街,泥鳅巷宛如另一个世界。 这里房屋简陋,居住的皆是贫苦人家,微弱的灯光在巷子里若隐若现,使得整个巷子显得幽深而寂静。 秦如召站在巷口,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 他抬步走进巷子,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巷子口的第一户人家——吴大爷和吴大娘的住所。 那座小院,门口仅仅挂着两只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晃,似在发出无声的叹息。 门上空空荡荡,没有那象征喜庆的对联与门神像,一种凄凉与哀伤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们唯一的儿子,在那惨烈的松州之战中,永远地离开了他们。 此时,屋内的吴大爷和吴大娘相对而坐,桌上摆满了菜肴,却无人动筷。 吴大爷手中紧握着酒杯,他一饮而尽,又迅速斟满,一杯接着一杯,唯有这烈酒能够暂时麻痹他心中那如刀绞般的悲痛。 吴大娘则坐在一旁,眼神空洞而哀伤,时不时用那粗糙的衣袖擦拭着不断从脸颊滑落的泪水,那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家中大门敞开,煤炉立于两侧,等待着孩子的英魂一起回来过年。 秦如召站在院门外,目睹这一幕,心中被重重一击,一阵难以言喻的绞痛瞬间传遍全身。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抬起那有些沉重的手,带着满心的愧疚与不安,轻轻敲响了吴大爷家那扇陈旧而斑驳的木门。 屋内的老夫妻听到门外的动静,像是被触动了心底最敏感的弦,猛地一下站起身来。 泥鳅巷灯光昏暗,他们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看不真切。 吴大娘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期待,那是一位母亲对儿子归来的渴望,她轻声问道:“是二牛回来了吗?” 吴大爷看了一眼吴大娘,眼中满是疼惜与无奈,他默默将身上的厚衣袍脱下,轻轻披在吴大娘瘦弱的肩头,声音低沉而沙哑地说道:“不是启明回来了,应该是小天吧。” “启明回不来了,朝廷的抚恤金还在我们的屋子里呢,老婆子!” 说着说着,吴大爷的原本故作镇定的声音越发哽咽,酒意也在这一刻被悲痛驱散了许多。 他强忍着内心的剧痛,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小天啊!怎么不进来坐坐啊,站在门口做什么?” “大爷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啊,好孩子!” 听到吴大爷的这番话,秦如召心中那压抑已久的愧疚与自责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双腿直直地跪在了地上,冰冷的积雪瞬间浸湿了他的衣裤,他却浑然不觉。 他用膝盖艰难地在积雪中向前挪动着,每一寸移动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那洁白无瑕的雪地上划出一道饱含痛苦与悔恨的痕迹。 他一点点挪到老两口的面前,然后猛地将头磕在地上,额头与冰冷坚硬的地面相撞,发出沉闷而令人心碎的声响。 “对不起,大爷,大娘,我没把二牛带回来啊!我没有啊!” 他的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悲痛的哭声在这寂静的小院里回荡,那哭声中充满了对死去兄弟的愧疚,对老夫妻的自责。 “啊……啊……我秦如召对不起兄弟们啊!” “对不起,对不起!” 秦如召不断地重复着道歉的话语,额头一下又一下地磕在地上,每一下都是在叩问当初的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冲动。 吴大爷见状,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拦住正在磕头的秦如召,紧接着,他的手高高扬起,带着满心的无奈痛心,对着秦如召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小天!你这是做什么?” 吴大爷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嘶哑。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谁!你是陛下的大将军,是大唐的大将军!” “二牛为了大唐战死!理所应当!你这是做什么?你是想让我们两个老东西愧疚死吗?” “站起来,老子要你站起来!战场上没有不死人的,老子我还是开皇时期的兵呢,老子也是战场上下来的!” “我那些老伙计,征高句丽都不知道死了多少!这算什么?” “难道我们这些草民心中就没有家国天下了吗?你是在看不起我这个老头子吗?” 吴大爷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秦如召,那眼神中既有愤怒,又有对他的期许,他不愿看到秦如召如此消沉自责。 吴大娘快步走上前,将秦如召紧紧地抱在怀里,想用自己的怀抱给予他一丝安慰。 她轻声问道:“小天啊,告诉大娘,二牛在战场上英勇吗?” 第249章 大唐万岁! 在这寒意渐深的大年夜,泥鳅巷被一层浓重的哀伤所笼罩。 今夜成为了泥鳅巷众多百姓的不眠之夜 姜来,也被困于这漫漫无眠长夜之中。 她蜷缩在那略显清冷的屋内,屋子里静谧得可怕。 秦如召在外磕头的声响不断冲击着她的耳膜。那一声声沉闷的撞击,一下接着一下。 一声声道歉让她的心绪不断的来回起伏。 姜来的内心在痛苦地挣扎,她几次三番想要冲出去制止秦如召的行为,可看着快要完成的锦袍,她还是没有走出去。 她了解秦如召的性格,直来直往,现在回来了,心里一定特别难受。 哪怕自己出去了,又能说些什么? 现在他也只有这样才能稍减心中的愧疚。 姜来也只能强忍着内心的煎熬,将所有的情感都倾注于手中那针线之上,不自觉地加快了手中的动作,让针线在布帛间飞速穿梭。 寒冷的空气哪怕点了煤炉也没有暖和多少。 她那本就冻得僵硬的手指,每一次的穿刺与拉扯都带来钻心的疼痛。 因这愈发急促的速度,再加上手指的僵硬。 姜来已经数不清自己的指尖究竟被针尖刺破了多少次。 泥鳅巷里,原本紧闭的门户一扇扇缓缓打开,所有的百姓们都怀着复杂的心情踏出了家门。 秦如召的父母也在人群之中。 他们的目光看向那个泥鳅巷的骄傲。 那个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神武卫大将军的年轻人。 他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地位,对着这些在别人眼里贱如草芥的刁民,一下又一下地磕着头,额头上的伤口鲜血淋漓,刚渗出很快就结成了一片片刺目的血痂。 他像是不知道疲倦与疼痛,依旧重复着磕头的动作。 那伤口一次次不断崩裂。 “起来吧,小天,不要再磕头了。” 秦山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哽咽。 “我们都不怪你!”有乡亲也在一旁轻声附和着。 眼中满是心疼。 他们快步走上前去,想要将跪在地上的秦如召扶起。 “对不起,我对不起大家伙,没把他们都带回来。” 秦如召的口中,满是愧疚自责的道歉声,显得格外悲怆。 “好了,小天,没人怪你。”一位老者大声地喊道。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你都已经把吐蕃灭了,给他们报仇了!” “他们在天上也不会怪你的!” 众人纷纷出言安慰,那一句句真挚朴实的话语,渐渐温暖着秦如召冰冷的心,让他的眼眶渐渐泛红,泪水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 屋内,姜来终于在历经几个夜晚的穿针引线后,将手中锦袍的最后一个字完美地缝上。 她疲惫地长舒一口气,脸上却带着一丝欣慰,用力地将线扯断。 随后,她一把抓起锦袍,起身欲往外走。 忙碌了整整一夜的她,身体早已不堪重负。 刚刚站起,便觉眼前一黑,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之感袭来。 她慌乱地伸手扶住桌子,待视线慢慢恢复清晰,能够看清周围的一切后,才脚步略显踉跄地拿着锦袍冲出门去。 “小天哥,小天哥!”姜来清脆的呼喊声在巷子里回荡。 秦如召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头猛地一颤。 他知道姜来一直在期盼着自己的哥哥平安归来。 秦如召也从未见过姜来的哥哥,可就在昨天,陛下告知他,姜通便是姜来的哥哥。 那一刻,秦如召满心都是与难以置信,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不知道该如何向姜来启齿这残酷无比的事实,她的哥哥已经永远的离开了她。 陛下已经将对姜来的封赏圣旨交付给了张显怀,一想到姜来得知哥哥死讯后的悲痛欲绝。 秦如召的心中便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不忍与痛楚。 来妹啊来妹,我该如何面对你啊! 姜来手提锦袍,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迈着轻快的小碎步跑到秦如召的身前。 她微微仰起头,嘴角上扬,露出那甜美的酒窝和尖尖的虎牙。 “小天哥,给你的元日礼物,新年快乐!” 秦如召的目光缓缓落在姜来手中的锦袍上,眼中满是震惊。 他下意识地又多看了一眼。 接着,他缓缓接过锦袍,轻轻将其抖开。瞬间,一个个殉职身亡的士兵发小名字如同一行行沉重的铭文,密密麻麻地缝在锦袍之上。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姜来那纤细手指头上的血迹,心中一阵刺痛,不禁问道:“来妹,你连夜给我缝的吗?你看看你的手,都成什么样子了?” 姜来却只是笑笑说:“小天哥,不碍事的,这都是小伤。” “我知道,你心里觉得对不起他们。” “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让你开心,就只能用这种笨办法,让你能好受一些。” 姜来轻轻的叹了口气。 “小天哥,他们也是我的朋友呀,对吧?” “但我想,他们要是看到小天哥你现在这个样子,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把他们的名字都缝在上面了。” “这样,你披着袍子的时候,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他们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 秦如召的泪水不断的往下掉落着,他紧紧握住姜来的手,声音略带哽咽地说:“来妹,你这份心意,我秦如召何德何能啊。” “我本就对不住那些死去的兄弟,如今看到你这样,我这心里……” 姜来反握住秦如召的手,坚定地说:“小天哥,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相信他们的在天之灵也希望你能好好的。” “这袍子上的名字,就是他们还在守护着我们的证明。” 秦如召看着姜来真诚的眼睛,心中万语千言,无法出口。 他只能珍惜眼前之人,带着那些逝去之人的期望好好活下去。 一切都要往前看。 秦如召紧握着姜来的手,久久没有松开,他的内心五味杂陈。 看着锦袍上的名字,那些熟悉的字迹像是带着昔日战友的温度,他似乎看到了曾经一起玩耍,一起习武,一起憧憬未来的伙伴们。 兄弟们,我秦如召定不会让你们白白牺牲。 他在心中默默起誓,对姜来的感激与愧疚也更深了一层。 姜来看着秦如召复杂的表情,心里也泛起阵阵涟漪。 她知道,小天哥一直背负着巨大的压力,而自己能做的,只是这微不足道的一点慰藉。 “小天哥,你要振作起来,你是大家的骄傲,也是我们泥鳅巷的骄傲。” 她的声音轻柔却充满力量。 “可不能让张显怀给比下去!” 姜来笑着对秦如召说道。 这一旁的秦山明和柳芳华看着儿子和姜来,心中满是欣慰。 秦山明看着秦如召。 小天这孩子,虽然这次心里的愧疚差点缓不过来,但身边还有像姜来这样善良懂事的姑娘相伴,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柳芳华轻轻抹了抹眼角的泪花,她知道战争带走了太多,但此刻看到姜来的举动,心中又欣慰万分。 人群中,一位老者缓缓走上前,他粗糙的手拍了拍秦如召的肩膀,“小天啊,我们这里没人怪你,但这姑娘的心意你可要好好收着。” “咱们这泥鳅巷的人,都是一家人,不管是走了的,还是留下的。” 秦如召抬起头,看着老者那饱经风霜的脸,用力地点了点头。 “陈伯,我明白,我这条命,是为了大家而活,更是为了那些逝去的兄弟而活。” 姜来把锦袍披在秦如召的身上,整理着衣领,眼神中满是关切。 秦如召穿上锦袍,感觉暖流涌入心田,那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温暖,更是来自姜来以及乡亲们的信任与支持所带来的力量。 他扫视着周围的乡亲们,每个人的眼中都没有责备,只有无尽的包容。 在这一刻,整个泥鳅巷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凝聚在一起。 大家都明白,战争虽有伤痛,但那是为了国家! 为了保护大唐的百姓可以安居乐业! 他们相信陛下,相信秦如召! 秦如召深吸一口气,前方的路还很长,但只要有这些人在身边,他便有勇气面对一切。 “家里要是没有顶梁柱了,没人给你们养老,那我我就你们的儿子,我来给你们养老!” 秦如召的声音坚定无比,在泥鳅巷中久久回荡。 “小天啊!你啊,就一心一意帮着陛下打天下就好了!” “我们这些人,养老有陛下呢!不用你操心!” “你这一身武艺,可不能埋没了!到时候弄出点大功绩,我们泥鳅巷子的人出去也有面子!” “是啊,你看看如今我们这里房屋被陛下修缮的,以前那都是什么样子的?” “要不是陛下,我们的孩子们哪有机会给大唐立功,恐怕早就被饿死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 最后不知道是谁,哭着大喊了一句。 “陛下万岁!大唐万岁!” 一下子所有人都此起彼伏的大喊了起来。 他们心中所有的悲伤,都化作动力,直冲云霄。 第250章 意气风发少年郎 咸阳城的街道上,人群如织,喧闹声此起彼伏。 “张指挥使好!” 一声清脆响亮的招呼率先打破了周遭的嘈杂,那声音中满是尊崇。 “张指挥使好啊!” 紧接着,更多热情洋溢的问候声便纷纷响起。 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个身着锦衣卫指挥使飞鱼服的张显怀身上。 “瞧瞧人家显怀,果真是年少有为,本事非凡呐!”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拐杖,满脸钦佩地感叹着,浑浊的眼眸满是赞赏的光芒。 “可不是嘛,年纪轻轻就已深得陛下的赏识器重,此等荣耀,世间能有几人?” 一个身着青衫的年轻人随声附和,话语里有着羡慕,也有浓浓的敬仰之情。 “那是自然!也不瞧瞧显怀是出自何方宝地,也只有我们咸阳这种钟灵毓秀之地,方能孕育出如此杰出之才!” 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扯着嗓子高声叫喊道。 张显怀迈着沉稳的步伐,穿行在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街道间,往昔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他忆起曾经在这些狭窄却充满烟火气的小巷中奔跑嬉戏的模样。 那时的他,青涩稚嫩,或许从未敢奢望有朝一日会以这般威风凛凛的姿态归来,接受众人如潮水般的敬仰与夸赞。 此刻,他深切地领悟到了那句“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的真谛。 周围那不绝于耳,此起彼伏的溢美之词,让他的内心深处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自豪感,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这声声夸赞中舒张开来。 踏入家门,屋内早已被欢声笑语所填满。 家中亲眷们齐聚一堂,个个笑得眉眼弯弯,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原本,张显怀满心想着将自己的俸禄留予家人,好让他们的生活能够过得更加宽裕舒适。 毕竟,家中的艰辛不易,尤其是他的阿耶张大山,每日起早贪黑在咸阳城中以卖鱼为生。 即便在这最为繁华的咸阳之地,一年到头拼死拼活,所能赚取的收入能有十五贯便已是极限。 但比起咸阳城外,已经算是三倍收入了。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当他提及此事时,家人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好意。 家中众人皆已得知他即将与文成公主缔结连理的喜讯,让全家人都沉浸在狂喜之中,个个都直呼祖坟冒青烟,这等天大的福分竟降临到自家头上。 遥想当初他荣升锦衣卫指挥使之时,家人虽也为他感到骄傲自豪,但反应却远不及此次这般强烈。 在这些朴实憨厚的老百姓心中,公主那可是遥不可及的存在,尊贵无比,神圣而不可侵犯。 自家一个平凡普通,以卖鱼为生的家庭,竟能有孩子娶到公主为妻,这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老天爷大发慈悲,开眼眷顾,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呐! 自家的日子如今也开始慢慢的好起来了,张大山拉着他的手,关切地询问着:“儿啊,你娶媳妇的钱可够?” “若是不够,咱就算砸锅卖铁,也定要为你凑上一些,绝不能让公主殿下受了委屈。” 那真挚质朴的眼神,让张显怀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同时又夹杂着些许愧疚无奈。 他如今好歹身为陛下的锦衣卫指挥使,俸禄颇为优渥,不给家里补贴家用倒也罢了,又怎可再从家中索取钱财呢? 更何况,即便自己日后遭遇困境,囊中羞涩,自己还有那位声名显赫且富甲一方的老师可以依靠,又何愁无路可走? 在经历了这一番志得意满的体验之后,张显怀的内心开始有些打鼓。 昨晚陛下对他与秦如召所言之事,让他感到有些棘手难办。 姜来,这个名字他自然是知道的。 甚至他对这位姜来学没是印象深刻,毕竟他们曾一同在学院里读书,姜来更是学院里的第一批学生。 在学院的那段时光里,他们朝夕相处,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之间的情谊虽谈不上生死之交,但也颇为熟悉。 那时的秦如召,身为众人眼中的“巨力怪”,对姜来的那份特殊情愫,虽未大肆宣扬,却也瞒不过众人的眼睛。 那望向姜来的眼神中,总是饱含着炽热的爱意。 而姜来,每当与秦如召目光交汇时,那脸颊上泛起的淡淡红晕,以及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羞涩,分明也昭示着她对秦如召的钟情。 原本,他们二人当时或许只需再向前迈出一小步,轻轻捅破那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便能成就一段美好的姻缘佳话。 可偏在那一年,陛下颁布了咸阳法令。 法令明文规定,咸阳城之中,唯有年满十八岁以上者方可成婚。 而那时的他们,都尚未成年,仍处于青涩懵懂的年纪。 对于那些低于十八岁便结为夫妻的情况,虽不至于强行拆散,但也有着严格的限制。 他们可以共同居住,但严禁生育子嗣,一旦违反,将会被处以数额巨大的罚款,这对于普通家庭而言,无疑是难以承受的重负。 并且咸阳城内不能有娼妓的出现,只有素的,没有荤的。 严格执行一夫一妻无妾制度。 也正是因为这条法令的颁布,他们二人只能无奈地将那份情感深埋于心底,那层近在咫尺的窗户纸,也只能被无情地压了下来。 虽说如此,可他们平日里相处时那眉眼间的传情达意,那不经意间的温柔互动,又怎能逃过明眼人的眼睛? 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们之间那股微妙甜蜜的氛围。 提及姜来的哥哥,张显怀也知晓一些相关的情况,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姜来的哥哥竟然就是那个为了赴死的姜通。 这一下他顿时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境地。 他心中清楚得很,姜来的心思除了萦绕在秦如召身上之外,其余的便全都系在了她哥哥的身上。 她对哥哥的那份关切上学那时候谁都知道。 如今,陛下将这样一个棘手的任务交予他,让他去对姜来开口说出那件令人为难之事,这可真让他感到左右为难。 想到此处,张显怀不禁重重地叹了口气,满脸无奈地缓缓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长痛不如短痛,此事终究是瞒不住的,总不能就这样瞒着她一辈子吧?” 张显怀喃喃自语道。 第251章 借钱 当张显怀的脚步缓缓停留在姜来家的门口时,他的目光被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所吸引。 秦如召正静静地坐在门外那略显粗糙的石墩上,默默地为姜来守护着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他的身姿挺拔却又透着疲惫。 听到那由远及近的轻微动静,秦如召抬起头,待看清来人是张显怀时,他神情稍稍缓和,缓缓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张显怀的身旁。 “你来给陛下传圣旨吗?” 秦如召的声音有些沙哑,喉咙都有些干涩了。 张显怀微微点头,目光却在秦如召的额头处停留,那里血肉模糊,周围是一片淤青,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是的,你额头怎么了?昨晚磕了一晚上?”他的话语里带着担忧。 秦如召只是轻轻摆了摆手,满不在乎,这点小伤于他而言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圣旨先别拿出来,晚些时候再说。” 他的眼神望向姜来家那扇紧闭的门,眼神中满是温柔。 “来妹应该很久都没有好好休息了,让她睡一个安稳觉再告诉她吧。”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平时她煤炉都不舍得点,我给她买了一些炭。” “明明有钱也不敢花,说是要把钱攒起来,等着我和她成婚用。” 说到此处,秦如召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苦涩而又甜蜜的笑容。 “显怀,你说这大将军,当的窝囊不窝囊?” 张显怀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调侃。 “窝囊?你这个大将军都把吐蕃给亡国灭种了,有什么窝囊的。” 说话间,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秦如召身上穿着的锦袍。 张显怀不禁张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地问道:“小姜给你织的袍子?” 张显怀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想象着姜来一针一线绣制这件袍子的画面。 “小姜估计就是给你绣这件袍子累着了,你看看这上面这么多兄弟的名字,看着眼睛都累了,何况是绣在上面。” “小姜是个好姑娘,如召,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她,莫要辜负了她。” 秦如召听到张显怀的话,神情变得极为认真,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理所应当。” 他微微抬起头,看向前面。 “显怀,我之前很怕过年,很怕回来见到这些乡亲们,现在心里好多了。陛下说的对,我要是不来,一直逃避下去,那才会让乡亲们难受。” 秦如召微微低下头,带着不好意思的神情挠了挠头。 “还有件事,显怀我想让你帮我一下。” 张显怀见他这般模样,心中不禁有些好奇,“什么事要我帮忙?只要是我能帮到你的。” “显怀啊,我想问你借点钱。”秦如召的声音低低地传来。 张显怀一下子就愣住了,满心疑惑写在脸上,“如召,你的俸禄比我还高,你的钱呢?” 秦如召缓缓伸出手指,指向周围那一座座房屋,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感。 “他们的儿子,因为我去战死沙场,有不少人都是家中独子,老人无人赡养。” “我的俸禄每个月都拿出来给大家分一分。可现在我可能要和姜来成婚了,这手头上的钱有些不够,你看你要是手头宽裕的话,能不能先借我点?” 张显怀这才恍然大悟,他知道秦如召的为人,重情重义,心怀百姓。 如今看着秦如召这般境地,他心中不禁泛起同情。 别的先不说,就秦如召现在这经济条件,连一份像样的聘礼都有些难以拿出,家中的积蓄想来也所剩无几。 这便是秦如召内心纠结的根源所在。 姜来本就是个孤儿,在这世间孤苦伶仃,一路走来必定受尽了旁人的冷眼欺负。 如今哥哥也离她而去,更是连个依靠都没有了。 秦如召满心想着聘礼可以多给一点,好让姜来在众人能够开心一点。 让她知道,从此以后,她不再是孤身一人,她还有他。 全天下的人都欺负姜来,他秦如召可不能再欺负姜来了。 他要让姜来,不后悔嫁给他这个决定。 第252章 这不是齐先生嘛!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3章 是你们的功劳啊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4章 人要向前看 天色渐晚,秦如召依旧坚守在姜来家门口。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眼神中满是疲惫,身躯也在微微摇晃,已然困乏到了极点。 他坐在那石墩上,背微微佝偻着,全身的力气都被这无尽的困意抽离。 脑袋不受控制地随着困意一点一点地晃动Z 他的父母让他早点回家休息。 秦如召只是无力地摆了摆手,拒绝了。 此时要是回家沉沉睡去,晚上必定会精力过剩难以成眠,次日的公务又怎能允许他有丝毫差池? 他决不能因一时的贪睡而耽误了陛下的事。 况且,在这姜来家门口,即便只是默默守候,于他而言,也是与心上人更近了一步,让他倍感慰藉。 姜来为了赶制那件锦袍,日夜操劳,不知熬过了多少个孤寂漫长的夜晚。 那锦袍之上,一针一线皆凝聚着她的心血。 绣着的不仅是牺牲将士的英名,更是她对自己的一片赤诚心意。 想到此处,秦如召的手缓缓地抚上那件锦袍,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一个个名字。 巷子里传来的嘈杂声,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直至李承乾与齐先生在一众乡亲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秦如召这才猛地惊醒,匆忙站起身来,慌乱之中双手抱拳行礼,声音带着几分惊讶:“陛下,齐太师,你们怎么来了?” 李承乾抬眼望去,目光落在秦如召的额头上,不禁微微皱眉,满是心疼,轻声唤道:“过来。” 秦如召不敢有丝毫怠慢,低着头,脚步略显踉跄地走到李承乾面前。 李承乾缓缓伸出手,轻轻贴上秦如召的脸颊,那触感冰冰凉凉,让他心头一紧。 随即,他的目光又落在秦如召额头上那带着乌青血印之处,声音低沉地问道:“昨晚一晚上没睡吧?” 秦如召默默点头,低声应道:“是,陛下!” 李承乾又关切地问:“疼吗?” 秦如召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坚定地回答:“不疼,陛下。” 李承乾微微一怔,反问道:“不疼?” 说罢,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在那血印上重重一按,再次问道:“疼吗?” 秦如召紧咬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却仍倔强地回道:“不疼。” 李承乾见他这般逞强,有些被气笑了。 这嘴是真的硬啊。 一旁的齐先生见势不妙,急忙在旁拼命使眼色。 秦如召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说道:“陛下,疼!” 李承乾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告诫道:“知道疼了就好,以后切不可再如此莽撞冲动,定要谋定而后动,不打无把握之仗。明白吗?” 秦如召赶忙点头,诚恳地回应:“陛下,我知道了。” 李承乾目光四处搜寻,开口问道:“姜来呢?” 秦如召连忙答道:“陛下,姜来为我绣了一条锦袍,其上所绣皆是牺牲将士的英名。” “她这几日日夜赶工,未曾好好休息,此刻还在沉睡之中,末将便在此门口守护。” 李承乾听他这般诉说,目光落在他身上的锦袍上,仔细端详许久,微微点头赞叹:“她倒是用心良苦。” 略作停顿后,又道:“既然还在睡觉,那等她醒了叫她来见朕吧。” “还有,此处无需你再守着,速速回家休息。” “莫要仗着自己年轻力壮就肆意挥霍身体,等你年老体衰时,定会追悔莫及。” “回家好好睡一觉。” “不用那么愧疚,你这种方法,也不能让死去的人复活了。” “人要往前看。” 秦如召听到这番话,身形微微一滞,面露犹豫之色,不过还是很快点头应道:“是,陛下!” 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姜来那扇屋门缓缓打开,她身着一袭素衣,面容略显憔悴,莲步轻移走了出来。 对着李承乾和齐先生施了一个万福礼,轻声说道:“民女见过陛下,见过齐先生。” 李承乾微微点头示意,目光在姜来身上停留,看着她出落得愈发温婉动人,不禁笑着说道:“真是女大十八变,岁月雕琢,昔日那个如同小煤球般的女娃,如今竟已长成这般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如召啊,这般佳人相伴,可是你的福分,日后定不可辜负了人家。” 秦如召闻听此言,立刻挺直腰杆,目光坚定地回应道:“是!” 姜来的面色略显苍白,那是睡眠不足留下的痕迹,她轻声说道:“陛下言重了,外面寒风凛冽,民女家中尚算暖和。” “陛下若是不嫌弃民女家中寒酸简陋,还请陛下移步屋内详谈。” 第255章 义女 姜来的几间房屋都是新建的。 屋瓦泛着温润的光泽,屋内的家具摆放得整整齐齐,各类用品应有尽有,尽显生活的安稳。 只是姜来一贯秉持着节俭度日的习性,即便在这寒冷的时节,对于煤块,她也总是舍不得多添一把,常常只是让那炉火勉强维持着一丝暖意,以熬过漫长的寒冷。 李承乾与齐先生的到访,姜来心中有了些许猜测。 她故作镇定赶忙走到角落,用火钳轻轻夹起平日里一直未舍得启用的炭块,缓缓走向家中那两个略显清冷的炉子。 她微微弓着身子,先将一块炭小心翼翼地放入一个炉子中,随后熟练地拨动着火钳,火星开始在炭块间闪烁跳跃,渐渐引燃了周围的炭。 紧接着,她又移步至另一个炉子旁,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就在这忙碌的间隙,她的眼眶却不由自主地湿润了,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滚落。 待两个炉子都被点燃,熊熊火焰欢快地燃烧起来,屋内的温度也缓缓上升,驱散了萦绕许久的寒意。 姜来缓缓直起身,用那略显粗糙的袖子,用力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试图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 她努力牵动嘴角,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将目光投向李承乾,轻声说道:“陛下,有什么话您就说吧。” 秦如召在一旁看着姜来这般故作坚强的模样,心中满是疼惜,急忙快步上前,伸出手臂稳稳地扶住了她微微颤抖的身躯。 李承乾见状,微微低头沉默了片刻,似在思索如何措辞。 一旁的齐先生刚欲开口打破这凝重的寂静,便被李承乾轻轻抬手制止。 李承乾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朕来说吧,姜来,来,坐在朕的面前来。” 姜来点了点头,在秦如召的搀扶下,缓缓移步,坐到了李承乾的对面。 李承乾凝视着姜来,目光中带着几分赞许与怜惜:“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自幼便透着一股机灵劲儿,也是个品行端正的好姑娘。” “你哥哥姜通,更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他心怀壮志,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义无反顾的为朕把差事办好了。” “如今……已经离我们而去了。” “他在最后时刻,心中所念皆是你,与朕郑重嘱托,定要朕好好照顾于你。” “姜通在朕交付的重任面前,从未有过丝毫懈怠,皆是以最大的能力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他的功绩与情义,朕都铭记于心。” “姜来…你……节哀顺变吧。” 姜来听闻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本就略显苍白的面容瞬间如纸一般毫无血色,身体也微微摇晃起来。 她缓缓闭上双眸,尽管在陛下到来之时,心中便已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对自己哥哥可能遭遇的不测有了些许猜疑。 可当这事实真切地从李承乾口中说出时,她仍觉如遭雷击,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之感涌上心头,令她几欲昏厥。 泪水再也无法抑制,从她紧闭的眼角汹涌而出,肆意流淌。 秦如召见状,毫不犹豫地将姜来紧紧拥入怀中。 他的手臂轻轻环绕着她,另一只手则温柔地在她后背轻轻拍打着。 “姜来啊,莫要哭泣,你还有如召在你身边,还有朕的庇佑。” “你自幼便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长大,朕都明白。” 姜来在秦如召的怀中,听着李承乾的话,张了张嘴,想要回应,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只能发出微弱的气息声,无法成言。 她满心悲戚,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以此来传达自己对陛下话语的感激。 李承乾看着姜来的模样,微微顿了顿,继续说道:“朕知晓你与如召即将成婚,这是一件值得欢庆之事。” “明日你便随朕一道回长安吧,朕决意收你为义女,赐予你咸阳公主封号,且将你的婚期与显怀定在同一日,如此安排,两个公主一同出嫁,也算是朕对你与如召的一份心意与祝福。” 姜来在秦如召的怀里,努力尝试了数次,喉咙里才艰难地挤出一丝声音:“民女拜谢陛下。” 李承乾微微颔首,随后缓缓站起身来。 他知道此刻事情已经交代清楚,自己若继续留在此处,只会让姜来在悲伤之中愈发压抑痛苦。 他目光转向秦如召,轻声叮嘱道:“好好安慰一下姜来,朕先行离去,你也莫要忘了早些回去休憩。” 秦如召恭敬地应道:“是,陛下!” 直至李承乾与齐先生的身影渐渐远去,消失在两人的眼前,姜来才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开始小声地抽泣起来。 那抽泣声起初尚还微弱,只是肩膀微微颤抖,而后愈发强烈,哭声中饱含着对失去亲人的痛苦。 最后,她声嘶力竭,将心中所有的哀伤与痛苦都随着这哭声宣泄而出。 第256章 李二的请求 李世民目光深邃地望着李承乾,率先打破了沉默,缓缓开口道:“高明啊,明日就回长安了吗?”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忐忑和沧桑。 李承乾身姿挺拔,轻点下头,回应道:“是啊,阿耶,明日便会启程返回长安。” “今年诸多事务缠身,且新春将至,后续定会有不少臣僚前来拜年,儿臣着实难以脱身。” 他的眼神中透着无奈,却也有着身为天子的担当。 李世民听闻,微微垂下眼帘,短暂的沉默了下来。 片刻后,他重新抬起头,神色凝重地说道:“高明啊,我有两件事想与你好好商谈一番。” 那语气里,带着一些恳求的意味。 李承乾赶忙欠身,态度诚恳:“阿耶您但说无妨,儿臣定当洗耳恭听。” 李世民微微抬起头,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语调也变得悠远起来:“高明啊,我那些曾经一同在沙场上浴血奋战,在朝堂上并肩谋划的老伙计们,他们用自己的一生陪伴我走过了无数风雨。” “如今,我想要为他们在这历史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赐予他们那足以流传千古的美名。” 说到此处,他稍稍停顿,眼神中满是坚定。 “我想让你帮我设立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以此为他们的赫赫功绩作出盖棺定论。” “这一举动,于你而言,也有助于你日后稳固大唐的政权,为天下臣民树立起令人敬仰的榜样。” 李承乾察觉到李世民言语间的一丝吞吐,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问道:“阿耶,这里面想必有长孙无忌吧?” “您可是担忧告知儿臣后,会引得儿臣心生不悦?”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李世民,似要将其心底的想法看穿。 李世民见李承乾自己主动提及,心中那一丝顾虑也随之消散,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饱含着复杂的情感:“辅机虽然犯下了谋逆大罪,可他终究是你的亲舅舅,更是你母后在这世间最为亲近的兄长。” “遥想当年,我若想成就这大唐的霸业,若没有他的智谋与全力辅佐,几乎是不可能之事。” “故而,无论他犯下何种罪行,在我心底深处,他永远都是我大唐的第一功臣,此等地位,任凭谁也无法轻易撼动。” “当然,高明,倘若你对此心存芥蒂,阿耶也绝不会有半分勉强,毕竟他所行之事……” 李承乾未等李世民说完,便大方地朝着他伸出手去,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李世民不禁一怔,眼中满是疑惑之色:“怎么了?高明?” 李承乾对着李世民俏皮地挑了挑眉头,言语间尽显洒脱:“老李啊,那份精心拟就的名单呢?” “我心里明白,您肯定早已筹备妥当。” “您大可放心,您的儿子绝非那等小肚鸡肠之人。” “阿耶只需将名单交予我,待我回到长安之后,定会即刻安排人手妥善办理一切事宜。” “他们的画像会悬挂于凌烟阁之上,使之成为我大唐千秋万代所敬仰的楷模典范。” 李世民静静地凝视着李承乾,脸上渐渐浮现出欣慰的笑容,他缓缓抬起手,轻轻摩挲着自己那修剪整齐的胡须,由衷地赞叹道:“承乾啊,如今的你愈发展现出一位帝王应有的风范与气度了。” 李承乾故作嗔怪地朝着李世民白了一眼,带着几分年少的不羁与 自信说道:“我本就是大唐的天子,帝王之姿自是与生俱来。” 李世民被他这副模样逗得轻声一笑,随后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份早已写满名字的名单,郑重地递到李承乾的手中,说道:“都在这里了。” 李承乾双手稳稳地接过,微微颔首示意,看也未看便收入怀中,继而问道:“阿耶,您方才提及的第二件事是?” 李世民的神色瞬间变得有些犹豫起来,双唇微张,却又似乎难以启齿:“承乾啊,我是……我只是想问你……”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让空气中都弥漫着一丝紧张神秘。 李承乾看着李世民这般纠结的神态,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上前一步,亲昵地伸出手臂勾住李世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老李啊,您与我乃是血脉相连,骨肉至亲的父子,这世间还有何事是不能坦诚相告的呢?” “难道您还要在儿臣面前遮遮掩掩,有所保留吗?” 李世民听着李承乾的话,心中微微一震,细想之下,自觉确也不该如此,于是便鼓起勇气,将心中长久以来的困惑与担忧一股脑儿地倾诉而出:“承乾啊,恪儿如今究竟去往何处了?” “我往昔曾言,恪儿的果敢英勇颇似于我。可你也知道阿耶的的心意,青雀与恪儿一文一武,皆为大唐的俊才,然而你自始至终都是我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太子人选,这一点从未有过改变。” “只是如今,我对恪儿的近况全然不知,心中难免忐忑难安啊。” “阿耶知道,你绝非那等会对自家兄弟痛下杀手之人,所以才特来向你询问。” 李承乾见李世民如此坦诚相问,也决定不再隐瞒,他悄然靠近李世民的耳畔,压低声音,将李恪的近况一五一十地细细诉说。 李世民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那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整个人都呆立在原地,久久难以回神。 第257章 吝大福的拜访 李承乾此次归返长安,没有带上皇后苏芷同行。 苏芷怀胎已至待产期,行动不便不说,而且在那宫墙深锁的后宫之中,日子过得烦闷无比。 李承乾出于对苏芷的疼惜。 于是,他将苏芷安置在了幽庭,这里环境清幽宁静,远离纷扰。 不仅如此,李承乾还特意恩准苏芷的家人前来陪伴左右,让她在这特殊时刻能被浓浓的亲情所环绕,心中的不安紧张也可稍稍舒缓。 在幽庭生产,再好不过,加上咸阳医疗现在是大唐之最,李承乾也自然不会古板。 依照宫廷旧制,皇后身系后宫管理之重任,理应常居宫中,不得随意离宫外出。 李承乾又岂是墨守成规之人? 他心中自有定夺。 当下他的后宫冷冷清清,毫无生气,真真是空旷到可以任耗子肆意穿梭其间。 既然后宫已无事务需要打理,又何必强令苏芷回宫? 难道要她回宫去与耗子为伴,去管理那根本不存在的“耗子事务”不成? 令人颇感意外的是,对于李承乾这一打破常规的决定,就连一向以严守礼制,刚正不阿而闻名的魏征,竟也未发一言表示异议。 李承乾此番踏上回长安之路,仅仅带回了房玄龄一个老臣。 原本,李承乾期望能让房玄龄与魏征一同留在咸阳,就此安享晚年。 魏征倒是颇为豁达,欣然应允了这一安排。 他知道自己身体日渐衰弱,精力也大不如前,养老修身方为当下要务。 再者,咸阳之地的医疗条件相较长安而言,确实略胜一筹,于他养病颇为有利。 房玄龄却全然不似魏征那般洒脱。 他一生心系朝堂,忙碌操劳已成习惯,在他心中,能继续为朝廷鞠躬尽瘁,处理那堆积如山的政务,才是生命的意义和价值所在。 李承乾见房玄龄这般执着坚定,也不忍再行勉强。 毕竟像房玄龄这般将全身心都奉献给朝廷的能臣,一旦让他骤然闲下来,无所事事,他必定会陷入迷茫之中,反而适得其反。 仅仅休憩了三日,房玄龄便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迫不及待地想要重回长安,去批阅那一份份亟待处理的折子。 那朝堂之事,让他片刻也无法释怀。 李承乾的车驾缓缓驶离之后,吝大福便携带着琳琅满目的礼物,满心欢喜地朝着李世民所在的疗养院匆匆赶来。 他那圆滚滚的身躯一路小跑,模样甚是滑稽可笑。 身后跟着一大堆的跟班马车拿着礼物。 正巧此时,魏征刚刚归来,一眼便瞧见门口站着个身形富态,模样看起来不太像正人君子的胖子。 魏征心中不禁起了疑窦,暗自多留了个心眼,就静静地站在门口,纹丝不动,想要瞧个究竟,看看这胖子究竟是前来拜访何人。 吝大福见魏征这般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心中满是疑惑不解。 他并不知晓眼前这位老者乃是何人,只觉得这老头的眼神甚是怪异,仿佛带着不善,一直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令他心中隐隐有些发怵。 李世民听闻吝大福前来,心中颇为激动。 此时,众人正围聚在一起,谈天说地,畅聊以前的赫赫战功与趣事。 简单来说就是吹牛吹的正起劲。 听到吝大福的名字,程咬金和尉迟敬德皆是一脸茫然,满脸的疑惑之色。 程咬金率先挠了挠头,开口问道:“陛下,这吝大福究竟是何人啊?” “为何我等从未听闻过?” 自从魏征入住此地之后,众人都收敛了许多,再无人敢如往常那般肆意称呼李世民为将军,皆是以对待太上皇的态度相待。 毕竟,谁也不想招惹魏征,到时候被他抓住痛脚,痛骂一顿。 李世民笑着耐心解释道:“老黑,你莫非已经忘却?朕之前不是同你们细细讲过,朕在咸阳有个侄儿,此子极为孝顺,这不,又特意前来看望朕了。” 程咬金这才恍然大悟,眼睛骤亮,忙不迭地说道:“陛下,原来这就是您那个富得流油的侄儿啊?” “不知能否带我们一同前去沾沾光?您上次提及他有诸多美酒,可把我这酒虫都给勾引得蠢蠢欲动了!” 李世民听到这二人的吹捧之语,心中满是自得之意,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摸了摸胡须。 恰逢此时魏征不在场,此等良机,正是他好好显摆一番的绝佳时刻。 看着周围这群老家伙眼中闪烁着的好奇光芒,李世民愈发得意,颇为自豪地点了点头,说道:“既如此,那大家便随朕一同去会会朕这乖巧懂事的侄儿吧。” 言罢,便昂首阔步,领头向外走去,众人也纷纷兴致勃勃地跟上,皆想瞧瞧这吝大福究竟是何许人也,能得李世民如此看重与夸赞。 第258章 正是魏征 大唐功臣疗养院,其门禁森严,绝非寻常之地可比拟。 那两扇厚重的大门之前,新设的金吾卫表情冷峻,目不斜视,手中紧握的长戟令人望而远之。 哪怕是吝大福,来到此处也不能有丝毫僭越,只能老老实实地在门口耐心静候。 想要踏入这疗养院的门槛,唯有得到里面主人的亲口应允,否则,任你是谁,都只能被拒之门外,当然李承乾不在规矩之内,规矩都是他定的。 李世民身着一袭常服,步伐轻快地走到疗养院的门口。 抬眼望去,瞬间被吝大福身后那堆积如山,琳琅满目的大堆礼物所吸引。 那些礼盒大小不一,却皆装饰精美,或描金绘彩,或镶嵌宝石,散发着奢华的气息。 李世民的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无比的笑容,嘴巴咧得大大的,几乎都能看见后槽牙,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贤侄啊,你可算来了!” 李世民的声音爽朗亲切,在门口回荡开来。 吝大福见状,赶忙整了整衣衫,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姿态极为谦卑。 口中说道:“叔啊!侄儿一直将答应叔之事牢记于心,怎敢忘怀?侄儿此前承诺要带叔去领略蒸汽机的奇妙之处,今日特来践约。” 李世民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伸出宽厚的手掌,重重地拍了拍吝大福那肉嘟嘟的肩膀,夸赞道:“不错,贤侄果然诚实守信,真不愧是我李世民的好侄儿!” 话锋一转,又佯装嗔怪道。 “来就来,何必如此破费,带了这么多东西。” “你叔我如今已然退位,已经不在那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的位置上了,无需这般奢华。” 说话间,李世民特意提高了音量,那声音在四周扩散开来,似乎是有意要让周围的人都能清楚地听到他的这番言语。 吝大福何等机灵,立刻心领神会,脸上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那笑容几乎能滴出蜜来。 他快步凑到李世民跟前,微微弯下腰,压低声音却又恰到好处地让周围的人能够听清,说道:“叔,在侄儿心中,自始至终唯有一轮璀璨夺目的太阳,那便是您啊!” “您的光辉照亮了侄儿前行的道路,侄儿对您只有两个字!” “忠诚!” 李世民听到吝大福这一番甜言蜜语,心中犹如被春风拂过,愉悦之感油然而生,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说道:“走,走!进去说!莫要在这门口站着了。” 说着,便热情地一把拉住吝大福的胳膊,稍一用力,就想将他往疗养院里面拽去。 “叔,刚刚有一个老头一直凶巴巴地瞪着我!”吝大福嘴巴微微撅起,眼神中满是哀怨,可怜巴巴地说道。 一听到有个老头,李世民心中顿时“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连忙问道:“那老头在哪?” 吝大福伸出手指,指向站在大门口角落里的魏征。 李世民顺着吝大福所指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只见魏征面色阴沉,已经摆出了一副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臭脸。 他迈着缓慢的步伐,一步一步朝着李世民走来。 直到走到了李世民的面前,这才不紧不慢地行礼道:“陛下,老臣实在是孤陋寡闻,从未听闻您还有这么一个体态臃肿的侄儿,不知此子从何而来?” 李世民被魏征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他轻咳了一声,试图缓解这略显紧张的气氛,说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朕难道凡事都得向你一一禀报不成?朕也有自己的私事与自由。” 魏征并未回应李世民的话语,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而后径直朝着后面走去。 他来到吝大福送给李世民的那些箱子面前,将箱子一样一样地打开。 随着箱盖的开启,箱内所藏之物逐一展现在众人眼前,每打开一箱,都会引发众人一阵情不自禁的惊呼。 尤其是侯君集,他本就对这些奇珍异宝颇为喜爱,此刻更是双眼放光,那目光紧紧地锁定在这些宝物上,挪不开分毫。 只见箱子里面不仅有散发着古朴厚重气息的古董字画,还有许多颗圆润饱满的珍珠,色彩斑斓的玛瑙,以及那如火焰般鲜艳夺目红珊瑚之类的名贵物品。 这些宝物闪烁着迷人的光彩,让人目不暇接。 最吓人的是,这些东西都是按箱来的。 看完后,魏征缓缓转身,目光直直地看着李世民,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说道:“陛下,您的这位侄子可真是出手不凡,一掷千金啊。” 听到魏征这明显带刺的话语,吝大福心中暗自恼怒,他微微眯起眼睛。 思考了起来。 敢如此这般与李世民针锋相对,言语带刺的人,根本无需多费思量,整个大唐上下就唯有魏征一人有此胆量与威望。 对于吝大福而言,李世民的地位举足轻重,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疗养院里的所有功臣们在他心中都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性。 吝大福本就是个精明算计,无利不起早的商人,他在李承乾那里已经将信任程度刷到了极高的程度。 他此次百般讨好李世民,心中只为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那便是期望能与李世民处好关系。 等李世民以后时机成熟且真相大白于天下登临太上皇之时,他便可邀请李世民成为乾宇商会的代言人。 为了达成这一目的,已经投入了如此之多的财物,自然是要极力护着李世民,不容他人有丝毫冒犯。 想到此处,脸上露出笑容,看向魏征,对着他拱了拱手,语气恭敬地说道:“可是魏相公当面?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魏征看着吝大福这副故作姿态的样子,心中的厌恶之感更盛,不由得冷哼一声,说道:“正是魏征。” 第259章 吝大福的影响力 气氛因魏征的到来而凝重了起来。 吝大福静静伫立,身着一袭华服,衣料上精致的纹理彰显着他非比寻常的身份。 他的面容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可那双眼眸中却透着精明。 听着魏征的话,吝大福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起来,层层叠叠地在脸上舒展开来。 “既是魏相公当面,失敬了,小子不才,小小乾宇商会会长而已。”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晰有力。 “乾宇商会会长。” 魏征不禁轻声喃喃道。 他那原本镇定的面容瞬间有了变化,双眼微微睁大,眼神中满是震惊之色。 紧接着,他的语气自然而然地缓和了下来,原本紧绷着的身体也微微放松,回礼道:“原来是吝会长,久仰,久仰。” 那抱拳的双手,显示出他对吝大福的敬重并非虚情假意。 李世民站在一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眼眸中闪过疑惑,眉头微微皱起,思索着为何魏征的态度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疑惑归疑惑,他的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暗爽之感。 这可是他登基以来,第一次看见那个平日里总是与自己过不去的魏征这般吃瘪啊! 尽管他并不清楚魏征为什么一听到乾宇商会会长之名就语气变软的缘由,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他此刻内心的愉悦。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笑容,那笑容中带着报复后的畅快。 魏征似有察觉地瞟了一眼李世民,对他脸上那得意洋洋的神情视而不见。 他知道李世民久在咸阳。 对于朝堂上的运作以及乾宇商会在大唐官场和民间的影响力缺乏足够的了解。 在大唐,乾宇商会的触角延伸到了各个角落。 往小了说,上至达官贵人,下至普通小吏,他们的日常生活所需,无论是珍馐美馔,绫罗绸缎,还是日常起居的各类用品,都与乾宇商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就连官员们俸禄的增加,以及在节假日时所收到的丰厚礼品,背后都离不开乾宇商会的影子。 往大了说,朝廷如今的主要开销,几乎都靠着乾宇商会的鼎力支持。 那是陛下正儿八经的钱袋子! 户部虽说在今年经过一番努力略有积蓄,可相较于乾宇商会那动辄千万的大手笔投入而言,实在是显得微不足道。 眼前的吝大福,虽无官身,却无疑是大唐当之无愧的财富巨头,是整个大唐行走的经济。 他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引发大唐经济的一场风暴,其影响力之大,足以让整个朝堂都为之侧目。 “魏相公言重了,在下一个小小的商会会长,能被魏大人知道已经是荣幸了。” 吝大福微微欠身,谦逊地说道。 “承蒙陛下看的起,认我这个草民为侄儿。这些不过是我这个当晚辈的给叔叔的一点心意罢了,所有的东西都是来源正规,官府登记,交过商税的。” 魏征仔细聆听着吝大福的话,光是吝大福的身份就让他知道这些话所言非虚。 从吝大福那坦然的神情中,他明白这些东西确实是合法合规的,于是便也不再在这个问题上过多地纠缠。 况且,大福身后站着的可是当今大唐的天子,他绝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而给李承乾带来任何麻烦。 想到这里,他再次对着吝大福回了个礼,这一次的回礼,更加的庄重,随后又转身对着李世民行了一个大礼,大礼行毕,他恭敬地说道:“陛下,此次是老臣唐突了,老臣在这里给陛下赔个不是。” 对于李世民而言,看到魏征如此诚恳地服软,他内心的喜悦简直达到了顶点。 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让他几乎无法自已。 他极力想要压制住自己那不断上扬的嘴角,试图让自己保持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可那满心的欢喜怎么也阻挡不住。 嘴角更是忍不住的翘到了天上。 “魏征啊,言重了哦,朕不怪你!” 李世民强忍着笑意说道,可那声音中还是不自觉地带着愉悦。 魏征微微点头,然后抬起头,眼神中带着期待,说道:“陛下,不知这蒸汽机能否带着老臣一同去看看,在朝堂上老臣只是听闻,却从来没有见过实物,不知道老臣能不能斗胆沾一下陛下的光。” 李世民面带微笑,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中透着宽容,他转头看向吝大福,语气温和地问道:“贤侄啊,你看行吗?” 吝大福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热情:“叔,当然可以,工业部大着呢!多少人都行!” 吝大福这话音刚落,原本还在一旁观望,略有迟疑的众人顿时不再藏着掖着。 程咬金眼睛一亮,脸上带着那标志性的憨笑,厚着脸皮率先开口道:“陛下,也给我们一起带去呗。” 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 “是啊!陛下!”尉迟敬德也紧跟着程咬金的话语,大声附和着。 就连李明达和李季明这两位小公主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一路小跑着来到李世民面前。 李明达那粉嫩的小脸因为奔跑而微微泛红,眼睛亮晶晶的,拉着李世民的衣袖撒娇道:“阿耶,我们也要去看!” 李季明也在一旁不住地点头,眼神中满是期待。 第260章 谁说不能种活? 咸阳工业部中那一台台静静伫立的蒸汽机,正等待着向世人展露它的功能。 对于李世民以及簇拥在他身后的那一行大唐开国功勋们而言,这些蒸汽机的价值,绝非言语所能轻易描绘。 “贤侄,此等奇妙非凡的东西,究竟是怎样获得那所谓动力,从而运转起来的啊?” 李世民那充满好奇的声音率先响起。 他那睿智的眼眸中,此刻却满是疑惑不解。 他身后那些曾随他南征北战、历经无数风雨沧桑的老臣们,亦是个个面面相觑,眉头紧锁。 李季明和李明达这两位小公主,满怀着对新奇事物的无限憧憬。 此刻,她们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已经发动起来的蒸汽机上,粉嫩的小嘴不自觉地微微张大,形成了两个可爱的“O”形,久久无法回神。 李世民的视线始终未曾从蒸汽机上冒出的袅袅蒸汽上移开。 就在此时,吝大福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轻轻抬起手臂,微微招了招手。 只见崔大勇带着谦逊的笑意,步伐矫健地走上前来,而后恭恭敬敬地朝着李世民行了一个极为庄重的大礼。 吝大福赶忙面向李世民一行人,详细且有条不紊地介绍道:“叔,这位便是我们咸阳工业部的崔大勇崔总工,这蒸汽机能够有如今这般规模,皆是仰仗他的不懈操劳。” “叔您若是对这蒸汽机存有任何疑问,大可放心地向他问询。” 李世民听闻此言,微微颔了颔首,以示知晓,随即目光投向崔大勇,再次开口问道:“崔总工,这蒸汽机你们究竟是运用何种手段使其运转起来的啊?” 崔大勇微微欠了欠身,不慌不忙地开口解释道:“陛下,您可曾有过目睹热水在釜中剧烈翻腾,直至将壶盖猛然顶起的奇妙景象?” 李世民略作思索,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熟悉的画面,旋即轻轻点了点头,应道:“自然是曾见过的。” “陛下,这蒸汽机的运转之理实则与那壶水烧开的情形大同小异,只不过我们将其规模与体量进行了极大的扩充与提升。 通过大量的水被烧开后产生的磅礴水蒸气之力,以此来取代繁重的人工劳作。 如此一来,日后我大唐的各类生产制造必将产量大幅提升,国力亦会随之蒸蒸日上。 听到崔大勇这般清晰透彻的解说,李世民瞬间恍然大悟,而他身后那些老臣们也纷纷茅塞顿开。 魏征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面前这台正有力地运转着的蒸汽机,内心钦佩。 不禁脱口而出:“此等构想当真是奇思妙想啊!” “竟能将平日里众人皆司空见惯的平凡事物,以巧夺天工之妙法,转化为我大唐繁荣昌盛的巨大助力。” “实乃了不起,当真是令人赞叹不已。” “崔总工,您受我魏征一拜!” 说完,魏征便神色肃穆地朝着崔大勇行了一个大礼,礼数庄重,尽显敬重。 崔大勇见状,顿时吓得脸色骤变,连忙伸出双手,使劲地左右摆动,惶恐不安地说道:“魏相公,使不得,使不得啊!” “我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普通工匠,怎敢承受魏相公如此大礼。” 魏征面色依旧淡然平和,波澜不惊地说道:“只要是对我大唐的万千百姓有益之事,不论其身份地位是高贵还是卑贱,皆能受我魏征这一拜。” 崔大勇苦笑着回应道:“魏相公,我等工匠绝不敢有丝毫居功自傲之心。” “实则这蒸汽机的初始构想乃是陛下所提出的。” “若没有陛下的高瞻远瞩,大力支持建立这咸阳工业部,并且提升我们这些工匠的地位与待遇,给予我们施展能力的地方。” “这蒸汽机,哪怕有人心中早有此奇思构想,在重重艰难险阻和资源匮乏的限制之下,也决然难以将其成功造就。” 李世民听到这关键的主意竟然是出自自己儿子之手,不禁微微一怔,随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片刻之后,他整理好了思绪,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开口问道:“崔总工,如今这蒸汽机在实际应用之中,还有哪些需要解决的关键问题吗?” 崔大勇闻言,稍微停顿了一下,神色略显凝重地说道:“陛下,您也亲眼目睹了,如今在这工业部的仓库之中,尚且存放着众多台已经制造完成的蒸汽机,却皆因缺少一种名为橡胶的特殊材料而无法投入实际使用。” “虽说此次费尽周折已然运回来不少橡胶,但相较于庞大的需求而言,还是远远不够。” “橡胶?”李世民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对他而言极为陌生的词汇,尽管他并不知晓橡胶究竟是何种模样。 但出于对蒸汽机未来发展前景以及大唐国力提升的关切,还是紧接着问道:“崔总工,这橡胶产于何方?” “陛下,这橡胶唯有在柔佛周边之地才有,它乃是从一种叫做三叶树的树木之上采集而来。” “此前,虽也曾费尽心力将三叶树的树苗运回来一些,可令人倍感遗憾的是,至今还未能在我大唐的土地上使其成功存活生长。” “或许,只有在柔佛那种独特的气候,土壤等地域环境之下,三叶树才能种的活吧。” 李世民听到此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锐利的亮光。 他微微扬起下巴,声音有力地说道:“谁说这三叶树在我大唐的广袤土地上不能种活?” “既如此,那便将柔佛那里变成我大唐的领土不就可以了? 第261章 开科举? 李承乾一路风尘仆仆的回到宫中。 刚回到长安,便即刻传令,命人速速召集内阁大臣前往两仪殿议事。 待内阁大臣们齐聚两仪殿,李承乾端坐在太师椅之上,率先望向齐先生,开口问道:“齐太师,工厂预计多久可以开始生产?” 齐太师微微躬身,毕恭毕敬地回应:“陛下,工部如今已将所有心力倾注于工厂之上,日夜兼程,不辞辛劳。” “依目前之进度,预计三个月的时间,当可将工厂建立完毕,之后便可顺利投入生产。” 说到这个,齐先生微微皱眉,神色忧虑,继而又道:“但是现在有一棘手难题,蒸汽机之储备状况尚好,工业部亦持续生产未断。” “可橡胶却极为匮乏,现今所运来的橡胶,仅仅能够满足一百台左右的蒸汽机所需。” “此等状况,实乃燃眉之急,还请陛下尽早定夺,谋划良策。” 李承乾听闻,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语调沉稳:“朕知道了。” “那马扎与齐逸风此前行事颇为得力,可堪重任。” “令他们即刻率领五千人马,再度前往柔佛以及堕罗钵底国。” 说至此处,他微微停顿,眼神中闪过决然。 “传朕旨意,告知柔佛等周边诸国,此后但凡有三叶树生长之地,皆为我大唐之国土。” “责令其每年务必将国内所有橡胶尽数上供。” “依其国家大小,明确订出产量份额,若产量有所不足,便令其百姓为朕种植。” “倘若他们胆敢违抗,不愿从命,那便休怪朕兴兵讨伐。” “显怀,此事全权交予你去办理,不得有误。” “是!臣领命。” 张显怀抱拳行礼,声音铿锵有力。 李承乾继而将目光转向房玄龄,问道:“地方上现在治安如何了?” 房玄龄赶忙双手捧起奏报,仔细查阅,随后抬头,神色凝重地回禀:“陛下,幸得陛下圣明,地方上的治安已然渐趋稳定。” “但官员的缺失状况依旧未能妥善解决,地方之上若无官员治理,法令便难以推行,致使民众不明政令,恐生诸多乱象。” 言毕,他目光中带着一丝期许,轻声问道:“陛下今年是否考虑开科举?以便选取一批贤能官员,充实地方治理?” 此语一出,内阁诸位大臣纷纷点头称是,皆表赞同。 就连平日行事洒脱的陈浮生,也觉此举甚为必要。 李承乾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终落于房玄龄身上,手指下意识地在御案上轻轻敲击。 片刻的沉默后,他平静地说道:“不开科举,官员还是先从当地百姓推举出来的人中暂行替任。” 王珪面露疑惑之色,忍不住开口问道:“陛下,如今我大唐正值用人之际,急需大量官员,为何不开科举啊?” 李承乾看着面前一众大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们且猜猜为何朕此刻不开科举?” “若是谁能猜出其中缘由,朕便赏赐他这个月月俸多加两块咸肉,乾宇商会出品的。” 李承乾此问一出,两仪殿内瞬间一片寂静,内阁大臣们面面相觑,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茫然。 就连睿智多谋如房玄龄,也一时难以揣测圣意。 唯有马周与陈浮生似有所悟,陷入沉思。 马周眉头紧皱,眼神中闪烁着若有若无的灵感之光,却又像是雾里看花,难以捉摸透彻。 反倒是年轻气盛的陈浮生,双眸突然一亮,恰似暗夜中划过的璀璨流星。 他兴奋地高声说道:“陛下,您是不是担心世家卷土重来?” 李承乾闻听此言,脸上绽放出欣慰的笑容。 “到底是知晓民间疾苦之人。” “陈浮生,你且回去后前往户部领取两块咸肉。” 陈浮生本就年轻,不拘小节。 此刻知道自己在内阁中第一个回答出问题,得到赏赐,脸上的笑意瞬间绽放,灿烂而明媚,丝毫未曾加以掩饰。 第262章 思想碰撞 李承乾看着陈浮生那副沾沾自喜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暖意。 在他的眼中,少年虽偶尔会因年少而略显浮躁冲动,可那浑身散发的蓬勃朝气与积极向上的劲头,充满了无限的生机,让人为之欣喜。 也让李承乾愈发坚信,这大唐的未来朝堂之上,需要更多这般鲜活的力量来注入活力。 “浮生开了一个头,诸公想到了什么吗?” 李承乾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他目光充满期待地缓缓扫过每一位大臣的面庞。 齐先生在一旁一言不发。 马周本就心思缜密,善于洞察圣意,此刻听了陈浮生之言,豁然开朗。 立刻明白了陛下心底那未言之忧。 他声音沉稳地说道:“陛下,世家才遭大力剿除,如今这天下虽说初现平定之象,但实则尚在风雨飘摇之中。” “此刻若仓促开启科举,以当下之国情民情推断,能有能力在科举榜单之上崭露头角者,恐多为那些世家子弟。” “缘何如此?” “只因寻常百姓终年为了那一口果腹之食而奔波劳碌,田间耕耘,哪有闲暇时光与精力去识字断文,更勿论去精研经史子集,培养那应对科举的应试之能。” “如此一来,陛下与诸公此前为铲除世家势力所历经的无数艰辛恐都将如那镜花水月。 “转瞬即逝,付诸东流,一切努力皆成泡影。” 众人听闻马周这一番剖析,顿时如梦初醒,这才意识到此前自己从未深入思考过的这一关键要害之处。 李承乾微微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马周,你回去的时候也去拿两块咸肉。” “谢陛下!” 马周气宇轩昂地拱手谢恩。 他沉稳内敛,不骄不躁。 李承乾叹了一口气。 “朕自贞观十五年继承这大唐的万里江山,便知肩头责任之重。 “贞观十五年,我大唐的虎狼之师降伏薛延陀,令其俯首称臣。” “又挥师西进,踏平吐蕃。” “两路开战,两路连捷。” “直至乾武一年,朕一举剿灭那妄图操控朝政的世家门阀。” “朕之所为,所求者究竟为何?” “朕之心愿,不过是期望我大唐的万千子民,能够挣脱重重压迫与剥削,在这朗朗乾坤之下,寻得一条生机之路,过上安居乐业的太平日子。” “我大唐百姓,历经战火纷飞、灾荒连年的磨难,仅仅是谋求每日的温饱,维持最基本的生存,便已是困难重重。” “读书识字、求取功名,对于他们而言,实在是太过遥远的奢望。” “若此刻贸然开启科举,无疑是为那些世家子弟大开方便之门,给予他们重新踏入朝堂,掌控大权的绝佳契机。” “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故态复萌,如之前那般相互勾结,抱成一团,形成一股难以遏制的强大势力。” “如此,朕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将化为乌有。 “故而,科举之事,暂且缓行,当务之急,是先让百姓们填饱肚子。” “仓廪实而知礼节,此乃治国安邦之根基所在。” “浮生啊。” 李承乾轻声呼唤了一句,目光投向陈浮生。 陈浮生躬身行礼:“陛下!微臣在!” “科举虽然不急,但是科举的内容改一改,改成我们咸阳的科学,你到时候回咸阳一趟,让学院里先试着出一些卷子。” “是!陛下!”陈浮生领命。 听到陛下要改科举内容,那一个个脸上是真的有些慌了,只有齐先生依旧老神在在。 李承乾看看了诸位内阁大臣。 “朕知道你们心中有疑惑,到时候更改科举内容免不了争论一番,但现在朕还没决定开科举,到时再争论吧。” “是!陛下!” 房玄龄带头回应。 “今日召集诸位爱卿前来,除了国事外,朕还有一些想法。” 李承乾微微顿了顿,目光变得深凝重了起来。 “诸位觉得儒学于我大唐有何益处?” 言罢,李承乾目光扫视着群臣,等待一场精彩绝伦的思想盛宴,一场关乎大唐文化走向与未来根基的深度探讨与思想碰撞。 房玄龄微微低头思索片刻,率先站起身来,神色恭敬。 “陛下,儒学源远流长,传承千载,其蕴含之礼义仁智信等诸多理念,无声无息却又潜移默化地教化民众,使人心向善,民风淳朴。” “于大唐之风化,颇有润色之功。” “能令我大唐子民明辨是非,知礼守节,尊崇秩序,此乃儒学于大唐社会风气之显著益处,不可或缺。” 王珪亦点头称是,补充道:“陛下,儒学之思想,可有力地规范君臣,父子,夫妇等伦理纲常。”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各安其位,各司其职,朝堂之上方能秩序井然,政令畅通。” “为君者得以圣明治国,为臣者能够尽忠职守,此乃儒学对大唐根基稳固之不可或缺的助力,是为维系我大唐社稷安稳之关键所在。” 李承乾微微皱眉,陷入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语调沉稳。 “诸爱卿所言,虽有其一定道理。” 他站起身来踱步数步。 “但朕观儒学,虽有教化之功,但亦不乏陈腐之弊。” “其过于强调等级差别,仿若一道无形之枷锁,或会束缚百姓之创新思维,使其难以挣脱思想之牢笼,勇于探索未知。” “且诸多繁文缛节,无益于实务之推动,国家之发展,助力颇为有限。” “朕以为,当取儒学之精华,去其糟粕,使其与我大唐当下之发展形势紧密融合,化为推动大唐兴盛之强劲动力,而非成为阻碍前行之桎梏,” “犹如治水之疏导,去其淤塞,方能畅流。” 陈浮生闻听陛下之言,眼睛一亮,赶忙接口道:“陛下圣明,如儒学之学而优则仕一论,虽在一定程度上激励士子奋发进取,可亦有其局限性。” “此观念深入人心,可令诸多才华横溢之士,目光仅聚焦于仕途官场,而忽视百工,农商等诸业之发展。” “若能加以改良,破除这一思想禁锢,或可使大唐人才如繁星璀璨,各展其能,不独仕宦一途,于各行各业皆能涌现出出类拔萃之辈,共同铸就大唐之辉煌。” “犹如繁花盛绽于满园,各有其美。” 李承乾面带赞许之色,看着陈浮生,目光中满是期许:“浮生所言甚是。” 他昂首挺胸,目光远视。 “朕欲将儒学与我大唐当下之发展相融合,令其为大唐兴盛之助力,而非桎梏。” “且朕欲广纳百家之言,不独儒学。” “墨学之工巧技艺,可助我大唐兴百工,强制造。” “法学之律法严明,能使我大唐社会井然有序,百姓安居乐业。” “诸般学说,皆可斟酌吸纳,去粗取精,融会贯通,使我大唐文化思想多元并蓄。” “诸卿意下如何?” 一众老臣听完纷纷陷入沉思,或低头皱眉,苦苦思索。 或抚须凝思,权衡利弊。 皆在心中细细思索这一理念对大唐未来走向的深远影响。 两仪殿内,寂静无声。 第263章 亮剑,灭佛 李承乾深邃的目光,缓缓地从一众沉默不语的内阁大臣们身上一一扫过。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饱含深意的笑容,却并未选择在此时倾诉心中的万千思绪。 此刻思想变革的繁花盛绽尚缺那一缕春风。 时机未到,强行催化只会让希望的种子夭折于冻土。 “诸位爱卿,都先退下吧,今日不过是随心随性地畅聊几句,不必为此劳神忧心,亦不必将朕今日之言搁在心头。” 李承乾的嗓音平和舒缓,轻柔地淌过众人耳畔。 房玄龄率先从沉思中惊醒,他身姿挺拔地起身,双手恭敬地抱拳拱手,言辞恳切地说道:“陛下,那臣等便先行告退了。” 李承乾微微颔首。 “回去好生休憩,养精蓄锐。” “谢陛下关心。” 内阁大臣们齐声回应,而后秩序井然地依次行礼,缓缓退出大殿。 “齐太师留一下。” 李承乾的这一声传唤,令已经跨过两仪殿大门门槛的房玄龄下意识地回首,瞥了一眼被单独留下的齐先生。 待众人的脚步声渐渐消散。 两仪殿内唯余齐先生与张显怀两人。 李承乾微微叹了口气 “齐太师,果如你先前所言,这思想变革的春风,尚未至劲吹之时。” 齐先生郑重点头:“陛下,莫要心焦,待那全国扫盲的宏伟蓝图圆满绘就,彼时才是陛下龙跃九霄,大展宏图的璀璨佳期。” “嗯。”李承乾轻声应和。 “陛下,您此前吩咐微臣调查佛门诸事,如今已经真相大白。” 张显怀微微顿了顿,神色间难掩愤慨。 “诚如陛下英明所料,如今的佛门,已然堕落为藏污纳垢的渊薮。” “单是那妖僧辩机栖身的会昌寺,其间种种恶行劣迹,便已令人瞠目结舌,深感触目惊心。” “呈上来。” 李承乾的语气中更是带着些许怒意。 “是,陛下!” 张显怀疾步上前,双手将那佛门的情报毕恭毕敬地递至李承乾手中。 李承乾接过情报,那目光紧紧锁住情报上的一行行蝇头小字,面色愈发阴沉。 许久之后,才将情报转手递给齐先生。 待齐先生阅毕,李承乾缓缓启唇:“齐太师,依你之见,当下可是朕涤清佛门的天赐良机?” 齐先生微微摇头,眉头紧锁,神色间满是踌躇:“陛下,如今大唐恰似浴火重生的凤凰,虽有新生之象,却仍百废待兴。” “锦衣卫精锐皆被派往四方,肩负维稳治安,查探舆情等重任,人手匮乏,捉襟见肘,实非开展此等大规模行动的绝佳时机。” 李承乾嘴角浮起冷笑。 “朕已将官员们逾矩兼并的田地一一收缴,未曾料想这寺庙竟也在暗中大肆鲸吞土地,其贪婪之心昭然若揭。” “加之这些僧人竟还坐拥免税特权,此般情形,长此以往,国之根基必被动摇,社稷亦将岌岌可危。” “老齐啊,你应当明白,古往今来,每一个曾经辉煌强盛的王朝走向覆灭的深渊,皆因土地兼并这一祸根作祟。” 齐先生微微颔首,陷入了缅怀,沉声道:“陛下,臣记得您曾提及,土地兼并的祸害。” “是啊,土地乃百姓安身立命的根本,是大唐盛世的基石,谁敢肆意触碰这条红线,朕定当以雷霆手段予以严惩,绝不姑息。” 李承乾的眼神中透着狠戾。 “显怀。”李承乾提高了声调。 “在!” 张显怀如受军令,瞬间挺直了脊梁,回应道。 “三个月之内,将朕的旨意传达至大唐各地的锦衣卫,今年立秋之日,准时亮剑,展开行动。” “行动代号,灭佛。” 李承乾的声音冰冷刺骨。 “是!”张显怀毫不犹豫地领命。 “这些僧人,若能心怀敬畏,虔诚礼佛,严守清规戒律,在那青灯古佛相伴下一心修禅悟道,朕亦不会无端寻衅滋事,惊扰佛门清净。” “但他们恶行昭彰,实在是罪无可恕。” “那些僧人不必诛杀,全部充作劳工,让他们亲身去体悟百姓生活的艰辛,知晓民生之多艰。” “若是手上有人命的,也同样充做劳工,每天半碗饭,让他们一天休息一个时辰,干到死为止,不干的人,把他们的肉一块块割下来肥天气。” “也算是为我大唐添砖加瓦了。” 李承乾的话语中满是对佛门堕落的憎恨。 “是!陛下!”张显怀再次高声应答。 “退下吧。” 李承乾轻轻摆了摆手。 张显怀却像是被钉在原地,半晌未曾挪动分毫,欲言又止,眼神中满是纠结。 齐先生见此情形,不禁哑然失笑:“显怀真的是长大了啊,那陛下,臣就先告退了。” 李承乾也露出笑意,那笑容中带着几分温和。 “显怀啊,你无需对齐太师隐瞒,有话直说便是。” 齐先生依旧笑着,摆了摆手,转身缓缓走出了两仪殿。 第264章 齐州密报 齐先生脚步声渐渐消失在两仪殿悠长的回廊尽头。 李承乾微微抬眸,锐利的目光直直地投向张显怀,声音低沉:“显怀,朕瞧你面色凝重,可是有什么不得不报之事?” 张显怀神色凝重,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动作略显迟缓。 紧接着,他的手缓缓探入怀中。 须臾,他从中取出一封密报,密报被层层叠叠的纸张包裹。 张显怀双手高高举起,毕恭毕敬地将其呈递给李承乾,同时嘴唇轻启。 “陛下,此乃齐州锦衣卫星夜兼程发来的密报,今晨曙光初现时才刚刚送达京城,臣不敢有丝毫懈怠,即刻前来呈于陛下。” 李承乾微微颔首,他伸出手,轻轻接过密报,修长的手指缓缓展开那写满小字的纸张,目光迅速在字里行间扫视。 片刻之间,只见李承乾的面色陡然变得阴沉如墨。 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眸中,瞬间燃起怒火。 他猛地一挥手臂,手掌裹挟着愤怒重重地拍在御案之上。 “砰”的一声巨响。 “真是胆大包天!” 李承乾怒喝出声,响彻整个两仪殿。 “当朕不敢杀他吗?在朕的大唐江山之下,岂容此等逆臣贼子肆意妄为!” 目睹李承乾这般盛怒模样,张显怀心中虽有畏惧,却仍硬着头皮轻声说道:“陛下,齐州如今尚有两万兵马屯驻,此乃不可小觑之力,若要处置齐王之事,务必深思熟虑,从长计议啊。” 李承乾闻听此言,嘴角浮起冷笑,那笑容中满是轻蔑。 “两万兵马?哼,他李佑岂是那能掌控兵将之人?” “他不过是个只知吃喝玩乐,与小人厮混的纨绔子弟,这般肆意妄为,简直是把我李家的颜面丢尽了!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我大唐皇室?” “陛下,那毕竟是齐王,太上皇那边……” 张显怀仍心有顾虑,他知道皇家之事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此刻不得不出言提醒李承乾,生怕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做出日后追悔莫及之事。 李承乾微微摆了摆手,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怒火:“无事,你把这封密报,派人原原本本的送到我父皇面前。” “父皇他老人家自会明白其中利害关系,知晓朕的难处。” 说罢,李承乾稍稍停顿,眼中闪过狠厉。 “传旨,即刻剥夺齐王齐州大都督之职,另择贤能之士前去担当此任,务必保齐州一方安宁,让百姓免受其害。” 李承乾略作思索,脑海中迅速谋划着应对之策,随后继续下令:“让如召即刻率领三千轻骑兵,快马加鞭赶往齐州,定要将那个混账东西带回长安。” “待他归来之后,朕另有旨意,你且先下去告知如召,就说此次他若能顺利完成使命,回来后正好他与你一同成婚。” “朕会为你们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也算是朕对你们的一番赏赐,愿你们二人能为大唐的未来携手共进。” “是,陛下。”张显怀恭敬地拱手领命,声音中透着喜悦和感激。 “还有,” 李承乾的语气变得异常严肃,他目光盯着张显怀。 “齐州的锦衣卫你是如何操练的?显怀,你且告诉朕,朕创立锦衣卫的初衷与目的究竟是什么?” 张显怀赶忙垂首,额头微微沁出冷汗,声音坚定地回应:“监察天下百官,护佑大唐黎民。此乃锦衣卫之使命,臣绝不敢忘。” 李承乾微微点头,神色却并未缓和,紧接着质问道:“李佑这等畜生在齐州胡作非为,当时为何不将其抓捕归案?” “难道就因为他是齐王,便要有所顾忌吗?朕赋予锦衣卫的权力,难道是摆设吗?” 李承乾站起身来,在两仪殿内缓缓踱步。 “再把朕的话,向所有锦衣卫一一重复,锦衣卫乃是天子亲军,拥有便宜行事之权。” “无论对方是何等身份,是皇亲国戚还是达官显贵,只要其行径伤害到了大唐的百姓,都给朕毫不犹豫地抓起来!” “直接抓来见朕!朕绝不允许有任何人仗势欺民,破坏朕辛苦构建的太平盛世!” “是!陛下!”张显怀连忙高声应答,声音中透着对天子的敬畏。 “下去办事吧。”李承乾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 在这一瞬间,他感受到了身为帝王的诸多无奈。 待张显怀退下之后,李承乾独自站在两仪殿之中,想到李佑的所作所为,他的眼中再次闪过一抹凶光。 第265章 取乐 齐州,临淄县。 李佑刻意以一身简约便装掩饰其尊贵身份,手提弓箭,大摇大摆地踏入一家客栈的二楼包间。 昝君谟和梁猛彪二人如影随形,紧紧相随其后,那模样好似忠诚不二的侍从,实则是助纣为虐的恶徒。 “两位,瞧瞧这下方,今日的猎物可真是如过江之鲫,数之不尽啊,还是你们两个脑筋灵光,能想出这等妙法,哈哈哈哈哈哈。” 李佑阔步走到窗边,双手叉腰,眼神中闪烁着扭曲的兴奋光芒,他俯瞰着楼下街道上往来不绝,正为生活奔波的百姓,发出一阵阵轻笑。 他的王府周围早已被他的“狩猎”恶行吓得荒无人烟,百姓们只要远远望见那座奢华的王府,无不胆战心惊,匆忙改道而行。 李佑此生最为痴迷的活动便是打猎,只是他眼中所谓的猎物并非山林间的飞禽走兽,而是这些他眼中手无寸铁的贱民。 昝君谟满脸堆笑,双手不停地来回搓动,那谄媚之态令人作呕。 他高声谄媚道:“殿下箭法超凡入圣,简直有太宗皇帝当年的风范。” “这天下广袤无垠,在殿下眼中,不过是自家的私人牧场,这些贱民不过是殿下随意取乐的猎物罢了。” “能让你殿下找到乐趣,这些贱民这一辈子也算没白活。” 一旁的梁猛彪眼中隐隐有忧虑之色浮现,他压低声音说道:“齐王殿下,这锦衣卫可不是好惹的,他们耳目众多,手段狠辣,万一……” 李佑听闻梁猛彪的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不屑的冷笑,嗤之以鼻道:“锦衣卫又能如何?他们还敢对本王动手不成?” “本王可是堂堂齐王,这齐州乃是本王的封地,难道他们敢在本王的地盘上撒野?简直是痴人说梦!” 李佑昂首挺胸,言语间满是傲慢。 他可是这齐州的主宰。 梁猛彪听到李佑这般自信满满的话语,心中虽仍存疑虑,但也暂且将担忧压下。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往事,又紧张兮兮地说道:“齐王殿下,陛下当年可是毫不留情地杀了衡山郡王的!这……” 李佑像看待一个愚不可及的蠢货一般看向梁猛彪,还未等他开口回应,昝君谟那尖锐刺耳的声音便抢先响起:“梁猛彪,你莫要在此胡言乱语!” “那衡山郡王不过是区区一个郡王,身份地位,权势威望,哪一点能与我家齐王殿下相提并论?” “二者之间简直有着天壤之别,毫无可比性可言!” 听到昝君谟的话,李佑这才满意地露出笑意,脸色稍显缓和:“昝君谟,梁猛彪,那权万纪多次在本王面前弹劾你们,你们心中难道就没有一丝怨恨吗?” 昝君谟立刻满脸愤恨,咬牙切齿地说道:“回禀殿下,权万纪那厮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在王爷您面前弹劾末将还不够,竟然还妄图奏报朝廷,其居心叵测,分明是不把王爷您放在眼里,简直是罪大恶极!” 听到昝君谟这番言辞激烈的控诉,李佑的脸上也随之浮现出阴狠的神色,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意。 “今日乃是狩猎的大好日子,暂且莫要提这些烦心事了。” 李佑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转头对昝君谟说道:“昝君谟,本王知道你有闭目而射,应口而中的绝世神技。” “今日,本王亲自挑选猎物,你只管尽情展示你的箭法,若是射得漂亮,本王必定重重有赏。” 昝君谟连忙点头哈腰,脸上洋溢着兴奋。 他伸手从身后抽出那把精铁打造的硬弓,恭敬地说道:“谢殿下!” 李佑饶有兴致地眯着眼睛,目光在人群中肆意搜寻,寻觅着一件能让他获得极致快感的猎物。 就在此时,恰好有一个母亲牵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缓缓走来。这位母亲面容虽略显憔悴,却难掩青春之色,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男孩子身形瘦小,紧紧拽着母亲的衣角,眼神中透着些许胆怯。 女孩子则稍显懂事,安静地跟在母亲身旁,目光中带着纯真。 看着这三个人,李佑的脸上瞬间露出狰狞的笑容。 “昝君谟,那一对母子三人,给我先射那个女人的两条腿,将她射倒,等那两个小孩出于本能凑了上去的时候,你便闭眼射,务必要将那个女人一箭穿头而过,让她当场毙命。” “怎么样,如此安排,可有难度?” 昝君谟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嗜杀的光芒:“齐王殿下,容在下先试试。” 说完,昝君谟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下方的母子三人,便瞬间提起手中硬弓,那动作一气呵成,毫不犹豫地直接一箭射出。 利箭划破空气,精准无误地命中女人大腿。 那女人正走着路,毫无防备,只觉腿部一阵剧痛,瞬间失去支撑,一头倒在了地上,鲜血如泉涌般从伤口汩汩流出。 她惊恐地尖叫起来,令人心碎。 两个孩子也被吓得放声大哭,周围的百姓瞬间陷入一片恐慌之中,纷纷四散奔逃。 第266章 哥哥给你们做主 “阿娘,阿娘,你怎么了!” 小女孩那清脆的呼喊声瞬间划破了街道原本的平静。 她先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猛地一愣,不过或许是年龄稍长而比弟弟多了几分反应。 心急如焚地朝着母亲的方向扑了过去。 稚嫩的小手,用尽全力试图去堵住母亲腿上那不断汩汩流血的伤口,那殷红的鲜血根本不受控制,源源不断地从她纤细的指缝间渗出。 她的眼中此刻已被无助填满,嘴里带着哭腔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娘,娘,你怎么样了?” 小男孩年纪尚小,懵懂天真的他还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 只是看着姐姐和阿娘这般模样,被那氛围所感染,他的眼眸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开始大声地哭了起来。 两只小手紧紧地揪着衣角,小小的身躯也开始颤抖不已。 昝君谟在客栈楼上,听着下方传来的凄惨声音,脸上没有丝毫怜悯之意,反倒因为知道自己射中了猎物而张狂大笑起来。 那笑声显得格外刺耳。 紧接着,他又迅速搭箭拉弓,动作娴熟流畅。 利箭再次精准地射中女人的另一条大腿。 女人发出凄厉的惨叫,令人毛骨悚然。 两个孩子的哭声在这瞬间也愈发响亮,他们的眼睛惊恐地瞪得极大,满满的都是惊悸。 女人强忍着剧痛,心中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知道自己肯定被那个齐王给盯上了,但作为母亲,她最后的本能便是保护自己的孩子。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跑,快跑!跑的越远越好!” 可话还未说完,昝君谟第三箭毫不留情地射出,那箭直直地穿透女人的头颅,女人瞬间没了声响,瘫倒在血泊之中。 昝君谟这才悠然睁开眼睛,看到自己三发全都按照李佑的指示射中了目标,心中不禁窃喜,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情。 只盼着能尽快得到李佑的重赏。 李佑站在楼上,兴致盎然地看着两个孩子惊恐的模样,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那笑容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他放声大笑道:“这才是本王想要的乐趣,这绝望的眼神,哈哈哈哈。” 说罢,他直接拉弓搭箭,箭头对准了那两个孩子。 此时的他,心中被变态的快感充斥,已经丧失了人性,完全沉浸在这残忍的“狩猎”之中。 小女孩这时候也发现了李佑他们。 看到李佑的动作,似乎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她没有丝毫犹豫,毅然用自己小小的身躯挡在弟弟身前。 “小弟,快跑,往后面跑,姐给你挡着!” 她不停的喊着身后的弟弟。 可弟弟却因为害怕,不断的在发抖。 两只手紧紧的捏着姐姐的衣角。 小女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李佑,尽管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 但眼神中却带着无比坚定的憎恨。 小男孩在姐姐身后,直接紧紧地抱住姐姐,他的哭喊声越来越大,泪水与鼻涕糊满了小脸,小小的肩膀不停地耸动着。 李佑看着下方那对姐弟的样子,心中的快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他迫不及待地要射出那一箭,毫不犹豫地松开了弓弦。 一支羽箭从远处疾驰而来,精准地撞在李佑射出的箭上,两支箭同时落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谁?竟敢坏本王的好事!” 李佑愤怒地大吼道。 他的眼神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不停的搜寻着,要将那破坏他“雅兴”的人撕成碎片。 只见一位身着飞鱼服的年轻男子从街巷里慢慢的走了出来。 他看着地上女人的尸体和两个因为恐惧而发抖的孩子,满脸怒意,眉头紧锁,眼神中燃烧着怒火 他不慌不忙地走到客栈下方。 “锦衣卫百户苏瑾。” 他高声自报家门。 苏瑾抬头望向李佑,眼神中满是鄙夷:“齐王殿下,你身为皇室宗亲,却在此草菅人命,难道就不怕陛下怪罪吗?” 李佑冷哼一声:“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锦衣卫来管,这是本王的封地,本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苏瑾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转身走到了两个孩子面前。 背对着两个孩子,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他就这么冷冷地看着李佑三人,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昝君谟见状,想要再次放箭,却被梁猛彪悄悄拉住:“先别冲动,这是锦衣卫,不好惹。” 梁猛彪知道锦衣卫的威名与手段,他可不想轻易招惹这麻烦。 李佑同样也知道。 在齐州,谁都可以杀,但是不能杀锦衣卫。 他们是陛下的脸面。 想到这,李佑恼羞成怒,对着身边的梁猛彪喊道:“叫人给本王拿下他。” 梁猛彪不敢违抗,只得直接一路小跑地下了客栈,去召集人手。 苏瑾并没有理会梁猛彪的举动,而是蹲下身来,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轻声说道:“不用怕,哥哥给你们做主!” 第267章 给本王拿下 “你们到这个小巷子里去,走到尽头,在那里等哥哥。” 苏瑾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可他手中紧捏硬弓的手,此时因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 他的目光中有对孩子们的怜惜,又有对眼前这一幕愤怒的克制。 小女孩此时像是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她那原本满是惊恐的眼眸恢复了些许清明,下意识地看了苏瑾一眼。 听到苏瑾的话,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紧紧拉住自己那身体抖如筛糠的弟弟,转身向着小巷深处奔去。 姐弟俩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小巷里回响,逐渐远去。 苏瑾缓缓蹲下身子,他的视线落在了面前女人那死不瞑目的尸体上。 女人的面容因痛苦不甘而扭曲,双眼圆睁。 那眼神中满是对孩子无尽的牵挂。 苏瑾的嘴角微微颤抖,深深叹了口气。 他伸出手,那手在空中略微停顿。 看着女人额头上的箭矢。 而后轻轻地,带着不忍,将女人的眼睛合上,低声的说道:“这个仇,锦衣卫给你报。” 语毕,他长身而起,握住硬弓,身姿挺拔。 他微微仰头,对上了李佑那满含怨恨的视线。 那视线带着杀意和高高在上的傲慢。 苏瑾的目光却坚定无畏,毫不退缩。 “怎么办,云哥,瑾哥和齐王干起来了。” 一名锦衣卫小校满脸焦急地向楚暮云说着。 楚暮云浓眉一皱,眼中闪过狠厉,小声呵斥道:“废话,还用问,谁他妈敢干我瑾哥,我们就他妈干谁,知道了吗?” 那小校被楚暮云的气势所震慑,却仍有些犹豫,呐呐问道:“齐王也干?” 楚暮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绣春刀。 “干!” 咬了咬牙,坚决的说道:“齐王也干,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还是张指挥使怪罪下来,我楚暮云扛了。” 说罢,他立刻转头下令:“找个兄弟去把五军营的兄弟请来,再把权长史给请过来。今天的事不能善了。” “齐王这个人瑕眦必报,小心眼得很。” “是!楚百户。” 那手下领命而去,脚步匆匆。 梁猛彪不敢有丝毫懈怠,他知道齐王对此次事件的愤怒。 在接到命令后,迅速将整个齐王府的五百亲卫全部召集起来。 一时间,街道上脚步声如雷。 五百名齐王亲卫一到现场便迅速有序地散开,呈扇形队列将苏瑾团团围住,犹如群狼环伺,气氛紧张得让人窒息。 苏瑾身处包围圈中,脸上毫无惧色。 他身姿挺拔,不慌不忙地将手上的硬弓背在身后,尽显从容。 同时,他的右手轻轻搭在绣春刀的刀柄上,微微眯起的双眸中透露出杀意。 其实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自己这次出头面对的是身份尊贵而且心狠手辣的齐王。 现身前他也和兄弟们坦诚相告,这件事他们不要掺合,毕竟对手是齐王,稍有不慎便可能给锦衣卫带来灭顶之灾。 不管什么事,一旦牵扯到皇家,都不是那么简单的。 他们是陛下手中的刀,和皇家对上,对整个锦衣卫都是打击。 没有陛下的许可,锦衣卫不敢动齐王。 但身为锦衣卫,若眼睁睁看着齐王如此虐杀百姓而无动于衷,那锦衣卫的职责与尊严何存? 他心中虽清楚自己即将面临的困境,但却十分坦然。 他想起那两个孩子惊恐的面容,如今他们已安全逃离,自己也算不辱使命,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李佑站在客栈二楼,阴沉沉地俯瞰着被围住的苏瑾,嘴角勾起不屑的笑容,不由得冷哼一声。 他缓缓从客栈二楼走下,脚步声在木质楼梯上回响。 昝君谟紧随其后。 包围圈中的亲卫们见王爷前来,迅速让出了一条路,李佑叉着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他站定在苏瑾面前的不远处,寒声说道:“你这个锦衣卫真是好胆,敢来坏我的好事。” “本来在这齐州,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好了。” “本王虽然不敢当街杀你,但去了本王的王府可就由不得你了。” “给本王将他拿下!” 第268章 锦衣卫何在?在! 李佑狠戾的一声令下,瞬间打破了原本就紧绷到极致的气氛。 齐王的亲卫们个个口中发出阵阵低沉的咆哮,一拥而上。 他们手中紧握的各式兵器高高扬起,刚往前迈了那气势汹汹的一步,就听见一声怒喝响起:“大胆!谁敢对锦衣卫动手?” 这声音瞬间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颤。 楚暮云满脸涨得通红,那一双眼睛瞪得极大,怒气冲冲地瞪着齐王,从巷子里阔步走出。 他一步一步,步伐坚定地走到苏瑾的身边,眼神中满是同生共死的义气,大声说道:“瑾哥,我来了,有什么事,我们兄弟一起扛。” 紧接着,他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满脸愤恨地骂道:“马了各爸子的,齐王算个屁。” 说着,他用力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那唾沫裹挟着他的满腔怒火,“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他恶狠狠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李佑,仿佛要将对方千刀万剐一般。 李佑何曾遭遇过这般当面毫不留情的辱骂呀,先是惊愕地瞪大了双眼,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着,片刻之后,竟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那笑声显得格外刺耳,透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 “好,真好!敢当街辱骂王爷,你很好!” “这样我就算把你们都杀了!陛下也不好说什么。给我砍死他们!” 他的声音里满是杀意,眼神中更是凶光毕露。 “等会!”楚暮云再次扯着嗓子大喊一声,竟让这剑拔弩张的场面有了一瞬的停滞。 李佑眉头微微一皱,心中虽恼怒至极,但也好奇这楚暮云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手下的亲卫停下。 他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着阴鸷,饶有兴趣地看着楚暮云,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不硬气了?你现在要是跪下磕头,我可以留你们一命,只砍断你们的四肢。哼,这可是本王格外开恩了。” 苏瑾看着身旁的楚暮云,心急如焚。 他眉头紧锁,声音里满是焦急无奈,压低声音说道:“你怎么来了?不是和你说了,都别管吗?你这不是往火坑里跳嘛!” 楚暮云坦然地笑了笑,那笑容在这紧张到窒息的氛围里,显得别样的洒脱,全然没把眼前的危机放在心上。 他右手下意识地握紧了绣春刀的刀柄,那刀柄被他攥得咯咯作响,手上的青筋凸起。 左手则重重地搭上了苏瑾的肩膀,用力拍了拍,语气坚定地说道:“不来咱们还是锦衣卫吗?咱锦衣卫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兄弟陷入险境而不管不顾啊。” “再说,老子忍这个畜生很久了。” 说完,他猛地扭过头,眼神如电般射向李佑,眼中的怒火燃烧得愈发旺盛,毫不畏惧地大声骂道:“砍断四肢,真是给你这个齐王的脸了,老子都要死了,死前骂你老子爽。” “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怎么配当陛下的弟弟啊?” “你瞧瞧你干的这些丧尽天良的事儿,简直是把皇家的脸面丢尽了,真是给陛下蒙羞。” “太宗皇帝要是知道有你这么个孽子,怕是能从昭陵里跳出来抽死你。” “狗杂种,我呸!” 说着,他又朝着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那口水充满了他的鄙夷。 “好,好!真是太好了!” 李佑听着楚暮云这一句句诛心之语,反而是笑了出来。 只是那笑容,冰冷刺骨,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里,藏着狠辣。 “不要杀了他们,我要把他们带回王府,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却让人胆寒。 听到李佑的话,楚暮云更是仰头大笑起来,那笑声充满了嘲讽。 “你在我们锦衣卫面前说这个?” “关公门前耍大刀。” “你以为你这齐王的名号能唬住谁呢?” “齐王的名号只能吓得住耗子,却吓不住好汉!” “你有什么牌面吗?” “齐王,很了不起吗?” “哼。” “你怕是还不知道老子什么牌面吧?” “在这里给我叫?” “你在狗叫什么啊?” 说着,楚暮云猛地一抽腰间的绣春刀,只听“唰”的一声,那绣春刀瞬间出鞘。 在阳光的照耀下,刀身闪烁着凛冽的寒光。 他单手握住刀柄,高高举过头顶。 扯着嗓子大喝一声。 “锦衣卫何在!” 这一声怒喝,仿若滚滚雷声,充满了一往无前的气势。 “在!” 一声声“在”从街道的四面八方传来,那声音汇聚在一起,滚滚而来,震耳欲聋。 街道两边高层的建筑上,不断有锦衣卫的身影冒头。 他们如鬼魅般悄然现身,身姿矫健地站在屋顶边缘,手中的弩箭早已搭好。 那箭头直直地地对着齐王的亲卫,只等一声令下便会万箭齐发。 与此同时,五十个锦衣卫从各种小巷子鱼贯而出。 他们的脚步踩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声响,快速的来到楚暮云和苏瑾的身后。 齐刷刷地拔出腰间的绣春刀,那拔刀的瞬间,“唰唰”声不绝于耳。 刀身寒光闪闪,与齐王亲卫对峙着。 一触即发! 第269章 你牛什么? “叫,你怎么不接着叫了?” 楚暮云双眼圆睁,布满血丝,额头上青筋暴突。 他对着李佑怒声吼道。 “刚刚不是很能叫吗?老子一个光脚的,还怕你一个穿鞋的?” 边说边剧烈地左右摇晃着身体,不断地对着李佑贴脸开大。 此时的楚暮云,心中被愤怒填满,他想起那些被李佑残杀的百姓,那一幕幕惨状就像锋利的刀刃,一下一下地割扯着他的心。 而当时,自己却只能在一旁看着。 今天也算是借着苏瑾的光,总算能够快意恩仇一番了。 这个畜生作恶多端,不让他血债血偿,还当什么锦衣卫,不如回家种红薯。 苏瑾在一旁,神色有些担忧,他轻轻拉了拉楚暮云的袖子,小声劝道:“暮云,莫要冲动,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不崩莽撞行事。” 楚暮云却仿若未闻,只是狠狠地瞪着李佑,咬牙切齿道:“瑾哥,此贼残害百姓,还计个屁。” “今天不快意恩仇,何以为人?何以为锦衣卫?” 苏瑾见状。 叹了口气。 “那今日便和众兄弟一起快意恩仇吧。” “陛下圣明,自会分辨是非。” “我只知道,今日若不除这恶贼,天理难容!” 说罢,他轻轻甩开苏瑾的手,大喝道:“兄弟们,都给我听好了,把所有的弩箭,都给我对着齐王殿下。” “大家烂命一条,能拖着齐王和我们一起陪葬,赚了!” 听到楚暮云的话,所有屋顶上锦衣卫的弩箭瞬间都直勾勾地朝着李佑。 楚暮云用手指着李佑,满脸愤恨。 “来啊,齐王,你不是很牛吗?” “你再牛一个给我看看?” “除了陛下,还没有人能在我们锦衣卫面前那么牛。” “齐王?什么东西?” 李佑听着楚暮云的怒骂,眼中闪过狠厉之意。 这锦衣卫竟如此大胆,敢公然与本王作对,今日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他趁着身旁的昝君谟不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将他拉到身前。 “给本王把他们全杀了!” 李佑的话刚落音,一道道弩箭就直接射在了昝君谟的胸口上。 昝君谟身为一代武将,临死前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他艰难地开口:“殿下……为何……” 话未说完,便没了气息。 他满心不甘,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成为齐王的挡箭牌,落得如此下场。 听到李佑的话,他的亲卫们也迅速找出了空档,把李佑层层的保护了起来。 梁猛彪看到死去的昝君谟,心底不禁掠过一道寒意,低声咒骂:“这李佑好狠的心!” 随后喊道:“杀!” 齐王的亲卫们人多势众,直接朝着锦衣卫们压了过来。 一时间,刀兵相接,喊杀声震耳欲聋,不断响起。 屋顶上的锦衣卫不断地朝着李佑射着手中的弩箭,负责保护李佑的齐王亲卫一个接一个倒下,可很快就又有人补上。 每个锦衣卫的装备不过是十发弩箭而已,见手中的弩箭射完后,他们直接将弩一丢,飞身下楼。 一名锦衣卫落地后,大喝一声:“齐王拿命来!” 便拔出绣春刀朝着李佑冲杀了过去。 “拦住,给本王拦住!” 李佑嘶声喊道。 锦衣卫虽然勇猛无畏,但毕竟人数稀少,不过百人之数。 那足足五倍的人数差距让他们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楚暮云手中绣春刀一挥,寒光闪过,带走了一个齐王亲卫的性命。 他已经连续砍死了三个人,此时手臂微微颤抖,有些接不上力 这般下去,怕是难以支撑,可绝不能退缩。 楚暮云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苏瑾挡住了朝自己砍来的横刀,反手就一刀砍在了对面的脖子上。 鲜血直接喷到了苏瑾的脸上,他也同样喘着粗气,和楚暮云背靠背站在了一起。 “老楚,后手呢?”苏瑾声音带着疲惫。 楚暮云咧了咧嘴,笑了笑,只是那笑容中满是苦涩。 “娘的,后手还在来的路上,先杀吧!有点杀不动了啊,真累。” 苏瑾笑着回应道:“杀不过就死,陛下会替我们报仇的。” 楚暮云大笑着说:“对,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一个。” 说罢手中绣春刀又带着一道寒光,瞬间带走了一条命。 “四个了,血赚。” “你呢?瑾哥。” 苏瑾喘着粗气道:“三个。” 说完,他猛地发力,一刀直接贯穿了一个朝他冲来的齐王亲卫身体。 “第四个。” 楚暮云瞥见一个齐王亲卫正欲从侧方偷袭苏瑾,他暴喝一声:“瑾哥,小心左侧!” 同时,他奋力将一名靠近的敌人踢开,借力朝着那偷袭之人扑去。 苏瑾闻声,侧身一闪,手中绣春刀顺势在那亲卫手臂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 那亲卫吃痛,却仍不死心,挥舞着长刀再次攻来。 楚暮云赶到,与苏瑾形成夹击之势,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出手,楚暮云的刀刺进亲卫的腹部,苏瑾的刀则划过其咽喉,鲜血溅落在他们脚下。 “多谢了,老楚。” 苏瑾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 “咱们兄弟,说什么谢。” 楚暮云喘着粗气道。 “只是这齐王的人多,咱们得想个办法撑到后手到来。” “只能边打边退,找个有利地势了。” 苏瑾提议道。 两人边战边退,楚暮云挥舞着绣春刀,每一次挥动都用尽全身力气,他一边抵挡着亲卫们的攻击,一边寻找着敌人的破绽。 他看到一名亲卫进攻时露出了腋下空当,他瞅准时机,猛地刺出一刀,却被那亲卫侧身躲过。 那亲卫反身一脚踢向楚暮云,楚暮云躲避不及,被踢中胸口,整个人向后飞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苏瑾见状,连忙冲过来,挡在楚暮云身前,与那亲卫战在一处。 楚暮云挣扎着起身,再次加入战斗,怒吼道:“今日就算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 第270章 疯狂的齐王 “都给我住手!” 凌岳威怒吼声响起,试图喝止这愈演愈烈的混战。 可此刻双方的人都已被热血与杀意冲昏头脑,杀红了眼的他们,对凌岳威这声饱含制止意味的呼喊,仿若未闻。 喊声根本没能在他们疯狂拼杀的意识中激起一丝涟漪。 刀光剑影依旧疯狂交织,喊杀之声愈发震耳欲聋,血腥之气弥漫在空气之中,令人作呕。 齐州长史权万纪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双手不停地拍打着大腿,脸上的焦虑之色犹如乌云密布,他冲着凌岳威大声叫嚷道:“凌将军,你快点让他们停下来啊!” “这般毫无节制地厮杀下去,必定会引发难以收拾的局面,对齐州的安稳,对朝廷的声誉,都将造成打击啊!” 权万纪身为齐州长史,维护地方太平乃是职责所在,可如今面对这失控的场景,却感到了一种无力。 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凌岳威这位朝廷派来的军方将领身上。 凌岳威面色凝重,眼神快速扫视着战局。 只见战场上,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受伤与倒地之人不断增多,鲜血已将街道染成一片殷红。 他心中迅速权衡利弊,倘若任由局势继续下去,锦衣卫要吃亏啊。 他当机立断,气运丹田,高声喝道:“兄弟们,锦衣卫执法,有不法之徒公然抗法拒捕。” “给我打!” 随着这一声令下,一个个五军营的将士们迅速做出反应。 他迅速从腰间或背后抽出火器。 在这个制造业尚未达到高度发达水平的时期,火器虽然已经被李承乾应用于军事作战,但其技术的稳定性和可靠性仍存在诸多缺陷。 不少火器在发射之时,出现了哑弹的情况,那原本应该喷射而出的弹丸,却在扳机扣动之后,毫无动静。 他们所配备的火器,相较于专门的神机营手中所使用的那些更为精良的火器而言,在射程、精度以及威力等方面,都明显差上一些。 不过,这些五军营的将士们对此似乎也早有心理准备,毕竟在他们预先制定的作战策略里,火器的主要用途不过是在战斗开始,为己方增添多一轮的攻击手段罢了,并非完全依赖其来决定战斗的胜负。 一轮火器射击过后,战场上硝烟弥漫,刺鼻的火药味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紧接着,士兵们们迅速将手中的火器收起,转而纷纷掏出弩箭。 他们的动作熟练,眼神冷酷,搭箭,拉弦,瞄准,一气呵成。 弩箭不停的朝着齐王亲卫射了过去。 这一轮齐射,瞬间改变了场上的局势。 原本凭借着人数优势以及初期的勇猛冲击而占据上风的齐王亲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密集弩箭攻击打得阵脚大乱,纷纷倒地或躲避,场上的局面一下子逆转了过来。 锦衣卫们趁势杀了上去。 凌岳威是五军营中一位颇具威望的将领,此次受陛下的亲自委派,与锦衣卫一同肩负起维护齐州治安的重任。 从本质上讲,锦衣卫与他同属朝廷的执法力量。 皆以维护朝廷的威严,保障地方的稳定为使命,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 他们还是同一个大队里的。 在这场混乱的冲突中,他们虽分属不同的编制体系,但目标却是一致的,那就是搞齐王。 一轮弩箭过后,只见五十名身着轻甲的昆仑奴和五十名剽悍的突厥兵率先围了上去。 这些昆仑奴身形魁梧,肌肉贲张,力大无穷。 突厥兵则以骑射见长,虽然此刻身处步战的环境,但他们自幼在马背上练就的战斗技巧与勇猛无畏的精神丝毫未减。 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凶狠,锁定了猎物便绝不放手。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口中发出阵阵怒吼,气势汹汹地冲向齐王亲卫。 五军营和神武卫的士兵们紧随其后,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战斗合力。 此时,着甲与不着甲的区别很快就体现了出来。 着甲的士兵能够更加大胆地冲锋陷阵,承受敌方攻击时的损伤也相对较小。 而那些不着甲的齐王亲卫,仅仅只是一瞬间,就陷入了溃败。 短短一盏茶的时间,整个场面便被压制住了。 锦衣卫在这场激烈的冲突中死伤惨重,过半的人员或倒在血泊之中,或身负重伤。 原本有序的队伍如今已变得七零八落,地上满是他们的鲜血与残肢,惨不忍睹。 齐王的亲卫也只剩下了八十人左右,且大多都已带伤,士气低落。 而这其中,大部分齐王亲卫都是被凌岳威带来的人干掉的。 士兵和亲卫的差距在这场战斗中展露无遗。 凌岳威带的兵无论是火器的使用,还是弩箭的齐射,以及后续的近身搏斗,都展现出了极高的军事水准。 李佑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双眼死死地盯着凌岳威。 他握着手中的弓箭,嘴角却挤出冷笑,说道:“凌将军真是好胆。”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怨恨,原本以为自己的亲卫能够轻松应对,却没想到凌岳威的介入让局势急转直下。 自己身为亲王,地位尊崇,却屡屡在这个小小的齐州之地受到掣肘。 这明明是自己的封地!自己才是这里的王 而这一切的源头,他都归咎于朝廷的监管以及像权万纪这样的官员。 凌岳威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末将只是奉陛下的命令,维护治安罢了。” “整个大唐都是天子脚下,岂容有人肆意妄为。” 他的语气强硬,毫不畏惧李佑的威胁。 他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个人,更是朝廷的权威与律法,在面对齐王的挑衅时,绝不能有丝毫退缩。 权万纪缓缓走上前来,自己作为朝廷命官,有责任在此时出面调解,试图让李佑悬崖勒马。 他看着李佑,眼中带着复杂的神情,既有对亲王的尊重,又有对其行为的不满,语重心长地说道:“齐王殿下,收手吧。” “您贵为亲王,当为天下表率,莫要因一时冲动而铸下大错。” “您的一举一动,皆关乎朝廷的颜面与天下百姓的福祉啊。” 李佑听到权万纪的话,心中的怨恨愈发的不可遏制。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权万纪。 就是因为这个老东西,时不时地向朝廷弹劾自己,让他在自己的封地都要束手束脚,无法随心所欲。 李佑强压心中的怒火,脸上却挤出笑容,对着权万纪说道:“来,权长史,你走上来,本王有些话要和你说。” 权万纪微微一愣,心中泛起疑惑。 他不明白李佑在这关键时刻找他有何事,但出于职责和对李佑身份的尊重,他还是朝着李佑走去。 “齐王殿下,有什么事要和老臣说吗?” 他边走边问道。 李佑笑了笑,故作亲切地说道:“权长史再走近一些,那么远,你听不到本王的话。” 权万纪听到李佑这么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再往前走一些。 他一步一步靠近李佑,直到走到了李佑跟前,这才停了下来。 “有什么话,齐王殿下只说就行了,老臣希望齐王殿下可以知错就改,回王府好好反省。” “您的事情老臣自会上奏陛下,由陛下定夺。” 权万纪挺直了腰杆,义正言辞地说道。 李佑听着权万纪的话笑了笑,那笑容中却隐藏着杀意。 他的手偷偷摸摸地摸向了自己胯上的箭袋,缓缓抽出一支箭矢。 眼睛始终盯着权万纪,趁其不备,猛地发力,手中的箭矢直接插到了权万纪的胸口。 “老东西,我让你上奏,我让你上奏。” “你接着上奏啊!” “本王看你还能不能上奏!” 李佑疯狂地怒吼着,手中的箭矢不断地插着权万纪的胸口,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带着他对权万纪的怨恨。 鲜血很快就浸透了权万纪胸前的衣衫。 “我让你奏,让你奏。” 李佑不知道插了多少下,权万纪这才摇晃着倒在了地上,没了气息。 这一幕直接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众人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嘴巴大张着,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所有人都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没人想到李佑竟然如此疯狂,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当街把齐州长史给杀了! 这一行为不仅违背了朝廷律法,更是对皇权的公然挑衅,其后果之严重,令人不敢想象。 第271章 收尾 “来人,将齐王殿下送回王府,不得外出,等待陛下定夺!” 凌岳威一声令下,声震四方。 “是!” 五军营的将士们齐声应答,随后迅速行动起来。 他们围向李佑,将这位满脸阴沉却又无从发作的齐王紧紧簇拥在中间。 李佑虽心有不甘,却也知道此刻反抗只是徒劳,只能在士兵的押送下,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朝着王府的方向走去。 待李佑被押送离开后,剩下的那些齐王亲卫以及梁猛彪,目睹着己方的惨败与齐王的被擒,皆已如霜打的茄子般,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 他们垂头丧气,眼神中满是不安,手中的武器无力地垂落在地。 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着凌岳威的发落。 凌岳威只是淡淡地看了自己副将一眼。 那眼神无需多言,一种默契在两人之间悄然传递。 副将当场会意,微微点了点头,紧接着,便听到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对于这些参与叛乱的齐王亲卫,凌岳威决定施以严惩,以儆效尤。 只见士兵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毫不留情地向那些亲卫们砍去,一时间,鲜血四溅,场面惨烈无比。 楚暮云搀扶着受伤的苏瑾,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到了凌岳威的面前。 楚暮云咧着嘴,露出一副没心没肺的笑容,说道:“老凌啊,还好你来的早,你再晚来一点点,我和瑾哥估计要被对面砍死了。” “你可真是我们的救命稻草啊,这恩情,我楚暮云记下了。” 他的话语中虽带着调侃,但眼神中却透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多谢,老凌。” 苏瑾面容苍白,却仍不忘向凌岳威表达感激之情。 若不是凌岳威及时赶到并扭转战局,今日他们二人以及众多锦衣卫兄弟恐怕都要命丧于此。 凌岳威目光紧紧地盯着楚暮云,表情严肃,说道:“你小子别高兴的太早,权万纪死了,这件事肯定是要如实上奏给陛下的。”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要如实的写出来,到时候就看陛下的意思了。” 他微微顿了顿,皱了皱眉头,继续道:“反正我是感觉你这小子,有点悬。” 楚暮云听到凌岳威这么说,不仅没有丝毫害怕,反而满不在乎地乐呵起来:“有什么的,我自己都会如实上奏,大不了这颗脑袋不要了呗。” “反正爷们今天心里舒坦,为那些死去的百姓出了一口恶气。” “我楚暮云做事,但求问心无愧,若是因为此事而获罪,那也只能说是命运使然。” 他挺直了腰杆,眼神中透着坦然。 苏瑾狠狠地瞪了楚暮云一眼,呵斥道:“闭嘴,别乱说。” “老凌,此事起因在我,若是陛下要怪罪。那就怪罪在我一个人头上就是了。” “我身为锦衣卫的百户,没有管好自己的手下,今日之事,我难辞其咎。” “瑾哥,你这……” 楚暮云还欲争辩,却被凌岳威当场打断:“好了,你们两个别争了,不管怎么样陛下都会定夺,先清理现场吧。” “此刻不是争论责任归属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处理好眼前的残局,稳定局势。” 苏瑾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地上那些死去的锦衣卫兄弟身上。他们有的身首异处,有的满身鲜血,死状惨烈。 苏瑾的心中一阵悲痛涌上心头,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这次我们兄弟折损过半啊。” 楚暮云也重重地叹了口气,满脸的哀伤,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死去兄弟的缅怀。 “对了,那两个孩子呢?” 苏瑾抬起头,看着楚暮云问道。 “巷子里待着吧,我让他们在巷子等着,别走动。” “不过瑾哥,我让兄弟问过了,这两个娃是孤儿了。” “都是他们娘拉扯大的,家里当家的病死了,我们怎么安排他们?” 听到楚暮云的话,苏瑾沉默了片刻,思索之后说道:“先给他们一些钱,能够填饱肚子,家里也没个大人,带他们先回家,找两个兄弟先照料着。” “这两个孩子身世可怜,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没人管。” “好,瑾哥。”楚暮云应道。 “你腿受伤了,先找个大夫看看吧?” 楚暮云关切地看着苏瑾,目光落在他受伤的腿上。 苏瑾摇了摇头,坚定地说:“先让大夫照看那些伤的重的兄弟,我这个小伤,不急。这一刀都没砍到骨头,皮外伤。” 说完,他又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楚暮云。 这小子可是对着齐王一顿骂啊,事情肯定是要上奏的,也不知道陛下知道了会不会怪罪。 楚暮云此举虽出于义愤,但在朝廷礼仪和律法面前,却可能被视为大不敬。 第272章 新主人 咸阳幽庭主卧之外,李承乾的身影在回廊间徘徊不定,每一步都带着内心的煎熬。 那回廊的青石板在他的脚下发出急促的声响,似是在应和着他紊乱的心跳。 “承乾,你别走来走去了,你走得让人心烦知不知道。” 李世民的声音中透着不耐,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对李承乾这般失态的不满。 “你现在给我找个地方好好坐着,别动了。” 李承乾闻声顿住脚步,抬眼望向李世民,那眼神里充斥着急切。 “父皇啊,我有些紧张。”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即便是平日里在宫廷中历经诸多风雨,处变不惊的李承乾,在这即将为人父的重大时刻,也彻底乱了分寸。 昨日他尚在两仪殿中批阅奏章,全神贯注地处理着国家大事。 张显怀匆匆而入,带来的消息如瞬间将他的思绪扯离了那朝堂之上的纷争——皇后娘娘即将临盆。 李承乾呆愣片刻后,旋即不假思索地抛下一切,心急如焚地直奔咸阳。 一路之上,他的心中唯有一个念头,那便是绝不能错过这个重要时刻。 所幸,当他赶到之时,一切都还来得及,苏芷正在产房内生产。 李世民早已伫立在产房门口,神色凝重,他甚至顾不上带上李季明和李明达,满心满眼都被产房内的苏芷所牵动。 父子二人并肩而立,却都沉浸在各自的忧虑之中。 望着产婆一趟又一趟地将一盆盆热水端进产房,那氤氲的热气仿佛也模糊了李承乾的视线,他的心愈发被揪紧。 在这个医疗条件匮乏的时代,生孩子无疑是一场与死神的较量,每一个新生命的诞生都伴随着母亲巨大的风险,稍有差池便是阴阳两隔的悲剧。 李承乾知道其中的凶险,也难怪他如此坐立难安。 毕竟,这是他跨越两世的轮回,第一次真切地体验到即将成为人父的复杂情感。 那是对新生命的期待,对苏芷安危的担忧,以及对未知的恐惧,种种情绪在他心中翻江倒海,令他难以自持。 “老李,怎么这么久啊?当初母后生我也这么久吗?” 李承乾心急如焚,只能试着调侃一下李世民来缓解心中的压力。 可语气中却丝毫没有轻松之意。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那失魂落魄的模样,也无心去计较这略显冒犯的称呼,只是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追忆。 “你母后生你的时候,足足两个时辰。” “现在才一个时辰,不要急。” 他的声音虽故作镇定,可微微颤抖的语调却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李承乾听闻此言,心中的焦虑却愈发浓烈。 他虽对生产之事的具体细节知之甚少,但也知道孕妇在分娩过程中极易因体力耗尽而陷入危险境地。 在他的记忆深处,巧克力是补充体力的绝佳之物,可身处这大唐,巧克力是没有的。 不过,李承乾有别的。 “来人,来人!”李承乾提高了声调。 “陛下!”一个小宦官迅速凑上前来,头垂得极低。 “去,去拿点奶糖,让人送进去给娘娘吃!” 李承乾急促地吩咐道,眼神中带着期待。 “是,陛下!”小宦官领命而去,脚步急促,不敢有丝毫懈怠。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李承乾直接未雨绸缪,来的时候将孙思邈及其医疗团队召集至幽庭 虽说在这个时代,让男子参与妇人生产之事堪称离经叛道,与世俗观念背道而驰,但李承乾的思想却并未被封建礼教的枷锁所束缚。 在他心中,只要能保得苏芷母子平安,一切手段都值得一试。 他绝不容许任何意外发生,那是他对苏芷的深情,也是对这个即将出世的孩子的责任。 张阿难静静地站在李世民的身后,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 李世民微微侧头,目光落在这个跟随了自己一辈子的老奴身上,心中不禁涌起一阵五味杂陈的感慨,轻声说道:“张公公啊,当年观音婢生产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站在朕的身后,我俩一起在外面等着吧?” “那时候,朕还是秦王呢。” 李世民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张阿难点了点头,眼神中也透着怀念。 “是啊,陛下。” “时间过的真快啊,岁月不饶人咯。” 李世民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试图用言语来驱散这紧张的氛围。 可他的心高高悬起。 “陛下一如当年。” 张阿难回道。 李承乾一边焦急地揉搓着双手,一边在回廊上来回踱步。 突然,主卧里面的声音陡然增大。 “生了!” “生了!” “是位小皇子啊!” 这一声声呼喊瞬间点燃了众人紧绷的神经。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杆,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产房门口。 产房内,刚出生的小皇子被产婆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那小小的身躯在产婆的臂弯中显得尤为脆弱。 产婆轻轻抽打着他的小脚,小皇子的头不安地扭动着,似乎在抗拒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片刻之后,随着“哇”的一声大哭,那声音嘹亮而浑厚有力,似在向天地宣告他的降临。 屋内啼哭的婴儿,是这座天下日后新的主人。 第273章 我们的孩子是最好看的 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突兀地响起。 李世民瞬间身子微微颤抖起来,脸上的神情先是一怔,随后一抹难以抑制的狂喜涌上眉梢,他激动地高呼:“我嫡孙出来了!” 说罢,重重地拍了一下李承乾的肩膀,急切地催促道:“愣着干嘛,你这个蠢蛋,还不快进去。” “让人把我的嫡孙抱出来看看。” 李承乾被这突如其来的喜悦冲击得有些晕头转向,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打开房门,缓缓走了进去。 刚踏入房门,便见两个经验丰富的产婆满脸喜气地抱着小皇子匆匆走到李承乾跟前。 其中一个产婆声音充满喜悦地喊道:“陛下!是个小皇子啊!” 另一个产婆也赶忙附和:“看啊,看啊,这小皇子多有力啊!小手小脚不停地挥舞着。” 李承乾的目光缓缓落在两个产婆手中的孩子身上,只是这一眼,他的心便凉了半截。 那孩子小脸皱巴巴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红色,眼睛眯成一条缝,鼻子扁扁的,嘴巴倒是不小,整个模样丑得竟有些像还没开化的猴子。 李承乾心里虽有些失落,但面上还是努力维持着平静。 他轻轻摆了摆手,说道:“朕知道了,有赏。” “抱出去给太上皇看看吧,大娘,太上皇的事情,你们回家了可不要嚼舌头!” 李承乾看着两个产婆,脸上带着笑意。 一个产婆赶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陛下,你这说的什么话。” “陛下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咱咸阳人,哪能忘本?” “能给皇后娘娘接生,是我们的福气啊!” 李承乾微微点头,轻声道:“朕知道了。” 而后,李承乾快步走到床前。 只见苏芷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地躺在床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冒出,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将枕边都浸湿了一片。 李承乾心疼地接过身边侍女递来的热毛巾,转头对侍女说道:“你先下去吧,朕来。” 侍女恭敬地行礼:“是,陛下。” 李承乾小心翼翼地握着苏芷的手,轻轻用热毛巾擦拭着她额头上的虚汗,温柔地说道:“灵犀儿,你受苦了。” 苏芷虚弱地感受着李承乾手掌传来的温暖,嘴角微微上扬:“陛下,不负陛下众望,臣妾给陛下生了个儿子。” 李承乾看着她,眼神中满是宠溺:“你知道的,朕对男女没什么看法。” “见过孩子了吗?” 李承乾突然问道。 苏芷轻轻点了点头:“见过了。” 李承乾接着追问:“感觉怎么样?” 苏芷听到这个问题,欲言又止。 她心里其实有点想要夸这个孩子,毕竟这是自己历经艰辛才诞下的骨血,可那孩子的模样实在让她难以启齿。 刚生完的时候,她满心期待地想要看一眼自己的孩子,可当那孩子出现在眼前,她真的就只是看了一眼,便被那模样惊到,立马让人拿开了。 苏芷甚至在那一刻有些恍惚,不敢相信这个丑东西竟然是自己生下来的,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难以接受。 如今见到李承乾这么问,她想要违心地夸一下,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李承乾看到苏芷这般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已然明了。 他不由得轻声笑了出来,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捋了捋苏芷额头上被汗液黏住的头发,而后低头缓缓凑到苏芷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灵犀儿,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们的孩子有点丑。” 苏芷听到这话,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嗔怪地说道:“陛下!你说什么呢!” “臣妾觉得不丑。” “臣妾和陛下的孩子,是最好看的!” 看着苏芷这副傲娇又可爱的样子,李承乾紧紧握着她的手,笑着说道:“好好好,我们的孩子是最好看的。” 第274章 老李啊!我恭喜你发财了! 李世民满怀期待地凝视着被两个产婆小心翼翼抱出来的孩子。 此时的他,脸上早已乐开了花,每一道皱纹里都似乎藏着无尽的喜悦。 孩子已经被产婆们用温热的毛巾悉心打理了一遍,此刻显得格外乖巧。 他静静地躺在襁褓里,双眼紧闭,仿若沉浸在甜美的梦境之中 那粉嫩的小脸偶尔会随着轻柔的呼吸微微晃动几下脑袋,这憨态可掬的模样,直叫李世民看得心都要化了。 “来,给朕抱抱。” 李世民迫不及待地伸出双手,声音里满是慈爱与急切。 “是,太上皇。” 抱着孩子的产婆赶忙上前,将襁褓中的婴儿轻轻递到了李世民的怀中。 李世民接过嫡孙的那一刻,眼睛瞬间眯成了一条缝,他满心欢喜,只可惜那些老伙计们不在身旁,无法第一时间与他们分享这份喜悦。 略作思索后,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孙思邈,当下便决定找这位熟悉的神医说道说道。 “孙神医啊,你看看朕的孙子,怎么样啊?”李世民笑盈盈地看向孙思邈。 孙思邈缓缓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说道:“陛下,您这孙子,面色红润,气息平稳,瞧这小模样,以后定是个大胖小子啊!” “那眉眼之间,隐隐透着陛下的风范啊!” 李世民听了孙思邈的夸赞,嘴角上扬的弧度愈发大了,仿佛要扯到天上去一般,心中满是得意:“孙神医说的是啊!” “朕的嫡孙,能不像朕吗?” “老张,给这两个产婆拿赏!” 两个产婆闻言,立刻摆手推辞。一个产婆说道:“太上皇,这如何使得!” “陛下会赏赐我们的!” 另一个也赶忙附和:“是啊,太上皇,陛下已经赏赐了我们,哪里好意思再拿太上皇的赏赐。” 李世民看着她们,故作严肃地说道:“说的什么话,他是他,我是我!” “我赏的和他赏的两回事。” “老张,顺带把今日在这里伺候皇后的所有人都赏了!” 言语间尽显财大气粗。 “是,陛下!”老张领命而去。 恰在此时,李承乾打开房门走了出来,恰好听到了李世民这句犒赏众人的话,忍不住调侃道:“现在这么有钱了?” “老李,我在这里恭喜你发财了!” 李世民微微扬起下巴,带着几分骄傲说道:“怎么?看不得你阿耶有钱?” 如今的李世民确实富起来了,辛苦了大半辈子,没想到晚年才迎来了人生巅峰的起点。 他那贤侄时常送来各种奇珍异宝,皆是难得的好物,一箱箱的小物件堆积如山。 李世民又极为好面子,这几日只要有人能让他满意了,他便大手一挥,赏赐丰厚。 甚至陷入了旁人的阿谀奉承之中,如今就算是魏征想要进谏责骂,他都无需自己动口,自有一众大儒为他辩经,直把魏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无可奈何。 李承乾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李世民那满是慈爱几乎要拉丝的眼神,带着些许嫌弃说道:“老李,你的眼神真让我感到恶心。” “而且,你不觉得这小子有点丑吗?” 李世民原本正沉浸在端详嫡孙的喜悦之中,一听李承乾这话,立马瞪大了眼睛,怒视着他:“放你个狗屁!” “你这个逆子懂什么!朕的嫡孙长得多俊啊!你小时候可比他丑多了!” “还好意思说朕的嫡孙!你知不知道!你刚生下来的时候,要不是看在观音婢的面子上,朕早就给你丢出去了!” 李承乾听着李世民的数落,抿了抿嘴,无奈地说道:“老李啊,你在咸阳别的没学会,嘴上的攻击力倒是变强了。” 说完,李承乾对着李世民竖起了一根大拇指,调侃他的伶牙俐齿。 第275章 李世民的忧虑 两人唇枪舌剑地互相调侃了好一番,笑声在空气中回荡许久。 忽然,李世民的目光锁定李承乾,那原本带着笑意的面容渐渐褪去了轻松,转而变得严肃起来。 他先是极其小心地将怀中那正甜甜安睡的嫡孙,稳稳地递交给一旁早已恭敬候着的奶娘,眼神里满是不舍。 接着,他冲着李承乾轻轻摆了摆手,说道:“来,承乾,阿耶有话要和你好好聊聊。” 李承乾瞧见李世民这般凝重的模样,心里便跟明镜似的,晓得他定是有极为重要之事要与自己倾诉。 当下也不敢怠慢,微微低下头,轻声应道:“好。” 李世民于是领着李承乾,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了一处极为幽静偏僻的角落。 此处四周静谧得只听见微风轻轻拂过树叶所发出的沙沙细响, “承乾啊,阿耶有些事情憋在心里许久,今日定要与你说道说道。” 李世民的声音低沉。 李承乾点点头,目光专注地望着李世民,说道:“阿耶您但说无妨。” 李世民微微仰起头,眼神中流露出追忆往昔的惆怅,缓缓开口道:“你可知晓当年你阿翁在位时引领我们一众兄弟,起初倒也相安无事,可后来终究还是陷入了兄弟相争的惨烈局面。” “待阿耶我接手这大唐江山,引领你们这一辈时,竟又是重蹈覆辙,同样的兄弟阋墙,同样的骨肉相争。” “有时夜深人静,阿耶常常独自苦思冥想,为何我李氏一族每逢皇位交替之际,总会无可避免地引发这等至亲反目的悲剧呢?” “阿耶反复思量琢磨啊,心想若是当年阿耶能坚定不移地维护你的太子地位,使你稳固不可撼动,再用心将朝堂之上那些威望颇高、经验丰富的老臣们一一拉拢过来,全力打造成为专属于你的坚实班底。” “如此一来,你那些弟弟们即便心中存有一丝对皇位的觊觎之心,在这般强大的阻碍面前,又岂敢轻易有所妄动呢?” 李世民一边说着,一边紧紧盯着李承乾的眼睛,目光中满是恳切。 李世民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毫无保留地传达给他。 李承乾静静地凝视着李世民,片刻后,缓缓伸出手,轻轻搭在李世民的肩头,沉稳地说道:“阿耶,您设想的倘若真能实现,弟弟们或许确实会因忌惮而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只是阿耶您扪心自问,您当真能毫无猜忌与顾虑地全然放心于我吗?” “您能坦然面对一个手握重权,势力渐长的太子与您一同分享这至高无上的皇权吗?” “如今的您,历经诸多风雨沧桑,或许能够以豁达之心看待,可那时的您,处在那权力的漩涡中心,真的能够做到如此心境平和吗?” 