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白月光和死对头网恋了》
穿越
夜微凉,云蔽月。
鲜血淋漓,与河水相融顺流而下。弟子袍早已看不出颜色,脸色苍白的少女呼吸骤止,胸口的血洞咕仍在汩汩涌出血水。
她一动不动宛如死了般。
万物静籁之际,原本死气沉沉的少女倏然倒吸一口凉气,紧闭着的眸子猛地睁开,惊顾四下 ,双手叠在胸前,高声呼喊:“谁,谁要面刺朕!”
寂林中唯有她故作洪亮的嗓音回荡,树影摇曳如鬼魅幽静,静如荒芜。
温离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头疼欲裂,与之而来的记忆猛地浮现,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穿书了。
事情要从她半夜淘见一本修仙小传,看的上瘾,忍不住羡慕的说了句【要是她也能拥有仙术该有多好。】说起。
她是想破脑袋也没想到,非了大半辈子,竟有一日能被老天宠幸到,眨眼便让她穿进书中。
本是万里挑一的机会。
此文围绕主角四人打怪修仙展开,多是侠骨柔情,宗门恩怨,跌跌宕宕、起起伏伏。
而她,温离,本书不值一提的路人甲,半年前玄天宗忽遭灭门,剩她侥幸逃过一劫。无奈之下,太虚宗玄妙长老将她收入门下。
今日本是她上山拜师之日,本以为事态向好发展,却在这山脚下,她被突如其来的一阵邪风刮倒,长剑穿透胸膛,只匆匆瞥见杀手的衣袂一角,便一命呜呼。
为什么说是路人甲 ,因为从生到死,书里只潦草提了一嘴。
但她还有一层炸裂的身份,她是孟时清的初恋白月光。
死了的那种。
都说死去的白月光才是白月光,往后的数十年,孟时清作为小说的男主,依然对她念念不忘。说的更准确些,她甚至是稳住他道心的全部。
每每他开始对前路摇晃不定时,她便会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仅用一句“时清哥哥”,便能净化所有。
但书中对她的描述仍旧很浅,草草几句,概括她半生的风华。也不知上天是眷顾她,还是眷顾温离,竟叫她来到在这关键的节骨眼上,死而复生。但捉弄人的是,未曾给她留下任何关于温离原来的记忆。
但可以确定的是,温离平日里不曾树敌,而她又死的实在潦草,像是作者强行为稳住男主道心而设立的一个人物。
胸口突然传来酥麻刺痛,温离垂首看去,原先在外溢出鲜血的窟窿竟然在缓缓愈合。
瞬息间,平坦的胸脯瞧不出一丝受伤痕迹。
而就在不远处雾气弥漫的密林深处,淡蓝色的幽光宛若灵蛇盘旋半空,血腥味蔓延在空气中,如同致命的毒药不动声色的吸引着它,它左右探首,一道白光忽然闪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
黑夜霎时照亮成白昼。
光亮照射的温离睁不开眼,手背干涸的血痕倏地躁动,化作流动的血珠飘向半空,如水凝珠涌动而开。
她来不及惊叹,眼前蓝色迷雾蹿出一玉简模样的东西,动作迅速的钻进她手心之中。
不痛不痒。
那玉简仿佛是生了魂,舔舐着她的手心,逐渐从玉色变为朱红色。而它同一只喂不饱的恶狼,透过她仅有的伤口,试图将她吸干。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温离用力抠动玉简的低端,却同蜉蝣撼树,微薄的力气并未将其挪动分毫,甚至更有深入的趋势。
就在她以为她的血要被它吸干之时,玉简忽然又从血色变为玉色,隐入她的手心,踪影不再。
温离仿佛被抽干力气跌倒在地,面白如纸,咬着下唇想说些什么,却浑身无力,动动手指头都费劲。
方才痊愈的伤,此时又重新被撕裂开来。
就如同她穿进来时正处于新手保护期,而此时新手保护期结束。
这一段书中并未有描写,几乎是在她死时,这本书便没有她的片段,顶多也只是出现在他人的嘴里。
环顾漆黑密不透风的林子,树影婆娑,温离头回儿知道绝望是什么感觉。
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地方,即使她死在这儿,也无人问津。
白月光什么都好,就是命不长。
“阿离?”
温离缓缓闭上眼。
阿离是谁,她好像不认识。
“温离!”
又是一声厉呵,声音愈发清晰。
男人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白色宗袍勾勒出宽肩窄腰,乌发垂在腰间,肌肤如白玉般透亮,眉眼担忧难抑,一抹红色朱砂定于眉心,眼尾上挑,像是一只勾人的妖怪。
他温热的身躯紧紧贴在她的后背上,将她弓腰抱在怀中,悠远沁鼻的清香淡淡环绕在她的鼻尖,配合着蛊人的容颜,势必要将她拉入深渊。
“阿离,是何人伤你?”孟时清几近失声,双手紧箍在她腰间,力道之大恨不得掐断她的腰肢。
失而复得的恐惧感丝丝笼罩着他。
温离不敢看他的眼睛,但实在没有力气推开他,心瘁力竭,“放开......要死了。”
要被你勒死了。
孟时清见她气若游丝,眸中冷意更甚,他扣住她细白如藕节的皓腕,开始渡灵力与她。
嘴上安慰道:“别怕,我
马上救你。”
温离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在他迷惑不解的眼神中,毅然决然的竖起一根中指,潦如濒死的鱼大口大口的吸着气。
她怕是撑不到他救她,就要被他勒死了。
孟时清握住她翘起的手指,眉目温柔如水:“我在,先不要说话。”
行,他想演苦情戏就演吧。
温离低下头,将脑袋搁在他臂弯。
呼,这个角度她能呼上一口新鲜的气。
很快,他与她交叠的位置便有温暖的灵力流动。
他的灵力的确有用,不过几息,她又觉得浑身上下又有了力气,方才那股子濒死的绝望也逐渐消散,恢复如常。
原本煞白的小脸也恢复红润,孟时清悬着的心才坠下,他忙问道:“阿离,我在山口等了你两个时辰,见你迟迟不来,我便担心出了大事,便匆匆来寻你,果不其然,是谁将你伤及至此?”
当她的转魂灯忽明忽灭时,孟时清便察觉事情不对。
但不同于孟时清的急切担忧,温离显得就格外的淡然,她思忖几息,坐好万全的心理建设,才敢颔首看他,语气中夹杂着疑惑:“你是谁?我们很熟吗?”
孟时清微怔,“你不认得我了?”
满腔炙热在此刻被浇灭。
温离睁眼说瞎话:“不认识。”
事实上,只是见到他的人,她便认出了他的身份,书中的男子唯有孟时清才会对温离关系如此亲昵。
孟时清一心向道,却对玄天宗第一剑修温离有男女之情,只可惜天妒英才,温离惨遭杀害。
有人说孟时清是因失去挚爱而变得疯魔,有人说是因为温离的离世斩断他的情根,这才叫他铸就无情道。
孟时清狐疑的盯着她,压下心底的阴翳:“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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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惊吓,你随我回到太虚宗,让医修替你瞧瞧便好。”
温离忙摆手:“不必,我不打算去太虚宗了。”
“为何?”
这个问题仿佛戳到孟时清的痛处,他莫名变得有些激动,竟贴在她身前紧紧攥着她的手。
冰凉的指骨凉的她下意识想要挣脱,奈何他的手劲实在是大,握着她的力道分毫不松,甚至愈发收紧,颇有融入骨髓之势。
温离只好随意扯个理由:“伤害我的那个人身着太虚宗的弟子袍,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何人,但如果他守株待兔在太虚宗,那我岂不是自投罗网?”
却不知她这话间有漏,孟时清何其聪慧,直截了当的质问:“阿离不是不记得我了?”
猝不及防一问,还算融洽的气氛戛然而止,风诡云谲。
孟时清敛眸,又挂起那副温和的笑意:“我的意思是,阿离不是不记得我了,又怎么会记得那人身着的衣裳为太虚宗的弟子服?”
温离强装镇定的同他笑:“他身上穿的衣裳与你一致,我便以为他也是太虚宗的......”
说着她指着他白色的弟子袍:“样式一样,花纹一样。”
孟时清阖眸,遮住眼底神色。
温离心如鼓擂。
她的借口千疮百孔。
怎知孟时清并未反驳她,如墨黑眸似乎要将她灼出一个血洞。他扶起她,依旧温和:“我带你回太虚宗,你的身上有魔气。”
“魔气?”温离下意识联想到方才闯入她手心的东西,她立刻摊开手,露出还有鲜红印记的手心,“是这个吗?”
少女玉指如削葱根,指尖莹润,灵巧俏皮,手掌泛着微红,是气血极好的象征。
温离见他凝神看着,忙解释道:“这东西可与我没有关系,我也不知它为何会出现。”
孟时清闷声笑了两声,“好看。”
温离蹙眉:“什么好看?”
她不可置信的盯着手心火红的印记,像是烫下一个疤痕,死死的黏在她手心,这哪儿好看了?
“阿离的手好看,不像其他剑修,握剑久了会有些死茧。”
温离:“......”
不是,他有病吧?恋爱脑能不能拖出去!
孟时清自顾自笑:“阿离的手如同上好的羊脂玉,细腻光滑。”
温离:“够了。”
孟时清歪头,温柔的看着她:“那我们走吧。”
温离不死心又盯着手心,几番才确认孟时清当真看不到火纹。
而火纹感应到她的注视,竟舞动着手臂,激动的要跳起花舞。
“什么怪物!”
她轻声呵斥,却忽然想起孟时清还在身侧,故瞄了他两眼,才低声问着手心东西,“你是什么魔物吗?”
孟时清却突然看来:“什么?”
温离被他的眼神唬到,大脑飞速运转:“我在疑惑我的身上怎么会有魔气。”
孟时清深深看了她一眼,并未继续纠缠她,但也不顾她的意思,执意想要将她带回太虚宗,甚至不曾询问她,为何会受伤出现在这里,追问她伤害她的凶手的到底是谁。
于他而言,那些都不重要,只要温离没有离开太虚宗,只要温离还在他的身边,余下的其它都算不上什么。
与此同时,温离察觉到身子里有灵力上涌,温暖如玉。
手心印记也在不断加深,似
乎有什么神秘的力量在不断召唤玉简,引得起骚动不止。
玉简
封敬城内,
白衣少年玉立,墨发如绸,衣袂纷飞恍若仙人,剑眉星目,长睫如羽,眼尾上挑顾盼生辉,却浑身布满斑驳伤痕,鲜血淋漓染红半边白衣,他紧抿着双唇,不可一世的垂眸睨着眼前妖,宛如一盏破碎的琉璃灯。
面色丑陋的鼠妖匍匐在地,涕泪纵横,惧怕之色溢于言表。
“大人,您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
少年微微眯眸,怀中亮光不断,汩汩灵力上涌竟让他身上的伤口缓缓复合。
鼠妖见他不言,忖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片刻前还半死不活的人怎就蹦跶的完好无损,浑身的戾气仿佛可以将妖徒手扼死在手心。
它瞧见他的动作,忙解释道,
“我见您受伤昏迷,想着将您拖回洞里好好疗伤,绝无他意,您可千万不要误会。”
少年还是不理会它们,只盯着手心的玉简沉思。
如墨的含情眼中暗如珠玉。
他勾唇浅笑,漂亮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笑,喃喃自语道:“怎么就会认了主人呢?”
若不是母简遇血认主,他还未注意到玉简遗失。
顾名思义,母简之人以血养简,可与子简相通。
鼠妖难以置信颔首,颤抖着下唇发出声响,零零散散的腔调汇成一句话:“主、主人,您是这个意思吗?”
少年抬眸,厌恶至极的吐出二字:“闭嘴。”
方才受的伤眼下已经全部愈合,身上的灵力也恢复大半。虽说母简认主的确稀奇,但至少带来的能量造福与他。
可他心中渐依旧迷惑,这母简到底是何时丢的,眼下又是谁在以血献祭?
但为了两端持衡,他还是渡些灵力至母简。
“西南坡槐树后死了个女的,你去将它尸体处理了。”
鼠妖一阵,小心翼翼问:“主、主人,我吗?”
平生第一次被修士使唤,但它鼠大王心胸何其宽广,只要能保住性命,他要它做什么都愿意!
少年不言,身形虚化如风。
鼠妖奸笑两声,劫后余生的笑还未展开,更来不及嘲笑修士懦弱多情,由灵力幻化出的箭羽不知从何飞出利落的斩下他的头颅。
而走远的少年背影忽然凝滞。
只见玉简上浮现几个大字【你是什么魔物吗】。
容阙勾唇冷笑,指尖覆在玉简上,冰凉的触感平息他心底异样之情。
玉简乃上古神器,又有魔气横持,就连他也快忘记,这到底是魔物还是神器。
*
紫云峰一处小筑内,经书凌乱在地,衾被垂至木阶。玉白色的小脚耷拉在床沿,前一刻还酣睡正香的人,此时却有些烦闷的辗转身子。
良久。
温离从被窝中钻出,乌发如瀑洒在肩头,她小心翼翼的将手伸向胸口,直到触及柔软衣绸,悬着的心骤然落下,但很快瞥见手心红色印记,心跳如雷。
许是感应到她的视线,印记雀跃如火苗,燥热传来,圆形玉简的形状若隐若现。
她几乎要将手心搓出血来,可这玉简便如同胎记一般,任她动作,不减分毫。
那夜在山头的记忆不断浮现跳跃,若不是被赶来的孟时清救下,她怕是早已丢了性命。
门外喧嚣不止。
今日是太虚宗弟子测试的第一日,长达三十天的基训,优者留留下,劣者离开宗门。
温离因本是玄天宗弟子缘由,被收入玄妙长老门下。
房门轻声叩响,少年嗓音清润平和,温柔的唤道:“阿离。”
温离微怔,随手套上件外袍便打开房门,见屋外高挑的少年,挽唇笑道:“孟师兄,你怎么来了?”
孟时清动作自然的替她捻好衣襟,眉目含笑,“师妹忘记今日要去破云峰了?”
思绪回笼,温离下意识退开他过分亲昵的动作,不敢直视他的眸子,闷声道:“好。”
少年束发高挽,碧玉簪清透玉立,宛若天上明月般澄净的眸底怔愣一闪而过,不过很快他又恢复自然,只当她的疏离是大难以后的惊慌。
孟时清:“阿离,修行上有何不会的,可以来问我。不过你也不用过于担忧。”
新弟子入门第一天,由师姐传授简单术法。
“我会......”
“实在不行,我去和浮玉交换,由我来交你们御剑,阿离剑法极佳,御剑也......”
温离打断他:“师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包括剑术。”
孟时清恍然,淡淡道:“是我忘记了,你收拾一下就出发吧。”
温离点头,却见他还站在门外迟迟不动,炙热的目光黏在她的身上,像是一块化开的牛皮糖。
她不由得慌张,躲进花鸟屏扇之后。
倒不是温离不待见孟时清,只是不管怎样说她都不是温离,平白接受他的好意并不为善举,更何况孟时清大多时候脾气好的太奇怪,就同一只木偶,只会做一个神情。
屋内八仙桌案上,孟时清又替她端了两叠樱桃,天气炎热,特地用灵力化出寒冰放在盥盆中。
温离盯着碟子里个大圆润的樱桃,心底五味杂陈。
这种霸占别人身子,
算是半欺骗他人的感情实在不好受。
啊啊啊,她该怎么办?
不然今儿寻孟时清挑明?
就说你那青梅早便死在山下,而她不过是异世界的一抹孤魂。
想他们毕竟是修士,接受的限度要比旁人大得多,更何况并未她有意成为“温离”,只道是世间世事离奇,有几分能揣度?
“孟师兄,其实我不是她,我——嘶!”
正当她练习时,手心的亮光逐渐蔓延至指尖,那如指甲盖般大小的玉简不断放大,最后幻化不动,悬于半空。
玉简直直坠落在她怀里,和田玉温凉温凉,触感极佳。
“你和我签订了什么契约吗?”
“为何要融入我的手心?”
“难不成又要吸我的血?”
任她嘀嘀咕咕,这玉简未有丝毫变化,也不再像那日一般,变成吸血的邪物,疯狂吞噬她的血液。
温离想起书中有言:太虚宗蓄天地灵气,万物皆有灵,仙药、法器、神器数不胜数。
难不成叫她开到典藏了???这是什么绝世宝物不成?
“我要怎么启动?”温离微微歪头,小声嘀咕,“有什么开关按钮么。”
既来之则安之,她倒也不想再计较这玉简到底是什么邪祟。
“阿离。”孟时清站在窗外,瞧着趴在桌上出神的少女,出声打断。
见到折返回来的孟时清,说没被吓到不大可能。
温离神色微怔,攒着的勇气在此刻宣泄,她笑的勉强:“孟师兄,你怎么回来了?”
她只是问问,打心底并不想要孟时清进来。
但孟时清像是没看出她疏离的意思,抬了抬下巴:“我进来了?”
温离收起玉简,起身将门打开,语气淡淡:“师兄怎么又来了?”
“又”字烫耳,他动作微顿退开半步,露出身后衣装整洁,同是白衣道袍的少女,“这位是医修司羽师姐,我怕你的伤未痊愈,想让她再为你检查一番。”
司羽温和的瞥向她:“温师妹气色恢复的好多了。”
温离朝她笑了笑,旋即看向孟时清,格外郑重:“师兄,可否同我过来,我有些话想单独同你说。”
孟时清点点头,“师妹想说什么?”
待司羽走后,温离折回屋内,将他拿来的几碟樱桃递还给他:“孟师兄的好处我实在不能收。”
孟时清不动,黑眸紧紧盯着她,笑意渐淡:“为何,你我何时如此生疏?”
温离只好一口将埋在心里的话说出:“不知孟师兄敢不敢相信,我不是温离,原本的温离死在那日山脚下,我只是碰巧进入她的身体里,我......我不是她。”
“阿离在说什么,你是温离啊,怎会有假?”
“我不是温离,温离早时候便——”
“想来你还未休息好,神智不大清晰,竟什么话都说的出,我去请司羽进来,要她给你再看看。”
他不等她将话说完,转身大步往外走。
温离忙的追上前,“孟师兄,你且听我说明白。”
但孟时清是铁了心不想让她继续说,催促着司羽进屋,自个儿又躲在外边不进来。
温离没了法子,只好把方才的话说给司羽听,虽然司羽要比孟时清淡定的多,也会应和几句她的话,可温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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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得出,她可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中,频频撇向她的美眸,含着浓浓的惋惜。
“......”
温离不再挣扎,躺在榻上生无可恋的望天。
司羽已经将她的具体情况说给孟时清听,且还贴心的说道:“温师妹应当是受到惊吓,幻化出一个场景,将自己围困在其中,这才会说出这些话来,为了防止她进一步臆想,这段时间师兄不要再刺激她为上策。”
“司羽师妹的意思是,阿离她只是受惊,会好的是么?”
“头部受到重创,很难恢复到之前了。”她惋惜道:“温师妹也算是玄天宗少有的天才,却没想到要遭受这些。”
温离生无可恋大喊:“我的脑子没问题!”
孟时清收回眼,点头赞同她的话:“不能再刺激她了。”
“为什么我说的话你们就是不信呢?”温离撑着下颌,像是一只暴躁的小猫,柔软的毛发竖起,恨不得一口咬在门外之人的身上。
门外没了动静,温离这才走上前想要开门,却不料早已有一道灵力将木门禁锢,任凭她怎么用力,奈不过分毫。
看来孟时清是铁了心以为她只是受到惊吓,才会说出那番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生怕她胡乱跑,便施下结界,将她困在其中。
温离不认同孟时清的做法,可眼下她毫无办法,孟时清此人虽看着温和,但所行之事带着迫人的威压,无形的偏执叫人根本无法反驳。
但也因为这样,他最后才能修炼成无情道法。
温离扶额苦笑:“囚禁play也轮到我了,孟时清也真是的......”
只不过即使孟时清再害怕她乱跑,想要将她困在此处,可终究敌不过她眼下是玄妙长老的徒弟。
玄妙长老开朗和蔼,白发苍苍又有山羊胡垂至胸口,健朗壮硕。
七八十岁
的脸和二三十岁的身子骨。
他听闻温离失去记忆,万分惋惜,但还是让她与新弟子一同修炼。
温离就这样从孟时清的禁锢中走出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走在紫云峰间。
来回弟子千千万万,频频投来好奇的目光。
鹤塔高三百丈,高耸入云看不见头。
弟子如云涌,纷纷探头向上看去。
忽然有人从楼间飞出,身影缥缈落在石阶之上,红裙张扬,裹挟着阵阵来袭的暖风,红纱半遮美人面,叫弟子们挪不开眼。
她脆生生笑起,指尖撑在塔边:“我乃长老的三弟子,弃疾浮玉,今儿由我带领你们上第一堂课。”
有人哼哼笑:“浮玉师姐俊美如画。”
浮玉并不羞涩,反而朝他抬抬下巴:“那你先来替他们打个样吧?”
那人也不推辞,看着身形走动模样与架势,当是有些底子在身上的。当即一个跨步跳到弃疾浮玉的身侧,单是拂过她飞起的衣袂,也让他心神荡漾。
温离自然也被她深深吸引住。
弃疾浮玉,灵动可爱,水系灵根是也,挚爱游山玩水,敢爱敢恨,虽是玄妙长老的三弟子,却也是最出众的一位。
书中人物具象化,除去孟时清,浮玉给她的感觉更直观的是张扬。
但一颦一笑间又是灵动模样。
“我在塔间放置了一块玉佩,你们若是能在地下隔空取物,便算是炼成。”
隔空取物是最基础的术法,大多数人都是会的。
这时,那弟子已经将东西取了下来,朝着浮玉扬眉:“浮玉师姐,我如何?”
浮玉咯咯直笑,好不吝啬的夸赞:“很有天赋。”
紧接着她又望向底下的弟子,指尖泛起淡淡的灵气,一块玉佩瞬时间幻化出十几块,她晃动指尖玉佩便进入塔内。
“接下来交给你们了,每个人都要确保有一块,明日早课我要看到你们手上拿着,否则......”美眸轻转,她道,“否则就扫塔十天。”
温离扫了圈,咋舌:这塔少说也有千级台阶,扫个十天,那腿不得断了?
“师姐,那若是我们练不好,可不可以直接爬楼梯上去取呀?”有弟子问。
温离立刻抬头。
她的确是这样想的。
浮玉扶着下巴,眨眨眼:“可以呀,不过可能有点累。”
通话
扫十天和爬一天,怎的取舍大伙儿还是懂的。
浮玉又交代了些该要注意的事儿,便匆匆离去。
温离站在塔底,想着方才浮玉摆动的手势,依葫芦画样的想要探出灵力,灵力的确也从指尖钻出,但这丁点儿灵力实在孱弱,撑不起玉佩的重量,玉佩不动分毫,
身侧有弟子已经取下玉佩,兴致冲冲的感慨太虚宗命题的简单、基础,更扬言是三岁小孩来了也轻松便能完成。
此时,温离便安慰自己:我~今~年~刚~满~两~岁~半!
直起夕阳如画,贴在山崖边亮眼。
她还是没能取下玉佩。
取了玉佩的弟子早已离开此地,只剩下她还一人形只影单,满目倦容。
温离甚至以为,与其在此耗着,不如回屋子里去让孟时清好好关着。
但这种想法只出现一瞬便被她压回心底。
既然术法不及,那便靠双腿爬上去。
温离望着雕梁画柱的楼塔,心底憋着一股气。
夜风潇潇,摇晃树影落叶翩翩,待积成一小团草堆,顺着风又往上飘荡,卷起她衣袂肆意飞舞。
回到院子里时已至深夜,紫薇峰寂静无声,灯火明灭。
桌案上还有孟时清拿来的樱桃的,本是温离最喜欢的水果,但她却没了品尝的心思,精疲力尽的瘫倒在竹床上,微微亮起的月光照在她手中的玉佩。
这可是她爬了数百阶木梯才取下的东西。
因为她结束的迟,膳堂的饭食早已经见底,腹中空荡,被深夜放大的感官侵蚀着她。
她一个没绷住趴在木床上抽噎,泪如雨下。
泪水滴在掌心,带来红光浮现,印记烫的她忍不住缩了缩手。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情绪,玉简从她手中钻出。
温离拾起玉简,擦拭去它上边湿湿的泪渍,轻声低喃:“怎么又出来了?”
玉简展开,宛若精美的画卷,只不过这画上的图案乃空白一片。
“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她情绪本就不好,此时更加烦躁。
玉简闪过一瞬诡异的光亮。
温离见这玉简久久没反应,更加断定它只是死物一枚,根本不是什么神器。
“罢了罢了,等过段时间我再找机会逃下山,余下的再说吧。”
她嘀咕道,“什么都学不会,还不如走呢,待在这儿有什么意思,保不齐还会有人盯着,哪天小命就不保了。”
“或许隔空取物对于我而言也太难了,我只适合躺在床上睡觉,醒了吃,吃了睡。”
【蠢】
玉简上浮现一字。
但温离并未注意,她换下今日的衣裳,正用盥盆净面,无意间瞥到桌案上的樱桃,她又叹了声,颓然道:“这个大麻烦也解决不掉,还不如死了算呢,一了百了也是福!”
【住手!】
温离穿好寝衣,忽而想起方才取来的玉佩不见踪影。
明儿可还是要拿去交差的东西,若是不见了,不就预示着她今儿的楼梯白爬了?
不过很快她便在枕席间寻到被夹在缝里的玉佩,连同玉佩一齐出现的,还有方才被她随意搁置的玉简。
只能白玉简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蠢】、【住手!】
温离甚至没有思考,一把将玉简丢出几米开外,“活、活了?”
等了许久,玉简并无动静,安然无恙的躺在地上。
温离壮着胆子走过去将玉简捡起来,不同于方才,此时玉简上又新添几个大字。
【不准死。】
温离顿时来了兴致:“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等了又等,玉简才浮现【是。】
温离想起,是她方才无意间说了句“还不如死了算了”,没想到这玉简是个真怪物,居然能听到她在说什么,甚至还能回复她。
果不其然,修仙界无奇不有。
不止奇珍异兽,还有会说话的玉简。
她问:“剑有剑灵,你不会是玉简的简灵吧?”
不等那侧回答,她又问:“你为什么不让我死——等等,你先别说,让我猜猜,难不成是因为,那天你喝了我的血,我们签订了什么契约,如果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玉简又恢复死一般的沉寂。
温离浑圆的眸子一转,将玉简摊在床上,拾起妆奁中的玉簪子,紧紧贴着脖颈叩着,她威胁道:“你不回答我,那我不如死了算了。”
【住手。】
很快那边便有回复。
这回儿温离是真相信玉简中的妖、灵、人能听见和看见自己,也猜到她的性命安危与玉简息息相关。
“回答我,不回答我,我就——”
【你手中的是母简,乃上古神器,以血献祭则能签订契约。】
温离仔细一想,好像的确是因为她身上的血才将玉简吸引过来不假。
“所以,它现在是我的东西了?”
【是。】
“我不想要,你能不能和我接触契约?”
【契约一旦结成,除非你死。】
“那我就——”
话音戛然而止。
容阙将浮在半空的玉
简拂落至桌案,紧盯着子简良久,也不见上边再浮现字。
他紧握着的手紧了又紧。
这可是关于他爹为数不多的线索,切不可再此断裂。
【你什么?】
【还活着吗?】
【出什么事儿了?】
【说话?】
良久,玉简上浮现她的话。
【活着呢,你看不到我在做什么吗?】
容阙挑眉,指尖轻轻覆在子简上,子简泛出淡淡的光亮,旋即化作一道屏障,是半边宽阔的天,除去圆圆的月亮,并无光亮。
【嗯?】
温离将玉简反扣在怀中,并未露出自己的脸。
温离道:“我感觉有人在监视我。”
但空无一人的院子,安静的诡异。
这间院子是孟时清特地为她安排的,院外有一片翠竹林,羊肠小道将她分隔的像是世外桃源。而院子靠近孟时清的屋子,离其他弟子的住所较远。
【我?】
温离冷下了脸,将母简放在怀中,看向竹林深处站着的俊朗少年。
月光倾斜在他的锦袍上,羽冠束发,衬的他棱角柔和如水,像是翩翩少年郎,眉眼中带着笑意浓浓。
偏偏此时出现在她的房门外,为这份美艳添上几分诡谲。
不知道他盯了她多久。
温离同他隔得甚远,“孟师兄,有何事?”
孟时清缓缓收回眼神,大步朝她而来,视线落在她鼓鼓囊囊的胸口,眼底闪过一抹冷意,“阿离在同谁说话?”
温离躲开他的打量,如芒在背:“师兄听错了,我方才在屋里练习今日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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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术法。”
不知为何,她不敢告诉孟时清玉简的事情。
少女穿着单薄的寝衣,勾勒出身姿摇曳,令人遐想,乌发如瀑撒在胸前身后,白嫩光滑的脖颈上沁出滴滴汗珠子顺势滴入看不见的昏暗中,她的眼神飘忽不定,带着显而易见的心虚。
孟时清不敢再看,而是将目光移到她敞开的门上,瞧见樱桃完好无损的放置在桌案上,他眼底冷意更深:“阿离刚回来吗?今儿学的怎么样,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毕竟你是从头开始,有很多不懂的,都很正常。”
他说着作势要朝着温离的卧房走去。
温离眼疾手快的拽住他的衣摆,对上他不解的眼神,她心口微颤:“时候不早了,我也打算休息,今儿还算简单,没有不会的。”
孟时清盯着她:“是吗?”
温离点头如捣蒜:“师兄也早些休息吧。”
她在赶他,并且还瞒着他什么。
孟时清抬手摩挲着她的发顶,感受到她微微僵的身子,手中的力道愈发控制不住。
“师兄,你早点回去吧。”温离催促道。
孟时清淡淡颔首:“回去吧,”
得到他的许可,温离没有丝毫犹豫,快速钻进屋子里,顺势将门窗都阖好,恨不得多加几道防护。
屋中灯火忽灭,花窗上倒影也化为乌黑。
在她瞧不见的地方,孟时清温柔的神色褪去,露出不带隐藏的份偏执疯狂,嘴角笑意全无。
她分明学不会隔空取物,她分明就是在同人说些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愿意告诉他?
从温离到浮玉身旁时,孟时清便一直跟着。
他看着她一次次失误,看着她苦恼的快要哭出来,看着她满心失望又重新打起精神,看着她最后没有办法去爬了楼梯。
他本以为今晚回来,她会眼巴巴的跑到他跟前,满是祈求的盯着他,想要他教她术法。
可他等了一夜,不曾等到她来虚心求问,却等到了她独自隐藏着的秘密。
到底是什么呢,阿离,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呢?
*
温离不敢保证孟时清走了没有,所以也不敢点灯,只能钻在夏被中,小心的拿出玉简。
玉简上还浮现着【我】字。
温离压低嗓音:“简灵,你还在吗?”
【嗯。】
它回的很快,看似一直守在边上。
温离全然忘记方才要和他说什么,只记得神出鬼没的孟时清,没压抑住便问它:“我可以问你一个事情吗?”
【嗯。】
她道:“我有个朋友,她出了一点事,现在就是有一个男子一直缠着她,可她已经和那个男子说明白了,她并不是那个男子喜欢的女子,要他不要再纠缠我那位朋友了,但那个男子不听,你说我朋友现在该怎么办?”
玉简有几息沉默。
温离甚至怀疑是否是自己问的过于突兀,即使是简灵也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她忙不迭解释:“没事,我就随便说说,你也不用在意。”
【这就是你方才哭的缘由?】
温离急的跳脚,面红耳赤:“不是我,是我有个朋友。”
【哦。】
温离狐疑道:“你怎么知道我哭了?难不成你一直能看见我,那岂不是?”
她想起方才换的衣服,还有早些上的茅厕。
.......