李世民听到李承乾这番犀利且直击要害的话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四周静谧得让人有些压抑,唯有那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似在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许久之后,李世民才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你在处理家长里短的方面,确实比阿耶做的好多了。” “阿耶杀了自己的骨肉兄弟,你放过了青雀和辅机。” “阿耶这一生,在这方面总是弄得一团乱麻,错漏百出。” “如今这大唐的锦绣山河,万里疆土,终究还是在你手中,由你来支撑起这一片天地了。” “阿耶实在不忍心也不愿意看到我们李家的后世子孙,因阿耶当年玄武门一事所开的恶劣先例,而代代深陷于手足相残的痛苦之中,永无宁日。” “今日阿耶有一事相求于你。” 李承乾微微抬起头,目光直视李世民,问道:“阿耶可是想让我册封太子?” 李世民缓缓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稍稍舒缓了一些,眼中也多了几分期许:“正是。若你能应下此事,阿耶便也能稍稍安心了。” “知道了,这孩子会是我大唐的太子,阿耶,你就放心吧。” 听到李承乾这番坚定的承诺,李世民一直紧绷着的神经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自己当年玄武门之变已经为这大唐的皇位传承埋下了不安定的种子,开了一个极为糟糕的先例。 此刻,他期待着自己的儿子能够以仁德为大唐扭转乾坤,开辟出一条皇位传承稳固有序、兄弟之间和睦相处的康庄大道。 “阿耶,李佑的消息,您看了吗?” 李承乾忽然话题一转,神色平静地问道。 李世民轻轻点了点头。 “看到了。” “李佑如此大错,朕断不会姑息迁就,定不会留他。” 李承乾的声音冷硬,没有丝毫的犹豫。 “把朕的太上皇昭告天下吧,朕来妥善处理李佑之事。” “省得日后旁人借此在您身上无端抹黑,妄图扰乱我大唐根基。” 李承乾微微摇了摇头,神色自信:“阿耶放心,您的儿子现在是这大唐的天,不惧任何恶意抹黑。” 第276章 李璟祐 “你嫡孙的名字还是你来取吧。” 李承乾神色平静的说道。 李世民先是一愣,脸上露出些许诧异之色,随即反问道:“我来取?你不取?” 李承乾微微点头,嘴角勾起浅笑,解释道:“阿耶,你有文采啊,你看看你儿子我的名字。” “李承乾,这三个字里蕴含的期许,从古至今,又有几人名字能与之相比?” “儿子我自愧不如,文采实在有限。” “若是让我来取,恐怕只能取个平平无奇的名字,比如李象之类的,实在难以匹配我大唐皇孙的尊贵身份。” 一听到李承乾嘴里说出“李象”这个名字,李世民顿时皱起眉头,连连摇头,毫不留情地批评道:“什么象不象的,狗屁不通。” “这等名字如何能担当得起我嫡孙的名号?还是我来取吧。” 说罢,李世民微微眯起眼睛,陷入沉思之中。片刻后,他缓缓开口道:“李璟祐,怎么样?” “璟字,高贵不凡,那温润美玉的华彩。” “祐字,则有庇佑、安宁之意,期望他能为我大唐带来祥瑞与和平,使国家长治久安,百姓安居乐业。” 李承乾认真地听着李世民的阐述,微微歪着头,细细地品味了一番。 随后,他脸上露出赞赏的笑容,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不错啊,老李,不愧是文化人!” “这名字取得甚妙,既有深意,又不失高雅。” “我回去后,就直接让人登记在宗正寺和礼部,也好让这名字正式确定下来,昭示天下。” “好,好!”听到李承乾的话,李世民笑得合不拢嘴,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对了,承乾啊,别忘了,回头把册封太子的圣旨送来。” “顺带,下一道让朕当太上皇的圣旨,向天下人说明朕为什么要假死就行了。” “毕竟这一切都是因为朕要让你当皇帝啊!你日后若能将大唐治理得繁荣昌盛,朕脸上也有光!” 李世民乐呵呵地笑着,眼中闪烁着期待。 李承乾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看着李世民说道:“老李啊,你心里真是这样想的吗?” “你嫡孙子才刚刚出生,你便如此着急大白太上皇的名号。” “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计划?”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那充满疑虑的眼神,无奈地摇了摇头,佯装生气地说道:“放屁,我有什么计划啊?” “我不过是期待着能等到我大孙子的册封大典开始!” “我想着,到时候我带着他去谒太庙,这也是我作为阿翁的一份心意。” “省得你嫌麻烦,朕一个太上皇去,不也是名正言顺?” “而且,朕还要叫上那些老东西,好好地操办一场盛大的典礼。” “这排场所需的花费,统统由朕来出钱!不需要户部出一分一毫!” “你该干嘛干嘛,无需为此操心!” 说着,李世民还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显示着自己的财力。 李承乾无奈地看了李世民一眼,心里虽然有些想法,但终究还是没有把“你的钱就是我的钱”这句话给说出来。 他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随你随你,您老开心就行,这么开心怎么来,儿子都依着你。” 李世民如今已步入晚年,或许只是想在这最后的时光里尽情享受天伦之乐,再去过多地干涉也没有什么意义。 李世民听到李承乾的话,不由得嘿嘿一笑,那笑容里满是得意。 苏芷在床上有些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慵懒地躺在床上,手中拿着一本咸阳的话本,正看得津津有味,借此打发这产后的闲暇时光。 李承乾走进寝宫,看到苏芷正专注于话本,不禁愣了一下,轻声说道:“朕还以为你睡了?生完孩子如此劳累,不睡一会?” 苏芷轻轻摇了摇头,眼睛依然没有离开话本,笑着回答道:“陛下,现在睡不着,这本小说真是太好看了,我定要给他一个好评。” 李承乾无奈地摇了摇头,宠溺地说道:“看吧你就,一看一个不吱声。” “对了,灵犀儿,父皇已经给我们的孩子取好名字了。” “叫李璟祐,你觉得怎么样?” 生怕苏芷不清楚这名字的由来,李承乾又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刚刚让李世民写下来的名字递给苏芷,说道:“你看,就是这个名字,你觉得好,那朕回去就登记了,你要是觉得不好,朕回头让父皇换一个。” 苏芷接过那张纸条,看到“李璟祐”这三个字,眼睛顿时一亮,脸上绽放出喜悦的笑容,说道:“陛下,臣妾觉得很好诶。” 听着苏芷的话,李承乾叹了口气。 “灵犀儿啊,多看看这些小说,朕以前就是这么把脑子看坏的,现在感觉舒服多了。” 第277章 阴妃 齐州齐王府内。 阴妃心急如焚,她的目光紧紧地锁在李佑身上,眼中满是忧虑,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佑儿,你究竟是怎么了?” “为何如此莽撞行事,非要去与那锦衣卫作对?你难道不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吗?” 李佑却满脸的不耐烦,他烦躁地闭上了双眼,似乎不愿多听阴妃的唠叨,只是敷衍地回应道:“母妃,并非儿臣有意要与锦衣卫过不去。” “儿臣以往一直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可这次不知为何,那些锦衣卫却突然跳了出来,专门与儿臣作对。” “儿臣乃是堂堂大唐齐王,在自己的封地之上杀几个贱民取乐,又能怎样?” “父皇在位之时,不也未曾对儿臣有过什么斥责吗?” 阴妃听到李佑这等荒唐话语,顿时怒目圆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呵斥道:“闭嘴,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你莫要以为你父皇不知晓你在封地的所作所为,他只是没时间关注你罢了。” “若他真的清楚你如此肆意妄为,定会召你回长安,将你狠狠地抽罚一顿。” “你以为你能一直如此逍遥自在吗?” 阴妃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继续说道:“如今的皇帝是李承乾,你可知道他是怎样的人?” “整个大唐的锦衣卫皆为他的耳目,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你明白吗,佑儿?” “这件事一旦捅到朝堂之上,决然不会像你想象的那般简单轻易就可了结。” 阴妃微微向前靠近李佑,眼神中带着一丝哀求与急切,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且听母妃的话,老老实实给陛下上一道请罪的折子,而后亲自去给那些被你无辜射死的百姓家人赔礼道歉。” “务必要把明面上的事情做得周全妥当,你毕竟是李承乾的弟弟,他念及兄弟情分,或许未必好意思狠下心来杀你,最多不过是将你幽禁起来,让你闭门思过。” “可你若是继续这般执迷不悟,母妃实在是难以保你周全啊。” 说罢,阴妃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无助。 李佑一听阴妃让他向那些百姓道歉,顿时怒火中烧,情绪变得异常激动。他瞪大了眼睛,大声吼道:“母妃,你说什么?” “让我给那些贱民道歉?本王乃是大唐的齐王,太宗皇帝的儿子,身份尊贵无比,凭什么要向几个低贱的百姓低头认错?” “那李承乾若真有本事,就让他来杀我好了,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背负这嗜杀兄弟的千古骂名。” “李泰谋反那般大罪不也没死吗?他又能奈我何?” 阴妃听到李佑这般胡言乱语,眉头紧紧皱成一团,再次怒喝道:“闭嘴!你怎能如此口出狂言?” “你是什么身份,又怎可与魏王相提并论?” “他们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彼此之间有着深厚的情谊。” “而我们呢?我们在这宫中的地位又能如何?” “能比得上长孙姐姐吗?” “李承乾对待李泰手下留情是看在长孙姐姐的份上。” “可对于你,他未必会有半分犹豫。” “母妃也没那么大的脸。” “你难道还不清楚吗,那些世家怎么被灭的,你忘了吗?佑儿?” 阴妃的声音都有些嘶哑了,她绝望地看着李佑 “你就听母妃这一回,老老实实按照母妃所说的去做,或许我们还有一线生机,否则,你我都将万劫不复啊。” 李佑全然不顾阴妃的苦心劝说,他满脸的不服,大声叫嚷道:“母妃,我受够了!这里是齐州,我是齐王,这是本王的封地。” “本王在自己的地盘上,想做何事便做何事,何须看他人的脸色行事?本王绝不屈服!” 阴妃望着李佑那冥顽不灵的模样,心中悔恨,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自己怎会生出如此愚蠢莽撞的儿子? “你不服?你有何不服之处?你不仅肆意妄为,还胆大包天杀了齐州长史权万纪,你可知此事刚传至朝堂,你这蠢材哪还有什么活路可言?” “如今这危急时刻,不依靠兄弟间的情分以求自保,你还妄图怎样?” “难道你还想要造反吗?你也不拿镜子好好照照自己,就凭你,有何能耐造反?” 阴妃越说越气,她怒视着李佑,最后大声呵斥道:“给本宫滚下去!” 李佑狠狠地瞪了阴妃一眼,那眼神中既有对母亲的不满,又有现在处境的不甘。 他愤愤不平地甩了甩衣袖,大步迈出房门,只留下阴妃独自在屋内,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第278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世民的后宫妃嫔众多,形形色色。 在长孙皇后之外,四妃九嫔无疑是这后宫之中地位颇为显赫的存在,而婕妤紧随其后,各自在宫闱深处过着自己的生活。 能从这重重宫墙之内的无数女子中脱颖而出,一路攀升至四妃九嫔之位,绝非易事,这些女子个个皆是在尔虞我诈的宫廷斗争中历经了重重考验。 在这红墙黄瓦之下,当真可谓是人均凤凰,每一个都有着自己不为人知的故事与手段。 长孙皇后在世之时,将这后宫治理得仿若一湾平静的湖水,波澜不惊。 众妃嫔们在她的管理与约束之下,虽也有着各自的小算盘,但大体上都能遵循宫规,明面上和睦相处。 当长孙皇后消逝之后,后宫失去了主心骨。 每日,宫闱之中都陷入无比激烈的暗斗。 这战争不见刀光剑影,却充满了勾心斗角与阴谋算计。 直至李世民假死之后,整个朝廷的格局重塑,后宫自然也未能幸免。 按照规矩,这些曾经在宫廷中有着各自地位的四妃九嫔们,按照朝廷安排,她们不得不全部打点行囊,各自被遣散回到了自己儿子或者女儿的封地上。 这其中,阴妃的经历尤为引人注目。 她能够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跻身四妃之列,唯有她自己在无数个孤寂漫长的夜晚,伴着摇曳的烛火,默默地在心底品味。 阴妃的出身着实不佳,甚至比有着特殊身份背景的杨妃还要逊色几分。 她乃是隋朝大将阴世师的女儿,而阴世师曾与李唐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他杀害了李渊的五弟李智云,更为人所唾弃的是,他竟丧心病狂地刨了李渊的祖坟。 这样充满仇恨的家族背景,沉甸甸地压在阴妃那柔弱的肩膀上。 她凭借着自己非凡的手段,在李世民的后宫谋得了一席之地,并且稳稳当当地坐到了现在。 阴妃虽在后宫得势。 却生下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李佑。 阴妃紧紧地皱着眉头,满脸皆是忧虑之色。 李佑或许尚在懵懂无知之中,对如今所处的危险境地浑然不觉。 可阴妃却凭借着多年在宫廷中练就的洞察力将这复杂的局势看得透彻分明。 这一次,以李承乾如今那道德圣人般的行事风格,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李佑的。 坐在皇位之上的李承乾,自其上位以来,所推行的一系列举措,无一不是从百姓的福祉与利益出发,一心想要打造一个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的太平盛世。 在这样清明且以民为本的朝局风向之下,李佑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在逆风而行。 与上面对着干,公然挑衅着李承乾的威严。 还在光天化日之下当街杀害了齐州长史,这等触犯国法的罪行,在李承乾眼中,李佑等同于亲手为自己踏上了一条绝路,断了自己的所有退路。 阴妃心中如同明镜一般,她明白,若李佑肯向李承乾服软求饶,或许凭借着兄弟间那最后一丝血脉亲情,还能尚存一线生机。 无奈之下,阴妃只能强打起精神。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来人。”阴妃微微抬起头,轻声唤道。 “娘娘!”两名侍女闻声,快步走了进来,恭敬地站在阴妃面前,低垂着头。 “本宫觉得侧院里那棵柳树太高了,找人砍了吧。” 阴妃目光平静地望向窗外那棵枝繁叶茂的柳树,可她的眼神深处却隐藏着不易察觉的慌乱与期待。 “是,娘娘。”侍女们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准备安排此事。 此时的齐王府,早已被锦衣卫和五军营的将士们戒严。 他们轮流在王府四周把守,王府周围被封锁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 除了每日定时让人送菜进去之外,齐王府的人一个也不许出来。 整个王府弥漫着一股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气息,所有人都在这死寂的氛围中静静地等待着陛下的圣旨降临。 是生是死,皆在那一道圣旨之中。 王府内有一棵极为高大的柳树,其繁茂的枝叶有半棵树都伸展到了院子外面。 可今日,当苏瑾路过此地时,他的目光一下子察觉到了异样。 楚暮云看着走到一半突然停下脚步的苏瑾,满脸疑惑地问道:“怎么了,瑾哥,怎么突然不走了?” 苏瑾微微眯起眼睛,那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警觉,他伸出手指了指王府侧院的外墙,说道:“昨天这里是不是有棵大柳树,我记得柳条都垂到外面不少。” “怎么今天没有了?” 楚暮云顺着苏瑾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回答道:“是啊,昨天那院子里是有一棵大柳树啊!” “怎么了,瑾哥?有什么问题吗?” 苏瑾转过头,看了一眼楚暮云,表情凝重地说道:“齐王府都被我们封锁了,王府里的人还有心情砍树吗?” 楚暮云满不在乎地摊了摊手,说道:“说不定他们觉得这棵树不好看呢?” “谁知道呢?砍棵树有啥稀奇的,瑾哥,你就是太疑神疑鬼了!” 苏瑾轻轻闭上了眼睛,缓缓地摇了摇头,嘴里喃喃道:“不对,不对。”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心中的疑虑愈发浓重。 第279章 我不要造反啊! 在阴弘智(阴妃的哥哥)的府邸之中,他与燕弘信(阴弘智妻子的哥哥)正相对而坐,几案上摆放着精致的茶具,袅袅茶香升腾而起。 二人看似悠闲地喝着茶水,可那时不时飘向门口的目光,却暴露了他们内心的不安。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表面的平静,手底下的眼线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地汇报:“阴国舅,齐王府的柳树倒了。” 阴弘智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身体猛地一震,手中的茶杯差点滑落 他迅速转头看向燕弘信,口中唤道:“内兄。” 燕弘信眉头紧皱,眼神犀利地扫了一眼前来汇报的眼线,声音低沉地命令道:“都下去吧。” 待下人们如蒙大赦般地退下后,室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燕弘信率先打破沉默,语气沉重地开口:“看来阴妃娘娘已经下定决心了。” “只是,妹婿啊,咱们如今手头的兵力实在是太过薄弱。” “就凭这点力量,想要抵挡朝廷的大军,无异于以卵击石,怕是根本毫无胜算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焦虑地在屋内踱步。 阴弘智深吸一口气,缓缓放下茶杯,目光坚定地看向燕弘信,说道:“我们确实难以正面抗衡朝廷的征伐大军,这一点毋庸置疑。” “若朝廷真的决心攻伐齐州,拿下齐州简直就是易如反掌之事。” “可你切莫忽略了,我们并非毫无底牌。” “我们暗中筹备已久,还有三千死士效命,他们个个忠心耿耿,皆是可战之士。” “再者,有齐王殿下在,齐州的两万兵马虽受朝廷节制,但齐州都督与你相熟,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也可成为我们手中的关键力量,予以调动。” “如今的局势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陛下绝对不会轻易饶恕齐王殿下的罪行。” “一旦朝廷开始彻查此事,齐王殿下一倒,会发生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 “你我皆是与齐王殿下紧密相连之人,到时候必然会被牵连其中,插翅难逃。” “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没有其他的退路可选,天下虽广袤无垠,可如今四处皆是朝廷的眼线,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倒不如索性孤注一掷,放手一搏。” “倘若机缘巧合,我们真能成功,齐王殿下得以入主大统,你我便是立下不世之功,那从龙之功带来的地位,将会让我们从此飞黄腾达。” 燕弘信听到“从龙之功”这四个字时,身体下意识地微微一震,眼中闪过渴望。 是啊,从古至今,这从龙之功的巨大诱惑,又有几人能够真正抗拒? 哪怕心里清楚地知道,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 可万一,只是那万中无一的万一,真的成功了呢?那便是一步登天,彻底改变命运。 阴弘智紧紧盯着燕弘信的眼睛。 再次劝说道:“内兄,与其在此坐以待毙,眼睁睁地看着朝廷清理我们,不如鼓起勇气奋起一搏,说不定还能为自己,为家族拼出一条生路。” 其实,他们两人心底都清楚,自李佑那冲动鲁莽地当街斩杀权万纪之后,李佑的命运已经注定是死路一条。 他们这些与李佑利益相关之人,此刻就像是被同一根绳索紧紧捆绑在一起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李佑若死,朝廷必定会顺藤摸瓜,对他们展开清算,他们绝无可能独善其身。 燕弘信站在原地,眉头紧锁,内心陷入了激烈的挣扎之中。 良久,他缓缓抬起头,最终还是狠狠地点了点头,说道:“我这就去点齐人马!” 言罢,他整了整衣衫,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在齐王府内,李佑满心的愤懑无处宣泄,只能借着摔砸屋内的各种物件来释放内心的压抑。名贵的瓷器破碎声,桌椅的倒地声不断响起。 他的房门被缓缓推开,阴妃身着华丽无比,绣满精美花纹的盛装,端着双手,冷冷地凝视着屋内一片狼藉的景象和那正在疯狂发泄的李佑。 “你在此处打砸又有何用?” 阴妃呵斥道。 “去把你的藩王服穿上。” 李佑听到声音,缓缓抬起头,望向阴妃,满脸的不解溢于言表:“母妃,穿藩王服做甚?” “我素来不喜穿那服饰,穿着极为不自在。” “还有,母妃您今日为何穿得如此隆重?难道是府里的戒严已经解除了?” 想到此处,李佑眼中骤然一亮,眼神中瞬间燃起了希望,他急忙快步走到阴妃面前。 阴妃看到他这副模样,只觉得悲哀,缓缓闭上双眸,深深地叹了口气。 突然,她猛地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巴掌朝着李佑挥去。 “啪”的一声脆响,在这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刺耳。 李佑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死死地看着自己的母妃,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他下意识地捂着脸,整个人呆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李佑啊,李佑,都已然到了这般危急时刻,你却依旧懵懂不清,搞不清楚状况。” “你怎会是李世民的儿子?” “如今所有人,皆因你而陷入绝境,即将把性命豁出去,唯有你这蠢货,尚不知大祸临头。你还天真地以为李承乾会放过你吗?” “即便你认为李承乾会因杀弟而背负骂名,可你有无想过你手底下那些官员的心思?” “你若身死,他们谁能逃脱朝廷的清算?” “此刻,去把你的藩王服穿好,我们反了!” 阴妃说完,再不多看李佑一眼,径直扭头快步离去,那身姿虽依旧婀娜,却透着冷意,衣袂飘飘之间,带着悲壮。 只留下李佑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口中喃喃自语:“造反?母妃,您是不是弄错了?” “我不要造反啊!母妃!”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助,在这空旷的屋内回荡。 第280章 因果循环 “瑾哥,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楚暮云看着苏瑾,见他神色凝重,眉头紧皱,眼神中透着不安,不由得自己也担忧了起来。 苏瑾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院墙,缓缓说道:“这砍倒的柳树更像是一种信号。” “暮云,你说阴弘智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动作?” 苏瑾转而看向楚暮云,眼神中带着思索。 楚暮云听到苏瑾提起阴弘智,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关于此人的种种信息,不禁开始沉思。“阴弘智手底下还有三千死士,我们在齐州的兄弟数量太少。” “我已经将情况上报,但目前还没有惊动他们。” “瑾哥你的意思是……阴弘智要狗急跳墙?” 苏瑾微微点头,表情严肃,果断下令:“暮云,去,通知齐州所有县的锦衣卫和兵马全部来临淄县集合。” “好,瑾哥。”楚暮云毫不犹豫地应道。 “我去叫凌将军小心,齐州毕竟是齐王的封地,他们的势力在这里根深蒂固,务必要小心。” 苏瑾一边说着,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物,准备行动。 “知道了,瑾哥,你就放心吧!” 楚暮云说完,便匆匆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远方。 两仪殿内,李承乾身着龙袍,端坐在御案前,手中的正写着拟关于立太子和为太上皇复名的圣旨,却又微微停顿,似在思索着什么。 房玄龄通报过后,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 “陛下。”房玄龄恭敬地行礼。 李承乾轻轻点头示意。房玄龄看了一眼李承乾,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陛下,老臣有一事不明,如今太子殿下和皇后都在咸阳,于理不合啊!” “不知什么时候会到长安呢?” 房玄龄的眼神中带着忧虑,他实在是担心这不合规矩之事会引发朝廷内外的风波。 皇后娘娘昨日诞子的消息如一阵风般,短短一个下午就传遍了整个朝阳。 李承乾回来后兴冲冲地对着百官说要封太子,可关键是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都还滞留于咸阳。 太子乃是国之储君,按常理自当坐镇长安,引领朝纲,为天下表率。 陛下又不是先帝,让太子殿下呆在咸阳干嘛? 若是此次太子殿下在咸阳长大,日后历朝历代恐都会有样学样,如此一来,这皇家规制、朝廷礼仪岂不紊乱? 影响实在是恶劣。 所以房玄龄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将问题提出来,先和陛下商议,不然上朝时陛下面对群臣的质疑,压力必定巨大。 听到房玄龄的话,李承乾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房相你是自己人。” “朕也就说实话了。” “是朕不想带回来吗?” “房相你摸着你的良心说,你是朕你带得回来吗?” 房玄龄听到这话,一时语塞,张了张嘴,却只吐出一个“这……”字。 李承乾接着说道:“朕也知道这样不好,太上皇非要将太子留在咸阳,说现在年纪小,等长大一点再送回长安,你让朕怎么去反驳?” “皇后昨日诞子,身体虚弱,不可舟车劳顿,朕让她先休养三个月再回长安。” “但是太子,朕就不敢保证了!” “魏阁老不是也在长安吗?他劝不住陛下吗?”房玄龄问道。 李承乾沉默了,心中满是苦涩。 魏征是开口相劝了,可那些老臣们收了太上皇的好处,一个个都被打点得服服帖帖。 他们都觉得让太上皇带带太子殿下并无不妥。 李承乾自己在思想上也感觉这似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毕竟从亲情的角度看,也就相当于哥哥带孙子。 可放在这礼仪繁复的皇家,却是有着诸多隐患。 李承乾想起回来的时候李世民说的话。 “嫡孙,是不会让你带去长安的!朕要亲自教导。 “朝堂,你来搞定!” 还絮絮叨叨地说起当年让自己在长安时,顶着多大的压力,如今让你也承担一些就不行了? 想到这,李承乾不由地苦笑了一下,心中暗叹,这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 第281章 影秘卫 燕弘信拖着双腿,缓缓走回的府邸。 他的身影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拉出一道长长的的影子。 他的脊梁微微弯曲,面容沉重,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思绪如同乱麻。 回府途中,市井的喧嚣隔绝在外,他耳中唯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踏入府邸大门,妻子林韵已在正厅等候多时。 她一袭素色罗裙,眼神中却透着些许不安。 见燕弘信归来,她莲步轻移,迅速指挥着下人们退下,那动作优雅却带着坚决之意。 待厅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林韵朱唇轻启,声音轻柔:“情况究竟如何?” 燕弘信缓缓抬起头,目光与林韵交汇,那眼神中复杂的情感似深不见底的幽潭。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阴弘智那贼子竟妄图谋反,还妄图指使我去调两万齐州兵。” “那三千死士皆是我一手招募,他们唯我马首是瞻。” “如今,将此消息传递上去吧。” “告知影官,齐州这场风波即将平息,齐王不过是蚍蜉撼树,绝无可能得逞。” “口令便是,影秘卫出,暗夜伏诛。” 林韵微微颔首。 她凝视着燕弘信,再次轻声问道:“夫君,你当真已思虑周全?此等抉择,关乎身家性命,关乎社稷安危。” 燕弘信挺了挺胸膛。 “陛下对我恩深似海,犹如再造之恩。我燕弘信堂堂男儿,怎可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 林韵望着眼前的夫君,心中五味杂陈。 她本是咸阳城中一名平凡女子,却因命运的捉弄成为了影秘卫,成为了那隐藏在黑暗中为陛下做事的死士。 她知道自己背负的使命,时刻提醒着她:若燕弘信有丝毫叛逆之心,便要毫不犹豫地将其铲除。” 此刻,看着燕弘信那坚定的神情,她心中有些不忍,她试探了他一辈子。 直到刚刚,还在试探。 看燕弘信到底会不会效忠于陛下,他的心到底有没有动摇。 多年的夫妻情分,那些同甘共苦的日日夜夜,怎能轻易割舍。 她悄悄将藏于袖中的匕首往深处藏了藏,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夫君,那我这便去将情报传递出去,愿君平安无事。” 燕弘信望着林韵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回廊尽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惆怅,继而轻轻叹了口气。 妻不知夫,夫不知妻啊! 阴弘智在自家府邸的书房中,来回踱步。 他的双手时而紧握,时而松开,心中的焦虑一波接着一波。 “夫君,为何如此焦急不安?” 燕然那温婉的声音轻轻拂过阴弘智紧绷的神经。 她迈着轻盈的步伐,手中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缓缓走进书房。 那茶香袅袅升腾。 阴弘智抬眼瞧见燕然,眼中有些惊讶。 但很快松了下来,他长舒了一口气,声音略带疲惫:“然儿,你怎的来了?” “我不是早已吩咐你带着孩子速速离开此地,远离齐州吗?” 燕然微微浅笑。 她轻声说道:“夫君,你独自一人在这府中面对风雨,然儿又怎忍心弃你而去?” “来,喝口热茶,舒缓一下身心吧。” 阴弘智望着燕然那温柔的模样,心中满是感动,他缓缓摇了摇头,伸手接过茶杯,轻抿一口。 一抹疑惑之色浮现在他的脸上:“然儿啊,今日这茶的味道为何有些许甜意?” 说罢,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在努力思索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又自顾自地喃喃说道:“然儿啊,此刻万事俱备,只等你哥哥将那两万兵马调遣过来,届时,我们便只能追随齐王,浪迹天涯,远离大唐了”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满是对未来的迷茫。 “然儿啊,我这一生,能有幸得你这般贤良淑德的妻子相伴左右,实乃上天眷顾,是我阴弘智此生最大的福气。” 燕然静静地听着阴弘智的话,她的目光平静如水,缓缓将手中的托盘轻轻放在一旁的桌案上。 她伸出手,轻轻抚上阴弘智的脸颊,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庞,触感粗糙却又无比熟悉。 她的声音轻柔。 “阴哥,你看你脸上的皱纹又增多了不少。” 阴弘智握住燕然的手,感受着那指尖的温暖,感慨道:“岁月无情,人终会老去,这是世间万物都无法逃脱的命运。” “年轻时,我还是秦王府的冼马,意气风发,以为能在这世间闯出一番大事业。” “可如今,时光匆匆流逝,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燕然的目光微微闪动,直视着阴弘智的眼睛,问道:“夫君,你既然知晓自己曾是秦王府之人,深受秦王之恩,为何如今却要走上这背叛陛下的不归路呢?” 她的视线缓缓移至自己的脚下,不再去看阴弘智的反应。 阴弘智听到燕然的话,双眼瞬间瞪大。 眼中难以置信,他的嘴巴微微张开,想要大声呼喊,质问燕然为何说出这般话。 可是他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喉咙仿若被烈火灼烧,疼痛难忍,竟是一个字也无法吐出。 他的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掐住自己的脖子,试图缓解那钻心的疼痛。 他的脸色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眼死死地盯着燕然,那眼神中充满了疑惑,愤怒与绝望。 燕然缓缓抬起头,瞥了一眼痛苦挣扎的阴弘智,她的语调平静,却又透着悲凉:“可惜啊,夫君,若你心中无这谋反的念头,或许我们当真能相伴一生,白头偕老。” “但此刻,对不起了,妾身身为影秘卫,唯陛下之命是从,不敢有丝毫违背。” “你安心去吧,我们的孩子,会好好的活下去的。” “若是和你一般执迷不悟,他也活不下去。” 燕然虽极力维持着面无表情,可两行清泪还是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直至阴弘智彻底没了气息,燕然仍不放心,她缓缓蹲下身子,伸出颤抖的手,仔细检查了一下阴弘智的心脉,确定他已身亡,才缓缓站起身来。 她的双腿微微发软,缓缓走出房门,轻轻将房门紧闭,对着门外候着的下人们说道:“老爷要休息了,若无老爷的命令,你们谁都不许进去。” 下人们齐声应道:“是!夫人!” 燕然听着下人们的回应,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院子。 在院子的角落,她找出那只养了许久的信鸽,从怀中掏出一张早已写好的小纸条,上面的字迹娟秀:血刃隐秽,护民康途。 她小心翼翼地将纸条塞到信鸽的腿上,然后轻轻抚摸着信鸽的羽毛,低声说道:“去吧,将这消息回复上去,莫要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说罢,她双手一扬,信鸽扑棱着翅膀,向着远方的天空飞去。 第282章 指天 齐王府内,阴妃身着那许久未曾上身的华丽四妃服饰,端坐在座椅上,身姿看似挺拔,可她的内心慌乱无比。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王府大门,盼望着能瞧见自家哥哥携带着军队来把她救出去。 时间悄然流逝,然而,门外除了锦衣卫,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丝毫的动静。 她满心狐疑,思绪缭乱。 自己的哥哥向来是个言出必行之人,况且他们事先早已约定好了那隐秘而关键的暗号,柳树倒。 可如今,柳树早已倒下,哥哥却迟迟未现踪迹。 跟在阴妃身后的李佑,身着彰显尊贵身份的藩王服饰。 此刻那精致的服饰也无法掩盖他的倦意。 他双眼无神,嘴巴大张,一个接一个的哈欠接连不断。 “母妃,舅舅是不是不来了?”李佑的声音里带疑惑。 阴妃瞬间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闭嘴。” 阴妃此时心乱如麻 她知道自己哥哥的实力与手中的筹码,两万兵马在握,三千死士帮衬。 在这齐州之地本应是呼风唤雨的存在。 李承乾的人在齐州不过是寥寥无几,怎么可能对哥哥造成威胁? 难道是有谁在暗中作祟?亦或是哥哥遭遇了什么不可预见的意外? 她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头顶,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无奈之下,只能暂且按捺住满心的焦虑,继续等待那或许会来的消息。 次日清晨,阳光努力地穿透层层薄雾,洒在齐州的大街小巷。 楚暮云神色慌张,脚步匆匆地找到了苏瑾。 他不停的喘着粗气,额头也因为炎热布满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停地滚落,将衣衫都浸湿了大片。 眼神中满是急切。 “瑾哥,出大事了!” 苏瑾看到他这般模样,心脏猛地一缩,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暮云,怎么了,是不是齐王谋反了?” 苏瑾强装镇定地问道,可声音里还是不自觉地透露出紧张。 楚暮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不是啊,瑾哥,齐王没谋反,齐王府还是安安静静的。”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阴弘智死了!死在自己的府上,是被毒死的!我已经问过他们府上的下人了,能有这个时间动手的,只有他的妻子燕然!” “而且桌上还放着他谋反的证据!” 苏瑾听闻这一消息,顿时呆若木鸡,脸上写满了困惑。“燕然?燕弘信的妹妹?” 他喃喃自语道,脑海中不断开始推理。 在他的印象里,他们二人乃是夫妻,而且看上去恩爱无比,本应是相濡以沫的关系。 燕弘信又与阴弘智亲如兄弟,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才会导致这样的结局? “失踪了!了无音讯!痕迹被抹除得干干净净。” 楚暮云的声音再次打破了苏瑾的沉思。 “失踪了?”苏瑾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楚暮云,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个分贝。 在这齐州,锦衣卫虽人数不算众多,但眼线遍布各个角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能让人失踪得如此干净利落,这其中的蹊跷绝非寻常。 要么是锦衣卫内部出了叛徒,可他对自己手下的兄弟一直颇为信任,觉得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要么就是有更高级别的人在背后操纵一切,不仅放走了这些人,还利用自己的身份让当时在场的锦衣卫兄弟都闭紧了嘴巴,不敢吐露半个字。 锦衣卫是直属于陛下的,能让锦衣卫闭口不言的人,绝不是官员可以做到的。 只能是同样陛下直属的人。 “对,失踪了!失踪的不仅是燕然,还有她的两个孩子,燕弘信和他的妻子林韵也同时失踪了。” 楚暮云继续说道。 “齐州兵马的兵符和三千死士的死符,全都放在了燕弘信的桌子上。” “齐王已经无力造反了!” 苏瑾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权衡着这莫名其妙的局势。 “瑾哥,你说现在怎么办?” 楚暮云一脸无助地问道,身为锦衣卫的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扑朔迷离的情况。 苏瑾看着他,眼神中透着严肃。 “暮云,从现在开始,你记住,什么也没发生,我们什么也不知道,阴弘智是病死的,死前想要谋反,那些失踪的人也和我们没关系。”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也和这件事没关系,我们没有去查过,我们的职责就是维护齐州治安,封锁齐王府。” “等着秦将军来把齐王带回长安就行了。” 楚暮云虽然满脸的不解,但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瑾哥,那其他县的兄弟是不是不用来了?” 苏瑾点了点头。 “是的,让他们都回去维护治安吧。” 楚暮云挠了挠头,带着些许不甘。 “瑾哥,你也知道我不太聪明,能不能透露一点消息,为什么啊?” 苏瑾眯着眼睛看着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缓缓看向天空,伸出手指往天上指了指 第283章 谈船 两仪殿内,李承乾与齐先生对坐于精美的茶案两侧,悠然品茗。 李承乾身着龙袍,身姿挺拔,面容上透着几分威严,而齐先生则一袭青衫,气质儒雅,举止间尽显从容淡定。 “陛下,如今天下承平,我大唐愈发昌盛,各项产业蓬勃发展。” “纺织厂已经顺利开办,吸引了众多女工投身其中,景象甚是繁荣。” 齐先生微微抬起头,眼中带着欣慰,向李承乾汇报道。 李承乾轻轻放下手中茶盏,微微点头,说道:“朕心甚慰。” “纺织之事,关乎民生冷暖,其意义重大。当前仍面临些许困境,如原料供应方面,棉花产量不足,确是难题。” “恐需待至明年,方能全力开展棉衣制作,以保我大唐子民冬日皆可免受严寒之苦。” 李承乾淡淡的说道。 “陛下圣明,此非一朝一夕之功,需徐徐图之。” “且就当下而言,咸阳与长安之间,虽为我大唐心腹之地,但并非纺织厂长远发展之最佳选址。” “待此处运营成熟,积累足够经验与资源后,可将厂子迁至江南道。” “江南之地,气候温润,物产丰饶,更有蚕丝这等珍贵原料,实乃纺织业之天然良所。” 齐先生侃侃而谈,言语间尽显对大唐未来纺织业布局的深谋远虑。 李承乾手抚下颌,微微沉思,片刻后又道:“所言甚是。” “对了,朕许久没有听到吝胖子关于造船之事的消息,他这一年来在造船一事上进展究竟如何?” 齐先生听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缓缓放下手中茶杯,说道:“陛下,此前臣在咸阳时,曾与吝胖子有过一番交谈,他向臣提及了造船计划。” “哦?”李承乾眼中好奇,身体微微前倾 “速速道来。” 在李承乾心中,造船一事关乎大唐水军建设与海上贸易拓展,意义非凡 他知道吝胖子事务繁杂,既要忙于诸多商业经营以充盈国库,又要兼顾各类工程建设,还要仔细核对各种堆积的账单,着实辛苦,所以李承乾也没有催他。 让他自己可以慢慢干。 齐先生笑意更浓,轻轻整了整衣衫,说道:“陛下,当时臣已将相关大概信息记录下来,以备后用。” “不想今日恰能派上用场。” 他说完便在自己的袖口中仔细翻找起来,那模样极为认真。 终于,在一番寻觅之后,他从中抽出一张略微褶皱的宣纸。 “陛下您看,此即当时吝胖子与臣所言的船舰详情。” 齐先生双手将宣纸呈上,恭敬地说道,“他还特意叮嘱臣莫要告知陛下,欲给陛下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不过如今陛下既然已经问起,臣自当如实禀报,不敢有丝毫隐瞒。” 李承乾接过宣纸,目光落在其上,只见齐先生继续说道:“吝胖子的计划颇为宏大,他打算建造小船两千艘,此船名为星影扁舟。” “其船身小巧精致,长约十米,宽约三米,船体形状扁平,构造简约质朴。” “设有一个简易的船舱,此船靠人力划桨驱动,虽无风力助力之迅猛,然其速度亦颇为可观,每日大概可行进六海里左右。” “其最大的优势在于小巧灵活,可以做护卫之用!” 李承乾仔细聆听,脸上渐渐浮现出笑意,点头称赞道:“听起来此船颇具特色,甚是不错。那中型船又如何呢?” 齐先生微微顿了顿,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中型船名为凌云逐风舟,计划建造五百艘。” “此船规模较星影扁舟为大,可承载约一百八十人。” “船长约四十米,船宽达十米,船身颇为宽阔。” “其设计精妙,注重多功能,拥有较大的甲板面积,尤为适宜练兵演武。” “将士们可在其上操演阵法,练习兵器,磨砺战斗技艺,为我大唐水军之训练提供了绝佳场地。” “且此船航行性能亦佳,顺风之时,借助风力,航速可达每日十一海里,风驰电掣。” “逆风之际,虽速度有所减缓,也能保持在每日五海里左右,依旧可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稳步前行。” 第284章 日月所照,皆是大唐领土! 李承乾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他目光温和地看向齐先生。 见齐先生说得口干舌燥,气息略显急促。 “齐太师且稍作休息,饮口茶润润嗓子,朕自行查看便是。” 说着,他轻轻抬手示意齐先生歇一歇。 李承乾对于吝胖子此次的造船计划寄予了极高的期望。 他心中所构想的,绝非仅仅是几艘零散的船只,而是一支能够威震四海,称霸水域的强大舰队,一支独属于大唐的水上雄师! 在他的目光中,似乎已经看到了一支舰队在碧波之上破浪前行,扬大唐之威于万里海疆。 怀着这般宏伟的憧憬,他的视线径直越过那些中小船只的介绍,直接聚焦于那最为庞大,最具威慑力的乾武巨鲲号。 这乾武巨鲲号能够承载多达一千两百人。 其船身雄伟,长度达七十米,宽度足有二十米。 船体结构采用了最为坚固的设计与工艺,内部精心划分出多个功能各异的区域。 巨大的仓库,专门的淡水储存区域,生活舱室宽敞明亮,床铺桌椅等设施一应俱全。 给予水军将士们相对舒适的休憩环境,使他们在疲惫的航行与战斗之余,能够养精蓄锐。 在正常的航行条件下,当顺风鼓帆之时,每日航速可达十八海里,即便遭遇逆风或是恶劣天气,速度虽有所下降,但仍能维持在每日八海里左右。 尤为值得一提的是,这艘船在设计之初,便将稳定性作为重中之重,专门应对远洋航行中那复杂险恶的各种海况,为船上的士兵和物资提供最为坚实的守护。 李承乾知道,在这个时代,能建造出如此规模宏大,功能完备的巨船,是一项极其艰巨的挑战。 大唐的工匠们凭借着智慧,硬是在造船技术的领域开辟出了一条崭新的道路。 而这样令人惊叹的大船,吝胖子竟计划建造一百艘之多,此等气魄,着实令李承乾也为之震撼。 此外,还有李承乾最为熟悉的龙骧宝船。 此船是咸阳造船工艺的杰出代表,计划建造的数量多达五百艘。 它能够承载八百人,船长五十米,船宽约十五米,船身虽较乾武巨鲲号略小,却也不失雄伟壮观。 船上巧妙地构建了多层建筑,层层叠叠,错落有致,不仅为船员们提供了充足的休息区域,还设置了专门的瞭望台,指挥舱等重要设施,使整艘船在航行与作战时能够有条不紊地运转。 每日航速能达到十海里,当风力不佳时,船上配备的桨橹便可发挥作用,船速依然能够保持在每日八海里左右 而且它的机动性极佳,能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这龙骧宝船背后,有着一段艰辛的历程。 它是乾宇商会最早督造的船型,在当时,造船技术尚不完善,相关资料更是匮乏至极,困难重重。 可是在李承乾的死命令下,也不得不开始建造。 乾宇商会凭借着惊人的钞能力,硬是将它从无到有地打造了出来。 李承乾至今仍清晰地记得,当时那高昂的造价,简直是在吝大福身上狠狠地割下一块肉,令其心疼不已。 好在,这艘凝聚着无数心血的船下海之后,并未出现任何重大问题。 从零到一是最难的,从一到二就简单了许多。 这船上所带回来的土豆、玉米、红薯等作物,李承乾原本是一心想要派遣船队远赴美洲,将这些对大唐而言极为珍贵的作物带回来,以改善咸阳百姓的生计,促进农业的发展。 命运的转折总是出人意料。 齐先生迷路了,在南洋的一次偶然探索中,竟幸运地发现了这些作物。 这时阿拉伯人,热衷于满世界闯荡,却也并未真正认识到这些作物的巨大价值,它们在南洋的土地上默默生长,鲜为人知。 就连李承乾都有些懵,这些作物能在南洋被发现,哥伦布都没出生呢,难道阿拉伯人才是最先发现新大陆的吗?(野史,别管,历史也不太真) 当这些作物被带回咸阳之初,由于种植技术的生疏与环境的差异,产量极为稀少。 李承乾见状,果断下令让吝大福在咸阳农业部投入大量的资金与人力,全力开展对这些作物的嫁接,实验与研究工作。 在那漫长的两年半时间里,无数的农技人员日夜奋战在田间地头,反复尝试各种种植方法与技术改良,终于使这些作物的产量逐渐提升,达到了与大唐传统作物相当的水平。 但李承乾并未满足于此,他知道这些作物蕴含着巨大的潜力,于是又继续投入精力与资源,经过三年的精心培育与深入研究。 这才培育出如今高产优质的土豆、玉米、红薯,为咸阳的农业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极大地提高了粮食产量,使咸阳百姓免受饥饿之苦。 此刻,李承乾的目光再次落在那造船计划之上。 当看到吝大福一次性要建造如此众多的船只时,饶是他这位大唐天子,也不禁微微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中带着几分担忧,看向齐先生。“齐太师?你告诉朕,这般大规模的造船计划,恐怕得抽掉乾宇商会一半的钱财吧?” “他吝胖子当真舍得拿出这笔巨资?况且还要在三年之内将这个庞大的舰队打造出来,这可能吗?” 齐先生听到李承乾的话,无奈地撇了撇嘴,轻轻摇了摇头。 “陛下,臣对此也是一头雾水。” “臣对经济之道本就不如吝大福那般精通,实在难以揣测他心中究竟作何打算。” “不过,既然连他都下定决心,而且有此等气魄与胆量,那就且让他放手一试吧。” “毕竟,陛下您此前将世家的诸多钱财皆交予了他,想来以他的能力与手段,应该不至于让乾宇商会轻易垮掉。” 李承乾听了齐先生的话,微微点头。 他心中明白,自己虽给予了吝大福造船的任务,但也未曾料到他会有如此宏大的规划。 不过,他的目光中闪过憧憬 一旦大唐的工业蓬勃发展起来,再拥有这样一支规模庞大,装备精良的舰队,那么大唐的威名必将远播四海 届时,真可谓日月所照,皆为大唐领土! 第285章 买昆仑奴 朝会。 李承乾身着龙袍,端坐在那威严的龙椅之上,面容沉静,他的手轻轻托着下巴,目光专注地听着礼部尚书谢万全的滔滔陈词。 “陛下啊!”谢万全的声音中满是无奈 他微微弓着身子,言辞恳切地说道,“如今各国使臣皆纷纷齐聚,径直找到微臣,讨要一个说法啊!” “陛下您在前年年会上曾郑重宣告,只要谁能成功打下倭国,便可获赐五品官身。” “此令一出,各附属国为表忠心与决心,纷纷倾其国力,清空国库用以建造战船,实指望能在这场征伐中建功立业,获取殊荣。” “然万万没想到,如今船竟被那可恶的草寇抢夺而去!” “微臣实在是智穷力竭,不知该以何种言辞去应对那些使臣的诘问与诉求啊。” 李承乾的目光从谢万全身上缓缓移开,眼神中透着沉思,他并未急于直接回应谢万全的难题,而是转而问道:“倭国那里,那群前去征伐倭国的百姓,至今仍未有任何消息传来吗?” 谢万全听闻,眼珠迅速地转动了几下,似在思索着什么。 此时,张显怀见状,向前迈出一步,恭敬地回道:“陛下,至今尚未有消息传来。” 李承乾微微点头,若有所思地喃喃道:“朕知道了,莫不是那群百姓与倭人陷入了僵持不下的局面?”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神色凝重地对谢万全说道:“谢尚书,你且去回复各国使臣,就说是朕的旨意。” “此次船只被抢之事,委实出乎朕的意料,朕亦深感愧疚。” “我大唐作为宗主国,自当承担起相应的责任,理应赔付他们的损失。” 朝堂之下,站立着的众多官员听闻李承乾这番话,皆面露惊讶之色,彼此间眼神交汇,似在无声地交流着心中的诧异。 在他们的印象中,陛下以往处理事务多是雷厉风行,刚硬果决,甚少如此轻易地做出赔付的承诺。 陛下这是何时转了性子?原本众人皆以为陛下不会给这些附属国任何明确的答复,岂料此次陛下竟如此仁慈宽厚? “让他们把损失都如实详尽地报上来。”李承乾的声音沉稳,接着又道,“李尚书。” 户部尚书李炜闻声,赶忙向前一步,行礼道:“陛下!” “报上来之后,你即刻安排人手从咸阳运琉璃过来,以此补偿给他们。” 李承乾目光直视着李炜。 “但朕有且仅有一个要求,那便是他们所获之琉璃,绝不可在我大唐境内使用,至于大唐之外的其他地方,朕概不过问。” “谢尚书,你务必如实完整地和他们传达朕的旨意,若日后被朕发现他们胆敢拿琉璃在我大唐境内换取钱财或者物资,休怪朕不讲情面,定当严惩不贷。” “是!陛下!” 谢万全得到了李承乾明确的答复,心中那紧绷的弦顿时松了下来。 有了陛下这番旨意,接下来那些如苍蝇般烦人的各国使臣总算不会再整日纠缠于自己了。 “显怀,我大唐的百姓如今深陷倭国,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坐视不管、弃之不顾。” 李承乾转头对张显怀说道。 “朕记得江南道尚有二十艘龙骧宝船吧?” “是,陛下!”张显怀连忙应道。 “许久未曾让它们出海一展雄风了,此次就派遣李镇涛前去,命他直捣倭国,定要将倭国彻底打下来,全力营救我大唐百姓。” 李承乾的声音高亢,透着威严。 “另外,倭国胆大妄为,竟敢冒犯朕之天威,其罪当诛。” “传令下去,待大军攻克倭国之后,全国之内不留男丁,所有女子全部押送运回大唐,赐予有功将士为奴为妾,以彰其功。” “是,陛下!”张显怀领命退下。 “李尚书!”李承乾再次将目光投向户部尚书李炜。 李炜急忙再次走上前来,行礼道:“陛下!” “李尚书,如今户部库银充盈,朕想也无需再让乾宇商会出资了吧?” 李承乾微微扬起嘴角,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说道。 李炜赶忙点头,恭敬地回道:“陛下!户部如今已能独挑大梁,足以承担此次出征的各项费用。” 李承乾笑着轻轻摇了摇头,继而神色严肃地说道:“不用户部全然挑大梁,朕知晓户部时常与阿拉伯人通商往来。” “朕如今有一要事交托于你,朕命你前去与那些阿拉伯的商人商议购买昆仑奴之事,朕只要身强力壮的男丁,多多益善。” “将他们全部运至倭国,朕自有重大用途。在价格方面,你需尽量节省开支,遵循以往的规矩,要已经阉割好且能够即刻干活的。” “若因数量庞大而难以寻得足够现货,新阉割的昆仑奴亦可行,但价格上务必压低,务必争取到最大的优惠。” 李承乾话音刚落,李炜毫不犹豫,立刻高声应道:“是!陛下!” 第286章 朕的母后啊! 李承乾端坐在龙椅之上。 “对了,李尚书,除了昆仑奴,新罗婢和菩萨蛮也买一些。” 李承乾的声音在朝堂中回荡,打破了片刻的寂静。 “价格压到最低,朕知道你们都喜欢新罗婢和菩萨蛮。” “除了那些阿拉伯人调教好的,只要新罗女子,和周边蛮国女子,我大唐都可以购买。” “这两年你们干得不错,朕给你们每人封赏一个,但不可为正妻,只可为妾。” 此言一出,朝堂上瞬间泛起层层涟漪。 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起了头,眼中满是惊喜交织的神色。 就连一向沉稳内敛,喜怒不形于色的房玄龄,那浓密的白眉也微微跳动了一下。 新罗婢和菩萨蛮在大唐可是身份与财富的象征,其价格昂贵非凡,寻常人家根本不敢奢望。 即便是朝中官员,想要拥有也并非易事。 可如今,陛下竟然如此慷慨大方,直接赏赐。 那些自觉受用不了的大臣们,心中也已开始盘算着将这份恩赏转给自己的孩子。 “陛下万岁!陛下万岁!” 一时间,朝堂上下高呼之声此起彼伏。 这呼喊声中饱含着他们复杂而又浓烈的情感,既有对物质赏赐的欣喜若狂,又有对陛下恩宠有加的感激涕零。 陛下不仅大幅提高了他们的收入,如今又赏赐美人,这等皇恩浩荡,实在是让他们受宠若惊。 李承乾看着群臣这般激动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当然朕是有条件的,你们必须要多生孩子,现在我大唐已经不缺吃的了,朕要增加我大唐的人口。” “你们这些官员自然是养得起的,百姓可就不一定了。” “李尚书,周边各国女子,只要容貌尚可,都可以买下,若是有女子要自愿成为我大唐百姓,和我们长得相差不大者,皆可。” “这些女子都可为我大唐百姓之妾。” “当然昆仑奴那种黑不溜秋的,可不行。” “听懂了吗?” 李承乾这话一出,朝堂上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轻松的笑声。 李炜亦是面带笑意,连忙点头应道:“陛下,臣明白。” “当然那些金发碧眼的女子是可以的,男子就算了。” “此外朕有一件事情要与众位爱卿宣布!” 李承乾的声音再度响起,语气变得严肃而庄重。 来了来了! 听到李承乾这句话,群臣们心中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 他们知道,接下来要说的才是真正的重点,恐怕又是一件足以颠覆传统,挑战礼法之事。 不然陛下这先给甜头的举动,也不会如此之大,为的便是让他们在面对后续之事时,因感恩戴德而不好意思反驳。 “朕让咸阳那里研究了一下,由孙神医带头,发现女子最佳的生育年龄,在十八岁以后。而十八岁以前生育,容易亏空气血。” 李承乾话音刚落,朝堂上便有不少大臣面露愠色,准备站出来据理力争,驳斥陛下这番违背常理的言论。 在他们的观念里,女子早婚早育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关乎家族繁衍与血脉传承,怎能轻易被更改。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李承乾并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在龙椅上身体微微颤抖,眼眶渐渐泛红,不由自主地抽泣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场,摸不着头脑。 房玄龄刚想开口劝解,齐先生却已率先一步向前迈出。 “陛下,因何如此伤心啊?” 众人看到齐太师出面,皆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平日里,齐先生在朝堂之上总是低调行事,存在感并不强烈。 但凡是他有所举动,说出的话语便如锋利的刀刃,切中要害,让人难以招架。 果然,齐先生这话一说完,李承乾立马哽咽着接上:“齐太师有所不知啊!我母后早逝,可能就是因为太早诞下了朕!” “当时若是能够早些知道,父皇也不必如此伤心,朕也不会没有母后啊!” “朕的母后啊!” 李承乾的声音悲戚而又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那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龙袍之上,诉说着他内心深处对母亲的思念与愧疚。 第287章 演技 朝堂之中,李承乾悲戚之态尽显,使气氛都变得凝重起来。 看着李承乾如此模样,齐先生像是遭受了晴天霹雳,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刹那间,他那向来沉稳的形象全然崩塌,取而代之的是如孩童般肆意宣泄的嚎啕大哭。 “太后娘娘啊!可惜晚了!一切都晚了!要是早一点知晓生育之险,您老现在必定仍能母仪天下啊!太后娘娘啊!” 齐先生哭得声嘶力竭,身体也随之剧烈颤抖,双手在空中无助地挥舞着。 齐先生这般失态的行为让所有的咸阳的年轻官员都惊愕得不知所措。 他们大多是在齐先生的悉心调教下成长起来的。 在他们的印象中,齐先生平日里总是庄重沉稳,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今日却全然不见往昔的威严,如同一个孩子般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这还是那个他们熟悉的齐先生吗? 张显怀更是惊得合不拢嘴,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死死地盯着齐先生,满脸的难以置信。 房玄龄身旁的陈浮生却极为机灵,他心思一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紧接着也跟着瘫倒在地,扯着嗓子悲呼:“太后娘娘啊!太后娘娘啊!” 这一哭,如同点燃了导火索,几乎所有咸阳的年轻官员们瞬间心领神会。 他们纷纷效仿,一个个悲痛地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刹那间,朝堂之上哭声此起彼伏。 齐先生边哭边用眼角余光瞥向还傻站着的张显怀,眼神中带着几分催促,快速地向他递去一个“你快哭”的眼神。 张显怀顿时感觉如芒在背,尴尬得满脸通红。 他本就不擅长伪装情感,此刻更是六神无主。 哭吧,实在是有些哭不出。 装吧,又不知该从何下手。 无奈之下,他心一横,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像个耍赖的顽童般不停地翻滚起来,嘴里还大声叫嚷着:“太后娘娘啊!” 他那拙劣的演技,不仅让齐先生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抽搐,就连朝堂上那些历经风雨,沉稳持重的老臣们也都忍不住暗暗摇头。 这般演技,实在是太过拙劣,简直是破绽百出。 可是此刻朝堂的气氛都已经被烘托到这了。 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势不可挡。 众人皆明白,这已经是大势所趋,即便心中有异议,也无人敢在此时站出来挑明。 毕竟,谁也不想在这风口浪尖上成为众矢之的。 房玄龄目睹这一场景,心中虽对李承乾的做法颇有微词,但也知道事已至此,无力回天。 他缓缓闭上双眼,长舒一口气,强忍着内心的无奈,带头哭了起来:“陛下啊!太后娘娘在天之灵,定然不愿看到您如此哀伤。” “老臣以为,陛下此主意虽新,却也不失为有益于大唐之举,理当在我大唐推行。” 房玄龄的声音沙哑。 有了他的表态,其他大臣们也纷纷附和。 “老臣附议。” “臣附议!” “臣等附议。” 一时间,附和之声响彻朝堂。 李承乾听到这一声声附议,心中五味杂陈。他缓缓抬起手,轻轻擦拭去眼角的泪花,这才慢慢停止了哭泣。 他的眼眶依旧红肿,眼神中透露出疲惫与欣慰。 这朝堂上的众人虽大多是在配合他演戏,但只要能达成目的,又何必去计较真心与否呢? 此刻,唯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在这场戏中,真正入戏的唯有自己。 那对母后的思念,每一次触动都痛彻心扉。 朝堂上的哭喊声渐渐平息,咸阳的年轻官员们纷纷止住悲声。 他们偷偷地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泪痕,然后依次站起身来,整理好衣衫,努力恢复着往日的端庄形象。 唯有张显怀还在地上不停地翻滚,嘴里依旧叫嚷着:“太后娘娘啊!” 他那滑稽的模样,险些让李承乾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李承乾赶忙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内心的笑意,大声喝道:“显怀!” 张显怀听到这一声呼喊,如遭电击,瞬间停止了他的“表演”。 他一个鲤鱼打挺,迅速站起身来,站得笔直,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尴尬。 李承乾无奈地抬手托了托额头,努力维持着脸上的伤感,接着说道:“诸位爱卿,自然,女子年满十八周岁方可成婚生子,此规定仅适用于我大唐女子。” “至于他国女子,不在我大唐律法保护之列,诸位爱卿自行斟酌便是。” “另外,房相。” “陛下,老臣在。”房玄龄赶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回应道。 “昭告天下,但凡乾武元年之后出生的孩子,三岁之前,朝廷可为其补贴一半开销。” “三岁之后,所有孩子皆需读书认字,朕会在各地大兴学堂,百姓无需缴纳学费。” “若家中缺少青壮劳力耕种农田,官府将依情派遣昆仑奴前去协助百姓劳作。” “孩子们只需专心读书即可!”李承乾的声音有力,眼神中透露出对未来的憧憬。 他期望通过这些举措,能为大唐培育出更多贤才,增加很多人口,使大唐更加繁荣昌盛。 第288章 免田税 房玄龄迈着沉稳的步伐上前一步,神色忧虑,说道:“陛下,如此一来,朝廷的负担不小啊。” 他似是对这一决策背后的压力有着思考,那紧锁的双眉之间,凝聚着对大唐未来财政走向的重重担忧。 政令可以推行,但不是现在! 李承乾端坐在龙椅之上,听闻房玄龄之言,目光顺势投向了一旁的李炜。 只见李炜面容沉静,脸上并无丝毫波澜起伏。 李承乾见此情形,心中暗自思量。 在这朝堂之上,没人比户部更能洞悉朝廷所承载的经济压力。 如今,盐铁茶这些攸关国本的重要资源,已然全部被朝廷牢牢把控。加之那如潮水般源源不断涌入国库的各种巨额税收,当下的户部早已非往昔可比,其财力之雄厚,足以应对诸多棘手之事。 李承乾的思绪飘向远方,若要大唐的经济进一步腾飞,必须要尽快将倭国纳入版图。 那倭国境内有两座银山,若能成功拿下,便可推动大唐的经济转变为银本位,使大唐在经济领域更上一层高楼。 在李承乾的权衡之中,在经济上比起银的潜在价值,铜虽依旧重要,但其所发挥的作用相较而言已稍显局限。 但是在实用性上,银远不及铜。 银本位之后,可以给国家腾出大量的铜铁出来。 李承乾轻咳一声,那清脆的咳声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瞬间吸引了众臣的目光,皆齐齐望向龙椅之上的天子。 “房相不必忧虑,朝廷有这个资本。” “诸公,如今我大唐的问题,不在于别的,而在于人口。” 李承乾的声音雄浑,缓缓扫过每一位臣子的面庞。 “所以朕决定,为了让百姓多生孩子,从今年开始,免除百姓田税五年。” “在这五年的时光里,他们所耕种的土地,无论收获何种作物,皆归他们自己所有。” “至于朝廷所需之粮,可向民间购买,李尚书,你来出一个底价。” 李炜闻言,赶忙恭敬地弯下身子,双手捏着笏板,行礼道:“是,陛下!” 李承乾微微点头,继而说道:“价格不可过低,定要确保粮食的价格不能跌落。” “此外,告知天下百姓,所有的荒地,他们皆可放手开垦,只要开垦有成,地里十年的作物产出,尽归他们所有。” “十年之后,朝廷再行回收,亦会给予百姓相应的补偿。” 此语一出,仿若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朝堂之上激起千层浪。 众官员听闻李承乾的这一番话,皆惊愕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免田税,且百姓开垦荒田竟能获得长达十年的所有权,这般大胆而惠民的举措,别说自大唐开国以来,迄今为止,唯有汉文帝曾经施行过。 此等做法,无疑是朝廷将诸多利益让渡于民。 众臣心中皆明,朝廷若财力不支,无法承受此番压力,那一切便都是枉然,徒留笑柄。 此刻细细盘算下来,大唐如今国力强盛,朝廷的财力足以支撑。 这一认知让众臣们心中澎湃不已,他们意识到,文景之治那辉煌的盛世景象,竟然有望在乾武一朝再次重现人间。 他们像是能够清晰地看到,未来史书之上将会如何浓墨重彩地记载乾武之治。 一个以尚武之风威震四方的时代,竟然奇迹般地缔造出如同文景之治般的太平盛世,这简直是一个更大的贞观之治。 贞观之治,归根结底,便是文治与武功同时达到了一个登峰造极的境界。 而如今的乾武朝,依此形势发展下去,说不定还能超越前者,书写更为绚烂的篇章。 这般青史留名的绝佳契机,就如同一颗璀璨的明珠闪耀在众臣眼前,没有一个官员能够抗拒其诱惑。 他们双手高高举起手中的笏板,身姿整齐而庄重,齐齐朝着李承乾行礼,山呼道:“陛下圣明!” 李承乾面露欣慰之色,轻点了点头,说道:“谢尚书,太上皇和太子的事情选个良辰吉日昭告天下吧。” “是,陛下!” 提及太上皇假死之事,刹那间,朝堂之上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所有的朝臣之前乍闻此消息时,第一反应皆是极度震惊,他们瞪大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仿佛听闻了天方夜谭一般。 待那最初的震惊稍稍平复之后,众臣静下心来细细思量,却又觉得似乎也并非那般难以接受。 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太上皇在位与否,于如今的朝政大局而言,实则已无太大的实质性区别。 此事所产生影响最为深远的,当属史官群体了。 张阿难已经重新回到太上皇身边服侍。 时常会有小太监神色匆匆地穿梭于宫廷之间,将太上皇的手谕带到史官们的面前,那手谕之上,言辞恳切,命令他们务必用心记载,强调他此次假死并非过错,而是有着莫大的功绩, 要求史官们务必以华丽的辞藻好好地赞美他。 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可把史官们给难住了。 陛下此前可是郑重声明过,记载之事一旦确定,绝不容许更改! 史官们内心陷入了权衡,在忠诚与压力之间徘徊许久,最后,他们还是决定坚守史官的铮铮风骨与职业操守,选择如实记载。 在他们心中,前任帝王的作为与功绩,终究是比不上现任陛下的雄才大略。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李承乾抬起了身子,屁股都已经离开了那象征着无上权威的龙椅,就在这时。 一位大臣高声喊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第289章 赵福生 李承乾微微仰头,轻叹了一口气。 随后,缓缓地又重新坐了下来,身姿略显沉重。 往常里,每到这个既定的时辰,朝堂之上早已是一片寂静,众臣奏事完毕,皆按部就班地等待退朝,鲜有人会在此时再行上奏。 今日,却突生变故。 “上前说话。” 李承乾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那语调里透着威严与疑惑,探究这打破常规之人究竟会带来何种消息。 “是,陛下!” 那奏报之人恭敬地应答着,迈着略显拘谨的步伐缓缓向前。 此人乃是咸阳农业部的一名官员。 李承乾的目光顺势落在他身上,脑海翻开了一本陈旧的名册,渐渐地浮现出些许关于此人的模糊印象。 此人唤作赵福生,乃是家中长子,模样身形魁梧壮实,犹如一座屹立于田间的小山丘,给人敦实可靠之感。 面庞被那炽热的阳光长时间地烘烤,早已晒得黝黑发亮,常年的劳作让他少年老相,透着一股质朴而纯粹的农家劲儿 一看便知是个地地道道,从泥土里摸爬滚打长大,且带着些许愣头愣脑气质的庄稼汉。 “爱卿有何事要奏啊?” 李承乾目光平和地问道。 赵福生本是咸阳农业部前来旁听朝会之人,按其官身品秩,仅仅为正七品,依照朝堂严苛的礼法,这般品阶之人原是没有资格参加朝会的。 但是咸阳农业部所司掌之事关乎大唐的民生根本,地位特殊且至关重要,其在诸多政务决策中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力。 若细细算来,其职权范围与所产生的影响力,可与六品官员相媲美,故而今日才有此破格的机会站在此处,直面天子圣颜。 “陛下!臣请求陛下,减少土豆的种植,否则接着种下去,对我大唐百害而无一利啊!” 赵福生此言一出,瞬间激起千层浪,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这个平日里在朝堂之上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员。 咸阳之地,现在是年轻才俊辈出之所,官员们大多精明能干,行事雷厉风行,效率颇高。 在诸多崭露头角的人物之中,赵福生毫不起眼,在朝堂之上几乎从未有过引人瞩目的时刻,毫无存在感可言。 而此刻,他第一次成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成为了这朝堂之上众人瞩目的焦点。 李承乾微微眯起双眸,凝视着赵福生,眼神中带着探究,心中升起喜悦。 面色平静的问道。 “爱卿何出此言?” “陛下!”赵福生微微垂首,目光虔诚地看向手中的笏板,那上面密密麻麻地记满了他多年来在田间地头辛苦耕耘所积累的心得与宝贵发现。 “陛下,微臣没什么大的本事,家中世世代代皆为农民,自幼便跟随长辈在那田间地头摸爬滚打,只懂得与泥土为伴,在那一方方田亩之中耕种之事。” “微臣家中有一块试验田,乃是臣自己亲手一锄一镐开辟打理的。” “自贞观十年起,臣便一直在这块田中进行各类作物种植实验。” “臣曾听闻陛下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此语照亮臣前行的道路,故而臣始终秉持此念,不敢有丝毫懈怠。” “臣在试验田中所用的皆是经过精心挑选与培育的肥田沃土,且每日悉心照料,不敢有半分疏忽。” “贞观十年时,红薯每亩产量可达十五石,那丰硕的成果曾让臣满心欢喜。” “土豆产量为十石,玉米产量大概不到六石。而我大唐原本广泛种植的水稻、小麦、粟等作物,每亩产量不过两石左右。” “陛下,可直至今年,情况却大为不妙。” “在那三块试验田中,除了玉米产量尚算稳定,其他作物产量竟是每年递减。” “红薯的产量如今只剩下八石,而土豆的那块实验地更是惨不忍睹,已然颗粒无收!” “无论臣尝试种植何种作物,皆无法在那片土地上存活。” “农业部每年虽会翻换新的肥土用于种植,却因事务繁杂,对此事并不知晓详情。” “臣此前也曾将此事上奏,想必陛下政务繁忙,尚未得见。臣经多方探究思索,已有结论。” “土豆的那块试验田之所以如此,并非土豆本身的问题,而是因为长期种植土豆,土地已然失去了肥力,变得如同荒地一般贫瘠,毫无生机与活力。” “陛下试想,若是我大唐大规模增加土豆种植面积,那么不出十年,这些土地恐怕都将面临颗粒无收的绝境啊!” 赵福生言辞恳切,每一个字都饱含着他对土地的深情眷恋和对庄稼的深切忧虑,说得情真意切,可谓字字珠玑。 朝堂上的大臣们听闻赵福生这一番话,皆面露惊愕之色,彼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那嗡嗡的低语声在大殿中回荡。 李承乾嘴角似笑非笑地微微上扬,那笑容里藏着对眼前之人的赞赏,看着赵福生说道:“你是不是此前向上汇报过,但是农业部的高层没有人理会你?” “所以你今日无奈之下,不得不在朝堂上提出来,可是如此?” 赵福生微微点头,神色坦然,毫无畏惧与隐瞒之意,应道:“陛下所言极是。” “哈哈哈。”李承乾朗笑出声。 “这个问题正是如今农业部需要全力攻克的难题,农业部那些老臣们,自然是无暇顾及与你这个年轻人细细解释。” “你能发现土地肥力的问题,实属难得,此等敏锐的洞察力与执着的探索精神,正是我大唐所需要的。” “朕今天很高兴,也不升你的官职了,就如同陈浮生一般,入内阁行走吧。” “内阁之中,正需要你这样对农业有深入见解的年轻人,也好一同探讨关乎我大唐农业发展的诸多问题。” “福生,浮生,倒是颇有几分意思。” “退朝吧。”李承乾言罢,满脸笑意地起身,款步退下朝堂。 只留下赵福生一人呆愣在原地,尚未回过神来。 而周围的大臣们也都未曾离去,皆停下脚步,目光在赵福生身上打量着,那眼神里有好奇、有审视、有惊叹 这看似愣里愣气的农家小子,日后说不定当真会成为一位权倾朝野的小阁老啊! 第290章 倭岛现状 倭岛之上,海风呼啸而过,带着刺鼻的血腥。 郁郁葱葱的岛屿上,局面已经彻底地僵持住了。 自他们踏上这片土地起,时光已悄然流逝了整整一年。 吴天岩率领着一众热血儿郎,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奋勇厮杀,每一次冲锋都饱含着对胜利的渴望。 倭国却依旧顽强地挺立着,不肯屈服于他们这些唐人之下。 究其缘由,主要的困境在于兵力太过悬殊,他们的人数实在是太少了。 在这征战的一年里,他们被困于这茫茫倭岛之上,无法上船回大唐寻找补给。 每当夜深人静,士兵们望着那无垠的大海,心中便涌起无尽的迷茫与惶恐,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现在他们这些人在大唐算是什么身份。 若是能够成功打下倭国,荣耀而归,那他们毫无疑问便是大唐的大功臣,必将名垂青史,受万民敬仰,得朝廷重赏。 他们每天都想着自己衣锦还乡的荣耀场景,亲人们骄傲的笑容,邻里们羡慕的眼神。 可一旦打不下倭国,那他们就会沦为大唐的逃犯,不仅要背负着掠夺的骂名,还要时刻躲避朝廷的追捕,从此在世间再无容身之所。 他们的家人将会因他们而蒙羞。 在这一年里,王天岩的队伍也并非一无所获。 他们刚开始一路奋战,使得倭国的半壁已然沦陷。 从最初踏上这片土地时,那充满残暴的无止尽杀戮,到后来随着战争的推进,队伍里开始不断地减员。 疾病、伤痛与死亡如影随形,曾经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倒下,那沉重的伤亡阴影笼罩着每一个人。 王天岩目睹着这一切,心中也在不断地思索与权衡。 终于,他改变了政策,决定用上大唐的老方法——以夷治夷。 得益于王天岩那日益精湛的画饼技术,他用对未来的承诺,编织成一张看似美好的网。 不少倭国的奴隶在他的蛊惑之下,纷纷投向了他们。 这些奴隶们,在战场上反而成为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他们怀着对新生活的憧憬与对温饱的渴望,在战场上总是冲得最为凶猛的那一批。 毕竟,相较于在倭国本土时,他们常常食不果腹,连一顿饱饭都难以求得,而如今在王天岩的队伍里,却至少能够吃上一顿饱饭 这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诱惑。 他们渴望通过战斗,为自己赢得一份生存的权利。 在那略显简陋的营帐之中,王天岩正愁眉苦脸地喝着那狗都不会喝的清酒 借酒消愁,试图排解心中的烦闷。 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思绪飘回了遥远的大唐,想起了家中的亲人和那片熟悉的土地。 就在这时,来福兴冲冲地一路小跑着冲了进来,那脚步声在寂静的营帐内显得格外清晰,打破了这压抑的氛围。 “狗哥,狗哥,来船了,来船了!” 来福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兴奋。 他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光芒。 王天岩原本沉浸在自己的愁绪之中,听到来福的话,他的身体猛地一震,手中的酒杯差点滑落,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神中透露出紧张与期待。 “什么船?哪里来的?”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心中忐忑不安到了极点。 他害怕这是大唐前来问罪的船队,又在心底暗暗期待着这或许是转机的到来。 来福大口地喘着粗气,缓了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激动的心情。 “狗哥,大唐来的!我们大唐来人了!” 来福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可与来福截然不同的是,王天岩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陛下派兵来了……”他喃喃自语道,声音低沉。 来福看着王天岩那忧虑的脸色,心中有些不解,疑惑地问道:“狗哥,怎么了,愁眉苦脸的?这不是好事吗!我们可以把倭国打下来了!” 王天岩苦笑着看向来福,眼神中满是苦涩。 “福啊,要是我们打下了倭国,那确实是好事,可现在还没有打下来,兄弟们的心里本来就不平衡。” “别忘了,我们已经没有钱给他们了,虽然大家都嘴上不说,但我心里清楚,我欠着他们呢!” “大家一起背井离乡,在这里苦战了一年。可我们的钱和船是怎么来的,你忘了吗?我们是大唐的逃犯啊!”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愧疚,想起兄弟们跟着自己出生入死,却可能面临着如此残酷的结局,他的心就像被无数根针扎着。 听到王天岩的话,来福那原本兴奋的面容顿时变得面色惨白,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狗哥,我们现在怎么办?跑吗?要不我们上船跑吧,一辈子不回大唐了!” 来福的声音中带着无助,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未知的恐惧。 听到来福这慌乱的话语,王天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呵斥道:“糊涂!我等是大唐人,怎能沦为海寇?死,也要死在家里!来福,准备一下,迎接我大唐的军队。” “我们虽然还没打下来,但是对这倭岛已然了如指掌!我们打不下来,不是因为我们不行!而是没有后续!没有兵源。” “若是有足够的人,只需一个月,就能横推倭岛。” “如今既然陛下派人来了,我们就要能帮什么帮什么,到时候回了家,至少能求个功过相抵,要是不能,至少能死在家里。”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是身为唐人的骄傲。 王天岩重重地拍了拍来福的肩膀,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感。 “福,后悔吗?” 来福坚定地摇了摇头,嘴角露出笑容。 “狗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主意是我想的,有什么后悔的,倒是害了狗哥你!”他的声音虽然带着颤抖,可却充满了坚定。 “这辈子到这也算值了!总比天天种地种一辈子好!我就喜欢在海上的感觉!” 在这生死未卜的时刻,来福心中涌起一股豪情。 第291章 大唐水师 在那片碧波无垠的大海之上,整整二十艘雄伟壮观的龙骧宝船浩浩荡荡地朝着倭国的方向缓缓驶来。 宝船的船身皆以坚韧的木材打造而成,船舷高耸,船头尖锐。 船帆在强劲的海风推送下,鼓胀得如同一面面巨大的天幕,猎猎作响,为船只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动力。 船上,整整齐齐地驻扎着一万五千人的精锐水军。 他们气宇轩昂,个个精神抖擞,眼神中透露出对即将到来的战斗的渴望。 这些水军将士们都是土生土长的江东子弟。 那里河网密布,水流湍急,独特的地理环境让他们从小便与水结下了不解之缘,也练就了他们非凡的水性。 无论是在波涛汹涌的江河之中,还是在变幻莫测的大海之上,他们都能如鱼得水,行动自如。 此外,还有一千名负责船体维护的工人,他们皆是经验丰富的能工巧匠。 在航行途中,他们忙碌于船舷,甲板与船舱之间,仔细检查着每一块木板是否有松动,每一根绳索是否有磨损,每一处连接处是否有缝隙。 以确保船只在这航行过程中始终保持最佳状态,万无一失。 李镇涛,这位承蒙陛下恩宠,被赐李姓的水师大都督,傲然屹立于主船头。 他身上那一袭黑色披挂,质地精良。 海风呼啸而过,吹拂着他的披挂与衣袂,猎猎作响,更增添了他那与生俱来的英武豪迈之气。 年纪轻轻肩负起统领水师的重任,他脸上没有丝毫稚嫩与青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睿智。 远远眺望,看到了远方倭国的轮廓。 “涛哥,前方就是倭国了!” 一名水军士兵匆匆跑来,神色喜悦地向李镇涛汇报。 李镇涛微微颔首。 “我不是说过了吗?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是,大都督!” 李镇涛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波澜,内心却不禁泛起涟漪。 自接到陛下的命令开始,整个水师爆发出惊人的行动力,几乎是在一天之间便全面动员起来。 每一名水军将士都兴奋得难以自已,那种渴望征战沙场,建功立业的冲动如潮水般在他们体内汹涌澎湃。 毕竟,陛下已经许久未曾动用他们水师了,长久的等待,让他们内心的斗志几近压抑到了极限。 如今,终于盼来了这期待已久的出征机会,怎能不让他们心潮难平。 李镇涛所率领的这一万五千人水军,与吴天岩那群由普通百姓临时聚集起来的民兵相比,可谓有着天壤之别。 每一个水兵都着甲,选用的是上等的精铁,经过反复锤炼、淬火等多道工序,不仅坚韧异常,而且轻便灵活 他们手持的武器,也并非普通的兵刃,而是清一色的精制唐横刀,这些唐横刀刃口锋利无比,在打造工艺上更是精益求精。 不少高级的军官配备了火铳,这火铳不是五军营使用的那种已经略显落后的淘汰版,而是与神机营所使用的一模一样的最新款火铳。 其制作工艺极为复杂,融合了大唐最先进的冶炼,铸造与机械技术,不仅威力巨大,能够在远距离对敌人造成致命的打击,了。 射程也是远超寻常火铳,而且在稳定性方面更是表现卓越,不易出现卡壳等故障。 与此同时,在倭岛的码头之上,不少大唐的百姓听闻有船队驶来,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汇聚于此。 他们面容憔悴,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沧桑。 这些百姓们背井离乡,在这倭岛之上已经度过了整整一年,饱受思乡之苦的折磨。 他们曾无数次在梦中回到故乡,见到亲人,醒来却只能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当他们远远望见那海平面上逐渐靠近的舰队,那熟悉的大唐旗帜在风中高高飘扬,那熟悉的大唐气质扑面而来。 心中那根紧绷了许久的思乡之弦被猛然拨动。 他们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与喜悦,纷纷双膝跪地,双手掩面,嚎啕大哭起来。 那哭声撕心裂肺,饱含着他们对家乡的深深思念、对亲人的无尽牵挂,以及对王师到来的殷切期盼。 他们还以为大唐已经不要他们这些犯错的孩子了! 吴天岩带着来福也匆匆赶到了岸边,望着那渐行渐近的大唐水师,他的眼眶不禁湿润了,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那一艘艘高大的宝船,那一面面迎风飘扬的大唐旗帜,是他梦中无数次出现的场景,如今终于真切地出现在眼前,让他怎能不感慨万千,心潮涌动。 当船缓缓靠岸,巨大的船身撞击在码头的木桩上,发出沉闷而又震撼人心的声响。 一个又一个的水军在李镇涛的指挥下,井然有序地沿着船舷放下的踏板,稳步下船。 他们的步伐整齐划一,落地有声,每一步都彰显出大唐水军严明的纪律和训练有素的军事素养。 吴天岩带着来福连忙快步上前迎接。 李镇涛的目光落在吴天岩等人身上,眼中不禁露出一丝惊讶。 只见吴天岩等人虽身着朴素的衣衫,却难掩身上那股历经战火洗礼后的坚毅气质。 “你们就是那伙来打倭国的百姓?”李镇涛的声音中带着探究。 吴天岩听到李镇涛的话,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微微低下头。 “这位将军,正是我们这伙贼寇。” 他的话语中带着自嘲与苦涩,毕竟,他们在这倭岛之上征战一年,身份却始终尴尬,既不是被认可的正规军,又无法彻底摆脱大唐的影响,心中的迷茫又有谁知。 听到吴天岩的话,李镇涛却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豪迈,在海边回荡。 “何必妄自菲薄?你们敢这么干,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反正,本将军看得起你们!”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真诚的钦佩。 在他看来,这些百姓虽无正规军的编制与训练,但能在这异国他乡坚持战斗一年之久,其中的勇气绝非常人所能想象。 “如今情况怎么样了?”李镇涛收敛笑容,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问道。 “将军,如今倭国已经和我方形成了对峙的局面,战况胶着,但是将军一来,只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倭国可破!” 吴天岩挺直胸膛,信心满满地说道。他的心中对大唐水师充满了期待。 李镇涛摆了摆手,微微摇头,“没有那么简单,也没有那么难。” 他的目光深邃。 对这场战事有着更深层次的思考与谋划。 “我大概知道了,之前陛下不派我们来打,是因为怕我们杀不完这倭岛上的人,现在就不一样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若有所思地望向远方的倭国土地,心中已有了初步的战略布局。 他转过头,有些赞赏地看着吴天岩。 “打完倭国,有没有想法,带着你的兄弟们来我的手下讨饭吃?” 他的话语中带着招揽之意,在他看来,吴天岩等人虽为百姓出身,但在战场上历经磨练,已具备了优秀士兵的潜质,若能将其纳入麾下,必能增强水师的实力。 听到李镇涛的话,吴天岩眼中露出了惊讶之色,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将军此话当真?”他的声音中带着颤抖,那是对未来的憧憬。 李镇涛坚定地点了点头,“一个农民,能在倭国打了一年多,了不起。” 他再次看向吴天岩,目光中多了几分敬重。 “这些倭寇虽然是野人之流,可是熟悉海情,若是他们刚开始就阻拦你们上岸,怕是不会形成这样的局面。” 这场战争的胜利并非易事,每一个环节都充满了变数。 “不过现在,一切问题都可以解决了。”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自信。 第292章 倭人在哪,指个方向! “不需要,不需要。” 李镇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且略带神秘的笑容,声音沉稳而有力地说道。 “不需要什么?将军” 吴天岩眉头轻皱,眼中满是疑惑,目不转睛地盯着李镇涛。 “本将军说,不需要半个月,一天之内,倭人服诛。” 李镇涛昂首挺立,话语坚定。 语气中透露出他那无与伦比的自信与霸气。 听着李镇涛这般令人咋舌的豪言壮语,吴天岩和来福的脸上瞬间布满了劝阻之意。 吴天岩向前一步,神色凝重,言辞恳切地说道:“将军,不可小觑倭人啊!这次倭人实力虽然孱弱,可他们极为狡黠难缠,耐性极强啊!” “在这的一年里,我们与他们多次短兵相接,每一次交锋都犹如陷入泥潭,艰难万分。” “他们擅长利用海域隐匿身形,借助辽阔的大海与我们周旋,常常趁我们不备,坐船绕到我们后面发动突袭,让我们防不胜防,屡屡深陷困境。” 李镇涛却依旧笑容满面,他伸出宽厚有力的手掌,重重地拍在吴天岩的肩膀上。 “本将军说,一天,那就是一天。”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让人难以捉摸其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次本将军带了二十艘龙骧宝船,这里只有十艘,你猜猜另外十艘在哪里?” 听到这话,吴天岩和来福不禁面面相觑,眼中都露出了深深的不解。 他们的脑海中飞速运转,却怎么也想不出这另外十艘宝船究竟被李镇涛隐匿于何方。 “本将军收到的消息,倭国那个倭王,距离海边很近是吗?” 李镇涛目光紧紧锁住吴天岩的双眼,想要从中洞察出更多关于倭人的情报。 吴天岩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是的,将军,倭国人都喜欢沿海居住,这样适合他们打鱼生存。” “他们以海为生,对这片海域的每一处暗礁,每一股洋流都了如指掌,熟悉程度远超我们。” “而且,他们还有许多的小船,这些小船经常沿着倭国海岸穿梭绕行。” “我们要是占据优势,他们也会迅速退到海上,凭借小船的灵活轻便,我们就算上了船,全力追赶也难以追上!” “这些小船在他们手中行动敏捷,速度极快,在浅海区域肆意穿梭,给我们造成了极大的困扰,却又无可奈何。” 听到吴天岩的话,李镇涛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那笑容仿佛是在嘲笑倭人的雕虫小技。 “好,做的很好!” 他满意地点点头,提高音量说道。 “本将军现在只问你一件事,倭人在哪,你给本将军指一个方向。” “那就是大功一件。” 听到李镇涛的话,吴天岩的眼中更加难以置信。 难道将军仅凭这十艘船就能在一天之内剿灭倭人? 这怎么可能?他的内心充满了不安,但在将军的威严之下,他还是缓缓地伸出颤抖的手,手臂在空中略显僵硬地朝着远方指了一下。 “将军,倭人都聚集在那一片地方,我们的赤色旗帜后面。” “不远吧?”李镇涛问道。 “不远将军。”吴天岩回答说道。 李镇涛微微点头,而后潇洒地挥了挥手。 一名动作敏捷的士兵,如敏捷的猿猴般迅速攀爬至龙骧宝船那一根最高船杆上。 那船杆在海风的猛烈吹拂下微微摇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士兵却如履平地,毫无惧色。 他熟练地从腰间取出望远镜,紧紧贴在眼前,仔细地观察着远方。 此时的倭人现在只是占据了倭岛的一处,倭岛他们都还未探索完,尚处于刚开化的奴隶制阶段,社会发展程度极为低下,建筑简陋,防御松散。 那个士兵透过望远镜,清晰地看到那赤色旗子后面错落有致的房屋,那一片片简陋的建筑参差不齐地分布着。 隐隐还能看到倭人在其间忙碌穿梭的身影,他们或扛着渔具,或手持简陋的武器。 士兵对着李镇涛快速地打了个手势,示意已经精准地发现目标。 李镇涛再次点头,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 船上的旗兵们个个训练有素,动作整齐划一,他们迅速地打起了令旗。 那令旗在海风的呼啸下呼呼作响。 四周的十艘龙骧宝船在令旗的指挥下,带着一种不可阻挡的气势靠了过去。 它们逐渐调整着船身的位置,将一侧船舷精准地对准了倭人的聚集地。 此时,吴天岩和来福惊讶地发现,一艘艘宝船的船舷上,一个个黑黝黝的东西缓缓伸出。 那冰冷的金属光泽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光芒,它们整齐划一地对准了倭人的聚集地。 吴天岩和来福满心疑惑,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阵仗。 吴天岩壮着胆子,开口问道:“将军,这是何物啊?”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与好奇,眼神中透露出对未知事物的敬畏。 李镇涛目光坚定地望着那倭人聚集地,微微眯着眼睛。 “这是乾武大炮,知道吗?工业部耗费无数心血与精力,精心打造了一百门,让我们拉到这里来试试威力。” 他的语气中带着自豪与炫耀。 “每一门炮只能射两次,不然上面的铁就爆了。” “贵着呢!” “将军,什么是乾武大炮啊?” 两人眼中的疑惑更甚,他们发现这将军嘴里说出来的话,他们有些听不懂。 这些新奇的事物和陌生的词汇,让他们感觉自己是不是和时代脱轨了。 李镇涛不慌不忙地拿出腰间的火铳。 他微微抬手,对着天上直接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巨响,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看到没,这个叫做隧发火铳,不用点火。” “之前用的都是点火的,大炮就是这个东西叠加起来。” “老子也不怎么懂,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他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耸耸肩。 自己无法更详尽地解释让他感到懊恼。 “这个过年没见过烟花吧?”李镇涛突然说道。 吴天岩和来福互相看了看,不明白李镇涛什么意思。 但出于对将军的敬畏,他们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没有看过。” “没看过就好啊,今日本将军带你们看看烟花,也解一下你们的思乡之苦。” 李镇涛嘴角勾起笑容,大声喝道,“传我将令,目标倭人,开炮!” “开炮!”“开炮!”一个个水军都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令旗不停的挥舞着。 还没等吴天岩他们反应过来,一道道震耳欲聋的声音便轰然响起。 那声音犹如万千雷霆同时炸响,震得大地都为之颤抖。 紧接着,倭人的聚集地直接被炸的四分五裂。 火光冲天而起,浓烟滚滚弥漫。 那一片区域瞬间化为炼狱,房屋被掀翻,人群被抛飞,哭喊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宛若天罚! 第293章 秋风起了,灭佛! 只是须臾之间,时光便如细沙从指尖悄然流逝。 夏天那炽热的气息已渐渐式微,眨眼的短暂功夫,它便即将与人们挥手作别。 明日,立秋的节气便会翩然而至,那意味着暑热将慢慢散去,凉爽的秋风会逐渐拂遍大地。 李承乾静静地端坐在两仪殿的太师椅上,他的身姿看似放松,实则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凝重。 他微微仰着头,目光有些空洞地望着殿顶那华丽的藻井,思绪飘向了远方。 也许是在思索着即将到来的季节更替会给大唐带来怎样的影响,又或许是在为诸多国事而劳心费神。 张显怀则身姿笔挺,屹立在御案之前。 他面容肃穆,双手规矩地垂放在身体两侧,眼睛始终谦卑地低垂着,不敢有丝毫的僭越。 等待着李承乾的垂询。 “显怀啊,秋风要起了,灭佛吧。” 李承乾的声音平静。 他的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谈论一件寻常琐事,可这背后却隐藏着对国家宗教格局与民生社稷的深远考量。 “是,陛下!已经全部安排好了!” 张显怀毫不犹豫地回应,声音干脆利落。 只等陛下一声令下,便可雷厉风行地付诸行动。 李承乾轻轻颔了颔首,那轻微的动作是对张显怀办事得力的一种无声赞许。 “如召也快回来了吧?”他的眼神中不经意地流露出关切。 张显怀再次坚定地点头。 “陛下,半个月,秦将军就回来了。” 他的回答笃定。 “好,等他回来,你把灭佛的事情处理完了。” “朕亲自给你们主持婚礼。” 李承乾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淡淡的笑意,那笑容如春日暖阳。 既有对臣子的体恤,也有对即将举行的婚礼的期待。 在这纷繁复杂的国事之中,两个孩子的喜事也成为了他心中一抹难得的慰藉。 听到李承乾的话,张显怀的眼中瞬间绽放出难以掩饰的喜悦光芒。 “谢陛下!”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那感激之情几乎要溢出眼眶。 这一场由帝王亲自主持的婚礼,对于他而言,无疑是无上的荣耀,是一生之中最为珍贵的时刻。 看着张显怀那激动不已的模样,李承乾不禁哑然失笑。 “已经等不及了吧?婚礼你是想在咸阳办呢还是长安办?” 他的话语中带着亲切的调侃,像是一位父亲在与儿子打趣,充满了浓浓的人情味 让原本高高在上的帝王形象瞬间多了几分亲和。 张显怀微微低下头,沉思片刻后,抬起头,眼神诚挚地说道:“陛下,你说在哪里办就在哪里办。” 他的回答简洁而有力,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迟疑。 “你啊!” 李承乾笑着伸出手指,佯装嗔怒地指着张显怀笑骂道。 “真是越来越油腔滑调了。” 虽是责备之语,可语气中却满是宠溺。 “去咸阳办吧,朕也好去看看太上皇,看看皇后和太子。”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思念,尽管身为帝王,日理万机,可内心深处对家人的牵挂却从未消减。 在这天子威严的背后,他亦是一个有着血有肉,渴望家庭温暖的凡人。 “是!陛下!咸阳办还热闹一点呢!大家都在咸阳!” 张显怀兴奋地说道,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李承乾微微点头,转而关切地问道:“长乐公主的身体好些了吗?” 他的语气中有些忐忑。 长乐公主的健康状况一直是他心头的一块重石。 “陛下,长乐公主的身体已经好了不少,现在没问题了,臣已经差人把长乐公主和长孙公子都送到咸阳了。” 张显怀赶忙详细地回答道 “孙神医说,长乐公主的病症不是风疾所致,而是气疾。” “幸好陛下早就让长乐公主年年做检查,不然拖到现在还不好说呢!” 他的话语中全是陛下远见卓识的钦佩。 听到张显怀的话,李承乾沉默了片刻。 无论是气疾还是风疾,在这个医疗水平相对落后的时代,都难以找到根治的良方。 曾经,长孙皇后便是被气疾无情地夺去了生命,即便有孙思邈这样医术精湛的神医,也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起到延缓寿命的作用,却无法从根本上解决。 如今,自己的兄弟姐妹能够早早地接受检查与治疗,相较于前人,无疑是幸运的,活到李世民那个年纪或许并非遥不可及的奢望。 这终究只是取得的些许喘息之机,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解决问题。 唯一让他这几日忧心忡忡的是,按照历史的轨迹,今年便是魏征的最后一年了,也是长乐公主的最后一年。 或许是因为自幼起,李承乾便对魏征这个直言敢谏的老头怀有一份特殊的敬重,他的心中始终为魏征的健康状况保留着一块特殊的角落。 令人庆幸的是,今年直至此刻,魏征的身体尚未出现明显的不适症状。 若能再熬过两年,凭借现有的医疗条件与悉心照料,或许情况会有所好转。 可两年之后,又有谁能准确地预测命运的走向呢? 毕竟,大唐的医疗进展一直如蜗牛爬行般缓慢。 究其根源,理论上的知识虽已积累了一定的厚度,诸多医学典籍与智者的研究成果为医学发展奠定了基础,然而实践的机会却寥寥无几。 大唐不像后世那般拥有丰富的医疗资源、先进的实验设备与众多的病例可供深入研究与探索 现在也没有充足的死囚来用于医学实验与大胆尝试,这无疑成为了制约医疗进步的巨大瓶颈。 想到此处,李承乾缓缓地将目光投向张显怀。 “显怀啊,等镇涛过来,让他们多从倭岛运些倭人来,男女老少都要,送到咸阳医学院去,让那些学医的练练手。” 他的眼神中透着坚定,在这个时代,为了推动医学的进步,他不得不采取一些在常人看来或许有些残忍与不近人情的手段。 这是为了大唐的长远发展,为了无数子民的福祉,哪怕背负骂名,他也在所不惜。 “是,陛下,臣遵旨。” 第294章 玄奘 长安城内寺如星,巷陌街衢遍佛铃。暮鼓晨钟惊宿鸟,香烟袅袅绕梁亭。 大唐疆域辽阔,寺庙数量众多,可究竟有几何,恐唯有那心怀天下的李承乾略知一二。 据锦衣卫并不完全的统计所示,仅在长安这一方天地,僧寺便多达八十六所,尼寺亦有三十所。 放眼望去,佛寺星罗棋布,几乎遍布每一个里坊,成为了长安城中独特而又显眼的存在。 高祖李渊在位之际,曾颁下旨意,京城仅留存三座寺庙,而其余天下各州,亦只许各留一所,旨在控制佛教之规模,使其不致过度扩张。 待李渊退位为太上皇之后,李世民当政之时,也不知是否因心底那难以言说的叛逆之意,竟大力推崇佛教,兴佛之举盛行。 在短短十年的光阴里,寺庙如雨后春笋般,于大唐的山川大地间纷纷涌现,呈遍地开花之势。 可叹的是,这些看似神圣的寺庙背后,却隐藏着诸多见不得人的黑暗勾当。 它们不仅暗中藏匿了大量人口,使许多百姓莫名失踪,深陷其中,还肆意侵吞着肥沃的良田,致使无数农人失去了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土地,流离失所,生活陷入绝境。 更为甚者,在那不见天日的寺庙深处,竟有不少人面兽心之徒,干着逼良为娼的无耻行径,将无辜女子的清白与尊严践踏于脚下。 还有那采生折枝的惨绝人寰之举,以活人来满足其邪恶、迷信的私欲,或是引起香客的同情心,实在令人发指,人神共愤。 李承乾自年初起,便强抑心中的怒火,默默等待着最佳时机。 他的目的,便是要让那遍布全大唐的锦衣卫,在恰当之时,如利刃出鞘,一次性将这些藏污纳垢的寺庙彻底清查,还大唐一片清明。 整个大唐范围内的寺庙数量,依锦衣卫所呈之情报,已经超过了四千两百所。 在这样一个劳动力极度匮乏的时代,这些僧人竟似有通天彻地之能,在如此短暂的时光内,兴建起如此众多的寺庙。 其背后究竟运用了何种手段,是强征民夫,还是巧取豪夺,自是不言而喻,众人心中皆有答案。 长安城内,锦衣卫指挥使张显怀一身英武之气,神色冷峻,亲自率领着麾下的精锐之士。 南北镇府司全体出动,气氛凝重而肃杀。 他们迅速而有序地封锁了外城那十二道高大雄伟的城门,严禁任何人随意进出,将这长安城变成一座密不透风的牢笼,让那些心怀鬼胎之人无处遁形。 长安的百姓们,对于锦衣卫的行动早已见怪不怪。 在他们心中,不管朝中那些官员在背地里如何对锦衣卫咬牙切齿,如何暗中咒骂,可锦衣卫对待他们这些普通百姓,却是关怀备至,真心实意。 平日里,若有百姓在路途之中遭遇困难,急需援助之时,他们的第一反应并非是去寻求官府的帮助,而是径直奔向锦衣卫。 只因锦衣卫办事效率极高,雷厉风行,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给予他们最为有效的帮助,而且态度和蔼可亲,毫无官架子,让百姓们倍感温暖。 “瞧,这锦衣卫又有大动作了!此次也不知是哪家倒霉蛋要被收拾了。” 周吴站在街边,望着那威风凛凛的锦衣卫队伍,轻声叹道。 “周兄,你莫要多管闲事,能被锦衣卫盯上的,哪会是什么好货色啊?” 一旁的友人王福赶忙出言劝慰,眼神中带着几分敬畏。 “我滴个神啊!今日这长安的锦衣卫怕是倾巢而出了吧?怎会有如此众多之人?” 赵六满脸惊诧地叫嚷起来,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看来此番定不是什么小事啊!” 郑王在一旁若有所思地感叹道,目光中透着凝重。 这时,人群里的刘老汉好奇地问:“李百户,你们这是要去哪座寺庙啊?” 被称为李百户的锦衣卫笑了笑却并未回答。旁边的年轻后生陈生笑嘻嘻地说:“刘爷爷,管他去哪,肯定是有大坏蛋要被揪出来了,咱跟着看就行。” “这方向是会昌寺啊!平日里看着都好好的,难道真有啥见不得人的?” 钱婶子疑惑地嘟囔着。 孙大娘接话道:“这可难说,咱也不知道那些个和尚背地里都干啥。不过锦衣卫肯定不会弄错,咱就等着看好戏吧。” 一群群原本正忙碌于卖菜、遛弯等琐事的长安百姓,此刻见这架势,本还有诸多事务要待处理,却也在这时候放下了手中之事。 他们满心好奇,成群结队地紧紧跟在了锦衣卫的身后。 毕竟,吃瓜乃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天性,在他们心中,做生意或许可以留待明日再去践行,可这眼前的热闹若是错过,那可就再难有机会了。 张显怀见此情形,并未下令驱赶这些跟在身后的百姓。 相反,他的心中还涌起喜悦,在他看来,这正是百姓信任锦衣卫的绝佳表现。 若是放在前几年,又哪有如此众多的百姓敢这般在官员面前肆意凑热闹啊。 此次张显怀所要查抄的目标,正是那在长安颇具声名的会昌寺。 此刻,他的其他兄弟皆已依照他的吩咐,奔赴其他各处寺庙。 会昌寺在长安的名气由来已久。 早在唐高祖武德元年,会昌寺便于金城坊拔地而起,其前身乃是隋海陵王贺若谊的豪华宅第。 在过往的岁月里,会昌寺作为极为重要的佛教文化场所,曾对佛教文化于长安的广泛传播与蓬勃发展起到了极为关键的推动作用。 这里曾吸引了无数信徒与文人墨客纷至沓来,他们在此交流佛法心得,探讨诗词歌赋,那热闹非凡的场景,进一步将会昌寺的影响力不断扩大,使其声名远扬。 最为关键的缘由还并非于此。 那曾在会昌寺中修行的妖僧辩机和尚,其师父可是大有来头。 此人别说是在大唐境内,即便是在后世,亦是声名赫赫,如雷贯耳。 他便是那西行取经,归来后著述经典的玄奘大师。 或许正是因为这层特殊的关联,才致使李承乾特意下令,要让张显怀亲自前来查抄会昌寺。 而事实上,会昌寺也的确并非清白无辜,其背后隐藏的黑暗勾当,已经到了不得不除的境地。 第295章 只懂小乘佛法 张显怀率领着一群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将会昌寺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脚步铿锵,那股森然的气势仿佛要将这佛门圣地的祥和之气彻底碾碎。 寺内,玄奘法师正于经堂之中为僧众们讲经说法,闻得外面的喧嚣嘈杂,心中一凛,赶忙起身,率领着一众僧人快步而出。 他步伐虽快却不失沉稳,僧袍随风轻轻飘动。 来到寺门之前,玄奘法师双手缓缓合十,那修长的手指交错相扣,口中念出的“阿弥陀佛”四字真言,声音低沉而醇厚。 他向世人宣告着佛门的清正慈悲,也试图以此化解这突如其来的危机。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平和地望向张显怀,轻声问道:“这位施主,不知为何要带兵包围这佛门清净之地?” 张显怀那一身绣着独特纹路的飞鱼服摆随着秋风飘荡。 他右手随意地搭在绣春刀的刀柄之上,嘴唇轻启,冷冷地吐出几个字:“锦衣卫抓人不需要道理。” 玄奘法师听闻此言,不解的笑了一下。 那笑容里有无奈,有坦然,也有几分对这无理说辞的洞察。 他身形轻盈地往旁边一侧,让开身位,说道:“那就请张指挥使自便吧。” 此时,周围早已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吃瓜百姓,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开来。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拄着拐杖,满脸疑惑地说道:“锦衣卫是不是搞错了哟?这会昌寺向来都是安宁祥和之地啊。” “这会昌寺我来过好些次嘞,这玄奘法师人可好啦!每次见到我们都会耐心地讲些佛理,还经常施粥救济那些穷苦之人呢。” 一位挎着菜篮子的妇人附和着,眼神里满是对玄奘法师的敬重。 “是啊,我听闻这玄奘法师还一直接济孤儿,把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照顾得妥妥当当,怎么会突然被锦衣卫围了呢?” 一个年轻后生也忍不住凑上前去,大声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玄奘法师对百姓们的议论充耳未闻,面容平静如水,只是双手始终紧紧合十,口中的“阿弥陀佛”声连绵不绝。 见张显怀站在原地许久未曾有进一步的动作,玄奘法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再次开口说道:“张指挥使,为何不进?” 他顿了顿,眼神中透着一种执着。 “贫僧只是觉得万事万物皆有其内在的理法,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凡事总归是要讲一个理字。” “张指挥使若今日要不分青红皂白,把我们这些僧人全部押入大狱,我们也毫无反抗之力。但贫僧坚信,这世间定然还是有公道存在的!” 张显怀听到玄奘的话,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抽搐,旋即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充满嘲讽的冷笑。 “公道?你这秃驴也敢和本指挥使论公道。” 他向前迈了一小步,那眼神直直刺向玄奘。 “玄奘,你或许自身确实清白,可你又知晓多少背后之事?” “你只能在那经书中钻研小乘佛经,却对这近在咫尺的大乘佛法视而不见。” “本指挥使既然率人前来,自然不会毫无凭证。” “你纵然问心无愧,可你身后这些僧人呢?你的弟子辩机呢?他难道也能坦坦荡荡?” 他越说声音越高亢。 “你身为会昌寺的住持,却未能好好管理寺中事务,致使这佛门净地滋生诸多罪恶,你才是这会昌寺最大的祸根。” “既然你要论是非公道,且今日又有这许多百姓在此见证,本指挥使也不屑于仗势欺人。那就请你这个会昌寺的住持耐心地再等等吧。” 玄奘法师听到张显怀的话,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一一扫过自己门下的那些僧人。 只见僧人们个个都低垂着头,有的甚至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竟无一人有勇气与他对视。 那一双双躲闪的眼睛,无声地诉说着他们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看到这般情形,玄奘法师心中一阵悲凉,他又看向张显怀那直视自己的眼神,那眼神中有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他无奈地微微低下头,再次念起:“阿弥陀佛。” 张显怀横刀站在最前方,表情冷峻,静静地等待着关键证据的到来。 而会昌寺的那些僧人们,脸上早已爬满了慌乱的神色,有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打湿了脚下的青砖。 有的眼神游离不定,失了魂一般,似乎连他们自己都在这一瞬间迷失了,不清楚曾经在这看似圣洁的寺庙里究竟做下了多少恶事。 “张指挥使,来了,人来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众人纷纷如潮水般往两旁退去,瞬间让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只见一个面容被丝巾遮得严严实实的女子,缓缓走来。 她身姿婀娜,却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煞气。 她走到张显怀的身边,恭敬地行了一个万福之礼,轻声说道:“张指挥使。” 张显怀微微点头示意,目光中带着期许,说道:“有什么冤屈就说吧。” 女子轻轻点头,抬起头来,眼中满是仇恨的火焰,恶狠狠地看向会昌寺的那些和尚,而后将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一个名叫释明的僧人身上,大声说道:“释明,还记得我吗?” 那个叫做释明的僧人看到这个女子,顿时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心头一阵慌乱。 他强自镇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说道:“你是谁,我乃出家之人!怎会认得你这女子!” 第296章 不死不休 那女子听到释明的话,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声中全是凄厉。 她的身躯微微颤抖,却又透着无尽的坚韧。 “释明秃贼,你这恶贯满盈之徒,怕是早已将那些罪恶行径抛诸脑后,可被你残害的女子们,却在地狱中挣扎至今。” 她的声音带着泣血的恨意,每一个字都刺向那妄图狡辩的释明。 “你在这佛门净地,竟干出如此天理不容之事。” “借送子观音之名,行那卑鄙龌龊的勾当。那一杯杯被下了迷药的香茶,便是多少良家女子噩梦的开端。” “她们本怀着虔诚之心前来求子,却被你这恶贼轻薄!” 女子的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将眼前的释明焚烧殆尽。 “那些稍有反抗的烈性女子,在与你们抗争时,你们不但毫无愧疚,反而联合世家,动用权势,将她们的希望彻底碾碎,让她们告状无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回忆起那段痛苦的过往,女子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被仇恨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贞观五年,在送子观音殿的禅室里,你玷污了我的清白。” “我拖着脏身回到家中,向夫君哭诉。” “我夫君他是个有血性的男人,当即决定来找你们争论。” “可谁能料到,他这一去,便再也没能回来。” “在回家的路上,被一伙贼人残忍地打死。我为他收尸,而那帮丧心病狂的贼人,竟然又来轻薄于我。” “此等深仇大恨,不死不休!” 她缓缓地伸手,拿下脸上那遮挡多年的纱布。 阳光洒在她那满是疤痕的脸上,那些疤痕犹如狰狞的蜈蚣,爬满了她原本秀美的面容,让人触目惊心。 “那伙贼人之中,多数是光头,那分明就是你们寺庙中的恶僧,只有两个带头发的,不是你们指使,我那夫君岂会被活活打死!?” 女子的声音几近嘶哑。 “我苟延残喘至今,那就是为夫君报仇雪恨。” “张指挥使,还请您为小女子做主啊!” 言罢,她转身朝着张显怀,双膝一软,重重地跪了下去。 那膝盖与地面碰撞的声音,是她多年来痛苦与仇恨的宣泄。 张显怀见状,一个箭步上前,双手稳稳地扶起女子,“姑娘快快起身,显怀不过是在履行职责,此等大礼,实不敢受。” 他转头,目光射向释明,威严地喝道:“来人呐,将这恶僧释明拿下,绝不能让他逃脱法网!” 释明和尚此时才如梦初醒,妄图趁乱逃跑。他的眼神中满是惊恐。 他先是往后退了几步,接着便往人群中冲去,那慌乱的脚步和狼狈的模样,与他平日里那副道貌岸然的形象截然不同。 被锦衣卫包围,又岂是他能轻易逃脱的。 只见几个身手敏捷的锦衣卫迅速将他围了起来。 释明还想挣扎,却被锦衣卫们三两下就制住,双臂被牢牢地扭到身后,押了起来。 张显怀看着眼前这位饱受磨难的女子,眼中闪过敬佩。 “本指挥使知道你心中的仇恨,长安城内受难的女子众多,可唯有你有此等勇气站出来揭露这罪恶。” “你放心,此人会被押回昭狱,接受应有的惩处。” “本指挥使特许你亲自动刑,以泄心头之恨,若有不懂之处,自会有人悉心教导于你。” 女子听到这话,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的嘴唇颤抖着,喃喃道:“谢谢陛下,谢谢张指挥使。”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啊!” 她又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中带着解脱后的癫狂,她紧紧地跟在那两个押送释明的锦衣卫后面,生怕一跟丢,这复仇的机会就会消失不见。 周围的百姓目睹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许多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们心中不禁联想到自己家中之事。 自己的妻子也曾在会昌寺求子,而后不久便有了身孕。 此刻,种种疑虑笼罩在他们心头。 “这些秃驴真该千刀万剐啊!” 一个彪形大汉愤怒地吼道,他的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 “是啊!谁能想到,他们平日里装得一副慈悲为怀,道貌岸然的模样,实则全是披着人皮的狗咂钟。” 一位老者拄着拐杖,气得浑身发抖,不停地用拐杖跺着地。 “呸!什么狗,我看他们连狗都不如,说他们是狗,都委屈了我家忠心耿耿的大黄!” 一个年轻后生也跟着骂道,眼中满是鄙夷与愤怒。 张显怀微微转头,看向玄奘。 “玄奘法师,你是要我锦衣卫出示证据吗?” 他的声音带着挑衅。 “还是你要和本指挥使讲什么疑罪从无?” “若你真想要证据,本指挥使只需一声令下,便能找来更多受害者。” “按大唐律令,受害者三人以上便可定罪,这一点,法师不会不知吧?” 玄奘法师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张显怀的话,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的脸上依旧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只是口中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 张显怀看着玄奘,冷哼一声,那声音中充满了轻蔑。 “还有呢,玄奘法师,别急。” 就在此时,后面的人群中传来一阵骚乱。众人纷纷转头望去,只见这次来的并非一人,而是一群百姓。 他们都是长安附近村子里的村民,被会昌寺的恶行害得苦不堪言。 村民中,锦衣卫选出了五十个代表,他们急匆匆的朝着这边走来。 会昌寺侵吞百姓良田之事,早已被朝廷察觉。 早在最初,李承乾就知晓了其中的内幕。 对于这些遭受苦难的百姓,朝廷重新为他们划分了良田,而这一切的布局,都是为了今日能够彻底揭露会昌寺的罪恶,以儆效尤。 要知道,这仅仅是会昌寺一家的恶行,整个长安周边,众多村落都深受其害,许多寺庙都有类似的劣迹,如今佛门的种种乱象,已到了不得不整治的地步。 “张指挥使,张指挥使!” 村民们大声呼喊着,声音中带着急切。 “我等来了!” “我等都来了!” 第297章 千刀万剐 “张指挥使啊!” 一位身形佝偻的老者,用他那干枯的手指颤抖着指向会昌寺的僧众,声泪俱下地高呼道,“就是这群秃驴,就是这群秃驴啊!” 霸占了我们村子里的田地!” 他那满是皱纹的脸上涕泪横流,眼中燃烧着怒火。 “还说是什么买!五十文买一亩地啊!这简直就是强取豪夺,我们祖祖辈辈在这片土地上春种秋收,那是我们的命根子,他们怎么能如此肆意践踏我们的生计!” “我们告到官府!” 一个面容黝黑的年轻后生紧接着愤怒地咆哮起来,他的额头青筋暴起,脖颈涨得通红。 “当时那狗官和我们说,按照律法这算是买卖,不算是侵占!” “这简直是颠倒黑白,我们的冤屈何处可申,我们的公道谁来主持!我们都没地方可以说理啊!” “要不是陛下!我们活都活不下去 ”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引得周围的百姓纷纷点头,眼中全是悲愤。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句,七嘴八舌地诉说着以前心中的怨恨,那声声控诉将会昌寺这群僧人的丑恶嘴脸毫无保留地全部暴露了出来。 玄奘原本正端坐在一旁,双眼紧闭,沉浸在自己的禅定世界里,口中念念有词。 听着下方百姓们那饱含愤怒的痛诉,他的身躯猛地一震,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原本平静祥和的眼眸中,此刻却充满了震惊,痛苦与难以置信。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凝重地看着下面那群满脸愤怒与哀伤的百姓,心中犹五味杂陈。 片刻之后,玄奘对着这群百姓缓缓跪在了地上,他的动作略显迟缓,却又无比坚定。 双手合十,那合十的双手因内心的痛苦而微微颤抖,他不断地念着佛经,声音起初低沉而缓慢,渐渐地变得急促而慌乱,似在祈求着佛祖的原谅,又似在为自己,为寺庙所犯下的罪孽进行深刻的忏悔。 张显怀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看着玄奘这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他眉头紧皱,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心中愤懑。 他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握住绣春刀的刀柄,那刀柄被他握得咯咯作响。 最后一群受害者被带了上来。原本还嘈杂喧闹、议论纷纷的众人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现场顿时鸦雀无声,只有那沉重的呼吸声和受害者们微弱的呜咽声在空气中弥漫。 这些孩子是陛下刚上位时,经常在街边乞讨的残疾孩子。 这里只是一小批,而这一小批孩子的收益,竟然都是归会昌寺的。 这些孩子锦衣卫都进行了深入的调查。 每一个都不是长安本地的孩子,大多数都是从其他偏远的地方拐来的。 他们目光呆滞,眼神空洞,几乎没有自己的想法,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与野兽无异。 他们的舌头统一的被割掉了一小截,那残缺的舌头处,伤口早已愈合,却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无声地诉说着他们曾经遭受的非人的虐待。 男孩女孩都有,有的被割了耳朵,耳根处那狰狞的伤口早已结痂,却依旧让人不寒而栗。 有的被活生生折断手脚,那扭曲变形的四肢以怪异的姿势耷拉着,惨不忍睹。 又有的被挖了两个眼珠子,空洞的眼窝深陷在脸上,仿佛两个无尽的黑洞,令人毛骨悚然,将双腿扭成麻花的更是让人不忍直视…… 除了博取路人的同情外,最重要的是,以前的大唐,有些达官贵人竟有着这种扭曲的喜好,喜欢这些猎奇的东西,从而催生出了如此惨无人道的罪恶交易。 整整三十二个孩子,呈现出各种不同的扭曲样子,那场景如同人间炼狱,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感到灵魂的震颤。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他们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以往他们在路上经常能见到一个两个这样的残疾孩子,看他们可怜还会给两个铜板,心中满是怜悯与同情。 可谁能想到,天子脚下,这些僧人竟然敢干出这种十恶不赦的勾当! 所有人都没说话,只是恶狠狠的盯着会昌寺的僧侣。 那眼神能穿透他们的身体,直抵灵魂深处,要将他们千刀万剐,要将他们剥皮抽筋,方能解心头之恨。 玄奘看到这些孩子竟然是出自会昌寺的手笔,他的双手无力地垂落下来,嘴唇微微颤抖,再也念不了他的佛了。 他的心中绝望,这哪里是什么佛门清净地,这简直就是阿鼻地狱啊! 他颤抖着手指,指着那群弟子,胸口不断地起伏,气息急促而紊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显怀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坚定,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 “玄奘,大乘佛法就在眼前,你要拜的不是你的佛,而是众生。” 他的声音低沉,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 “陛下将此种行为,定性为采生折割,此罪重于略人罪。” “凡采生折割人者,凌迟处死,抄家。” “侵吞土地者,一亩以下杖六十,三亩加一等。” “残害妇女者杖一百,强者各加一等,即杖一百零五等,折伤者,各加斗折伤罪一等。” “数罪并罚。” 他顿了顿,提高了声音。 “陛下口谕,将会昌寺犯僧千刀万剐,当街行刑,以儆效尤。” “受害者可亲自动手或将要求告知锦衣卫,以舒心中怨气!” 张显怀的话刚落音,身后的人群中就爆发出了一阵叫好声。 “好!”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声嘶力竭地喊道,他的脸上洋溢着激动。 “就该这么杀!” 众人纷纷附和,那声音如同雷鸣,在天地间回响。 第298章 希望? 两仪殿内,烛光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荡不定。 张显怀迈着沉重的步伐踏入殿中,他的身姿不再挺拔,往日的精气神儿像是被抽走了一般,整个人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颓废。 他缓缓走到李承乾面前,恭敬的行礼,而后挺身,声音沙哑地开始汇报情况。 “陛下,会昌寺的那些秃驴皆已伏法,再不能为祸人间。” 他微微垂首,目光落在脚下的金砖上,似乎在逃避着什么。 “只是……”这轻轻的二字,却似有千钧之重。 李承乾本在专注地审阅着手中的奏章,听闻此语,他那深邃的眼眸中闪过疑惑,随即抬起头来,目光直视着张显怀。 “只是什么?” 那声音冷冽。 张显怀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陛下,那个女子报仇雪恨之后,选择了自尽。” 他的话语中带着难以名状的哀伤。 李承乾微微一愣,不过瞬间便恢复了平静,他轻轻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大仇得报,快哉!与其在这世间痛苦地苟延残喘,不如一死了之,从此解脱。” “于她而言,这或许是桩好事,无需过度悲伤。” 他的眼神中透着历经沧桑后的豁达淡漠。 张显怀默默点头,心中虽有疑虑,却不敢多言。 “是,陛下。” “只是那些孩子,都……” 他欲言又止,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 李承乾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笑容,那笑容里有冷峻,有释然。 “你是不是觉得朕太过狠毒,连那些无辜的孩子都不放过?” 张显怀如遭雷击,赶忙拱手,身体微微前倾,诚惶诚恐地说道:“陛下,臣不敢!” 李承乾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显怀啊,那些孩子,他们的人生已经被摧毁,再也无法正常成长,你可明白?” 李承乾缓缓站起身来,踱步于两仪殿之中。 “朝廷虽有能力一直供养他们,可这些年,他们在痛苦与折磨中挣扎,一个接一个地在绝望中逝去。你可曾见过他们展露笑颜?” “他们的世界早已崩塌,只剩下无尽的黑暗与恐惧,这个世界于他们而言,已不是人间乐土,而是阿鼻地狱。” “与其让他们继续在这炼狱般的痛苦中煎熬,不如赐予他们解脱。” “他们的仇,朕已经替他们报了。” “显怀,你如今也不年轻了,朕今日便告诉你,有时候,杀伐决断,也是一种慈悲为怀。” 张显怀似懂非懂地轻轻点头,那迷茫的眼神中仍残留着困惑。 “陛下,秦将军快到长安了。” 李承乾眼中闪过了然。 “如召要回来了啊?” 那声音中带了些许不易察觉的柔和。 “是陛下!” “太极殿门口的柱子,立好了吗?” 李承乾追问,眼神中透着迫不及待。 “陛下,已经完工了。”张显怀恭敬地回答。 听到这个消息,李承乾满意地看了他一眼。 “做得好。” 随即他的面容变得生硬了起来。 “显怀,你即刻找人快马加鞭,去通知如召,命他直接将齐王押到这太极殿门口。” “给朕牢牢地捆到那根柱子上,朕要让众人都看看,欺压百姓的下场!” “通知百官,明日不必上朝,何时齐王抵达,何时再开启朝会!” 他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 “是,陛下!” “另外,去把太上皇请来。”李承乾又补充了一句,那声音中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张显怀领命,脚步匆匆,不敢有丝毫懈怠。 …… 长安城外的官道上,尘土飞扬。 李佑身着那沾满污渍与褶皱的藩王服,被重兵押送着。 他的面容扭曲,双眼通红,嘴里不停地叫骂着:“你们这些人真是狗胆包天,太上皇尚在人世,你们怎敢如此对待本王?” 待本王到了长安,等陛下赦免了本王,你们一个个都将死无葬身之地!咱们走着瞧。”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尖锐刺耳,在空旷的道路上远远传开。 齐王被囚,整个齐王府的人都被锁上了沉重的链条,连成一串,在士兵的押送下,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长安前行。 他们的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绝望,脚步踉跄,仿佛一群走向屠宰场的羔羊。 阴妃坐在那辆专门为她准备的马车里,她身为四妃之一,名分颇高。 秦如召念及她的特殊身份,毕竟是太上皇的妃子,并未加以刁难,还是给予了她应有的尊重与待遇,安排了一辆马车供她乘坐。 对于李佑的谩骂,随军将士们早已习以为常,他们实在难以理解这个愚蠢至极的家伙怎会是太上皇的儿子。 他犯下的罪行可谓是罄竹难书,谋反大逆不道,当街残忍杀害朝廷命官,还肆意虐杀无辜百姓。 每一条罪行都足以让他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一辈子都无法翻身。 也幸好他有着藩王的身份,否则依照大唐律法,莫说是他自身,便是九族都难以保全。 众人实在想不通,都已经落到这般凄惨的境地了,他为何还能如此有恃无恐,笃定自己能够逃脱严惩。 相较于李佑的张狂与暴躁,阴妃就显得安静许多。 她静静地坐在马车里,眼神空洞地望着车窗外的景色,心中却如翻江倒海一般。 如今想要扭转乾坤,就只剩下唯一的一个机会。 那就是李世民开口求情。 原本以为必死无疑的她,在听闻太上皇只是假死的消息后,心中便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大唐以孝治国,极为看重孝道,只要李世民肯为他们母子说上一句话,李承乾顾及孝道与名声,应该不会赶尽杀绝。 李佑无论如何,都是她的亲生儿子,她身为母亲,除了拼尽全力保全他,已别无选择。 那隐藏在心底的母爱与求生欲,让她在这绝望的境地下,仍紧紧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第299章 朕,只是太上皇! 李世民在陈浮生的陪同下,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阔别一年的长安。 他的身影略显寂寥,却依旧难掩那与生俱来的帝王气场,目光如炬,似在探寻着这座都城在他离去后的每一丝变化。 眼前的长安与他离去时相比,经历了一场华丽的蜕变,发生了令人惊叹的翻天覆地之变。 且不说那令人目不暇接的各类先进设施,仅是瞧着百姓们脸上洋溢着的那股子蓬勃朝气,便足以让李世民内心受到极大的触动。 那股朝气,恰似曾经咸阳百姓所展现出的精气神,人人昂首挺胸,眼神中闪烁着自信与希望的光芒,仿佛皆具备了成龙成凤之姿,真可谓人人如龙! 李世民的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这大唐的每一寸土地都能被这般朝气所笼罩,真正实现人人如龙的辉煌盛世。 若真有那一日,他作为李承乾的父亲,可就当真沾了儿子的光,成为千古一帝之父,这又何尝不是一段佳话? 念及此处,他的胸膛不自觉地微微起伏,心中豪情如汹涌波涛,激荡澎湃。 毕竟,从古至今,哪一位帝王不心怀渴望,期望亲眼目睹自己治下的子民个个生机勃发,活力无限? 只是这治国理政之路漫漫且艰辛,要达成这般宏伟愿景,又谈何容易? 其间的艰难险阻,犹如崇山峻岭横亘在前,令人望而却步。 “太上皇,入宫吧,有什么需要的,微臣立刻去办!” 陈浮生在一旁身姿笔挺,神色恭敬至极,言语间满是谦卑。 他面容年轻而富有朝气,双眸明亮而灵动,藏着无尽的智慧与活力。 这一路行程之中,李世民有意对他进行了一番深入的考验。 不曾想,这年轻人不仅朝气蓬勃,在面对诸多复杂事务时,皆能侃侃而谈,提出自己独到的见解与深刻的思考。 有些观点与视角,甚至让李世民都不禁眼前一亮,心中暗自赞叹其新颖与独特。 “朕没什么要准备的,入宫吧,好久没回来了,朕还以为这辈子回不来了。” 李世民微微仰头,目光中透着一丝对往昔经历的唏嘘。 “你这个后生不错,朕会和承乾说说,给你再提一提。” 他的话语中带着对晚辈的赏识与期许,预示着陈浮生即将平步青云。 陈浮生一听,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双手连连摆手,神色慌张不已,“太上皇啊!您可千万别,小子现在已经是内阁行走了,大家都笑称我是小阁老。” “以后啊,位高权重着!” “您在这么一提,小子怕人头不保啊!” 他苦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模样既有着对自身处境的清醒认知,又带着几分年轻人独有的诙谐,让人忍俊不禁。 李世民见状,不禁被他这副模样逗得哑然失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你这个小滑头,难不成朕还弄巧成拙了?” “太上皇,微臣不敢!”陈浮生连忙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地躬身说道,态度极为恭顺。 “走吧,入宫了!”李世民大手一挥,率先迈动步伐,陈浮生则亦步亦趋,一脸恭敬地紧紧跟随其后,不敢有丝毫懈怠与逾越。 太极殿外,此次朝会打破常规,竟未在太极殿内举行,而是设于殿外的广场之上。 广场的石砖之上,矗立着一根粗壮而结实的柱子,齐王李佑被绳索紧紧地捆绑在其上,他面色涨红,双眼圆睁,布满血丝,不停地扭动着身躯,试图挣脱那束缚着他的绳索,嘴里还不时地发出愤怒的咆哮。 李承乾面色平静,命人搬来一把华丽而威严的太师椅,稳稳地坐在了正中间,令人敬畏。 两侧文武百官皆垂首肃立,心中暗自揣测陛下今日此举究竟有何深意,然而惧于君威,却无人敢多言半句,只能在心中默默思索。 阴妃站在一旁,心急如焚,她不停地甩动着纤细的手臂,妄图将拉住自己的侍女扯开,以便能冲向李佑身边。 那两名侍女面露难色,死死拽住阴妃,嘴里不停地呼喊着:“太妃娘娘,太妃娘娘,不可啊!” “不可过去啊!” 她们的声音带着几分惊恐,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皆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场闹剧,心中皆在思索,陛下到底要如何导演这一出大戏?这其中又蕴含着怎样的深意? 气氛随着李世民的到来瞬间被推至高潮。他身着一袭简约而不失大气的便服,步伐沉稳而从容,每一步都似踏在众人的心尖之上,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踱步而来。 陈浮生一脸肃穆,紧紧跟随着他,眼神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不敢有丝毫大意。 朝堂上那些老臣们瞧见李世民,眼中皆泛起了激动的泪花,他们强忍着内心的波澜,直到李世民走近,才纷纷躬身行礼,而后声嘶力竭、激动万分地大喊着:“太上皇万岁!” 那声音响彻云霄,饱含着他们对李世民的思念,诉说着往昔的辉煌与岁月的沧桑。 李世民面带微笑,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无需多礼。 