凶手
容阙压下直跳的眉心,指尖点在玉简上,行云流水的用灵力回复她【你的眼泪启动了玉简。】
实话说,他并无癖好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温离这才松了口气,指尖抠着玉简边缘顿挫的角:“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你不怕我是坏人?】
温离喃喃:“是又如何,谁都想取我性命。”
她说的不假,书中的温离早早便丢了性命。
即使玉简相隔,但容阙却从她字里行间品出释怀的味道。
没有抱怨,颓丧,而是异常镇定的陈述。
容阙似想到什么,唇边弯起顽劣的笑意,宛如神邸的俊容展颜。
【左右他纠缠不休,便干脆杀了他。】
“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吧。”温离嘁道,绕着手中的玉佩,思绪远飞,“我肯定打不过他的。”
孟时清可是原文男主,战斗力天花板,即使是原本的温离也只是在剑术上稍胜于他。
【废物。】
玉简冷不丁冒出一句。
若不是它在玉简里边,温离恨不得将他揪出来暴揍一顿!
【连隔空取物这样简单的术法都学不好,的确也是。】
温离极度不满的反呛他:“你一个小小的简灵,弄得好像你很会一样。”
【至少要比你好。】
“......”
温离翻了个白眼。
她真是闲得慌,大晚上在这里同一个玉简吵得不可开交。
“我要睡觉了,怎么关掉这个东西?”她问。
闻言,少年抬起手要切断通讯,指尖相触时,又一道亮光闪过。
【明天要找个机会逃出去,反正也修炼不成,待着还是个麻烦。】
她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容阙停下动作。
好不容易能有一人启动玉简,断不能让她就这般离开。
温离还在催促他:“怎么关呀?”
【你的意念不坚。】
玉简并未关合,金黄缀边的字浮现。
温离以为它是在说关上玉简的事,道:“还要意念坚定才能关上玉简吗?”
【蠢。】
【隔空取物,要意念坚定。】
好半晌温离才反应原他是在教她如何隔空取物!
“你居然会仙术?”
【将你的注意力集中在玉佩之上,切莫分神,心中默念咒语。】
温离半信半疑的学着他的法子,对着不远处的琉璃杯抬抬手。
与下午的时候差不多,灵力蹿出她的指尖徘徊,但由于她这一次格外凝神,灵力仿佛筑下根基,不再左右摇晃,目标明确的朝着桌案而去,绕着琉璃杯一角,缓缓朝她移动。
温离一喜,心念微动,那琉璃杯便从半空落下,“啪嗒”一声,四分五裂开来。
“搞砸了。”她长叹了声,“浮玉师姐摆摆手它就过来了,我控制的速度慢就算了,不过只是走了下神,怎的就前功尽弃了呢?”
浮玉......
没想到她居然是玄妙长老的徒弟。
他眸色逐渐变得幽深。
忽有邪风吹起,卷起竹帘沙沙作响,分明是炎夏七月,却有寒风灌入,随后有数千枚绿叶如利刃般如密密麻麻落下。
容阙将玉简收回神识之中,反手挡过一击。
木门摇摇欲坠,窗门大开。
黑色长袍坠地,黑夜中缥缈闪烁,几乎是不带任何迟疑的使用灵力向容阙打来。
声如洪钟:“命可真大,冥顽不灵的蝼蚁!”
容阙抬脚,身影化作一团雾气,闪至来人跟前,避开他致命一击,眉尾红痕隐动,他汇起灵力在朦胧月色之下,砍在那人肩头。
他动作实在迅速,那人被逼的连连后退,衣摆坠地卷起尘土飞扬。
“想杀我,你还不够格。”
他的嗓音寒凉如冰,同他落在他身上的动作一般,拼尽全力,试图将他狠狠斩于手下。
黑袍人略显吃力的划出一道屏障,将步步紧逼的容阙隔绝在外,“我很好奇,你的伤到底是怎么好的。”
他的确小瞧容阙的实力,只是没想到容阙的杀心如此深重。
容阙居高临下的睥睨他,冷笑从鼻中沁出,“那就拿你的命来和我换答案。”
“冥顽不灵,你的下场便会同玄天宗一般,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方落,黑袍人便化为一道虚影,消失于此。
而容阙只是看着他远去,并不打算追上前。
远处烟雾迷蒙,弟子们集聚在一齐,叫这本该寂静的夜晚喧嚣吵闹。
而那个方向,太虚宗主峰的天镜阁在熊熊烈火中若隐若现,仿佛是在朝他不断招手。
*
温离又试了几次,终于可以操纵自如,正打算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师父”,却见不论她怎么呼唤,玉简里边的人就如同消失了似的。
“真可惜,这可是我第一次学会仙术,这般看来修炼也不难嘛!”
她此时正是兴致上头,颇有些兴奋的啧啧嘴。
果然这世上没有什么不是勤加练习可以解决的。
正当温离想要继续尝试时,突如其来的喧嚣迫
止住她的动作。
此处院落偏僻,鲜少有人来往,眼下更值深夜,本应是万籁俱寂。
“温师妹,你歇下了么?”
有人叩门。
温离穿上衣裳快步拉开门,一位眼生的弟子站在外头,神色慌张的频频回头。
温离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相隔着一座山峰,却依旧挡不住那烈火焚起的架势,火苗窜起似乎要燃到天际云层边界,远远瞧来恍若是天灾袭来。
“温师妹,玄妙长老唤所有弟子到主峰去。”
弟子率先回过神,眼底的惊恐却未退散分毫。
温离看出事情的严重性,忙跟在她身后,走时她特地往孟时清屋子看了眼,见他未点灯,便猜他已经提前过去。
“敢问道友,这是发生何事了?”温离步伐匆匆。
小弟子扭头看向她:“天镜阁忽然起火,有两名弟子被困与其中,玄云长老勃然大怒,集齐所有宗门弟子,要查到底谁是纵火犯。”
温离蹙眉:“天镜阁是什么地方?”
小弟子道:“乃太虚宗藏书之处。”
“既是藏书阁,又为何有人会故意纵火?”温离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弟子啧了声:“这藏书阁有长老设下的术法,一般的火可点不起来,怕是有人先撒了柴油再用术法破了结界,这才将藏书阁燃起。至于为何要烧藏书阁,天镜阁乃天下最大的藏书阁,其中不乏有修炼经法,还有些秘籍制衡古法,并且死的这二位弟子都是太虚宗数一数二的人,一位符修,一位医修。”
温离缓缓想起书中故事。
这一段在书中出现的特别后边,以至于她第一时间并未反应过来。
天镜阁大火烧死了两位修士,玄云长老初始怀疑为魔族之人所为,却不曾在天镜阁中探到魔族之气,继而又怀疑为宗门内人。
至于是谁......
温离是想破脑袋也想不起来是谁,分明记得清楚,怎的到此时便派不上用场?
“温师妹,到了。”小弟子将她牵到人群中。
大火已灭,原辉煌宏伟的天镜阁如同残风败柳,在漫天星辰投射之下,显得更加惨烈。
一股浓浓的烧焦味传来。
而在空旷地上放着两个竹架,架上以白布相盖,而在白布之下便是那两位意外烧死的弟子的尸体。
温离不敢再看,慌乱撇开眼。
迄今为止,除了自己的血她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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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被人流血,难免经受不住这般场面。
“弟子见过玄云长老。”
正当她出神之际,众弟子忽而齐齐唤道。
而在天镜阁废墟之后,玄云长老以及玄妙长老、青霞长老、清心长老缓缓走出。
太虚宗有八峰,四位长老,其中以玄云长老功法最深,资质最长久,余下三位长老分别居住在紫薇峰、破云峰、胤真峰。
今夜因天镜阁之事竟引得四位长老齐齐出阵,倒也是史无前例之事。
可见今夜之事的严重性。
玄云长老白衣长袍,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佛耳垂肩,不怒自威,巡视于众弟子之间,在瞥过温离之时,眸色微动,惊诧一闪而过,
“长老。”
一位身着湖蓝色留仙裙的少女走上前,拱手福礼。
玄云长老道:“扶楹,可查出死因?”
扶楹面色凝重道:“方才由司羽师妹验尸后得知,二人并非为烧伤致死,我们怀疑在火烧之前,二位师弟便被人杀害了。”
众弟子闻言议论纷纷。
如果是火烧之前身亡,那么此事的意义便完全变质。
不再是纵火误伤,而是有人蓄意谋杀。
“师父,方才弟子将二人带出来时,发现他们身上残留一股还未散去的魔气,遂而时清以为,此事与魔族之人脱不开干系。”
孟时清上前道。
温离一见到他心底便发咻,恨不得离的他远远的。
玄云长老乃孟时清的师父,他点点头:“魔族之人以吸食人体精气而提升自我修为,这些事情的确也是他们会做出来的。”
玄妙长老看向扶楹,问道:“扶楹,你也瞧见了吗?”
扶楹的师父也是玄云长老。
说到扶楹,温离血脉中看客的心情又开始躁动。
扶楹便是原书的女主,更是整个太虚宗实力最强的人之一,也是太虚宗的大师姐,性子乖张又沉稳。
当然,她也是温离最喜欢的原著人物。
“回长老的话,扶楹赶到之时,孟师兄已经将尸体移出,扶楹并未瞧见。”
玄云长老思忖几息,还是选择相信孟时清的话:“既然如此,那便是弟子之中混进魔族之人了?”
此言一处,弟子间又是哗然一片。
“不过,容阙怎么还没来?”青霞长老忽然开口。
众人环顾四周,的确不见容阙的身影。
容阙?
温离勾着手指,这人在书中算不上大的角色,出场率少,且一般都是独来独往,向来都是剧情的背景板。
扶楹说道:“容阙师弟居住在望停峰相聚甚远,想来还在路上。”
“先不管容阙如何,他昨日才从山下回来。”
玄妙长老道,“前几日新来的弟子是哪一批?”
温离前边的小弟子举起手:“长老,在这儿。”
难怪她特地将她拉到这儿来,原是早有吩咐将新弟子聚集。
温离颔首,正巧孟时清也看来,二人的视线在半空交汇,他宠溺一笑又慢慢挪开眼。
温离:好一个大神金,他不会以为自己很帅吧?
事实证明,孟时清长得的确不差。
但这不是他随时随地大小癫的理由。
“劳请诸位上前。”扶楹道。
“查魔族之人,不难。”
少年清澈懒散的嗓音缓缓传来,像是汩汩清泉,平息众人不宁心绪。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容阙白衣临立,云纹秀竹,如瀑黑发束起,玉冠发带迎风飞舞,手执玉白色长剑,剑穗荡起好看的弧度,丰神俊逸的面上挂着深沉,不可一世的睥睨一切,淡若寒霜,薄唇微抿。
简而言之,便是看谁都像只狗。
不好惹。
这是温离对他的第一印象。
污蔑
温离也不禁怀疑,到底是不是自己看的不够仔细,将他的身份漏看了,起码他的气质并不像个普通人。
青霞长老方才还在念叨他,眼下见他过来,这才安下心来,开口问道:“徒儿,你可是对今夜之事有头绪了?”
容阙先是拱手福礼,而后悠悠看向新弟子,他握在手中的玉剑犹如弓上箭弩,蓄势待发。
少女怯生生的窝在后头,但与她动作背道而驰的眸子却光明正大不含遮掩的打量在场之人。
鬓边沁出汗珠点点,可见她并不会术法为自己维持寒凉。
她应该死了的,眼下又突然出现在这儿,很难不会让人不怀疑是什么灵怪附身。
容阙眉眼欲低,含风雨欲来之势,但他向来冷脸,外边看着差别倒不是特别大。
“在......”他咬着字,饶有兴趣的看向温离,一字一顿:“在她的身上有一缕未散去的魔气。”
“什么!”
此起彼伏惊叹声响起,众人纷纷看向温离。
“容师弟,不可血口喷人!”孟时清率先回神,快步走到温离跟前为她挡住周侧探究的目光。
温离正沉浸在吃瓜的好奇当中,不曾想到下一刻自己就成了这瓜田里的瓜,还是那最大最圆的一个。
她看向反应巨大的孟时清,心中五味杂陈。
“是啊,容阙,温离本是玄天宗的内门弟子,现在又是我紫薇峰中人,她日日在我眼皮子底下,又何来魔族一说?”玄妙长老眼见自己弟子被搬出来,下意识想要护犊子。
容阙不慌不忙道:“弟子也只是怀疑,毕竟她身上的确有魔族之气。”
温离气笑了:“这位师兄,我夜里一直待在紫薇峰,并没有出门,又怎么会是我做的?”
“温离,你过来。”
一言不发的玄云长老向温离招招手。
既然是玄云长老说话,温离也不好违抗他的意思。
玄云长老覆手在她眉间,掌心缓缓涌出一股灵力贴着她,灵力合拢泛出隐隐痛感,一根黝黑的灵气从她身上飞出,散于空中。
这抹黑气便是缠绕在她身上的魔气。
“温离丫头,这是怎么回事?”玄妙长老问道。
他能收下温离,大多也是看在玄天宗的面子上,但若是涉及魔族,那便不能以面子来衡量。
温离想起初时孟时清说她身上有魔族之气,但那时她并未当真,还以为只是孟时清想要将她带走,随口扯出的幌子。
“长老,师父。”孟时清上前,“温离师妹身上的魔气,是她上山那日意外遇险所染上的,她那时遭到魔族袭击,差些丢了半条性命。再者今儿夜里我一直同她在一起,她并没有时间到天镜阁来,更何况她修为尽失,更不可能打得过修士。”
有孟时清做担保,信的人便多了。
更何况,即使在场之人并未见过温离的人,也多多少少听过她的名字,将她同魔族牵扯在一起,的确不会有人相信。
但偏偏场上还有一位隐形的犟种。
容阙似笑非笑的盯着孟时清,状作不经意道:“孟师兄如此维护这位师妹的确少见。”
温离看不出这个容阙想要做什么,但她心里很清楚今晚的事情的确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于是乎她道:“我与师兄无冤无仇,又无证据指明是我,师兄这般污蔑难免有些说不过去,难不成是师兄着急找补?想要拉个替死鬼。”
“阿离说的是,容阙师弟,此事并未确凿的证据。”孟时清道。
容阙淡淡看他二人:“清者自清。”
温离瞪大眸子,像极了炸毛的小猫,差些咬碎一口银牙:“你,清者自清?”
这不是她的台词吗?!
容阙无言。
孟时清目光一闪:“虽说不是阿离所为,但她身上的确也有魔气存在,难免也会惹人怀疑,再查出凶手之前......”他似纠结的说:“便委屈你待在屋子里,不能到处乱跑了。”
这就是变相的禁足,也是温离没有想到的,不顾她的反对,孟时清好似替她想出一个万全的法子,替她将决定做下。
“既然如此,再找到凶手前,将温离所有事儿都停了吧。”玄云长老道。
温离扯扯唇:“我......???”
“不可。”
正当温离以为差点要回去坐牢时,容阙的声音仿佛是天降神音,将她从中解救出来。
但她来不及感谢容阙,他的下一句话又将她打回地下。
“万一温离师妹就是魔族——”
“长老!我们在兰亭抓到一个偷跑的弟子,并且他身上还有魔族的气息。”
一群弟子押着一个身着宗袍的少年走来。
温离瞪了眼容阙,阴阳怪气道:“容阙师兄,你快去瞧瞧啊?”
容阙不悲不喜,并没有被她的话刺激到,反倒是一旁的孟时清脸色忽然凝滞,变得有些难看。
只是温离忙着呛容阙,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徒儿,你过来。”青霞长老适时唤定容阙。
那名弟子逃窜的厉害,衣衫褴褛,鞋底满是泥泞,想来是跑着好一段路,此时正惊恐不定的跪坐在地上,看
到眼前摆着的尸体时,身体控制不住的打颤,而在他的眉心,魔气的涌动明显。
好似都不需要其余几人问询,他便不打自招似的。
“见过几位长老,扶楹师姐让我们守在山间,果然将他逮住。”几位抓人的弟子道。
温离不得不感叹声扶楹心思的确缜密,不愧是大师姐。
不过......
此时众人的视线均被那名弟子吸引,无人再关注温离,也同时方便她观察别人。
孟时清站在她身前,身量高挑,凤骨龙姿,陌上公子,的确很具备仙侠男主的味道。
但温离却越看越觉得奇怪,总觉得今夜之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方才在院子里碰上他时,他穿的分明是件银白色的锦袍,怎么短短一点时间便换成件月白色长衫?
......
温离正想着,一道微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颔首看去,不偏不倚的与容阙对上视线。
他有一双凉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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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眼,像是化尽所有霜雪,氤氲其中,凉意彻骨,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却仿佛能将她看透,让她的心思无处可藏。
温离朝他吐了吐舌头,而后又觉得不过瘾再扯了扯鬼脸,如愿以偿的让容阙扭过头去,这才心满意足。
那弟子目光戚戚,似有难言之隐,“长老,我——”
一阵寒光从不知名处掠过,将这弟子拦腰斩断,横劈成两半。
霎时间,全场哗然。
这弟子便当着这么些人的面上被硬生生杀死,其中还包括太虚宗四位长老在此。
温离撇开头,不敢再看。
“放肆!”玄云长老气上心头,迅速遣派弟子朝着四面八方追了出去,而后又道:“时清,扶楹,你二人带弟子将下山的道路全部封锁死,再带着弟子沿路搜查!”
孟时清回头看向温离,交代道:“阿离你和师弟师妹们呆在一起,务必要注意安全。”
温离心不在焉的点头:“好。”
孟时清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扶楹那头已经在催促他,他便压下想说的话,转身离去。
玄妙长老带着部分弟子去抢修天镜阁,而青霞长老步履匆匆将容阙带离。
温离看着众人忙碌的身影,一个念头悄悄从心底升起。
“温师妹,我们长老请您过去。”
有一个小弟子走到她跟前,小声道。
温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巧便瞧见青霞长老站在不远处,而容阙正站在她身旁。
经由今夜一事,温离已经将容阙划定在“狂妄自大”“乱泼脏水”的行业,并不想给他好脸色吃。
“我可以不过去吗?”温离问。
小弟子挠挠头:“这......”
温离认命的走过去。
青霞长老虽有千岁,满头银霜,但风姿犹存,清秀的脸上光滑如玉,一举一动间温和有力,唇角弯起,并无长老的架子,可能是同为女子,她与玄云、玄妙长老之间少了几分距离感,让温离觉得亲近些许。
如果容阙不在就更好了。
“温离,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呢,不曾想转眼间你便长的这么大了。”她温和的说,“你是凌武的大徒弟。”
凌武天尊,玄天宗的大宗主,也是温离的师父。
温离道:“见过青霞长老。”
青霞长老拿出两张避水符与她:“这两张符箓你拿着,紫薇峰邻水,你又不会术法,我这身上拿不出其他的礼,便勉强送你这个吧,你断不要介意。”
温离不好拒绝,便接下她的符箓:“多谢长老。”
青霞轻笑:“今夜的事情是阙儿鲁莽了。”
温离压着笑。
怎么叫做阙儿?听着还以为她喊一只麻雀呢!
“啧。”
少年一声冷哼戳破她此时乱飞的心绪。
温离不甘示弱的啧了回去,仰着下巴看他,一副“你不爽又能奈我何的模样”。
容阙轻飘飘的眼神掠过她,转而看向不远处。
“不过温离,今夜时清一直与你待在一起吗?”
蛊茶
青霞长老突然一问,并不打算遮掩心思。
难不成此事与孟时清真有关系?
温离不知真假,倒是不敢将实话说出,只能顺着方才孟时清所言回答她:“的确是和孟师兄待在一起。”
容阙冷冷的开口:“他鞋底沾泥,可你却干干净净。”
温离面不改色的胡言乱语:“我方才已经歇下,被人匆匆唤起,随意穿的鞋子。”
青霞长老微微颔首,同她笑道:“你先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温离这才发现所有弟子都被清心长老安排回去,向青霞、清心长老道了声后离开。
青霞长老若有所思道:“今夜寻你的那人到底是谁?难不成是杀他们的人?”
月色幽深,藏起他神色万千。
“不是。”
容阙道,“杀他们的人当是孟时清。”
青霞长老蹙眉:“所以你才以温离来胁迫孟时清?”
容阙微微摇头,眸底暗色浓浓:“我亲眼见到温离死状,她能完好无损的回来想必和孟时清脱不开干系,说不定......”
“阙儿,你要明白,敌人在暗,你在明,他三番五次想要取你性命,实力不容小觑,你断不可掉掉以轻心。”她提醒他,眉头却皱的越深,“如若不是魔族,那便是走火入魔之人,太虚宗也越来越不太平了。”
她语气带着些许悲戚,万分惋惜的看着三位内门弟子,喃喃道:“只是可惜他们了,年纪尚浅,又是那么发奋修炼,却惨遭毒手。”
*
树影无风自动,竹林沙沙作响。
有徐徐落下的竹叶被她踩在脚下,即使她故意放轻动作,但仍旧突兀。
屋门被推开,温离垫着脚往里边走,幸亏紫薇峰的弟子院落内饰相差不大,哪块放着桌子,哪块有凳子,她摸着黑还是可以勉强避开。
她掀开里屋的竹帘,借着月光看清随意堆在地上的衣裳。
是早些时候孟时清穿在身上的那件银白色袍子。
而在衣袖位置,阴影挡住的地方,正有一块深色油渍。
温离凑近嗅了嗅,一股刺鼻难言的味道熏的她险些升天。
不过很快她便反应过来,这分明是灯油的味道,可孟时清屋子里并没有点灯,他又是在哪里蹭上的?
“阿离,在找什么吗?”
正是心弦紧绷之际,他的话如同一声惊雷炸开,迫使温离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月色婆娑跳跃,穿过花窗倒映在白色的幔帐之上,微黄的光影沁出来人高挑的身姿。
孟时清突然回来了,并且此时还在她的身后。
“魔族人已经被抓到了,被禁锢的在后山,玄云长老正在审问,师父说,让你好好休息,今夜之事希望没有吓着你。”
他总是会刻意放柔声音,缱绻中带着丝丝温柔。
温离缓缓转身,紧闭着眼并不理会他,而是径直想要从他的身侧走过去。
见状,孟时清扣住她细白的手腕,轻笑声:“原来阿离是梦游了呀,那由我带你回去吧。”
他微微用力,将她的身子压在怀中,单手绕过她的臂弯,轻而易举的将她抱在怀中,见她仍旧闭着眼不挣扎分毫,他便揽的更用力,步伐沉稳的将她的抱出院子。
而此时被他抱着的温离好不难受,眼前昏昏暗暗,本是没有一丝困意,此时却是瞌睡虫上头,眼皮如有千斤重,双眼干涩难耐,下一刻便真正睡了过去。
孟时清将她放在榻上,又替她褪去鞋袜,待安顿好她的一切之后,他便坐在床沿,目光炙热的看着温离。
良久,他忽然拿出如手掌般大小的一盅茶。
“阿离,白云苍狗,我不记恨你忘记我。但只能用这个法子,起码它可以将你困住,而不是......”
他唇角划过一抹阴戾笑意,“而不是让你猜疑我,我们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本就该在一起,只是总是有臭虫想要破坏我和你的关系。”
茶水呈现为深绿色,如同一盅药膳。
“喝下去,不论如何,你只会爱上我。”
他如同久病无医的将死之人,企图靠着这盅来赢得生机。
蛊茶为南疆特有,有色无味,又称爱人蛊,只要以一人之血滴入其中,而后另一个人喝尽,那么便会深深爱上以血嗜蛊之人。
“你不会怪我的。”
孟时清将她扶起,将手中蛊茶递到她唇边,茶水染上少女殷红的樱唇,却像是碰上一层结界,茶水又尽数退回。
是他早些时候看见过的那一层魔气,又重新环绕在她的发间,占地为牢,不允他靠近分毫。
这种占有让孟时清十分不悦,像极了动物之间标记了气味的领地。
“看来,要先处理掉了。”孟时清替她捻好被角,随后起身离开。
旭日东升,竹席上的少女又转了圈身子,这才不慌不忙的从床上爬起,稍作在床头缓了会儿神,她突然惊声叫起。
“不对,我怎么会在自己的屋子里?”
昨夜碰到孟时清的画面历历在目,直到她被他拦腰抱起揽在怀里才算结束。
所以说......
温离兀的红了半张脸
。
是孟时清将她抱回来的。
温离来不及羞恼,愤愤道:“他应当用了什么法子,让我睡着了,可恶!”
她气得直痒痒,但同时又有些庆幸,起码没有让她直面孟时清,去解释她为何会出现在他的屋子里,并且拿着他的衣服看来看去。
不是变态也得成变态了。
经过昨夜一事,温离对孟时清的惧怕又上一层楼高。
幸亏罪魁祸首已经被抓到,而新弟子的课程继续,这也就给她一个机会可以离开紫薇峰,离的孟时清远远的。
此次练习以御物术为主,所以弃疾浮玉将场地选在破云峰。
破云峰广阔无垠,又皆为花田,行动方便。
弃疾浮玉拿着满当当的玉佩,笑意盈盈道:“昨儿交代的任务你们完成的都不错,但就是不知有没有人是靠体力取得的,不过呢,靠体力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你们还有一股牛劲。”
温离正出神时,弃疾浮玉就朝着她走了过来。
温离如梦初醒,撞上她扬起的灿烂的笑意,她一时有些无措:“怎么了,浮玉师姐?”
弃疾浮玉朝她摇摇头,关心道:“昨儿没有休息好?怎么心不在焉的。”
“多谢师姐关心,我没事。”温离道。
浮玉“嗯”了声,又嘱咐着边上弟子。
“温离,你同孟师兄什么关系?”
突然,身后凑上一位女弟子。
温离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身着的并不是新的弟子服,便猜到她不是这一批新弟子。
于是她格外郑重的想了想,再答:“我们只是小时候见过几面,他顾念旧情照顾我罢了。”
那女弟子笑了笑,摆明是不相信她的模样,却没急着反驳她,而是问道:“我见你昨日是爬的楼梯,怎么今日就学会隔空取物了,是不是孟师兄教你的呀?”
温离瞥了她眼,反问她:“昨儿我爬楼梯时弟子都走光了,师姐你是留在那儿故意等我的吗?”
她笑容一僵,目光闪躲:“我昨日路过,本来以为是哪位新弟子如此刻苦修炼,想着上前帮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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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不过还未等我上前,你便爬着楼梯上去了,我想着师妹刻苦,便先走了。”
“那还真是巧呀师姐。”温离朝她露出甜甜的笑容,“不过要让你失望了,我是自己彻夜不眠练的,跟孟师兄无关。”
“安楣,你不是来帮我带新弟子的吗,怎么一个劲儿找温离师妹说话呀?”
浮玉注意到她二人间别样的气氛,忙走来斡旋。
安楣道:“因我先前听说关于温离师妹的传言,都说她剑术高超,今日得见,便想多说会儿话,温离师妹又与孟师兄关系好,既然是孟师兄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
她这番说辞倒是将孟时清抬到了与她一样的位置,让温离显得像个圈外人。
如若换做以前的温离可能会伤心难过,但现在的温离可不会。
面对安楣的茶言茶语,温离可没给她好脸色瞧。
浮玉哪里看不明白安楣的小心思,登时有些无奈:“安楣,温离师妹她记不清人,你说的这些她或许都不知道呢,听说师妹连师父都忘记了。”
温离忍不住唏嘘:“是啊是啊安师姐,我什么都记不清了,唉,也真是苦了孟师兄了,你说对吧?”
安楣脸色有些难看,但因为还在外头又只能压着,她道:“浮玉,既然今日学的是御物术,不如就让我来教温离师妹吧?”
“这......”浮玉方想拒绝,便被安楣打断。
她牵起温离的手,“温离师妹,昨夜让你爬楼梯我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你不会不给我这个恕罪的机会吧?”
双手相执起,她竟在微微用力。
温离干脆摆烂,“好啊。”
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
温离又同浮玉道:“浮玉师姐,那我就跟着安楣师姐走了?”
见她自己都答应了,浮玉也不好多少什么,只是叮嘱她不要勉强自己,便让她和安楣到另一处花田去了。
倒也不是温离心大敢跟着安楣走,只是这么些眼睛盯着看,若是她真要动什么手脚,那不是分分钟能将她捉拿归案的?
更何况,说不定等安楣想出什么坏点子为难她,也可以让她旷了修炼,解放双手,原地躺下。
啧,真是完美的人生。
温离躺在草垛上,眼前是一大片薰衣草花田,深紫色的花瓣随风而动,南风拂去,鼻尖萦绕玉兰花香。
而安楣走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温离猜的没错,安楣将她引到这个偏僻的地方来,再随口教了她两个口诀,要她取环绕在破云峰两侧温泉水浇灌花田。
还特地提醒她不可用双手,只能用御物术。
那她哪会儿?象征学个两次,等安楣离开,她便就地躺下,以草垛为地,天为被,静静欣赏着不远处五彩祥云。
“如果现在能有一瓶快乐水就完美了。”她啧啧叹,摘了朵小花吊儿郎当的咬着根。
“只可惜,没人跟我一起欣赏!”
她长叹一声,倏地从地上惊起,翻过手心搓着那微红的印记,嘀嘀咕咕:“在不在呀简灵?”
印记微红,像是在回应她的话。
温离欣喜若狂,掌心向外对着天边彩霞:“你看,那边有五彩祥云哎!好美呀!”
与此同时,容阙练完最后一套剑法,正欲从桃林出来,看到玉简上的话,他下意识抬头看去。
广阔无垠的碧空,只有几只麻雀在叽叽喳喳。
破云峰地处特殊,五彩祥云几乎是日日有,并不稀奇,他也就从未欣赏过。
“那边,那边居然会飞的龙?!”
蠢,分明是蚣蝮。
“啊呀,那边还有白鹤!好漂亮呀!”
容阙
半晌也等不到他回复,温离不曾泄气,自顾自甭提有多欢心。
这太虚宗的日子不比她现实生活要悠闲,除去日日要修炼。
剑术、符术、仙术,更是琳琅满目数不胜数。
“也是托安楣的福,我这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御物术?】
玉简微动,浮现三字。
见他理会自己,温离欣喜难抑,“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练的是御物术?”
容阙沉吟片刻,走在山涧泉水边,静静望着天边溢彩的霞光倒影。
玉简正浮在半空。
因为历年的新弟子,教授至御物术时都会来破云峰。
青霞长老喜好田园风气,种着满山的花田,她便会让这些新弟子,练习御物术时顺便将花田浇灌。
所以他不用猜也知道,既然是在破云峰,那便是在学御物术。
御物术简单的程度不亚于隔空取物。但是见她的样子,好像简单的御物术,也有些为难。
容阙第一次质疑上古神器,怎么会认这样一个没用的主儿?
“不过我又没练好。”
容阙盯着那几个字,下意识去幻想拿着玉简的弟子,站在花田里,一脸无望的样子。
蠢死了。
他波动指尖,行云流水的写下:【御物术简单。】
温离知道他惜字如金,便回复他:“你漏了几个字,应当是对于你们简单。”
“不过我也不想练,与其卷的要死,不如躺平当个废物,真是可惜,我这种先进的思想,你绝对不会理解。”
容阙剑眉微拢,【卷,躺平为何意。】
温离笑:“顾名思义,躺下,妥协放弃。”
【强者生存,弱者只能死。】
“我和你聊风花雪月,你和我聊死不死的,不和你说话了,果然,不是人的东西就是没有人的五感。”温离气得牙痒痒。
不是人的东西,就是没有人的五感。
......
人的五感。人该有什么情感呢?