阴妃瞧见李世民,像是在黑暗中望见了一丝曙光,她瞅准侍女一时疏忽的间隙,猛地挣脱了她们的束缚。 不顾一切地冲到李世民的脚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双手紧紧抱住他的大腿,泣不成声地哭诉道:“陛下啊!臣妾想你啊!臣妾就知道你还活着啊!” 她的哭声凄厉,令人动容。 “陛下,您救救我们的孩子吧,救救佑儿吧!” 她的眼神中满是哀求,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李世民的身上,期望他能念及父子之情,夫妾之谊,出手搭救。 李世民微微皱眉,看了一眼坐在太师椅上的李承乾。 李承乾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眼神中带着从容,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李世民顿时脸色一沉,扭头冷冷地看向脚下的阴妃,毫不犹豫地抬起脚,将她一脚踹开,声音冰冷:“不分尊卑,这天下只有一个陛下,现在就坐在那里。” “朕,只是太上皇!” 第300章 你不是知道自己错了,而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李世民的话语直直地刺进了阴妃的心窝,刹那间,绝望如潮水般在她的眼眸中泛滥开来。 “陛下!陛下!您万万不可如此行事啊!” 她那悲戚的呼喊声中满是惊恐。 “陛下,佑儿可是您的亲生血脉,您怎能忍心?” 李世民仿若未闻,眼神似寒潭般深不见底,他仅仅是冷漠地朝阴妃投去一瞥,那目光仿若冰刀,割得阴妃的心隐隐作痛。 随后,他便头也不回地向着李承乾所在之处大步迈去。 李承乾远远瞧见李世民的身影,赶忙从太师椅上起身,态度恭谨,“父皇,您请上座。” 李世民微微颔首,神色间透着威严。 几个小宦官连忙手脚麻利地搬来一把太师椅,放置的位置稍稍靠前于李世民的座椅。 李世民目光轻扫,手臂缓缓伸出,那动作带着笃定,将那把椅子稳稳地拉到与自己平齐之处。 李承乾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恭敬的浅笑。 “谢父皇。” 言罢,他并未落坐,而是迈着沉稳的步伐径直朝着秦如召走去。 “如召,朕的腰带置于何处?” 秦如召闻言,立即双手捧起那腰带,小心翼翼地递向李承乾。 此腰带绝非寻常织物可比,它乃是大唐皇帝礼器之上的重要配饰,平日深藏于宫闱之中,仅供众人远远观赏。 其材质选用金铜精心锻造而成,触手冰凉且颇具重量,其上精心镌刻着象征天地万象的日月星辰,以及寓意祥瑞的山龙华虫,每一处纹路皆彰显着皇家至高无上的威严。 李承乾从秦如召手中接过腰带,轻轻向上一抖,刹那间,腰带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金属撞击之声,那声音在广场上扩散,敲响了某种不祥的前奏。 他高高提起腰带,任由那厚重的金铜腰带沿着地面缓缓拖行,与青砖摩擦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拖拉之音。 当他途经阴妃身畔时,脚步略微一顿,侧转头颅,冰冷彻骨的眼神注视着阴妃,那眼神中毫无怜悯之意。 几乎是同时,数十个小宦官迅速围聚过来,紧紧地拽住阴妃,阴妃奋力挣扎,泪水与呼喊交织在一起。 “陛下,陛下,您切不可这般,他是您的亲弟弟啊!” “陛下,本宫求您了!” “求求您开恩呐,陛下!” 她的哭喊声愈发凄厉,声声泣血,李承乾却似铁石心肠,面容冷峻依旧,拖着腰带走至李佑面前。 李佑抬眼凝视着李承乾,一时间竟觉有些晕眩,恍惚间,他在李承乾身上看到了李世民那令人敬畏的影子,同样的威严,同样的不容侵犯。 但他心中仍存倔强与不甘,死死地盯着李承乾。 “李承乾,你难道妄图当着父皇的面将我置于死地吗?” “你可有此胆量?你难道不惧史书会记下你这残暴恶行,令你遗臭万年?” 他的声音虽带着颤抖,却依旧强装镇定。 然而,话音未落,李承乾猛然挥动臂膀,手中的腰带带着呼呼风声,狠狠抽落在李佑身上。 这一击力量惊人,李佑瞬间呆愣,起初身体竟毫无知觉。 片刻之后,仿若有千万根利针同时刺入体内,剧痛如汹涌波涛般袭来,他的整个身躯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难以承受这突如其来的痛苦折磨。 尚未等他从这剧痛中缓过神来,李承乾的腰带再度如狂风暴雨般落下。 李佑心中的恐惧终于如决堤洪水般彻底爆发。 “陛下,莫要再打了!陛下!” 他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 “不,皇兄,臣弟已然知错,皇兄,臣弟此后绝不再犯,您将臣弟囚禁于王府吧,如同对待李泰那般,求求您了,皇兄!” 他苦苦哀求着,眼神恐惧。 李承乾对他的求饶仿若未闻,手中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缓,依旧一腰带接着一腰带地无情抽向他。 李佑的衣衫渐渐被鲜血浸染,殷红一片,肋骨处更是清晰地凹陷下去一块,惨不忍睹。 过了片刻,李承乾或许是手臂略感酸麻疲惫,终于缓缓停下手中动作,他居高临下地望着那已被打得遍体鳞伤,连说话都含糊不清的李佑。 “李佑啊,李佑,朕曾给予你改过之机,是你自己肆意挥霍,毫不珍惜。” “你且好好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先前那般傲慢无礼,如今却又如此摇尾乞怜,实乃可笑之极。” “再者,李佑啊,你直至此刻都未能领悟自己究竟错在何处。” “你不是知道自己要错了,而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第301章 不是我谋反,是我母妃啊! 李承乾这话一出口,一道晴天霹雳,直直地劈落在众人的心间,整个广场被一片死寂所笼罩,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众人脸上皆写满了惊愕,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陛下的意图竟如此决绝。 原本,众人都暗自揣测,陛下不过是想做个样子,就像以往处理李泰和长孙无忌时那样。 只是将惩罚的架势摆得十足,可最终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给齐王一点薄惩,以安抚各方。 可是此时,李承乾那不容置疑的口吻,分明昭示着他要将齐王置于死地的决心。 在这之前,朝堂上下都心照不宣地认为,李佑的结局大概率会与李泰如出一辙。 李泰因争储之事被幽禁,虽失了自由,却好歹保住了性命。 众人以为李佑也会被软禁在某个偏僻之地,在岁月的消磨中度过余生,如此既惩戒了他的过错,又能维护皇家的颜面和气。 可李承乾这突如其来的宣告,彻底打破了众人的幻想,一种不祥的预感迅速在众人头顶聚集。 如今,大唐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之下,正稳步走在发展的康庄大道上。 无论是田间农桑的精耕细作,还是城镇商业的日渐繁荣。 又或者是边疆防线的加固修筑,还是朝堂吏治的清明整肃。 一切都朝着打造一个伟大的“大乾武之治”而努力奋进。 官员们渴望着凭借自己的功绩,在青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名垂千古。 可李承乾这般血腥残暴的行径,无疑是在这大好的发展局势中埋下了一颗巨大的隐患。 他先是对自己的叔叔痛下杀手,已经在皇室宗亲间掀起了轩然大波,如今又要在这太极殿前,将自己的亲弟弟当众抽死。 想当年,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虽手段果决,但事后也是极力地弥合伤口,稳定朝局。 而李承乾此举,其狠辣程度相较之下似乎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怎能不让众人胆寒。 “陛下,还请饶过齐王殿下吧!” 一位老臣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不安,率先高呼出声,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哀求。 这一声呼喊,仿佛点燃了导火线,刹那间,文武百官们纷纷响应,呼喊声如潮水般涌来,在广场上不断回荡。 房玄龄,此刻也满脸忧虑地快步走向李承乾,深深地弯腰行礼,他的腰弯得极低,那姿态中满是诚恳。 “陛下,老臣恳请您放过齐王殿下这一次。” 在他心中,齐王纵然犯下大错,可处置的方式千千万万。 可以安排一场看似意外的失足落水,或是传出感染重疾暴病而亡的消息,总之绝不能让他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被陛下用如此残忍的方式结束生命。 因为这太极殿前,是大唐权力与威严的核心象征之地,若在此发生这般血腥之事,日后史书之上定会留下难以磨灭的耻辱印记,成为大唐史册永远无法抹去的污点。 众人正满心疑惑,为何今日负责记录历史的史官们毫无动静时。 却瞧见那些平日里以秉笔直书为己任的史官们,以及记载起居录的官员们,个个表情凝重,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有的紧咬着手中的笔杆,那笔杆上都留下了深深的牙印,在艰难地权衡着什么。 有的则停笔凝思,笔尖悬在纸面之上,久久未曾落下,墨汁在笔尖处缓缓凝聚,欲滴未滴,他们的眼神中满是犹豫。 奇怪的是,却无一人站出来仗义执言,劝阻李承乾的暴行。 文武百官们在无助之中,无奈地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于李世民。 毕竟,论身份地位,李世民虽已退位成为太上皇,但他在位多年所积攒下来的威望仍然令人敬畏,况且他还是陛下的生父,可以使用孝道。 众人皆笃定,只要李世民开口说一句话,李承乾定会顾及父子之情,不会将事情做绝,齐王或许就能保住性命。 于是,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李世民所在之处。 可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们大失所望,只见李世民不知何时已然安然入睡,双眼紧闭,面容平静,甚至还发出了轻轻的鼾声,那鼾声在这广场之上显得格外突兀。 这一幕让文武百官瞬间呆立当场,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所措。 房玄龄不得不再次挺身而出,他目光坚定地直视着李承乾,眼神中没有丝毫退缩,言辞恳切而又直接:“陛下,齐王殿下纵有过错,可他终究是太上皇之子,与您有着割舍不断的血脉亲情。” “老臣恳请您将晋王幽禁并贬为庶人,以此作为惩戒,以儆效尤即可。” “万望陛下三思,切不可打杀了齐王殿下啊!” 他知道此刻已到了齐王生死攸关的时刻,再去说那些拐弯抹角的话语,无疑是在浪费宝贵的时间。 唯有单刀直入,才能让陛下真切地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或许还有一线机会能够挽救齐王的性命。 李佑听闻房玄龄为自己求情,黯淡无光的眼眸中瞬间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他无力的求饶着。 “皇兄,臣弟知错了,臣弟绝无谋反之意,都是母妃蛊惑臣弟,臣弟万死也不敢有此逆心啊!” “求您将臣弟贬为庶人,臣弟愿从此消失在皇兄的视线之中,若要惩处,就处置母妃吧,是她妄图谋反啊!”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言辞间满是哀求,希望能以此打动李承乾,求得一线生机。 阴妃听到李佑这番将所有罪责都推诿到自己身上的话语时,身体猛地一震。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毫无血色,眼神也变得空洞。 原本还在拼命挣扎,哭闹不休的她,此刻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地。 周围的小宦官们见状,也都纷纷松开了原本紧紧拽住她的手,他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 将阴妃团团围住,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 第302章 这就是朕乾武一朝的官员吗? 阴妃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一般,瘫软地跪在地上。 全然不顾及自己太妃那尊贵的身份地位,朝着李承乾恭恭敬敬地磕下了一个头,额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陛下,佑儿是真的对谋反之事毫不知情啊,这所有的谋反谋划皆是本宫一人所为。” “本宫苦心经营多年,本以为能有所成。” “可陛下您英明神武,洞察世间一切。” “轻而易举地就识破了本宫的阴谋,使得本宫的计划还未及掀起波澜,就已宣告失败。” “这全是陛下的圣明之举,阻止了本宫犯下那不可饶恕的大错。” “而佑儿不过是被本宫强行拉入局中的,还请陛下看在手足之情的份上,饶恕佑儿吧,所有的罪责皆由本宫一人承担,任凭陛下处置。” 见李承乾面无表情,毫无回应之意,阴妃咬着下唇,用膝盖艰难地扭转身体,面向李世民的方向。 “太上皇啊!恳请您念在臣妾多年来尽心尽力服侍的情分上,只降罪于臣妾一人吧!” “放佑儿一条生路,让他活下去啊!” 阴妃的声音带着哭腔,满是哀求。 “求求您了,太上皇!佑儿他也是您的亲生骨肉啊!” 言罢,阴妃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直至额头红肿破皮,她便这般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静静地等待着李世民的回应。 李世民却依旧紧闭双眼,对眼前的这一切毫无要理会的迹象。 李承乾的目光先在阴妃身上停留片刻,接着缓缓移向房玄龄,那眼神中带着不满,随后又将在场的文武百官一一扫视而过。 他的手紧紧地握住那根象征着皇权威严的金铜腰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隐隐颤抖。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被绑在石柱上,狼狈不堪的李佑身上。 “李佑啊,来,你且老实告诉朕,你错在何处?” 李佑原本紧绷着的神经在听到李承乾的话语后瞬间松懈了些许,眼中也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喜色。 “皇兄,臣弟错在不该当街斩杀权万纪,臣弟如今已然深刻知晓错了,臣弟发誓绝不再犯!求求皇兄,您就饶恕臣弟这一次吧!” 李承乾冷冷地伸出手指,指向房玄龄。 “房相,你来与朕说说,李佑究竟错在何处?” 房玄龄微微低下头,额前的皱纹因紧锁的眉头而愈发深刻,犹如一道道沟壑,他双唇紧闭,沉默不语。 李承乾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过房玄龄,双手背于身后,那腰带拖地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一声都敲击在众人的心间,令所有人都胆战心惊,冷汗直冒。 他一步步前行,路过一个个文官武将,所到之处,众人皆不自觉地微微颤抖,有的甚至双腿发软,几欲跌倒。 当他走到礼部郎中梁冀身旁时,脚步戛然而止。 梁冀今年届四十九,身为从五品上的官员,本应处事沉稳。 可此刻在李承乾的注视下,却被恐惧彻底笼罩。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幅度越来越大。 李承乾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和善却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朕还未开口问话呢,你在此处抖个不停,作甚?是不是心中有鬼啊?” 梁冀闻听此言,毫不犹豫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尽管此时秋高气爽,天气宜人,可他的额头却冷汗如雨下,滴滴答答地不断坠落在脚下的青砖之上。 “陛下,微……微臣不敢,微臣只是被陛下天威所摄,天威所摄。” 他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几乎难以成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艰难挤出。 李承乾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跪在地上的梁冀,“来,你且与朕讲讲,李佑犯了何罪?” 梁冀紧张得喉咙滚动,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颤声道:“陛下,正如齐王殿下所言,当街杀死齐州长史。” 李承乾微微皱眉,他紧接着指向梁冀身旁的官员。 那官员见状,吓得脸色煞白,双腿一软,即刻跪了下来。 “陛下,正如齐王殿下所说。” 李承乾的目光又依次看向两边的官员,每指一人,便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来,你说。” 官员们无一敢违抗,纷纷跪地,口中皆是“正如齐王殿下所说”或是“陛下,老臣附议”。 李承乾一连指了十几个官员,他们全都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身体蜷缩着,头也不敢抬,大气都不敢出,只能惶恐不安地等待着李承乾的下文。 李承乾听着这千篇一律的回答,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蹿了起来,他猛地将手中的腰带狠狠砸向地上的石砖。 那腰带与石砖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如一声惊雷,不少人被吓得直接一激灵,身体下意识地瑟缩。 刹那间,所有人都齐刷刷地跪在地上,齐声高呼:“还请陛下恕罪!” 李承乾紧闭双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汹涌的怒火。 片刻之后,他缓缓睁开双眼,眼神冰冷,缓缓环视着周围跪倒一片的众臣,暴喝道:“看看啊,看看啊!” “这就是朕乾武一朝的官员吗?” “难道朕的乾武一朝,就养了你们这些个酒囊饭袋吗?” 第303章 朕又凭什么要放过你? 在沉闷的氛围中,李承乾的一声“如召,过来!”打破了寂静。 秦如召立即做出反应,他利落地站起身,迅速地来到李承乾跟前。 站定后,他双手恭敬地拱起,头微微低垂,静静等待着李承乾的垂询。 “来,如召,你和这些老前辈们说说,李佑该不该杀?” 李承乾的声音平静,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臣老臣们。 秦如召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回应:“陛下!该杀!” 那声音引得众人心中皆是一凛。 “来,咸阳的官员都给朕站起来回话!” 李承乾再次发令。 只见一半原本跪在地上的咸阳年轻官员,齐刷刷地站起身来。 他们眼神中闪烁着年轻的锐气果敢,与那些历经岁月沧桑的老臣完全不同。 意气风发。 “来,你们告诉朕,李佑该不该杀?” 李承乾目直视着这些年轻官员。 “该杀!” 他们异口同声地喊道,声音里满是对李佑必杀的决心,这股强烈的情绪在广场上汹涌澎湃,冲击着每一个角落。 李世民原本闭合的双眼缓缓睁开,他的目光迅速地落在下方明显分成两拨的臣子身上。 一拨是曾伴随自己走过贞观岁月的老臣,他们面容沉稳,岁月在他们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也沉淀了丰富的阅历和深沉的心思。 另一拨则是李承乾的乾武新臣,这些年轻人朝气蓬勃,仿佛初升的朝阳,带着全新的气象和无畏的勇气。 李世民心中微微一动,已经察觉到了其中隐藏的微妙差异。 李承乾紧接着追问:“来,你们告诉朕,李佑为什么非杀不可?” “欺压百姓!” “欺压百姓!” “欺压百姓!” 年轻官员们的怒吼声此起彼伏,声声震耳欲聋。 他们每喊一声,脸上的愤怒便更甚一分。 这一声声怒吼,让不少跪在地上的贞观老臣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他们此前在心中暗自揣测过陛下处死齐王可能给出的理由,诸如谋反大罪、斩杀朝廷命官权万纪等,他们想了诸多可能 可是齐王欺压百姓这一点,却从未被他们列入其中。 在他们长久以来的观念里,一个王爷在自己的封地内虐杀几个百姓,似乎是天经地义之事,历朝历代皆是如此,早已成为一种默认的规则,大家都对此习以为常,并未觉得这是足以致死的重大罪行。 李世民听到这些年轻官员的回答,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其中竟夹杂着些许自惭形秽之感。 在他的想法里,李佑本就是罪无可恕、必死无疑之人,即便不是李承乾提及,他也绝对不会放过一个涉嫌谋反之人,毕竟谋反在他心中是绝对不可触碰的红线。 他原本笃定李承乾的想法会同自己如出一辙,可如今,儿子给出的答案却大相径庭。 李承乾竟是为了百姓,要将李佑绳之以法,这看似简单的理由背后,实则蕴含着深刻的意义。 真正将“民贵君轻”的理念奉为圭臬。 古往今来,无数帝王都难以企及这一境界,就连他自己,在漫长的帝王生涯中,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渐渐淡忘了这句曾经奉为座右铭的话语。 身为帝王,他不自觉地与百姓渐行渐远,在他的潜意识里,帝王高高在上,与普通百姓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二者不可相提并论。 此刻,李承乾的做法与理念,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醒了他沉睡已久的初心。 他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恍惚之中,往昔起兵之时发下的宏伟誓言,那些要拯救百姓于水火,让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生活的壮志豪情,似乎在岁月的侵蚀下渐渐模糊,几近遗忘。 他当初起兵,是为了让百姓免受战乱的颠沛流离之苦,一心想要成为一个贤明的君主,让百姓都能吃饱穿暖。 可如今,他惊觉自己已经背离了最初的理想,在位时间越长,地位越高,他与百姓之间的距离就越远,与自己曾经的初心也越发疏远。 在他心中,死几个普通百姓仿佛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再也难以激起一丝情感的涟漪。 此时,所有的贞观老臣都满脸羞愧地将头低垂,他们同样在内心深处深刻反思,究竟是从何时起,自己发生了如此巨大的转变,曾经的热血和初心都被消磨殆尽。 李承乾听到咸阳年轻官员的回答,脸上的冷意才稍有缓和。 他淡淡地吐出一句:“都起来吧。” “谢陛下!”一众老臣齐声谢恩,缓缓起身,动作中仍带着拘谨不安。 李承乾单手提着那根金铜铸就的腰带。 他缓缓地走到李佑面前,李佑被紧紧地绑在石柱上,此时的他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眼神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绝望,身体也因害怕而微微颤抖。 “李佑啊,你怎么好意思,让朕放过你呢?” 李承乾的声音冰冷 “朕要是放过你,那那些被你虐杀百姓的公道又该何处寻觅?你可以向朕求情,可那些无辜百姓又能向谁去诉说冤屈呢?” 说到此处,李承乾一阵暴喝,他猛地提高音量,对着李佑怒声吼道:“当时那些百姓苦苦哀求你放过他们,你可曾有过一丝怜悯?可曾放过他们一条生路?” “今日,你求朕放过你,朕又凭什么要放过你?” 话音未落,李承乾双手高高举起腰带,那腰带在阳关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他用尽全身力气,猛然朝着李佑砸去,腰带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带着千钧之力重重地落在李佑身上。 一下又一下,每一次的落下都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和飞溅的血花,那声音在寂静的广场上显得格外惊悚。 李承乾的眼神中燃烧着怒火,他将所有对李佑的憎恶,对百姓的愧疚与责任感,都通过这根腰带宣泄出来。 李佑在这狂风暴雨般的抽打下,起初还能发出痛苦的惨叫,可随着打击的持续,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至最后,被打得血肉模糊,气息全无。 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弥漫开来,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每一个角落,只剩下李承乾那根染血的腰带滴答滴答落下的血珠声。 第304章 孤独的威严 “陛下,别打了,齐王殿下已经死了。” 房玄龄面色惨白如纸,声音带着止不住的颤抖,他死死地盯着那血腥的场景,汗水浸湿了衣领。 此刻的他,只觉心跳如雷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无尽的惊惶。 李承乾手中高高举起的腰带在空中凝滞,那上面沾染的鲜血顺着纹路缓缓滑落。 他转头看向房玄龄,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笑容,那笑容中却没有丝毫的温度,反而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死了啊,死了就好。” 他的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琐事,随后提高了声音,喊道:“显怀,显怀!” 张显怀听到呼唤,急忙从人群中快步跑出,脚步略显慌乱,神色间满是敬畏。 他一路小跑来到李承乾面前,微微弯腰,大气都不敢出。 李承乾将手中那根沾满鲜血和肉沫,散发着浓烈血腥气息的腰带递向张显怀。 “显怀啊,让人去洗洗,不用修复,以后说不定还要接着用,别浪费那闲工夫了。” 他的语调平静如水,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平常之事,丝毫不在意那腰带所承载的残暴。 众人听闻此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浑身发冷。 他们的心中被恐惧填满,每个人都在暗自思忖,担忧自己一个不慎,就会触怒陛下,成为下一个被如此惩处的对象。 那无形的压力如同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整个广场上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死寂。 “是,陛下。” 张显怀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显得平稳,接过那根令人胆寒的腰带,目光看着那还在滴血的部分。 李承乾微微低头,动作从容地整理着自己略显凌乱的着装。 他轻轻拂去衣摆上溅落的几点血迹,那血迹在他的指尖下轻易地被抹开,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得可怕。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地上李佑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语气轻描淡写道。 “显怀,把这里清理干净了。免去李佑齐王封号,贬为庶人,只得火化入土。”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阴妃,脸上依旧带着那似有若无的笑意,那笑意却如同一把冰冷的利刃。 “阴太妃啊,给你儿子收尸吧,收得快一点。” 阴妃呆呆地跪在那里,眼神空洞无神,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李佑的尸体上,没有哭泣,没有吵闹,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她的身体僵硬,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了反应,宛如行尸走肉般沉浸在自己的绝望世界里。 李承乾并未理会阴妃的异样,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面前的诸位大臣。 他的眼神犀利威严,像是能穿透众人的灵魂,洞察他们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众爱卿啊,在朕这里,没有大罪,除了你们欺压百姓。” “朕当时没有追究李泰和长孙无忌,不是因为朕仁慈。” “而是他们一心只想夺权,没有残害百姓。” “诸位爱卿,今天要你们在这里看着,朕就是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 “朕的底线就在这儿!” “谁敢欺压百姓!不管是谁,朕会把你们的皮一点点地剥下来。” “都听明白了吗?” 他的声音在宫殿中回荡,狠狠地震颤在众臣的心间。 李承乾的话音刚落,百官们便纷纷整齐划一地拱手行礼,齐声高呼:“谨遵圣命!” 那声音中带着惶恐,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每个人都低着头,不敢与李承乾的目光对视。 “显怀,在这,就在这太极殿的面前,给朕立上一块牌子。” “牌子上就给朕写。” “尔食尔禄,民脂民膏。” “下民易虐,上苍难欺。” “以作警示。” 李承乾的语气不容置疑,眼神盯着张显怀。 “是,陛下!”张显怀连忙应道,声音格外响亮。 李承乾说完,便迈着沉稳的大步朝李世民走去。 他的每一步都仿佛带着一种气场,让周围的人将头压得更低。 走到李世民面前,他对着依旧坐在太师椅上的父亲拱了拱手,态度恭敬却又让人难以捉摸,“父皇,您不会怪儿臣吧?” 李世民缓缓地咽了咽口水,喉咙滚动间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面前这个看似恭敬的李承乾,心中五味杂陈。 他突然发觉,自己这个儿子深不见底,他根本看不透。 曾经,他看错了李承乾。 没想到今日,他又看错了。 他完全摸不清他的心思与意图。 “朕不怪你,李佑该死,只是,有些过了。” 李承乾面无表情,眼神平静得如同深不见底的湖水,淡淡地说道:“父皇,儿臣认为,此事该用重典,以齐王的尊位警戒诸臣。” “连齐王朕都可以当众抽杀,有谁认为自己的官职比齐王还尊贵的,可以站出来试试。” “看朕会不会放过他!” 他的声音有力,明明白白地警告着所有的官员,让众人不敢直视,只能在心中默默敬畏。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带着疲惫落寞。 “朕累了,高明,浮生啊,送朕回咸阳吧。还是咸阳适合朕啊,朕要带带朕的嫡孙。” 说着,他颤颤悠悠地站起身来,身体微微摇晃,脚步虚浮,双手不断地摆着,想要挥去眼前这一切让他心烦意乱的事情。 “朕老了,朕老了!” 李承乾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冷漠地看着李世民离去的背影。 那背影在他的眼中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宫殿的尽头,而他依旧一动不动,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独自品味着这一场权力和正义的较量所带来的一切后果。 他的身影在这空旷的太极殿前显得孤独而又威严。 第305章 要大婚了啊! 乾武二年九月廿三。 陛下怒惩齐王李佑,以腰带施刑。 阴太妃求情遭拒,房玄龄等相劝无果。 帝以“欺压百姓”定李佑大罪,令显怀处置后事并留腰带示警,对群臣明底线,立牌于殿前。 太上皇称齐王该死但处置略过,帝坚称重典警臣。 事罢,太上皇返咸阳,帝独守,其威尽显,风云之变,史官录之备考。 史官具实书写,遵帝命一字不改。 …… 秋意阑珊,如诗如画的秋天已临近尾声,萧瑟的秋风轻轻拂过,带着丝丝凉意,诉说着季节的更迭。 此时的长安城,大街小巷都被热闹的氛围所笼罩。 张灯结彩的景象随处可见,人们欢声笑语,奔走相告,空气中弥漫着喜庆的气息。 若论及热闹非凡的极致之地,当属咸阳城无疑。 在咸阳城这片土地上,秦将军与张指挥使的大婚盛典就在此举办。 这绝非两场寻常的婚礼,它所承载的意义与影响力,远远超越了两对年轻才俊的结合。 值得强调的是,此次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尚公主”模式,而是遵循着明媒正娶的古老礼仪,彰显出一种别样的平等与尊重。 为了让这场婚礼既盛大隆重又充满便利欢乐,吝大福怀精心策划,决定从咸阳启程,前往长安,以最诚挚的心意将两位公主迎娶回咸阳。 就在这普天同庆的大好日子里,却有一人愁云密布。 吝大福,此刻却哭丧着脸,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令人咋舌的数字:“两个人结婚,整整一千二百万钱啊!一千二百万钱啊!” “陛下新婚的用度才一千万钱啊!大唐往昔征战沙场,一场战役耗费也不过三五百万钱!” “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啊!你们定要无愧于陛下的浩荡恩德啊!” 他的声音颤抖,几近哽咽,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对这笔巨额花费的痛心。 张显怀与秦如召听闻此言,脸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眼神中透露出愧疚不安。 张显怀率先打破沉默,语气诚恳地说道:“吝老师,您大可放心,我们必定将陛下的恩德铭记于心,绝不敢有丝毫忘怀!” 秦如召也在一旁用力点头,以示决心:“我也是如此!” 他这场婚礼不仅仅是个人的终身大事,更是关乎国家颜面,君臣情谊的重大事件。 吝大福听着两人掷地有声的承诺,情绪愈发激动,身体微微摇晃,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其吹倒。 “别忘记老师,别忘记老师我啊!” 两位新人闻言,当即恭敬地行礼,身姿挺拔,态度虔诚:“绝不敢忘老师恩德!” 这一拜,拜出了一千二百万钱。 皇宫之内,李承乾面带微笑,悠然自得地观赏着苏芷为两位公主精心筹备婚礼服饰的忙碌场景。 苏芷心急如焚,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焦急地呼喊着:“金翠花钗呢!九个金翠花钗放哪了!” 那声音清脆而急切。 小桃红闻令,匆忙转身,在宫殿内四处寻觅金翠花钗的踪迹。 金翠花钗,作为身份与地位的象征,有着严格的品级规制。 一品为九钿、二品八钿、三品七钿、四品六钿、五品五钿。 而大唐公主出嫁时所佩戴的金翠花钗,与一品命妇相当,尽显尊贵与奢华。 遥想当年苏芷出嫁之时,所戴花钗为十二束,无论是数量还是规模,皆为世间罕有,那是皇后身份的独特标志,璀璨夺目。 此刻,李雪雁与姜来身着华丽的青色翟衣,那翟衣上绣着的翟鸟纹饰,精美绝伦。 她们头戴精致的花钗,花束九束、宝钿九枚、博鬓一双相互映衬,散发出一种雍容华贵,不可方物的气质。 李雪雁自幼生长于江夏王府之中,对这般盛大的场面还算适应,因而神态自若,举止优雅。 姜来却不同,她出身平凡,何曾见过如此众多的人环绕身边,悉心服侍的奢华阵仗。 此刻的她,眼神中透露出紧张惶恐,身体微微颤抖,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按照宫廷惯例,李承乾本不应出现在此处。但李承乾从不拘泥于繁文缛节。 何况近来他与李世民之间产生了些许微妙的隔阂,内心烦闷不已。 值此显怀和如召大婚的喜庆时刻,他渴望借此沾沾喜气,舒缓内心积压的沉重压力。 李承乾见两位公主略显拘谨,轻声安抚道:“都无需紧张,放松些,你们皆是好孩子。” 他的声音柔和温暖,如春日暖阳,洒在人心头。 “是,陛下!”李雪雁和姜来齐声回应,声音中仍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敬畏。 李承乾的目光缓缓落在两人身上的青色翟衣上,思绪不禁飘飞。 相较于后世那千篇一律,满是白色的婚服搭配,唐朝这男红女绿的组合,恰似一幅浓墨重彩的古典画卷,更具韵味与风情,更能彰显出婚礼的庄重。 “成婚之后,你们要和睦相处,若那两个混小子胆敢欺负你们,大可来向朕告状,朕定当严惩不贷。” 李承乾调侃着说道。 “谢陛下!”两人赶忙回应,心中对李承乾的关怀充满感激。 “好啦,陛下!您莫要在此处添乱啦!让臣妾来处理即可!” 苏芷微微嗔怪地瞥了李承乾一眼,眼神中却饱含着亲昵。 “好好好,朕便依灵犀儿所言,出去静候佳音。”李承乾笑着打趣,转身缓缓离去。 两位庶出的公主,甚至有一位与李家并无血缘关系的公主能够从皇宫出嫁,此乃无上荣耀。 这荣耀背后所蕴含的价值,或许唯有李道宗能够深刻领悟。 原本,他已经在江夏王府精心筹备一切,满心期待着自己女儿的出嫁大典。 怎料陛下突然决定让公主从宫中出嫁,这一突如其来的恩宠,让李道宗受宠若惊,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当即伏地叩拜,感激涕零地拜谢陛下的浩荡恩德。 从宫中出嫁,其意义直观。 自今日起,这两位公主的娘家,便是陛下。 这一身份的转变,不仅象征着他们公主地位的显著提升,她们的命运,从此将与大唐的荣耀兴衰紧密相连。 第306章 舒坦,舒坦啊! 在这阳光明媚的良辰吉日,张显怀与秦如召二人骑于白马之上,他们身着的一身红袍,红得夺目,红得醉人。 红袍随风轻轻舞动,诉说着这大喜之事。 李世民身着华服,威严之中透着几分慈爱,怀抱着嫡孙,嫡孙那粉嫩的小脸惹人怜爱。 两个老妈子紧紧的跟在李世民的后面,随时准备照顾太子。 他的身旁,两位小女儿一蹦一跳地跟随着。 在一群忠心耿耿的老臣的护卫之下,李世民款步前来,他的眼眸中闪烁着好奇,也想在这喜气洋洋的氛围里给怀里的嫡孙沾染些祥瑞之气。 “阿耶阿耶!成芬了,成芬了!” 李季明兴奋得小脸通红,像一只活泼的小兔子,在一旁不停地蹦跶着,那雀跃的模样仿佛这喜事是她自家的一般。 李明达站在一旁,她那精致的面容上也绽放出了期盼的光彩,明亮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憧憬的光芒,微微抿起的嘴角带着一丝羞涩的笑意。 “是啊,成婚了!”李世民看着自己这两个天真烂漫的女儿,心中满是温情,脸上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同样愉悦的笑容。 如此盛大恢宏的婚礼,其喜气弥漫在每一个角落,任谁置身其中,都会被这浓烈的喜气所感染,没有人不想在这特殊的时刻分得一些的吉祥如意。 吝大福的身影在人群中显得颇为突兀,他背着一个看上去极为沉重的黑色包裹,那包裹的带子深深地勒进他的肩膀。 当他的目光捕捉到李世民的身影时,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急匆匆地朝着李世民的方向凑了过去,嘴里还不停地呼喊着:“叔,叔,好巧啊!侄儿在这!” 李世民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声音的来源,随后连忙转头看向身旁身材魁梧尉迟敬德,高声说道:“老黑,快,快把我的贤侄带过来!” 尉迟敬德微微点头,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艰难地开辟出一条道路,挤了进去。 不多时,他便带着吝大福来到了李世民的面前。 吝大福此时已是气喘吁吁,他抬起粗壮的手臂,擦了擦额头上如豆大的汗珠。 这般凉爽舒适的天气里,他却累得大汗淋漓,那汗水顺着他的脸颊不停地滑落,打湿了他的衣衫领口,可见那包裹的重量着实不轻。 “贤侄,忙什么呢?背上背的啥?” 李世民目光中带着几分疑惑,轻声问道。 吝大福微微顿了一下,调整着呼吸,随后缓缓地将背后的袋子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只听见一阵沉闷的金属碰撞声传入众人的耳中,那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吝胖子身上的东西,他们就没见过差的! 除了没权力,那是想要什么有什么! “叔啊,今天是侄儿的两个学生成婚,我这个当先生的,于情于理自然是要好好地表示一番心意。” 吝大福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将袋子解开。 当袋子完全打开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牵引着,齐刷刷地看向了袋子里面的东西。 哇!金色传说! 只见袋子里装满了黄澄澄的金子,这些金子并非是寻常的块状或条状,而是被能工巧匠精心打造成了各式各样巧夺天工的小饰品。 在大唐,金银本就是极为稀有珍贵之物,寻常百姓辛苦劳作一生,或许都难以见到。 也唯有吝大福这般财大气粗的人,才能够如此毫无顾忌地背着一袋子黄金在大街之上悠然闲逛。 也就李世民这些日子里也收受了吝大福不少的馈赠,对此已经有了些许的抵抗力,不至于像旁人那般失态。 而他身后的那些老臣们,此刻眼睛都看直了,他们的心跳陡然加快,这袋子里随便一件小饰品,其价值都足够他们安享晚年,奢侈地养老半年时光。 李季明和李明达仰着稚嫩的小脸,眼中的渴望明亮而炽热,眼巴巴地望着吝大福。 “胖哥,我可以要那个小蝴蝶吗?” 晋阳公主李明达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声音带着软糯与娇嗔,可怜巴巴地说道。 听到姐姐率先开口,李季明也赶忙跟上一句:“胖哥哥,我要那个小马!” 李世民见状,脸色微微一变,刚想要教育两个女儿不可随意向旁人讨要东西的念头,吝大福却已经笑眯眯地蹲下身子。 他的动作极为轻柔,把那个精致的小金蝴蝶和栩栩如生的小金马分别递给了李明达和李季明。 看着两个孩子满心欢喜地将小饰品捧在手中,翻来覆去地把玩,吝大福这才抬起头来,脸上挂着那憨厚笑容。 “太上皇,大喜日子,沾沾喜气!” 吝大福一边说着,一边又从袋中拿出一个又一个的小金饰品,热情地给在座各位老臣都递上一件。 “大家沾沾喜气,沾沾喜气,本来就是要在酒宴上发的,到时候晚辈再给你们发一件!” 听到吝大福这番豪爽大方的话语,在场众人无不眉开眼笑,心中对他的喜爱之情油然而生。 就连魏征也不得不收了一根小金竹子。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不拿岂不是驳人家面子? 再说吃大户,他们可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这些日子,基本都已经混熟了。 李世民手中握着一个最大的金老虎,那老虎造型逼真,虎目圆睁,威风凛凛,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这个东西是吝大福特地给太子准备的。 李世民一脸满意地看着吝大福。 有这般贴心阔绰的贤侄,可真是上天赐予的莫大福分。 这哪里是在撒金子啊,分明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他李世民狠狠地涨足了面子。 第307章 承诺 晨曦微露,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秦如召与张显怀的接亲车队便已整备妥当,浩浩荡荡地朝着长安进发。 那一辆辆装饰得金碧辉煌的马车,在初升朝阳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拉车的骏马匹匹高大健壮,毛色油亮。 马鬃随风飘扬,马蹄有力地踏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车队首尾相连,蜿蜒数里,其壮观之景令人咋舌。 由于此次接亲的路程颇为遥远,来回预计要三趟单程,考虑到诸多因素,尤其是彰显对这场婚礼的重视。 婚礼的举办之地最终确定直接设立在太极殿前。 太极殿,是皇宫中最为庄严肃穆的殿堂之一,平日里只有陛下或者皇子们举行大婚之时,才会用太极殿。 如今,秦如召和张显怀作为大唐开国以来,首次能够在宫中举办婚礼的臣子,无疑是创造了历史。 在大唐的宫廷内外掀起了轩然大波,引得众人纷纷瞩目,也让其他臣子们心生羡慕。 太极殿前,李承乾身着冕服,挺拔地站在那里,只是那略显局促的举止,显得的不自在。 这一次,他可是依照礼制,正儿八经地和苏芷一样穿戴起了这象征着皇权的冕服。 今日,没有像往常那般使用太师椅,而是郑重其事地令人将太极殿里那尊龙椅小心翼翼地抬了出来,放置在殿前的高台之上。 李承乾头上那顶冕冠,造型精美 冕板高高耸立,前后垂落着旒。 那旒乃是由能工巧匠以五彩丝线精心串起一颗颗色泽温润的玉珠制成。 且在不同的场合,旒的数量有着极为严格的区分,以彰显礼仪的隆重程度。 因今日乃是替臣子主婚,并非最为隆重的祭祀天地等大典,所以李承乾冕冠上的旒只有前后九道。 他的冕服有两套,一套是玄衣,另一套则是纁裳,纁裳的浅红色本应是与这大喜的日子相得益彰。 李承乾起初满心欢喜地打算穿上那纁裳,在他看来,浅红色更能传递出喜庆的氛围,也更契合这臣子成婚的时刻。 可礼部一众大臣们却依据古老的礼仪典制,引经据典,纷纷向李承乾进言,声称纁裳在这种场合并不适宜,若是穿着,可能对新婚之人不太好。 李承乾虽不守规矩。 但听到对新婚之人不好,也就只能依从,穿上那一身玄色冕服。 玄衣之上绣有十二章纹,日、月、星辰交相辉映,山的图案巍峨耸立,龙的身姿矫健蜿蜒,彰显着帝王的尊贵非凡。 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等图案亦是栩栩如生,各自蕴含着深刻的寓意。 每一针每一线都倾注了匠人们的心血智慧。 九族严选! 这还是李承乾有生以来第一次穿上这正儿八经的礼服龙袍,那感觉新奇却又浑身不自在,领口的束缚、衣摆的拖沓和配饰的沉重,让他只觉得哪哪都好似被绳索捆绑着。 苏芷同样身着冕服,静静地站在李承乾身旁 她仪态万方,微微抬眸,目光平和地看着下方李道宗等人的谈笑风生。 李承乾轻轻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苏芷,带着些许孩子气的抱怨轻声说道:“灵犀儿,这冕服穿在身上是不是不太舒服?” 苏芷侧过头,美目流转,看了一眼李承乾那略显别扭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而后轻声说道:“陛下,冕服本就如此,旨在彰显礼仪威严,自然不会如平日里的常服那般舒适自在。” “陛下平日里穿的衣服宽松随性,此刻全身被这冕服紧紧收束了,自然会感觉浑身不自在。” 说到此处,苏芷微微顿了顿,眼眸中闪过一丝别样的光芒。 “不过臣妾倒觉得今日的陛下,看上去……” 李承乾听到此处,好奇心顿起,连忙追问道:“看上去什么?” 苏芷掩着嘴,微微凑近李承乾耳边,吐气如兰,轻轻说道:“俊!” 李承乾一听,顿时笑了出来,带着几分得意说道:“皇后有眼光!” 可转瞬之间,他又想起了那还未到来的接亲之人,眉头微微皱起,有些焦急地说道:“那两个混小子怎么还不来,不是说都到了长安了吗?” “朕都快难受死了。” “以后上朝朕非给他们穿小鞋不可!” 那话语虽是带着几分威胁,可任谁都能听出其中并无多少真正的恼怒之意,反倒更像是小孩子在赌气时的嘟囔。 苏芷听到李承乾的话,眼眸中带着几分调侃与笑意,说道:“陛下,你舍得吗!” “这两个可都是你的得力助手。” “臣子在宫里成婚,这是多大的殊荣。” “依臣妾看啊,陛下都已经把他们当孩子养了!” 李承乾听到苏芷的话,心中微微一动,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柔和,带着几分宠溺地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苏芷脑后的头发。 “灵犀儿,等他们的婚礼结束,朕就让父皇,带着祐儿去太庙,正式册封皇太子。” “朕这辈子,绝不会负了你和孩子。” 苏芷原本只是在与李承乾打趣,却未曾料到他会突然说出这般郑重的承诺,心中一阵感动,缓缓抬起头,满眼爱意地凝视着李承乾的下颚,那目光中饱含着深情,轻声说道:“臣妾谢陛下!” 第308章 礼成 “来啦,来啦!良人来啦!” 门口小宦官扯着尖细的嗓子,声音中满是兴奋。 这一声吆喝,原本交头接耳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到了两位良人的身上。 李承乾与苏芷端坐在上。 身姿挺拔,仪态万千。 他们本就对这场婚礼极为重视,此刻听到良人已至,迅速而又不失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衣装,然后稳稳落座,神色肃穆。 随着他们的动作,整个现场的氛围愈发凝重起来,一场彰显大唐礼仪的婚礼仪式,就此开始。 瞧那平日里在朝堂之上纵横捭阖,行事果敢决断的张显怀和秦如召,此刻却全然没了往日的豪迈。 他们二人站在远处,许久才迈出第一步,而后那步伐缓慢得如同蜗牛爬行,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 一段平日里只需片刻便能走完的路,今日在他们的“磨蹭”下,硬是耗费了许久。 李承乾坐在高位之上,远远望着他们那拖沓的模样,眉头不禁微微皱起,心中涌起一股焦急之意。 那眼神中隐隐闪烁着想要立刻起身,亲自将这两个“磨磨蹭蹭”的小子给拽到跟前的冲动,若不是顾及这婚礼的庄重场合,恐怕他早已付诸行动。 好不容易,两人挪了半天,终于挪到了李承乾的面前。 他们强自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齐声拱手,高声说道:“臣等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那声音虽然极力保持平稳,但仍能听出其中的紧张。 李承乾微微颔了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都免礼,今天可是你们的大喜日子。” 言罢,他转头看向苏芷,眼神交汇间,传递出一种无声的默契。 “皇后,让新妇上前来吧!” 苏芷轻轻地点了点头,动作优雅。 她缓缓抬起手中那精致华丽的喜扇,手腕轻轻一抖,喜扇便在空中轻盈地划过三道优美的弧线 每一挥动,都将往后可能会降临的一切霉运统统挥之而去,只留下祥瑞幸福,庇佑着这对新人的未来之路。 喜扇停下,一阵悠扬悦耳的乐器声缓缓响起,那乐声或清脆如珠落玉盘,或婉转似夜莺啼鸣。 李雪雁和姜来身着那高贵的青色婚服,在侍女们的搀扶下,她们莲步轻移,沿着地上的墨绿毯子,一步一步,稳稳地向前走着。 张显怀和秦如召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他们的眼神中有惊艳也有痴迷,眼中唯有那两位缓缓走来的佳人。 两人的表情如出一辙,皆是微微张着嘴,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不停地咽着嘴里的口水,那副模样,活脱脱像是两个被勾了魂的痴汉,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沉稳。 李承乾坐在高位之上,将他们那副失态的模样尽收眼底,看到他们这副“丑态百出”的样子,不由得嗤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几分调侃。 两个喜婆满脸笑容地将她们各自的新妇按照男左女右的顺序领到了他们的身旁,这婚礼的核心仪式才算是正式开始。 小宦官们训练有素地穿梭在人群之中,手中稳稳地端着一杯杯散发着馥郁香气的美酒,恭敬地给在场众人都分了一杯。 在他们的周围,还有不少提着精美酒壶的小宦官随时待命,准备为宾客们添酒续杯。 李承乾轻轻拿起酒杯,微微晃动着杯中的酒液。 他嘴角上扬,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调笑着说道:“你们两个混小子可要悠着点,别领回去,把新妇给领错了!” 这话语一出,那两个脸皮薄,不经逗的小子,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起来,那红晕从脖子迅速蔓延至额头。 苏芷在一旁听着李承乾的话,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嗔怪地喊了一声:“陛下!” 那声音中虽有责备之意,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夫妻间的亲昵。 李承乾听到苏芷的话,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那笑声开怀。 “哈哈,到底还是年轻人。” “好了,快点走完仪式,朕和皇后还等着去咸阳喝你们的喜酒呢!” 听到李承乾的话,两对新人这才如梦初醒,他们赶忙收敛心神,身姿挺拔地站正。 老宦官那沉稳而悠长的一声“礼启”,整个场上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仪式的进行。 “沃盥之礼,洁净手身,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 老宦官那抑扬顿挫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两个金色的水盆被小宦官们稳稳地递到了新人的面前。 盆中的清水在阳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宛如一面面明亮的镜子,映射着新人那略带紧张又充满期待的面容。 四人缓缓伸出手,将手指轻轻浸入水中,感受着那清凉的触感,在这一瞬间,身心都得到了洗礼。 待双手沾湿后,他们轻轻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水珠在空中飞溅。 甩掉一切霉运。 “同牢合卺,夫妻同尊卑,从此一体也,共拜高堂!” 老宦官的声音再次响起 按照常理,张显怀和李雪雁本应拜一旁的李道宗,可在这大唐的礼仪体系中,天地亲君师,陛下和皇后乃是天下所有人的父母。 四人恭敬地拿起酒杯,李承乾和苏芷亦是面带微笑,拿起手中的酒杯。 李承乾目光温和地看着新人。 “朕祝你们白头偕老,多子多福。” “来,干。” 那话语中是对两队新人的期许。 四人齐声回应道:“谢,陛下!” 他们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幸好今日所用之酒并非辛辣浓烈的小白干,而是一种口感泛甜X果香四溢的果酒,否则以李雪雁和姜来两位女子的酒量,此刻怕是难以承受。 “夫妻对拜,相敬如宾!” 老宦官的话再次在场上响起。 两对新人缓缓转过身,四目相对,那一瞬间,他们的眼中仿佛只有彼此。 彼此的面容在对方的眼中清晰地映照,他们微微低下头,脸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眼神中却是充满爱意,纷纷有些害羞又满怀期待地看着对方。 随着四人缓缓拱手而拜,他们的身影在阳光的映照下,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定格在这历史的瞬间。 随着老宦官那悠长而庄重的礼成声响起,这意味着这段婚姻在众人的见证下,在陛下和皇后的见证下,正式缔结。 第309章 自己的夫君自己带回去调教! 大唐功臣疗养院内,华灯璀璨,仿若白昼。 雕梁画栋之下,一众宾客围聚于摆满珍馐佳肴的桌案前,推杯换盏,喧闹之声不绝于耳。 此刻的张显怀和秦如召已经深陷酒海,被程咬金和尉迟敬德这两位性格豪爽的老将轮番劝酒,直灌得二人脚步虚浮,摇摇欲坠。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不知疲倦,他们手持酒盏,满脸通红,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敬酒之举未曾有片刻停歇。 那一杯杯辛辣浓烈的小白干,顺着喉咙直烧入腹中。 在这大唐盛世,婚礼习俗依旧是汉人传统,女子无需遵循旧例在闺房内苦苦守候,而是能够落落大方地与众人同席而坐,共享这婚宴的热闹。 秦如召与张显怀相较而言,秦如召的酒量稍显出众。 此时的张显怀早已被酒精彻底攻陷,眼神迷离恍惚,失了心智,全然没了自己的思绪。 他脚步踉跄地离席外出,呕吐了数次,归来时瘫软在椅上,意识几近模糊。 而秦如召虽还勉强留存一丝清明,却也是强撑着疲惫的身躯。 姜来在其身旁,眼神中满是疼惜,她轻轻拿起一方湿巾,动作轻柔而细致,缓缓地为秦如召擦拭嘴角。 李雪雁平日里瞧着恰似一朵娇柔的花朵,温婉娴静。 然此刻,眼见自己的夫君被程咬金和尉迟敬德这两个“老不休”灌酒至如此狼狈境地,她顿时柳眉倒竖。 只见她猛地伸出玉手,用力一拍桌案,那“砰”的一声巨响,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紧接着,她将一只脚高高抬起,稳稳地踩于身旁的椅子之上,而那椅子旁边,正是已然烂醉如泥,不省人事的张显怀。 她英姿飒爽地挺立在那里,高声喝道:“程叔,黑叔!你们两个不厚道!我来和你们喝!” 其声音清脆嘹亮,恰似银铃乍响。 尉迟敬德目睹李雪雁这般护夫心切,气势汹汹的模样,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那粗糙而宽厚的大手轻抚着自己圆滚滚的将军肚,仰头发出一阵震天动地的哈哈大笑。 “小雁啊,可不是你程叔黑叔欺负人!是这两个后生晚辈酒量欠佳,你程叔黑叔不过是念及陛下的情谊,帮着你这个小姑娘好好调教调教!” 他一边放声大笑,一边扯着嗓子大声说道,言语间满是调侃之意。 程咬金在一旁亦是笑得前仰后合,那爽朗的笑声与尉迟敬德的笑声相互交织,在这大厅之中回荡不息。 李雪雁听闻这二人的话语,微微扬起那精致的下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傲娇,轻哼了一声。 “我自己的夫君,我自会带回去悉心调教!今日我便代我夫君,定要将你们给喝趴下!” 她这一番掷地有声的豪言壮语,引得众人一片哗然,旋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 “好!好!不愧是我大唐公主!定要给这两个老不休的喝趴下!” 那起哄叫好之人,皆是在朝堂之上位高权重,德高望重的老臣。 就连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李靖,也被这热烈的氛围所感染,站起身来,面带微笑,双手用力鼓掌叫好。 程咬金闻听李雪雁的言语,笑声戛然而止,他瞪大了双眼,眼中闪过惊讶,但更多的却是被激起的好胜之心。 “哈哈,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想怎么个喝法!你程叔黑叔今日便陪你好好较量一番!” 他大声呼喊着,声音中充满了豪迈,斗志昂扬。 李雪雁目光坚定地凝视着桌上那一瓶瓶散发着浓烈酒香的小白干,毫不犹豫地说道:“就这般硬喝!我饮一杯,你们亦饮一杯!” 此等简单直接却又充满挑战性的规则一出,众人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皆满心期待着这场小女子与老将之间的精彩对决,究竟鹿死谁手,且看这场酒桌上的“较量”。 不远处的李承乾正与几位大臣轻声交谈,忽闻李雪雁这边传来的阵阵喧闹。 他微微转头,目光投向对面的李道宗,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江夏王,可要朕吩咐一声,莫要等会儿让文成公主饮酒过量,致使身体不适?”其话语隐含着对臣子的体恤。 李道宗闻言,赶忙连连摆手,脸上带着几分无奈的神情。 “陛下,无需担忧,小女平日饮酒便如同饮水一般寻常。” “臣反倒担心,老程和老黑二人难以招架啊!”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在这喧闹的环境中却清晰可闻,话语间透露出对自家女儿酒量的自信。 李世民原本正与身旁几位大臣闲聊,听闻李道宗之言,顿时来了兴致,他微微挺直身躯,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哦?竟如此厉害?”他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惊讶。 李道宗见状,微微抬手捂脸,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点头。 “皆是本王家教不严之过,家教不严啊,让陛下与诸位见笑了,见笑了!” 他虽是这般言语,但那话语中的欣慰之情却如暗流涌动,难以掩饰。 李承乾聆听着李道宗的话语,反倒轻轻摆了摆手,脸上露出赞赏之意。 “朕却以为此举颇具女子豪气。江夏王这女儿着实教得极好啊!朕敬你一杯。” 言罢,他端起面前的酒杯。 吝胖子见此情形,赶忙起身,附和道:“陛下,臣亦敬江夏王一杯。” 齐先生见二人皆已站起,自知不便再坐,只得起身说道:“那臣亦敬江夏王一杯,多谢江夏王将如此优秀的女儿许配给陛下和我等二人的学生。” 李道宗见这三人同时向自己敬酒,顿时受宠若惊,连忙起身,姿态放得极低,脸上堆满了感激之色。 “惶恐之至,实乃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啊!”他一边说着,一边恭敬地端起酒杯,与众人一同饮尽杯中之酒,以表敬意。 第310章 我真的不卖豆腐!!! “哈哈哈哈哈!小女子不胜酒力,程叔、黑叔,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躺地上了?莫不是困了?” “能喝就站起来喝!不能喝就去你们孙子那一桌!” 李雪雁那清亮的笑声如银铃般回响,话语中虽称自己不胜酒力,可瞧她那模样,哪里有半分醉态。 只见她身姿摇曳,却依旧稳稳地握着一壶小白干,那壶身映着烛光,闪烁着点点光芒。 她旁若无人地小口小口抿着酒液,酒水入喉,眼神中更添几分肆意豪迈,全然不顾及这是在众多大臣面前,倒真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 姜来在一旁看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小脸吓得煞白。 她本就是个柔弱之人,且实实在在是不胜酒力,此刻眼睁睁看着李雪雁连灌下五壶小白干,震惊得瞪大了双眼,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皆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在酒场上亦是赫赫有名的海量之人。 可今日,在喝到第三壶的时候,就已双腿打颤,难以支撑身体,不得不狼狈地坐下。 而如今,早已彻底横躺在地上。 程咬金已经沉醉不醒,呼噜声震天动地,那声音在这喧闹的大厅中都格外清晰。 尉迟敬德虽还留存了些许意识,却也不过是强撑着罢了,意识已然模糊不清。 他迷迷糊糊中听到周围那些老臣对自己的嘲笑,心中不服气却又无力反驳,费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缓缓地伸起,竖起了那在咸阳独有的,充满挑衅意味的中指,而后缓缓闭上双眼,也跟着沉沉睡去。 李雪雁将程咬金和尉迟敬德这两位酒中豪杰喝趴下之后,大厅内的气氛瞬间被点燃到了极致。 一群本就爱看热闹且不嫌事大的老臣们顿时像炸开了锅一般,纷纷起哄。 侯君集满脸笑意,手中高举着酒杯,那酒水在杯中荡漾,似要溢出。 他扯着嗓子,大声喊道:“老程,老黑,平日里不是总吹嘘着你们在战场上如何如何英勇无畏,战无不胜吗?怎么今日在这酒桌上,却都成了软脚虾,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他这一番话,恰似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上浇了一桶油,瞬间又引来了一阵哄堂大笑。 那笑声此起彼伏,震得大厅的梁柱似乎都在微微颤抖,整个大厅的气氛愈发高涨,喧闹声不绝于耳。 “雁姐姐,别喝了,到时候真醉了可如何是好!” 姜来忍不住轻声劝阻道。 李雪雁转头看着姜来这一脸关切的模样,眼中闪过笑意和感动。 她将手中的小白干顺势往旁边一放,手臂轻轻一抬,便搭上了姜来的肩。 李雪雁已许久未曾这般肆意放纵,若是在贞观时期,她如此豪放不羁的行为定然会被旁人指指点点,落下不少闲言碎语。 可如今乃是乾武时期,风气更为开放包容,对女子的约束更少了,她方能尽情地释放自我,享受这难得的畅快。 “放心吧,来妹,你姐我能喝着呢!这才哪到哪?” 李雪雁微微扬起下巴,脸上只是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意,宛如天边的云霞,轻轻晕染在她的双颊。 那红意不仅未损她的美貌,反而为她增添了几分娇艳,眼神中更是透着无比的自信。 借着酒意,李雪雁看着姜来那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模样,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手指微微弯曲,轻轻勾起了姜来的下巴。 她的眼神中满是喜爱。 “来妹!你好美啊!真的是书里说的‘我见犹怜’啊!” 李雪雁越看越入迷,身体也不自觉地越靠越近,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呼吸似乎都要交织在一起。 姜来闻着李雪雁身上那混合着酒香的独特气息,心中一阵慌乱,好似有小鹿在乱撞。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后靠了靠,试图拉开些距离,脸颊瞬间变得绯红,如熟透的樱桃一般诱人。 心跳也陡然加快,像是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一般,那“噗通噗通”的声音在她自己耳中都格外清晰。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与一个人如此亲近,即便对方同为女子,却也让她羞涩不已,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放。 秦如召此时虽还有些许意识,却也迷迷糊糊,仿若置身于云雾之中。 他正好处在下方的位置,不经意间看到了这暧昧的一幕,只觉眼前的场景如梦似幻,不似真实。 “自己果然做梦了。”他喃喃自语了一句,便索性扭头接着睡去。 姜来平日里其实极为讨厌闻到酒味,总觉得刺鼻难闻,比如秦如召身上那浓烈的酒气,让她忍不住微微皱眉,心生些许嫌弃。 可不知为何,李雪雁身上的酒气,却带着一种别样的香甜,让她并不反感,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安心舒适。 正在专心吃菜的李承乾,手中的筷子刚夹起一块佳肴,正欲送入口中,抬眼便看到了这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惊得他差点将筷子掉落。 他脸色骤变,急忙站起身来,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脚步匆匆,片刻间便走到李雪雁和姜来的面前,神色紧张,眼神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大声喊道:“不准卖豆腐!听到没!” 他的声音引得众人纷纷侧目,皆不知陛下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是何意。 李雪雁看见李承乾突然前来,酒意瞬间醒了几分,连忙拉着姜来一同向李承乾行礼。 就连李承乾那一桌上的众人也都一脸疑惑,面面相觑,不明白陛下为何会突然如此失态地跑过去。 苏芷更是一头雾水,眉头紧皱,满脸不解地看着这一切。 听见李承乾的话,李雪雁眨了眨眼睛,一脸不解地问道:“陛下!为什么不能卖豆腐?” 李承乾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这其中复杂的缘由,心中焦急万分,却又难以言说,只得随口说道:“朕不管,反正你们都不能卖豆腐。” “可我们不卖豆腐啊?”