他从不知道。
强者生存,本就是这个世界默认的准则,况且他做不到停下来和她一起欣赏这种虚无缥缈的风景。
就像是五彩霞光。在她眼里是美丽无暇、象征好运,可在他眼里那不过是稍纵即逝的过眼云烟。
与其欣赏,不如创造。
“我和你开玩笑的,不过也不是我不想练御物术。”
温离闭上眼,惬意的快要睡着,随口一提:“只是,有人要捉弄我,我就趁着机会偷个懒吧。”
【嗯。】
温离支着下巴问他:“你要从玉简里边出来看看吗?这里的薰衣草可漂亮了,绝对比你见过的都要好看。”
容阙默了默,将放在灵泉中滋养的玉珠拿出。
玉珠表明光滑圆亮,水珠连连。
“好吧,我替你看,也当你看了。”
他不说话,却总是不影响她的发挥。
容阙动作不停,他相信这人会演一场独角戏。
温离并未让他失望,总是能挑着话:“我......问问你啊,为什么这个玉简的印记只有我自己可以看到,其他人看不到呀?”
就连孟时清这样厉害的人也看不见。
【只有子母简血主才能看见。】
“所以,只有我能看见吗?”
准确来说还有他,只不过他没告诉她,敷衍而过。
“看来我真是天选之人。”
若是旁人碰上这般邪乎的东西,少说也会被吓到,但她却自动忽略其中奇怪,硬是拔高了自己的身份。
反正都已经发生这么坏的事了,她相信绝不会更坏。
【弟子月末有结业炼试。】
他决定打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没点上进心的人。
温离弯了弯眸子:“嗯嗯。”
【你不怕?】
“不怕。”她反倒更加悠哉:“如果过不了,是不是就会把我赶出山门?”
她求之不得。
【结业试炼失败的弟子罚扫太虚宗千阶石梯。】
......
空气凝滞,安静的不能在安静。
容阙饶有兴味的看着玉简,期待她的回答。
她好像很不想呆在太虚宗,宁愿被赶下山门。
【还有二十八日。】
幻想时间暂停。
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不会停止进步。
她可太想进步了。
温离摇摇头:“小小御物术,简简单单。”
御物术说难不难,说简单又不太简单。其道理与隔空取物相差不大,最为考验人的便是一次次尝试、磨炼。
天色渐晚,温离只做到让木桶飞往泉边,至于取水她还没学会。
但她坚信,反正已学会御物,待她炉火纯青来去自如之时,取水手到擒来。
待到温离又练了二十八遍,可算是取的上水,只是这水桶蓄满水与空桶之间的重量完全不是一个级别,饶是她用尽吃奶的劲儿,这水桶也只能小小挪动一点。
“怎么就起不来呢?”
她有些郁闷,分明这动作不错,口诀不错,意念也坚定,怎
么就不动呢?
忽然,那泉边闪过一角白色衣袂,挡住她驱使水桶的视线,而手心一沉,那股灵力仿佛浸透掌心,她实在坚持不住的松开手。
只听“扑通”一声,她听见水桶翻滚在地,水流滋滋。
“我才取出的水啊,不是你——容阙?”温离方想走过去理论一番,便见那抹身影转了个方向,露出让她无比熟悉的一张脸。
寒若冰霜,挺拔俊丽。
虽然只是见过一面,但他的嘴脸她是“深入骨髓”。
“你为何要将我的水桶踢翻?”
木桶转了个方向,正朝下面壁思过。
容阙莫名其妙的看了她眼,转头忙着在水里捞珠子。
这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可是将温离气惨了,恨不得在他身上来几爪子,把他伪君子的衣袍给扒下来。
“我和你说话呢,容阙师兄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劲儿取的水,你一声不吭就给我踹翻了,我都不计较昨儿夜里你污蔑你,你怎么眼下还故意针对我?原以为修士都是宽宏大量,待人平和,我怎么做到了前一句话,你反倒将后一句话当做空气?”
少女嗓音清脆,非但没有因为亮着嗓子说话而变得尖锐,反倒是更加鲜活。
可无论她怎么说,容阙就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搭理都不带搭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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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算了,对牛弹琴,没素质的人真是讨厌!”
温离骂的嗓子都干巴了,实在不想再单方面输出,哼哧两声提着水桶去清泉接水。
此处依在山脚下,这泉水从天上倾泻,隐入云雾缭绕之中看不到头。
蓦然让她想起从小学到大的一句诗“疑是银河落九天”,想必就是此番情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天上那位神仙瓷瓶的水倒了下来。
这泉水更是独特,清澈透底不说,还泛着淡淡的寒气,周侧生了一圈花草,甚至要比花田之中的还要艳丽。
温离只当是灵山灵泉,各有特色。
可她这水桶还没碰到泉边,这水桶便轱辘滚远。
无风自动,她就算没脑子也知道是谁搞的鬼。
她压着心中怒意,脚步踏的声声响。
故意做给身后人听。
好在待她捡起水桶,也没人再作妖。
不过等她正想将水桶放入泉中之时,那股神秘力量又出现,此次不比方才,硬是叫她的水桶从地下飞到树上,自挂东南枝。
“你,你,你是不是闲得慌?”她双手叉腰,大步走到容阙跟前。
少年的衣袂无风自动,如墨的眸中毫无情绪,冷静的就像是一个冰块。
不喜不悲。
“此处灵泉水以山灵养之,饮一口可使凡人增长十年寿命,百病不入,目疾者复明,瘸腿断手者复原。”他顿了顿,仍旧是风轻云淡的模样:“你却以它灌田。”
他虽说的弯弯绕绕,但温离也明白他的意思。不就是说着文话骂她浪费吗!
温离先是暗骂安楣居然这个都能不怀好意的折腾自己,而后又没好气的同容阙道:“那你同我说一声就是,为何要摔我的水桶?”
容阙睨了她一眼:“是你自己撑不起,休要怪罪他人。”
“分明就是你欺负我,你还怪起我来了?”
“既不是整日偷暇,哪分得出神管你?”
言下之意是:又不是闲得慌,谁会闲着没事欺负你?
温离不相信容阙的话,但也没有继续纠缠他,冷哼一声,提着桶大步离开。
容阙讨厌她,她也讨厌他。
“学御物术又不是非得灌田,只要可使木桶来回转动即可。”
温离安慰自己,视线却紧盯着容阙离开的身影,皓齿咬的作响。
容阙似有所感的回头,透过婆娑晃荡的树影,玉兰花落在她的肩头,鼻尖沁出汗珠,她正抬手抚去,随着她的动作连带着花瓣坠落在地。
但容阙却无心与她,只看到她因为慌张而来不及理好的衣角,凌乱的被她踩在脚下。
于是他抬手为清泉边施加一道结界。
几息过后,温离才小心翼翼回头查看他方才所立之处,待看清此处无人后,心底压着的大石头才落下。
“他背后长了眼睛吧。”
她嘀嘀咕咕,将牢记在心底的口诀念出。
顺着远方看去,是一片看不见尽头的花海,落霞与孤鹜齐飞。
如果这尽头没有站着孟时清,那简直是不可诉说的美景。
“阿离。”他依旧是清风郎朗的模样。
可他肩头叠着的花瓣,预示着他已经站了良久。
温离身后是草垛,退无可退,只能挨着他站着。
生气
她一言不发,此时对立站着,颇显得局促。
孟时清到现在为止一眼也没有瞧过她,反倒是盯着方才容阙所处之地,神色莫测。
“孟师兄,你怎么来了?”温离问他,眼神飘忽不定。
孟时清未动:“阿离方才在同容师弟聊什么,你们看起来很熟络的模样。”
他语气极淡,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温离大脑飞速运转,启唇:“我方才只是将青霞长老的灵泉当做取水地,容师兄是在告诉我,不该来此取水。”
孟时清极轻的笑了声,暖色霞光为他渡上一层金穗般的光辉。
“阿离可以问我,我一直都在。”
她扯扯唇十分委婉的拒绝:“不劳费师兄了,这毕竟是我们的任务。”
孟时清似料到她会是这般反应,接过她握着的木桶把手,指尖划过她的手心,如同羽毛刮过般微痒。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温离下意识想要躲开。
他动作一滞,很快又恢复正常:“我教你。”
温离忙回绝:“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要不明日再学吧,我也累了。”
“好。”他破天荒的答应。
温离来不及松口气,又听他道:“是谁要你到这里来的?是不是受欺负了?”
许久后,她道:
“我以为孟师兄知道。”
孟时清来不及拂去肩头的落花,大步跨到她跟前,急切的握住她的手,木桶滚落在地转了一圈又一圈。
“阿离,我是刚来的,而且我是来破云峰给青霞长老送东西的,不是刻意跟在你身后的,你......切莫误会我。”
分明就是来了好久,编谎话也不编的真一点的。
她忍不住在心中吐槽。
但同时也松了口气,看孟时清这幅样子应该没瞧见她对着手心自言自语。
“这样啊,我还以为孟师兄等了很久。”她刻意将视线投向他堆满落花的肩头。
即使如此聪明的人,也会因为慌张而自乱阵脚。
他一笑而过,想要掩盖失态:“山中风大,青霞长老满地花田,难免会沾染落花。”
她发出疑惑:“孟师兄,你不忙吗?”
怎的哪哪都有他?
听出温离深意,孟时清脾性极好,罔若未闻:“阿离喜欢花田吗?我知道青霞长老还有一处......”
“孟师兄我不喜欢花田,也不想去看。”
他眼睑微颤:“还有一处极为修炼圣地......”
“我灵基不稳,你是知道的。”
“阿离,我——”
“我知道阿离只是失去记忆罢了,慢慢来,都会好的。”
他垂首看她,素来傲然的眸子里一闪而过黯然,胸口丝丝作疼,几乎叫他说不出来。
温离见他这副模样,也有些于心不忍。
归根结底,这些都不怪他,在她来到温离身体里之前,他们二人是青梅竹马、灵魂契合,甚至可以说是隐晦的互许终生。
可偏偏温离命中注定要死,他也注定要经受这一切。
但温离知道,如果现在不跟孟时清说清楚,对他对她都非常不负责任。
“孟师兄,你明明很清楚,我不是她,你也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要再自己骗自己了,我相信如果她还活着,也不愿意瞧见你这副模样。”
又是一段诡异的沉默。
孟时清仍然没有听进去。
他带着温离从破云峰回到紫薇峰,一路上一言不发。
直到回到院子里,他才有了反应,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如果安楣还来寻你的麻烦,你便告诉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温离脸色复杂,并未想好该怎么回答他。
孟时清此次走的匆忙,颇有些仓皇而逃的意味。
有前车之鉴,温离将屋子里所有窗户合拢,生怕留给孟时清一点可以偷窥的缝隙。
“这么执着,的确承受不住心爱之人离世的悲痛。”
她闷闷不乐道,心口沉甸甸的像是压了块大石头。
“简灵,你在吗?我想问你一个事。”她搓了搓手心,试图唤醒玉简。
自从她搓了手心便能交流之后,她便将此当做他们联系的方法之一。
并且深信不疑。
玉简泛起淡淡的灵光,如同一只颤动的鸟。
容阙放下朱砂笔,欲言又止的看着青霞长老,向来淡然的神情也变得有些奇怪。
青霞长老正仔细检查他方才画好的符箓,并未注意到他的变化。
玉简仍在他识海中躁动,喧嚣难以安息凝神。
“咳。”容阙不自然的轻咳声。
青霞长老抬眸看去,担忧的问:“可是与那人过招留下的伤还没好?我就说你小子爱逞强,平日里端着架子,谁知道你好没好?”
容阙摇头:“师父,徒儿忽然想起还有要事要做,今日符术可先结束吗?”
青霞长老狐疑道:“你平日里都抢着时间修炼,怎么今儿......这么奇怪?”
玉简还在闹腾。
幸得青霞长老也不是严苛之人,挖苦他两句后,便也随着他去了。
温离唤了快有百来遍,正要泄气时,玉简终于有了反应。
【有人要取你性命?】
冰凉的文字果然挡不住急切的关心。
温离沾沾自喜,“没有,你不要担心我。”
正打算依据玉简寻踪的容阙动作僵滞。
原她这叫魂似的,并非为性命之忧。
【万事小心。】
主人出事,母简也会随之销毁。
他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怕我死了连带着玉简一起消失,放心,我不会出事的,除非我自己想死,没人能杀的了我。”
她安慰他道。
此次那边隔了良久才回复她。
【何事慌张。】
知道无关性命,容阙这才干回自己的事。
他将今日取回的水凝珠拿出摆在桌案上,旁侧放着一鼎暗红色小炉鼎,炉鼎中冒着红色的火光,明灭光影变幻在他面颊上,错落在仿佛鬼斧神工的俊容之上。
“我有个朋友。”
熟悉的开场。
他蓄起灵力将水凝珠移到炉鼎之中,识海中意念回复着她。
【还是上次那个朋友?】
温离惊喜道:“你好聪明啊!这都能猜到。”
平日里鲜少有人同他说些私事,随意抒发情绪。碰上的事少了些,自然对特例记得更为清晰。
【你杀了他?】
简灵说话总是如此炸裂,她已经逐渐习惯。
只是仍想感慨一声,幸亏它不认识孟时清,否则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
“不是,不要总想打打杀杀的。”
【既不是杀了他,那你慌什么?】
温离深吸一气:“我发现他在跟踪、监视我。”
【你不是说是你的朋友吗?】
温离:“......”
烧红爬上耳根,玉白的脖颈如火烧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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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哦,我刚才说我了吗?”她反问道。
【你既然不想杀他,你告诉我是谁,我替你除掉。】
他好似喜欢这种原始的行为,半句不离打杀。
温离暗暗道:“你都不一定能打得过他,就别提同他打一架。”
听着她语气中满满的不信任,容阙不知为何心底涌起一股劲儿,下意识反驳她。
【不试试又怎能知道?】
温离道:“你只是一个小小的简灵,而他......”
【他什么?】
温离犹豫片刻,还是不打算将孟时清的身份说出来。
“他很厉害的,这世上他的对手简屈指可数。”
水凝珠碎裂,他眼底划过一丝懊恼,又打算重蓄灵力将水凝珠复原。
【哦。】
温离盯着这一个字,心绪流转。
哦,是什么意思?是他猜到是谁了吗?还是说他坚信孟时清不是自己的对手?
温离懵懂的眨眨眼:“你也没有办法可以让我摆脱他吗?”
玉简泛着灵光,冰冷的文字冰冷的意思。
【既打不过,那你便受着。】
之后无论她再说些什么,玉简那头的人都跟消失了似的,分明还亮着光,但偏偏就是不回答她的话,先前好歹再不济也会有个“嗯”字,眼下是“嗯”都懒得跟她“嗯”了。
甚至当温离说出要寻死短见,离开宗门,它也一动不动。
一番折腾下来,温离大概知道这简灵是怎么了。
她侧躺在竹床上,拾过一旁的凉被闷着自己的半张脸,语气又低又软:“你还在的吧?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啦!方才的话不是故意的,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你比那个人要厉害,那么说只是担心你!”
她窸窸窣窣的动静传到容阙耳侧,玉简第一次传出了她的声音。
清脆悦耳,甜而不腻,尾音上扬如同一把小勾子,勾着他忍不住停下手中动作。
听着有些闷闷的,想必她此时是窝在被子里边,结合着她说的那些话,一个灵动娇憨的绰约身影,浮现在眼前。
院子外头有脚步声齐齐,因为魔族之事,宗门内外加强巡逻,每个半个时辰会有一批弟子来回。
她莫名心虚,故而又压低了声音:“简灵,简灵,你不要不理我呀。”
“你最棒了,那是打遍天下无敌手!明天,明天就让你去揍他!”
“还在不在呀,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今天晚上的事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否决你。”
少女嗓音轻柔,轻哄声翩翩而来。
窗外风止树停摇,屋内他久久未曾回神。
回想起那日她说朋友之事,原来她早时候便说过她是女子,只是他并未在意。
“唉,该不会真睡了吧?”
【我并非心眼狭隘之人。】
良久,容阙都得不到母简的回复,随后传来她平稳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容阙嘴角抽了抽,但还是回复她。
【也不喜多管闲事。】
此话一出,他顿时有些后悔,忙用术法将痕迹消除。
而温离转了个身子,将玉简压在了右颊下边,夏季炎热,冰凉的触感叫她爱不释手,愈发想要贴近
,恨不得陷入其中。
时间仿佛停滞于此,耳侧除却她缠绵呼吸声,他再也听不到其它。
夜深,他切断了与玉简的联系。
玉简又化为灵丝钻入她摊开的手心中,红羽印记金边忽闪,清晰可见。
后山
弃疾浮玉所传授的术法为基础术法,仅以御物术、隔空取物等四种术法为主,四日时间则教授完成。
温离前脚从弃疾浮玉的院子里出来,后脚便被安楣拦去退路。
二人站在山槐树边,温离分毫不惧怕她,甚至还悠闲的哼起小曲。
安楣被孟时清训的没了脾气,垂着脑袋瞥了她一眼,随后道:“玄妙长老让你去后山拿药。”
温离半信半疑的看她:“我才不去,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说不定等我一过去,又是什么妖魔鬼怪等着我。”
在原书之中,这后山从来都不是一个太平的地方,旁侧就是思过崖,夜里总能听到一些怪声。
安楣未曾想到她会说的如此直白,再怎么样二人也算同门,闹得不好看,对谁都不太好。
她无语:“玄云长老说你的记忆有可能恢复,要你去取安魂草日日服用,你爱信不信,总之我话带到了。”
而后不管温离相信与否,甩甩袖子大步离开。
温离思忖片刻,还是不打算相信安楣的话,既是玄云长老的命令,那不是找孟时清来通知她更加直接,何必弯弯绕绕要安楣来?
命就一条,她可不想丢。
“安魂草是用来做什么的?”
温离于卧榻之上,身姿散漫的盯着手心。
一副信誓旦旦,铁定会有人理会她的模样。
【顾名思义,安魂养身。】
她又问:“可以让一个失去记忆的人恢复记忆吗?”
【嗯。】
“那你可知道太虚宗的安魂草在哪里?”
【后山。】
看到确切的答案,温离才松口气,至少可以证明安楣没有骗她。
至于安魂草她并没有兴趣。
许是玄元长老迟迟等不到她来,于是换了个人来寻她。
弃疾浮玉轻轻叩门,耐心等了会,门才打开。
不大的卧房之中,只放着一张八仙桌,桌旁摆着三张圆凳,妆奁摊开,杂乱无章的摆放着,茶具杯盏满屋子里乱跑,衣桁上倒挂着一串璎珞链子,左一只绣花鞋在白瓷瓶上,又一只绣花鞋在窗台上。
浮玉默默移开眼,佯装什么也没看见。
眼见自己“猪圈”让人看了个透,温离慌不择路的想要挽回一点面子,“这两日一直在学御物术......”
“温师妹,当真好学。”
弃疾浮玉点点头,倒是没有继续扯着她屋子说话,频频向她使眼色:“玄云长老让我带你去后山拿安魂草。”
“安楣早前同你说过吗?”
温离刚要扬起的嘴角微微僵硬,她道:“ 说过,我没信,以为安楣师姐......”
浮玉早知道安楣的性子,安慰她道:“我猜到了,所以玄云长老疑惑时,我便赶忙过来了。”
温离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不用安魂草,我觉得我的记忆或许恢复不了了。”
“安魂草可不是一般的东西,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原是不用你跑一趟,我将安魂草拿来就是,可玄云长老说,最近这后山的灵植出了问题,一旦从地底下挖出便会迅速枯萎败坏,无法保存。”浮玉道。
温离一时间想不明白,为何这玄云长老对她的记忆恢复与否如此执着,即使她乃玄天宗遗孤,但与其关系较少的事玄妙长老。
玄云长老闭关十年,近日才出关,压根不清楚玄天宗的事儿。对她如此关照,难免让温离想的多些。
浮玉冲她扬眉:“温离师妹,马上天黑了,亥时一过后山便不能再进人了。”
温离不好拂去浮玉的面子,只得应声好,跟在她身侧往后山去。
后山偏僻,但离破云峰较近,与思过崖相接,人迹罕至。
此处烟岚云岫、古木参天,多以山谷为住,且两侧相压,如同一个巨大的屏障将山谷从中间劈开,化为两方之地。
阴风测测,温离打了个哆嗦。
单看此处,断不会让人以为是在太虚宗中,反倒像是一处秘境。
右侧有暗暗红光闪烁,风影摇曳间有人影飘然而过,似未发觉此处动静,毅然向前而去。
她心中不宁,轻声问道:“浮玉师姐,那边是什么地方呀?”
浮玉正等着什么人,面色有些焦急,却还是分出眼神看向温离所指之处,“是太虚宗关押罪人的地方。”
罪人?
书里边也写过太虚宗一个关押犯人的地方,且里边关押着的都是些为虎作伥、危害一方的大妖,先前主角团等人误入其中,意外将其中发狂的妖兽放了出来,闹的好大的动静。
温离哼哼一笑,“第一个boss就在里面。”
浮玉疑惑:“第一个褒姒是什么?”
“......我的意思是第一次来这里,有点不好意思!”
“无碍,师妹无论有何需要皆可以向我提,我能满足你的,一定办到!”浮玉并没有多想,挽着温离的胳膊,笑容晏晏:“玄云长老应当快来了,我们再等等。”
她靠的较近,淡淡的茉莉香从她发间钻出,争先恐后的占领温离的鼻腔。
温离下意识瞥了她一眼,入目便是她蓝色的耳坠,配上她
那红艳艳的外衫,有些晃人眼,她眨了眨眼,移开了视线。
浮玉性大大咧咧,“你想参观一下后山吗?”
“不好,出事了!有妖怪跑出来了。”
忽而有弟子从右侧蹿了出来,狼狈的喘着粗气,同其他守着洞口的弟子交代。
浮玉一听,快步走去:“出什么事情了?”
“回师姐的话,我等发现关着大妖的笼子裂开了,大妖同魔族人一同消失,不见踪迹!”
“先将此处禀报玄云长老,通知所有在后山的筑基期弟子撤离。”
浮玉有条不紊的安排道。
温离与主角团的接触除去孟时清外,最多的便是浮玉。
她与浮玉最多的印象是书中开朗飒爽的师妹,课上从容不迫的师姐。眼下临危不乱的模样,又为她添了副颜色。
“麻烦将温离师妹一起带离。”
就像现在,即使大乱,她不忘记安排温离的去向。
温离差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感动哭出来了。
可算是能离开这个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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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佯装害怕的犹豫良久,又适当的同浮玉告别,叮嘱她注意安全,这才不舍的跟着小弟子离开。
剧本写的情节,起码要一个不落——电视剧都是这样演的。
等等......
“大哥,您这是作甚?”
看着突然叛变的弟子,以及他手中倒射着寒光的长剑,温离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差点忘记了,狗血剧里面的路人甲最容易受伤。
此人显然深知反派死于话多,愣是上来便对着她上下其手,狠狠的羞辱她这些天学的皮毛功夫。
不过很快,一阵魔气掠过二人脸颊,此人惧怕不已,直接将她推翻在地,身影化作一团浓雾消失在此。
温离摔的狠,甚至以为这骨头都要裂开来,疼的趴在地上嗷嗷叫。
甚至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金缕鞋掀起尘土扬过她鼻尖,迎面便是一道剑气落下,狠狠的刮在她后背,带起一道血痕。
本就疼的要死要活,又被他来上这么一下,火辣辣的疼痛没叫她差些疼死。
由于她此时是卧在地上,堪堪只能看见那人的鞋,想要再往上看看时,那泛着寒光的剑意落在她的双颊上。
但这剑只是这样架着,不曾再往下落分毫。
温离心念一动,隐约间察觉到了什么,颔首看去。
可惜此地阴寒无光,来人又一袭黑衣,恶鬼面罩,与那昏暗之中融为一体,宛如阿鼻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他似乎在犹豫,手中的剑迟疑不落。
对于温离来说,简直是比凌迟还要难受。
“你——”
温离正欲开口,他一记手刀砍下,让她再没有说话的机会。
霞光弥漫,山谷之中被结界笼罩。而原在山谷之中的生物,只可进不可出。
“欻欻——”
邪风扇过,温离打了个哆嗦,眼前迷蒙,像是挂起了雾霭。
隐约间,有佛经诵读之声,香火绵绵,诡异又安稳。
但安稳的动静很快便被人打搅,是有人争吵声不断,与之而来的便是兵器乒乓。
她费力的睁开眼,只见手心的玉简褪出一层暗光,如同一张画卷慢慢展开。
可不等她看清画卷之中为何物,诵经声忽止,耳侧嘈杂的动静也瞬息消失。玉简又化作为拇指大小,钻进她的手心之中。
裹挟着的雾气也慢慢散开,与之露出的是一张剑眉星目、清冷如月的脸,高挺的鼻骨,微抿的薄唇,如白玉般透亮的肌肤。
如果那双眸子里少一些讥讽与嫌弃,想必他还真算得上仙气飘飘的谪仙。
“容阙?”
若不是背上的伤火辣辣的痛,她甚至还以为是做梦,否则怎么能在这样奇怪的环境下遇见容阙。
容阙用剑随意挑起她斑驳的衣裳,待看清底下伤痕的时候,眸色瞬间沉了下去,“不是魔族的人。”
温离以为他在关心自己,伸出手道:“劳烦扶我起来。”
容阙却避开她的触碰,悠悠走到她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睥睨着她:“你死不掉,在司羽来之前,好好说说你起死回生回到太虚宗的目的吧。”
绑着
温离并没有隐藏自己不是原主的事实,但有孟时清在先无论她怎么说都不肯承认,应是叫所有人都默认她出事摔坏了脑子的事儿,
她顿时觉得容阙瞧着顺眼许多,一时忘记方才被引入的幻境,好奇的问他:“你怎知道我——”
忽然,温离想起转魂前看到的场景。
白衣、玉坠、青剑!
容阙的剑是青玉镶嵌而成,云纹腰带上挂着的羊脂玉玉佩。
虚影绰绰,猝不及防的与她残缺记忆里的人合为一体。
她扯了扯唇,努力佯装淡定的模样:“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整个太虚宗应当都知道我是孟师兄带回来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身上的伤口并没有那么痛了,想来是容阙做了什么。虽不知道容阙想做什么,但她仍旧有些害怕他会杀了自己。
如果容阙真的是那日杀害温离的人。
那保不齐他会动第二次的手!
容阙缄默不言,犀利的目光上下扫视着。
温离小嘴一撇,表情说垮就垮,抽抽噎噎:“容阙师兄,虽说不知为何你一见我就讨厌我,但我好歹也是玄天宗弟子,若不是玄妙长老收我为徒,我宁可回到玄天宗等着仇人提刀了解性命也罢。”
容阙明显因她的话有些动摇,寒霜所沁的黑眸移开了视线。
温离正松口气时,他却突然抬起手,灵力如同一条丝绸捆住她的双手。
冰山似的神情下竟升起顽劣一闪而过:“满嘴谎话的小骗子,接受你的惩罚吧。”
温离怔神,左右摆动着身子想要挣脱他的束缚,那灵力却缠的越来越紧,与皮肉相嵌和,像是生在肉中。
“容阙,你放了我!你个奸佞小人,神经病,狗东西,放了我!”
她淬了口:“草......”是一种植物。
容阙淡淡睨了她眼,消失离开。
他并没有轻易的相信温离,能与孟时清为伍之人,他不相信会是个好人。
可苦了温离,双手被困在胸前,坐在草地上数着星星。
“好说歹说,偏是说不听,难不成他真是杀害温离的人?”
如此一来,岂不是说得通了些?
恍若拨云见日,真相一片大白。
因为容阙杀了温离,所以他看见本应该殒命的人又重新出现之时,以为她就是原本的温离,所以才会如此苛待。
如此一来想,他为何如此厌恶温离?
依着原书所描述,温离与容阙之间并没有关系,甚至可以说二人完全不相熟,到死都没有互相见上一面,哪有仇恨需要杀人?
温离想不明白如果是容阙,他杀温离的目的是什么?
“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眼下耽误之际,可不是做个侦探,而是保命。
温离喊破喉咙也不见有人走来。
此情此景愈发熟悉,世界就是个巨大的圆圈,弯弯绕绕她又绕回了初次的境遇。
忽然,她想起手心的玉简,仔细思虑,还是决定求助玉简中人。
“幸亏不是把我两只手分开吊着,否则我还搓不开手了。”
她将手心对着手心,不断搓动的动作像是在进行什么古老仪式,特别是嘴里头还在念叨:“简灵,简灵,你在不在呀,快理理我。”
玉简从手心飞出,缓缓的由小变大。
温离从鼻尖沁出声笑,还没来得及感慨就此脱困,那玉简金黄色的光愈发的闪耀,又如同初见时的那般,嗅到她身上鲜血的味道,了不彼此的舔舐她干涸的血痕。
“等一下,你看看场合如何,能不能帮帮我?”她实在没手制止它,只能任由它对她身上的血液产生的兴趣。
麻了,是真麻了,不想挣扎的那种。
【什么事?】
在她期盼的快要留下两行清泪的视线中,玉简上终于浮现一行文字。
温离深吸一口气:“你能不能先管管它?别舔了......”
说是舔舐却又不同于舔舐,那玉简并无唇舌,却依着她寸寸肌肤温润滑过。
容阙眉宇间透出不耐,可眼前的魔物却想趁着他出神之际,转身逃离。
“太虚宗岂是你想走就走的?”
剑气毫不留情砍下,激起层层跌宕的浪气。
而在他眼前,人身兽面的魔物显然没预料到他居然会直逼死穴,更没想到他居然一边握着玉简,一边看似随意的解决他。
“不是,你有点不尊重人了。”
【好了,什么事?】
容阙随手将人打飞,在神识中回复急不可耐的人。
温离见简灵还在,压在心口的石头终于落下。
她甚至都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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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想好,花季美少女横尸山头的惨案。
她问:“有没有什么口诀,可以解掉困在身上的绳子呀?”
容阙神色自若的将那魔族人捆绑起来,押在一侧的榕树上。
神识依旧在回复她【你绑了人?】
温离忙解释:“我被一个特别特别讨厌的人绑起来了,现在走不了,你快给我想想办法,有没有什么口诀什么的,可以解除禁锢?”
【你不要乱动,我让玉简看一下是什么情况。】
看到他的回复,温离登时像个乖宝宝似的一动不动停在原地。
玉简碰着绑在她腕上的灵力,如同被烫着似的缩了回去。
温离见状,忙问:“怎么样?”
而与此同时,感受到灵力属性的容阙难捱心中疑惑,竟直接将那魔族人丢在一旁不管,仔细感受。
透过其灵力可以瞧出,此人为水系灵根,且这股灵力让他十分熟悉,就像是......
从他身上流出一般!
容阙垂眸,长睫如鸦羽打下一片阴影,正好藏住他心绪万千。
很像,却又好像不是他的。
这灵力中还夹杂着不可忽视的剑气。
这道剑气让他想起一个人。
“你别沉默啊,不会没有办法了吧?”
她现在这幅模样,颇有种看病时焦急害怕的模样。
讳疾忌医不是没有道理的,这过程实在是煎熬。
“难不成我真要被捆着一辈子?”
【那么怕死?】
玉简上的话吓的温离一激灵。
旋即她没好气道:“是我怕死,还是你怕我死?”
容阙微微歪头,绯色薄唇边划过淡淡的笑意。
【对你施下捆绑术的人并没有下多大功夫,这种简单的术法随意都能破开。】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没用喽?”
【笨蛋。】
“容阙师弟,多谢你。”扶楹接到消息匆匆赶来时,便瞧见容阙已经将逃脱的魔族人给重新抓住,这才有的功夫拭去满头薄汗。
但容阙并未听见她在说些什么,盯着某处发愣。
扶楹上前两步,关切的问:“师弟,你怎么了?”
平日里她与容阙的交集算多些,也是少有的敢和他交流的人。
妖女
容阙性子古怪,骨子里带着些傲气,往来的弟子都有些忌惮他。
却也在背地里戏称他为“剑痴”,说他是宗门里边少见的剑修天才,也是青霞长老最钟意的弟子。
待到少女回他一句解开时,容阙才从识海中出来,微微侧目望向扶楹,颔首淡淡道:“扶楹师姐。”
扶楹担忧他方才的状况,于是问道:“你可是身子不适,被他打伤了?”