姜来怯生生地说道,眼神中满是无辜困惑。 李承乾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心中暗自叹息,只觉此事难以言说,又不便当众解释。 “天色不早了,来人啊,把显怀和如召给朕拖回房里去。” “你们赶紧入洞房吧。” 李承乾的话虽然让其他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那些咸阳的年轻官员们却不敢多问,一个个热呵呵地赶忙上前,七手八脚地抬着两人往房里走去。 看到李雪雁和姜来的身影渐渐走远,李承乾这才如释重负地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心中暗自庆幸。 好险啊,差一点点,自己的两个学生莫名其妙打光棍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缓缓走回自己的座位。 第319章 何为盛世之象?何为强国之证? 马周的脸上带着几分思索后的沉郁,缓声说道:“老臣回府之后,于书斋之中,苦苦思索,然思绪纷杂,直至此刻,仍未寻得一条能护佑这些盲人于长安城中安然栖息,平和度日之妙策。” “长安盛景虽美,于他们而言却似处处荆棘,行路艰难,老臣心忧,却苦无良策,实乃愧疚。” “幸得房相提及此等事宜,驱散老臣心头之迷雾,令臣有所触动,灵犀乍通,诸多思绪纷至沓来。” 马周微微昂首,继而神色凝重,侃侃而言:“老臣冒昧进言,盲人出行,多凭仗拐杖探路,依臣之见,可否于我大唐那平坦坚实的水泥道路之畔,精心筹谋规划,开辟出一条专属盲人行走之幽径。” “此径当独具巧思,路面之上细细雕琢独特纹路,或如山川起伏之脉络,高低错落。” “盲人仅需以手中拐杖轻轻触碰,便能感知路径所在,知晓自身正处于安全无虞之道,可得指引。” 马周稍作停顿,在脑海中勾勒那盲文诞生后的盛景,又道:“我大唐文明璀璨,如繁星耀空,自当泽被苍生,无一遗漏。” “为使盲人亦能深切领略大唐之锦绣风华,典雅礼仪等诸般精妙绝伦之处,理应精心创编盲文。” “盲文既成,使其能与我大唐万千子民同沐文明之光辉,共品文化之醇厚,不再被隔绝于文明世界之外,于孤寂幽暗中独自徘徊。” 言及此处,马周愈发慷慨激昂,神色坚定似铁,言辞铿锵有力:“既为盲人专道,便当如净土般不容侵犯,务须保其畅行无阻。” “故而需明诏天下,严禁任何闲杂人等或物件于其上肆意阻拦。” “且当修订我大唐律法,增入相关条文,以威严纲纪确保此规得以切实践行。” “唯有如此,方能为盲人悉心营造一安全无忧之出行环境,使其于这繁华喧嚣的长安城中,觅得一方专属安宁天地,亦彰显我大唐对万民之慈爱与包容。” 马周毫无保留,将心中所思所想如潮水般滔滔不绝地倾诉而出。 其情真挚深沉,其意拳拳热忱。 李承乾端坐在那龙椅之上,闻得马周这番肺腑之言,不禁微微一怔,旋即眼眸之中流露出惊叹与赞赏交织的复杂神情。 马周之才,果真名不虚传,李承乾那令长安交通有条不紊的“城门入由左,出由右”新规,细说由来,也是从历史上的马周提出的。 乃至后世,尚有诸多传言,认马路之得名,皆因马周之故。 至于马路于前世究竟缘何而生,李承乾虽茫然不知,但是此刻他却知道,自己手握决定马路历史书写的权柄,可使此一创举于青史之上熠熠生辉,传颂千古。 李承乾并未即刻开口,权衡利弊,思索着这一举措背后的意义与可能引发的连锁波澜。 此时,萧瑀与于志宁相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遂双双挺身而出。 于志宁见萧瑀率先举步,赶忙谦逊有礼地躬身行礼,示意请萧瑀先行发声。 萧瑀微微点头,继而转向马周,面色凝重如铅,言辞恳切真挚:“马阁老,且容老夫一言。” “君之所思,虽心怀仁慈善念,可君可曾悉心考量,此等宏大构想若付诸实施,我大唐需额外承受何等沉重之负担?” “单是创编盲文,著书立说之举,其间所需之饱学之士、笔墨纸砚、岁月光阴,耗费之巨,便堪称浩如烟海,无异于令人咋舌。” 萧瑀忧心忡忡,像是预见未来艰难险阻:“待盲文创编既成,朝廷尚需调遣诸多贤能饱学之士,耗费无数时日精力,悉心教导盲人研习。此中艰辛,不言而喻,逆水行舟,困难重重。” “再者,我大唐修筑现有道路,历时两载有余,其间雇佣百姓数以数十万计,耗费钱粮不计其数。” “涓涓细流汇聚成汪洋沧海,如今却欲另起炉灶,重修盲道,老夫以为,君虽有仁慈之心,可此举绝非治国安邦之良策,实乃本末倒置,徒增劳顿,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萧瑀话音刚落,于志宁赶忙附和:“老夫之意,与萧尚书不谋而合。” “此举着实劳民伤财,且即便如马阁老所言,朝廷全力推行此议,但我大唐又能收获何等实利?” “莫非仅为换取一群残障人士之感恩戴德?” 于志宁言辞犀利,直抒胸臆,毫不留情:“彼等盲人,既无法躬耕陇亩,为农桑辛勤贡献心力,犹如折翼之鸟难以翱翔天际,又需朝廷岁岁拨付钱粮,以供其生计。” “如此一来,于我大唐而言,岂不是徒增沉重包袱,有百害而无一益?” “石头投入平静湖面,只会搅乱一池春水,动荡不安。” 言罢,于志宁恭恭敬敬朝李承乾深施一礼,“老臣恳请陛下圣明烛照,审慎斟酌,万勿轻举妄动,以免动摇国本根基。” 李承乾听闻于志宁之言,不禁多打量他几眼。 于志宁者,儒学大家也。 早在李世民尚为秦王之时,便已忝列天策府从事中郎之位,备受倚重。 想当年,李世民曾委以他与魏征重任,悉心督导李承乾学业。 那本流传后世,用以劝谏李承乾之《谏苑》,便是于志宁心血所著。 李承乾默默聆听下方群臣激烈争辩,良久之后,方缓缓开口:“好了,朕听卿等唇枪舌战许久,此刻心中唯存一问,欲询诸爱卿。” “究竟何为盛世之象?又何为强国之证?” 李承乾之声不大,但整个大殿再度陷入一片死寂。 群臣面面相觑,皆满心狐疑,实难明了。 为何方才尚在激烈争论道路修筑之事,陛下却突兀抛出一貌似风马牛不相及之宏大命题。 第312章 倭国的银山 寒冬是一位守约的故人,悄然而至。 凛冽的朔风开始在宫墙内外肆意游荡,携带着丝丝寒意,一点点侵蚀着大地的温暖,气温毫不停歇地开始下降。 张显怀与秦如召那场轰动大唐的大婚盛典过后,两个月的时光了无痕迹地消逝在岁月长河之中。 两仪殿内,此刻已经燃起了暖烘烘的煤炉,那通红的煤炭在炉中竭力驱散着殿内的清冷。 李承乾身着常服,身姿挺拔却又透着几分慵懒,双手揣于袖中。 他的对面,齐先生正襟危坐,神色沉稳,而吝大福则略显局促,不时搓动着双手。 吝大福今日是接了陛下的宣召匆匆赶来,心中难免忐忑。 “陛下,这乾武炮造价实在是高得离谱啊!” 吝大福打破了殿内略显沉闷的寂静,话语很是焦虑。 “陛下明鉴,咱们这乾武炮自研发以来,从最初使用的铁砂,一路改进至如今的炮弹,可炮管却始终是个难以攻克的大难题。” “炮管根本无法承受炮弹发射时的冲击力与灼人的高温,往往打不了两发,就损毁严重。” “如此一来,耗费了巨额钱财打造的一门炮,却只能发挥如此微小的作用,实在是亏损巨大啊。” 李承乾听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带着几分苦涩的笑容。 “吝胖子啊,莫要这般小家子气。朕心意已决,此乾武炮必须造上一千门。” “待朕挥师东进,将高句丽与新罗纳入我大唐版图,届时,这花费的钱财一定可以赚回来的!” 吝大福闻得此言,一张圆润的脸庞瞬间皱成一团,那模样恰似霜打的茄子,苦不堪言。“陛下啊,您就高抬贵手,放过草民吧。” “草民此前为造船之事投入的钱财至今尚未回本,如今又要承担这造炮的巨额开支,商会实在是不堪重负,难以支撑如此巨大的压力啊。” 李承乾微微侧首,目光投向身旁的齐先生。 “老齐啊,你且瞧瞧,这胖子又开始急了!” 齐先生心领神会,也是无奈地摇头轻笑,他缓缓起身,踱步至吝大福身旁,伸出宽厚的手掌,重重地拍了拍吝大福那厚实的后背 “胖子啊,你莫要如此抠搜。” “陛下与我何时曾让你吃过亏?” “不就是些许造船的钱财么,何必如此挂怀。” “你且静下心来好好思量一番,为何李镇涛那小子至今仍滞留于倭岛,迟迟未归?” “陛下又为何不惜重金购置众多昆仑奴,不远万里送往倭岛?” “还有那些倭人,为何被陛下降旨带回大唐,且作为赏赐之物?” “你仔细琢磨琢磨,陛下这般劳心费力,背后究竟所为何事?” 吝大福听闻齐先生的一番话,顿时呆愣住了,他那两颗圆溜溜的小眼珠好似算盘珠子一般,滴溜溜地快速转动起来,脑海中拼命翻找着可能的答案。” 在他的认知里,倭国不过是一个偏远贫瘠的岛国,土地荒芜,资源匮乏,他实在想不出在那片土地上能有何种盈利赚钱的门道。 在大唐,广袤无垠的荒地随处可见,那些荒地了无生机,毫无利用价值,相较之下,倭国更是显得贫瘠而荒凉。 李承乾看着吝大福冥思苦想却不得其解的模样,不慌不忙地端起案几上的茶盏,轻轻吹散热气,缓缓抿了一口。 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阵惬意的慰藉。 随后,他轻轻放下茶盏,微微摇了摇头。 “吝胖子啊,朕且如实告知于你,那倭岛上,蕴藏着两座银山,其中的银子多得无穷无尽,开采不完。” “此刻,便有五船银子,正静静地停靠在明州码头,只等你去接收了!” 吝大福乍闻此言,整个人瞬间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他的双眼瞪得极大,眼里全是震惊。 “什么?两座银山?开采不完的银子?” 他的声音因极度的惊愕而不自觉地拔高,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喊了出来。 待这一声喊出后,他才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身处的乃是两仪殿,而非自家那可以肆意喧闹的乾宇商会。 一时间,他的脸上涌起一抹尴尬的红晕,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手,挠了挠头,“陛下,失态了,失态了。” 尽管话语中满是歉意,但他的脸上却因激动而泛起一片潮红,那眼中闪烁着的光芒,炽热而明亮。 他紧紧地盯着李承乾,声音微微颤抖。 “陛下,您所言可是真的?” 李承乾面带微笑,轻轻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而沉稳。 “君无戏言。” 得到李承乾肯定的答复后,吝大福兴奋得难以自已,他像个孩童般在原地转起了圈,口中念念有词:“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陛下定然不会欺瞒于我。” “实在是难以相信,那小小的倭国,竟然能有如此巨额的财富!” “这简直是上天的恩赐啊!” 齐先生见他这般模样,笑着接了一句话:“什么铁矿,铜矿,诸般乱七八糟的矿物,倭国皆有不少,这些东西日后都可为我大唐的兴盛添砖加瓦。” 吝大福听闻此言,转过头望向齐先生,那眼神中满是惊喜。 齐先生的话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此刻的他,看向齐先生这个讨人嫌的家伙,也觉得没那么讨厌了。 第313章 给爷死! 两人的视线交汇于正兴奋不已的吝胖子身上,见他那手舞足蹈的激动模样,全然没了平日里的半分沉稳。 李承乾与齐先生先是微微一愣,随即都被这滑稽又可爱的场景逗乐,不由自主地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这笑声在空旷的宫殿内回荡,将冬天的清冷都冲散了一些。 “吝胖子啊,且先莫要如此忘形,这其中的门道可不像表面这般简单明了。” “朕今日特意将你召至此处,自是有极为关键之事要托付于你,且需你用心聆听,全力操办。” 李承乾敛了敛笑容,神色的有些凝重了起来。 “陛下但说无妨,草民愿效犬马之劳,定不辜负陛下的信任与期望!” 此刻的吝大福,因着那倭国银山带来的巨大利益曙光,心中满是豪情壮志。 刚刚的小气现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慷慨激昂的态度,胸膛挺得笔直,眼神中闪烁着豪爽的光芒。 李承乾微微颔首。 “吝胖子,你久经商旅,对我大唐的经济民生定是了如指掌。” “如你所知,现今我大唐境内流通的货币依旧以铜钱为主。” “这铜钱,虽在往年里承担起了交易媒介之责,可是其弊端亦日益凸显。” “且不说那重量,百姓们出行经商,需携带大量铜钱,沉甸甸的钱串挂于腰间,行动极为不便。” “再者,铜钱的铸造数量远远无法满足大唐日益繁荣昌盛的商贸需求,致使我大唐诸多偏远之地,至今仍沿用着那布匹换物之法,这极大地阻碍了经济的流通与发展,长此以往,国之根基也会受到动摇。” 吝大福认真地听着,眉头渐渐拧紧,这货币之事关乎大唐兴衰荣辱,半点马虎不得。 “故而,朕决意推行一项重大变革,此事乃是朕规划中明年大唐发展里的重中之重,关乎社稷民生,不容有丝毫差池。” 李承乾的声音停下,看着吝大福。 “陛下请明示,草民定当全力以赴,肝脑涂地!” 吝大福神情肃穆,一本正经地抱拳行礼,只要倭国的银子够多,他有什么好怕的? “朕欲对我大唐货币体系进行一场变革。” “现今铜钱虽为通用货币,可金银之物,因其贵重稀有、性质稳定,自古以来便被视作交易的上佳媒介。” “朕命你,逐步引导我大唐货币由铜钱向白银转换,以白银作为主要流通货币。待时机成熟,便可大规模收缴民间的铜钱,将这些铜重新熔炼提炼,以充实军备,为我大唐的军事力量提供坚实后盾。” 李承乾目紧紧盯着吝大福。 吝大福听闻此言,思绪飞速运转。 若将铜换为银子,其优势不言而喻。 银子价值高昂,相较于铜更为耐用,不易磨损,且携带轻便,百姓日常交易时只需携带少量银锭或碎银,便可轻松完成交易,无需再为沉甸甸的铜钱所累。 如此一来,铜钱的使用量自会大幅减少,每年用于铸钱的铜料消耗亦会锐减。 民间若广泛采用白银交易,只要白银储备充足,那对于大唐而言,无疑是开启了一扇通往富裕的大门。 经济将在稳定的货币体系支撑下蓬勃发展,物价亦会趋于平稳,不再如往日般大幅波动,百姓们也能安居乐业,免受物价飞涨或暴跌之苦,社会秩序也自然会更加安定祥和。 思索及此,吝大福缓缓抬起头,目光中带着疑虑:“陛下,草民心中尚有一事不明,斗胆请教陛下。” “这倭国的银山,虽说储量颇丰,但真能支撑起我大唐如此浩大的货币变革工程吗?” 李承乾嘴角勾起自信的弧度,朗声道:“朕可向你保证,绰绰有余。” “不仅如此,朕已拟定战略,将于明年派遣苏定方将军领军出征,全力收复安西四镇,重新打通那自汉代起便连接东西的丝绸之路。” “一旦丝绸之路重焕生机,我大唐与西域各国乃至更远地域的贸易往来必将更加繁多。” “各种奇珍异宝,技术以及丰富的物资将会源源不断地涌入大唐。” “届时,我大唐的经济必将扶摇直上九万里,彻底扭转当下局势。” “朕有信心,不出两年,大唐百姓皆能过上富庶安康的生活,家家户户仓廪充实,余粮满仓。” “况且如今朝廷大力推行各项基建工程,招工之事日益繁重,所缺者,唯有人口耳。” “待经济繁荣,百姓富足,何愁人口不聚?” 吝大福听闻这一番宏伟壮丽的未来与详尽周全的规划,心中的最后的疑虑也消散得无影无踪。他满怀豪情壮志,高声道:“陛下,既如此,那这关乎大唐国运兴衰的大事,便全权交予草民吧!” “草民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此事非你莫属不可!” “你与齐先生,犹如朕治国理政之双臂,缺一则举步维艰。” “朕每遇国家大事,能够坦诚相商,出谋划策者,唯你二人而已。” 李承乾的眼神中满是真挚的信任。 那目光似有温度,如春日暖阳,直直照入吝大福的心底,让他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红,脸上满是感动之色。 李承乾见状,与齐先生眼神交汇,彼此心领神会。 齐先生轻轻挪动脚步,悄然从宽大的衣袖中缓缓取出一份精心拟定的明年基建清单,动作轻盈,生怕惊扰了此刻这充满信任的氛围。 他缓缓移步至吝大福身前,将清单轻轻递到了尚沉浸在感动之中的吝大福面前。 吝大福下意识地伸手接过,起初还未回过神来,待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清单上那密密麻麻的数字与项目明细。 瞬间,他的脸色骤变,刚刚还沉浸在感动与壮志豪情中的他,仿若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又一次像被点燃的炮仗般跳了起来:“什么?这怎么可能?所需花费怎会如此之巨?陛下,草民是真的囊中羞涩啊!” “之前的各项开支已让草民几乎倾家荡产,如今是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钱了啊!” “草民所言句句属实,绝无欺瞒陛下之意啊!” “姓齐的,你这个天杀的,你是不是怂恿了陛下 !” “陛下!草民早就说了!这个姓齐的一定是个奸臣!你看他那张脸,就不像好人!” “我今天就帮陛下铲除了他!” “给爷死!” 第314章 朕希望,人人都可功高震主! 两仪殿之中,此刻正上演着一场令人瞠目结舌的追逐闹剧。 齐先生身形矫健,在殿内左突右闪。 而那体态臃肿的吝胖子则气喘吁吁地在后面紧追不舍,他那肥胖的身躯每挪动一步,都要费尽全身的力气。 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殿门口的宦官们早已惊得呆若木鸡,他们何曾见过在这庄严的两仪殿之中,有人敢如此肆意妄为地你追我赶。 这在他们眼中,简直就是对陛下的大不敬,是足以触怒龙颜的行径。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坐在座位之上的李承乾不仅没有丝毫的生气,反而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明亮而又愉悦。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还不时地在一旁指指点点,大声地指导着吝大福如何才能抓住齐先生。 吝大福毕竟耐力有限,他那庞大的身躯在经历了一番折腾后,很快就支撑不住了。 只见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直接一屁股重重地坐在了地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那呼吸声急促。 片刻之后,他才勉强缓过神来,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急切,结结巴巴地说道:“陛……下!草民…请斩这个姓齐的!” 他的声音有些疲惫。 “这是我大唐的大奸臣!大奸臣!” 李承乾听到吝大福的话,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戏谑,当即潇洒地挥了挥手,高声说道:“行啊,来人啊,把齐太师拖下去砍……” 他的话还未完全落下,吝胖子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挪到了李承乾的脚边。 他双手紧紧地抱住李承乾的大腿,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急切地说道:“玩笑话,玩笑话,陛下!” 紧接着,他的表情瞬间转为苦相,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哀怨。 “可这要的钱实在是太多了!草民还真不一定能搞得定啊!” 李承乾低头看着吝大福这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中不禁泛起疼惜。 他微微俯身,轻声说道:“胖子啊,朕也就和你还有老齐说说心里话,这开销,不花不行。如今这大唐,需要花钱的地方数不胜数。” “虽说目前尚有一些钱财,但户部所得之钱,明年还需大量投入到民生建设之中。” “唯有等到大唐的经济蓬勃发展起来,方能形成良性循环,自然就会反哺。” “但你吝大福与他人不同啊!那户部尚书李炜,又怎能和你相提并论呢?” “朕答应你,定会让你成为这天下最为富有的人!你且说说,你现在富不富吧!” 吝大福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李承乾,眼神中带着疑惑,微微点了点头。 李承乾见状,脸上露出豪迈的笑容,继续说道:“你就是这天下最大的商人,是皇商啊!” “你的身后站着的是朕!有朕为你撑腰,你还有什么可担忧的!不就是一些军工厂,合金工厂,纺织厂,煤炭厂,船厂………” “这些于你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算得了什么!不就是明年那一点点军费吗?吝胖子你大可放心!待朕将高句丽和新罗顺利打下来以后,所获之收益朕直接拨给商会一半。” “如此一来,你又怎会亏到哪里去呢?” 吝胖子听着李承乾的这一番话,心中五味杂陈,他只能无奈地眨巴着他那双小眼睛,努力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 李承乾微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语重心长地说道:“胖子啊!这才哪到哪啊!” “如今只是在陕西道开办工厂,这不过是一个开端,日后还要将工厂开到全大唐的每一寸土地。” “现在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一桌丰盛的大餐,才刚刚上了一道小菜,你就害怕了吗?” “军工厂和合金厂的造价固然是高了一些,可我大唐以武立国,如今锻造的温度又得以提高,这意味着我大唐以后的乾武大炮,威力必将更加强大,数量也绝对不会仅仅只有两发。” “朕向你保证,每一发炮弹发射出去,都可为我大唐带来数十倍,乃至百倍的收益!” 听到陛下都如此信誓旦旦地说了,吝大福知道此事已无回旋的余地。 他心中明白,若是再继续推诿下去,就显得他有些不懂事了。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恭敬地说道:“陛下,草民知道了,等草民回去后,就马上开始投入资金。” 听到吝大福终于松口答应,李承乾这才如释重负地展开了笑颜,那笑容之中透着欣慰。 他缓缓扫视了一眼齐先生和吝大福,目光中带着真挚,缓缓说道:“老齐,胖子,你们都知晓朕是一个怎样的人。” “自古至今,多少个帝王,除了太上皇,大多都选择了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做法。” “但朕绝不会成为那样的帝王,兔死狗烹之事,朕既做不出来,也永远不会去做。” “你们皆是我大唐的有功之臣,人人都为社稷立下了汗马功劳。” “你们只管放心大胆地为我大唐尽心竭力做事。” “朕由衷地希望,能够看到你们人人功高震主的那一天!” 齐先生和吝大福听到这番肺腑之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他们相视一眼,眼中皆闪烁着感动的光芒。 随后,他们二人同时抱拳行礼,齐声高呼:“谢陛下!” 第315章 武将去得,文臣去不得? 咸阳城,李治这段时间一直逗留在咸阳,未曾踏上回长安的路途。 但对于他,李承乾也是有要求的。 他每日清晨都要整理好衣冠,前往咸阳国立大学。 那咸阳国立学院的校园里,建筑庄严肃穆,庭院中绿树成荫,莘莘学子们的学习声此起彼伏。 而李治与一众皇室宗亲们,不论身份如何高贵,只要年满入学之龄,都必须遵循咸阳当地严格的规矩,踏入这所学府接受教育。 而且,入学院者,皆身份平等,地位相当。 他们在大学中研读兵法谋略、治国理政,还有科学等诸多学问,日子过得充实而忙碌。 待多年学业修满毕业,便可以书写自己的简历,详细罗列所学所思与自身志向,上交咸阳厂史府。 温如初会带着这些承载着未来希望的简历,交由内阁大臣们仔细审阅,以便为这些学子们安排适宜的官职与事务,开启他们为大唐效力的征程。 李泰相较之下,虽不用像李治那般每日前往学院上课,可他的任务却比李治困难多了。 他有著书立说的任务,需将大唐的山川地理、人文历史、典章制度等一一梳理记载。 因为实在太忙了,所以常常在学院的宿舍中度过一个个夜晚。 有时候实在太过疲倦,便会和衣而卧 有时也会揉着酸涩的双眼,感慨著书之苦,可心中对这文化传承之事又着实热爱。 之前修括地志之时,李世民虽心怀壮志,却因国库尚不充裕,在经费上极为节俭,每一笔款项都需精打细算,艰难地汇聚起来才得以支撑修志之事。 但如今时过境迁,大唐在皇兄的精心治理下日渐繁荣昌盛,国库满仓。 皇兄对于文化教育和学术之事极为重视,拨款之时极为慷慨,动辄便是五百万钱起步,那雄厚的财力为诸多文化事业提供了坚实的后盾。 李承乾曾言:“大唐可以穷,但再穷不能穷教育!” 此句一出,振聋发聩。 李泰听闻此语,激动之情难以抑制。 这句话深深触动了他心底那时常闪烁却又难以捉摸的宏大理想,让他对自己所肩负的著书重任有了更为深刻的认同感。 只能说是,痛并快乐着! 咸阳功臣疗养院,那高大宽阔的大门口,一张崭新的告示被稳稳地张贴着,其上醒目地写着关于明年战地观光团的相关事宜。 这告示的出现,瞬间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疗养院的功臣们基本上都会在路过时停下脚步,将目光投向那告示,看上那么两眼。 尉迟敬德与程咬金勾肩搭背地从外面的澡堂归来。 冬天还是要去澡堂子里搓背啊! 他们的脸上还带着洗浴后的惬意,一路说说笑笑,脚步轻快。 可当他们踏入疗养院大门,一眼便瞧见魏征那清瘦的身影正孤零零地站在那份告示前。 魏征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告示之上,眼神中透着沉思,一遍又一遍地仔细阅读着告示上的每一个字。 程咬金那大大咧咧的性子,看到这一幕不禁好奇心大起。 他甩开与尉迟敬德勾着的手臂,大步流星地走到魏征身旁,伸出粗壮的手指,指着告示,粗声粗气地问道:“魏老头,你一个整日与笔墨纸砚打交道的文官,盯着这玩意儿干啥?” “这战地观光团可是要去危险的边疆战地,路途艰辛遥远,对我们这些在沙场上打滚多年、的武将来说,自是觉得新鲜有趣。” “可这与你平日里的文牍之事可谓天差地别啊!” “对我们来说这打仗的时候居然还能去观战,这事儿可太有趣了!” 魏征微微抬起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他先缓缓地看了一眼程咬金那满是疑惑的脸庞,而后又将目光越过他,落在他身后尉迟敬德的身上。 魏征轻轻整了整自己的衣衫,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们两位将军自是在沙场上纵横驰骋多年,战功赫赫。” “可叹老夫这一辈子,都被困于朝堂之上,埋首于文案之间,从未有机会亲见我大唐的勇士们在战场上是如何披荆斩棘,浴血奋战,又是怎样建功立业,扬我国威的壮烈场景。” “老夫心中一直怀着这份深深的遗憾,如今既然有此机会,难道就因为我是文官,便要与之擦肩而过?” “这战场难道就只是你们武将能去?老夫这个文官为何就去不得?” 尉迟敬德听到魏征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语,心中微微一怔。 他平日里着实不太喜欢这个倔强执拗,总是直言敢谏的小老头。 在整个大唐,谁人不知他尉迟敬德对李世民忠心耿耿,是李世民座下最为忠诚的追随者,甚至被人戏称为第一狗腿子。 可即便心中对魏征的行事风格有所抵触,他却也知道魏征在朝堂之上的份量,对他的刚正不阿和渊博学识还是怀有一份深深的敬重。 尉迟敬德皱了皱眉头,快走几步来到魏征面前,看着他那略显单薄的身躯,语重心长地劝说道:“魏老头,你且看看你这瘦弱的身板,这战场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地方,哪怕陛下说这是观光团,可其中的艰难险阻依旧不容小觑。” “你这般年纪,又没有我们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积累下来的丰富经验,一旦踏上那沙场之旅,怕是会水土不服,身体也难以承受那恶劣的环境和奔波的辛劳啊!” “我看你还是早早打消这个念头吧。” “你且瞧瞧,如今那些想去战地观光团的,哪一个不是像我们这般的粗豪武将?哪有文臣涉足其间?” 魏征静静地听着尉迟敬德的话,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眼神中透着从容。 他微微欠身,笑着拱了拱手,声音沉稳而有力:“老夫多谢尉迟将军的一番好意与提醒。” “虽说这榜上目前尚无文臣之名,但老夫偏要做那第一个打破常规之人,去战场上走一遭,用我这文官的双眼,去看看那沙场上的风云变幻。” “身为大唐文臣,又有何不可?” 尉迟敬德见魏征这般坚决,知道这小老头一旦认定之事便难以更改,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魏老头,你这性子,真真是九头牛都拉不回。” “既然你已决意要去,那可得提前做好万全准备。” “这可不是去游山玩水,沙场凶险,各种状况层出不穷。” 魏征微笑着点头。 “尉迟将军放心,老夫自会谨慎行事。” “虽无上阵杀敌之勇,却也有洞察世事之明,定不会莽撞。” 程咬金在一旁挠了挠头,哈哈笑道:“罢了罢了,魏老头既有此等气魄,俺老程也佩服。” “说不定你这文官跟着去了,还能有个好名声留到后世,让俺们这些大老粗也跟着沾沾光。” 第316章 有何面目面见陛下和太上皇啊! 疗养院天策府内,静谧之中透着丝丝暖意。 李世民身着一袭华丽锦袍,端坐在主座之上,神色悠然。 他的目光时不时地飘向一旁的摇篮,只见李璟祐如同粉嫩的团子般躺在其中,正睡得香甜。 李世民眼神一刻也不敢松懈,满是慈爱与专注,时不时轻轻调整一下摇篮的摆动幅度。 李明达和李季明这两个小女儿,此刻正手中紧紧握着精致的奶茶杯,坐在一旁的锦凳上,小嘴一吸一吮,发出轻微的“嗦嗦”声。 那满足的小模样像是世间美味尽在这一杯奶茶之中。 惹人怜爱! 李世民的手中也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奶茶,那浓郁的奶香与茶香交织在一起,为他的面容添上了几分柔和。 这个冬天,这杯暖暖的奶茶彻底俘获了他的心。 在这严寒的时节里,这奶茶既可以让冰冷的双手瞬间寻得温暖,又能在一口入喉时,驱散寒意。 无论是懵懂天真的孩童,还是历经世事的大人,都难以抗拒它的魅力。 屋内,那熊熊燃烧的煤炭将整个空间烘得燥热而舒适,为了不让空气过于闷热,门缝被稍稍拉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冬日的气息趁机钻了进来,却只是徒劳地在这满室的暖意前败退。 李丽质与长孙冲身着棉袍,恭敬地坐在下位。 李丽质眉如远黛,面若桃花,此时她瞧见李世民惬意地品着奶茶的模样,不禁以袖掩面,轻声笑了起来,那笑声似银铃般清脆:“父皇,您这般悠然地享受着奶茶,瞧着真是愈发年轻有活力了!” 李世民微微侧首,看向李丽质,眼眸中满是笑意,像是春日暖阳下的湖水,波光粼粼。 他的声音温和而亲切:“昭阳啊,在咸阳的这些时日,你过得可还顺遂?是否觉得此地远胜长安?” 李丽质微微颔首,眼中闪烁着惊叹的光芒:“父皇,女儿切实有此感受。” “原本以为长安的繁华已令人心醉,可来到咸阳之后,才知晓世间竟有如此胜境,百姓们安居乐业,街头巷尾洋溢着祥和之气,女儿方觉真正长了见识,大开了眼界。” 李世民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轻轻点头,而后视线缓缓移向长孙冲。 长孙冲自长孙无忌遭遇变故离世后,整个人都垂头丧气。 往日的意气风发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消沉。 李世民目睹老友之子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难以言说的酸楚。 他微微提高了声音,轻唤道:“小冲啊!” 长孙冲猛地从沉思中惊醒,身体微微一震,连忙回应道:“太上皇!” 李世民凝视着他,目光中带着安抚:“好了,莫要再这般失神发呆了,桌上的奶茶都快要凉透了。” “饮上一口,在这寒冬腊月里,或许能让心情舒缓些许。” “这冬日之中,唯有这奶茶堪称佳品,既能暖手驱寒,又能暖身健体,更能慰藉人心,驱散忧愁。” 长孙冲闻言,赶忙双手抱拳,恭敬地拱手行礼,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谢太上皇关怀!” 李世民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的神情愈发和蔼:“不必如此拘谨见外,此地并非长安的朝堂,而是咸阳。” “朕如今于你而言,乃是你的岳丈。” “我们本就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无需这般生分客气。” “来,端起奶茶!” 说罢,李世民举起手中的奶茶杯,朝着长孙冲的方向微微一倾,作遥敬之势。 长孙冲急忙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面前的奶茶杯,那动作谨慎。 他微微抿了一小口,唇齿间瞬间弥漫开奶茶的香甜。 李世民看着长孙冲那如履薄冰般小心翼翼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缓慢:“小冲啊,上一辈人之间的恩怨纠葛,那不过是我们的过往之事,与你们这些晚辈并无瓜葛。” “辅机与朕自幼相识,相伴成长,曾经携手并肩,一同为大唐的江山社稷拼搏奋斗,历经无数风雨磨难,彼此间的情谊深厚无比。” “只是他在晚年之时,或许是被权势迷了心智,一时糊涂犯下大错。” “但在朕的心中,他的功绩不可磨灭,他依旧是我大唐顶天立地的功臣,是那无可比拟的第一功臣!” 长孙冲听闻李世民这一番饱含宽容的话语,眼眶瞬间泛红,泪水汹涌而出,顺着脸颊肆意流淌。 他声音颤抖,泣不成声:“太上皇!儿臣绝无他念。” “儿臣只是……只是深感愧疚,无颜面对陛下和太上皇您啊!” “就连面对长乐,儿臣亦是满心惶恐,不敢直视。” “太上皇和陛下对我长孙家的恩情,厚重深沉,儿臣铭记于心,没齿难忘。” “我父犯下谋反这等弥天大罪,按律例本应株连,儿臣也难幸免,可陛下却宅心仁厚,只降罪于我父一人,此等天恩浩荡,儿臣感激涕零。” “如今我父犯下大错,无颜面再见太上皇与陛下,服毒自尽。” “儿臣身为长孙无忌之子,又怎能有颜面来面见太上皇和陛下啊!” 长孙冲越说越激动,痛哭流涕,难以自持。 李丽质见此情景,心疼不已,急忙起身,快步走到他的身旁,伸出手轻轻扶住他的手臂,眼中充满了劝慰:“夫君!你这是何苦如此折磨自己啊!” 第317章 夫复何求啊! 李明达眨着聪慧的大眼睛,她虽年幼,却因平日里的耳濡目染与超出年龄的灵慧,能对眼前发生之事有个大概的领会。 而李季明则纯粹得多,她那稚嫩的脸庞上满是迷茫之色。看着众人正惬意地喝着奶茶,却不想长孙冲竟突然悲泣起来,她满心疑惑。 难道是奶茶太苦了才惹得人落泪?带着这份天真的猜疑,她又大胆地喝了一口手中的奶茶,舌尖轻触那温热香甜的液体,确定并无苦涩后,她带着一脸无邪望向李明达,急切地问道:“大兕子,不苦呀!他肿么哭了!” 李明达瞧见李季明这天真烂漫的模样,嘴角泛起一抹浅笑,伸出纤细的小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小脑袋瓜,和声说道:“小朋友不会明白的。” 李季明不依不饶,追问道:“那大兕子明白吗?” 李明达微微摇头,轻声应道:“我也不太明白。” 此时,李丽质紧紧搀扶着长孙冲,她的眼神中满是关切。 她轻言细语地劝道:“夫君,莫要如此哀伤,真的无人怪罪于你。之前的事情是过眼云烟飘散而去,人当着眼于未来,不能被过去的枷锁束缚。” “日子总归是要一天天地过下去的呀。如今我们身处咸阳,已非长安的是非之地,在这里,不会有人对你投来异样的目光。” “你若心灰意冷,想要远离尘世纷扰,那我便与你一同隐姓埋名,寻一处宁静之所,做一对平凡质朴的百姓夫妻,相伴余生。” “又或者,你可重振精神,凭借自身的才华与坚毅,在这咸阳之地拼搏一番,立下功绩,重塑长孙家昔日的威名。” “无论如何,你父一生的功绩不容磨灭,他为大唐奉献诸多,虽犯过错,但那也是他一生的复杂写照。” “现在,选择权全然在你手中,而我,无论你做出何种抉择,都会始终如一地陪伴在你身侧。” 李丽质直直地凝视着在地上泣不成声的长孙冲,话语中多了几分鞭策:“我的夫君乃是长孙家的嫡子,是长孙无忌的儿子,你本应继承家族的担当,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绝不该像此刻这般,在地上痛哭流涕,像一个一个怯懦之人!” “倘若你心中确有对陛下和太上皇的亏欠之感,那就应当付诸实际行动去竭力补救,而非仅仅在此悲泣。” “你这般只是哭泣,我丝毫感受不到你的诚意。” 李世民本欲开口劝慰几句,但当他目睹自己的大女儿瞬间散发出的强大气场,那不容置疑的口吻,让他意识到女儿已然成长,有了自己独立的思考与处理事情的能力。 于是,他默默将到嘴边的话咽下,只是安静地端起奶茶,轻抿一口,作壁上观。 回想起李丽质的成长之路,她自幼便身体孱弱,疾病缠身,一直处于精心疗养的漫长阶段。 幸得李承乾早早有所筹谋与安排,否则,以昭阳那娇弱的体质,恐怕难以熬过岁月的磨砺。 也多亏了咸阳近年来医学的蓬勃兴起与快速发展,为她的康复带来了新的希望。 李世民知道李承乾在医学院里秘密进行着一些鲜为人知的研究。 有一次,他在城中闲逛之时,偶然瞧见几个倭人神情癫狂地从医学院里仓皇逃出。 不过,他们很快便被医学院的守卫人员迅速擒获抓了回去。 因着这起突发事件,李世民特意招来温如初询问详细情形。 温如初随后引领他来到了医学院的地下室。那地下室中的景象,即便是见惯世间百态的李世民,也被深深震撼。 里面的惨烈与恐怖,让他发誓此生绝不再涉足第二次,那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人间炼狱。 但当他知晓这些倭人的生命能够为大唐的医学研究开启新的大门,能够让许多以往被视为绝症的病症有了治愈的可能时,他的内心起了波澜,心态发生了巨大转变。 在他心中,大唐的子民尊贵无比,而那些异族之人,不过是未开化的蛮夷野人。 况且,他自身深受风疾的长期困扰,虽说目前病情稍有缓解,可他心底渴望能够彻底根除。 他不禁联想到,不仅自己,还有兕子、昭阳以及未来可能患病的众多子孙后代,都迫切需要更为先进有效的医疗保障。 一时间,他甚至冲动地想要亲自奔赴异族之地,将那些异族之人统统抓回来用于医学研究。 不过,当听闻现有的这些倭人足够支撑五年的医学研究用量时,他那激进的想法才渐渐平息,缓缓打消了这个念头。 长孙冲在听到李丽质那一番振聋发聩的话语后,缓缓抬起颤抖的手,用力擦去脸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艰难地从地上站起身来。 他的眼神中燃起了希望和斗志,望向李丽质,感激的说道:“长乐,夫君实在是对不住你。” “方才是夫君失态了,让你见笑。” “但请你放心,夫君此刻已然知道该如何去做。” “能有幸娶到你这般聪慧贤良的女子为妻,是我长孙冲此生最大的福泽,夫复何求啊!” 第318章 大唐的残障人士 太极殿内,群臣们身着朝服,头戴官帽,恭敬而拘谨地站在殿下,心中五味杂陈。 陛下灭佛之举以雷霆万钧之势席卷而来,如今已在朝野上下闹得沸沸扬扬。 那可是关乎万千信众的大事,如此庞大且影响深远的行动,陛下竟然直接跳过朝堂上的诸位大臣,指挥锦衣卫前去定罪处理。 这前所未有的行事方式,让这些平日里在朝堂上侃侃而谈,指点江山的臣子们,此刻只觉内心空落落的,失去了在这朝堂之上的立足根本,一种被帝王无情架空的失落在心底肆意蔓延。 李承乾端坐在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上,面容平静如水,目光却锐利看着下方群臣。 他微微侧目,眼神在群臣中轻轻一扫,最后落在了房玄龄身上。 房玄龄身为朝中重臣,自是心领神会,当下双手紧握着那温润的象牙笏板,步伐沉稳地从队列中缓缓走出。 “陛下,老臣这儿有一份文水县县令狄仁杰所呈上来的折子,” 房玄龄微微躬身行礼,语调不疾不徐,清晰可闻。 “此折子上有陛下的批示,老臣且为诸位同僚简要讲述一番大概内容。” 言罢,他稍稍停顿,抬起头来,目光缓缓地从众人脸上一一掠过,那眼神中似有深意。 “诸位同僚,大家可曾知晓我大唐如今究竟有多少身体有残障之人?” 此问一出,群臣们先是一愣,紧接着便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疑惑。 残障之人,在这世间本就风雨中飘摇。 无论身处何方,都难以求得一份安稳的生活。 可今日陛下既然授意房相提及此事,那必然不会是无端之举,其中定是蕴藏着别样的深意。 一时间,整个朝堂鸦雀无声,无人敢贸然站出来说话。 众人心中皆明白,这恐怕是陛下与房相事先商议好的策略,此刻若是站出来回应,那就是不懂眼色,纯粹是自讨没趣。 “房相公,微臣知晓!” 就在这一片死寂之中,陈浮生挺身而出。 他气宇轩昂,向前迈出一步后,朝着房玄龄恭恭敬敬地欠身行礼,礼数周全,尽显谦卑。 “我大唐如今残障之人,其中包括那些在沙场上为了英勇奋战,不幸身负重伤的老兵,其数量粗略估算已超过五十万户。” 他声音清朗洪亮,振聋发聩。 听到陈浮生的回答,大部分人都震惊了,泱泱大唐竟然有这么多的残障人士? 房玄龄听闻,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中流露出赞许之意。 “浮生所言极是。” “狄仁杰这折子上所阐述的,正是关于我大唐残障人士的保障问题。” “在那文水县之中,残障人士的数量颇为可观,大致估算下来,可能每十个人里,就有一个遭遇此等不幸。” 房玄龄微微叹了口气,神色略显凝重。 “而这些残障之人,他们在我大唐的土地上艰难求生,面临着诸多难以想象的困境,可他们归根结底也是我大唐的子民啊。” 说到此处,房玄龄稍稍提高了声调 “所以狄仁杰建议,我大唐理应提高对这些残障人士的保障力度,比如可以每月为他们发放一定数额的救济金,让他们能够维持基本的生活所需。” “提供免费的食物,使他们免受饥饿之苦等等。” “当然,具体的实施情况与细则,还是要仰仗陛下圣裁。” 言毕,房玄龄双手高高捧起折子,身体前倾,极为恭敬地微微拱手,而后静静地等待着李承乾的指示。 李承乾坐在龙椅之上,目光深邃地审视着殿下群臣脸上那形形色色的面容。 见众人皆沉默不语,他轻轻咳嗽了一声。 “众爱卿若有任何疑惑不解之处,尽可畅所欲言,今日咱们君臣便共同商议一番。” 马周站在群臣之中,在听到房玄龄的话后,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他心中暗自想着前些日子在长安看到的那些事情。 唐俭满脸忧虑之色。 他终究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担忧,毅然决然地站了出来。 “陛下,如今我大唐各项事务的消耗极为巨大,不断消耗着朝廷的财力。” “在这样的情况下,朝廷真的有如此多的开支,去赡养这些残障人士吗?” 唐俭言辞恳切,眼神之中满是对国家财政状况的关切,迫切地寻求一个能够让自己安心的答案。 李承乾神色平静如水,眼神淡淡地转向了李炜。 李炜身为户部尚书,自是知道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 当下,他毫不犹豫地快步从群臣之中站了出来。 “陛下,关于此事,具体的情况还是要等臣回户部仔细核算之后才能有确切的答复。” 李炜微微顿了顿,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说道。 “不过,臣依据目前所掌握的各项数据初步估算,应该是足够的。” 听到李炜这般表态,唐俭心中虽仍有疑虑,但也明白此刻若是再继续争辩下去,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毕竟户部尚书都已经表明了态度,只要朝廷的财力能够支撑,陛下想要推行此事,身为臣子的他们也唯有遵从。 马周此时也已然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他向前迈出一步,神色严肃。 “陛下,提及这残障人士,老臣近些日子在长安的大街小巷四处走动之时,确实发现有不少残障之人。” “其中,又以盲人居多。” “如今的长安,乃是我大唐的都城,人流量极为庞大,川流不息。” “即便陛下英明,规定了城门入由左,出由右,以规范交通秩序。” “可对于那些失明之人来说,想要在这人来人往的长安城中靠着自己的力量顺利走动,仍是困难重重,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第319章 何为盛世之相?何为强国之证? 马周的脸上带着几分思索后的沉郁,缓声说道:“老臣回府之后,于书斋之中,苦苦思索,然思绪纷杂,直至此刻,仍未寻得一条能护佑这些盲人于长安城中安然栖息,平和度日之妙策。” “长安盛景虽美,于他们而言却似处处荆棘,行路艰难,老臣心忧,却苦无良策,实乃愧疚。” “幸得房相提及此等事宜,驱散老臣心头之迷雾,令臣有所触动,灵犀乍通,诸多思绪纷至沓来。” 马周微微昂首,继而神色凝重,侃侃而言:“老臣冒昧进言,盲人出行,多凭仗拐杖探路,依臣之见,可否于我大唐那平坦坚实的水泥道路之畔,精心筹谋规划,开辟出一条专属盲人行走之幽径。” “此径当独具巧思,路面之上细细雕琢独特纹路,或如山川起伏之脉络,高低错落。” “盲人仅需以手中拐杖轻轻触碰,便能感知路径所在,知晓自身正处于安全无虞之道,可得指引。” 马周稍作停顿,在脑海中勾勒那盲文诞生后的盛景,又道:“我大唐文明璀璨,如繁星耀空,自当泽被苍生,无一遗漏。” “为使盲人亦能深切领略大唐之锦绣风华,典雅礼仪等诸般精妙绝伦之处,理应精心创编盲文。” “盲文既成,使其能与我大唐万千子民同沐文明之光辉,共品文化之醇厚,不再被隔绝于文明世界之外,于孤寂幽暗中独自徘徊。” 言及此处,马周愈发慷慨激昂,神色坚定似铁,言辞铿锵有力:“既为盲人专道,便当如净土般不容侵犯,务须保其畅行无阻。” “故而需明诏天下,严禁任何闲杂人等或物件于其上肆意阻拦。” “且当修订我大唐律法,增入相关条文,以威严纲纪确保此规得以切实践行。” “唯有如此,方能为盲人悉心营造一安全无忧之出行环境,使其于这繁华喧嚣的长安城中,觅得一方专属安宁天地,亦彰显我大唐对万民之慈爱与包容。” 马周毫无保留,将心中所思所想如潮水般滔滔不绝地倾诉而出。 其情真挚深沉,其意拳拳热忱。 李承乾端坐在那龙椅之上,闻得马周这番肺腑之言,不禁微微一怔,旋即眼眸之中流露出惊叹与赞赏交织的复杂神情。 马周之才,果真名不虚传,李承乾那令长安交通有条不紊的“城门入由左,出由右”新规,细说由来,也是从历史上的马周提出的。 乃至后世,尚有诸多传言,认马路之得名,皆因马周之故。 至于马路于前世究竟缘何而生,李承乾虽茫然不知,但是此刻他却知道,自己手握决定马路历史书写的权柄,可使此一创举于青史之上熠熠生辉,传颂千古。 李承乾并未即刻开口,权衡利弊,思索着这一举措背后的意义与可能引发的连锁波澜。 此时,萧瑀与于志宁相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遂双双挺身而出。 于志宁见萧瑀率先举步,赶忙谦逊有礼地躬身行礼,示意请萧瑀先行发声。 萧瑀微微点头,继而转向马周,面色凝重如铅,言辞恳切真挚:“马阁老,且容老夫一言。” “君之所思,虽心怀仁慈善念,可君可曾悉心考量,此等宏大构想若付诸实施,我大唐需额外承受何等沉重之负担?” “单是创编盲文,著书立说之举,其间所需之饱学之士、笔墨纸砚、岁月光阴,耗费之巨,便堪称浩如烟海,无异于令人咋舌。” 萧瑀忧心忡忡,像是预见未来艰难险阻:“待盲文创编既成,朝廷尚需调遣诸多贤能饱学之士,耗费无数时日精力,悉心教导盲人研习。此中艰辛,不言而喻,逆水行舟,困难重重。” “再者,我大唐修筑现有道路,历时两载有余,其间雇佣百姓数以数十万计,耗费钱粮不计其数。” “涓涓细流汇聚成汪洋沧海,如今却欲另起炉灶,重修盲道,老夫以为,君虽有仁慈之心,可此举绝非治国安邦之良策,实乃本末倒置,徒增劳顿,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萧瑀话音刚落,于志宁赶忙附和:“老夫之意,与萧尚书不谋而合。” “此举着实劳民伤财,且即便如马阁老所言,朝廷全力推行此议,但我大唐又能收获何等实利?” “莫非仅为换取一群残障人士之感恩戴德?” 于志宁言辞犀利,直抒胸臆,毫不留情:“彼等盲人,既无法躬耕陇亩,为农桑辛勤贡献心力,犹如折翼之鸟难以翱翔天际,又需朝廷岁岁拨付钱粮,以供其生计。” “如此一来,于我大唐而言,岂不是徒增沉重包袱,有百害而无一益?” “石头投入平静湖面,只会搅乱一池春水,动荡不安。” 言罢,于志宁恭恭敬敬朝李承乾深施一礼,“老臣恳请陛下圣明烛照,审慎斟酌,万勿轻举妄动,以免动摇国本根基。” 李承乾听闻于志宁之言,不禁多打量他几眼。 于志宁者,儒学大家也。 早在李世民尚为秦王之时,便已忝列天策府从事中郎之位,备受倚重。 想当年,李世民曾委以他与魏征重任,悉心督导李承乾学业。 那本流传后世,用以劝谏李承乾之《谏苑》,便是于志宁心血所著。 李承乾默默聆听下方群臣激烈争辩,良久之后,方缓缓开口:“好了,朕听卿等唇枪舌战许久,此刻心中唯存一问,欲询诸爱卿。” “究竟何为盛世之象?又何为强国之证?” 李承乾之声不大,但整个大殿再度陷入一片死寂。 群臣面面相觑,皆满心狐疑,实难明了。 为何方才尚在激烈争论道路修筑之事,陛下却突兀抛出一貌似风马牛不相及之宏大命题。 第320章 乾武一朝,只与百姓共天下! 李承乾所抛出的这一问题,能身处于这威严朝堂之上的官员,无一不是学富五车且能言善辩之士。 对于盛世与强国的论题,他们自幼便熟读经史子集,皆可凭借满腹经纶滔滔不绝地阐述出长篇大论,引经据典更是不在话下。 可众人心中皆明白,当今陛下与往昔的太上皇截然不同。 陛下思维敏捷,行事风格果敢且富有创新,难以捉摸。 陛下所提出的各类问题,其最终答案往往与众人所熟知的传统认知大相径庭,彻底打破他们一贯秉持的思维定式。 故而此刻,尽管诸位大臣心中都有着各自的见解与答案,却没有一人急于站出来回应,皆因忌惮所言无法契合陛下的心意,从而陷入尴尬窘迫之境,甚至可能触怒龙颜。 见无人应答,李承乾那锐利的目光缓缓地在群臣脸上一一扫过。 片刻之后,他终于开口点名:“于爱卿,朕深知你在儒学领域造诣深厚,堪称大家。既如此,那就由你来为朕解答心中的疑惑吧。” 于志宁闻得陛下点其名,眉头不由自主地微微皱起。 虽说他并不知晓陛下心中对于此问题的答案究竟有着怎样独特的见解与深意,但他对自己多年来浸淫于儒学经典,尤其是擅长的中庸之道所积累的学识与智慧颇为自信。 自己所秉持的答案皆源自圣人之言,乃是经过千年传承与沉淀的智慧结晶,无论如何,陛下也不能反驳圣人之言吧? 这般思索过后,他赶忙收敛心神,恭敬地向前迈出一步,随后深深地行了一个极为标准且庄重的大礼,以表对陛下的尊崇。 礼毕,他直起身来,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开始凭借自己深厚的学识底蕴侃侃而谈。 “盛世之相,于儒学而言,乃德润人心,礼义兴邦。” 于志宁语调沉稳有力。 “当君主圣明,臣子贤能之时,方可成就盛世之基。” “君主应以仁厚之品德为天下万民之楷模典范,仿若北极星高悬于天际,恒定不移,而众星皆环绕拱卫,尊崇敬仰。” “君主需广开言路,纳谏如流,犹如大海容纳百川,不拒涓涓细流。” “且应勤于政务,事必躬亲,慈爱黎民百姓,施行政令皆秉持仁爱之心,使恩泽如暖阳普照四海八荒,惠及每一位子民。” “臣子则应恪守本职职责,以道义为行事之准则,廉洁自律,奉公守法。” “正如曾子所云‘吾日三省吾身’,时刻反省自身之言行举止,修身养性,端正己行,全力辅佐君主推行仁政善举,为国家之繁荣昌盛贡献自身之力。” “彼时,万民方能和乐融融,共享太平盛世之福泽。” “于家庭之中,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妇和顺。” “于邻里之间,则相互亲近友善,互帮互助,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彰显民风之淳朴敦厚。” “秩序之教蓬勃兴起,贤能之才必将涌现。” “士子皆尊崇‘学而优则仕’之理念,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宏伟志向,虔诚尊崇圣贤之学,明晰人伦纲常,知晓礼仪规范,此即为盛世文德昭彰于世之体现。” “再者,仓廪充实,百姓方知礼节。” “衣食丰足,民众始晓荣辱。” “农桑繁荣兴盛,百工安居乐业,商贸往来顺畅无阻,经济繁荣昌盛,民众富庶且崇尚礼仪,此乃盛世坚实之物质根基。” 李承乾静坐于龙椅之上,神色平静如水,专注聆听于志宁之言,微微点头,以示对其阐述的初步认可,继而轻声道:“爱卿且继续说,朕正听着。” 于志宁的话,也让朝堂上的老臣频频点头。 于志宁轻咽口水,润了润略显干涩的喉咙,接着说道:“强国之证,当为文德武功兼而有之,二者相辅相成,如车之两轮,缺一不可。” “法律亦应契合仁义之道,赏善罚恶,公正严明,秉持‘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之原则,全力保障公平正义得以施行,使国法威严深入人心,令百姓信服,无论贵贱,皆敬畏法律,不敢逾越雷池一步。” “于武功而论,并非肆意穷兵黩武,而是需拥有足以捍卫家国之强大军威。” “征伐之举需师出有名,为正义而战,此正所谓‘止戈为武’,以战止战,旨在维护大唐之领土完整,彰显国威。” “令四夷来朝,万邦协和,使远方之邦国慕名来服,近处之邻邦心悦诚服,此即为强国之武力表征。” “如瘦虎屹立于山林,百兽皆惧。” 李承乾听完于志宁这一番宏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深意的微笑,缓声道:“朕初登大宝之时便曾言,诸位爱卿所读之书,朕皆已研读。” “而诸位未曾涉猎之书,朕亦有深入探究。朕之学识,并非泛泛。” 言罢,他目光直视于志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质疑。 “于爱卿之儒学高论,乍闻之下颇具道理,锦绣文章,辞藻华丽逻辑严谨。” “但细细思量,却如同空中楼阁,徒有空口白话之嫌,难以落地施行。” 李承乾微微一顿,语气转冷。 “朕且问于爱卿一句。你所言‘万民和乐,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妇和顺,邻里相亲’,此等宏愿虽好,可这万民之中,难道不包括那些身有残障之人吗?” “难道不涵盖我大唐那些处于困苦潦倒之境的穷苦百姓吗?” “他们在你的盛世蓝图之中,又处于何种地位?是否被你所忽视?” 于志宁闻得此言,面色微变,欲言又止。 陛下竟然在驳斥圣人之言! 李承乾却并未停顿,继续说道:“朕知晓诸位爱卿心中所想,也明白你们认为马爱卿之想法乃吃力不讨好之举,认为此举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却难见显著成效。” 李承乾目光扫视全场,语气坚定,不容置疑:“朕今日在此明言,何为盛世之相?那便是以贫困穷苦者之生活境遇为边界。” “自上古至今,世间当真有所谓纯粹之盛世吗?”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齐先生悄然抬头,深深凝视李承乾一眼,目光中似有复杂神色一闪而过。 李承乾未觉,继续慷慨陈词:“所谓过往之盛世,不过是王侯将相之盛世,绝非天下芸芸众生之盛世,仅仅只是那一小撮权贵之人的盛世罢了。” “大多数之百姓,依旧深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为每日能求得一顿饱饭而愁苦忧思,挣扎在生存的边缘。” “如此名不副实之盛世之名,朕嗤之以鼻,既不要,亦不稀罕。” 李承乾言辞愈发激昂。 “只要我大唐仍有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仍有人遭受压迫,被人剥削,辛勤劳作却拿不到应得之工钱。” “那这所谓之乾武盛世,也不过是一个虚假之笑话,徒有其表,毫无实质。” 李承乾转头望向负责记录之史官,神情严肃。 “史官,将朕今日所言如实记载。朕在此立誓,只要我大唐尚有百姓日子过得艰难困苦,那么,谁也不许在史册之上妄记所谓之乾武盛世。” “朕以为,如此虚假之名,实乃我大唐之耻辱!这是朕对大唐百姓的承诺。” “朕只希望,朕乾武一朝的臣子,屁股能和这天下穷苦百姓坐在一起,莫要坐的太高。” “圣人有云,民贵君轻,可多少人当了官员,就不把那些芸芸众生当一回事了?” “朕不管后世如何,但是,你们都给朕记住!” “朕这乾武一朝,是和这天下百姓共天下,而绝非和士大夫共天下 ” “记住,朕见了百姓,也要互相问好,谁敢给百姓摆你们那些臭官僚的架子,别说朕不给你们留情面。” 史官聆听李承乾这番掷地有声之话语,只觉心中热血沸腾 虽众人皆知陛下的书理想难以实现,触不可及。 但是若连理想都没有,这世间又何必有希望?这生活又何来盼头? 第321章 蛮夷畏威而不畏德! 李承乾微微抬起头,深邃的眼眸中闪过思索,话语随之顿了顿,在脑海中梳理着言辞。 “至于强国之证。” 他的声音有力。 “征伐之举需师出有名,以战止战,令四夷来朝,万邦协和,使远方之邦国慕名来服,近处之邻邦心悦诚服。” 李承乾目光坚定地扫视众人,旋即说道:“这个问题,朕找个人来和你们解释。” 紧接着,他中气十足地高呼:“秦如召!” “末将在!”秦如召闻听皇命,瞬间响应。 只见他身姿挺拔,腰间所佩仪剑,一步向前。 “来,你来和朝廷诸公,论一论这儒圣之言。” 李承乾眼神中带着信任,向秦如召示意。 “是,陛下!”秦如召恭敬地抱拳行礼,而后缓缓转身,目光径直投向于志宁。 “于大夫,你所说的话,本将实难认同,料想在场的武将们,应当也无一人会认同吧?” 言罢,他微微侧首,看向自己身旁那一排威风凛凛的武将。 只见武将们个个器宇轩昂,听闻秦如召之言,皆是神情激昂,频频点头。 在他们心中,所谓的以战止战,四夷来朝,不过是文人墨客在书卷中编织的美梦。 这些文人,整日端坐于朝堂之上,或是埋首于书斋之中,何曾亲身体验过战场的残酷与血腥。 战场之上,哪里有什么温文尔雅的周旋,有的只是赤裸裸的你死我活,是生与死的较量。 “圣人之言,乃是于春秋之际所出,彼时所应用之对象,亦不过是华夏子民,于彼时之情境,或尚可采用此种方法。” 秦如召双手背于身后,昂首挺立,侃侃而谈。 “然如今,时代已变,早已是我大唐之盛世。” “自始皇一统华夏,统一度量衡起始,我中原之地与周边之异族,便陷入了不死不休的争斗局面。” “我华夏民族妄图凭借德行去感化那些蛮夷,恕本将难以苟同。” 他微微皱起眉头,眼中流露出深深的不屑。 “那些蛮夷,生性凶悍,毫无信义可言。” “他们只会在我华夏兵威强盛之时,佯装恭顺,伏低做小,极尽谄媚之态。” “可一旦我华夏兵锋稍有顿挫,他们便会如饥饿难耐的野兽一般,瞬间暴起,在我华夏的壮丽山河之上肆意践踏,妄图啃下一块又一块的肥肉。” “从秦至今,悠悠岁月,历经千载,我华夏对其教化多年,又有何成效?” “于大夫你且扪心自问,这般教化,真的有用吗?” 秦如召的目光紧紧盯着于志宁,要将其心底的想法一一剖析。 于志宁被秦如召这一番犀利的言辞问得哑口无言,他嘴唇微微颤抖,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辩驳。 思索良久,才勉强挤出几句话来:“教化非一朝一夕之功,此乃长久之计,需持之以恒。虽说当下未见成效,但长此以往,假以时日,必定能教化成功,只是现今尚未到功成之时罢了。” 他的声音微弱且底气不足。 听到于志宁的话,朝堂之上的武将们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于大夫,你这一番言语,可是将我大唐那些战死沙场的忠勇将士们的赫赫战功,全然归于你们文人的一句教化之功了!” 薛仁贵浓眉倒立,怒目圆睁,满脸皆是鄙夷之色,话语中饱含着对这种言论的不满。 秦如召回首望了一眼薛仁贵,两人目光交汇,彼此心领神会,旋即相视一笑。 一直沉默不语的苏定方,此时听到于志宁的话语,也按捺不住,开口说道:“于大夫莫非以为那些异族皆是温顺如羔羊,会毫无反抗地任我大唐随意宰割?简直荒谬至极!” “那些异族,分明是一群披着羊皮的恶狼,看似无害,实则暗藏凶险,切不可小觑!” 苏定方目光冷峻如冰,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秦如召微微点头,接着说道:“本将以为,蛮夷之族,向来畏威而不畏德。” “所谓的德行教化,于他们而言,不过是耳旁之风,毫无作用。” “唯有以铁血手段,方能让他们知晓厉害。或可将他们亡国灭种,以绝后患,或可将其打散,分别编入我大唐各地,令其沐浴我汉家文化,历经几代之后,或能使其融入我大唐,不再为患。” “除此之外,实无其他良策。” “于大夫,如今可不是春秋时期那般的情境了,切不可再拘泥于旧法。” 秦如召说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朝服,而后缓缓退下。 李承乾见状,目光扫过面色不佳的于志宁以及一众神情各异的文臣,他们或面红耳赤,或神色阴沉,显然心中愤懑不已。 李承乾轻咳一声,缓缓开口缓和道:“儒学并非全然无用,只是时代在不断发展进步,吾等需取其精华之处,摒弃其不合时宜之糟粕。” “百家之说,皆各有所长,亦各有所短,不可片面而论。” “今日且先不争论这个话题了。” 李承乾的这一番话,仿若一阵春风拂过,原本凝固的朝堂气氛,渐渐变得缓和了些许。 他心中暗自叹息,相较那些诸如推行新政、兴修水利等变革而言,这思想上的变革,无疑是最为艰难的。 想要彻底改变这些人从古至今根深蒂固的固执看法,绝非易事,或许唯有等到天下真正太平,海晏河清之时,人们的思想才会更加包容开放,不再如此拘泥于旧有的学说与观念。 第322章 马路,欲亲征高句丽 龙椅之上,李承乾目光扫视全场,而后轻轻开口:“马爱卿。” 马周闻声,赶忙从朝臣队列中站出,双手恭敬地拱起,弯腰行礼,口中高声回应:“老臣在。” 李承乾微微颔首,神色认真地说道:“马爱卿你把你的想法,做一份切实可行的计划,给朕呈上来,此计划需涵盖那些手脚残缺的老卒。” “虽说朝廷每月都定时给予他们补贴,但这还远远不够。” 李承乾的眼神中流露出关怀之意。 “我大唐切不可让这些曾为国家浴血奋战的老卒寒心。“ “除了常规补贴之外,朕决定还要给他们免费安装义肢,让他们能如常人般生活,重拾尊严。” 李承乾坐直了身躯,加重了语气。 “马爱卿,你制定此计划时无需考虑成本之事,这是关乎大唐民心的大业,是细水长流之事,耗费钱粮并无上限。” “朕在此向你承诺,只要是为了此事,朕无有不允。” “你今日提出此建议,功不可没,待计划在内阁和朕这里顺利通过,朕定会给你一份天大的功劳。” 李承乾微微一顿,目光坦然地直视马周。 “朕也不想与你有丝毫隐瞒,坦诚相待。” “你所提议的盲人行走便利之道路,朕思量后将它命名为盲道。” “至于这天下道路,朕也有想法,只要你能将此事圆满功成,朕便让这天下的道路都冠你马姓。” “从此,这道路便叫做马路!” 此等豪言一出,所有人都呆立当场,面露震惊之色。 名留青史,这是多少臣子穷极一生都难以企及的荣耀。 泼天大功就这么几句话到手了?更是如梦幻泡影般可遇而不可求。 就连马周自己也被惊得不知所措,他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一生在朝堂沉浮,历经风雨,却从未想过会得到陛下如此厚重的赏赐。 震惊之余,他当即双膝跪地。 “陛下,此功劳太过巨大,老臣实在受不起啊!” 说完,缓缓将头伏在地上,身躯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李承乾看着马周这般模样,嘴角轻轻上扬,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随即站起身来,龙袍的下摆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 他稳步从龙台上走下,每一步都迈得沉稳有力。 走到马周面前,他伸出双手,轻轻将马周扶起,语重心长地说道:“马爱卿,此功绝不为过。” “朕要表彰的并非仅仅是你提出盲道这一创举之功,而是朕欲将你树立为天下官员的表率。” “你身为阁老,位高权重,却仍能心系穷苦百姓,不忘百姓疾苦,此等品质实在难能可贵。” “你的为官之道,让朕深感欣慰。” “屁股没坐歪啊,马阁老!” 李承乾扶着马周,缓缓转身,看着朝堂上的一众官员。 “诸位,你们都看到了,日后谁若能真心为民做主,朕绝不会吝啬封赏。朕的朝堂,需要的是能为百姓谋福祉的官员。” “是,陛下!” 朝臣们齐声高呼,一个个眼中都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尤其是文官们。 自己自幼苦读诗书,研习经史子集,所求者不正是在这历史长河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名垂青史吗? 为民做主,于他们而言,不过是运用所学,施展才华之事,并非难事。 之前只是因各种缘由,或懈怠,或忽视,并非能力不足而未去做。 但如今,陛下开出如此诱人的条件,只要有所作为便能加官进爵,名垂千古,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又有谁会不想奋力一搏呢? “对了,给狄仁杰封赏,官升半级,另赐棉袍一件,布二十匹,咸肉两块,茶叶一罐。” 李承乾转头向房玄龄吩咐道。 “是陛下!”房玄龄恭敬地拱手回应。 李承乾背着手,步伐缓慢而沉稳。 他踱步缓缓走上龙台,回到龙椅之上,他再次正襟危坐,恢复了那威严的帝王之态。 “裴爱卿。” 李承乾目光投向工部尚书裴行俭,眼神中带着询问。 “臣在!”裴行俭迅速从朝臣中走出,恭敬地行礼。 “裴爱卿,我大唐通往高句丽的道路,修缮的状况如何了?” 李承乾目光灼灼。 裴行俭微微欠身,姿态谦卑而有礼。 “陛下,经工部上下齐心协力,日夜赶工,来年三月之前,定可大功告成!”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自信。 李承乾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 “对了,诸位爱卿,有件事朕未提前与你们商议,但朕心意已决,不容更改。” 李承乾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眼神中透露出威严。 “泉盖苏文篡逆高句丽,带兵悍然攻打新罗,竟还胆大包天杀害朕派去的大唐使臣,简直不把我大唐放在眼里。” “此等恶行,朕绝不能容忍。” “明年朕定会定个良辰吉日,亲率大军征伐高句丽,定要让他们好好见识一下我大唐的天威!” 李承乾这话一出,朝堂之下顿时一片哗然。 累了,真的累了。 如此重大的事情,关乎国家命运与无数将士生死,陛下怎可如此轻描淡写地就说出口? 和谈论家常琐事一般随意! 高句丽,那可是一片被诅咒的不祥之地啊! 昔日隋炀帝三征高句丽,虽有削弱世家的意图,可隋朝也正因这三次大规模的征伐,国力耗尽,民不聊生,彻底失去了生机与活力。 且不论其目的如何,隋炀帝三征皆以失败告终,这是不容置疑的历史事实,而如今陛下竟也要踏上亲征之路,怎能不让众人忧心忡忡,为大唐的未来捏一把汗呢? 第323章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朝堂之中,气氛凝重。 此刻,众人的思绪皆被一个至关重要的疑问紧紧缠绕:使臣? 大唐究竟有没有派遣使臣?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礼部尚书谢万全身上。 那目光犹如实质的芒刺,好从他的表情与反应中探寻出这一疑问的真相。 谢万全内心深处却茫然失措。 自己身为礼部尚书,对于派遣使臣这般大事,怎会毫无印象?可眼前的情形却又如此诡谲。 他毕竟在官场中摸爬滚打多年,深谙为官之道与应变之术。 转瞬之间,愤怒之色便如汹涌的潮水一般,迅速且醒目地在他脸上蔓延开来。 众朝臣目睹谢万全这般神情变化,自是纷纷流露出疑惑不解之色。 在他们的认知里,高句丽不过是大唐周边的一个小国,就算不畏大唐,敬也该有吧? 借他们天大的胆子,也决然不敢轻易对大唐的使臣痛下杀手。 众人心中虽疑窦丛生,可如今人家已然“犯下”杀唐使的大罪,此等奇耻大辱,对于以天朝上国自居的大唐而言,若不出兵讨个公道,大唐的国威必将扫地,颜面更是无处安放。 原本还在心底盘算着如何劝谏陛下莫要出征高句丽的大臣们,此刻也都明智地把到嘴边的劝阻之语生生咽了回去。 李承乾高高在上,将朝堂上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见无人站出来反对出兵,心中不禁暗自欣喜。 历史上,李世民欲亲征高句丽之时,朝堂之上大半官员纷纷挺身而出,言辞激烈地加以反对,致使出兵之事困难重重,举步维艰。 而且那时泉盖苏文并未敢对大唐使者有丝毫冒犯之举。 可如今,自己根本未曾真正派遣使者,却直接宣称使者被杀,那泉盖苏文便是有百口千舌也难以辩解这杀唐使的弥天罪名。 如此一来,至少在出兵这关键的第一步上,已经无人再会加以阻拦。 “陛下,高句丽如此猖獗狂妄,末将请战!” 一员虎背熊腰的武将率先按捺不住。 “末将请战!” “末将请战!” 刹那间,其余武将也纷纷响应,一个个摩拳擦掌,满脸的斗志昂扬。 刚刚那些文绉绉的长篇大论与讨论,对于这些在沙场上久经沙场的大老粗们来说,听得他们呵欠连天,困意难挡。 可此刻一旦谈及战事,他们立马精神抖擞,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李承乾见状,缓缓站起身来,双手有力地叉在腰间,傲然地俯瞰着下面这群纷纷请战的武将们。 “众爱卿切莫急躁。” 他高声说道,同时轻轻招了招手。 “想打仗的,依照老规矩,递请战书到内阁。” “可别像往昔那般,一人几十本,毫无条理。” 