被捆在树上的魔族人:“?”怎么没人替他伸冤,他就着被他随手打飞,压根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上,何谈打伤?
这些宗门人,真是睁眼瞎!
“呜呜呜,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说不定还要被捆在这里喂蚊子。”
识海中又一次传来少女的声音,委屈而又后怕,带着丝丝淌水声。
磕磕绊绊的听不清晰。
容阙方想问询,这侧儿的扶楹已经准备用灵力去探查他的脉搏。
“师姐。”
扶楹也停下动作,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忽然开口:“容师弟是在用神识和谁讲话吗?”
“师姐将人带回去吧。”容阙抿唇,避开扶楹打量的视线。
扶楹不疑有他,半个宗门的人都在寻找这个逃跑的魔族人,她不敢耽误。
“既然如此,我便先将人带回去,但大妖还没有找到,师弟注意安全。”
容阙点点头,待扶楹离开之后,他才将玉简从神识中取出。
他抬手龙飞凤舞的写下几个字:【谁绑的你?】
可半晌都等不到母简那人的回应,逐渐的等待也消磨掉容阙的耐心,他压着心绪,又问了一遍。
山谷中回荡着鸟鸣声渐渐,树梢无风自动,遍地积起落叶。
“不好了不好了!有弟子被大妖捉走了!”
不知是谁传音,唤起整片山头的弟子。
容阙见玉简那头的人迟迟不给予回复,心底没来由的震颤,下意识就将对面的人与被大妖带走的弟子结合在一起。
半山腰裸露出的空地上,数百位弟子列阵站开、整齐划一。玄云长老正站在首位面色凝重的看着弃疾浮玉。
弃疾浮玉急的满头大汗:“师尊,当时带走师妹的人应当是莲生伪装而成,将温离师妹带走。”
心中内疚万分,若当时想到莲生会化作弟子的模样,她应该将温离带的身侧,一时疏忽大意,才酿此大错。
“长老,大妖的逃走时幻出一个幻境,将数十位弟子卷入其中,眼下......不知到何处去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浮玉闻言,道:“温离师妹会不会也是被大妖掳走了?”
扶楹也在此刻赶到,将被五花大绑着的莲生带到众人跟前,冲玄妙长老拱手道:“长老,容阙师弟已经将莲生抓到了。”
魔族莲生,被关押在石牢中已有数百年,平日也会弄些越狱的小动作,但能从石牢中逃出来为史无前例。
“他与大妖应当是蓄谋以及。”扶楹道。
弃疾浮玉见此,一把拽住莲生的衣襟,全然没有被他身上的魔气所影响,铿锵有力的质问他:“你将温离师妹带到哪里去了?”
此时的莲生已经被容阙教训过一番,乖乖的便将事情交代了去。
“当时一阵邪风挂过,我就赶紧跑了,至于那名修士身处何处,我也不知道!”
扶楹道:“既然不是被魔族之人带走,那便是被出逃的大妖卷进幻境里了。”
浮玉来了气:“我即使将太虚宗翻个底朝天,也会将温离师妹找回来。将温离师妹弄丢,是浮玉的责任,此次过后,浮玉会去思过崖反省。”
她说着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指骨间咯吱作响,双眼欲喷火,恨不得将那大妖捉出来暴打一顿。
容阙远远看着几人,心思依旧在玉简之中。
他试着唤了几声,依旧无果。
末了,孟时清经过容阙身侧,径直朝着玄云长老走去。
而就是这一个擦肩,那股熟悉的气息涌现,与方才容阙在母简那人身上探查到的一模一样。
再抬首看去时,孟时清已经走的不留影。
暗色浮在他眼底,如同黑暗一般迅速蔓延开来。
将她绑着的人居然是孟时清。
容阙不着痕迹的弯起唇角,放在剑柄上的手轻轻叩着,意味深深。
*
“嘶,这是哪儿?”
温离侧躺在小石桩上,后脖颈撕裂般的疼,四肢肿胀用铁索架起。
满是柴木呛鼻的味道,烟雾弥漫中若隐若现身影绰绰,耳侧有人尖叫,放着嗓子折磨着人。
“妖女,你醒了?”
眼前突现一身着圆袍罩衫的光头男人,目红脸白,似和尚,但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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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离头疼欲裂,思绪混沌,她难以置信的惊呼:“妖女?我......又穿了?”
不对!
她垂眸看着手心红色的印记。
玉简的印记还在,便证明他没有脱离书中世界。
“你昨儿吃了三个鸡腿,啃了两个鸭腿,今早又吃了三只烧鸡,吞了五缸大米,你不是妖女谁是妖女!一整个村子的口粮都被你吃了
!”
光头男人愤愤道,像是一把弯弯的钩子恨不得刺穿温离的胸膛。
就在温离迷惑之时,男人忽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出声,呜咽道:“眼下好了,你吃了我们的粮食,我们吃什么啊!”
他转化之快,完全没有方才那股气势。
温离欲言又止,这样瞧起来她的确能吃了点,可她才刚醒,吃东西的人也不是她啊!
“我觉得,你——”
光头男人打断她,抹了把脸:“所以,今天就把你跺了来补偿我们吧。”
“......”合着铺垫半天,想吃她才是目的吧。
温离一时语塞,翻了个白眼。
“至于你的同伴,我们会慢慢分解。”
温离垂死病中惊坐起:“同伴?”
男人嫌弃的撇撇嘴:“还是你们可怜,一堆人穿的一样的衣裳,只不过他们可没有你能吃!”
温离:“我们可以跳过这个能吃吗?”
男人哇呜哭了出来:“你吃了我们那么多粮食,还不让我说,哇呜,阿娘,阿娘!”
他一边叫着,一边往外跑了去。
屋内静的可怕,还有一半安静是因为温离属实被无语到了。
她按着容阙给的口诀,将手上的铁索解开,动着手的功夫试图唤醒手心的印记。
印记中的玉简缓缓钻出,修长的影子的落在她的手心。
看着玉简的出现,温离紧绷着的心弦终于松下。将玉简打开才发现,简灵居然给她留了两条信息。
【谁绑的你?】
【死了吗?】
唉,他可真关心她,他只是嘴硬罢了。
“简灵,你还在吗?”
玉简腾升在半空,伴随着灵力流动。
【在。】
几乎是立刻便回复了她。
温离调侃道:“你还真是怕我死了,死守着玉简呢。”
担心
那边没了回应,但温离知道简灵还在候着她。
她正了正神色,“你有办法救我出去吗?”
此话一出,果然立刻便得到了回复。
【已经有人进来救你了。】
温离顿时清醒,扶着桩子站好身子,做作的清了清嗓子:“哪位同门?”
末了她又想起简灵并非太虚宗之人,自然也就不认识太虚宗的人,问他这一句实属多嘴。
“罢了,你也——”
【孟时清。】
容阙一瞬不瞬的注视着玉简,不想放过丝毫她的反应。
温离捏了捏眉心,瘫坐在地上,“怎么又是他。”
“又?”他仔细琢磨着她这句话。
【你同他是什么关系?】
温离道:“不熟。”
容阙意有所感【是你的那个朋友吗?】
他的话难得变多,添了八卦的气氛。
温离嗤了声,手指却死死抠着衣摆:“算是吧,但我和他不是很熟。”
与孟时清挂上关系,无疑对她身份范围进一步缩减。
但温离并不想谈论关于孟时清的话题,于是便扯到其他地方上问他:“也不知道其他人在哪儿,我一个躲在这儿还怪害怕的。”
不等容阙回复,她绘声绘色开始描述起当时的氛围。
说怎么解开术法,正打算跑时,不知哪里刮起一阵妖风,就在她脚前落下一道屏障,她差些伸出半只脚掌,若不是反应迅速,估摸着眼下已经变成一个残废。再说她一口饭都没吃,就被村民污蔑成偷吃贼。
“我又不是饕餮,哪能吃那么的粮食,他就一口一个妖女,叫我都快不好意思了......”
门外突然传来走动声,正等温离警惕时,突如其来的一声长啸惊起树上飞雀。
“娘啊,她说她是饕餮!~”
光头男人尖叫着逃开。
......
温离接着道:“还有一个很奇怪的村民,感觉有点不太聪明,但我不知道这是哪里,他说还有一群同我穿一样衣服的人也被关在这离,这是怎么个事儿,不止我一个人被风卷进来。”
那大妖被关在太虚宗千年,长久到名字都被世间遗忘。
容阙听她还能生龙活虎的滔滔不绝着,便以为她无碍,再者孟时清与浮玉带人入幻境,依照孟时清的实力,不用多长时间便能破除幻境之困。
温离以为他是觉得自己聒噪,有些烦了,久久不回她。
她没好气的戳了戳玉简:“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
他回的很快【在。】
“那你怎么半天不搭理我,你难道不怕我被这些人抓起来然后分尸剁碎了,方才那村民就是这般吓唬我的!”温离有些埋怨。
【被吓到了?】
“那、那倒是没有。”毕竟死都死过一次了。
【那又有何好担心的?】
温离:“不聊了,困了,再见。”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约等于将他拉黑,只是少个黑名单罢了。
容阙剑眉微拢,指尖轻点在半空,龙飞凤舞的大字浮现【不能睡,万一错过来找你的人就麻烦了。】
温离嘟囔道:“那就一辈子不出去喽,反正也没人关心我。”
说着她还故意靠近玉简压低音量,极轻极缓的吐字:“不过我要是出不去,某人也得跟我待在一起,被困在幻境里面。”
她得意洋洋的态度,矫揉造作的语气。
虽是隔着玉简一层,虽只有寥寥文字,却莫名含有生气。
容阙下意识反驳她【是你待在里面,不是我。】
待回复后才发现有所不对,话这般说出来,岂不是明晃晃的告诉她,他并不是生活在玉简中的简灵,而是与她为同门。
正当他要解释之时,温离的一番话却让他哭笑不得。
只见她气势汹汹道:“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找到办法换一个主人了,所以如果我被困在这里,你直接换个主人就没事了?”
实在是高估她的脑子了。
容阙有些无奈,但又有些庆幸。
“说话呀,你怎么不说话了?好呀,不会是被我猜对了吧?我就知道这世界上没几个好人,都是渣——渣简,后路都给自己挖好了,那天晚上还说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东西了,现在就变成待在里面的人是你,不是我。说吧,你靠这种手段勾引了多少小姑...”她砸吧嘴,“勾引多少主人了?”
玉简本就不大,更是难载她喋喋不休的话,随着她说,字便一句一句蹦跶出来,容阙虽一目十行,但还是看的有些费劲,难以抽出神来回复她。
最后更是看的他头疼,太阳穴直跳。
【哼,还没开始你就嫌弃我了?】
宽敞的竹简之上,最后只留下了这一句怨气十足的话。
他原还不曾在意,但见她说的夸大,就如同自己是个负心郎,再自诩的冷静也有些龟裂。
【省着些力气。】
温离“哦”了声,不情不愿的住嘴。
【不会死的,切莫多想。越是多想越是灵验。】
看到他的回复,温离下垂的嘴角重新弯了起来。
看吧看吧,这些做精怪的就是嘴硬,关心便关心,非得要人家点出来才作罢。
“如果遇到危险,我第一个就把玉简扔出去当武器。”
什么上古神器,什么宝贝,她用不来便是一堆废铁,更何况还害的她身上有什么魔气,那更是留不得。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26983|15248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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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阙挥了挥手,玉简便化无。
三尺高的洞穴口,有两名弟子守在外头,昏暗的烛光忽明忽暗,越是靠近洞口,越是难以承受其中的压力,如同一只大掌,无形的压在胸口,让人喘不上气。
守在外头的弟子拱手道:“容阙师兄。”
容阙微微颔首,将悬挂在腰间的玉佩取出递给二人看,神色自若:“长老命我前来看守魔族莲生。”
二人检查无误后便将容阙放了进去。
此时正因为大妖逃跑,石牢之中有被玄云长老加固几层术法防御,划出一道结界,真正意义上将此石牢与外界隔离。
单从外侧看,石牢是望不到底的石墙,一条羊肠小道直直往里走,两侧杂草丛生。可就在这厚厚的一层石墙之后才是暗藏玄机。
容阙停在一处玄色石墙前,抬手从上头抚过,便见石墙缓缓消失,阴暗潮湿的角落里莲生跪坐着,双手双脚缚于胸前,正阖眼假寐。
听到动静他猛地张开眼,黝黑无眼白的眼睛圆咕噜的转来转来,最后才聚焦在容阙身上,不过只是一眼,他便迅速移开。
少年身着最普通的弟子宗袍,但却有着不可一世的傲气,步步紧逼靠近,从容不迫。
“是谁将你们放出去的?”
莲生不敢看他,只字未言。
容阙不恼,含情眼如灌了寒冰:“大妖还没本事将禁锢打开。”
他并非在问他,而只是在给心里答案一个筹码。
莲生这才看向他,魔气从眉心钻出,争先恐后的向容阙附去,却在快要靠近他时节节后退。
莲生心底咯噔声,惧怕也从眼底钻出。
“将你们放出去的人,是太虚宗的弟子,是吗?”
莲生察觉出他身上的气息非同一般,本还故作不知的模样有所松懈,心下打颤。
“那人身着黑袍,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他只说与大妖商量好了,到时候禁锢解开,就让我们逃出去,且......”他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便撞进人容阙冷意浓浓的黑眸中,他心口一跳,继续说道:“且与你一样,都有走火入魔之征兆。”
能解开禁锢的弟子,修为绝对不低。
“大妖呢?”
“大、大妖我就不知道了,从踏出这个门,我二人、呸,一魔一妖便分道扬镳。”他自知修为不敌大妖,出了这个门,被修士抓到的可能性要大于大妖,以至于禁锢解开时,他跑的甚至要比大妖快,且用化形伪装,却没想到出门便遇到修士。
容阙如墨瞳眸红光一闪而过,确认莲生没有撒谎后,他幽幽道:“若是那人再寻你,你速来告诉我,我可保你不死。”
一片绿叶突然从他袖中飞出,落在莲生脚边。
莲生见状只好将叶片拾起,“是。”
别怕
待少年走后,莲生后知后觉自己实在听话的过分,多少有损魔族的脸面。
冷哼一声便想将他留下的叶片扔了,但想起方才那锐利的眼神,脑子和手分头行动。
心下有多不屑,那叶片便藏的有多好。
少许过后,孟时清几人便找到一些被捆绑在柴房可怜巴巴的弟子。
在大妖捏造的幻境之中,所有人都动用不了灵力,且会放大一切欲望。
待浮玉清点失踪弟子时,发觉除去温离之外仍有一位弟子不知踪迹。
她急忙将此事告知孟时清。
孟时清眉眼间浮现郁色浓浓。
即使伪装的极好,此时也破绽百出。
浮玉忽然不敢再同他搭话,隐着身子安抚着余下惊慌的弟子。
“我去找人,师妹你先带他们出去。”
分明是在烈阳正午,弃疾浮玉却贴身觉察他寒气森森。
是从未有过的。
她劝阻的话卡在喉间,幅度极小的点头:“师兄小心。”
宗门内也有传言,说孟师兄与温师妹早便结成道侣,但因为温师妹失忆,二人便同平日没什么区别。可孟时清对温离的偏爱众人皆是有目共睹的,她受伤,他不着急才有问题。
孟时清脚下生风,出了院子便停在村内的一个水井旁。
随着他微微动手,井水便从小卷起,同他掌心不知何时出现的蛊虫合二为一,蛊虫分泌出淡绿色的烟气,汩汩向上,指着东南的方向。
东南角是村子的后山,树丛繁茂遮日,斑驳光影匿于期间,从外侧全然看不清内景。
但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唇红齿白的少年人走的吃力极了,洇出的红晕轻飘飘的挂在脸颊上,时不时喘一口粗气,哀怨又狼狈:“你可以慢一点吗?”
而在他跟前一步不肯停留的人,更是一眼也不愿意分给他,只是轻飘飘的留下句:“你可以回去,反正他们今天要吃我,不是吃你。”
少年一急,“这怎么行,万一、万一也吃我呢?”
温离顿住,抱胸看他:“你真是同门吗?身上这身衣裳不会是捡的吧?”
就在方才他逃到了关她的房间,宗袍对应,二人便齐齐逃了出去。
不过也没跑几步,他便累的走不大动,非得停下休息,羸弱到令人发指。
“我虽然身子弱,但我其他地方强!”他铿锵有词,极力证明什么。
温离老脸一红,嗔道:“小小年纪胡乱说什么呢?”
少年一副懵懂的模样,从怀里取出的符箓僵持在半空,他不明不白的看着她:“我......我的意思是我是符修,身上有很多法器,自然强悍。”
温离清清嗓子:“哦,是吗,好厉害。”
“还未询问你的名字是什么。”他问。
“温离。”
“什么!”
温离歪头:“我知道我很有名,但是低调。”
“你就是玄天宗的温离?”
“现在是太虚宗的。”
他吓的不轻:“温离怎么是你这样的?”
这话说的温离有些不悦,秉持着她的确不是温离,不能给温离丢面子的心思,好声好气的同他道:“那你觉得温离是哪个模样的?”
她顿了顿,美眸上挑噙着浓浓笑意:“你这个模样吗?”
爽了。
不吐憋在心里怪难受的,现在说出来大家一起难受。
“本公子坐不更名行不改姓,蓬莱沈倚楼。”
蓬莱盛名在外,沈倚楼恨不得贴着温离的耳畔,得意洋洋的盯着她,不愿意放过她脸上闪过的任何一丝情绪。
温离依着名字在原著中搜寻一番,发现沈倚楼要么是微小的角色,要么就是连提都没有提过的。
正这般想着,她便忍不住要笑出声。
沈倚楼一看,不乐意了。
素来养尊处优,哪有人敢当着面上笑他,且又是在他自报家门之后,这分明就是打他们蓬莱的脸。
他气的咬牙,“你笑什么笑?”
温离方想说你个路人甲装什么,忽然想到自己还是开局下线的白月光......
不嘻嘻。
她不经意的问:“既然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那为何要来此地受苦受累?”
沈倚楼古怪的暼了她:“我、乐、意!”
哼。
温离不再同他犟,继续往前走去。
沈倚楼不知道嘀咕了句什么,垂着脑袋跟在她后边。
日照西山,不知疲倦的二人终于在一处槐树底下停了下来。
“我们是不是走这条路二十回了?这棵树出现起码有二十次了!”
温离喘着粗气,鬓角脖颈间满是汗水,透过后背的衣裳,有风袭来时,多少有些凉飕飕。
沈倚楼身子更弱,眼下完全说不出话,只同她摆摆手,示意自己赞同她的话。
温离偷偷瞄向他,突然“哎呦”声,捂着下腹佯装疼痛的惊呼:“我肚子突然好疼,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解手......等等我!”
沈倚楼好半晌才能发的出声,颤着声:“你别走太远!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破林子里!”
回应他的是温离却逃越急促的脚步声。
*
温离躲在巨树底下,用杂乱的树丛挡住她的身影,轻轻揉搓手心,火红色的印记窜起,玉简受到她的召唤从她手心之中飞出,由指甲盖般大小逐渐便大直至占据手心。
她环顾四下,确保没有第三人在场,这才将玉简打开,小声凑近:“简灵,你在嘛?在嘛?”
玉简闪了闪。
很快便回复她【在,怎么了?】
温离心中一喜:“我出了点小事,就是好像碰见鬼打墙了。”
【嗯?】
温离:“方才有个弟子突然冲进房间来,我们二人便往外逃,眼下逃进山上,怎么走都走不出去,一直绕着一个地方转悠,你知道该怎么办吗?”
她一是相信简灵的实力,二也是在心底认为简灵是个好人,虽说聊天时有些刻薄高冷,但他见多识广,嘴硬心软,只是不善言辞罢了,
不知玉简里头的人在想些什么,竟然久久不回。
这让性命堪忧的温离干着急,就在她以为简灵不会回复之时,玉简才有动静。
【你确定来找你的是弟子,而不是大妖幻境中捏出的泥塑?】
温离眨了眨眼,老实巴交的说:“他说他叫做沈倚楼,是蓬莱的大公子。不会真是假的,然后将我骗进来的?”
沈倚楼?
容阙微不可察的拧了拧眉,目光落在那卷起层层妖气的山峰。
可他接二连三的沉默到温离心里就成了默认。
“那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跑,远离他应该就能从幻境出去了吧?”她嘀咕道。
难怪说没听过沈倚楼这名字,原是幻境中独有的,幻化出来欺骗她。
【沈倚楼是符修,你有见过他身上的符箓吗?】
他觉察出温离有些不稳定的情绪,破天荒的轻声安慰她【马上就抓到大妖了,就算孟时清找不到你,你也快出去了。】
似乎怕自己说的生硬,他又补上一句【别怕。】
温离看他一次性说了大半的话,忍不住惊叹:“你居然说了这么多话,还安慰我,呜呜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啊?”
他兀的勾起唇角,眉目间流露出温柔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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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若神伤融化的雪水,清澈的,柔缓的,戳人心弦。
【你有看到他的符箓吗?】
温离想了想:“看到了,他拿出来给我看过。”
【那他应当是沈倚楼。】
容阙边回应她,眨眼间便到了山峰处。
本来叠叠而起的妖气,因他的到来猛地收起,极力的想要掩藏身上的气息。
【那我能信他吗?】
容阙冷笑,居高林下的傲气隔着玉简都能让人嗅到。
【可以信他,但他是个废物,保护不了你。】
温离啧了声:“那你保护我啊。”
他默声不言,却颔首看向前。
温离试图掩饰慌张【我只是说说,反正我现在也没出事。】
糟糕,她只是随口玩笑,不会让简灵觉得她是个没用的人了吧?
虽说她和宗门弟子比起来,的确有些没用。
“呸呸呸。”温离从不内耗:“我哪里是没用,只是还没展现出优点呢。”
“砰——”
一声巨响从空中炸开,震的天地摇晃,鸟兽惊飞。
温离一个没站稳扑通摔在地上,在抬眼看天时,那原先晴空朗日万里无云的景象已经淡去。
只见此时乌云密布,雷声轰鸣。
不过只是一瞬,便变了翻天地。
容阙垂着眸子,再一次将剑刺入树丛之中,尖锐的叫喊声划破天际。
所有寻山的弟子都被刺的捂着耳朵,难受至极。
可他却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淡定的在玉简上写下:【受伤了吗?】
温离此时又经历了一次震荡,手脚并用的抱在一棵树上,回他道:“突然天地就开始晃动,受伤倒是没有。”
【好。】
容阙抬剑砍断了埋在草垛中的一根黑色触手。
断落在地的触手瞬间化成一滩黑气,而在后边,又繁衍出数十条触手。
容阙并不着急,耐着性子同他谈条件:“你只需说是谁将你们放出来的,我便不会杀你。”
那黑色触手动了动,并没有回应。
“先将幻境解开,束手就擒。”
其实他这副模样并不让人信服,因为他实在过于严肃,冷着的脸好像覆着一层寒霜。
大妖可不敢轻易冒被他斩于剑下的风险。
【简灵,又开始晃了,我有点害怕。】
玉简上缓缓浮现几字,像是极力宣泄她的痛楚害怕。子简也跟着颤抖起来。
容阙睨着黑暗深处,语气薄凉:“别再晃了。”
大妖惧怕他,被他唬的不敢再动,却依旧在跃跃欲试寻求逃脱的办法。
这时,温离又同他道:【终于不晃了,但怎么开始下雨了?】
容阙来不及回应她,那大妖便从暗处钻出,以飞快的速度迎面袭来,伸出的触手胡乱挥舞在半空,露出他半个破烂的身子。
妖不像妖,魔不像魔。
长久处于黑暗之中,邋
遢又诡异。
“蜉蝣撼树。”
他似嘲笑,手中的剑几乎是瞬间挡在二人之间,他并起食指与中指并于眉心,化出一道森森寒光,砍向大妖的触肢。
在即将接触到时,那一道寒光又衍出数十道,将大妖的触手一一砍下。
大妖不敢再靠前,而是又缩回暗处。
“说,是谁将你们放出来的。”他又一次问,不过此次却降至冰点,不给它丝毫喘息的机会。
温离看着暗下去的玉简,心中发怵:“该不会是简灵不理我了吧?”她有些惋惜的摇了摇玉简:“你可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唉。”
大雨磅礴,幻境即将崩塌。
生气
地动山摇让人难以立足。
温离忙的将玉简收回手心,紧贴着树不放,企图可以牢牢立住。
正当此时,高耸的杂草丛簌簌晃动,露出一个少年黑色的脑袋,发髻歪斜,没有形象的撇出几根耷拉在脸旁,若不是长的还算俊朗,温离甚至以为是哪里冒出来的野人。
沈倚楼看见她的身影,属实松了口气,高声喊道:“温离,你没事吧?”
温离招招手:“你别傻站着啊,找个东西扶着。”
沈倚楼的弟子袍脏兮兮的不像话,由此可见他这一路过来摔了多少次。
但他是个不在意的主儿,仍旧笑嘻嘻的像个二傻子,“我来了!”
他说来了,是真来了,一个大跨步,便抱上温离所抱的那棵树的另一半。
二人就这样傻傻的抱着,直到剧烈的摇晃结束。
取之而来的大雨将二人淋的透彻,湿漉漉的像是从湖底爬上的厉鬼。
掌心隐隐有动静。
温离知道是简灵在说些什么,但顾及沈倚楼还在,她只好先晾着简灵。
而迟迟得不到温离回复的容阙,不悦写在脸上,薄唇绷直抿成一条线。不论跪在地上的大妖怎么求情,他不为所动,手起刀落就是要把大妖的触肢全部斩断。
大妖缩着身子,妖气裹挟全身,却依旧畏惧面前之人。
它低声求饶:“吾、吾说,高抬贵手。”
“先把幻境解除了。”他总算是开口,但面色依旧不善。
大妖怯生生道:“吾...吾若是解除,阁下可放吾——”
不等它说完,那寒气森森的剑擦着他的身体,又卸下一条触肢来。这回儿它不敢再探条件。
大妖所铸造的幻境,里边的所有一切都会由大妖随意操控,且会跟着大妖的变化而变化,且愈发激烈。
容阙开始在心中揣度,难不成是方才躁动的幻境,导致她受伤,以至于回复不了玉简?
但从她与母简间血契未躁动看来,她未有性命之忧,但难免会受伤。
于是他催促着一脸苦色的大妖:“还没破?”
大妖小声道:“建幻境简单,解除有些难,劳烦在等等。”
若不是他打不过他,才不会好好听他的话做事。
真是苦命,他横行霸道那么多年,哪有像现在这般唯唯诺诺的时候?早知道他不好欺负,方才就应该跑的再快些。
容阙不耐烦:“杀了你也能破幻境吧?”
此言一出,大妖的动作快了几分,“阁下稍安勿躁,立刻,马上!”
*
待到安稳之后,温离与沈倚楼才从树上下来。
沈倚楼小白脸吓得红润润,“吓死我了,我还寻思你已经被砸死了。”
他久久等不到温离回来,这才大着胆子沿着她走开的路线跟了过来,得亏温离没有丢下他一个人跑开。
温离瞪了他一眼,嚷嚷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沈倚楼哼了哼又道:“本公子这是关心你。”
温离嘴角抽了抽:“那你好好在这里关心,我到处走走。”
“不。”他一把攥住她的衣裙,“我们还是待在这里吧,肯定会有人来寻我们的。”
他说的自信,直接将蓬莱的名声抬上来。
“我可是蓬莱的大公子,他们绝对不会放任不管的。”
温离盯着他半晌,还是决定出去探探路,于是乎握住沈倚楼白的亮眼的手腕,用力扯开。
“那你等着他们来救吧,我还是去看看。”
沈倚楼死死攥着不放:“不行,你不能走。”
“你们在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一声呵斥,吓得二人身体狠狠一抖,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去。
朦胧细雨簌簌,溅湿孟时清垂地衣摆,染上黄泥些许,但他却毫不在意,黑眸紧盯着温离与沈倚楼相交错的手,炙热的仿佛要灼烧出个洞来。
趁着二人发愣间隙,他拧着眉毛上前毫不留情面的将沈倚楼推开,再将温离推到身后,用自己将温离遮挡的严严实实。
沈倚楼捂着摔疼的屁股,一脸震惊的望着孟时清,说话也变得断断续续,藏不住的害怕:“孟、孟师兄。”
温离也没见过孟时清如此失态的模样,同样被吓得后退几步。
孟时清看着跌倒在地的沈倚楼,情绪缓缓退下,眸底的暴戾也被遮掩在下,缓缓开口道:“沈师弟,抱歉,我失态了。”
他朝着沈倚楼伸出手,想要将他从地上扶起。
可沈倚楼一时接受不了,避开他的手,悻悻道:“师兄怎么如此激动?”
孟时清又恢复那如沐春风的模样,温润的朝他笑笑:“我方才还以为,是大妖幻化出来的人,想要对温师妹动手,便有些着急了。”
孟时清平日为人和善,又因为是宗门大师兄的缘故,经常会指导新入门弟子修炼,是耐心又平和。自然不会让人想到,他生起气居然如此恐怖。
沈倚楼日常也受他照顾颇多,听他这番解释,也就轻而易举的相信他了。
“孟师兄,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他走近问道。
孟时清并未回应,而是转过身看着温离,
见她湿漉漉的发尾还在朝下滴着水,于是便用内力烘干她的发丝,全程不发一言。
碍于有沈倚楼在,温离并没有像之前那般直言拒绝孟时清,只是绷直了背,心中的害怕不少。
“孟师兄,我也湿湿的。”
沈倚楼凑到他跟前,示意自己浑身也湿透了。
待到温离发干后,孟时清才迟迟回首:“沈师弟怎么会同阿离在一起?”
温离脸色微白,咬着下唇转身要走。
孟时清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强势的将她留在原地。
指骨紧扣着,叫她挣脱不开分毫。
沈倚楼看不透他二人间暗流涌动,笑着道:“我趁着茅厕的时候,偷偷逃出来,转眼碰上温师妹,便干脆和她一起逃了。”
孟时清颔首:“走吧。”
温离扭动手腕,试图从他手下逃出。但他的力道实在是大,就差将她的骨头碾碎。
再又一阵地动山摇后,原有阴雨绵绵褪下,碧空浮现。太虚宗后山的景色也缓缓显现出,众弟子碰了个照面,纷纷检查是否受伤。
“师兄,幻境不知怎的......就破了。”
浮玉见三人站着,孟时清的脸色又阴沉的紧,方才那股子害怕的情绪又重新涌起。
她还欲说些什么,弟子们团团围了过来。
人越多,温离越不怕孟时清。
她一咬牙,将手从孟时清手心抽了出来,这才道谢。
“多谢孟师兄。”
孟时清眼神忽冷,太阳穴直跳,却只是静静看着她。
“温师妹,你被卷走这件事,怪我,如若当时我没有让你和那弟子一起出去,你也不会......”
浮玉内疚的很,仔细的检查她身上有没有伤口。
温离笑着摆摆手:“不怪师姐。”
“都出来了?”扶楹快步而来。
浮玉道:“幻境破了。”
扶楹点点头:“是容师弟将大妖抓到了,否则幻境不会破的那么快的。”
“容师弟抓的?”浮玉有些惊叹。
“大妖眼下被关起来了,玄妙长老正带弟子审问,据容师弟所说,是我们内门有人故意为之,将石牢打开,这才好让他们逃出去。”扶楹说道,转而看向方从幻境中被解救出的弟子,“你们先回去休息,路上当心。”
“是。”
众弟子应答。
浮玉抬眸望向温离:“温师妹,我送你回去吧。”
不等温离回答,孟时清先一步替她拒绝:“我送阿离回去即可,师妹不必操心。”
浮玉也不好再说什么,点头作罢。
眼见孟时清又一次替自己做了决定,温离是气不打一处来,但又打不过孟时清,只好将气憋回肚子里。
幸亏还没走两步,孟时清便被来人堵在了路口。
温离冷笑声,指着他的鼻子就骂:“好你个容阙,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你信不信我告你个大状?!”
孟时清扭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瞥向容阙:“容师弟有何事?”
容阙负手而立,不慌不忙道:“孟师兄今日是不是来过石牢?”
孟时清眸光微闪,“容师弟什么意思?”
容阙轻笑:“随口一问。”
他极少小,总摆着张冰山脸,笑起来却暖洋洋的,凤眼微微弯着,像天上的月牙。
温离翻了个白眼,默默腹诽:就他这样,心底里肯定打坏主意,知人知面不知心。
“来过,是玄云长老寻我来的,不过也只是来了一趟,便回院子去了,来往的弟子应当见着过我,如若容师弟怀疑我,大可以去问问。”孟时清道。
容阙不再追问,微微侧身让人过去。
反倒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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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有些不大适应他的反常,上次咬她的时候可是不论她怎么解释都没用的,为何现在到了孟时清身上,就不再追问?
温离倒是希望他能问下去,她就可以趁着间隙偷偷摆脱孟时清离开。
“据说温师妹也被拉入幻境里了?”
容阙缓缓开口。
温离柳眉微挑,嘴角按捺不住的上扬。
就说容阙喜欢搞事。
“是因为谁,还用我多说吗?”温离双臂环胸,努力燃气气势瞪他:“是谁将我捆起来的?你说呀,你怎么不说,是因为不喜欢说吗?”
容阙道:“既然如此,温师妹还能活着出来,也是奇迹。”
面对容阙的嘲讽,孟时清却比她还要着急。
“阿离,你们发生什么了?他为何要捆着你?”
几近于质问的语气。
温离朝着容阙不屑道:“山人自有妙计,我命不该绝,哪像师兄,只玩阴的。”
温离刻意的忽略,让本就惴惴不安的孟时清更加惶恐。
他一言不发的抿着唇,看着二人一来一回的拌嘴,心中醋意横生,很不是滋味。
温离同容阙总有两句好骂的,眼下也只停留在骂的阶段,毕竟她可不是容阙的对手。
“不过还得多谢容阙师兄替我疗伤,否则我拖着伤进幻境,肯定活不到出来。”她笑着摸了摸背。
这也是容阙唯一有良心的点。
孟时清顺着她的动作看到
被鲜血染红的背部,虽这血渍干涸,却依旧看出先前伤口的惨烈。明晃晃的,像是一把利刃扎在他的心口。
更甚的是,她说是容阙替她疗的伤......
“温离,可以走了。”他再也忍不下去,恨不得直接将她打晕带走。
容阙的语气却如同淬了冰:“你倒不如想想是何人害你受伤,莫要好心当作驴肝肺,同瞎子一般。”
*
也不知是不是容阙最后一番话将孟时清点燃,他一言不发,面色青白,极力的忍耐着心底源源不断涌起的怒意。
直至回到院子里,他才彻底爆发,将卧房的门重重合上,让温离坐在圆凳上,而他站在一侧,双手撑在桌案上,将她圈在怀中,居高临下的盯着她。
露骨的眼神,试图将她撕碎。
温离缩在桌边有些不知所措:“孟、孟时清,你做什么?”
孟时清咬着舌尖试图平和心情,却在触碰到她极力躲避的模样时,功亏一篑,从喉间挤出的话,质问她:“你今天到底和容阙发生了什么?和沈倚楼又发生什么了?”
“你说什么?”温离有些气恼,但不敢惹怒他。
孤男寡女,惹怒他,她没有好下场。
二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温离在他的威压下,流出滚滚泪水,同断了线的珍珠似的落在他的掌心。
深深刺痛着他的心。
他捏住温离的下颌,迫使她只能抬头看着他,他一字一顿,咬着牙威胁她:“离他们远点,今儿是容阙替你上的药,绝对没有下次。”
少女惨白着小脸,泪水铺满整张脸。
可她依旧不肯开口回答他,也不肯哄他、安慰他,反而是恶狠狠的瞪着他,甚至要比看容阙时还要厌恶。
他心口疼痛难抑,松开手中力道,却不甘心的警告她:“阿离,我不想让我们闹得难看,不是吗,听话。”
孟时清再也受不了温离这样的眼神,狼狈不堪的推开门想要离去。
“所以呢,你为什么能那么快的找到我?那么大的林子,还不能用灵力,找到我应该很困难吧。”
她却忽然开口,静静的不带感情。
孟时清垂在身侧的双手轻轻握拳,他自嘲的笑了笑。他的阿离一如既往的聪慧。
踽踽独行于黑夜中。
待他走后,温离终于是松了口气,可眼底的泪水却是如何都止不住。
掌心的温度持续上升,她这才发觉印记已经亮了好长时间。
她将玉简取出,遥遥放在桌案上,摊开时,才发觉简灵焦急的问了很多话。
【还在摇吗?】
【有没有受伤?】
这些皆是在幻境中,她没来得及看的。
而明显又有一些方才的话。
【怎么又哭了?】
【今天的幻境很多弟子都被吓到了,哭了不丢人。】
【听说大妖已经被抓住了。】
【你知道是谁抓的吗?】
出逃
也不知他这是怎么了,这话竟比平时要多,急切与关怀是怎样也眼藏不住。
温离拭去眼角残留的泪,每每试图回应他时,这喉间便像是堵着东西,干哑的说不出话来。在幻境中淋了雨,虽说孟时清替她烘干身上的潮湿,但那时起时落的大风,还是吹凉她身子。
喉咙痒的难受,头也开始变得昏沉沉。
半晌,她轻轻应了声,“嗯。”
那边回的很快。
【吓到了?】
温离有些不知所措的扣着掌心,不知该如何同他开口形容自己的心情。
幻境没有吓到她,但是孟时清吓到她了。
这分明同书中所写的温润如玉,抱负远大的少年完全不一样。
......
静默许久,玉简对侧的少年也隐约察觉有些不对,握着玉简骨节分明的手泛起片片青色脉络,指尖发白,极力的隐忍着什么。
【还在害怕吗?】
温离不想让他担心,继而回道:“不怕了。”
【那哭什么?】
她支着下颌,透过花窗看到幽静的夜色,下了一个巨大的决定。
待到夜深人静之时,她要逃到山下。
【有人欺负你了?】
容阙谨小慎微的问,他自以为她从幻境中平安出来,所以便没有问询过她一句,可今夜玉简被唤醒,示意着她又躲着偷偷哭。
至于哭什么......
心中有些许烦闷,他忍不住多问两句:【是将你绑起来的那个人吗?】
温离见他如此着急,心中一暖,“没有人欺负我,我只是在幻境中淋了雨,眼下有些不舒服。”
单是一面之词。
容阙并不是很相信她的话。
玉简可以声音通话,但需要母简那边启动,她一直不曾启动,玉简便只能将她的话转为文字,一句一句传输出来。所以只要她有所克制,或者故意不暴露情绪,伪装是可以同平时一般。
他既然比任何时候都想要与她能够通话。
想听听她的声音,或许从声音中便能听出情绪。
【着凉了?】
思忖几息,他还是决定顺着她的话说,指不定便能品出几分情感。
温离吸了吸鼻子,“嗯,不过没事。”
她刻意清着嗓子大声说话,营造她没多大事的假象。
只可惜玉简传字不传声。
【早些休息,大妖已经被抓了。】
温离点点头,又想起他看不见,便出声应答:“好,你也早点休息。”
【嗯。】
将玉简关合,她躺在竹床上辗转反侧。
许是因为今日遭遇的实在多,导致她十分劳累,即使心乱如麻,却还是很快便陷入沉睡。
睡着睡着便惊厥浑身难受,呼吸不畅,咳嗽不停。
温离实在睡不着,于是便从从床上坐起,夏被随着动作从胸口滑落在地。
她想了又想,最后忽然下定决心,下床开始整理行李。
为了方便待会儿跑路,她只带了一些金银首饰钗在发上,玉镯戴在腕上,钱袋子和灵石藏在胸口。
她的东西不多,除了些许从玄天宗带来的首饰,余下都是孟时清买来的。
但孟时清的东西,她没动一件。
院外蝉声鸣鸣,夏风温热却吹的她打了个激灵。
不远处的小竹院也灭了灯,想来孟时清已经歇下。
温离不知为何松了口气,蹑手蹑脚的走出院子,朝着主峰山外走去。
山间有萤火月光引路,即使正值深夜,前路依旧清晰。
不知走了多久,小路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茫茫杂草丛,蔓延至远方,望不到尽头。
温离走的也有些累了,便靠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旁歇了歇。
今日本就着了凉,正是头昏脑涨,眼下又不知疲倦的走了那么远的路,早已经累的不行,这厢靠在大石头上便昏昏欲睡,一个不留神眯了过去。
梦中孟时清拿着把剑一步步不急不慌的朝她走过来,脸色发白的像是地府的鬼差,吐着猩红的长舌头,低语道:“你离开我,我下十八层地狱,也会把你揪出来,然后杀了你!”
“不要——”温离浑身一抖,杏眸猛的睁开。
四下昏暗,并没有什么孟时清提着刀要砍人。
“吓死我了!”
她开口说话,才发觉自己的喉咙已经哑的不像话,宛若一位年迈的老者,枯燥干涩。
“阿嚏!”
温热的夏风吹在她身上也同冬日凌冽的凉风没有多大的区别。
“还没有和简灵说我要走呢......”温离心底蓦然升起酸涩,“还是说说吧,万一它要待在太虚宗呢?”
这般想着,她将玉简取出,摊平放在地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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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竟忘了夜已深。
“简灵,我要离开太虚宗了。”
【为什么?】
那边的回的很快,仿佛一直守在边上。
温离慢悠悠的说:“这里不适合我,我不是修炼的苗子,你看看真的没有办法接触我和你的契约了吗?你换个人认主人呗。”
【解不开。】
温离盯着这
三个字,闷闷不乐:“那我带你走喽?”
【你现在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她说的不假,这边上黑乎乎的一片,她自个儿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已经走了?】
温离:“嗯,走一晚上了。”
【太虚宗偏僻繁冗,徒步走起码要走三日才能走到山下。】
温离微惊:“那我岂不是才走了三分之一?”
月光倾洒在枕席上,落下斑驳的树影印在他雪白的弟子袍上,随风而动,好似一只长了翅膀的白鸽,不断的想要向外飞去。
他指尖点在玉简上,短暂的将子简关闭几息。
口中念念有词:“乾坤日月。定!”
很快,子简中飘出一条银丝,从窗隙飞出,融入广袤无垠的黑夜之中。而俊朗清冷如月的少年从房中走出,身形化作一道虚影,随着银丝飞离。
温离还在等着简灵回复,却不曾想,他已经踏月向她而来。
“阿嚏,三日而已,一睁一闭就能走下去了。”
她囔囔道,忍不住折下路边的两支狗尾巴草,灵巧的左右翻动。
【不可,山中不太平,毒蛇猛兽众多,你手无缚鸡之力,死的快。】
温离将他这番话从左到右读了一遍,怎么读都不对味,总觉得简灵是在骂她没用,但她找不出证据。
“反正我不想回去修炼了。”她不服气的嘀咕。
容阙顺着丝线找到了母简所在之处,入目却只瞧见一个巨大的石块,而在石块的背后传出簌簌动静。
月影恰好照印在石头上,牵着石头之后少女的影子落在地上。
身形娇小,发上簪着许多钗子,随着她晃来晃去,影子也跟着摇晃。
他慢慢抬手在玉简上写下【你现在在外头,不害怕吗】
石头后传来少女模糊不清的声音:“比在房子里好,阿嚏!”
她控制不住的打着喷嚏。
救回
声音沙哑的听不出本来的模样。
【染了风寒这般严重吗?】
温离环顾四下,茫茫黑夜伸手不见五指,除却她以外没有第二个人。
所以......他是怎么知道她感冒很严重的?
温离嗫嚅:“不严重,就是说话有点不清楚而已。”
容阙靠在槐树上,静静的端详着落在地上摇曳的树影,凤眼载着淡淡的笑意,薄唇却依旧紧抿着,心事重重。
温离抽噎两声,眼眶泛酸,有些按捺不住的想要哭出来。她咬着下唇死死憋着不出声:“你还没回答我,怎么样你才能去找新的主人?”
【找不了,只有你。】
容阙缓缓回复,说出的话却如同羽毛轻飘飘的安慰:【修炼不难的,大妖也是有人刻意放出,经过此次宗门定会加强巡逻,便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意外。即使以后有,还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可是总有人要杀我。”温离吐出一口浊气,“今日我被绑着之前,有人拿着剑要杀我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犹豫后转身离开了。”
容阙指尖微动:【或许并不想杀你,只是将你认错了?】
温离小声反驳:“他身上的杀意可不做假,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为何杀了一半又放下屠刀。”
石头后的少女边说着边磨牙,愤愤锤着石头,而后又疼的倒吸凉气,追着石头继续骂。
“而且...我讨厌的那名男子一直在烦我,若是我再不离开,说不定他都能杀了我。”
【既然是喜欢你,为何又会杀你?】他有些不解,但依旧耐着性子询问。
温离挠了挠脑袋:“你知道替身吗?就是她把我当做他喜欢的人的替身,然后我不愿意,他就想杀我。”
容阙蹙眉,【怎会将他人当做替身?即使再过相像终究也不是那个人,岂不是耽误你了?】
“你看,连你个简灵都能明白的道理,他怎么就悟不明白呢?”
落叶簌簌,黄花槐上落花纷纷,随风飞舞,掉落在她的身旁。
温离顺势抬眸看去,越过重重树影,看向黄花槐,见其生的茂盛,花瓣鲜艳无比,顿时弯起了眸子:“好多落花呀,好漂亮,只可惜你看不到。”
而在槐树之后,少年身影仓皇,呼吸骤止。
只差一点,他便让她瞧见了。
“你看的到吗?”她举起玉简,以为这般他便能看到她这里的风景。
容阙不动,而是抬眸看着眼前落花片片,花瓣从他颊边飘过,掉落在她的手心。
【看到了。】
许久,他回道。
少女像是得到什么宝贝,兴致冲冲的捧到他跟前,再从他的话语中得到肯定赞扬,她也同一只受到主人夸奖的猫儿,摇着尾巴,将欢喜写在了脸上。
“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主人很没用啊,遇事只想着跑路,修仙也修不好,最基础的术法还要你教我?”
也不知她是不是昏了头脑,说出的话上一句与下一句完全承接不上,像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且她嗓音中的疲态明显,即使刻意伪装,也依旧显得力不从心。
容阙动了动指尖,【不会。】
短短两字却给了温离莫大的能量,可她嘴上依旧倔:“你哄我的,今天沈倚楼也说我没用了。”
容阙:【他更笨,除去灵石堆砌的符箓,其他本事便没有。】
“他——更笨!你的意思是其实我也很笨!”温离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夜她幼稚的跟个孩童似的,心中总是有脾气想要向外发,“连你也说我笨,不行!”
容阙揉了揉眉心,却不着急反驳她,而是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小瓷瓶,眼神却不曾离开玉简分毫。
“我是你的主人,你是我的简灵,我是老大,你就是老二,那你应该顺着我!听到没有?”
她就差将简灵揪出来,叉着腰质问他。
【嗯。】
“你应该说,我很有用,只是蒙尘明珠,擦了灰就好了。”
【嗯。】
“你为什么不说,是不是——”
温离红唇一瘪,好似立刻会有泪珠子从眼底滑出:“是不是觉得我的声音好难听,像个鸭子?”
像个鸭子?
容阙不受控制的勾起唇角,差些笑出声。
哪家女孩子会说自己的声音像个鸭子。
虽然眼下听起来的确有点像。
【没有。】他匆匆回道。
末了又添上一句【很好听。】
温离半信半疑的哼了声:“算你看的来眼色。”
她都快成公鸭嗓,也难为简灵违心的夸赞。
【我有专治风寒的丹药,放在你身后的槐树边上,你待会儿记得来取。】
温离怔了怔,没想到他居然会给自己准备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复他。
容阙知晓自己有些唐突,解释道,【待会儿我会用教过你的隔空取物将药瓶放在树旁,里边的药效果极佳,吃下去就会好很多。】
温离闪着泪光,低声应道:“谢谢你,我去拿。”
说着她便要从石头后边走出朝着槐树走来。
容阙忙将瓷瓶放在地上,闪入黑夜中。
虽然黑夜朦胧,但他的视力极佳,依旧可以清晰看到她,只可惜温离看不清,只能弯着腰在地上寻找小瓷瓶,继而即使容阙视力再好,也只能瞧见一个圆咕噜的脑袋,还有发顶翘起的几根头发。
容阙淡淡的挪开眼,佯装不在意的欣赏着天上亮堂堂的圆月。
温离不曾抬首看去,自也错过了容阙视线。
白色小瓷瓶瓶身上粘着一张小白纸,白纸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大字“一日三颗”。
字迹十分熟悉,与她在玉简上看见的一模一样。
她弯了弯眼,疲倦好似被一扫而空,取之而来的是满腔欢喜。
在陌生的地方,突如其来的关心总会让人心暖暖。
“谢谢你,简灵。”
她像是抱着个宝贝似的将小瓷瓶揽在怀里,笑的眉不见眼。
容阙微不可察的颔首,指尖在玉简上犹豫,最后还是缓缓收回。
温离正欲起身,却忽觉眼前一黑,遽然倒下在地。
与此同时,藏在暗处的少年也慌乱的想要上前。
“那边什么动静?”
巡查的弟子温声而来。
容阙跃至树梢之上,屏吸观望。
一男一女两位弟子,女弟子上前将倒在地上的温离扶起,触手之处皆是滚烫的热浪,忍不住惊叹:“这位师妹身上怎么这么烫?”
另一名男弟子探了探脉后道:“遭了,体寒热毒,虚尽快降热。”
女弟子摸出温离挂在腰上的玉佩,“紫薇峰,紫薇峰的弟子!我们先将她带到司羽师姐那处,再去通知紫薇峰的弟子。”
“好。”男弟子将温离背起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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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的离开此地。
待动静消散后,容阙从树上一跃而下,闲庭信步走向她方才所躲着的石头后边,将她遗落在地上的包裹拾起。
包裹系的松,他抬起一头,另一头便空出一个洞来,里边的东西一泄而出。
叮叮当当,数不胜数的金银首饰。
他不禁失笑,清冽的嗓音缓缓响起:“小财迷。”
*
翌日。
司羽将熬好的汤药端进屋子里,又把温离攥在手心的小白瓷瓶打开,将里边的丹药倒出了一颗,配合着黑糊糊的汤药放在她的枕边。
“奇怪,算着时间也该醒了,怎么还不见动静?”司羽小声嘀咕,又探了探她额头,额头已经不像昨晚一般烫的吓人,她这才松了口气。
话音方落,榻上的人便有了反应,迷迷糊糊转了转身子,热的又想将衣裳褪下,司羽眼疾手快的按住她不断躁动的手。
“温师妹,你醒了?”她温声问道。
头疼的紧,但相比于前日夜里而言,又好上太多,起码是可以忍受。
她睡眼惺忪的坐起身子,对上司羽关切的眼神,心口止不住的狂跳,生怕她问关于她为什么会三更半夜出现在外头。
“师妹,你感觉怎么样?”司羽赶忙将药端过来。
温离四下打量,难以言喻的看着她:“司师妹......我这是?”
司羽关切道:“你昨夜高热,送你回来的弟子还以为你走火入魔了呢?说来也奇怪,那么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主峰啊?”
司羽是紫薇峰弟子。
她现在在司羽的房间。
温离觉得,现在不用风寒她自己就能晕过去。
跑了一个晚上又回到起点。
“师妹,你是不是还是不舒服?”司羽见她久久不回话,作势想要牵过她的手为她探探脉。
温离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啊...昨儿我不是被拉进幻境里了么,而后回来的路上落了东西,所以才回头去取呢,结果没想到晕在半路了,真是不好意思啊司师姐,给你添麻烦了。”
司羽摇摇头:“你我之间何必生分,你要不先在我这里歇息一日,孟师兄下山去了,怎么的也得好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你一个人回去我不大放心。”
温离瞪大眸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司羽:“孟、孟师兄下山了?”
司羽疑惑道:“昨儿夜里走的,孟师兄没有同你说吗?”
温离眨眨眼,疯狂抑制不断想要翘起的嘴角,只是这不管怎么压抑,喜悦也能从她眼底蹿出来。
“温师妹,你脸怎么又红了,快些把药吃了,身体好的快些。”司羽将药递给她。
温离欢喜的平日里一口也吞不下的黑糊糊药汁也能一口闷下去半碗。
司羽又把丹药递给她,顺便说道:“师妹你这丹药是自己炼的吗?我看了下,品质很好效果极佳,甚至要比我这里所有草药、丹药都要来得好。”
丹药小小一粒躺在她白嫩的手掌心里,与红色印记相契合。
温离忍不住勾了勾唇:“是一个朋友给我的。”
司羽夸赞道:“那他应当是一位极其厉害的炼药师。”
“嗯,很厉害,不止炼药。”
温离张大嘴巴,将药丸咽下后,又接过司羽递过来的茶水猛地灌了好几口,直到嘴里头药味淡了淡,才长舒一口气,急切的吸着气。
她装的,其实那药汁苦死了。
坠子
司羽与她师出同门,待她也比其他人要亲近的些。
叩门声轻响,温离以为是司羽将晚膳同药一起端过来,便应了声:“进吧。”
说着她掀开凉被想要从榻上下来,有些无奈的说:“司师姐,我觉得我好的差不多了,我就先回院子里去,免得在这里还要给你添——”
“怎么是你?!”
“啧!”
木门如同楚河汉界,两岸的人不再往前一步。
温离故意对着他咳嗽两声,没好气道:“啧什么啧?”
容阙厌恶的脸眉,下意识想要后退躲开,但又没有退开,反而是朝着她的屋子里扫视一圈,见屋子里只有她一人,便想要转身离开。
温离龇牙,像是发现什么新奇的事,八卦之心油然而生:“呦,是来找司羽师姐的吗?师姐不在。”
就在温离以为容阙不会搭理自己的话时,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走到她跟前,腰间的金鱼坠子荡着发出悦耳的响动。
鱼头上还用夜明珠点着眼睛,口中含着一颗小铃铛,栩栩如生,好似那瑶池中扑腾出来的。
奇怪......
温离忍不住多看两眼。
这怎么和她的一模一样?
“今儿这里就你一个病患?”
少年清冽沉稳的嗓音冷不丁的冒出来,轻而易举的勾起她微微荡漾的心思。
温离正要沉醉在他的声音里,惊厥说话之人乃容阙。
满屏幕的粉色泡泡就这样破碎,就如同她现在的心情一样,惋惜感慨。
“我不知道啊,我一直待在屋子里,或许来来往往还有人见过司师姐。”温离如实道。
容阙半信半疑的瞥向她,长睫如羽翼般微微抖动,最后还是没有再问别的。
或许她早就醒了,已经离开。
不过那丹药药效竟然如此好,不过几个时辰她便痊愈了。
温离盯着他腰间挂着的小金鱼,脑海中灵光一现。
遭了!她的包裹还落在外头了!
“砰”的声,温离将门关上。
还未走远的容阙脚步一顿,正巧撞上闻讯而来的司羽。
司羽问道:“容师弟,你怎么来了,可是身体有所不适?”
容阙闻见她碗中艾草香气,意随心动,不带遮掩的询问:“师姐这碗,是有弟子染了风寒?”
司羽不明所以,但又觉得没什么好隐瞒,便同他一五一十道:“嗯,这药是熬给温师妹的。”她顿了顿,双眸突然放出亮光:“难不成你是来看温师妹的?”
天镜阁那夜容阙与温离的矛盾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甚至有人赌他二人老死不相往来。所以如若容阙是来看温离的......
司羽觉得自己这嘴角怎么也压不下来。
她马上要吃到修仙界第一大瓜了!
可容阙终是容阙,冷着一张脸便吓的她从头到脚冰冰凉凉。
“不是。我还有事,先离开了。”
他拱手行礼,白色的身影转眼便消失在山间。
司羽嘀咕了句,便转身敲响温离的房门:“温师妹,你适才是出来了?”
温离正拿着玉简在说话,听到动静手忙脚乱的将玉简塞在枕头底下。
司羽将药碗放下,照例拿出一颗丹药递给她,看着她乖巧的接过丹药而后又一口气将药汁喝下去,她莫名有些欢喜,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方才容师弟在外头,是来寻你的吗?”
温离艰难吞下一口药汁,拿起蜜饯含在嘴里,朝她摇摇脑袋。
司羽点点头:“我想也是,不过师妹,只因为那日的事情,你才对容师弟如此厌恶的吗?”
一说到这个,温离便十分来劲,滔滔不绝道:“容阙实在狂妄自大,且又喜欢摆着那张臭脸,拽的二五八万,或者冷的掉渣,我都不敢同他搭话,生怕我被冻成雪人,然后再被他拿剑歘歘砍成两半。”
“嘶。”司羽不自在的挪开眼:“师弟其实...只是性子淡了些。”
温离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人淡如菊?”
眼见聊不下去,司羽迅速端起案上的空药碗,笑道:“我去将碗洗了,再给你讲药材包起来。”
温离点点头:“好。”
司羽飞一般的从屋子里出去,独留温离骂的意犹未尽。
“等等!玉简呢?”温离莫名打了个寒颤,忙满床找玉简。
很快便让她从被子里将玉简拯救了出来。
只是玉简闪着灵光,而玉简上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字——都是她方才数落容阙的话。
温离忙问:“简灵,我忘记将玉简关掉了,这些都不是骂你的话哦。”
【狂妄自大、摆着臭脸、冷的掉渣。】
玉简上缓缓浮现。
温离叹了声气:“没事,你别在意,这些都是说容阙的,不是说你的。”
【......】
玉简那头沉默良久。
温离心有些痒痒,小心翼翼的问:“你不会和他是朋友吧?”
容阙气的想要将温离的小金钗子碾碎,仅有的理智克制住他的动作。他顶了顶腮,缓缓落笔,【不认识。】
但很快他
又添上,【但我以为,或许你口中此人是习惯如此,或许你与他细细了解一番,便能发现他...的不一样。】
俊脸冷的仿佛覆上一层冰霜,窗外的青霞长老只看了一眼,便摇着头离开。
生怕此时触了他的霉头。
温离没好气道:“那是你没见过他,罢了,和你说你也不知道。”
容阙身形一顿,突然有些不敢告诉她,他并不是简灵,而是她口中讨厌的容阙。
但想的同时,容阙又不断的在脑海中搜寻,新的女弟子与他的交集,但他压根没有接触到多少新弟子,又怎会让她如此不喜欢?
于是,容阙更坚定心中所想,写道,【或许你应该同他多接触,他还是很好相处的。】
温离直接当做没看见他的话,将包袱的事情问出:“你记不记得昨日我带了个包袱?”
见她对容阙固执己见,他心口蓦然有些闷,手脚发凉,一时忘记要在玉简上回复。
“不对,你应该看不到,毕竟你是在玉简里面。那可真是奇怪,我的小金鱼吊坠怎么会有个一模一样的?”温离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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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阙下意识看向腰带上挂着的小金鱼吊坠,心中又缓缓升起喜意。
方才她骂了许久,可最后还评价是为“人淡如菊”。
菊为花中四君子,又衬着品行高洁之人,傲岸不屈。
那淡如菊,又何曾不是夸奖呢?
容阙垂着眼,指尖紧紧捏住金鱼坠子,嘴角扬起一个极小的弧度,像是在极力忍耐着笑意。铃铛清脆响起,叫他本就溃败不堪、疯狂跳动的思绪糜烂不堪。神识之中清心咒传来,这才叫他神魂归为,从那短暂的紊乱中脱身。
【不然你回去找找,说不定还在原位。】
他颤着指尖写下。
温离考虑了下,摇头道:“昨夜丢的,估摸着就算是现在过去,也被他人拾去了。”
【小金鱼......坠子,是很重要的宝贝吗?】
温离仔细思忖后,答道:“也还好,只是一些金银器,丢了可惜。”
但正是因为金银器,反而更容易让别人捡走。
“没事,我还放了银子和灵石在身上,这些还没丢。”
【你身体好一点了吗?】他问。
温离颇有些自豪道:“已经没事啦!你给的丹药真厉害,连司羽师姐也夸赞,炼制丹药的人是奇才!”
容阙以为若是此时能瞧见她有尾巴的模样,定能瞧见她翘到天上去。
“简灵,你是位炼丹师吗?”
【嗯,会一点。】
温离撑着下颌,杏眼弯弯胜过弯月:“谢谢你。”
他略有些不自在的抿着下唇,【嗯。】
“温师妹在吗?”
沈倚楼等了会儿,不见里边的人应答,于是又拍了拍门。
温离闻声低声的告知玉简里的人:“沈倚楼来找我了,我先不跟你聊啦。”
而在玉简对面的少年甚至来不及多问一句,母简便被她关上。
霎时间,寒意从眼底攀起。
随着玉简合上,他的话只留下一段虚影。
【你怎么同沈倚楼这般熟悉了?】
温离打开门让沈倚楼走了进来,两人一个坐床头一个坐床位。
最后还是温离忍不住,有些嫌弃的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沈倚楼拿出手掌大小的小罐子递给她,“听说你生病了,这是我买的伤寒药。”他突然压着嗓子道:“我想要比司师姐这里的药要好得多。”
沈倚楼财大气粗,莫说灵器众多,稀有的丹药更是当糖丸吃的。
就连着装药丸的罐子外都裹着一层金箔,豪气十足。
温离还绝:“没事,我已经快好了,就别破费了。”
沈倚楼嘴角一瘪,有些受伤的看着她:“温师妹,在幻境里也算你救了我,我们蓬莱向来提倡以德报德,所以你就收下吧。”
以德报德...
温离满头问号,她严重怀疑这位少爷文化课不太好。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温离仍旧不接,好整以暇的盯着他。
沈倚楼悻悻瞥了她一眼,意有所指的问:“孟师兄同你真的是他们传的那种关系吗?”
他没有刻意掩饰对孟时清的敬佩。
话本
温离算是看出沈倚楼来此何事,没好气道:“你们整日都没有正事可做吗?就搞这些情情爱爱......”
沈倚楼瞪圆了眼:“这事关太虚宗第一剑修的幸福,怎么能说是这、些、情、情、爱、爱,且他当时找到你时的担忧和急切可不像是装出来的。”
他强调道:“你我都是修士,孟师兄盛名在外,你难道从未有所耳闻吗?”
便是因为温离实在太了解孟时清的为人,会将书中那套搬到他的身上去,自然就越发忌惮他。
书中说他是“侠义心肠”、“心怀天下”、“和煦谦虚”、“百折不挠”,几乎是将所有好的品格都添在他的身上,好似他是个万分完美、毫无缺点之人。深受太虚宗弟子爱戴,甚至玄云长老有言,仙逝后将由他担任宗门宗主。由此可见他在宗门之内地位不一般。
路边拉过一个弟子或许都能背诵出他的剑诀,临摹出他的字迹。
“难不成是孟师兄单相思,苦苦痴恋不成?”沈倚楼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嘴张的都能塞下一个鸡蛋,“想不到,孟师兄居然是如此专情之人,温师妹你真是好福气。”
温离脑袋嗡嗡的,有气无力的说:“这福气给你吧,你接着,好好接着。”
沈倚楼双手抱在胸前,一脸警惕的盯着她看:“温师妹这是什么话,本公子可是个男子,且又不喜欢孟师兄。”
温离平生也少见话能比自己还要多的,沈倚楼算是独一份。
“温师妹,你就告诉我吧,我翻来覆去想不明白,你们这故事真的如话本子里写的一样——”沈倚楼后知后觉的捂着嘴,狐狸眼弯弯带着讨好的笑。
温离不由分说的拽着他手腕,如临大敌:“什么话本?”