每人只需一本,务必在其中详尽阐明要害之处,将你们自身的优势与劣势毫无保留地写出,还有打算如何作战的策略,都一一道明。” “朕自会综合考量,做出最终决定。” “至于具体的作战情况,朕今日也颇为劳累,待朕与内阁细细商议之后,再做定夺。” “李尚书。”李承乾转而呼唤李炜。 李炜赶忙从朝臣队列中站出,恭敬地拱手行礼:“陛下,臣在!” “李爱卿,此次出兵的军费无需从户部支取,你无需为此忧心忡忡。” “朕已安排妥当,全部由乾宇商会出资。” “户部的钱财,需全力为朕用于发展民生大业。” “是,陛下!” 李炜原本听闻要打仗,心里猛地一紧,户部账上已经全部要支出了,钱不太够,陛下又要打仗,这可如何是好。 此刻听闻军费由乾宇商会承担,这才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 李承乾正欲开口宣布退朝,唐俭却径直站了出来。 “陛下,老臣有一事相求!” 李承乾见唐俭站出,微微顿了顿,说道:“唐爱卿但说无妨。” 唐俭面容凝重,缓缓说道:“陛下,老臣年事已高,精力渐衰,想乞骸骨,前往大唐功臣疗养院里安享晚年,不知陛下可否应允?” 唐俭今年已然六十四岁,按常理而言,确实到了可以退居疗养院颐养天年的时候。 可问题是,李靖也在疗养院中。 这唐俭此时提出此请求,该不会是冲着李靖去的吧? 李承乾目光幽深地凝视着唐俭,心中暗自揣测。 大唐律例明文规定,六十岁以上的四品以上官员,确有资格进入疗养院。 这规矩乃是李承乾自己亲手定下,他自然不可能自打嘴巴,出尔反尔。 唐俭又不同于魏征,此二人一旦在疗养院中碰面,只怕是会闹个你死我活。 不过一想到李世民也在疗养院中,李承乾稍作沉吟后说道:“朕允了。唐爱卿你且回去收拾收拾行李物件,这几日将手头事务交接完毕,便可前往。” “去了疗养院之后,需秉持平和之心,莫要生事。” “是,陛下!”唐俭面无表情地谢恩。 李承乾望着唐俭,无奈地叹了口气,该如何化解呢? 唐俭与李靖之间的恩怨,若真在疗养院中起了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只盼父皇李世民能够镇得住这两位昔日的股肱之臣吧。 这可是你死我活的事情,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唐俭,李承乾都能生撕了李靖。 所以他也没打算劝唐俭。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顺其自然吧! 第324章 唐俭辈何足惜! 寒冬腊月,咸阳的街头一片热闹景象,行人皆裹紧棉衣,四处消费。 李世民,程咬金和尉迟敬德三人却毫无寒意。 他们相互勾肩搭背,脚步略显踉跄地走在回返之路。 三人的衣袍之上,沾染着若有若无的胭脂芬芳。 即便是这严寒的冬日,他们的面庞也泛着淡淡的红潮,双眸中透着未尽的惬意。 程咬金带着满足又略带惋惜的神情,率先开腔道:“太上皇啊,今日这趟出行可全仰仗您的慷慨。” “那家店实在是贵的吓人,俺老程那点微薄的养老金,怕是去不了几次就没了。” “您瞧瞧那店,俺老程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讲究的地方。” “若不是有您财力雄厚,俺恐怕只能望而却步,心中虽有不舍,也只能作罢。” 说罢,他还意犹未尽地嗅了嗅自己的衣袖,脸上满是陶醉之色。 他们这一日先是体验了一整套精致讲究的休闲套餐。 踏入那专门的雅间,温热的香汤早已备好,让人瞬间身心舒畅。 他们浸泡其中,感受着技艺娴熟的老师为他们推拿按摩,恰到好处的力度,精准地舒缓着每一处肌肉的酸痛。 接着又惬意地享受了采耳的乐趣,躺在柔软的躺椅上,感受着那丝丝痒痒带来的独特舒爽。 而最让他们陶醉的,莫过于观赏一群身姿婀娜的异域美貌女子翩翩起舞。 那些女子身着华丽的舞衣,随着悠扬的乐声摇曳生姿。 那一场舞,无疑是此次消费的大头所在,仅仅是为了这片刻的欢愉,花费便如流水,但他们却觉得物有所值。 尉迟敬德听着程咬金的感慨,深有同感,不住地点头应和:“咸阳这地方着实是妙啊!” “若不是有太上皇引领,这般享受,我们平日里哪敢想象。” 说到这尉迟敬德竖起大拇指。 “还是太上皇会找地方啊!” 李世民骄傲的抬起了下巴。 “你看看你们平时都是洗的什么脚,以后啊,那些便宜的都别去了!” 尉迟敬德笑眯眯的说道。 随后又感慨道。 “咱以往在战场上厮杀,过的是风餐露宿的日子。” “哪曾想如今能有这般逍遥快活之时。” “只是这花销,真是高得让人有些吃不消。”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中却又透着对这种奢靡生活的眷恋。 李世民见两位兄弟这般模样,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郁,他哈哈大笑着说道:“些许花费算得了什么?有朕在此,你们无需担忧费用之事。“ “对朕来说。这点钱财不过是九牛一毛。” “日后只要你们想去,随时都可,朕定会为你们承担一切开销。” “朕如今已退位,无需再操劳国事,唯愿与两位爱卿共享这人间乐事。“ 程咬金与尉迟敬德听闻此言,顿时喜上眉梢,赶忙围到李世民身前,满脸谄媚地说道:“如此,便多谢太上皇的隆恩浩荡,臣等感激不尽。” “有太上皇这般厚爱,臣等定当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劳。”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感激。 自从李季明和李明达被送去学堂求学之后,李世民重获自由。 每日里,他都与程咬金,尉迟敬德二人想玩什么玩什么。 待到玩乐尽兴而归时,他们有时也会一同前往学堂接孩子。 孩子们看到他们,会叽叽喳喳地诉说着学堂里的趣事。 然后放学路上,先买点零食。 接着在集市上挑选些新鲜菜蔬,尽情享受着生活。 正闲庭信步间,程咬金忽然止住脚步,伸出手一把拉住李世民。 李世民脸上瞬间浮现出疑惑之色,轻声问道:“老程,你干嘛?” 程咬金一只手紧紧拽着李世民,另一只手指向不远处疗养院门口那位正指挥着众人搬运行李的老头。 轻声说道:“太上皇,您且瞧瞧那边,那个老头,您看是不是像极了唐俭那个老东西?” 他的声音中带着不确定,眼神紧紧盯着那个方向。 李世民与尉迟敬德听闻“唐俭”二字,脸色骤变,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世民眉头紧皱,喃喃自语道:“承乾这小子在长安究竟搞什么鬼?” “为何要把唐俭送到此地?唐俭一来,朕这养老日子,怕是要被搅得不得安宁了。”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安,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当年的种种往事。 遥想当年那场与草原十八部的战事之时,唐俭的遭遇实在令人唏嘘。 那时,唐俭身为鸿胪寺卿,肩负着大唐与突厥谈判的重任,毅然出使突厥。 此行艰难,但为了大唐的和平,他毫不退缩。 在与颉利可汗的谈判桌上,与颉利可汗唇枪舌剑,试图为大唐争取最大的利益。 谁料,李靖竟在此时率兵突袭吐蕃,这一突发状况瞬间打破了谈判桌上的微妙平衡。 唐俭深陷敌营,孤立无援,周围皆是虎视眈眈的突厥士兵。 在这生死攸关之际,他手底下的亲卫子侄们挺身而出,他们以血肉之躯筑起一道防线,拼死抵抗着突厥人的进攻。 同时,他们还忠心耿耿地为唐俭挖了一个地洞,让唐俭可以藏里面。 再加上苏定方及时率援军赶到,唐俭才得以侥幸捡回一命。 可那些舍命护他周全的亲卫子侄们,却无一幸免,皆壮烈牺牲于突厥的弯刀之下。 亲卫们的惨叫声,时时还在唐俭的耳边回荡,成为他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 而更令人心寒的是,李靖在见到死里逃生的唐俭时,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唐俭辈何足惜?” 同为大唐元老重臣,唐俭怎能咽下这口恶气? 自此以后,世间对李靖恨意最深之人,非唐俭莫属。 他对李靖的仇恨,甚至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饮其血,食其肉,都不能消解心头那无尽的怨恨。 如今,唐俭的突然出现,让李世民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不知道唐俭的到来会给他们如今的平静生活带来怎样的波澜,只觉得之前的恩怨情仇似乎又要重演了。 想起来都让人头皮发麻! 第325章 不可调解的恩怨 唐俭之事犹如一道深深的沟壑,横亘在众人心中。 唐俭若是当时死了,或许一切恩怨都会随着黄土掩埋,无人再去提及那尘封的往事。 可命运弄人,唐俭顽强地存活了下来,而与他一同出使的亲随子侄们却都命丧黄泉,更令人心寒的是那句“唐俭辈何足惜”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刺进唐俭的心窝。 但凡他还有一丝心气,哪怕像疯狗一般,也定要与李靖纠缠到底,毕竟他与李靖之间,除了那赤裸裸的私人恩怨,再无其他纠葛。 说起唐俭与李世民的情谊,那可是由来已久。 他们自幼相识,堪称发小,这份友情在李世民心中,仅次于与长孙无忌的情谊。 岁月里,他们一同经历过无数的风雨,见证着大唐从战火纷飞走向繁荣昌盛。 此刻,李世民在程咬金和尉迟敬德的陪伴下,强自稳了稳心神,缓缓朝着唐俭所在之处走去。 尽管内心忐忑,但他身为太上皇,仍需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茂约啊,你可算来了,朕真是想死你了!” 李世民的声音从唐俭的身后骤然响起。 唐俭闻声回头,一眼便瞧见了李世民。 他的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有惊讶,有感慨,更多的则是那深埋心底的恨意。 但他仍迅速地收敛情绪,当即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口中高呼:“太上皇!” 姿态,礼数,无一不是毕恭毕敬。 哪怕心中满是愤懑,也不敢有丝毫僭越。 李世民见状,努力挤出笑容,试图缓和这紧张的气氛。 “茂约啊,无需多礼,都是自己人,朕现在又不管国家大事。”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中透着落寞。 “就是领领孙子,带带女儿!” 说罢,他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 “茂约啊,朕告诉你,咸阳好玩的地方太多了,明天朕带你去玩!” 他的话语中带着亲昵,想用这热情来化解唐俭心中的隔阂。 唐俭望着李世民那看似真诚的笑容,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自己无法拒绝李世民的“好意”,毕竟在这大唐的天下,哪怕他心中对李靖的仇恨如熊熊烈火,可面对李世民,他也只能暂且将这份恨意深埋,轻轻地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李世民凝视着唐俭,看着他那略显沧桑的面容,心中不由得一疼。 岁月如刀,在意气风发的唐俭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 他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 “茂约,你也老了啊!” 那话语中是对岁月无情的感叹。 唐俭洒脱地笑了笑,可那笑容中却透着苦涩。 “陛下,老臣半截身子都已经埋到土里了!只当是离死不远了。”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坚定地望着远方 “但陛下也知道老臣心中的执念,老臣就是要眼睁睁地看着李靖,死在老臣的面前。”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坚定,这是他此生唯一的心愿。 “那样,老臣也算是了却心愿了!” 听到唐俭旧事重提,李世民的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他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茂约啊,说起当年那件事,朕其实才是最对不起你的。” 他的眼神愧疚。 “到现在,朕也没有给你一个交代。” 他微微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着用词。 “你心中的苦,朕心里都明白,也知道你心中对朕也有恨意。” 李世民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唐俭。 “茂约,你是朕手下凌烟阁的功臣,你的功绩不可磨灭,青史会记载你的名字。” “看开一些吧!”他的劝慰声带着无力。 唐俭依旧紧闭双眼,努力压抑着内心汹涌的情感。 “陛下,血亲替我用筷子挖洞保了老臣一命。”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当年那惨烈的场景 Z“草原十八部一战,我唐家下一代独苗,仅剩二人。” 他的脸上悲伤。 “老臣无颜面对家乡亲友,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神空洞地望着四周, “能够葬在咸阳也不错。” 说罢,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强打起精神,“太上皇,老臣要去忙了,还望太上皇保重身体。” 李世民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望着唐俭那略显佝偻却依旧挺直脊梁的背影,缓缓朝着疗养院走去。 那背影仿佛承载着无数的故事,在李世民的眼中渐渐模糊。 他知道唐俭心中的仇恨不会轻易消散,而他与唐俭之间的关系,也因为当年的事件变得微妙而复杂。 往日的友情摇摇欲坠。 李世民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如今,竟落得这般局面,他心中无奈。 而程咬金和尉迟敬德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也不敢轻易出声,这其中的纠葛远非他们所能插手,只能静静地陪着李世民。 第326章 渊盖苏文的野心 新罗边境这片满是疮痍的焦土之上,渊盖苏文身披战甲。 渊盖苏文面色平静,毫无一丝情感的波动。 他双眸中射出的目光冰冷,紧紧地盯着新罗兵在那千疮百孔的城防之后拼死挣扎、负隅顽抗的狼狈模样。 城墙上的新罗士兵们满脸疲惫,却仍在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斗,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发出阵阵无力的呐喊,试图阻挡高句丽如潮水般汹涌的攻势。 哪怕是冬日,战场上也弥漫着刺鼻的血腥,那浓郁的血腥味儿如同实质般萦绕在每一个人的鼻尖,令人作呕。 但这一切都无法干扰渊盖苏文那不可动摇的心,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征服新罗,进而实现更为宏大的霸业蓝图。 “大莫离支,情况有些不对劲,新罗那边节节败退,大唐那边竟然还没有一点反应,臣怕有诈啊!” 刘尚宰满脸忧愁之色,那原本光洁的额头此刻眉头紧锁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他的眼神惶恐,四处张望,小心翼翼地向渊盖苏文进言,生怕触怒了这位暴君。 渊盖苏文微微侧目,冰冷的目光瞬间看向刘尚宰,那眼神中有对其怯懦表现的不悦,责怪他的胆小怕事。 他傲慢的抬起头。 “无需担忧,大唐既然不过问,那接着打就是了,即便是他们派出使臣,我高句丽大军也不见得怕了唐军。” 他的声音浑厚,无所畏惧。 刘尚宰却依旧是忧心忡忡,他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向前快走几步,凑近渊盖苏文。 他压低声音说道:“大莫离支,现在大唐的新帝手段狠辣,平了薛延陀,灭了吐蕃。” “还将大唐的千年世家付之一炬,大莫离支,您可千万不能小看了他的手段啊!” 他边说边不自觉地搓着双手,手心满是汗水,缓解着内心的紧张。 看着刘尚宰这担惊受怕的样子,渊盖苏文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 那笑声洪亮,引得周围的士兵都纷纷侧目,战马也在嘶鸣。 “刘尚宰,你现在胆子为什么这么小了?” 他带着嘲讽的口吻说道,笑声停歇后,渊盖苏文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屑。 “那大唐新帝虽然有些手段,但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 “放心,我心里有数。” “就算是李世民亲自来了,也不能打得赢我高句丽。” “当年杨广三征高句丽,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还不是隋朝覆灭。” “只要大唐的新皇帝脑子没问题,就不会来征伐我高句丽。” “我们只管一心一意把新罗打下来就行了!” 渊盖苏文的眼神中闪烁着疯狂的野心之光,心中那宏伟的霸业蓝图不断地翻涌跳动。 一头被囚禁许久的野兽,即将肆意咆哮。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对征服与统治的渴望。 新罗在大唐眼里,或许只是一个弹丸之地,加上高句丽也大不到哪里去。 可在渊盖苏文的战略布局里,新罗这块地对于高句丽而言,却是具有决定性意义的关键。 一旦成功实现半岛统一,便彻底入定,大唐想要处理,就没那么简单了。 日后未必不能凭借此基础,踏上入主中原的逐鹿之路。 新罗作为唐朝在朝鲜半岛的重要盟友,如今遭受高句丽如此大规模的凶猛进犯,已经直接威胁到了唐朝在该地区精心构建的政治与军事平衡格局。 但是,渊盖苏文此刻就是在孤注一掷地赌。 他赌大唐因内部事务缠身,诸如朝堂之上的党派纷争,民生的治理与安抚等诸多繁杂事务,或对新罗的轻视而不会发兵救援。 赌那个新即位的皇帝会因短视,未能看清高句丽此举背后对大唐的潜在威胁,或对比高句丽的战力而不会因为他这一个小小的新罗而大动干戈,得不偿失。 只要这一波能够稳住局势,高句丽便能真正地做到自给自足,进而有足够的资本去谋划更为远大的目标。 看现在这个情况,大唐一点动静都没有,连个像样的使臣都没有派来一个。 如此消极无为的作为让渊盖苏文更加看不起这位大唐的新帝,在他心中,这位新帝简直毫无大局观可言,简直就是一个昏庸之辈。 他甚至揣测,是不是新帝在宫廷权力斗争中夺了李世民的权,才导致如今这般软弱无力的局面。 若是李世民当政,渊盖苏文凭借对李世民卓越大局观的了解,知道他一定会出兵攻伐自己。 不过即便如此,他渊盖苏文也有十足的信心应对,他坚信李世民亲自前来也难以突破高句丽的防线,战胜他的军队。 现在这个新帝的所谓“愚蠢”表现,却更加让渊盖苏文感觉到一种扭曲的愉悦。 他已经看到了高句丽辉煌灿烂的未来,心中暗自期待着有一天,高句丽能够代替大唐,成为这片广袤大地的主宰,君临天下。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高句丽的旗帜飘扬在中原大地的每一个角落,百姓们纷纷跪地臣服的画面,那是他心中最渴望的场景。 而整个高句丽,没有人能洞悉他这犹如深渊般的野心。 没有!那些碌碌无为的臣子与懵懂无知的百姓,他们甚至连想都不敢想如此宏大而疯狂的目标。 在渊盖苏文眼中,他们全是懦弱之举,只配一辈子在这弹丸小国里苟且偷生,做个平庸的臣民,永远仰望他的伟大。 而他渊盖苏文不一样,他要将高句丽的土地,扩张到最大极限。 只要顺利拿下新罗,再经过十年的修生养息,养精蓄锐,届时便可以让大唐好好见识一下他高句丽不可阻挡的兵锋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大唐在这期间没有打过来。 本来之前还对李世民有所忌惮,现在他是完全放心了。 随着新罗在高句丽的猛烈攻击下一退再退,他越发感觉到机会越来越大,胜利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不出半年,新罗便会彻底沦为高句丽的领土,而这,仅仅只是他伟大征程的第一步。 第327章 狄仁杰 文水县全县最近都在忙着过冬的准备。 “小狄,小狄,快出来,长安来人了!要对你进行封赏呢!” 一位面容和蔼的中年男子兴高采烈地在县衙庭院中呼喊着。 他的声音急切,这陛下的封赏是这小小县城莫大的荣耀,足以让整个文水县都跟着沾光。 这呼喊声引得周围的衙役们纷纷侧目,他们的眼神里也闪烁着期待。 狄仁杰,这位年仅十三岁的少年天才,原本只是太原县远近闻名的神童。 他自幼便展现出了非凡的智慧与悟性,三岁识字,五岁诵诗,对经史子集,诸子百家皆有涉猎,且能融会贯通,提出独到见解。 别人问他,家里买不起书,他怎么会懂这么多。 他只是笑着回了一句。 我不去认字,字自会认我! 这一切当然离不开太原的一位教他的先生。 当别家孩童还在玩闹嬉戏时,狄仁杰已沉浸于书海之中。 高士廉在陛下面前的极力举荐,打破常规,让这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得以出任文水县县令。 与其他县县令那堂堂正七品的官身相比,狄仁杰的八品官衔显得有些特殊与格格不入。 众人皆明白,这少年年纪尚小,恰似初升的朝阳,未来有着无限的潜力。 如此年少便踏入大唐官场,获得朝廷正式编制,这等成就,无疑是众人眼中当之无愧的人中龙凤,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传奇人物。 百姓们茶余饭后,总会忍不住谈论起这位年少有为的县令,对他寄予了厚望,期望他能为文水县带来不一样的气象。 此刻,听闻朝廷有封赏到来,狄仁杰正于书房内专注整理寒冬的县衙事物。 手中的笔随着思绪飞快游走,时而蹙眉沉思,时而奋笔疾书,思索着良策。 听到呼喊,他缓缓放下手中之物,清澈而明亮的眼眸中闪过疑惑,轻声问道:“张叔,长安来人了吗?” 被唤作张叔的中年男子,激动地双手一拍,发出清脆的响声,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快步走到狄仁杰身旁,眉飞色舞地说道:“那当然,小狄,人现在就在县衙里等着呢!” 他微微前倾身子,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继续道:“听说来头很大!是一个天大的大官!小狄你要是表现好!一步登天也说不准啊!” 说话间还不忘用手肘轻轻撞了撞狄仁杰,眼神中满是鼓励,仿佛已经看到狄仁杰平步青云的模样。 狄仁杰只是微微扬起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并未多言反驳。 在他心中,大多数人看待事物过于浅薄。 仅凭一时好运便妄图平步青云,却忽略了自身实力的积累。 若自身根基不稳,即便侥幸登上高位,终有一日也会如无根之木,在风雨中飘摇坠落。 他只是默默整理了一下那身略显宽大却象征着责任的八品官服,仔细抚平衣角的褶皱,端正头上的官帽,深吸一口气,迈着自信的步伐,出门迎接那来自长安的贵客。 县衙之内,气氛却略显异样。 李淳风厌烦地看着袁天罡,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不解,带着几分埋怨的口吻说道:“老袁啊,我说你这是抽的什么风?” “这封赏之事,向来是礼部职责所在,你为何要揽这闲事?” “这种无聊的事情你也要抢着做?” 李淳风着实无法理解袁天罡的此番举动,在他看来,这纯粹是多此一举。 袁天罡依旧是那副神神叨叨的模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嘴里念念有词,不断嘟囔着要为大唐寻觅那能撑起江山社稷的擎天之柱。 谁料想,这一路寻觅下来,竟来到了这偏远的文水县。 在李淳风眼中,此地不过是穷乡僻壤,能有何惊天动地的人物? 就如同那浅浅池塘,怎可能孕育出翻云覆雨的蛟龙? 他对此自是嗤之以鼻,认为这定是一场徒劳无功的奔波。 李淳风身旁站着一个满脸倔强的小男孩。 这孩子身世可怜,父母早亡,孤苦伶仃,却有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坚韧。 袁天罡偶然间与此子相遇,只一眼,凭借其高深莫测的相术,便洞察出这小男孩体内潜藏的大将之才,天煞孤星,且冥冥中似有天意,注定彼此会有此交集。 既是命中注定,袁天罡心生怜悯,便慷慨给予他一些食物,小男孩也不推辞,接过食物后,便默默跟在他们身后。 这一路行程,他始终一言不发,只是那紧抿的双唇。透露出内心的倔强,让人难以捉摸他的心思。 李淳风看着这孩子,心中莫名地有些不悦,心想自己好心相待,他却摆出这般态度,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就算是个大将之才,没成长起来有什么用? 而且还是个天煞孤星的命格! 都怪老袁头,非要带这么个麻烦家伙,这鬼地方…… 李淳风心中的抱怨尚未结束,只见狄仁杰已身着八品官服,器宇轩昂地缓缓走来。 他步伐稳健,虽年幼却透着一股超越年龄的大气。 李淳风与袁天罡既是师友,自然也精通相面之术。 当狄仁杰现身的瞬间,李淳风下意识地开始推算其命理。 这一算,却让他大为震惊,心中暗暗惊呼:“夭寿啦,这浅水之地竟真的孕育出一条蛟龙!” 仅仅一眼对视,李淳风便笃定无疑,此子日后必能位极人臣,荣耀与富贵将伴随其一生。 比起那个大将之才,这个实在是太稳了!稳到是个定相! 狄仁杰走进县衙大堂,目光平静地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了袁天罡和李淳风身上。 他微微拱手行礼,不卑不亢地说道:“晚辈狄仁杰,见过二位上使。” 他的声音清脆却不失威严,在大堂内回荡。 袁天罡上下打量着狄仁杰,眼中闪过赞许之色,说道:“狄县令年少有为,我二人今日前来,乃是奉陛下旨意,对你有所封赏。” “陛下听闻你在文水县的作为,加上你呈上去对于残障人士的救济,颇为赞赏,特命我等前来嘉奖。” 狄仁杰听到自己的意见被陛下采纳了,眼中掠过喜色。 他谦逊地回应道:“多谢陛下隆恩,晚辈不过是尽自己所能,为百姓做些实事,不敢居功。” 李淳风在一旁看着狄仁杰,心中的轻视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好奇。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狄县令如此年少,却能将这文水县治理得井井有条,不知有何秘诀?” 狄仁杰微微一笑,说道:“并无秘诀,只是倾听百姓心声,了解他们的疾苦,以公正之心处理事务,兴修水利,鼓励农桑,重视教育,让百姓安居乐业,县中方能太平。” 袁天罡和李淳风听了,不禁点头称是。袁天罡说道:“狄县令所言极是,治理之道,本就在于此。” “你年纪虽小,却有此等见识,实在难得。” 随后,袁天罡拿出圣旨,宣读了陛下的封赏。 狄仁杰恭敬地接过圣旨,再次行礼谢恩。在这过程中,那个倔强的小男孩一直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神中似乎有了一些变化,不再是单纯的倔强,而是多了一些灵动。 封赏仪式结束后,袁天罡和李淳风并未立刻离去,而是与狄仁杰交谈起来。 他们谈及大唐的局势,天下的治理,狄仁杰皆能侃侃而谈,见解独到,让袁天罡和李淳风越发觉得此子不凡。 (这个小男孩就是李元芳,历史上的李元芳也是虚构的,且和狄仁杰年龄相差较大,这里我直接让他们同岁了,直接让李元芳跟着狄仁杰了。) “元芳,你怎么看?” 第328章 我叫李元芳! 在那模糊而遥远的记忆深处,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家原本是在哪里,只记得家门口有一棵大榆树。 当他还是一个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幼童时,他的亲人,在利益的诱惑下,狠心地将他和妹妹当作商品一般出售。 五贯钱,就轻易地决定了他们兄妹俩的命运。 买走他们的,是一群商人。 本来以为要为奴为婢,没想到商人把他们交给了一群戴着面具的的神秘黑袍人。 他们自称影秘卫,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和不可告人的目的。 小男孩曾经拥有的名字,在经历了这场变故后,也彻底废弃了 影官面无表情地赐予了他一个全新的名字——李元芳,从此,他便叫做这个名字。 随后的七年时光,他被在一座宛如迷宫的地下宫殿里,那里阴暗潮湿,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每一天,他都要接受高强度的训练,这些训练将他塑造成为一个忠诚且高效的影秘卫。 无数次,他都觉得自己快要被这影秘卫的训练强度击垮,但心中对妹妹的那份牵挂,支撑着他熬过了这漫长的七年。 终于,他接到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任务——前往文水县,去跟着一个名叫狄仁杰的人。 他的任务简单而明确,那就是紧紧地跟在狄仁杰的身后,密切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并将所获取的信息及时汇报回去。 李元芳知道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唯一妹妹,此刻也在影秘卫中。 影秘卫对他们兄妹很好,至少吃得饱穿的暖。 他们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好日子。 他来到文水县后,在县城的大街小巷中徘徊了许久许久。 他试图寻找一个自然巧妙的机会,能够让他顺理成章地结识狄仁杰,从而顺利地开展自己的监视任务。 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他寻觅了半天,却始终未能找到这样的契机。 就在他感到有些困难之时,影秘卫传来消息他,朝廷将会派人前来为狄仁杰封赏,于是,他遵从命令,在官道上等待着。 他遇见了袁天罡和李淳风。 这两位在江湖上声名赫赫的人物,浑身散发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李元芳就这样在机缘巧合之下,被他们带到了狄仁杰的面前。 狄仁杰身着一袭县令官服,他的目光落在了李淳风身后那个衣衫褴褛李元芳身上。 狄仁杰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不解,他开口问道:“上使,他是?” 李淳风无奈地撇了撇嘴巴,用一种略带调侃的语气说道:“来的路上捡的一个乞丐,估计是个哑巴,给他吃的,到现在一句感谢的话语都没有。” 听到李淳风的话,李元芳缓缓地低下头去,肩膀微微颤抖,紧接着,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那哭声,打破了原本略显尴尬的寂静氛围。袁天罡和李淳风一下子就惊呆了,他们满心狐疑地看着李元芳。 在他们的印象中,这一路上,李元芳的脸上总是带着一种倔强,甚至有些拽拽的神情。 可如今,为何狄仁杰一出现,这小子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哭成了泪人? 这小子是不是在故意演戏?是不是想利用狄仁杰的同情心来达到某种目的? 李元芳的这一哭,让狄仁杰看向袁天罡和李淳风的眼神充满了质疑。 他的目光在他们两人的脸上来回扫视,试图从他们的表情中探寻出事情的真相。 片刻之后,狄仁杰眼中的质疑逐渐缓和了下来。 毕竟,袁天罡和李淳风乃是从长安而来的上使,他们身份尊贵,地位显赫,理应不会做出拐卖孩子这种卑劣无耻的事情,更何况还如此光明正大地把孩子带到自己的面前。 或许这孩子之前不哭也不说话,是因为对这两位陌生人缺乏信任。 而自己身上穿着的县令服装,代表着朝廷的公正,这孩子明显是认识的,所以此刻才会在见到自己后,情绪失控,哭了出来。 想必,这孩子定是遭遇了天大的冤屈! 想到这里,狄仁杰的心中涌起怜悯。 他缓缓地走上前去,轻轻地蹲下身子,伸出自己温暖的手掌,温柔地抚摸着李元芳因为抽泣而不断起伏的后背,轻声问道:“你是哪里来的?” 见李元芳没有答复,狄仁杰并没有气馁,他开始耐心地安慰起来:“现在天下已经承平了,以前的战乱与动荡都不会有了。” “你不必再害怕,以后不会再过苦日子了,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一旁的李淳风刚想要开口说些煞风景的话,却感觉自己的衣袖被袁天罡悄然拉住。 他满脸疑惑地看向袁天罡,袁天罡则用眼神向他示意了一下。 李淳风这才惊觉,不知何时起,这小子身上那原本被诅咒的天煞孤星的命格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惊讶之色,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袁天罡,似乎想要从他的眼神中找到答案。 袁天罡只是默默摇了摇头。 狄仁杰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慰着李元芳,李元芳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悲伤情绪之中。 他的哭声回荡在空气中,揪着每一个人的心。 袁天罡见状,微微沉思片刻后,开口说道:“狄县令,我看这小子体格健壮,有几分力气,如今这县衙里正缺人手,你不妨将他留下,当作一名护卫吧!” 狄仁杰听了袁天罡的话,心中微微一动。他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李元芳。 心中不由的有些疑惑。 “上使,他如此瘦弱,能行吗?” 袁天罡点了点头。 “能行。绝对能行,他都不行的话,没人能行的,只要给他吃饱饭,好好养养身体,以后绝对是你身边的得力助手!” 听到袁天罡的话,狄仁杰也有些摇摆了。 他看向李元芳。 “你愿意在我身边做一名护卫吗?” 听到狄仁杰的话,李元芳抬起头来。 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能吃饱饭就好!” 看着他同意了,要求也不高,狄仁杰也就放下了心来,问了一句。 “你叫什么?” “我叫李元芳。” 第329章 大朝会 元日又要来了。 新的一年又快要开始了。 整个长安城都被一种忙碌的氛围所笼罩。 长安的官员们在各自的衙署中穿梭不停,皆因那各部门的年底汇报总结事宜迫在眉睫。 他们盼着能凭借一份详尽且出色的汇报,为自己赢得更为优渥的年俸,也好在这繁华的京都过上体面的生活。 回首这一年,整个大唐都往着良性发展。 百姓们的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之前那为温饱而愁苦的神色已渐渐消散。 得益于朝廷精心谋划的五年计划,如今已成功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田野间,谷物饱满,仓廪充实,家家户户终能得以基本的吃饱穿暖。 城市之中,商业焕发。 坊市街巷,人流如织,店铺琳琅满目,各种货品应有尽有。 在这商业兴起的浪潮里,乾宇商会无疑是其中最为耀眼的弄潮儿。 其下诸多工程规模之宏大,令人咋舌。 而在报酬的发放上,乾宇商会更是展现出了什么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 大唐境内,白银资源向来稀缺,虽朝廷有一贯钱换一两银子的定规。 可现实市面上,一贯钱兑换一两白银时几乎是不可能的。 往往需耗费两贯钱方能换得一两银子。 乾宇商会独辟蹊径,全然依照朝廷的官方价格,以银子支付工钱。 此举于那些朴实的百姓而言,不亚于天降甘霖,等同于收获了双倍的薪资。 一时间,民间对乾宇商会的赞誉之声不绝于耳。 乾宇商会的所有工程,到现在为止,全部都是最快的最好的! 不仅如此,乾宇商会于这一年计划在广袤的大唐疆土之上,广设四百三十二家工厂。 此消息登上大唐日报,引起了百姓们的关注。 要知道,这意味着将有不计其数的百姓能够投身其中,获取新的生计。 以前百姓们大多被束缚在田间地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在那片土地上辛勤耕耘,生活的出路似乎唯有“在地里刨食”这一条狭窄的小径。 而如今,乾宇商会所开启的这扇新门,为他们开辟了一条新的路,让他们看到了未来生活的更多可能。 大朝会,这一年之中意义非凡的最后一次朝会,承载着对过去一年的回顾与总结,也孕育着对来年的美好憧憬与展望。 朝堂之上。 户部尚书李炜,身着朝服,手持账册,神色自豪,正滔滔不绝的详细汇报着今年户部的整体情况。 他微微扬起头颅,目光中满是感慨,高声奏道:“陛下,乾武二年我大唐的各种税收加起来总数竟达十万贯有余,此等辉煌成就乃是贞观十五年的五倍之多啊!” “此皆仰仗陛下的圣明领导与诸位大臣的齐心协力,我大唐当真是洪福齐天,国运昌盛!” 其声音雄浑有力,朝堂上的诸位大臣听闻这振奋人心的话语,皆受其感染,胸膛不自觉地高高挺起,脸上洋溢着自豪。 “好,不错。”龙椅之上,李承乾面带微笑,微微点头,对户部所取得的斐然佳绩表达了由衷的赞许。 其话音刚落,工部尚书裴行俭便阔步而出。 裴行俭出身武将,器宇轩昂不凡,虽此刻身着儒雅朝服,却难掩那一身与生俱来的英武之气。 他径直走到朝堂中央,双手抱拳,行礼如仪,随后禀报道:“陛下,工部今年亦是功绩卓著。” “长安东南西北四个商场,已经全部修建完毕。” “此四处商场,设计精巧,规模宏大,布局合理,只待来年开春,便可正式投入运营,届时必将成为长安商业的全新地标。” 裴行俭微微停顿片刻,继而神色更为激昂地说道:“再者,长安城中那些破败不堪的老破小房屋,摇摇欲坠的危房以及年久失修的旧房,已经全部拆除完毕。” “如今,百姓们都欢喜地迁入新的拆迁房。长安百姓们切实感受到了陛下的关爱。” “让臣代为转达!” “还有,陕西道的各类大小路段,全部铺设上了坚固平整的水泥。” “路面极大地便利了交通往来。” “小部分县,已经用上了水泥和青砖,预计五年之内,我大唐所有的县,都可以如此,造福一方百姓。” “陛下去年命工部修建通往高句丽的卢龙古道,此工程浩大艰巨,工部上下一心,不敢有丝毫懈怠。” “如今,工程进展顺利,预计明年年初便可大功告成。” “且如今,陛下体恤民情,特下旨将薪酬提高到了两倍,卢龙古道周边百姓闻讯,纷纷踊跃前来上工,其热情高涨,干劲十足。” “依此情形推断,真实完工的日期,极有可能比预期还要提前!” 李承乾听闻裴行俭的详细奏报,脸上笑意更浓,眼神温和,开口说道:“裴爱卿,朕虽规定了四个时辰工作制度,但朕也知道工程任务繁重。” “若百姓自愿加班,最多至六个时辰即可,切不可过度劳累百姓。” “务必保证好他们的伙食,且加班之时,当给予三倍的加班费,莫要亏待了那些辛勤劳作的百姓们。” “若工程建设之中还缺钱银,你尽管给朕打报告,朕让李尚书给你批条子,全力支持工程建设!” “谢陛下!”裴行俭闻得此言,心中大喜过望,连忙谢恩。 其脸上绽放出笑容,工部往昔何时有过这般畅快淋漓的做事境遇? 以往工部大多精力皆耗费在为陛下修建行宫之类的事务上,虽工程也有其意义,但与如今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那时经费时常短缺,事务亦颇受局限,意义与作为相对有限。 可如今,陛下大力支持,钱财充裕无忧,且所行之事皆能深入民心,深受百姓的爱戴与赞誉。 如此情形之下,整个工部在六部之中的地位仿若发生了天翻地覆之变化,已经成为众人眼中梦寐以求的香饽饽,未来可期,风光无限。 第330章 兵部尚书薛仁贵 裴行俭的话语在朝堂之上余音未落,礼部尚书谢万全便昂首挺胸,迈着自信的步伐站了出来。 他身着朝服,微微扬起头颅,神色中满是得意,高声奏道:“陛下,礼部今年全力在我大唐各县之中大兴学堂。” “臣等广纳贤才,遍请名师,不辞辛劳地推广教育之新风。” “如今,各县学堂之内,那莘莘学子的数量已然逾越百万之巨数!” “此等壮举,实乃我大唐文化繁荣昌盛、教育事业蒸蒸日上的绝佳明证。” “臣坚信,假以时日,这些学子必将成为我大唐的中流砥柱,为我大唐的辉煌传承献出无穷力量,使我大唐之威名远播四海,万邦来朝!” 谢万全的声音激昂慷慨。 一旁的高士廉静静地凝视着面前意气风发的谢万全,眉头轻轻挑起,那细微的动作仿佛蕴含着诸多复杂的思绪。 先是对礼部此举所带来的深远影响的暗自赞许,又在心底默默衡量吏部今年的作为是否能与之相媲美。 片刻之后,高士廉也稳步向前,行了一礼后,沉稳说道:“陛下,吏部今年亦是殚精竭虑,不敢有丝毫懈怠。” “臣等精心谋划,四处寻访贤能之士,已然将大唐各地方的空缺官员逐一补齐。” “如今地方之上,人才济济,各司其职,政令得以如臂使指。” “陛下圣明,臣等已议定,自明年开始,吏部将正式开启京察之举,加之陛下的锦衣卫明察秋毫,两者相辅相成,定能全面而有效地遏制贪腐之事的滋生,还我大唐官场一片清正廉洁、风清气正之朗朗乾坤。” 高士廉的言辞恳切,每一个字都透露出吏部的担当。 刑部尚书张亮站在原地,内心难以平静。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在朝堂之上左顾右盼,刑部的政绩相较于其他四部,实在是黯淡无光。 本想着在这朝堂之上尽量隐匿自己的身形,减少不必要的关注,可如今气氛都已经烘托到这了,众尚书皆纷纷出列,自豪地汇报各自的功绩。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他的身上,不为自己也要为刑部的兄弟们着想啊! 他若再继续沉默不语,于情于理似乎都说不过去。 无奈之下,张亮只得强自镇定,硬着头皮缓缓站了出来,微微躬身行礼,声音略显干涩地说道:“陛下,刑部今年虽无惊天动地之伟业,但也全力以赴整肃风气。” “臣等日夜操劳,不辞辛劳,幸得陛下洪福齐天,得以解决案件逾千起。” “且所有罪犯皆谨遵陛下的旨意,全部发往漠北基建,令其以辛勤劳作之功抵偿所犯之罪行,亦算是为漠北的建设添砖加瓦,贡献出一份绵薄之力。” 虽说刑部的政绩并非那般耀眼夺目,但好歹也算中规中矩,并未有所差池,勉强也算交上了一份及格的答卷。 兵部尚书之位依旧空缺着,以前乃是由战功卓著的李靖担任。 李靖因身体抱恙,前往疗养院调养之后,兵部便陷入了一种名存实亡的尴尬困境。 究其缘由,调兵遣将这等关乎国家安危的大权如今皆由陛下亲掌,而统筹粮草这一至关重要的事务又被乾宇商会一力承担。 故而即便兵部尚书之位长时间空悬,却也无人前来填补这一空缺。 但如今形势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户部如今财帛充盈,且明年又有征伐高句丽的重大战事在即。 朝堂上下众人皆心如明镜,陛下此番必定要重新安排兵部尚书这一关键要职,以统筹军事要务,确保征伐之战的顺利进行。 李承乾端坐在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之上,目光缓缓扫过下面站着的各位尚书,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今年众爱卿皆干得极为出色,朕心甚慰。传朕旨意,昭告天下,大唐所有官员,年底皆赐予双俸,以嘉奖诸位一年来的辛劳。” “而户部官员因事务劳苦繁重,特赐予三俸。” “李尚书,此事便由你来统筹安排,务必确保俸禄发放准确无误,切勿有所差池。” 李承乾的声音庄重,在朝堂之上回荡,带着对臣子们的嘉许之情。 其话音刚落,文武百官们便纷纷整齐地行礼,齐声高呼:“谢陛下!”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难以抑制的激动神情,毕竟这平白无故多得了一个月的俸禄,乃是实实在在的恩赏,足以让他们满心欢喜。 “薛仁贵!”李承乾的目光落在薛仁贵的身上。 “末将在!” 薛仁贵闻声,毫不犹豫地一步踏出,动作干脆利落,双手抱拳行礼。 “李靖老将军已经在疗养院调养身体,而明年朕欲征伐高句丽,如今户部既有充足的钱粮作为支撑,兵部尚书之位自是不可一直空着了。” “朕观你英勇善战,智勇双全,才能出众,今朕便封你为兵部尚书。” “明年征高句丽的具体事项,朕便全权交予你负责。” “你需得全力以赴,精心谋划,若干得好,这兵部尚书的位置自然稳稳当当由你坐实。” “但若有差池,那便只能给朕退下来,老老实实继续当你的将军。” 李承乾的眼神中带着期许,也对薛仁贵寄予了厚望,期望他能在未来的战事中为大唐建立赫赫战功。 听到李承乾的这一任命,朝堂之上并未有多少人面露惊讶之色。 毕竟如今整个朝堂的趋势已然在走向年轻化,一个年轻的兵部尚书,相较于已然出现的年轻的神武卫大将军,或者年轻的锦衣卫总指挥使,实在算不得太过令人震惊之事。 众人对此早已渐渐习惯,更何况还有那智谋过人的年轻齐太师在一旁坐镇,似乎任何变数都在情理之中,不足为奇。 薛仁贵站在原地,心中满是惊喜。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能荣升为兵部尚书,这突如其来的恩宠让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来,连忙行大礼谢恩:“末将谢陛下隆恩!陛下如此信任末将,末将定当肝脑涂地,以报陛下知遇之恩,全力以赴筹备征伐高句丽之事,绝不辜负陛下的期望,定让陛下满意!”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秦如召和张显怀站在一旁,看着薛仁贵,眼中满是鼓励之色。 以薛仁贵的能力与为人,相信他定能担此重任,在未来的战事中为大唐建立赫赫战功。 兵部尚书的位置确定之后,礼部尚书谢万全似又想起一事,拱手道:“陛下,今年的元日盛典还要举办吗?去年因陛下去咸阳耽搁,元日盛典未能如期举行。” “而如今,万国使臣皆已齐聚长安,是否仍按惯例在大明宫举办?还请陛下示下。” 李承乾微微沉思片刻,如今大唐国力渐盛,万国来朝,确实应当举办一场盛大的元日盛典以彰显国威,增进与各国的交流。 “今年举办元日盛典吧,依旧在大明宫举行。” “谢爱卿,你且去通知那些小国来使,让他们做好准备,共襄盛举。” 第331章 昭昭有唐,天俾万国! 元日的喜庆氛围轻柔地覆盖在长安城的每一寸土地上。 在这辞旧迎新的时刻,城中最欢喜雀跃的当属那些终年辛勤劳作的百姓了。 他们终于能在这阖家团圆的佳节,伴着张灯结彩的盛景,与家人齐聚一堂,共享那满桌热气的团圆饭。 欢声笑语在屋内回荡,亲人间的嘘寒问暖、孩童们的嬉笑玩闹。 据户部精心详实的勘查与统计,如今长安城的总人口数量呈现出惊人的增长态势,已经达到了二百三十万之众,足足是贞观十五年时人口规模的两倍有余。 其中,长居长安的外国人数量亦颇为可观,多达三十二万。 这般人口的激增促使长安城开始向周边区域逐步扩建延伸。 一座座崭新的建筑拔地而起,尤其是那东南西北四个大型商场的落成,为长安的繁华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贞观十五年,那时的长安受限于规模与设施,难以容纳如此庞大的人口与商业体量。 今年,更是大唐外交史上璀璨辉煌的一年,多达三百一十二个国家怀着对大唐文明的向往,纷纷派遣使臣跨越奔赴长安学习交流。 这些异国的使者们不仅带来了各自独特的文化、习俗与礼仪,更携来了各种奇珍异宝和别具一格的特产。 那被禁锢在坚固笼子里的狮子,就这么明晃晃的在大街上拉过。 这等来自异域的猛兽对于长安的百姓而言,无疑是极为罕见的奇观。 它作为珍贵的进贡之物,承载着他国对大唐的臣服之心。 每年定期前来的各国商队,更是如同一股股贸易的洪流。 他们的行囊与车队满载着本国最具代表性的好物,无论是精美的手工艺品、珍稀的香料药材,还是独特的服饰织物,皆在长安的集市上一一铺陈开来,引得百姓们竞相围观,啧啧称奇,极大地促进了各国之间的商业繁荣。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不与外国人打交道的长安百姓,便被叫做了乡巴佬。 李承乾与齐先生并肩伫立在宫中高耸的摘星楼上,目光徐徐扫过这热闹喧嚣的长安城。 城中的大街小巷皆被五彩斑斓的花灯装点得如梦如幻,人流如织。 “齐先生,你可曾目睹过这般盛世盛景?” 李承乾的眼眸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声音微微颤抖。 齐先生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惊叹与震撼的神情。 “陛下,此乃臣有生以来首次得见,真可谓是让臣大开眼界,自古盛世之盛字,盛不过臣如今眼中之长安。” 李承乾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将视线悠然投向楼下。 南衙十六卫和北衙六军各个神色专注,各司其职,有的全神贯注地指挥着长安城的交通,手势利落,口令清晰,确保每一条道路都畅通无阻,车马行人皆能有序前行 有的一丝不苟地进行着人员与物资的登记工作,手中的笔在簿册上不停游走,记录下每一个进出城的细节。 而锦衣卫目光如炬,悄无声息地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们肩负着维护安全的重任。 在各部门的齐心协力之下,长安城秩序井然,繁荣昌盛。 昭昭有唐,天俾万国! 这大唐的赫赫威名,在这一刻化作了实质,震撼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陛下,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臣也是生平首次亲见。” 齐先生轻声呢喃,语气中满是对这太平盛世的由衷赞叹。 李承乾凝视着楼下那其乐融融的大唐百姓,以及来自五湖四海,不同肤色服饰的万国使臣,心中感慨万千。 “齐先生,你可知晓,眼前这番场景,日后恐将成为无数人梦寐以求、却在梦中都不敢奢望的画面。” “你我能有幸亲眼目睹,当倍加珍惜。” 齐先生深有同感,频频点头。 “陛下,臣心有一惑,还望陛下解惑。” “齐太师,不必拘谨,但说无妨,朕听着呢!” 李承乾微微侧身,目光诚挚地注视着齐先生。 “陛下,臣以为可削减军饷之开支。太上皇在位时推行的府兵制,乃士兵于战场上凭自身勇力抢夺所得,皆归其所有,并无军饷一说。” “如今陛下沿用府兵制,却额外耗费大量钱财用于支付军饷,臣实难领会陛下此举深意。” 齐先生眼中疑惑。 李承乾静静地看着齐先生,稍作停顿后,和声问道:“齐先生,若你身为我大唐一名普通士兵,于某个静谧的夜晚就寝时,忽觉枕头之下有硬物,好奇之下打开一瞧,竟是二两白银,彼时你心中会作何感想?” 齐先生先是一愣,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随即略加思索,顿时恍然大悟,不禁哑然失笑,“臣实在愚钝,竟未能领悟陛下深意。” “齐太师,此般景象不正是你昔日所言的盛世之象吗?大唐之强盛,如今不过是初露锋芒,日后必将愈发昌盛,威震四方。” “我大唐欲成就宏图霸业,需汇聚天下英才,吸纳四方人口,此乃根基所在。” 李承乾昂首挺胸,言语间自信满满。 “陛下,臣期待那日的早日降临。” 齐先生恭敬地垂首,眼中闪烁着对大唐未来的憧憬。 “定然会至。”李承乾的语气斩钉截铁。 言罢,他似是忽然想起什么,兴致盎然地说道:“齐太师,你瞧那新建的东南西北四大商场,虽说店面尚未正式开启营业,但是其中的天街却已率先热闹起来。” “朕听闻,那里颇具意趣,而且十分热闹。” “你我不妨前去游览一番,如何?” “陛下既有此雅兴,臣自当陪同陛下前往,共赏这长安新景。” 齐先生欣然应允,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期待之色。 “可要邀约秦将军与张指挥使同往?”齐先生试探性地问道。 李承乾微微摇头,嘴角泛起略带调侃的笑意。 “不必了,他们此刻正值休沐之时,正忙着陪伴家中娇妻,尽享新婚之乐呢。” “朕又怎忍心前去叨扰,且让他们安心陪伴家人吧。” 第332章 回长安啦! 大唐,正值岁末元日时期,一片繁华忙碌之景。 当今陛下筹备元日盛典的消息,迅速传遍了长安与咸阳的每一个角落。 在咸阳的疗养院之中,太子李璟祐早早被悉心接回长安,由皇后照看。 李世民,退位之后却依旧在大唐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力。 作为太上皇,肯定是要参加的。 他身旁的老臣们,也因这即将来临的盛典而忙碌非凡,各有各的姿态与行径。 诸多老臣,早已习惯了在长安与咸阳之间往返奔波。 这条道路,见证了大唐的兴衰变迁。 其中,李靖将军一生征战沙场,如今功成身退,只喜欢宅着。 那些玩的花的,比如李某,程某、尉迟某等,就不说了。 无论臣子们性情如何,行事怎样,众人心中皆明白,今年这新年,定是要齐聚长安的。 哪怕是已经在疗养院的老臣,只要身体尚许可,重病不起者自是例外,皆会不辞辛劳奔赴京城。 元日盛典,此乃大唐之盛事,关乎国体颜面,又怎可缺席? 于李世民而言,除了这盛典之事,更有一件对大唐未来至关重要之事需要办理。 他年后需要在太庙,举行一场大典,正式册立李璟祐为大唐太子。 此刻的李璟祐,尚在襁褓之中,咿呀学语,懵懂不知世事。 待到来年,便将满一岁。 此等立储之事,关乎国之根基,关乎社稷之稳定,自是需慎之又慎,不容有半分差池。 咸阳,李明达与李季明两位小公主听闻要回长安的消息,兴奋得难以自持。 她们离开长安已经一年了。 虽然比不上咸阳,但那是生她们养她们的地方。 长安的宫墙殿宇,亭台楼阁时常在梦中浮现,心中对长安的思念澎湃,与日俱增。 加之此时学院恰放寒假,暂脱了那繁重课业的束缚,心中欢愉更甚。 如今可回长安,又是佳节盛典,自是兴奋难抑,恨不能即刻便飞奔至长安城中。 一辆辆装饰精美的马车,满载着众人的期待与欢声笑语,自咸阳缓缓启程,沿着宽阔的官道,向着长安浩浩荡荡地驶来。 车内之人,或坐或卧,皆被那车外渐趋热闹的景象所吸引。 众人纷纷好奇地拉开车帘,探出头去,目光在那街道之上逡巡。 只见那长安城中,大街小巷皆是人流如潮。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商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绸缎庄内,绫罗绸缎色泽鲜艳,质地柔软,引得贵妇们竞相挑选。 酒肆之中,酒香四溢,宾客们猜拳行令,热闹非凡。 茶坊里,茶香袅袅,文人墨客们谈诗论道,好不惬意。 而更令人瞩目的是,往来其间的人群之中,有着众多肤色各异,身着奇装异服之人。 有那高鼻深目的胡人,身着色彩斑斓的服饰,佩戴着奇异的饰品,走动间叮当作响。 也有那来自远方国度,服饰宽大飘逸,头戴独特头巾之人,举手投足间尽显异域风情。 这般形形色色之人汇聚一处,言语不通却又和谐共处,直叫李明达和李季明看得目瞪口呆。 道路两边有不少高鼻梁的西域女子,载歌载舞,打着腰间的锣鼓。 此等景象,于她们而言,实在是不常见到。 李世民端坐在马车之中,神色悠然,手轻轻抚着那修剪整齐的胡须,目光透过车窗,静静地望着那车外热闹非凡的街景。 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遥想自己当年在位之时,长安也是繁华无比,万邦来朝,各国使节、商旅不绝于途。 朱雀大街上,胡商们牵着骆驼,驮着香料、珠宝等奇珍异宝,缓缓前行。 四方馆内,各国使者齐聚一堂,共商邦交大事。 可是如今这外国人之众多,却似远超以往。 抬眼望去,只见那长安城郭,比记忆中更为宏大壮阔。 城内高楼鳞次栉比,街巷纵横交错,更有那新建之亭台楼阁,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尽显大唐气象。 市井之间,货物琳琅满目,应有尽有,百姓安居乐业,笑容满面,好一派盛世景象。 李世民暗自赞叹,真乃了不起之成就。 正想着,忽觉衣袖被轻轻拉扯,李世民回过神来,低头望去,只见李季明那可爱的小脸满是兴奋之色,扯着他的衣袖,娇声唤道:“阿耶阿耶,外面好多外国人啊!好热闹啊!” 李季明如今已入学院就读,受教于诸位咸阳国立学院老师,学得不少东西,知识渐长。 李世民闻得女儿言语,脸上露出慈爱之笑,微微点头应道:“那当然热闹,此乃我大唐之首都,天子脚下,自是天下英才汇聚之地,自然不同凡响。” 李季明却眨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一脸疑惑地说道:“那阿耶,我们在课本上学过,长安以前没有如此热闹的!” 李世民闻言,微微一怔,脸上笑容瞬间凝固,旋即又恢复了常态,笑道:“阿鸢,你们课本上所教,恐有不实之处。” “长安以前更是热闹非常,尤其是阿耶在位之时,那番盛景,才是真正的繁华昌盛。” “那是时,街道之上,外国使节多的要死,各国奇珍异宝汇聚于市,那才是万邦来朝的气象。” “如今所见,相较之下,不过马马虎虎,只能及得上阿耶在位时的十分之一罢了。” “只叹你那皇兄,在治国理政之上,尚缺些火候与谋略,到底是比不上阿耶我当年之风采。” 言罢,李世民微微扬起下巴,神色间满是骄傲。 李季明听得父皇这般言语,心中对父皇之崇敬更增几分,不禁连声道:“阿耶好厉害!阿耶好厉害!” 李世民话一出口,忽又想起一事,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连忙叮嘱道:“阿鸢啊,阿耶今日与你所言,切不可让旁人知晓。” “因阿耶欲要低调行事,不欲张扬。” 李季明歪着头,好奇地问道:“阿耶,为何不能和其他人说啊!阿耶如此厉害,理当让众人皆晓才是。” 李世民一滞,旋即笑道:“你若出去乱说,倘若让你皇兄听闻,他定会心生难过。” “你想,他治理大唐,若被人知晓远不及阿耶当年,定会自觉愧疚,或许还会大哭!” “阿鸢,我想你也不想看见你大皇兄伤心吧!” 李季明听闻,急忙连连摇头,脆声道:“我不想看到大皇兄哭,阿耶,我定然不会说出去的!” 李世民见女儿如此乖巧懂事,满心欢喜,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赞道:“不错,读书果然有用,如今连口齿都伶俐清晰了不少。” “阿鸢真乖!” 一旁的李明达,静静看着父皇与小妹的这番互动,心中暗自腹诽,对父皇这自夸之举颇感无语,面上却也未露分毫,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 第333章 赶赴长安!都来! “武县令,快到长安了!路上人越来越多了!真是热闹啊!” 林宇在一旁难抑兴奋,扯着嗓子高声感慨道。 瑞安也在一旁笑着的。 其双眸闪烁着明亮的光彩,目不转睛地盯着车帘外那川流不息的车队与熙攘的人群,脸上惊叹。 武媚娘闻得此言,微微抬手,那纤细而白皙的手指轻轻搭在车帘之上,稍一用力,车帘便缓缓拉开。 外界那热闹非凡的场景在她眼前徐徐展开。 宽阔的官道上,一辆辆马车,牛车,驴车相互交错,车轮滚滚。 车上的乘客们有衣着华丽的达官贵人,也有质朴的平民百姓,满脸笑容,彼此热切地交谈着,欢声笑语在空气中回荡。 道路两旁,临时搭建的简易摊位一个挨着一个,小商贩们扯着嗓子叫卖着各种特色小物件,有精致的手工艺品,香气扑鼻的干粮,还有热气腾腾的茶水。 武媚娘凝视着这一切,心中久久难以平静。 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遥想当年,她以青春妙龄踏入那朱墙环绕的皇宫,被太宗皇帝临幸成为一名才人。 初入宫时,她本以为凭借自己的才情与美貌定能在宫中崭露头角。 而后命运急转直下,她被贬至感业寺。 直至陛下特赦,凭借着捐赠珍贵药材的善举,她获得了七品官身,自此踏上了仕途之路。 一路走来,她凭借着自己的智慧与坚韧不拔的毅力,在地方治理上兢兢业业,政绩斐然,终成备受赞誉的十佳县令。 如今,更是承蒙陛下特许,得以前往长安参加盛大隆重的元日盛典。 武媚娘缓缓闭上双眸。 长安,皇宫,我武媚娘又走回来了。 过往的种种皆成为她前行路上的磨刀石,磨砺出她如今坚韧不拔的心志。 而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在宫廷争斗中仰人鼻息的女子,她要用自己的真才实干,在这大唐的朝堂之上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广阔天地。 向着那权力的巅峰迈进,定要位极人臣,让天下人皆对她武媚娘刮目相看。 在另一辆马车之中,袁天罡和李淳风相对而坐。 这两位皆是声名远扬之人,此时却如寻常百姓般大眼瞪小眼,彼此的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又都默默无言。 狄仁杰和李元芳毕竟年少,尽管平日里他们行事作风相较于同龄人显得成熟稳重,可终究难脱孩子的那份纯真。 自踏入陕西道开始,他们便兴奋得难以自持,脑袋几乎未曾探回车内片刻。 狄仁杰原本还在心中纠结,自己身为十佳县令,此次前往长安参加盛典,究竟该以何种方式前往才最为妥当。 虽说他们县在他的精心治理下如今已渐渐走上正轨,可一想到购置与使用马车所需的花费巨大,一向节俭质朴的他便觉心疼不舍。 恰逢袁天罡和李淳风前来,狄仁杰灵机一动,索性搭了这趟顺风车,此刻心中正乐滋滋的。 李淳风这一路上,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李元芳身上。 在他看来,狄仁杰好歹身为县令,有其官职在身,身份地位与常人不同。 而李元芳这小子,本是个孤苦伶仃的孤儿,机缘巧合之下成为护卫,竟能跟着狄仁杰一同来到长安。 这等命运的巨大转变实在令人惊叹不已。 且这李元芳平日里的行事风格,在李淳风眼中,全然不似个好人。 他时不时流露出那犀利的眼神,以及周身散发的那股凌厉的气息,总让人觉得他不对劲。 只可惜,如今他与狄仁杰情谊深厚,已经是心连心的状态,自己就算心中有所疑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默默将这份疑虑深埋心底。 “热闹啊,你有没有感觉,这长安比以前还要热闹得多啊?” 袁天罡目光透过车窗,望着外面的人群与繁华的景象,不禁微微眯起双眼,深深感慨道。 李淳风也随之将视线投向车外,仔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片刻后,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何止是热闹得多啊!我在长安多年,以往所见之景与今日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般繁华盛象,实乃前所未有,真不知如今长安是如何发展得这般昌盛。” “算你们两个小子运气好!” 此时,狄仁杰和李元芳已然将半个身子都探到了马车外面。 什么都能让他们感觉到新奇。 地上那平整坚实的水泥道路。 道路两旁整齐排列的树木。 四周悬挂的花灯,造型各异,色彩斑斓。 还有那雄伟壮丽的长安城正缓缓地展现在他们眼前,城墙绵延数里,犹如一条沉睡的巨龙横卧在大地之上。 狄仁杰和李元芳皆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 李淳风看着这两人如痴如醉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骄傲:“怎么样,这就是长安城,见到世面了吧?” 他的这声询问并未得到回应。 狄仁杰的目光紧紧地锁在那长安城楼之上,眼中满是炽热的光芒。 好大,好宏伟!在这一刻,狄仁杰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自豪之感,这自豪并非仅仅源于眼前的壮丽景色,更是源于他对大唐的深深热爱与归属感。 他觉得自己是属于长安城的,这座伟大的城市将会是他施展抱负的地方。 他却不知,每一个来到长安城的人,都会被这座城市独特的魅力所吸引,都会在心底生出一种自己属于长安的强烈共鸣。 在这里,他们的的梦想才能生根发芽。 第334章 看相的年轻人 长安城中,车水马龙,人潮汹涌,喧嚣之声不绝于耳。 在这繁华都市的一隅,有一家生意兴隆的酒肆,店内宾客满座,欢声笑语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一位身着朴素麻衣的年轻人正安然坐在酒肆的角落里,他的面容虽显青涩,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洒脱。 桌上摆放着的那壶小白干,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年轻人轻轻端起酒杯,送至唇边,那酒液缓缓流入口腔,刹那间,一股强烈而辛辣的味道如汹涌的波涛般席卷而来,这是他此前从未领略过的独特口感。 “爽!”他情不自禁地高声呼喊,声音中充满了对这新奇味觉体验的享受。 随后,他微微闭上眼睛,用心感受着嘴里残留的每一丝酒味,那辛辣的余韵在舌尖上跳跃、缠绕,久久不肯散去。 “小二,再上一壶小白干!” 年轻人兴致勃勃地大声吆喝着,那声音清脆,瞬间穿透了店内的嘈杂,引得周围不少人纷纷侧目。 “来了,客官!” 店小二赶忙回应,脚步匆匆地朝着年轻人所在的方向赶来。 今日的酒肆格外忙碌,城中的热闹集会吸引了众多往来的商旅与游人,使得这家店的生意异常火爆。 桌子一张接着一张地被不同的客人占用,店小二们马不停蹄地穿梭于各个桌位之间,早已累得气喘吁吁。 尽管此时正值寒冬,寒风在外面肆虐,可店内的小二却热得满头大汗。 或许是因为太过匆忙,又或许是长时间的劳累让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店小二在奔跑的过程中,一个不留神,脚下突然被一张桌脚绊了一下。 他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向前扑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伴随着他倒地的声响,胸口处挂着的那几壶准备给客人送去的小白干也一同摔落在地,只听“哗啦”一阵脆响,酒壶瞬间破碎,里面的酒液四溅开来。 不少还溅到了年轻人的衣服上,在那原本干净的麻衣上晕染出一片片不规则的深色污渍。 周围的酒客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吸引,纷纷停下手中的酒杯,将目光投向了摔倒在地的店小二。 有几个性格豪爽的大哥见状,立刻放下手中的酒盏,快步走上前去,七手八脚地将店小二从地上搀扶起来。 其中一位年长些的大哥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众人皆以这样的话语来慰藉小二,希望能为他驱散这小小的厄运。 店小二站起身来,满脸涨得通红,既有摔倒后的窘迫,又有对客人的愧疚。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年轻人,结结巴巴地说道:“客官,实在对不住啊。您看这事儿闹的,都是我不好。” “这样,您的小白干我请了,衣服上溅到的酒液您开个价,我一定赔偿!” 年轻人听到小二的这番话,微微愣了一下,随后轻轻放下手中的酒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算了,不怪你,是老天爷今天不让我喝酒了啊!你这小二,为人如此客气,我看你今天要发财!” 他的语气轻松随意,刚刚发生的小插曲不过是生活中的一段有趣插曲罢了,同时,那话语中又带着一种笃定,让人不禁对他的话产生了几分好奇。 周围的一些酒客听到年轻人的话,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小子,你嘴上那点毛都还没长齐呢,也学别人看相吗?哈哈哈哈。” 众人的笑声中充满了调侃,显然并未将年轻人的话当真。 年轻人却丝毫不在意众人的嘲笑,反而跟着一同笑了起来。 “怎么,年纪轻就不能看相了吗?说不定我有真本事呢?”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自信,那明亮的目光在告诉众人,他并非在信口胡诌。 “真本事?” 这时,又有人带着惊讶的语气出声道。 “难不成你还和袁国师学了两招?” 此语一出,众人的好奇心更盛,纷纷围拢过来,想要一探究竟。 “那我倒要看看你学的怎么样!” “伙计,这小子说你今天会发财,我凑个乐子,看看你今天会不会发财,这小子说的准不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整个酒肆的氛围瞬间变得更加热闹起来。 年轻人微微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小二,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虽然年纪轻,但是看相,从来没看错过。” “我说你今天会发财,你今天就会发财。”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有力,让人不由自主地对他的话产生了几分敬畏之心。 小二也是个极为机灵聪慧的人,他心里清楚此刻店内正忙得不可开交,实在无暇多顾。 于是只能拱手向年轻人行了个礼,说道:“这位客官,那在下就承您吉言了,店里实在太忙,我就不能陪着客官了。” “客官赔偿的问题就去楼下柜台,等会送的酒一会儿就上!” 年轻人见小二要走,连忙起身叫住了他。 “等等!” 小二回过头来,满脸疑惑。 “客官,您还有什么事吗?” 年轻人笑了笑,不慌不忙地说道:“我说了你今天会发财,那就一定是有财运的!” 说着,他打开了自己腰上的钱袋子,从中拿出了一锭沉甸甸的金子。 