沈倚楼起身动作迅速的将药罐子放在她的床头,作势便要往外跑。
“不说清楚,你看我找不找你去。”
他咬咬牙,知道自己说漏嘴,也不再隐瞒,转身坐在她榻边,手规矩的放在双膝上,语气里夹杂着笑意:“就是......宗门里有弟子给你和孟师兄写了话本,还、还有他们偷偷的赌灵石,猜你什么时候会和孟师兄皆为道侣。我一五一十全都说了,你可不能...不能告诉孟师兄是我传出来的哦,否则我以后还怎么面对他。”
“写了话本?”温离惊讶的合不拢嘴。
沈倚楼见她没有生气,一时来劲,这嘴就同泄洪似的,“什么《霸道师兄爱上我》《我的青梅竹马师兄》,还、还有他们加了个人物,写了个《竹马天降狠狠爱》,我发四我全部说完了,目前只写了这么多。”
他瞥了眼她涨红的小脸,揪着枕席的手都快揪出个洞来。
温离:“你别告诉我,竹马是孟时清,天降是容阙。”
此言一出,沈倚楼的小狐狸眼噌的变亮,一脸磕到了的姨父笑,在温离的脸上贴脸开大:“我都没说是谁,你就自己想明白了,果然,她们说的不假,嘿嘿嘿。”
温离:“......”
现在很想撕点东西,真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都挺好看的,我这里有摹本,可以暂时借给你。”他眨眨眼,作势要从身上将摹本拿出来,摸了摸身上空空,他只好朝温离抱歉一笑:“摹本昨天借给林师弟看了。”
都出摹本了?!
温离咧开嘴:“孟师兄同容师兄知道你们这样搞吗?”
沈倚楼啧了声,伸出手捂住温离的嘴,不让她发出一丝动静,拼命示意:“嘘,这要是让他二人知道了,我们就惨了。”
主人公.温.不惨.离笑了笑:“所以让我知道是毫无危险吗?”
沈倚楼怨气十足道:“本来就也不想让你知道的,谁知道我说漏嘴了。”
温离还是笑:“所以怪我知道喽?”
沈倚楼赶忙摆手:“不怪你,怎么能怪你呢。”
温离瞪着他,想起昨日自己丢的首饰仍有些肉疼,于是乎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心底升起。
既然可以赌八卦,那她掌握上帝视角岂不是坐着就有灵石来吗?
短短一点时间,温离的神情有怒转喜,就差把坏点子刻在脸上,这可将沈倚楼吓的不轻,还以为自己今日就要将小命交代于此。
“他们都在哪里赌灵石,什么时候赌?”温离的小算盘拨的响亮。
沈倚楼眼神坚毅:“我是不会说的。”
温离微凛着脸:“那我就告诉孟时清,到时候叫你们没好果子吃。”
“我说,我说,我带你去,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孟师兄,否则我会被他们碎尸万段,届时我能不能活着回蓬莱都是个谜。”
沈倚楼急的恨不得跳起来。
温离抬抬下巴:“走吧。”
沈倚楼:“现在?”
温离直截了当道:“当然,如果再不去看看,等以后编出传记传遍天下九州,钱全部进了你们袋子里。”
沈倚楼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吓得温离清了清嗓子,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到时候被你们编的太过了。”
“不过温师妹,你可千万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你就说你自己发现的。”
沈倚楼还想临死前捞自己一把,温离
虽满口答应,但瞧着依旧不像是会遵守诺言的样子。
*
胤真峰,琉璃殿内。
清心长老是四位长老中最追求无为的人,平日弟子修炼皆是自愿,就连同考核也要比其他峰要轻松些,且清心长老好赌、贪吃、贪睡。常年不在山上,到处云游。
所以在胤真峰的弟子,更加的懒散。
宗门大多数的娱乐场所都集中于此,连门规上不被允许的赌博都在暗地里有条不紊的进行。
琉璃殿内闹哄哄一片,忽然有一位满脸虬髯的弟子拿着本簿子急促的推开门跑进。
殿内正忙的弟子皆停下手中活动,纷纷看向他。
虬髯弟子声如洪钟,饶有气势的大喊:“听说这孟师兄是替温师妹去寻本命剑了。”
“师兄,这温师妹不是有本命剑了吗?她的剑术可是出神入化。”有弟子反驳道。
另外围着一圈的弟子也跟着起哄:“对呀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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虬髯弟子指着他们惋惜道:“你们啊,这就不明白了,这孟师兄与温师妹情投意合,马上就要成为道侣,那关键一步,不就是要送定情信物嘛,我倒觉得孟师兄这一招唤做投其所好!正是要拿温师妹最钟意的东西,才能抱得美人归!”
“说的也是。”
弟子们相视一眼,已经有动作快的埋头苦写。
“所以师兄你觉得是孟师兄先同温师妹道清情意吗?”一位女弟子抬手问。
而在她身后,弃疾浮玉正悠闲的吃着手中糕点。
忽然,浮玉神色微凝,一瞬不瞬的盯着门外站着的少女,略显尴尬的低下头去。
温、温离怎么来了?
手中糕点掉在地上,嘴里头的也显得没有味道。
“浮玉师姐,你与温师妹熟,你赌温师妹先表明情愫?”虬髯的弟子想找个人通消息,走到弃疾浮玉跟前便问她。
浮玉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一改往日开朗大方的形象,竟然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文成师兄,我记得浮玉师姐之前可是赌温师妹先的,这才过了多久,应当不会变卦吧?”
女弟子嗓音清脆响亮,她说一句,浮玉的头便往下低一寸。
如若她说的话长,浮玉甚至有可能将脸埋进地里头去。
“但,我觉得还是温师妹与容师兄像一对。”
一道不一样的声音,很快便吸引了众人视线。
浮玉正想松口气,便看见温离不知何时站在了她桌案边,正意犹未尽的盯着她的话本看。
《修仙界不为人知的爱情故事》
第一章:初遇:又见面了,阿离。
第二章:教习:阿离喜欢哪个姿势?(附言:此姿势为剑术姿势,勿多想。)
第三章:再见:白月光回宗门。
第四章:入魔:为爱斩尽天下人。
......
大结局:孟师兄,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从未遇见你!
......
温离看了看浮玉,又看了看册子,如鲠在喉。
“原来师姐你喜欢看虐文啊。”
浮玉讪讪笑了笑,“师妹开玩笑,这不是我的。”
“师姐你赌吗?”
众人七嘴八舌遽然静了下来,齐刷刷的看着温离。
温离还以为他们发现自己的身份,正打算自报家门时,那满脸虬髯的弟子,一个箭步冲上来攥着她的手,泪光闪闪,语气诚恳:“你是新来的师妹吗?你觉得呢?”
温离: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文成师兄——”浮玉想挽救。
但他们已经磕到走火入魔,虬髯弟子更是寸步不让。
温离很难想象表面硬汉内心竟然如此柔软的师兄,也很难想象浮玉居然也会参与进来。
“我......不吃大师兄的。”温离摆摆手。
虬髯弟子一喜,不知疲倦的介绍:“一瞧你便是新来的,这除了孟师兄的,还有二师兄与三师妹,你难道没有钟意的吗?”
亲吻
不等温离说些什么,虚掩着的门便被人推开,外边站着位竖着高高马尾,一脸傲气的弟子,手掌心正举着一颗琥珀色的珠子,灵气绕着珠子打转。
“卒韫师兄......”
在位置上的弟子不约而同的起身面色懊恼的站在他前面。
温离听过卒韫的名字。
他是玄云长老的侄子,也是整个太虚宗唯二的受亲传的弟子,地位仅次于孟时清。但由于身子孱弱,就算天资过高,修习术法的进度也要慢于旁人。所以他也被太虚宗弟子称为“药罐子出剑修”,且他又与孟时清性子形成极端,孟时清又多受弟子爱戴,他便有多让弟子惧怕。
每年新弟子考核,在他手中过的弟子寥寥无几,可以称他为“太虚宗包公”。
“聚集于此赌灵石,你们可知违反门规?”卒韫毫无波动的睨着众弟子,“只当清心长老不在,你们便如此?”
众人惧怕他的紧,皆垂着个脑袋,一声不吭。
温离暗叹声自己命是真好,她初犯就让抓个正着。
不过很快,她便在卒韫身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只是傲然立着,露出一个金雕玉琢的侧脸,抬着下巴不知在往上看着什么。
温离:不是命好,是她单纯和容阙犯冲。
“卒韫师兄,我们知道错了。”浮玉咬着下唇,有些不情不愿的开口。
卒韫冰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浮玉,你怎么能带头如此。”
浮玉闷声道:“对不起。”
其他弟子也纷纷认错。
“所有人罚抄门规一百遍。”
卒韫没有留情面,却也没有拉着众人一顿臭骂,只是冷冷丢下一句,便要转身离开。
唏嘘声轻轻响起,却无人敢反驳他。
温离没好气的瞪着沈倚楼,压低了声道:“你瞧瞧,这算什么事儿?”
沈倚楼自知理亏,垂着脑袋没说话。
怎料原已经离去的卒韫折返回来,修长的身躯挡住外头照进的日光,像是一堵人墙似的,他微微抬手:“浮玉,你跟我过来。”
“啊?”浮玉犹豫片刻,还是跟着出去。
“被卒包公带走,这浮玉师姐怕是凶多吉少啊。”
他们前脚走,后脚殿内讨论声便悠悠响起。
温离不敢多待,随意扯了个借口便往外走,顺道将浮玉压在桌上的几本摹本揣进怀里。
殿内闹哄哄的,有哀叹,有懊恼,有担忧,独独没有人关注偷偷溜走的温离二人。
沈倚楼没放过她的小动作,小声在她耳边唠叨:“你怎么将摹本偷走——哎呦!”
温离怔怔撞进来人怀里,揣在怀里的书册散了一地,其中夹着的几张画纸漫天飞舞。
看清画纸上的图案,温离才真正明白,社会性死亡不是说说的。
一男一女亲吻,面如朝霞艳美。
是孟时清和她。
疯了。
彻底疯了。
容阙正侧着身避开她的触碰,左手捧着枚琉璃珠,空出的手十分厌恶的将黏在身上的画纸扯下,薄唇抿了抿,欲言又止的想要将其丢掉,但又碍于是温离的东西,只能夹起手指,十分矜贵的朝温离脸上丢去。
木门咯吱,回过神的沈倚楼砰的将门关上,隔绝掉屋内弟子震惊的灼灼视线。
“我——”
画纸铺展盖住了温离的整张脸,她有些气恼的将画纸扯下,但看到那香艳的画面,所有话都堵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这都是些什么?”卒韫忍不住轻呼。
温离与浮玉四目相对,皆从对方眼里看见藏不住的尴尬。
温离心头一动,拽着沈倚楼的衣领子,“这是沈倚楼画的小像。”
沈倚楼不可置信的瞪着她,但十分识趣的没有反驳,接过她手中的画纸,悄然想要收回,手腕陡然一疼,不等他作何反应,那画纸便飘在半空,左右晃荡,最后落入一双苍白纤细的手中。
卒韫将画纸翻过,便瞧见画着小像的对面赫然是两个名字,竖着与竖着并列。
卒韫:“温离,容阙?”
温离:?
容阙:!
浮玉一把抢过画纸,反手扣住卒韫胳膊,扬了扬手,画纸便自燃化成灰烬。她解释道:“你看错了,什么温离,容阙,不要见人下菜碟,污蔑了沈师弟。”
沈倚楼悻悻看了卒韫一眼,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脑袋。
到底是哪个天杀的画的?!画了便算了,怎的要标上名儿?
卒韫意味深长的看着容阙,孱弱的脸上也浮现起丝丝笑意,似打趣:“你要不看看这些书?”
容阙神色冷峻,手中的琉璃珠闪烁着异样的光。
少年缄口,也有些不悦神色浮现,叫面前几人看的心惊胆战。
温离以为还是有必要同他解释一番,以免让他胡思乱想。她将散落在地上的话本全部递给沈倚楼,郑重其事地同容阙道:“这些都是沈师弟杜撰的,一些没营养的话本子,这小像也是他画的,我也就比你们早半个时辰知道这儿事,绝对不是我故意画的。”
她就差给几人跪下,大喊声冤枉,暗恋谁都行,她是真
不想让容阙误会。
指不定这厮夜里躺在床上欣喜若狂:看,这傻妞居然喜欢我?
一想到这场面,温离便浑身难受,补上一句:“不信你问沈师弟。”
也不知容阙他听进去了多少,既然向沈倚楼伸出手:“那一张拿出来。”
温离回首看去,这才发现原来方才册子里还夹着一张画像,只不过这张画像塞得紧实,没有要掉出的迹象。
她意有所感,忙的朝着沈倚楼摇头,试图制止他。
但比起温离,沈倚楼本不想多事,谁料一抬眸对上容阙冰冷的眼神,黑眸如深谭深不见底,下一刻便会有暗流将人吞噬。他并未与容阙接触过,但也听过其不少传闻,什么“冷面阎王”“正至发邪”,都是他们写作话本的素材。
容阙为人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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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实力不凡。
他很快衡量好,抽出夹着的画像要递给容阙。
正当容阙伸手接过之际,纯白如玉的小手倏然盖在了他的手上,手心柔软温热,如同挤了团棉花在手心,缓缓将其他摒弃出去,指尖如羽毛般轻轻刮过指腹间。
突如其来的动静竟让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待回过神时,画纸已在他手中被夺走。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琉璃珠四射出白色耀眼光芒,但仅仅只是一瞬,很快便四分五裂开,碎片随风飞起。
卒韫哑然失笑,嘴角扬了扬:“师父的珠子,这就碎了?”
温离手心的红色印记滚烫无比,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容阙。
她压根没有碰到这珠子,怎么就在她抽身时碎了?
容阙盯着珠子良久,直到上边的灵气消失殆尽,与之一同化为须有的还有一缕奇怪的魔气。
怪就怪在,这魔气同他而言十分熟悉,蠢蠢欲动的魔气躁动不安像是细小的因子潜入他的身体里,带动着埋藏在他身体中原始的、亘古不变的力量。
“你自己想好,去同玄云长老认错吧。”容阙面不改色的合上手心,余下的碎片随着他的动作皆化作须有。
温离百口莫辩,只好乖乖的不说话。
卒韫闻言却止不住的笑意。
他一笑如春风解意,再静美的梨花都要比不过他容颜分毫。
在场之人都看的有些出神,唯独浮玉紧张兮兮的看着他,语气显得可怜巴巴:“卒韫,你不会告诉师父的吧?”
卒韫朝她抬抬下巴:“你说哪件事?”
“温师妹也不是故意的,还有今天......也不是......”她越说到后头,声音便放的越轻。
卒韫嗤笑了声:“你也知道这些事情让玄妙长老知道他会生气?”
浮玉凝眉:“我......”
“这枚珠子没有那么宝贝,不用害怕。”卒韫道,点了点浮玉的眉心将她拉到身侧,好奇的问她:“这位是哪位温师妹?”
浮玉淡淡道:“是我师妹,温离。”
闻言,卒韫一副什么都懂的模样,没有再为温离说话。
容阙神色极为冷淡,冷不丁道,“玄云长老炼了九九八十一日,怎么不算宝贝?”
“我道,我道。”
*
主峰,祥云殿。
温离在外踌躇不定,紧掐着手心的肉,“我分明没有碰到,怎么就碎了呢?”
奇了怪了,难不成是容阙污蔑的她?
“温师妹,长老请你进去。”小弟子从殿内走出,抬手示意。
温离想起浮玉临终前的嘱托。
玄云长老虽看着严肃,实际非常慈祥和蔼,只要夹着眼泪进去,那便一定不会训斥你。
祥云殿殿如其名,巍峨高耸,朵朵祥云恍若迷雾一般将其笼罩其中,时不时有仙鹤临空飞过,场景十分壮观惊艳。
殿内灯火通明,迎面有暖意浮来。
咬他
殿内十分寂静,少有殿外树叶沙沙声传入。
玄云长老身着白色长袍,静静打坐在花鸟屏风之后,只能让人瞧见隐于屏风之后的模糊身影。
看不见人的脸,便不容易猜到人的心思。
以至于温离大气不敢喘,垂着脑袋堪称乖巧:“弟子紫薇峰温离见过玄云长老。”
屏风后传来玄云长老的应答声。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温离先发制人:“弟子方才一不小心打碎了长老给容阙师兄的琉璃珠,弟子是来认错的。”
“事情我已有耳闻。”玄云长老淡淡道。
温离一听,忙道:“弟子知错。”
汩汩檀香萦绕在温离鼻尖,香味刺鼻浓重,几乎要夺去她的呼吸,沉重的让她喘不上气。意识朦胧,眼皮变得万分沉重,即使她可以咬着舌尖,还是挡不住如山海之势的倦意。
随着云海蔽日,她一声不吭的倒在地上。
此时,屏风之后的人才有所动作。
玄云长老缓步走到她跟前,神色复杂,打量着她像是在琢磨一块上好的玉石。
待他缓缓拉起她的手,触及她红润白皙的掌心不断向外渗着滚滚热意。
“温离?”他试探性的唤了两声,但她依旧不省人事。
良久,他想温离的手放下,而后扬手带起一股鲜红的灵力,如同一条光滑的绸缎,缓缓滑入温离的眉心之中。陌生的灵力忽然闯入,惊的温离下意识想要蹙眉躲闪,但那力量实在强势,紧紧扣着她的命门不让她动弹分毫。
“温离?”
又是一声。
温离终于有了反应,柳眉越扭越紧,身体也下意识蜷缩在一起。
迷迷糊糊又是诵经声响起,温离费劲的睁开眼,却见四下昏暗一片,伴随着一声巨响,天地骤白,高耸年长的树枝缠绕一起,编织出密密麻麻的大网,将她困在里边儿。仓皇间,有相交人影在眼前闪过。
她也认出,这是她魂穿那日的地方。
宛如洪钟般醇厚的声音响彻在密林之中。
“冥顽不灵的蝼蚁,尔等岂敢窥探天机、试探天威?”
黑与白的声音缠斗在一齐。
温离意有所感的抬头,去迎面撞上滚烫锋利的剑气。尘雾飞扬,她被剑气挡在外边,硬生生吃下这一记。
浑身疼痛难忍,鲜血如决堤不断涌出,淌成一条血河。
而就在意识模糊的间隙,她瞧见了折返回来的白衣少年,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她奋力的想要看清,却始终模糊一片,缺失的记忆不论如何都补不回来。
饶是再现场景,却又依旧蒙着一块布。
“谁?”
温离失声,眼前的场景不再昏暗血腥,入目的是绣着花鸟的屏风,还有小字上绣着的诗句。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温离来不及琢磨这句诗嵌在上边突兀的意义,便瞧见玄云长老关切的神色。
“温离丫头,感觉身体怎么样?”他将她从地上扶起,又将事先沏好的茶递给她,缓缓道:“修炼劳苦,你适才便晕了过去。”
温离接过茶水猛灌了口,那股压在心口的闷燥感才消散。她垂眸道:“多谢玄云长老,我也不知为何,昏沉沉的便睡了过去。”
玄云长老笑了笑,“无碍,至于你说的那琉璃珠,本座这儿还有一匣子,本意是因为怕昨日容阙与大妖之间缠斗劳损了身子,给他既作为奖励也是良药,碎了便碎了,我这儿再拿一个给你,你再给他。”
温离隐隐有不详的预感:“长老的意思是,这珠子......它......”
玄云长老点头:“不珍贵,也不知道他们和你说了什么,竟要你如此大张旗鼓来致歉。这些人当真喜欢欺负新来的弟子。”
“所以他,耍我?”
恐惧害怕褪去,独留下气恼。
所以那珠子才不是一碰就碎的,分明是狗东西故意整她!
“温离丫头,本座有事想问一问你。”玄云像是没听到她的嘀咕,转而问道。
温离怔了怔,迟疑的点了点头:“长老想问什么?”
玄云长老装作不经意的问询:“你可知玄天宗灭门除去你还有活口吗?”
温离神色认真的摇头:“我记不清了。”
书里是有写道,温离乃玄天宗最后一位修士。
可她现在是失忆的人设,自然不能与玄云长老直说。
玄云长老:“莫要想着报仇,潜心修炼才是。”
......
温离有些懵。
她从未说过想要报仇,事实上,她对灭门之人一无所知,就算是想要复仇也显得束手无措。
至于玄云长老这一叮嘱,属实是有些莫名其妙。反而更想是侧面想要影响她什么。
“长老说的是。”
玄云长老将放着琉璃珠的匣子端出来,再从中取出一颗装进盒子里再递给她,末了说道:“便劳你再送去给容阙了。”
温离接过琉璃珠,满口答应:“好。”
目送她离去后,玄云长老又重新坐回屏风之后,身侧浮现一枚玉简,他不过是扬了下手,玉简上便
有灵光闪过。
随后其中传来少年略显疲倦的声音:“师父,玄天宗受灵火肆虐,分不清原样。”
玄云长老眉心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眼底划过一丝诧异,回道:“温离是真的失忆了,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你再寻寻,若是有活口,杀无赦。”
“是。”
*
破云峰,御水阁。
暖日倾泻,落在毫无遮挡的地上,一只圆滚滚的黑猫儿正卧在,惬意的享受着片刻宁静。
两侧皆是由蜿蜒漫长的小河环绕,将两侧隔绝开来。
奇怪的是,这黑猫遇水竟无分毫害怕,沾上湿漉漉的河水也只是摆了摆身子,很快便将身上的水渍甩干。
慵懒而又随性的漫步而来,支着脑袋略有些高傲的审视着这位外来弟子,见她犹豫在水两侧不肯过来,有些不耐的喵叫两声。
很快便引得温离的注意,原在它那侧有一座小巧的拱桥方能渡河。
“谢谢你呀,小猫,你真可爱。”她走过桥朝着黑色的猫儿勾了勾手,语气说不上有多欢喜。
猫儿又叫了声,竟迈开步子朝她而去,贴上她张开的手轻轻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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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像是不满足似的想要钻进她怀里。
正当温离差点要被猫儿勾走魂魄之时,冷不丁的被人打断。
“小四,过来。”
御水阁外,容阙身着水墨云竹锦袍,负手而立于一株槐树边,乌发如瀑张扬飞舞,羽冠高立,发带在胸前交缠,时不时饶上他俊朗神颜之下,清冷而又邪魅,为这一副画卷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前提是要忽略他冰冷的视线,仿佛是替夏日降下一道冬雪,高傲淡漠。
温离从不否认容阙生的俊美,但也从没有夸赞过他的性子好相处。
就如同现下,分明是他有错在先欺骗玩弄了她,可还是故作一副矜贵的模样。
“小四,过来。”他又冷冷的重复了一遍。
可小黑猫却像是恋上温离似的,在她的怀中不肯动,蹭来蹭去撒娇。
温离好笑的看着他:“你猫都不喜欢你。”
小四听懂他二人的话,又蹭了蹭温离的手心。
容阙脸色微沉,眼中仿佛淬了冰,出言讽刺道:“那就让它跟着你,反正它也不是什么好猫。”
“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好人!”温离气得牙痒痒,将小黑猫放在地上,大步走到他跟前,将玄云给她的匣子拿出来递给他:“那什么琉璃珠,玄云长老都同我说了,说你们是故意骗我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故意弄碎的!”
容阙没有接过她递来的匣子。
温离一把将匣子塞进他怀里,不由分说的就往里边怼,气势汹汹道:“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计较这一回儿了。但是你下次可不要让我逮到!”
反正他们已经势不两立了。
她微微扬眉,站在太阳下,杏眸闪闪,灵动清澈,两颊处桃红艳艳,为其添上些许娇憨,即使是咬着牙厉声说话,也显得软绵绵,娇嗔细语。
容阙挪开眼,接过匣子,不咸不淡的说:“琉璃珠是被你身上魔气震碎,又怎不算你所为呢?”
温离蹙眉:“你说什么?”
容阙反而挑眉:“听不懂人话么?”
温离:我忍。
她扯住他的衣袍阻止他的动作,不可置信道:“魔气?”
容阙没有挣脱开她的束缚,反倒欣赏着她五味杂陈的神情。
温离松开手,清了清嗓子:“你又骗我,我看得出来。”
“是吗?”他反问道,忽然逼近她跟前,玉指叩在她的手腕上,微微用力便握在手心,动作毫不轻柔的抬起,“在你手上带出来的。”
他的指尖冰凉,就连掌心也是冷意瑟瑟。
温离试图想要挣脱,却发现他虽然是虚掩着扣住她,却没有留给她挣脱的退路。
“你做什么?松开我,我才不会信你满嘴谎话。”
温离又气又恼,见容阙听不懂话,一怒之下便咬在了他的指骨上边,这一口实在用力,几乎搭上她六成的力气。
“你!”容阙惊骇不已,手中力道也随之松懈。
但温离却没有察觉,硬是不松口,甚至咬的更加用力了些。
直到容阙动了动手指,触碰到了口中湿润柔软一片。
二人皆为一震,容阙最先反应,猛地的抽出手。
奇怪
温离皱起小脸,红唇一瘪,蓄意酝酿的哭意在看到容阙被咬出血丝的手时硬生生瘪了回去。
就这样大眼对小眼良久,温离清楚捕捉到容阙眼底难以言喻的震惊与厌恶,她抢先开口:“你先拽着我不放的,不然我也不会咬你,这也不能怪我。”
容阙冷冷的瞪着她,唇线紧绷:“温离你属狗的吗?”
“怎么,你是我同类吗?”温离嗤笑一声,冲他龇牙:“就咬你,咬死你。”
容阙被哽了一下,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在不要脸这方面的确是比不过温离。就如同现在,他实在是拿不出再难听或是不要脸的话反呛她。
指尖还带着点点涎水正挂着往下坠,隐约间还能感受到她口中温热的触感。如同一个魔咒,将他紧紧禁锢。
容阙强忍着恶心,陡然冷冷一笑,冰凉的指尖就这样触碰上她的脖颈,而后他手中的力道微微握紧,眼神仿佛可以将她刺出个洞来:“你还真是同孟时清一样恶心。”
温离被掐的喘不过气,挣扎间断断续续的说:“我、可以,恶心,但、但不能把我跟孟时清、相提并论!”
豆大的泪珠的掉落在他的手背上,他如梦初醒时松开手中的禁锢,将温离推了出去,琉璃珠又一次掉落在地,碎裂开来。
温离好不容易站稳脚跟,迫不及待的冲着容阙吼:“你才恶心!”
说罢,她脚下生风马不停蹄的往外跑,在路过小四的时候还轻轻摸了下小四的脑袋。
惹的小四一声嘤咛,方想要跟在她屁股后面出去,便感受到自家主人的死亡凝视,硬生生指住猫步,只能眼睁睁看着温离跑开。
容阙敛眸看着食指,太阳穴突突直跳,凤眸好似要吃人。他甚至希望此时这只手不是自己的,也不愿意面对这种场景。
他强压心底腾升的不悦,反手将小四关在了门外。
小四:喵喵喵?
*
温离回到紫薇峰时,便瞧见浮玉候在外头,见温离回来,她迎上前道:“温师妹。”
温离通红着脸,有些不自在的点头:“浮玉师姐,怎么了?”
浮玉以为她这架势是被玄云长老训斥了顿,担忧的问:“今日之事皆怪我,玄云长老骂你了吗?”
温离忙着想要先漱口,随意应答两句便往屋子里冲,灌了一大壶茶后才缓过神,气恼的将茶壶摔在桌上,愤愤道:“死容阙,谁爱咬你狗蹄子。”
门外的浮玉静静的缩回了手,正想着此时是不是开口的时机,便见到温离扭头看向她:“师姐,还有什么事儿吗?”
浮玉无措的走进门,将手中的书册递给她:“我知晓你没有门规,切记一定要在三日内抄完,虽说你还没有来得及赌灵石,但也被卒韫师兄瞧见了,若是不将抄好的一百遍给他,他,他很恐怖的。”
她大喘了口气,小声道:“特别是你们这些要月末考核的,除去孟师兄那关,便是他了。”
那簿子少说也有一手掌宽,竟要人三日抄上一百遍,这不是为难人吗?
温离挑眉:“这月末考核,还要经过孟师兄那关的啊?”
浮玉点头:“不过你不必慌张,考的东西不多,我们还差画符便结束了。”
“这样啊,谢谢师姐。”
浮玉脸色复杂:“关于话本那事儿,我回头便叫他们扔了,不许再弄。”
温离突然发问:“这宗门内只做看我与孟师兄的吗?”
浮玉摇头 :“其实......写过很多人,在你没出现前,甚至还写过孟师兄与浮楹师姐的。”
浮玉以为温离会气上心头,却没想到她听闻后居然更加淡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看来这样算我们太虚宗传统了,我不算独一例就好。”
浮玉:“......”
师妹真是善解人意。
“对了师姐,卒韫师兄是不是跟着你来的?”温离问道。
浮玉不明所以:“不是,我只身前来。”
温离指了指院子外竹林中的身影:“可是卒韫师兄站的很久了。”
翠竹林竹叶稀疏,现下又是白日,那样大的一个人处着,总是更容易看清的。
温离瞧着浮玉小鹿般慌张乱撞的眸子,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在鼻尖涌起。
瓜的味道!
她刻意闷咳了声,这才叫浮玉回了神,浮玉显然意识到自己失态,平日里张扬肆意的神色尽失,显得慌乱无措。
“哦,我明白了,卒韫师兄应当是从胤真峰回来,路过我们紫薇峰,肯定不是特意来此等人的!”她眨眨眼,憋着笑:“我说的对嘛?师姐!”
浮玉嗔了她一眼:“我去问问卒韫师兄是否是有事,师妹可不要高兴,这门规足以让我们认栽。”
温离眼睁睁目睹浮玉慢慢走到卒韫的跟前,而后卒韫病恹的脸上也浮现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竟要比在胤真峰时判若两人。
只见卒韫从衣袖中拿出了封信,忐忑不安的递给浮玉,眸光温澈,如水中泠月。
桃粉从耳尖一路蔓延至如玉的脖颈,最后躲在衣襟里。浮玉显然有些紧张,双手攥着腹前,满面羞云,心中泛起层层涟漪,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而后由卒韫将信纸递出,二人之间暧昧的氛围才达到顶峰,不用一词,单是眼神便让人甘拜下风,深陷其中。
入夜,
温离趴在桌上看着簿子发怔。
三日抄一百遍,也就是一天要抄三十三遍,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就是一个小时要抄七十三遍。一只手抄一遍,两只手就能抄两遍。
月上柳梢头,蝉鸣声不断。
当墨汁递三十一次滴到她手背,冰凉的液体瞬间刺激的她睁开眼时,案上的宣纸已经被墨汁浸染的形成团团墨雾,瞧着十分怪异,像是胡乱做出的画。
温离懊恼的杵着脑袋,“才抄了两遍,还剩九十八遍。沈倚楼你欠我的拿什么还!”
正当温离焦头烂额之际,一个念头从心底浮现。
她几乎是想也没想,便伸出染着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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汁的手,边搓着掌心边问:“简灵,睡了吗?”
【没有。】
房中灯火通明,时不时会传来小声猫叫。榻上的少年半躺着,白色的中衣浅浅挂在身上,剑眉紧蹙在一起,纤长的睫羽不自主的微微颤动,柔顺的发丝贴在颊边,面色苍白如纸,鲜红的血渍随着唇角溢出,视线漫不经心的扫向玉简,以心音回复她。
温离小声道:“你会不会什么术法可以......抄书?”