年轻人手臂轻轻一扬,那金子便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地朝着小二飞去。 小二下意识地连忙伸手接住,待他打开手掌心定睛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给我的?”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年轻人点了点头,神色淡然。 “就是给你的,你看,你这不是发财了,各位,小子算的准不准啊?” 听到年轻人的话,再看到他如此出手阔绰,周围的食客们纷纷拍起了手。 “准,真的准!” 众人的赞叹声此起彼伏,他们被年轻人的大气所折服,也为小二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感到兴奋不已。 一时间,酒肆内的气氛达到了高潮,众人皆沉浸在这欢乐的氛围之中。 年轻人看着众人的反应,脸上笑意更浓,他似乎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随后,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凌乱的衣衫,大步流星地朝着酒肆门口走去。 他的背影在众人的目光中渐行渐远。 第335章 麻衣神相 隋末年间,天下大乱,局势动荡不安,却有一位相师声名远扬,人皆称其为麻衣神相。 他的相术神乎其神,而其一生中最为传颂的事迹,便是为李渊看相。 史世良与李渊相遇之时,他细细地审视着李渊的面容与骨骼。 许久之后,史世良对李渊说道:“公骨法非常,必为人主,愿自爱,勿忘鄙言。” 李渊乍闻此语,心中激荡。 此前,他或许只是在乱世中求生存,谋发展,然而史世良的这一番断言,却深埋进他心底,滋生出无尽的野心。 此后,在次子李世民那雄才大略的推动下,以及刘文静的智谋辅佐,李渊深思熟虑后,决定与突厥可汗结成联盟。 于是,烽火连天,战鼓齐鸣,李渊统领着浩浩荡荡的人马,攻破长安的大门,之后李渊登基称帝,一个崭新的大唐王朝就此在历史的长河中崛起。 李渊称帝之后,心怀感恩,念及史世良的相术之功,便想让他入朝为官,为大唐的江山社稷贡献力量。 然而,史世良只是微微摇头,对着李渊缓缓说道:“陛下,臣的生命犹如风中残烛,所剩时日无几。” “臣此生尚有一心愿未了,那便是寻觅一位可传承衣钵的徒弟。” “待臣倾囊相授之后,让其前来大唐效力,以报陛下之恩。” 李渊见他言辞恳切,目光坚定,心中虽有不舍,但也被他的执着所打动,于是没有再勉强。 略作思索后,李渊解下了系在腰间的随身玉佩,上面雕琢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锦鲤。 李渊将玉佩递到史世良手中,郑重说道:“此乃朕的贴身之物,颇具灵性。” “若有朝一日,你的徒弟来到大唐,只要出示此信物,大唐定会赐予他官职,让他得以施展才华,为朕分忧。” 时光悠悠流转,张玄微自幼年起便跟随史世良踏上了周游列国的漫长旅途。 师徒二人的足迹遍布了大江南北的每一寸土地,他们目睹了世间百态,看尽了人间的悲欢离合与辛酸疾苦。 无论是百姓在战争的阴影下艰难求生,家园破败,亲人离散,还是在灾荒肆虐、饿殍遍野的灾区,人们在饥饿与死亡的边缘苦苦挣扎。 又或是达官贵人纸醉金迷,而底层百姓却在贫困与压迫下苟延残喘。 他们都一一亲身经历,这些景象深深地烙印在张玄微的心中,让他对世间的功名利禄渐渐产生了一种淡漠之情。 尤其是大唐,尽管在李世民的统治下已逐步走向繁荣昌盛,可底层百姓的艰辛依旧无处不在。 所以,起初在张玄微的心中,从未有过踏入仕途,为官从政的想法。 在他看来,与其是身处朝堂之上,被权力所束缚,还不如纵情于江湖之远,享受那无拘无束的自在逍遥 这一切都不过是生命的不同表象,本质上并无太大区别。 倒不如独自一人,远离尘世的纷扰,随心随性地生活在这天地之间。 可自新帝登基上位之后,大唐迎来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变革。 张玄微默默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这两年来大唐发生的点点滴滴变化。 新帝推行了一系列开明的政策,轻徭薄赋,鼓励农桑,使得百姓的生活日益富足,粮仓充实,百姓们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 整饬吏治,严惩贪官污吏,让官场的风气为之一清,政治清明,政令得以顺利施行。 重视文化教育,广纳贤才,于是四方学子云集长安,文化艺术如繁花绽放,呈现出一片蓬勃发展的繁荣景象。 大街小巷中,孩童们的欢声笑语回荡在空中,商人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原本荒芜贫瘠的土地如今都种满了绿油油的庄稼,农舍上升起的袅袅炊烟,这是太平盛世的最美画卷。 处处洋溢着生机。 这一幕幕震撼人心的盛世景象,逐渐点燃了张玄微内心深处那份沉寂已久的使命感。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不能再仅仅做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他要投身于这伟大的时代变革之中,用自己的力量为百姓出一份力。 于是,他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前往长安的路途。 张玄微漫步在长安的街道上,心中感慨万千。 此次前来长安,为朝廷出力只是他的首要目标。 而另一个重要目标,则是为麻衣一派,以及自己敬重的师父好好地正一正名。 在相术的江湖里,麻衣一派虽有着深厚的历史底蕴与独特的相术技艺,可近年来却被天相一派的光芒所掩盖。 尤其是袁天罡和李淳风,他们二人凭借着对星象大势的精准推算以及在相术上的卓越才能,声名远扬,威震天下,备受世人的敬仰与赞誉。 可张玄微的心中却充满了无比坚定的自信,他坚信自己的相术绝对不会逊色于袁天罡和李淳风中的任何一人。 论及看相之术,麻衣一派有着独到的秘诀与悠久的传承,其对人物面相,骨相细致入微的观察与精准无误的判断,远远超过天相一派。 只是在观星象,测大势方面,张玄微也不得不坦诚地承认自己确实比不上那两位。 但他并未因此而气馁,在这千年难遇的大盛之世,自己定能凭借相术的一技之长,为麻衣一派正名! 正值这难得一见的大盛之世,大唐迎来了一年一度的元日盛典。 张玄微心中明白,这样的盛典对于他而言,无疑是一个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 相较于普通之人,他们这些精通相术的人,拥有一双能够洞察世间万物本质的慧眼。 他缓缓地踱步在长安的街道上,目光仔细地扫过每一个路人。 只见这里的每一个人,皆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面带福祥之气。 这等景象,在张玄微多年来的游历生涯中,是在其他地方极难见到的。 这满街的福祥之相,是上苍对大唐盛世的由衷眷顾,也似乎预示着这些人日后都能过上安稳幸福的好日子。 张玄微面带微笑,心中满是喜悦,他尽情地感受着这长安城的人声鼎沸,体会着这盛世独有的魅力。 就在这时,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身着大唐官服,在人群中显得格外耀眼夺目。 她的身后跟着两个神情严肃的衙役,所到之处,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多数人都被那女子的绝世容颜所倾倒,只见她眉如远黛,目若星子,唇红齿白,肌肤胜雪,美的不可方物,令人心醉神迷。 再加上那一身彰显身份地位的大唐七品官服,更为她增添了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豪迈之气,简直让不少男人心中都泛起了层层涟漪,痒痒的难以抑制。 周围的女子们则是满脸崇拜地看着这个身着官服的女子。 在大唐,女官并非没有,只是大多都是职位较低的吏员。 像这种身着正七品官服的女官,几乎是凤毛麟角,难得一见。 说实话,在长安这繁华之地,官员众多,你在街上随便丢块石头,都有可能砸到一个正七品的官员。 但是女子为官!这可就极为罕见了啊! 张玄微也被这独特的景象所吸引,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那个女子身上,目不转睛。 武媚娘带着人路过张玄微时,敏锐地感受到了那炽热而略显无礼的目光,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秀眉。 而她身后的林宇和瑞安,更是立刻察觉到了张玄微的失态。 他们平日里跟随武媚娘左右,对那些在街头偷偷摸摸看两眼的人早已见惯,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人看见美的东西,不由自主地多看两眼实属正常。 但像张玄微这种一直盯着,目不转睛,甚至还流露出想要跟着看的神情的色中饿鬼。 他们却是第一次看见。 心中不禁暗自腹诽:不愧是长安,当真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第336章 你在这里处理政务吧! 李玄微的目光犹如鹰隼一般,紧紧地黏在武媚娘的身上。 他的眼神专注,全然不是因世俗所谓的美貌而失神。 于相师的境界而言,并非如凡人那般,美女也不过是红粉骷髅而已。 他们所探寻的是更为内在的奥秘。 毕竟,常言道“美人在骨不在皮”,这在相师的认知里,乃是圭臬。 李玄微身为麻衣一派的相师,其相术传承独具一格。 与天相一派侧重于观气不同,麻衣之术首要便是剖析骨相,那是一个人骨骼架构所蕴含的先天与后天的信息汇聚之处,其次才会对皮相加以考量,最后才轮到气相。 此刻,武媚娘在他的眼睛之下,其骨相所展露的轮廓与线条,虽散发着一种动人心魄的美感,可那绝不是平凡之人所应具备的骨相特征。 在他的感知里,那分明是一种象征着至高无上皇权的龙相! 且并非是蛟龙之属,而是尊贵威严到极致的真龙之相! 这一发现,让他的思绪陷入了极度的惊愕之中。 想他在长安这等天子脚下,形形色色的人物,各种各样的面相早已见惯,可这真龙之相的出现,让他无法平静。 这可是帝王之相啊!一个女子竟有此等面相,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深深的困惑。 若她命中注定会成为帝王,那当下正襟危坐在太极殿中,主宰着天下苍生命运的那位又该当何论? 李玄微的目光在武媚娘身上反复逡巡,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虽说武媚娘此刻呈现出的是龙相,然而那本该缭绕周身、彰显威严的龙气却已呈现出飘散的态势。 在相师的古老智慧里,气这种微妙的存在往往只能反映当下一时的状况,犹如天空中的浮云,变幻无常。 谁也难以断言日后这龙气不会再度凝聚,如同风云际会,重铸辉煌。 李玄微知道此事干系重大,他不敢声张,只是将这一震撼性的发现烙印在心底,暗自盘算着,待日后有幸面见陛下之时,定要将今日这经历详尽无遗地汇报上去。 望着武媚娘那渐行渐远的婀娜背影,李玄微的心突突地跳个不停,一种莫名的不安在心底蔓延开来。 …… 李世民刚一踏入这片熟悉而又略显陌生的宫闱之地,心中那股对嫡孙的思念之情再也难以抑制,驱使着他径直朝着李承乾所在之处匆匆而去。 距离那隆重的元日盛典仅仅只剩下三日的短暂时光。 两仪殿内,李世民双手悠然地背于身后,迈着那标志性的沉稳步伐,缓缓踱步而入。 李承乾正与户部尚书李炜正在一场关于过年时给朝中官员发放年终奖的讨论之中。 张阿难则满脸恭敬地紧紧跟在李世民的身后,他的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往日在这两仪殿中的种种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暗自感慨自己又一次踏入了这两仪殿之内。 李炜不经意间抬眼,瞥见李世民那威严的身影踏入殿中,顿时神色一凛,连忙起身,双手抱拳,毕恭毕敬地行礼道:“太上皇。” 李世民微微颔首,神色平静,轻声说道:“免礼吧,李爱卿,你这是在忙些什么呢?” “回禀太上皇,微臣正在和陛下统计给官员们年底发放的年终奖数额,此事关乎众多官员的福祉与朝廷的恩赏制度,不敢有丝毫懈怠。” 李世民看似随意地伸出手,拿起御案之上摆放的报表,目光在那密密麻麻的数据上轻轻一扫,口中不置可否地赞道:“不错,不错!” 李承乾见此情形,嘴角微微上扬,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御案,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说道:“我说老李啊,这般闲适的日子你不在长安城中与你的那些老兄弟们四处闲逛,逍遥自在,跑到我这两仪殿来做什么?” “莫不是闲来无事,突发奇想,想要帮我处理这繁琐的政务?” 说着,他竟真的站起身来,作势要将屁股从太师椅上挪开。 李世民见状,先是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直接破口大骂起来:“放屁!谁要给你处理政务,朕不过是心中思念朕的孙子了!” “打算去后宫瞧瞧。这是你的后宫,所以朕来与你打个招呼!” 李世民说罢,还颇为傲娇地将头扭向一旁,那模样好似一个受了委屈的孩童。 李承乾看着李世民这般孩子气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去呗,父皇,儿臣的后宫之中就只有皇后一人。” “儿臣可不像您,坐拥后宫三千佳丽,尽享齐人之福。” “朕呢,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兕子和阿鸢都在后宫玩耍呢,您老若是无事可做,不妨也去与她们一同玩乐,顺道去逗逗您的孙子,儿臣可都快忙得晕头转向了,实在无暇他顾。” 李世民听闻李承乾的这一番话,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细小的刺,轻轻地扎在他的心头,哪里都不对劲。 他微微眯起双眼,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李承乾,气呼呼地说道:“好你个臭小子,老子将这天下都交付于你,你倒好,天天在此处阴阳怪气地调侃你老子!简直是岂有此理!” 李承乾对着那把太师椅轻轻招了招手,脸上依旧挂着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说道:“来,父皇,我退位让你,我去咸阳了,你在这里处理政务吧!” 第337章 你坐,你坐! 第337章 你坐,你坐!听到李承乾的话语,李世民内心深处的那根弦瞬间紧绷起来,他真的有点急了。 如今的他,每日里过着优哉游哉的生活。 每天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不是堆积如山的奏章,不是等待处理的朝务纷争,而是那可以肆意挥霍的大把闲暇时光。 想到自当皇帝的时候,李世民就不禁打个寒颤。 每天天不亮,就得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开始早朝。 朝堂之上,众大臣你一言我一语,各种棘手之事纷至沓来。 东边的洪涝需要拨款赈灾,西边的边境又有敌军来犯,国内的赋税改革牵一发而动全身,桩桩件件都压在他的心头。 他得全神贯注地权衡利弊,做出决策,稍有差池,便可能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样的日子犹如一场看不到尽头的苦役。 此刻,让他再去当皇帝,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重拾往日的那份雄心壮志。 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以前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长时间的闲适,让他的心性变得慵懒,曾经的勤勉自律早已被抛诸脑后,懈怠之感深入骨髓。 只有李承乾全心全意地将大唐治理得繁荣昌盛,河清海晏。 唯有如此,他这个太上皇才能毫无牵挂地沉浸在自己的逍遥世界里,尽情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一念及此,他心急如焚,脚下生风,几个大步上前,伸出那保养得宜的手,紧紧地拉住了李承乾的袖子。 李承乾尚未反应过来,便被李世民轻轻一拽,顺势按回到了那太师椅上。 “高明啊,朕的好儿子,可莫要再吐出这般荒唐的言语。” 李世民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几分焦急。 “父皇如今年迈体衰,以前的那些日夜操劳,早已让父皇身心俱疲,如今是真真切切地不想再沾染丝毫辛苦,也实在是无力承受了。” “你正值青春年少,多去经历些风雨波折,对你而言,那是成长的磨砺,是有好处的!” “待日后景祐长大成人,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你便可将这千钧重担安然交付于他。” “到那时,咱们父子二人便能彻底抛开束缚,每天吃吃饭,钓钓鱼,洗洗脚,如此逍遥自在的生活,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李世民一边说着,一边微微眯起双眼,脸上洋溢着憧憬的神情。 “所以啊,高明,你且咬咬牙,再坚持坚持,熬过这段岁月,前方便是康庄大道。” 李承乾见李世民这般情真意切,眼中的笑意愈发浓郁,顺从地坐定。 “父皇,您且先移步后宫看望景祐吧,朕将手头这些繁杂事务处理完毕,便即刻前去与您相聚。” 李世民闻言,脸上的焦急之色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欣慰的笑容,他连连点头。 他对自己当下这种太上皇的生活状态,可谓是满意至极。 他无需再为朝政忧心忡忡,能够尽情地享受天伦之乐,感受家庭的温暖。 而在这诸多美好之中,父子之间那血浓于水的深厚情谊,无疑是最令他珍视的。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孩子们的面容,皆是他心中的慰藉,在他眼中,他们皆是他李世民的好孩子。 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肆意驰骋间,他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父皇李渊。 对比当下李承乾给予自己这充满温情的太上皇待遇,再回想起当年自己给予李渊的种种所谓的“孝道之举”,他的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强烈的愧疚 当年,他为李渊大兴土木,建造那巍峨华丽的宫殿,又精心挑选天下间的美貌女子送入宫中,以为这样便能让李渊安享晚年,以为这样便是尽到了为人子的孝道。 可如今,当自己亲身经历了太上皇的生活,才如梦初醒,恍然大悟。当年的那些做法,对于李渊而言,哪里是什么孝顺,分明是一种残忍的折磨。 那冰冷的宫殿,虽雕梁画栋,却无法给予李渊心灵的慰藉。 那一个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虽能在表面上装点门面,却无法填补李渊内心深处对亲情的渴望。 物质的享受,终究不过是虚幻的身外之物,无论多么奢华,多么令人瞩目,都无法与血浓于水的亲情相提并论。 倘若自己处于李渊当年的境地,面对那看似荣华富贵,实则孤寂冷漠的生活,他觉得自己定会陷入无尽的绝望之中。 念及此处,他的眼眶渐渐泛起红意,那是愧疚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内心的悔恨深深地刺痛着他。 李承乾见李世民面露悲伤之色,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满是疑惑。还以为是自己之前的玩笑话让他委屈了。 所以惹得父皇如此伤心。 可他那率性而为的性子促使他不假思索地开口调侃道:“父皇,您老这又是何苦呢?儿臣不过是闲来无事,与您开个小小的玩笑,说要让位给您,您怎就如此当真,难受得好似要落泪一般?难不成您是想让儿臣也陪着您一起哭天抹泪,上演一场悲情大戏?” 李世民听到李承乾这口无遮拦的话语,心中那悲伤的情绪瞬间如轻烟般消散得无影无踪。 “去你的,你这臭小子,少在此处说些气朕的胡话。” “朕这便要去看望景祐了。” “你且安心忙碌你的政务,待忙完之后,莫要忘了早些过来。” “今晚咱们一家人举行一场热热闹闹的家宴,朕已让青雀和雉奴前去购置食材。” 李世民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着自豪。 “今晚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父皇的厨艺,尝尝朕为你们精心准备的美味佳肴!” 李承乾听闻,脸上笑意更浓,笑着点头应道:“如此甚好,儿臣晚上定来好好尝尝父皇的手艺,顺便为父皇的厨艺做一番点评,也好让父皇知晓自己的厨艺究竟到了何种境界。” 两人正交谈甚欢之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清脆响亮的通报声:“张指挥使求见陛下!” 李承乾微微坐正了身子,清了清嗓子,高声回道:“进。” 紧接着,张显怀走进殿内,先是毕恭毕敬地向李承乾行礼,双手抱拳,高呼:“参见陛下。” 随后,他的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一旁的李世民,赶忙又补充了一句:“参见太上皇。” 第338章 故人之徒来了,较量一下? “显怀啊,朕前些日子特意恩准你休沐,原是盼着你能好好休憩一番,舒缓身心的疲惫,怎的今日却又见你在此处忙碌当差?” 李承乾的目光中带着几分佯装的责备直直地投向张显怀。 张显怀的脸瞬间涨红,那一抹艳丽的红色从双颊迅速蔓延至耳根,他微微低下头,眼神慌乱地闪烁着,身体也不自觉地轻轻扭动 “那个……陛下,臣于家中实在是无所适从,无论如何也难以恢复平静,总是被莫名的思绪缠绕。” “臣与其这般百无聊赖地虚度光阴,倒不如接着当差呢,好歹能寻得些许事情做。” 瞧着张显怀这般扭捏局促的模样,李世民与李承乾相视一眼,旋即爆发出一阵畅快淋漓的大笑。 其中蕴含着男人之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调侃。 在这一瞬间,他们透过张显怀的表象,洞悉了他内心深处那不便言说的隐秘心思,而这心思,在男人的世界里,似乎又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常态。(各位读者老爷除外) “显怀啊,待你稍后退下,不妨移步前往孙神医的住所求诊一番。” “你有所不知,那孙神医的居所之中,有好东西啊!皆是对调理身心大有裨益之物。” 李承乾微微眯起双眸,刻意压低了嗓音,那神秘兮兮的模样,故意在众人面前卖着关子。 张显怀听闻此言,懵懂地点了点头。 “对了,显怀,你此番匆匆前来,究竟是有何事要向朕禀报?” 李承乾笑着看向张显怀。 张显怀不敢有丝毫懈怠,连忙将一直紧握在手中的一枚玉佩递了过去。 玉佩之上雕琢的锦鲤图案精致细腻,每一片鱼鳞都仿佛在微微颤动,似乎下一刻便要活灵活现地跃然而出。 “陛下,今日有一位年轻后生前来,其名唤张玄微。” “他声称自己的师父乃是史世良,一心渴望能够参与元日盛典,与天下贤才共襄盛举。” “随后,他便将这块玉佩交付给了锦衣卫,并言之凿凿地宣称此乃高祖皇帝当年所赐之物。” 原本正欲抬脚转身离去的李世民,在听闻这玉佩竟是高祖皇帝所赏赐之时,瞬间止住了脚步。 他的眼眸之中闪过急切的光芒。 他直接从张显怀手中接过了那枚锦鲤玉佩。 李世民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捧于掌心,仅仅是匆匆瞥了一眼,那熟悉的纹路,质地以及独特的气息,瞬间打开了他尘封已久的回忆之门。 他随即神色凝重地对着李承乾微微点头示意,语气坚定地说道:“承乾啊,这玉佩无疑是你阿翁的随身之物,其样式与纹理,朕绝不会认错。” “看来果真是史世良的弟子来了。” 李承乾乍一听到史世良这个名字,眉头不由自主地微微皱起,脸上满是茫然之色。 这个名字对他而言很陌生。 脑海里也未曾留存有与之相关的任何印记。 李世民将李承乾那一脸疑惑不解的神情尽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扬,同时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胡须,缓缓开口说道:“知晓麻衣神相否?” 李世民这突如其来的发问,让李承乾先是一愣,随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他对这个名号并非全然陌生,而是他所知晓的途径源于后世那些充满奇幻色彩的爽文之中。 对于其真实的内涵,事迹以及在这大唐历史进程中所扮演的真实角色,他实则知之甚少。 “哎!”李世民微微仰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承乾啊,这个史世良可是个极为独特奇妙之人,毫不夸张地讲,若不是他,这大唐天下如今是否能够屹立于世,都犹未可知啊。” 李承乾听闻李世民如此这般郑重其事的言语,内心深处的好奇心瞬间熊熊燃烧起来。 难道竟还有自己所不知晓的野史秘闻? “父皇,您且细细道来!”他的语气期待,身体也不自觉地微微前倾。 “想当年,我李家本在起兵一事上犹豫不决,摇摆不定。” “彼时,你的阿翁心怀重重忧虑,对这逐鹿天下的宏图伟业患得患失,畏惧不前,不敢轻易踏出关键一步。” “正是这位麻衣神相史世良,凭借其超凡入圣的相术使你阿翁立下决心,投身于这逐鹿中原的浩瀚霸业之中。” “这才有了如今我们李唐天下。” “待江山初定,大业初成之后,你阿耶满心诚挚地渴盼能将他挽留于朝中为官,朕亦曾苦苦哀求,极力挽留。” “史世良却不为名利所动,皆一一婉拒。” “他言说自己此生之志在于传承麻衣相术的衣钵,将其发扬光大,无心于官场的名利纷争。只追寻自己心中的那片净土。” “临行之际,你阿翁念其昔日的恩情,将自己贴身佩戴的玉佩赠予了他,并许下庄重诺言,言明他的徒弟日后若是手执此玉佩前来,便可径直入朝为官。” “朕一直将此事记在要事上,方便后世之君翻阅,不敢有丝毫忘怀。” “朕之所以这般重视,便是为了让后世之君切莫忘却了这个约定。” 李承乾全神贯注地聆听着李世民的讲述,待其话语落下,缓缓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是这样,那他也是个精于看相之人?” 他的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也不知和袁天罡,李淳风相比,谁更胜一筹?” 李承乾心中对奇人异士充满了探究之意,毕竟袁天罡和李淳风在后世的名声可谓如雷贯耳,那神秘莫测的推背图更是闻名遐迩。 相较而言,这个史世良,似乎在历史的长河中并未泛起太多耀眼的浪花,知晓他的人也寥寥无几,这更增添了他的神秘色彩。 李世民闻言,轻轻地笑了笑,满不在乎地说道:“不管他们谁厉害呢,让他们比划一下不就一清二楚了?” 这也许能让我们一窥这相术的神奇。” 李承乾微微思索片刻,觉得父皇所言倒也在理。 他本就对这种看相之术,奇门遁甲,伏羲八卦之类的奇学异术怀着好奇之心,难以自拔。 有时,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所展现出的神奇之处,实在是令人惊叹不已,超脱了常理的认知范畴。 袁天罡和李淳风在诸多事情上皆算准了结局,他渴望亲眼目睹这些奇人之间的较量,看看他们是如何透过表象,洞察天机的。 “显怀,允了,让这位麻衣神相的传人赴宴吧,位置就安置在国师的旁边!” 李承乾微微提高了声音。 “是!陛下!”张显怀双手抱拳,恭敬地高声回应道,随后便缓缓退下。 第339章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元日盛典来临,整个大明宫早已被紧张忙碌的氛围所笼罩。 宫灯摇曳,光晕洒在那些面容疲惫却眼神坚定的侍女和宦官身上,他们已通宵达旦地投入到准备工作之中。 廊道里,侍女们手捧着精致的器具,丝绸裙摆随着匆忙的脚步轻轻摆动,彼此擦肩而过时,仅能匆匆交换一个会意的眼神,便又奔赴各自的任务。 宦官们则在各个宫殿间穿梭,仔细检查着每一处布置,从高悬的锦缎帷幕是否平整,到陈列的珍玩器皿是否擦拭得光亮照人,无一遗漏。 只因这盛事规模空前,宫中现有人手远远不足应对。 于是,朝廷紧急向外派发大量单子,交付给长安城内那些擅长操办盛宴的客栈掌柜们。 这些掌柜们接令后,不敢有丝毫懈怠,赶忙召集伙计,筹备食材,精心烹制各种珍馐佳肴,力求让外使们领略到大唐美食的博大精深,也借此机会彰显大唐的富足与好客。 此次前来朝拜的藩属国数量之多,仿若繁星汇聚,令人惊叹。 整整三百一十二个藩属国的旗帜,即将在大明宫前的广场上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仅是各国的使臣队伍人数,便如汹涌潮水,多达三万余人。 这般壮观景象的背后,实则有着深刻的缘由。 大唐在近两年间,在政治、军事、文化等诸多领域动作频频,一系列重大举措相继出台,其影响力如涟漪般扩散至周边各国。 各国君主与使臣们心中皆充满疑虑与好奇,急切渴望亲身感受大唐接下来的战略布局与行动走向,以便在风云变幻的国际关系棋局中提前谋划,谋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 再者,大唐新帝登基之后,推行的改革与新政如狂风骤雨般席卷全国,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崭新的行政制度到繁荣的经济发展,从璀璨的文化复兴到强大的军事威慑,无一不让世人瞩目。 那些将大唐消息传回本国的遣唐使,在详述大唐种种变革时,言语中竟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畏惧。 李承乾对于遣唐使学习大唐文化一事,他秉持着极为豁达的态度。 在他看来,文化乃天下之瑰宝,不应被国界所束缚,他满心期待着大唐文化能如春风拂过大地,传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让世间万物皆沐浴在大唐文化的光辉之下。 在关乎国家核心技术的问题上,他坚守底线,寸步不让。 如今,各国使臣只能带走大唐精美绝伦的琉璃,就连烟花这一蕴含火药技术的产物他们都带不出去。 大唐率先研制出火药,却独独钟情于将其化作夜空中绚丽多彩的烟花,以供庆典之时万民同赏。 可谁能料到,这火药流入西方之后,竟在日后为神州大地的命运埋下了深深的隐患,成为后世神州陆沉的潜在诱因。 除了众多藩属国的使臣,大唐本土官员的参会人员亦如潮水般涌来,数量多达一万余人。 大明宫虽宏伟壮丽,但为了彰显此次盛典的等级与秩序,用餐的时候大部分人员皆被有序安排在偏殿之中。 唯有一千多个身份尊贵的代表,方能踏入那象征着大唐权力核心的主殿含元殿。 李承乾曾一度觉得父皇李世民当年耗费巨资,大兴土木建造如此庞大的宫殿群,实在是过于铺张浪费之举。 大明宫的规模之大,超乎想象,整整是后世北京故宫的五倍有余,其占地面积广袤无垠,建筑群落气势恢宏,堪称历朝历代宫殿建筑之冠。 或许唯有大唐盛世这雄厚的国力和繁荣的经济,方能支撑起这般宏大的工程。 直至今日,他才真正领悟到父皇当年的良苦用心。 面对如此众多前来朝拜的藩属国,若身为宗主国却没有足够宏大庄严的场所来容纳,那无疑将成为世人的笑柄,大唐的颜面何存? 李世民当年勒紧裤腰带也要打造大明宫,其中固然有彰显国威,面子工程的考量,但更多的是为了大唐在国际舞台上能始终屹立于巅峰,以巍峨之姿俯瞰天下。 当然,在这众多前来的国家中,并非皆是藩属国,也有像阿拉伯帝国这般疆域辽阔,实力强劲的国度。 他们前来,更多的是怀着探索之心,想要一窥大唐盛世的真容,见见这令世界瞩目的东方巨龙究竟有着怎样的魅力与威严。 李承乾对此毫不在意,在他心中,无论这些国家内心真实想法如何,是真心诚意地恭敬臣服,还是仅仅流于表面的虚与委蛇,都无所谓。 大唐的存在从来不是让四夷宾服的,而是要让四夷惊惧! 今日,就在这享有“千宫之宫”盛誉的大明宫里,一场震撼古今的宏大典礼即将拉开帷幕。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王维的这句诗虽尚未问世,却恰似为今日之景量身定制,生动地描绘出这即将呈现的壮观画面。 龙台下,三万余各国使臣身着风格各异,色彩斑斓的服饰,静静地站立而待。 他们有的眼神中充满敬畏,有的则暗藏心思,目光闪烁不定,但在这庄严肃穆的氛围下,皆不敢有丝毫造次。 玉阶下,大唐猛士们身姿魁梧,手中紧握戈矛,威风凛凛地列阵于两侧。 就连平日里在宫廷中谨小慎微的宦官们,此刻目睹眼前这一幕,也都被这宏大的气势所感染,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骄傲,下意识地轻轻抬高了一点自己的下巴,挺直了腰杆。 这就是大唐,这就是令世界瞩目的东方巨龙! 随着三通鼓罢,那雄浑激昂的鼓声穿透了云霄,震碎了天地间的寂静,也正式敲响了典礼的前奏。 李世民怀抱着年幼的李景祐,步伐沉稳。 他身着的那一身红色冕服,带着着至高无上的威严气息。 李承乾一同头戴的十二旒冕冠,旒珠随着他们的步伐轻轻晃动。 李承乾缓缓跟在其后,挽着苏芷,同样身着红色冕服,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苏芷身着一身红色长裙冕服,那鲜艳的红色与她白皙的肌肤相互映衬,更显娇艳动人。 头顶十二束金钗闪烁着耀眼光芒,她面带微笑,落落大方地挽着李承乾的手臂,仪态万千,落于李承乾一个身位而行。 待三人缓缓走上龙台,那龙台下方万余大唐官员瞬间整齐划一,率先齐齐行礼。 他们身姿低伏,动作整齐划一,齐声高呼:“拜见陛下!” 声音响彻整个大明宫,回荡在宫墙之间,久久不散。 待大唐官员们的音落,那三万余各国使臣才纷纷开口。 他们拱手弯腰,姿态恭敬谦卑,且将腰弯得比大唐官员更低一等,齐声高呼:“吾等参见大唐皇帝陛下!” “陛下万福金安!” 那各异的口音交织在一起,或高亢激昂,或低沉婉转。 声音久久回荡在大明宫的上空,向世界宣告大唐的强盛。 第340章 本就如此,本该如此! 在大明宫那庄严肃穆的殿前广场上,李承乾傲然挺立在正中央。 那十二旒冕冠在冷风中轻轻颤动,冕旒相互碰撞,发出清脆而有节律的声响,向天地昭告大唐的赫赫威严。 李承乾微微扬起下颌,眼神中透着威严,俯视着台下那一群身着奇装异服的各国使臣。 那些使臣们皆弯腰屈膝,身体前倾,双手抱拳,极为恭顺地向他行礼,在未得到李承乾明确的许可示意前,他们的头颅始终低垂着,连丝毫的轻举妄动都不敢有。 李承乾目睹此景,嘴角不禁微微上扬,一抹自信的笑意缓缓浮现。 这万邦来朝的恢宏气象本就如此,本该如此啊! 李世民怀抱着年幼的李景祐,苏芷则仪态端庄地站在他的身侧。 按宫廷礼制的传统规矩,太子应当由皇后抱持着出席这般重大的场合,可李世民对李景祐这个孙儿甚是宠溺喜爱,故而执意要亲自抱其前来。 李承乾见父皇态度如此坚决,这种小事便也点头同意了。 李世民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那一片人山人海,心中不禁大为震撼,这些前来朝拜的使臣数量竟然比自己当年执政之时多出了整整一倍。 他眉头紧锁,始终难以想明白究竟是何种缘由致使如此众多的国家纷纷派遣使者前来朝贺。 但当他的视线再次落在那乌泱泱的人群之上时,嘴角却又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难以抑制内心的自豪。 毕竟他如今已经太上皇,大唐陛下是他的儿子,什么含金量懂得都懂! “平身吧。”李承乾那极具威严的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悠悠响起。 玉阶之上负责传旨的小宦官尖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吆喝起来:“陛下口谕,平身!” 紧接着,排列在两旁的大唐将士们,齐声呐喊,声震九霄。 那“陛下口谕,平身!”的呼喊声一波接着一波,连绵不绝地回荡在大明宫的每一个角落, 确保了陛下的口谕能够清晰无误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谢陛下!”下方的各国使臣及众人整齐划一地齐声高呼谢恩。 李承乾微微点头,神色肃穆。 “开宴吧!” 说完他潇洒地转身,引领着李世民和苏芷朝着含元殿稳步走去。 在这外面无需过多言语交流,况且李景祐年纪尚幼,不宜长时间在这寒冷的空气中逗留,还是尽早入殿开启宴会为好。 大唐的文武百官们,目光紧紧追随着李承乾离去的背影,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们迅速而有序地整理好自己的衣冠,迈着沉稳的步伐,紧紧跟随其后。 贞观一朝的老臣们与乾武一朝的臣子们自然而然地分成两列,有条不紊地鱼贯进入含元殿。 待大唐的官员们全部安然进入之后,那一千余个代表着不同国家的使臣们才缓缓挪动脚步,神色中透着敬畏,踱步其中。 而其余的一些使臣们,也依照各自身份的高低贵贱,井然有序地分成数列,分别朝着大明宫的各个偏殿前行,去接受不同规格与待遇的宴请。 每个偏殿之中,皆有一位处事沉稳的礼部大臣精心负责整体的统筹安排事宜,以保障宴会能够顺利进行,不出丝毫差池。 踏入含元殿,那些第一次来的使臣皆被其宏伟气势所震撼。 哪怕是已经来过的,每次来,都感觉到了震撼。 不得不说,这含元殿不愧是大明宫中最气势恢宏的宫殿建筑。 从那厚重的殿门口到高高在上的龙椅之处,有着相当漫长的一段距离。 其间的地面皆汉白玉铺就而成,两侧的立柱之上雕龙画凤,栩栩如生,每一处细节皆彰显着大唐的威严。 也唯有这般规模宏大的宫殿,方能容纳得下如此众多的宾客一同用餐。 抬眼望去,最上面的御台之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三个位置,每个位置前方都安置着一张精美的桌子。 桌子之上,九道凉菜摆放得整整齐齐,菜品的色泽鲜艳欲滴,摆盘精致考究。 小宦官们端着酒壶,恭敬的候在一旁。 李承乾的目光落在那最中间的龙椅之上,转头望向李世民,脸上露出诚挚的笑容,轻声说道:“父皇,您入首座吧。” 李世民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透着豁达,缓缓开口道:“承乾,朕坐偏坐即可,你向来不喜那些繁文缛节,何必拘泥于此?” “朕如今已是太上皇,这大唐的江山社稷已交付于你,你才是如今大唐的皇帝,主宰着这万里河山。” “他们今日前来朝贺,所尊崇的并非是朕,朕在位之时已然接受过诸多朝贺。” “如今他们所敬仰朝拜的,乃是你,承乾,大唐的陛下!” 言罢,李世民怀抱李景祐,从容不迫地落座于偏座之上。 李承乾见状,也不再执意强求,目光与苏芷交汇,彼此心领神会,而后与她一同缓缓落座。 台下的老臣们目睹这一幕,不禁个个面露震惊之色。 当年,太上皇李世民尚为陛下之时,每逢此等重大朝贺盛宴,皆是太上皇李渊稳坐于首座之上,此乃遵循百善孝为先的传统礼制。 可如今,他们万万未曾料到,太上皇竟对陛下如此宠溺有加,全然不顾及以往的礼制规范。 不过在这等庄重的场合,自是无人敢站出来公然挑明此事不合礼制,即便是在私下里,也无人敢妄加议论。 毕竟谁若是不知天高地厚地上一道这样的折子,恐怕次日便会被那朝堂的咸大帮给喷死。 如今的陛下可不是太上皇,其地位坚如磐石,不容挑衅。 第341章 阿拉伯帝国的使臣 华灯初上,宫殿内灯火辉煌,盛宴之上,酒已过三巡,美酒在杯盏间荡漾,佳肴也过了五味,珍馐美馔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各国使臣们身着华丽服饰,心怀各异,感受到了大唐那沉甸甸的恩泽。 此时,柔佛国的使臣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他迈着略显急促的步伐上前,整理了一下衣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大礼参拜,声音因兴奋而微微颤抖:“陛下,我柔佛国愿并入大唐领土,恳请陛下恩准!” 那涨红的脸上,喜色肆意蔓延,几乎难以掩饰。 这一年,柔佛国可谓是倾尽心力,进贡了数量颇为可观的三叶树。 柔佛国不过是偏居一隅的弹丸小国,其军事力量在周边强国环伺的局势下,根本无力守护自己那一方狭小的领土。 于他们而言,大唐雄浑而强大,若能成为大唐的一部分,无疑是天赐的绝佳机缘,是保全国祚的不二之选。 况且,柔佛国还出了一位名叫马扎的贤才,在长安有幸获得了官身,于大唐官场之中左右逢源,如鱼得水,这也为柔佛与大唐之间搭建起了一座无形的桥梁,让柔佛使臣更加笃定此次请求成功的希望极大。 柔佛使臣的这一番话,瞬间激起千层浪。 那些国内同样拥有三叶树的国家使臣们,彼此交换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眼神,心领神会之下,纷纷整理衣冠,昂首阔步地出列。 刹那间,上前请求并入大唐的小国使臣竟有足足十三位之多。 他们有的神色庄重,目光中满是期待,有的则略显紧张,但仍透着一股坚定,皆满心渴望着能融入大唐,成为其的一部分。 李世民端坐在侧座,目睹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笑意。 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上苍眷顾大唐,平白无故便能将诸多领土纳入囊中,如此功绩,定当会永远镌刻在史书之中,供后世敬仰赞叹。 李承乾面容沉静如水,深邃的目光淡淡地扫过一众使臣,笑着缓声说道:“诸位使臣,你们的赤诚之心,朕已深切感受到了。” 他微微一顿,整个宫殿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皆倾耳细听。 “但朕曾言,有三叶树之地,即为大唐之土,然并非囊括诸位整个国家。” 此语一出,瞬间吹散了使臣们满心的热切。 他们呆立当场,脸上的神情瞬间僵住。 一下子场面有些尴尬了起来。 就连李世民也微微一怔,满是疑惑地望向李承乾,心中实在不解他为何要舍弃这送上门来的大好领土。 但他知道此时沉默是金的道理,只是在侍女的轻柔协助下,悠然自得地逗弄着怀中那可爱稚嫩的小孙子,将满心的疑惑深埋于心底。 李承乾瞧见使臣们那窘迫的模样,继而和声说道:“诸使啊,你们心系大唐,朕皆知晓。” “朕虽暂不能将你们国家全然并入大唐,然有三叶树之处即为大唐疆域。” “你们只需每年依时进贡三叶树胶,便可为大唐永久盟友,日后若有他国胆敢兴兵犯境,朕定当命雄师,为你们讨回公道!” 听闻此言,使臣们的脸色愁云散尽,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欣喜。 这样就更好了!不仅能维护自己国家的主权!还能得到大唐的庇护! 他们忙不迭地行礼,口中不停地感恩戴德。虽说未能达成并入大唐的初衷,但能得大唐如此郑重的庇佑承诺,于这些小国而言,亦是坚实的保障。 待归国之后,此事必将成为街头巷尾的美谈,彰显其国于外交之辉煌成就。 阿拉伯使臣穆罕默德静静地站在一旁,兴致盎然地注视着这戏剧性的一幕。 阿拉伯帝国此前与大唐之间尚无正式的通使往来。 此次他率领使团不远万里来到长安,也是首次面见威名远扬的大唐皇帝陛下。 说起此番出使的缘由,乃是大唐近年来向阿拉伯帝国购买了大量的昆仑奴,这一不同寻常的举动引发了阿拉伯帝国的诸多揣测,急于探究这东方邻国究竟有何意图,遂派遣了穆罕默德率使团前来一探究竟。 穆罕默德踏入长安的那一刻,便被眼前的盛景震撼得难以言表。 长安的宏伟壮丽远超他的想象,大唐底蕴深厚,实力非凡,但阿拉伯帝国也正处于急速扩张的辉煌时期,其广袤的版图已横跨亚欧非三大洲,威震四方。 在他心底深处,隐隐有一种预感,这东方的大唐,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成为阿拉伯帝国最为强劲的对手。 但此刻,两国之间尚无嫌隙,尚可称之为朋友。 穆罕默德从容地理了理头上那标志性的布巾,面带微笑,稳步走到殿堂中央。他依照大唐礼仪,身姿优雅地微微欠身,行礼道:“尊贵的大唐皇帝陛下,阿拉伯帝国使臣穆罕默德向您致敬。”他的声音富有磁性,虽然带着口音,但还是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阿拉伯帝国,那也是一个庞然大物啊! 不少人都认为,阿拉伯帝国不弱于大唐。 李承乾微微颔首示意,回以温和笑容:“你大唐话说得甚佳,大唐欢迎你们阿拉伯友人的到来。” “谢大唐皇帝陛下。” 穆罕默德再次欠身谢恩,而后直起身,诚挚说道:“陛下,此次我阿拉伯帝国君主,为表对陛下的敬意,特命臣带来两头我阿拉伯帝国的珍奇异兽。” 第342章 五条龙? 李淳风坐在一侧,脸上写满了疑惑,眼睛却紧紧盯着桌上的珍馐美馔,双手不停地把那些令人垂涎欲滴的吃食装到他不知从何处拿出来的袋子里。 他的动作极为迅速,眼神中还时不时闪烁出一丝狡黠,为自己这“机智”的行为暗自得意。 身旁的袁天罡呢,全然没有平日里那超凡出尘的模样,客气的指挥一群侍女们来来去去,上菜的上菜,添酒的添酒,忙得不亦乐乎。 他那原本沉稳的声音此刻变得急切,手臂在空中挥舞着,大有一副“指点江山”的架势,师徒二人这一番“神操作”,当真是“配合默契”,毫无违和感。 张玄微在一旁看得是呆若木鸡,心中原本对这两位赫赫有名的相师所构建起来的形象,此刻就像被重锤猛击的琉璃,碎成了渣渣。 李淳风性格外向活泼些也就罢了,可袁天罡怎么能这样呢? 好歹也该像自己那仙风道骨的师父一样,举手投足间尽显飘逸出尘之气吧。 然而现实却是,袁天罡一手紧紧攥着酒宴上精美的酒壶,那酒水源源不断地流入早已准备好的容器之中,都快装满十壶了,还不停歇,甚至还从宽大的衣袖里抽出一个古旧的酒葫芦,将剩下的美酒一股脑儿地灌了进去。 他灌酒时,眼神专注,嘴角还微微上扬,十分享受着这一过程。 张玄微原本对与他们在玄术上一较高下的那股热忱,如同被冷水浇灭的火焰,只觉得兴味索然。 正忙得热火朝天打包菜肴的李淳风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失态。 他赶忙拿起两个精致的打包袋,递向狄仁杰和张玄微。 狄仁杰与张玄微先是一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中的袋子,不明所以。 李淳风却挺直了腰杆,理直气壮地说道:“别傻愣着了,赶紧打包啊!这可是一年才有一次的国宴,如此大好机会,不抓住岂不可惜!” 他的声音不大,但还是引得周围一些人纷纷侧目。 张玄微和狄仁杰手捧着袋子,脸上的神情尴尬万分,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李元芳眼疾手快地一把夺过狄仁杰手中的袋子,像模像样地学着李淳风的样子开始收拾起来,嘴里还嘟囔着:“狄哥,您瞧瞧,这俗话说得好,有便宜不占那是傻瓜蛋。 “咱在那小县城里,哪能见到这么多稀罕美味,现在不多打包些带回去,等晚上肚子咕咕叫的时候,就可以美美地吃顿宵夜啦!” “再说了,这些山珍海味,在外面咱就是倾家荡产也买不起呀!” 李元芳这大嗓门一吼,附近众人的纷纷投射过来,有惊讶的,有鄙夷的,也有暗暗羡慕的。 张玄微听着李元芳这直白却又在理的话,心中暗自琢磨,自己虽说家境殷实,不缺钱财,可这国宴上的佳肴毕竟是难得一遇,而且在这里享用确实无需花费半文钱。 想到此处,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努力压下心中的激荡情绪,也慢慢开始动手打包。 他的动作略显生疏,比不上李淳风的熟练,但也逐渐有了些模样。 自踏入这威严庄重的含元殿起,张玄微就感觉忐忑不安。他 平日里有个习惯,总是不自觉地给旁人看相,窥探他人日后的气运走向。 可在这宫殿之中,他却彻底迷失了方向,以往需要仔细端详骨相,可如今,根本无需如此。 他抬头望向上方,宫殿顶上五条真龙盘旋翱翔。 那分别象征着李承乾、李世民、李治、李景祐与武媚娘。 但最令他惊出一身冷汗的是,当今陛下身上竟的龙相十分怪异,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龙气。 他的龙相是最大的,最威武的,其他四条龙都只能围着他盘旋。 可取而代之龙气的是一片艳艳的云霞,其间仿佛有栩栩如生的小红人在不断的对着陛下的龙相冲击。 有的小红人拿着枪,有的拿着剑,有的拿着盾牌绳索。 有些小红人中间还带着一条黑线,混入其中。 他们很明显在干一件事情。 屠龙! 这,便是那极为罕见,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众生相,也就是世人常常提及的圣人之相。 那云霞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诉说着某种神秘的预言。 张玄微心中疑云密布,像只做贼心虚的小老鼠,偷偷摸摸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袁天罡和李淳风。 他实在难以相信,这二人在宫中浸淫多年,竟然对陛下迥异于常人的气运毫无察觉。 这众生相与皇帝那唯我独尊的帝皇之气相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倘若袁天罡和李淳风知晓张玄微此刻心中的想法,定会相视一笑,而后坦诚相告 他们确实未曾留意过。 这二人平日里懒散惯了,就喜欢偷得浮生半日闲,能少一事绝不多一事,怎会主动去探寻这等麻烦的事情,平白无故给自己增添工作量呢。 就在几人还在专注于打包之际,几个阿拉伯使臣迈着整齐的步伐,缓缓推着一辆精致的推车步入大殿。 那推车之上,放置着一个巨大而坚固的铁铸笼子,笼中困着一只威风凛凛的雄狮。 或许是因大殿内人喧闹嘈杂,那雄狮显得极为烦躁不安,它那眼睛中闪烁着凶狠,不断地用它那强壮有力的身躯撞击着铁笼,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巨响。 周围众人见此情形,不少人心中涌起一股寒意,原本热闹非凡的大殿瞬间安静了几分 一些胆小的宫女甚至吓得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 正在打包的李淳风等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吸引,纷纷停下手中动作,转头望向那只猛兽。 李淳风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满脸都是震撼之色,忍不住惊呼道:“那是何物?” 袁天罡与张玄微几乎在同一瞬间脱口而出:“狮子!” 话音未落,两人皆是一愣,带着些许惊讶地对视了一眼。 李淳风先看看袁天罡,又瞅瞅张玄微,眼中满是探究之意。 狄仁杰和李元芳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回答,心中的好奇瞬间爆发,齐声问道:“狮子是何物?” 第343章 斗狮 李承乾他微微抬眸,神色淡淡地看着阿拉伯人缓缓推上来的那只狮子。 那狮子身躯庞大,鬃毛厚密,双眸中透着野性的光芒。 苏芷目光触及这只狮子的瞬间,也不由自主地轻掩朱唇,试图掩饰自己内心的震撼。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好奇与些许畏惧交织的光芒,身姿微微后仰。 李世民则是饶有兴致的紧紧看着那只狮子。 在大唐的疆土之上,这样的异域巨兽着实难得一见,那狮子勾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 大唐的文武百官对于狮子并非全然陌生。 当年,便有远方的使国向大隋进贡过狮子,并且还别出心裁地给杨广出了一道难题,其目的便是想一探大隋勇士的深浅。 彼时,那头狮子在众人的瞩目之下,最终被大隋的勇士赤手空拳击毙,此事成为一段传奇佳话,流传至今。 可见这片广袤的神州大陆,自古以来就英雄辈出,从来不缺气吞山河,勇力非凡的猛士。 何况如今身处在这大唐的中心。 今日竟又有别国使臣携狮而来,难道是想再度试探大唐的勇力? 大唐的武将们瞧见这只狮子,脸上皆泛起兴奋的红光,双眸中跃跃欲试。 李承乾面色平静如水,让人难以窥探他内心的真实情绪波动。 “尊贵的大唐陛下,这只狮子便是我们阿拉伯帝国的一片诚意。” 穆罕默德恭敬地拱手说道,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别样的韵味。 “此狮乃是在昆仑奴的聚居之地捕获,费了不少周折,一公一母,今特进献大唐。” “下使曾听闻大隋有勇士可徒手与狮子相搏,如今大唐盛世,远胜大隋往昔,想必大唐的勇士徒手斗狮更是不在话下,易如反掌吧?” 穆罕默德此言一出,整个含元殿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大唐的文武百官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穆罕默德,眼神中或含愠怒,或有思索,或带警惕。 张玄微的反应尤为强烈,只因他研习的是麻衣相术,此刻但见上方那些贵气萦绕的蛟禽走兽,以及五条象征着帝王的真龙,一时间竟似全部将凛冽的目光聚焦于穆罕默德一人之身。 那无形的威压气势,竟使得正忙于打包的三个相术专家手上动作也不禁为之一顿。 他们手中的动作僵在半空,脸上露出一丝惊愕,彼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对这突发状况的震撼。 李承乾心中明了,阿拉伯帝国此举虽有挑衅之意,但当下还并非撕破脸皮之时。 毕竟大唐在诸多事务上还需仰仗阿拉伯帝国,比如从其处进口昆仑奴。 哪怕阿拉伯帝国,自行西征去抓捕昆仑奴,其间麻烦重重,且不说路途遥远,单是那未知的地域风险就足以让人头疼不已。 而阿拉伯帝国在扩张的征程中,同样离不开大唐雄厚的经济支撑,大唐的丝绸,瓷器等精美货物在阿拉伯乃至更远的西方都备受追捧,为其带来了丰厚的财富。 一个要人口,一个要财富。 双方虽存在矛盾冲突的可能,但此刻绝非摊牌的时机。 况且,大唐与阿拉伯商人交易往来,他们不仅诚实守信,做事也极为靠谱,在商业往来中从未有过失信之举。 念及此处,他微微牵动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目光转而投向穆罕默德,眼神中带着一丝深意。 “我大唐自然是远胜大隋,区区一只狮子,于我大唐的猛将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不足为惧。” 李承乾的声音沉稳而自信。 李靖在一旁望着那只狮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见猎心喜之感。 他本就对这种猛兽情有独钟,自家府邸之中便曾豢养过数只老虎,在他的悉心照料与驯化之下,那些老虎就如同温顺的猫咪一般,与他相伴嬉戏。 此刻若能再得一只狮子相伴,那可真是人生一大快事,既能满足他对猛兽的喜爱,又能彰显他的豪迈。 只是岁月无情,如今的他已不复当年之勇,身体的衰老与精力的衰退让他感觉自己已难以与狮子相斗,心中不禁泛起落寞。 “哪位将军想要上来斗狮子啊!”李承乾高声问道。 姜来听闻,心中顿时一紧,急忙伸手拉了一下秦如召的衣袖,她的眼神中满是担忧,手指微微颤抖,诉说着她的不安。 秦如召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那宽厚的手掌传递着温暖,以示安慰,而后起身,昂首阔步向前。 “陛下,末将愿意斗狮!” 秦如召的声音坚定。 文武百官见是秦如召挺身而出,脸上皆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众人皆知,这秦如召虽战绩并非卓著,但个人的武勇之力却是极为惊人,天生神力,威名远扬,军中无人不服。 想当年李靖年轻时便能降伏猛虎,如今这怪力无双的秦如召降服一头狮子,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众人交头接耳,对即将到来的斗狮场面充满了期待与想象。 李承乾看着秦如召,微微点头。 在单打独斗的领域之中,大唐当下最为骁勇善战之人,当属秦如召无疑。 更为重要的是,他正值青春年少,气血方刚,浑身散发着一种朝气蓬勃的力量,那是岁月赋予他的独特优势。 “好,如召,你去吧,务必小心。” 李承乾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秦如召恭敬地拱了拱手,继而说道:“陛下放心,但末将家中尚缺一守门之兽,末将观这狮子颇为神骏,若末将侥幸降服了它,陛下可否将这狮子赐予末将,以作看家护院之用?” 他的话语中带着直爽,让人忍俊不禁。 李承乾尚未答话,李世民在一旁已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对秦如召这直爽豪迈的性子极为欣赏,心中已是一百个乐意。 只是碍于身份,不便开口,只得眼神炽热地疯狂向李承乾示意,催促他赶快应允。 那眼神中满是期待,若李承乾不答应,他便要亲自开口一般。 第344章 贯耳冲击! “朕允了,但是把家伙带上。” 李承乾面色凝重,目光直直地看着秦如召,每一个字都说得认真。 秦如召听闻此言,心中瞬间涌起一股暖意。 陛下所说的“家伙”,他怎会不知? 那便是在关键时刻可保性命的火铳。 若在斗狮过程中动用了火铳,虽能确保自身周全,可大唐的颜面必将受损。 陛下竟如此看重自己的安危,这意味着在陛下心中,自己的生命竟然比那大唐的威严颜面还要重要。 这份沉甸甸的厚爱,为他注入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力从地起,贯通全身。 他满怀敬意地拱了拱手。 “末将一定不负陛下嘱托!” 大唐官员们的种种反应,令这些阿拉伯使臣们看得一头雾水,茫然不知所措。 尤其是穆罕默德,他的心中更是纠结。 这狮子可是他们精挑细选,特地从众多狮子中挑出的最大最凶猛的一头,堪称狮王。 为了捕获此狮,阿拉伯帝国甚至牺牲了不少奴隶。 原本按照穆罕默德的设想,若是大唐无人敢出来斗狮,他便会借机说道,为了抓捕这只狮子,阿拉伯帝国损失了众多勇士,如此一来,既能巧妙地证明阿拉伯帝国准备这份礼物是何等的费心尽力,又能为接下来两国的生意往来营造出更加和谐融洽的氛围,大家便可相安无事,皆大欢喜。 可谁能料到,大唐竟然真的有人挺身而出,而且看样子,跃跃欲试者还不止一人。 这些大唐人难道真的不惧生死吗? 穆罕默德满心忧虑,此刻他也只能无奈地在一旁静观其变。 他比任何人都害怕,万一这狮子闯出大祸,伤了人命,那两国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必定会出现难以弥合的裂痕。 此刻,他心中已然有些懊悔自己这多此一举的画蛇添足之举,埋怨自己为何要出此主意。 两队身披铁甲的士兵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走了进来。 士兵们迅速地围绕着笼子的附近绕了三层,只为防止狮子万一从笼子里挣脱出来,会伤害到殿内的各位宾客。 秦如召缓缓脱下自己身上象征着身份的长袍,动作利落。 他将火铳和礼剑轻轻放到姜来身旁,那眼神中带着安慰。 “秦哥,小心啊!”姜来满脸担忧地说道。 秦如召微微点头,给予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放心!” 张显怀在一旁笑着说道:“姜来啊,你别担心,区区一头狮子,你家男人,可是头猛虎,对付它不过是小菜一碟,随随便便就能搞定。” 张显怀自幼与秦如召一同长大,对他那一身怪力自是比谁都了解。 他此刻心中确实没有太多担忧,唯一让他挂心的是,这狮子模样颇为漂亮,他生怕秦如召在打斗中用力过猛,一个不小心直接把这狮子给捶死了。 毕竟,男人嘛,大多对野兽都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喜爱之情。 只要看看周围众位将军眼中那炽热的光芒,便能知晓他们心中对这狮子渴望。 秦如召昂首挺胸,傲然屹立于笼子之前。 那个负责看管狮笼的阿拉伯使臣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去,他的双腿好似筛糠般颤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锁。 那双手抖得厉害,打开锁后,他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挤出了披甲兵的包围圈,生怕被那即将出笼的狮子殃及。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到了秦如召身上。 李世民更是激动地将李景祐交给了宫女,然后自己站起身来,身体微微前倾,只为能将这一场景看得更加清楚真切。 那狮子似乎还未察觉锁链已然被打开,依旧站在笼中,并没有立刻走出来。 秦如召微微松了一下拳头,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后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笼子走了过去。 他缓缓地打开了笼子门。 这头雄狮瞬间察觉到了异样,一看笼子门被打开,那原本蛰伏的野性瞬间被点燃,直接朝着秦如召猛扑了过来。 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獠牙,口中发出咆哮声。 秦如召却毫不畏惧,他目光如炬,看准时机,直接双拳齐出,一招贯耳冲击,狠狠砸在狮头上。 那拳头带着千钧之力,迅猛无比,紧接着,他顺势一脚,将狮子踹了回去。 这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雄狮被踹飞,砸在了铁笼之上,发出一声巨响。 看到这精彩绝伦的一幕,李世民率先大喊了一句:“好!” 那声音中充满了赞赏。 一时间,下面的大唐文官武将们也纷纷跟着叫好。 “秦将军神力啊!” “秦将军威武啊!” 此起彼伏的叫好声不绝于耳,整个大殿都沉浸在一片热血沸腾的氛围之中。 穆罕默德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这一头他们精心挑选的狮王,竟然在第一回合,就直接被此人在空中一脚蹬飞了出去? 这究竟需要何等强大的力气啊? 阿拉伯帝国有这样的勇士吗? 第345章 你又装起来了是吧? 这狮子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得晕头转向,它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有了反应。 它有些不知所措地缓缓抬起头,那原本犀利凶狠的双眸此时满是茫然。 接着,它支撑起自己庞大的身躯,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本能地甩了甩它那带着浓密鬃毛的脑袋。 秦如召迈着沉稳的步伐踏入了铁笼。 在进入铁笼的同时,他手臂轻轻一挥,那扇厚重的铁门便在他身后缓缓关闭,发出“哐当”一声。 还没等狮子从之前的撞击中彻底回过神来,秦如召已经迅速地欺身而上。 他毫不犹豫地对着狮子的头部便是一连串迅猛的飞踹。 每一脚踢出,都裹挟着呼呼的风声。 狮子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抵御动作,只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一阵猛击所笼罩,只能无助地摇晃着脑袋,试图躲避这密集的攻击。 野兽之所以被称为野兽,正是因为其骨子里那难以被驯服的狂野本性。 秦如召这一连串毫不留情的攻击,无疑是彻底点燃了狮子内心深处的野性之火。 只见它发出一声怒吼,将自己那强壮的身躯朝着秦如召猛力扑去。 秦如召身形矫健敏捷,在狮子猛扑过来的瞬间,他一个侧身轻盈地避开了这凌厉无比的一击。 紧接着,他顺势一个箭步再次冲向狮子,在靠近狮子的刹那,他双手如铁钳一般精准而有力地抓住了这头雄狮的鬃毛。 那鬃毛本是狮子骄傲的象征,此刻却成为了秦如召控制它的有力抓手。 抓住鬃毛后,秦如召高高地举起自己的拳头,一拳又一拳狠狠地砸在狮子的下颚上。 每一拳落下,都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 起初,这头雄狮凭借着自身强大的体力,还在奋力挣扎着反抗。 它的四肢在地上疯狂地抓挠着,试图摆脱秦如召的控制。 可是,秦如召死死地按住了狮子的头,让其反抗的动作渐渐变得无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狮子反抗的力气越来越小,它的挣扎也变得越来越微弱。 最后,这头雄狮直接像一只被彻底打败的小狗一般,趴在笼子的一角,眼神中原本的凶狠已被挫败所取代。 它甚至发出了委屈的呜咽声。 秦如召见此情景,心中也知晓适可而止。 他看着狮子嘴角已经溢出的鲜血,微微弯下腰,脸上露出核善的笑容,轻轻地摸了摸狮子的脑袋。 随后,他直起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带着胜利的微笑大步走出了笼子。 毕竟,要把这头野性十足的畜生彻底打服,还是颇费了他一番力气。 此时的含元殿内,四周摆放着的炭炉正熊熊燃烧着。 那炽热的炭火散发着滚滚热浪,使得整个宫殿都被热气所笼罩。 秦如召走出笼子后,那被汗水湿透的衣衫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 他昂首挺胸,回头对着身旁待命的士兵说道:“锁上笼子吧。” 士兵们齐声回应:“是,将军!” 此刻,在场的不少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原本就对秦如召的勇猛深信不疑,相信他一定能够解决掉这头狮子。 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秦如召竟能如此迅速且干脆利落地将其制服。 众人的表情各异,有的张大了嘴巴,满脸的难以置信,有的则是眼中满是钦佩与敬畏,对秦如召的神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就连见多识广的李世民也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显然秦如召的表现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而李承乾看到这一幕,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直到秦如召走到龙台下,他整了整自己略显凌乱的衣衫,然后对着李承乾拱手行礼,高声说道:“末将不负陛下所托!” 那声音在大殿内回荡,充满了自豪 李承乾的脸上笑意更浓,眼神中满是赞赏:“做的不错,打得也漂亮,来人,赏秦将军鎏金蟠龙腰带。” 众人听闻,心中皆是一惊,这带龙的腰带,虽说是四爪金龙,可那也是王爷的标配啊! 由此可见陛下对秦如召的恩宠实在是没得说。 唯有和齐先生坐在一起的吝大福,脸色却十分难看,面露痛苦之色。 这一切的花费可都是他辛苦赚来的啊! 如今为了这一场面,钱财如流水般散去。 看来这代言之事必须要尽快提上日程了,照如今这情况,都快入不敷出了。 两个小宦官恭敬地拿着一个精致无比的锦盒,缓缓走到秦如召的面前。 他们的动作轻柔的打开锦盒。 盒子里躺着一条鎏金腰带,那鎏金的色泽显得格外璀璨夺目。 腰带上镶嵌着温润无瑕的美玉,两边则是两条张牙舞爪的四爪金龙,那金龙的鳞片雕刻得细致入微,尊贵无比。 秦如召看着盒子里的腰带,心中受宠若惊,连忙再次行礼:“末将谢陛下恩典!” 李承乾微微摆了摆手,说道:“退下吧,来人,把这阿拉伯人进献的狮子送到秦将军府上,并且那头母狮也一同送去。” “是!陛下!”侍从们齐声应道。 秦如召双手捧着盒子,缓缓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 张显怀和薛仁贵看到他回来,立刻对着他挤眉弄眼。 薛仁贵一脸惊讶地说道:“牛啊,如召,那狮子就这么被你三拳两脚解决了?” 秦如召轻轻摇了摇头,故作轻松地说道:“那畜生还是有些力道的,不过也就这样!” 秦如召话还没落音,姜来已经快速地一巴掌打在了他的手上,眼神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秦如召心中一惊,立马反手握住姜来的手,压着声音说道:“夫人,为夫回去再和你道歉,现在这里人多,给夫君一些面子。” 秦如召的声音哪怕压得再低,可张显怀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耳目何等灵敏,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调侃道:“没想到如召你看起来是个猛虎,回家是不是就是小白兔了啊?” 张显怀这话一出,薛仁贵也跟着笑了起来。可还没等他接着说下去,大腿就传来了一阵剧痛,耳边只传来李雪雁压低的声音:“你又装起来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