容阙以食指拭去唇角血渍,在玉简旁侧的一片淡绿色的树叶正隐隐放着光,莲生的声音透过叶片嘶吼搬传出。
“救我,救我!”
他运气想要一探究竟,却被不知名的一道灵力弹回,所有灵力尽数返还,气急攻心,竟直奔他经脉而去,若不是他及时脱身,怕是经脉尽毁,暴毙而亡。
莲生哀嚎声不断,透过叶片传来震耳欲聋:“救我,他来杀我了,不止杀我,他还要杀大妖!”
容阙神色微凝,动身之际脊背却越发疼痛,浑身血液凝滞于胸口,喉间如同堵着一块石头,窒息错觉越发清晰。
“啊——”伴随着莲生惨叫,他的瞳眸瞬息变成深红色,骨节分明的手青筋尽现,食中二指并于眼前,一顿撕拉过后,成功莲生通过叶片从石牢中带了出来。
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少年□□的身躯第一次弯了下脊背,跌落在地,鸦发垂在脚边与他指尖的污血缠绕,他眼中划过一丝懊悔,不曾料到他们想封住莲生之口如此迅速。
“喵。”
小四轻轻舔舐他的指尖,待不再有污血后,它又靠近蹭了蹭他,似是安抚又是害怕。
而在此时,温离似乎也感受到玉简的奇怪,玉简如初见时那样泛出金黄色的光,正贪婪的贴在她的手心想要从她这里汲取东西。
温离微怔,下意识握住玉简,似有所感的从桌上拾起剪子划过指尖,剪子锋利轻轻一下便渗出血丝森森,随后如她所想,玉简便像是久旱逢甘霖,疯狂的吸食着她的血。
血入四肢,舒缓酸痛,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容阙伸手将玉简攥入手心,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失措,指尖轻点,龙飞凤舞气势张扬的字迹便浮现。
【住手!】
温离瞧见了玉简上的字,心中的猜想也被逐渐证实,她又滴了两滴血在玉简上。
【简灵,你是不是靠我的血维持着性命?】
容阙压着眉间的恼意,深邃的瞳孔泛着幽光,他朝着小四勾了勾手:“去后山把莲生拖回来。”
小四喵了声,蹿出门后与黑夜合为一体。
【不是,你与玉简连的是血契,你可知血契的威力?如若你频繁的以血养简,它便会像一只吸血虫将你吸的只剩下一个躯壳,最后甚至躯壳也不留给你。】
容阙实在没有力气,便还是选择以心音回复。
温离不敢有假:“可我觉得刚才玉简好像很慌张,我以为你出事了,便......”
余下的话她没说出口,眼下指尖还泛着疼。
容恙
她的心口涩涩,嘟囔着出声:“抱歉,我不知道。”
【为什么让自己流血?】
温离小声道:“我只是见你好像需要的样子,便将血融入其中.....抱歉,我以为你出事了。”
她也不知怎么的,就好似着了魔。
玉简上的字像是一阵轻柔的风不动声色的在他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母子简相连,执子简者受到伤害,母简会利用所有有利事物去挽救子简,而又因血契缘由,她的血便成了传输能量最好的载体。
直白的说,便是一旦子简或母简其中一个受到伤害,另外一个都会自主寻找生机。
眼下便是因为容阙受了伤,继而召唤出母简。
【没有受伤。】
“啊?”温离压抑着本来已经垂下的嘴角,“那便是我多想了。”
容阙静坐养息,从未安慰过他人,继而显得语气有些生硬,【它会以你的血作为增强它力量的关键,所以下次不要犯傻。】
温离应道:“下次不会了,不过你真的没有受伤吗?”
容阙疏通经脉,让灵气舒缓身体,这才回答道,【嗯。】
见他说的如此果断,温离便认定为自己过于敏感。
细想出来,他一直生活在玉简之中,何来受伤一说,倒是她更容易受伤。
【你方才说什么?】
温离杵着下颌,盯着玉简上一个字一个字的蹦跶出来。
【有那种术法,不过你学来要做什么?】
“顾名思义,抄书嘛。”她不打算将自己的经历公之于众,起码还是要一些面子。
容阙吐出一口污血,算是完全将身体里反噬的灵力清理干净,但受的伤还未完全痊愈,这些单靠灵力并不可行。
他吞下一颗洗髓丹,很快从骨髓中散发出的疼痛便将他包裹着,像是要将他狠狠撕裂开来,五脏六脾皆要碎裂。
为了不表现异样,他顺着她的话问:
【为何抄书?】
面对他的问询,温离总是想要将埋在心底的话全部与他倾诉,于是完全忘记方才自己还立誓不将话本之事说出。
“今儿我被卒韫师兄罚了抄门规一百遍!”她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将每一个字都咬碎,拼命想要给简灵展示自己的愤怒。
只可惜容阙听不见她说话,只能看到玉简上的字。
似乎是为了映衬温离的愤怒,玉简上浮现的字要比平日里的大上好几倍。
原是豆大点的自己,现下都快变得同榴莲一般大。
【抄门规?】容阙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几个字,心跳如擂鼓,下一刻便要跃出胸膛,他问,【是今日赌灵石的缘故吗?】
温离擦亮双眼,真心夸赞:“你好聪明啊简灵!这都被你猜到了!”
容阙:“......”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在现场呢?
依着她的话,他控制不住的开始回想今日在琉璃殿的场景,但那时他站在外头,又有卒韫挡在前头,殿门一关,对于里边的弟子,他一位也没有瞧见。更不必说后面同温离撞了个正着,他更加没有心情观察屋子里的人。
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
容阙有些懊恼,但想起那张小像后的名字,又有些气恼。
若是她在现场,岂不是他们编纂的所有东西,她都知道?更有可能是她亲手杜撰!
容阙倏地将玉简投掷出去,头又开始犯痛,他抿着下唇,烛火之下神色莫测。
【所以你有没有法子呀,帮帮我吧,三日抄一百遍,我真抄不完,我抄了一个晚上了,不过只抄了三遍,而且我还生病了,风寒还没有好呢,现在感觉头晕晕的。】
温离装模作样的吸了吸鼻子,语气低低,带着几分可怜意味。
容阙死死盯着玉简,见上边有了回话,这才挥挥手,玉简又重新飞回他的掌心之中。
【有。】
“我就知道你有!你果然不会让我失望啊!”
温离兴奋的差些叫出声,兴致冲冲的抽出一张空白的宣纸:“来吧,你教我口诀,我记下来!”
他不会让她失望吗?她就如此信任自己吗?
少年白皙的耳珠上晕出淡淡的桃红,但他眼神依旧冷冽。
既然她如此信任自己,那自己也不能辜负了她。
【不必。】
【这个方法都不用口诀了?难不成......是有什么符纸,我点燃然后放下就会帮我将所有字都写好?】
【我屋子里没有宣纸了。】
等半天只等到他这一句话,温离迷惑道:“你要宣纸做什么?”
洗髓丹过程虽十分疼痛,但对于元婴期即将化神的容阙而言,有内力促使,要比其他时候来的更快。
于是他随手拿起件月白色外袍披在肩上,信步至案前,让玉简临于半空,手掌微动,便有一本簿子自动从藏书的架子上飞了出来。
他回复道,【帮你抄。】
正殷切等着回复的温离:?半天就憋了坨大的?
“你疯了?”
容阙研磨取笔一气呵成,毫无波动道,【不曾,没有术法可速成,但我可以帮你。】
“算了吧,
如果你是要付之于体力的话,毕竟这是我惹出来的祸端。”温离垂头丧气的趴在桌上,水盈盈的眸子泛着困意,眼尾洇闪闪水光,她长长打了个哈欠,看着不早的天色,正了正神色:“你早点休息吧,我自己抄。”
容阙动作一滞,不知自己哪里冒犯到了她,竟将原先说好的事儿给推了。他的神色微寒,问道,【那里惹你不快了吗?抱歉。】
温离没想到自己不想麻烦别人的举动,竟然带与他如此剧烈的反应,难以安心,迅速与他解释道:“没有,我只是觉得毕竟要抄那么多遍,不想麻烦别人。”
几乎是她说完的下一刻,玉简上便有了回复。
【我不是别人。】
肆意潇洒的五个大字,洋洋洒洒的沾满整个玉简,无不在透露出书写他们的人如何的张狂、桀骜。
温离只觉得房里头的热的很,热到她出了满脖子的汗,浑身燥热,她低头不语,却募地红了整张脸,攥着狼毫笔的手不断的扣紧。
不过是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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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字,却胜过千言万语,也只是几个字,搅的人心惶惶。
迟迟得不到回应,容阙又添上一句,【毕竟你与我,玉简相连,命脉相关。】
届时的一句话,也因为隔绝的实在久,变的没有那么有威慑力,变得不让人信服。
温离在心底默念这一句话,欢喜之情就差从眼底钻出来,却还是故作镇定:“有理,你我命脉相关。”
容阙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像是满载而归的猎手,【所以,若是让你一个人抄的昏天地暗,累坏了身子,与我而言,便是得不偿失。】
【所以我将通道打开,你将宣纸递进来。】
对着那些惊世骇俗大妖之时,也不见他如此的紧张。反而是盯着她回复之际不断出神,心弦紧绷不下。
温离弯了弯眸子,将宣纸卷成一团放在玉简边上,待他念出一声口诀之后,玉简中化开一方甬道,而她备好的宣纸便从这甬道入内,瞬息消失在案上。
“你仔细着抄,慢慢的不碍事。”她努努嘴,添上一句。
容却将宣纸放下,擒起一只狼毫笔腾空而起,而后这笔自己动起,左右摇晃落在宣纸上的字迹清晰。
他侧目看向玉简,装作漫不经心:【药吃了吗?】
温离转了转眼珠子,装作没有瞧见的模样,埋头苦抄。
容阙神色自若,【丹药一颗价值一两黄金。】
温离:!
她将瓷瓶拿出,望着里头黑乎乎的药丸,那苦涩的味道还萦绕在舌尖,任由她灌多少水也散不去味道。
这便是她为何不愿吃药的缘由,实在是太难吃了。但转眼一想,若是一两黄金一颗,浪费更得不偿失。
而后她又告知简灵:“我是忘记,不是不愿意吃。”
【嗯,没人说你不愿吃。】
有简灵帮着抄,温离发怔出神的次数更甚,写着时又想起在祥云殿时候场景,模糊的身影为什么就是看不清脸,黑衣人是谁,身着弟子袍的人又是谁?到底是谁要杀她,与在后山出现的那个人是否为同一人。
桩桩件件愈发奇怪。
温离想来想去也想不出答案,只好作罢。
她卧在桌上,随意摆弄着笔头,长睫如羽上下扇动,一个不成文的想法从脑子里冒出来。
“卒韫师兄给浮玉师姐送情书,可浮玉的官配是祝余啊!”
所以当时瞧见浮玉与卒韫相互扭捏时,她便发觉有些不对。
“卒韫”、“浮玉”、“祝余”?
门规上又没写他们的名字,她怎会突然念起。容阙不解迷惑,长睫微垂,将疑问脱出:【官配为何意?】
说罢,他支着脑袋,一瞬不瞬的盯着玉简。
而母简那侧的温离却慌了神。
气氛宁静的她几乎要忘记玉简还开启着,并且简灵还一五一十将她的话听进去。
于是她道:“官配是我们那儿的俚语,大致意思是,这两人是一对。”
容阙默了默,回道,【卒韫当真喜欢浮玉?】
温离方要认同,却直愣愣僵在原地。
他、他认识他们?
怀疑
“你怎么会知道卒韫师兄与浮玉师姐?”
【知道。】
一种几近不可能的猜测得到证实,她道:“你不是简灵吗?怎么会认得?”
【我不曾认过我是简灵。】
是了,是她先入为主,自顾自的将他认为是简灵,他的确也没有介绍过自己是简灵。
“你也是太虚宗弟子?”
他片刻沉默,算是回应了温离的话。
温离又问:“你是谁的弟子,叫什么名字?”
容阙本想将自己的名字告诉她,但忽而想起,先前有一次她对于自己的评价,是十万个不好不曾有一个好,继而他不敢直白的告诉她自己是谁,指尖轻颤犹豫,他还是挑了折中法子。
【破云峰,青霞长老门下,容恙。】
温离忽然松了口气,幸亏他不是玄妙长老的弟子,否则过于戏剧性了些。
“原来如此,难怪你术法如此娴熟。”
他却显得有些拘谨,【还好。】
温离又问:“所以你我二人是有两枚玉简相通,是么?”
容阙解释:【嗯,此简为上古神器,分为子母二简,子母简分别会认主,母简在你手中,认你为主,而子简在我手中。】
温离挑了挑眉:“它为何会认我为主?”
【不知。】
温离又问:“所以你不是在玉简里?”
容阙觉得有些好笑:【不在,我既是青霞长老门下弟子,又怎会一直在玉简中?这些都是你自以为的。】
温离不满的嘟囔:“什么说做我自以为,若不是你藏得深,在我错认时又不出言指出,我怎么会一直傻乎乎的被蒙在鼓里。”
【所以我才会有太虚宗门规。】
寥寥几个字,仿佛又是戳着温离的脑门质问:他甚至都没有跟你拿摹本,只要宣纸几叠就能抄写,你甚至没有怀疑他用什么对比着抄!
当真是漏洞百出,不过碰上心大之人,即使是漏洞,她也不曾有疑。
【笨蛋,合该休息了。】容阙缓缓写下,【余下的交与我便是。】
“不太好吧。”
她朝着窗外瞥了眼,月上中天时候的确不早,“你也早点休息去,明日再抄。”
自从知晓他是人不是灵后,温离便以对待人的态度对待他。
容阙敛眸:【若是没记错,明日会有浮玉的早课,马上便要月末考核了。】
一句月末考核,的确将她吓的不轻,将最后一句补上后,便把簿子翻个面不再管它,匆忙道:“那我先去休息了,你意思意思便可,漏个一行两句,我瞧着应当也不会被发现,切莫累坏身子,另外,若是明儿我得空下早课的早,便来破云峰寻你,届时你再将抄好的交给我,我这儿有些符箓法器,都是沈倚楼送给我的,品相十分好,分些给你.....”
玉简不知何时灭了光亮,温离也不知自己的话被他听进去了多少,但既然知晓他的名字,一切便好办起来。
御水阁。
黑猫咬着人的衣领子将他粗鲁的拖进房里,随后在他胸口处踩上一个梅花印后,才慢悠悠的走到少年的脚边,蹭着他的裙摆,似是邀功叫了几声。
心满意足的得到少年的摸摸。
“莲生,魂归!”
他伸出右手食指在半空画出一道符,随后左手结印将符落下正中莲生眉心。
莲生难受的拧紧眉头,双唇、双瞳乌青发紫,黑色的经络如同蛛网爬遍他全身,随着符印越深,他的神情便越发痛苦,甚至开始不受控制的发出呜咽声,意识与躯体不再分离,似乎靠近了一步。
容阙见状拿出一颗丹药,手指轻触碾碎成粉,从他紧闭的唇送入口中。
药物入口很快便有反应,莲生不安的扭动身子,眼皮打颤着缓缓睁开,视线触及容阙时还带着未散去的害怕,他哆嗦着身子,手指紧紧的攥着容阙的衣袖:“他来我杀我了。”
见他清醒,容阙及时封住他的心脉,以防身体里的灵力攻心。
“见到脸了吗?”他问。
莲生瞪大着眼,眼瞳因为恐惧而不断的充大,像是溺水已久的人。
“他杀了大妖,只用了一下,大妖便他杀了。”他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快感,而满是大难临头的惧怕:“依旧只穿了件黑袍,獠牙面具遮着脸,看不清是谁!不过,不过他说,很快就会找到你,他要杀你!”
容阙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黑眸一闪而过了然,“那你可知他的功法属于哪里吗?”
莲生僵着身子,见鬼似的看着容阙:“魔、魔域。第一次来找我的那人身上有走火入魔之迹,此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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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这人相较之更加稳重,不过,倒像是宗门术法,修士修炼。”
他说完话,仔细盯着面前少年,却见在他
“嗯,那就劳烦你回魔域一趟。”容阙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调查一下,近日是否有修士与魔族来往。”
莲生吐出一口污血,这才觉得浑身苏爽,自知是容阙救了自己,他不禁高看了容阙几分。
那人的修为不低,而容阙却能在自己受伤的情况下再将他救出,可想而知,他也并不简单。
“魔族右护法莲生,你若是回去,想
必魔界也会有一番躁动。”他缓缓道。
莲生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我会替大人完成的。”
“嗯,时候不早。”
莲生踏月离去,但动静却被藏在暗中之人捕捉的彻底。
*
迷迷糊糊过了两日,温离才发觉,原这宗门内也有期末周,不复之间松散模样,新弟子行色匆匆来去如风,执教的师姐师兄苛刻严肃,从早到晚一刻不停歇。
温离本想抽着时间去见容恙,但玉简又总是联系不上他,两人之间虽都有回复,却又隔着时差,她空着时他又在忙,她忙了他便闲下来。
眼下这个时候事务繁忙的大许只有带新弟子的师兄师姐,想来他也是其中一位,继而为了不打搅他,温离也就减少找他唠叨。
恰好今日正值浮玉授课,她向来以自主掌握为主,便早早下学,放了半天的假。
温离便想趁着这个机会去寻容恙将抄好的门规拿来,恰好可以顺路送给卒韫,顺便为了犒劳他抄的九十六遍门规,她特地带了些夜里与浮玉一起做的桂花糕。
破云峰与紫薇峰相隔不远,算是几座峰中最近。
走近破云峰最先瞧见的便是漫山遍野的花田,亭台水榭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且此处弟子多显的随性,不喜争抢。
温离默默补上一句:当然,除去容阙。
不将容阙包括进去的花田更美了!
转眼便瞧见花田外坐着一弟子,正采花编花环,瞧着并不像新弟子。
温离大着胆子上前:“这位师兄。”
弟子悠悠转头看她,温和的笑了笑:“有事吗?”
温离道:“我来找一位师兄,他的名字唤做容恙,你可认得?”
戏耍
第24章戏耍
弟子状作思忖,很快便给予答
复:“认得。”
温离抑不住的欣喜:“当真?可
以带我过去找他吗?”
“不过,容恙师兄脾气不大好。”
小弟子摩挲着下巴,从头到脚将她打
量一番后,面露复杂:“你怎会想寻
他?”
温离道:“因为他帮了我忙,我想
当面感谢他,但我是新来的弟子,实
在不知道他在破云峰哪里,便想来问
问。”
“师妹是?”
“我是紫薇峰玄妙长老门下的新
弟子。"温离扬起一抹恰到好处甜甜的
笑容,似要比这花海中绚烂美丽的花都
要美上几倍。
小弟子虽是疑惑,却还是应下带
温离去寻人。
很快温离便知道为何小弟子如此
疑惑与迟疑。
山洞里仅靠一盏摇曳的烛火照
明,勉强能看清眼前凹凸不平的路,却
时不时会撞到头顶,遂而躬下身子才
能勉强入内。
“容恙师兄。”
直到快要照不到外头的日光,小
弟子才停下了脚步,对着黑漆漆的洞穴
喊了一声。
也只用他喊一遍,洞穴的回音便
可以有千百遍。
温离以为,即使是耳背者总有一
声能听见。
可事实上却是小弟子喊了几十
下,依旧没人应答。
洞穴不比外边,阴凉刺骨。
突然,不知从何处袭来冷风一
阵,竟叫洞穴之中缩在暗处的仙鼠竞相
冒出,在逼仄的洞穴之内来回飞舞,嚎
叫声嘲晰难听。
“阿一一"温离二话不说转身就
跑,小弟子紧随其后,二人吓的在洞穴
内乱窜。
洞穴内昏暗,只能靠着一点光亮
引路。直到触碰到光亮暖阳,二人大气
才喘,硬是将脸憋的通红,也不敢歇着。
温离后怕的将提盒抱在胸前,庆
幸方才害怕的时候没有一把将其丢出
去。洞中的模样全然不像是人住的地
方,更不必说他们这些修士,不知道
的还以为捅了哪个僵尸窝。
“师兄,你是不是记错了,容恙
师兄当真住里边吗?”
小弟子被吓得小脸惨白,边拍着
胸脯,边顺着气:“师妹,真不是我有
意骗你,是这容恙师兄他还真住在这
里头,容恙师兄不喜光,且性子古
怪,一个月有二十八天在闭关,从而
没有人会找他,他也就寻这个地方图
个清静。”
听他这番描述,温离试探道:
“这位师兄,今年高寿?”
小弟子诧异的看着她:“难怪你
与容恙师兄认识,算起来他今年已有
七十二岁。”
温离:完了,不过还好桂花糕不
需要牙齿。
“师妹我就送你到这儿了,你若
是当真要寻容恙师兄,请便。”
小弟子屁股着火似的,丢下一句
话便着急忙慌逃走。
独留下温离一人站在洞穴外随风
凌乱。
良久,她做好万全的心理建设,
带着提盒想要再钻进洞里,结果迎面
飞来一只仙鼠蒙着脑袋便要朝她撞
来,吓的她又退了出去。
这飞鼠体型硕大,张开翼膜时足
足有一整个手掌大小,锋利的牙齿几
乎可以直接刺穿皮肉。
随着簌簌声响起,仙鼠在距离她
不过一掌距离的位置被打落在地。
温离抬眸看去,只见一背着背篓
身着素雅长衫的弟子正好奇的打量
她,手中还拿着一截树叶。
“多谢师兄相救。“温离拱手行礼。
弟子一怔,忙朝她摆手,连道了
三声使不得。
“这位师兄已有一个月不曾回来
了,师姐们说他去南海寻宝物了,这
洞穴便一直空着,无人来住。"小弟子
面上扬起腼腆的笑,与方才利落出手
形成鲜明对比。
温离闻言又将放在地上提盒重新
拿了起来,眨眨眼道:“所以师兄的意
思是,这里头早就没人了?”
小弟子点点头又摆摆手,在温离
迷惑的眼神里,他红了耳尖道:“我不
是师兄,我也是新入门的弟子,是听
师姐们说这里没人的,我是医修,这
座山头上有些上好的稀有药材,我就
会经常过来,不过次次都不见人,里
边只有一盏蜡烛一直亮着。”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
了!师姐说这蜡烛只要亮着,这师兄
便会回来
,你可以再等等,说不定一”
“咳咳!"温离遭空气呛了一嗓
子,好不容易才平复下心情,心里头
也有了答案。
容恙不是他。
温离扬唇粲然一笑,杏眸淬着星
辰:“我倒不是一定寻他,只是想找个
人,不知师兄可知道一位名唤做容恙
的人?”
小弟子咬了咬下唇,害羞的看着
她,支支吾吾道:“你、你不要唤我为
师兄,我的名字是江不眠。”
温离正傻乐的脸突然僵硬,她不
可置信的瞪着他:“你叫江不眠?”
江不眠重重点了点头:“江、
不、眠,月明欲素愁不眠的不眠。”
江不眠,人皇三子,当朝太子,
书中后期黑化的反派。
书中论其为九尺有余,秋水为神
玉为骨,不怒自威又暴戾恣睢,折服
于太虚宗内,最后借太虚宗之势夺取
皇位。
桩桩件件,可没有污蔑他的。
可温离怎么也不敢相信,书中花
费如此多笔墨描写的一个反派,眼下
居然如此纯良,单只会因为同她说话
而红了半张脸。
“你认得我吗?"江不眠倏的变得
警惕。
温离想起书中所写他此时是蛰伏
在此,除去青霞长老,其余没有人知
道他是人界太子。
生怕自己被反派灭口,温离摇拨
浪鼓似的摇头:“不认识,我只是觉得
你的名字很好听。”
江不眠眼睛弯着,就连眉梢都带
着笑意:“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温离神色不改:“我叫小白。”
江不眠怔了怔,眼底闪过一丝怀
疑:“怎么会如此简单?”
温离:“这样不好么,顺口。”
江不眠嘀咕:“像我表姐养的小小
狗的名字。”
声音不大,侮辱性极其强。
温离:“贱名好活,这你没听过
吧?太、太、太好听了!”
她擦了把虚汗。
呼,虽然什么都没做,但是差点
累死她了。
江不眠歪头,眯着眼学着她的样
子:“太、太、太好听啦!”
温离·!
她的嘴角抑制不住的扬起,没想
到反派前期居然这么可爱!
温离顺势问道:“你认识容恙
吗?”
闻言,江不眠笑了笑:“巧了,
我有位师兄便唤这个名字,我现下要
去寻他,你若是要寻他,可以与我
同去!”
既是他的师兄,那此次必然不会
寻错。温离倒也是抱着侥幸心理,不
信这破云峰中还能有一万个容恙不成?
“好,你带我去吧。”
温离跟在江不眠的身后,与他有
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江不眠对她甚是好奇,接二连三
的问题叫她有些招架不住,不过幸好
走的快,转眼便入了一片竹林地,他
也就此停下脚步。
“小白,容恙师兄喜欢在此处练
武,我去替你喊他过来。“江不眠二话
不说将背上的背篓挂在她身上,伸出
一根手指立在唇边:“此处是男弟子的
公斋,莫要发出动静来。”
温离活了二十年,第一次靠近男
生宿舍,神色已经不能用精彩来形
容。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往里头探
一探头,却不小心撞进江不眠诧异的
眼神里。
温离立刻站直,负手看天,一气
呵成:“你去吧,我不会偷看的。”
江不眠眼神微闪,却还是将话咽
回肚子里,快步往公斋走。
待她走后温离便垂着脑袋盯着鞋
尖儿,一下没一下的踢着地上的杂
草,好不闲趣。
很快身后便有脚步声响起,江不
眠嗓音清冽兴奋:“小白,容恙师兄来
了!”
闻言,温离转过身去,入日是一
片黑黔黟的衣袍,领口处还绣着两朵
好看的海棠花,随着喘息上下浮动。
头顶的声音雄厚有力:“这位师
妹,你是找我的吗?”
中气十足的嗓音叫人站不住脚,
仿佛单是靠声音就能把人打趴下。
温离后退一步,再将下巴抬的极
高,这才看见了容恙的整张脸。
黑色胡茬从下巴处一路向上,敞
开的衣襟若隐若现其中繁茂的胸毛,
一条粗粗的眉毛横入鬓角,下边吊着
一双灯笼似的眼睛,正炯炯有神,一
瞬不瞬的盯着她。
似乎是看出温离的无措,江不眠
从容恙身后走出来:“小白,你不是要
来寻容恙师兄吗?”
容恙随着他的话朝着温离耸了耸
肩,魁梧的身躯又贴近几步。
温离觉得有些闷热,虚汗将后背
浸湿,她有些口干舌燥:“是,是。”
她也不想结巴,只是这人气势太
盛,她打心底的害怕。
温离一鼓作气的抬头看他,白净
的小脸上红霞浮现:“我谢谢你,这个
送给你。”
她一口气说完,又将提盒塞进他
怀里,不容容恙反应,她是扭头就跑。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使得容恙与江
不眠都有些无措。
容恙抬手:“师妹!我.
温离逃的极快,一下便消失在视
野里。
容恙看向江不眠,怀里头还抱着
温离拿来的提盒:“江师弟,是
怎么一回事?”
江不眠晃了晃头:“我也不知
道,小白说她来找你,说是要感谢你
帮了她忙。师兄,你帮了小白什么
呀?”
容恙摩挲着下巴,下一刻双眼放
出亮光:“想来是我之前行侠仗义救过
她,没想到居然让她来找到我了,
唉,真是夸张了这位师妹。”
他挑了挑眉:“你方才说她叫什
么名儿?”
江不眠如实回答:“小白。”
容恙啧了声:“好名字。”
江不眠。”
竹叶簌簌作响,温离跑到喘不上
气时才停下,抹了把脸上的汗,这才
发觉自己一股脑不知道蹿进哪个角落
里头,最主要的是,她忘记找容恙拿
抄好的门规!!!
仔细回想了下,这人在玉简上写
出的字总是潦草狂放,眼下看来的确
同他的长相十分违和,但让温离没想
明白的是,这一个人的性子怎能与长
相相差的如此大!
如实而言,断不可以貌取人。
“你怎在此?”
正当温离想的入神之际,一道冷
冽的声音的在她耳畔响起,随后是极
轻的脚步声,踏在竹叶上沙沙作响。
温离两眼一闭,颇有些无奈的转
身:“你是不是跟踪一一”
话音戛然。
只见容阙身着竹青色抬云纹锦
袍,腰上挂着块羊脂玉牌,只有一条
长至脚跟的白色发带将鸦发金属束
起,凌乱的披洒在胸口,他依旧是一
副是万年死人脸,凤眼凉薄而又轻
蔑,红唇鲜红如血,气质疏离。
藏在宽袖下的手里拿着的剑源源
不断的再往下滴着血。
他就像是才从地底下爬出的恶
鬼,寻找下一个猎物。
说不被吓到是不可能的。
察觉到温离身上的害怕,容阙漫
不经心的抬起眼皮,眼神凌厉:“跟踪
你?”
温离控制不住后退,视线却没有
从容阙身上挪开一分,她盯着他,克
制住打颤的牙:“容、容师兄,你、你
这是做什么?”
天杀的,到底是哪位同门的性命
栽在了容阙手中啊。
容阙站在原地不动,手中的剑却
像是长了眼儿似的要朝着她飞来,却
在与她相触之时停了下来。
温离紧闭着眼,想象中的疼痛并
未落下,反倒对上容阙饱含深意的眸
子。
她努力稳住心神,好声好气的
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反正我什么也
没看见,你忙你的,况且你还受了
伤,别动用灵力了。”
“伤?"他抬起鲜血淋漓的手,像
是嘲笑似的脾睨着温离:“这是孟时清
的血。”
说罢,他静静的等着欣赏温离的
反应。
想象中温离大吵大闹,苦苦求饶
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反倒是格外认真
的盯着他,漂亮的杏眸颤了颤,“我一
直没发现,你这个狗、你这个人居然
还会做善事,怎么,你将他杀了吗?”
容阙微微眯眼,诧异一闪而过:
“你不担心他?”
他的剑还竖在温离眼前,随时都
会落下。
温离试探性的抬手将剑挪开,若
有所思:“你要我担心还是不担心?你
要我担心那我担心的心都快碎了,你
要我不担心那我就毫无波动。不过咱
们说好,你不开心心就拿孟时清开刀,
可不要对我动手,我来这里可是让人
瞧见了的,若是不回紫薇峰,你看玄
妙长老一一错、错了,我错了,我不说
话了。”
剑挣脱开的控制,直接扎进她鼓
起的发髻里,随着她发间桃花流苏坠
子叮咚声
响,她也被定入竹桩之中。
容阙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她,不愿
放过她脸上闪过的任何一个神情。他
道:“孟时清与你狼狈为奸,你却不
知,后山里关着的魔族与大妖是被他
放出去的,所以你才会被魔族之人带
走,孟时清的目标是你,他想杀你。”
温离有一瞬怔松,旋即看向容
阙,话语里藏不住的挑衅:“你既然知
道他私自放了魔族与大妖,为何你不
将此事告知玄云长老,却跑来质问
我,那我是否可以认为你是怕玄云长
老袒护孟时清,惹的他们记恨,但你
又觉得心中有气,所以只能急赤白脸
的和我说,想让我去揭发他。”
容阙缄默不言,寒意泛泛。
“我、偏、不。又没有什么证
据,只靠你一张嘴,信口雌黄,若是
我说了,你又翻供,岂不是让我成为
众矢之的了?“温离眼尾微扬,像是挂
着一个小勾子,让人忍不住盯着瞧,
“我虽然不知你为什么讨厌孟时清,但
是你因为孟时清而误会、讨厌我,很
幼稚,像那种穿着开裆裤的小孩儿,
分不清对错!”
容阙唇角微扬,并未被她的言语
激怒,他淡淡的说:“你是不是温离,
谁又知道呢?”
“你什么意思!”
温离上前两步,“我不是温离,
难道你是吗?”
容阙有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不
笑的时候冷淡疏离,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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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上的雪
莲点缀着雪霜,笑起来时又总是会带
着浓浓的蔑视与不屑。
简洁而言,便是看谁都像一条狗。
温离先前一直不敢看他的眼睛,
仿佛只要对上视线,他那双黟黑的眸
子就能将人看透,毫无秘密,就如眼
下也是一样,只是看了一眼,温离便
悄然移开。
可一想到这般气势上便会弱一
此,继而她又不甘示弱的瞪着容阙,
咬着牙反讽:“哦,看来你不想当温
离,这样你过来我告诉你我真实身份。”
容阙再为冷淡的面具也龟裂开
来,他一动不动的盯着温离,薄唇抿
成一条直线。
温离见状也不恼,一个大跨步走
到他跟前,踮起脚恰好可以够到他耳
朵的位置,胸前的发丝轻拂在他手
背,如同羽毛滑过,轻而柔软,转瞬
即逝,她身上带着点少女淡淡的馨香。
像是桂花香,但又不完全是。
容阙轻轻蹙眉,这样的香味过于
强势。
“我其实是一一你娘!"温离用了
十成的力气喊出这句话,再容阙没有
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踩了他一脚,一
边跑一边大喊:“你等着,弄坏了我的
发钗,我一定会找你报仇的。”
可这一次温离却没有那么好运,
容阙不像容恙,他只是抬了抬手,便
揪住了她背后的衣裳,像是提溜小鸡
似的将他拽了回来。
坐在地上的温离:谢邀,老实了。
容阙带血的手还揪着她的衣领,
瞬间弄脏了她的衣裳。
但温离不敢说话,她能瞧出方才
那些话让容阙很生气,并且清晰知道
眼下自己性命堪忧。
容阙朝她逼近,青绿色锦靴闯上
赫然沾着个灰色脚印,突兀显眼。
温离慢慢挪开眼,嘴角微翘。
瞧瞧,她这一脚可真厉害。
“抬头。"他道。
温离下意识抬头,等发现自己为
何如此听话,却为时已晚,唇上忽然
被一抹冰凉覆盖,她瞪大了眼,想要
拽开他的手,挣扎间隙一颗圆润的药
丸顺着唇缝溜了进去,紧接着他又是
一堂拍在她后背,那药丸便顺理成章
被她吞下。
他这才松开禁锢。
下一刻温离便弓着身子奋力的扣
嗓子眼,干呕半天,硬是不见动静。
她瞪着漂亮的眸子,小脸气愤的
泛起潮红:“你给我喂了什么东西?”
容阙道:“可以随时要你命的东
西。”
温离又气又恼:“你想做什么?”
“我要你监视孟时清。”
温离翻了个白眼:“你拿对付我
的本事去对付孟时清,我想要比我去
替你监视孟时清来的简单吧?”
再者,孟时清是小说男主,你就
非得和他作对,硬生生把她逼成反派
吗!
她怒目圆瞪,斥道:“你最好赶
紧给我解药,否则我立刻告诉我师
父!”
容阙微微额首:“嗯,去吧。”
温离不疑有他,捡起落在地上的
簪子扭头就走。
不过这一次容阙没有再阻拦她。
试探温离过后,容阙便更加肯定
她不是温离,即便是失忆,一个人的
性格也不会变化的那么大。可她分明
仍有内力修为,这又是怎么做到的?
若是她当真没有记得那夜看到了
什么,或她看清了黑袍人是谁。
留着不杀,倒也是一个机会。
他掐起净身诀,将手上与剑上的
血渍洗净。青衣随风飞舞,竹叶纷纷
下坠,落在他的肩头、脚旁,显得他
在偌大的竹林之中格外萧瑟。
大
“师妹,擦擦眼泪。“司羽拿出方
帕子递给她。
温离绘声绘色的将容阙对她做的
事儿描述给她,但藏有私心的没有将
孟时清的事情说出来。
再听到她第十遍说起自己被容阙
下药时,司羽可算替把完脉。她将所
有药匣子放回柜子里,垂眸瞥见温离
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忍不住发笑:“容
师兄当真同你说下了药,要取你性
命?”
温离苦着小脸:“他塞了颗药丸
到我嘴里,苦的要命,定是最毒的
药,师姐你可一定要救救我。”
司羽噙着笑,指尖轻轻点了点她
的眉心,“擦擦吧,爱哭鬼。容师弟喂
你的是人参丸,补气血的。”
温离眼角还挂着豆大的泪珠子:
“真的吗?”
司羽嗔道:“你不信他,还不信
我吗?没事,我仔细看了看,你脉象
正常,没有中毒的迹象,我想容师弟
是逗你玩儿的。”
“又被他骗了!“温离对着空气打
了几拳,莹白的小脸气鼓鼓的,好似
生气的河豚。
司羽道:“擦擦脸先。”
温离后知后觉的想要拿起帕子,
却又犹豫的望着司羽,“师姐你的帕子
这么干净,我不好意思用。”
司羽什么也没说,转而拿了铜镜
放在她脸前。
铜镜之中的人,衣襟凌乱,发钗
朱瑶东倒西歪,杏眼虽波光潋滟却依
旧可见红肿,泪痕干涸后的印记十分
明显,错落交杂,虽恍若雨后春笋娇
弱,却难掩狼藉之态。
温离面露尴尬,难怪这一路上回
来总有弟子用异样的眼神盯着她看,
救她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从哪儿
逃难回来的。
“师姐,你也不提醒我一下。“她
嗫嚅道,拿起帕子仔细的擦着脸。
司羽失笑:“你一来便抱着我说
你被下了毒药,命不久矣,我本还瞧
着你面色红润不像是被下药的模样,
可我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你便哭个
不停,我只好先替你把脉,这身外之
事,哪儿还有心情关注?”
“没关系,人生没有太多的观
众。”
司羽细心的替她打了盆水,忽然
想到什么,便问:“师妹可吃了安魂
草?”
温离摇摇头,声音闷闷的:“没
吃,上一趟去拿草恰好碰上了石牢里
的犯人逃出来,我就被拉到幻境里去
了,药也没拿到。”
司羽秀眉蹙起:“可我听浮玉师
姐的话是玄云长老已经将药备好,要
你过去取罢了,难道这些时日过去,
长老还是未将药材给你送来吗?”
温离摇头:“没有。”
“真是奇怪。孟师兄先前还交代
过我,让我等你将安魂草取来研磨成
粉入药。不若明日我替你去问问长老
吧。“司羽面露疑色,担忧的看着她:
“这几日见你情绪稍微稳定了些,当是
服用安魂草的最佳时候。”
她口中的情绪稳定,是指温离没
有逮着个人便说自己不是温离这事儿。
温离深吸一气,缓缓出声:“因
为心寒。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
而是每一.…
“好了,好好养着身子,不要病
倒在外边,让巡山弟子发现给你抬回
来便是。"司羽摸了摸她的脑袋,“我瞧
着时间这孟师兄怎么还没回来,眼看
便要到新弟子考核时候了,若是再不
来,到时候该要换一位师兄师姐了。”
温离面上不显,心里头却直点
头,祈祷这孟时清千万不要来,否则
她考核时还得求着他。
“不过师妹,你这两日学的怎么
样了?"司羽问。
“学了些皮毛,主要还是浮玉师
姐教的好。”
温离轻声道,“司羽师姐,我记
守夜
第25章守夜
容阙视线无波从他面上扫过,语
气悠悠:“我知道。"随后他看向容恙:
“她今日寻你二人多有叨唠,还望见
谅。”
江不眠不明所以:“这………小白她
是来寻人的。”
容阙点头:“我也知道。”
江不眠容恙高抬着下巴,一瞬不
瞬的看着容阙,似乎在等着他下一句话。
“她是来找我的。"容阙道。
容恙额角跳了跳,下唇直打颤。
他可还记得初来时武场分配到的
对手就是容阙,那时被容阙轻而易举
压着打的记忆实在不堪回首。
他赶忙开口:“我就说嘛,我这
也记不清哪儿认识这位师妹,当时就奇
怪,果不其然,他应当是记错名字,将我
的记成你的了。”
容阙深色若冰,"嗯?”
容恙立刻改口:“是将你的记成
我的了。容师兄,要不明儿我去找那
师妹说清楚?”
容阙摆手:“不必,今日请二位来
是想要告诉二人,小...小白是我的朋
友,但她记性不大好,性子跳脱,今日
之事若是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极少时间可见容阙说这么多话,
容恙还有些不适应,他心大倒也没有
细想什么。只是江不眠却陷入沉思,他
看晚上容阙的反应不像是与小白很熟
络的模样,但小白将容阙记成容恙倒
也很有可能。
“没,小白她很可爱。”江不眠笑着
道,“师兄是不知她下午时候差些被山
洞里头的飞鼠要了脸,若不是我恰好走
过打下飞鼠,后果不堪设想,但说起来
她当时那模样甚是可爱。”
屋子里静谧至极,除却小四时不
时会叫上一声,便只剩下江不眠的笑
声,江不眠笑着笑着也不笑了,垂着
脑袋继续装鹌鹑。
容恙见气氛实在尴尬,便初来打
个圆场,“是啊,小白师妹的确可爱。
对了师兄,小白还送了一提盒桂花糕
来,不过我当时心大……全部分了下
去,眼……没、没有了。”
他说的实在心虚,完全不敢直视
容阙的眼睛。
但他那冰冷的视线却一下也没有
从他身上挪开,分明是夏日炎炎,可
他却觉得如至冰窖,仿佛下一刻便要
冻死在这儿。
“罢了。”
良久容阙才出声,嗓音依旧如同
淬了冰,“你们早些休息。”
他一松口,二人一前一后逃似的
告别。
出了院子才长长舒口气。
江不眠忍不住感慨容阙这威压的
本事胜过他父皇,更何况他有意无意
释放出的内力的确人让人难以承受。
“江师弟,这小白到底是什么来
头,怎么惹得容师兄这么大的阵仗?”
容恙拍着胸口安慰自己,再雄壮的人
也抵不过容阙一记眼刀子啊。
江不眠摇摇头:“不说这师妹什
么来头,先说这容阙师兄,他是个什
么来头?怎的先前都没怎么听说过
呀?”
容恙朝他勾了勾手,压低声音
道:“容阙师兄的来头可奇怪着呢,他
十岁时被青霞长老带回来,如今才过
去九年,便成了青霞长老最喜爱的弟
子,你来的迟没有见识过他的本事,
那叫一个厉害,我敢打赌,即使这孟
师兄和他比上一比,都不一定是对
手!”
孟时清盛名在外。
江不眠来太虚宗修行的另一个目
的便是想要拉拢孟时清与自己为伍,
至皇城替自己夺位。
但突然冒出来的容阙,虽眼下还
是个无名小本,但他以为,此人深藏
不漏,说不定还真如容恙所说与孟时
清可以分个高下。
见江不眠陷入沉思,容恙便以为
他不相信,忙道:“前些日子后山的大
妖便是他给擒住的,那实力不可小
觑!″
江不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后山
大妖一事他的确有所耳闻。
“容恙师兄,那容阙师兄会不会
参加宗门大会?"他问。
容恙蹙眉,缓慢地摇头:“不一
定。”
江不眠微微歪头,“为何?”
容恙道:“容阙师弟不喜热闹,
也不愿争抢,往年他都不会参加此类
比赛,我们破云峰一直以来都是祝余
师兄参加。不过师弟你问这是做什
么?”
江不眠敛眸,不露痕迹的将心事
藏下,“因为听师兄所说容阙师兄
实力
不凡,但每年像宗门大会此类群英荟
萃的比赛不曾听过容阙师兄的名号,
有些奇怪罢了。”
“不争不抢才是王道,苦心修炼
才功成。“容恙突出一句话,自作老成
的拍了拍他的肩头,“你这个年纪的小
孩儿衣食无忧,即使修炼这条路儿走
不成也可归家子承父业,可我们不一
样,无家可归之人,这太虚宗便是
家。”
“子承父业,我倒也想。“江不眠
道。
容恙:“家里边做什么生意的?”
江不眠面不改色:“小本生意。”
容恙:“唉,你这。”
“改日请师兄来坐坐。”
大
月上中天。
温离趴在竹床上,莹白的指尖一
下没一下的点在玉简上,心不在焉。
容恙说夜里再同她说话,将门规
给她,于是她便一直候着,好几次都
快要闭上了眼儿,却还坚持着。
可等呀等还是没等到他将玉简连
通。
“怎么还不来呀。“温离戳了戳玉
简,小声嘟囔。
眼皮耷拉,困意比平时任何时候
都要难以克制,越是想强撑起精神,
便越容易陷入迷糊中。
然后.…温离终究不是自己的对
手,香甜的睡了过去。
梦里她正抱着啃大鸡腿,鸡腿酥
酥脆脆,一口一口,砸吧砸吧的嚼
着,可她越嚼着越不对劲,这鸡腿一
点也香一点也不脆了,反倒是冰冰凉
凉滑溜溜的,咬的人牙疼疼的,她是
越咬越不得劲,突然,手中的鸡腿变
成了一个长着鸡腿脑袋的怪物,只见
那怪物张开嘴,油滋滋的口水淌了满
地,肉嘴巴搅动着,伏在她耳畔宛如
恶魔低语:
疯狂星期四,A我五十吃大餐!1
“呸呸呸!"温离吐出嘴里冰冰凉
凉的东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摸了
摸自己并未残缺的身体,这才大松一
气。
窗外有些蒙蒙亮,晨起的雾笼罩
在整个山谷间,为此添上一抹幽静的
滤镜。
温离擦了擦嘴,顺便连带玉简上
的口水也擦去,玉简不知什么时候被
她开起,金黄色的灵光环绕着一圈又
一卷。
温离猛地从床上坐起,清了清嗓
子,而后又夹起自认为好听的语气:“
你………没被我吵到吧?”
几乎是说出口的下一刻容阙便回
复了她:(没有。
温离心安:“那你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
温离点点头:“那你要不早点
睡﹖”
...
沉默。
温离眨眨眼,猜出他有话要说,
但没说出口,于是便问:“怎么了?是
不是身体不舒服?”
【你方…
那边似乎下定很大决心。
(方才在梦里一直喊的KMH是什
么人?
“我一直在喊吗?”
(嗯,一直在喊,还在喊让姓柒
丝诶你五十,你要去买鸡腿,姓柒丝
和KMH是谁?)
温离…
她拒绝回答。
丢人,实在丢人,丢人到族谱都
要单开出一页来记录。
(我只是有些奇怪,没事。)他
没得到回应,并不恼怒,而是贴心心的
解释。
温离想哭,“我也不知道,就是
睡觉时候无心说的,没有什么特别的
意思,你别想了,时间不早了,马上
就要天亮了,你要是再不睡,就不用
睡了。修仙可不是字面意思啊。”
【好,休息吧。
他并未纠缠。
温离重新躺了回去,本来还有的
睡意全无,睁着大眼睛盯着头顶的帷
幔,玉简还被放在枕边亮着光,两人
都默不作声的没有将玉简关上,有意
无意在等对方未说出口的话。
温离转了个身子,将玉简对着
脸,有些气恼的盯着上边的字。
格外显眼的姓柒丝。
啊啊啊啊啊好烦!
谁能在她睡觉的时候堵住这张嘴
啊。
温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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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将夏被移到脸上,遮住
尖尖的下巴,只露出双水灵灵的小鹿
眼,正机灵的转来转去。
良久,她终于忍不住,将玉简举
起,装作不经意的说:“你睡了吗?”
(没有。
那厮清醒的不得了,回的很快。
温离:“你不睡我睡了?”
【好。
温离:好你个大头鬼啊!不会用
嘴就把嘴封上吧。
“哦。“她没好气的回了声,而后
将玉简丢在枕边,自己转到另一个方
向,理头就是睡。
不喜欢睡觉的都是傻蛋,不睡觉
会变成傻蛋,她才不要做傻蛋,傻蛋
就让容恙做吧。
万籁俱寂,唯有蝉鸣戚戚。
玉简闪了闪。
容阙依旧是夜里的那身衣裳,身
影萧瑟,眼下一片青黑,羽睫半垂着
一刻也不从玉简上挪开,薄唇微启,
话在口中却又咽下。
不知为何,温离并不想做解释漏
洞百出,分明知晓或许只是她一时睡
糊涂,却还是叫他心念良久。
他在玉简上唤了她许久,见她迟
迟不回复,便也猜着她是睡下,他挂
念着门规还未给她,便想要独自打开
玉简将门规送去,可当他将玉简打开
时,母简突然与子简连接上。他本是
一喜,以为她还未睡下,兴致冲冲便
要告诉她此事,却不曾料到被她一通
梦话震撼的坐了一夜。
睡不着,到底是为何不困,怕是
只有梦里周公知晓。
(好梦。)他小声道。
随后将门规送了过去,至此才将
子简关上。
大
翌曰。
温离准备将抄写好的门规送去给
卒韫,也不知道容恙用了什么法子,
字迹竞然同她的一模一样。
她毛笔字极差,想起容阙见到她
那份时候说夸她:至少还像个大虫能
辨出是非。
亏这么差也让他学上了。
玄云长老的弟子与玄妙长老的弟
子都居住在紫薇峰。
此时正值弟子早练结束,正举在
竹林里头讨论着待会儿该吃些什么。
而卒韫便站在最前头,食指中指
相并操纵者手中长剑。
他带的弟子进度实在是快,竞然
都到御剑飞行。
书中三步一谈卒韫天资如何好,
却从未写过他如何克制孱弱的身子练
习剑术。
“御剑之术尔等一定要学会,特
定之时还能救你们于水火之中。”
本韫对着底下的众弟子说。
弟子们点点头,操起手中木剑开
始练习。
温离抬首看了眼硕大的太阳,那
些弟子晒的浑身是汗,却无一句怨言。
这才是修炼的苗子啊,哪像她只
适合摆烂。
“师妹。“浮玉从她身后走来,将
手心的苹果抛给她:“发什么愣呢?”
温离接过苹果,而后看看她又看
看那些弟子,满腔疑惑脱口:“师姐,
他们怎么休息了还在练呀?”
浮玉勾唇灿烂一笑:“因为他们
是玄云长老最看重的一批弟子,千叮
咛万嘱咐卒韫师兄要以非同常人的方
式教导他们,所以他们更加刻苦。”
俗称卷。
温离倒吸一口凉气,亏的她没拜
在玄云长老门下。
“咦,怎么容阙这厮也来了?"浮
玉砸吧嘴,不满道。
方才弟子扎堆成聚,容阙的身影
便被理在后边,眼下弟子列阵散开,
他的身影才清晰出现。
温离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直觉告诉她浮玉与容阙之间也不简单。
“师姐不喜欢容阙吗?”
浮玉立刻鼓起眼瞪她,压着嗓子
道:“轻点儿,他耳朵可好了。”
“倒不是我不喜欢他,是他不喜
欢我。“浮玉语速囫囵:“我先前一不小小心将他的一亩花田烧了,从那时候他
就十分不想见到我,我也没法儿,当
时我想救火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后边
被师父知道,硬是叫我跪在院子里三
天。”
温离道:“你们渊源也深。”
浮玉别有深意的看了她眼儿:
“那不及你同他深。你知道弟子怎么称
呼你二人的吗?”
温离直觉不是好话。
浮玉道:“炮仗师兄妹。”
温离:?
考核
第26章考核
温离:“呵呵。”
浮玉拍拍她的肩头,解释道:“你
们那天夜里的事情实在太让人惊骇,
弟子们难免会起个小称呼。容阙师弟
平日里性子沉闷,能不说话时便不说
话,但总能和你呛的有来有回。”
温离斜睨了她一眼,补了句:“分
明就是对其他人都正常,偏对我犯
贱。”
“你这说的直白了就不好听啦。”
浮玉哂笑,“躲着些好。”
话说得好听些,这几些时候冤家
路窄也不见能躲掉。
温离将拿来的宣纸塞到浮玉手
中,气势汹汹的说:“那就只好劳烦师
姐替我给卒韫师兄了,我突然想起晒在
院子里的衣裳还没收,眼看天就要黑
了,我先回了。”
浮玉抱着她抄写的密密麻麻的门
规,心底发怵。
暗暗道这丫头怎的这么老实,抄
了这么多。
大
温离还未走到院子里,远远的便
瞧见站在院中白色长衫的少年。
孟时清不知等了多久,肩上落着
厚厚一叠槐花,偏他出神不觉。
这也是个可怜人。
温离正想转身离开,却又在迈开
步子时迟疑。
躲得了一时,她又躲不了一世。
孟时清断定她脑子出了问题,就
执拗的将心中所想添在她身上。可她
何曾不可怜?陌生之地,危机四伏,频
频有人要害她,三番五次陷入绝境,她
却找不出一丝生机。
罢了。
“孟师兄。“她走到院子里。
孟时清身形一怔,像是从梦中抽
神,撇过来的眼神中还带着淡淡的感
伤。他温和的望着她,手心微微张开,
赫然躺着一支海棠花银坠子。
“阿离,这是我回来特地给你买
的,我路过庭市,见一摊位前妇人正
在争抢这花色的坠子,一问得知是眼
下城中正盛行的花色,你瞧瞧喜不喜
欢?”
过分白皙纤细的指节握紧坠子,
如同递绝世宝物似的呈递在她眼前。
他亮着眼,将心底的情感都写在
脸上。
温离不知该怎么办,一时愣在原
地。
孟时清不恼,握起她放在腰侧的
手,将她握成拳的手摊开,将坠子放
入其中,而后再慢慢合上。
温离手指微蜷,却没有将坠子还
给他。
“师………我.……”
千言万语,却在对上孟时清的眼
晴时化为虚无。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呢?
漂亮的、澄净的,宛如一轮弯
月,笑与不笑都带着深切浓厚的情
谊,含情眼看人不用刻意,全权一眼
使然,眼尾上翘着像一把小钩子,断
然可以将人勾的魂牵梦绕。
可他偏偏刻意带上情感,一切昭
然若揭。
待温离缓过神时,孟时清已经离
开。
“我这是怎么了?“温离揉了揉眼
睛,为何心底的欲望被无限次的放
大,甚至改变了心中所起的情感。
海棠花银坠子。
“温离″喜欢海棠花吗?
大
过了几日,值弟子考核日。
温离起了个大早,将得来的符算
与法器全部塞进芥子袋中,又带上司
羽准备的急救灵药,兴致勃勃出门。
忘忧谷是紫云峰一脉最为幽深的
山谷,人杰地灵孕育万千灵气,且地
形繁杂,奇异灵植众多,机关数不胜
数。数百年来皆被用作新入门弟子试
炼之地。
早早有弟子围在此处,探头探脑
的想要往里边瞧瞧是个什么情况。
但仅仅一壁之隔,将试炼的门与
外界的山谷分割成两个世界,从外向
里头看山谷并没有什么不同,山阴草
绿,幽深不可见底、
玄云、玄妙等四位长老早已在主
峰的乾坤殿内通过望月仪远程看到他
们通过试炼的过程。
而扶楹、孟时清、本韫三人在山
口等候,以、白、红、蓝三色衣为区
别。新弟子有序排列站立。
考核对应考官是以抽签为序。
意味着碰到哪一位考官随机性极
高。
温离抽中的是带着红色标记的签
子,毫不意外的是以孟时清为考官。
考核总分为三项,第一为综合测
试,由弟子自行组成不超过三人的小小
队通过忘忧谷的试炼;第二为个人试
炼,根据不同弟子心中恐惧划分成不
同的幻
境,规定时间内通过幻境者,
及为同过考核;而考官考核则是最后
一项,由考官出题,题目皆与术法技
巧相关。
温离倒也不怕考官为孟时清,因
为她有没有可能熬到最后一个试炼还
说不准。
“温离!”
有人从后头拍了拍她的肩,兴奋
开心\高喊,引得周侧弟子频频回头。
温离吃痛的缩了缩肩,“你怎么
这么开心?”
沈倚楼笑不见眼,一下没一下的
对着她抛媚眼。
温离没好气的瞪着他:“别和我
说话,我还气着呢,一百遍门规。”
沈倚楼笑容一僵,悻悻的缩回
手,好声好气道:“都过去了,你不也
抄完了嘛,而且我也抄了,不止你一
人落难。”
“那我还要谢谢你?"温离挑眉。
沈倚楼连连摆手,点头哈腰:
“哪能让您感谢我,您可是温离唉,玄
天宗第一剑修,你谢我我可要折寿的
啊。”
温离哼了声,“算你识趣。”
“不过我说你一一”
“小白!”
江不眠的叫喊声几乎穿透了整个
山谷。
硬生生逼停了正在大言不惭的沈
倚楼。
沈倚楼憋着笑,雌雄莫辨的小脸
通红,贴在温离身边打趣:“谁的名字
这么土哈哈哈,还叫什么小白,该不
会是他将他的狗带来了吧?”
温离没说话,直等到江不眠跑到
她跟前,亲切热络的喊:“小白,你也
来啦!”
她才悠悠看向沈倚楼。
沈倚楼仿佛被雷击中,口不由心
的辩解:“我方才就在想,是谁的名字
这么的接地气,没想到是你的呀。”
温离白了他一眼,没听他的解释。
江不眠这才意识到沈倚楼同温离
是一行的,于是朝着沈倚楼拱手作
揖:“这位同门,我乃破云峰青霞长老
门下弟子江不眠,敢问道友姓甚名
谁?”
沈倚楼装腔作势好一番整理仪
容,作揖道:“玄云长老门下沈倚楼。”
江不眠问:“可是蓬莱的公子
卿?”
凡是提到蓬莱,沈倚楼身上那股
子劲儿就藏不住,鼻子恨不得翘到天
上,但还得故作矜持:“你听过我?”
他瞧着江不眠一副文弱书生样,
没想到居然还有些见识。
“略有耳闻。”
江不眠短短两句话就把沈倚楼给
夸高兴了,从“道友"变成了“江兄"也不过是一会儿的事儿。
“温离,没想到你居然结交了江
兄这种深明远见的朋友。"沈倚楼道。
不等温离说话,江不眠先一步出
声:“你不是小白吗?怎么叫做温离?”
温离干笑两声,“小名儿小白。”
“小白,好蠢。"沈倚楼嘲笑,很
快便遭温离剜了眼儿,自知理亏,他
讪讪闭上嘴。
而他们三人的一举一动,一瞬不
落的被孟时清看在眼里。
实际上,当沈倚楼与温离搭话之
际,他便侧目看向二人,沈倚楼与她
在大妖幻境中亲昵举动依旧历历在
目,此番他又对温离状作熟悉,孟时
清只觉得心口泛疼,心脏被人用手紧
紧攥住,恼意争先恐后从心底往上
爬,差些冲散他的理智。
身前还有弟子在询问细节,可他
却什么都听不见,眼里只有温离。
直到江不眠又贴了上来,才算冲
垮他仅存的理智。
他冷着张脸抬手示意跟前的弟子
不要继续说话,随后冲着被挤在人堆
里正热情回答弟子们问题的扶楹道:
“师妹,时候不早,境地的门可以打开
了。”
卒韫不经意扫了他一眼,自然没
有错过他快要藏不住的郁色,顺着他
不断看去的方向,自然也瞧见聊得热
络的温离。
他不露异色,应道:"师妹,我
也觉得该开境门了。”
扶楹点头,对着众弟子道:“现
在你们自行组队,三人为一组,若是
境门开启时有队伍人数不足,便会随
机抽签。待会儿你们可以自行抉择是
否要放弃考核,三人中有两人同意即
可,另外境内会有师兄师姐潜伏保
护,若是当真到了为难关头他们会出
手救下你们,不过届时也就意味着你
们被淘汰,所以你们所选的搭档十分
重要。”
众人又风风火火的开始结伴。
温离被两人架在中间儿,赶鸭子
上架,一句话也不能说,愣是让他二
人说完了。
只要她一有个眼神,江不眠就一
脸受伤的看着她,哀叹道:“我们三人
刚刚好。”
沈倚楼也在旁儿帮腔:“是啊,
你说巧不巧刚好三个人。”
沈倚楼性子娇气,又常常摆着蓬
莱公子的架子,不会去求别人一组,
但又因为他的性子也极少会有人要与
他一组,左右跟他较为熟络的便是温
离,所以他第一时间便寻到温离身上。
而江不眠不一样,他单纯只是因
为想和温离一起,借机问问前几日的
事。
但在他在知道她是温离之后,目
的又隐隐有了变化。
“你们俩跟着我,是我拖累你
们,我的修为没你们高,又是从零开
始,还得你们照顾我,你们可想明白
了?”
沈倚楼是个什么损样,温离早在
大妖幻境里便见识过,继而只能将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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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寄托在江不眠身上。
到底是个大反派,还是人皇太
子,怎么说也要比她好。
江不眠感受到温离投来器重的眼
神,不自觉也挺直了脊背:“放心,境
地里头都是新弟子,那妖怪能有多厉
害。”
温离:不知道呀,他就是很自信。
“祝师兄,劳烦将境地大门打
开。”
伴随着扶楹一声高呼,谷口有浓
浓雾气钻出,霎时间谷内变得寒凉刺
骨。
温离环顾周遭,只见与山比高的
松树上正瘫坐着一位穿着白色弟子服
的少年,正闭着眸假寐,听到扶楹的
声音悠悠从树上坐起,双手叠至于胸
前,结印速度飞快。
伴随着他的动作,山口被雾气正
式笼罩,在雾气深处,蓝色幽光的结
界飞快向外蔓延。
转眼之间,他们便从谷口入内。
境地之内风景俨然与山谷内相
同,乍一看还以为只是眨了眼、往前
走了几步。
书里对第一考核短暂的描述过,
只不过那已是十年前,孟时清与扶楹
考核时的场景,考核内容皆在变幻。
温离拿不准这次是什么。
“我们现在该做什么?"沈倚楼警
惕的四处看望。
江不眠仔细想了想道:“先往前
走,说不定就能知道要做什么了。”
温离也赞同的点头。
谷内很大,弟子被分散在各个角
落,短时间内不会与其他弟子相遇。
“不过我觉得,既然是要分组,
那便预示着有竞争,或许不止是单纯
的闯关。"温离道。
江不眠:“小白说的有理,或许
我们都有任务,只是要触发关键。”
林子内杂草及膝,树藤垂地,鸟
兽啼哭声间隙不断,又有障眼雾气环
绕,深深浅浅迷人眼。
突然,走在最后边的沈倚楼大叫
了声,旋即不要命似的跳到温离身
后,畏畏缩缩的躲着,企图用她娇小小
的身躯挡在自己跟前。
温离与江不眠转身看去,只见方
才沈倚楼所处之处已经被一个火球烫
穿了地,紧随其后接二连三的火球砸
下来。
江不眠轻功胜于二人,便拖着他
们隐入草垛之中。
沈倚楼捂着脸小声哭诉:“我的
屁股差点开花了。”
温离没好气的看着他,“这不还
没开花嘛,哭什么。”
“你们先在这里躲着,我去前头
看看。"江不眠道。
温离立刻拽住他的衣袖,迫使他
俯下身子,重新躲回草堆里,她道:
“不可,先观察一番。”
见此,江不眠也不再多说。
就在此时,沈倚楼突然又说:
“我感觉我脖子痒痒的。”
此言一出,三人皆为一震,随后
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不约而同回头。
只见在他们三人后头,一只体型巨大
的蜘蛛正流着长长的口水,目不转睛
的盯着他们。
“走!“温离拽起沈倚楼与江不眠
撒丫子跑。
但那蜘蛛仅仅射出一口白色的黏
丝便定住了江不眠的右脚,迫使他被
定在原地。
温离见状拿起抽出手中剑狠狠的
朝着蛛丝劈了下去,蛛丝断裂开,江
不眠迅速起身逃开。
“是、是十六脚盲蛛!”
三人躲在树后,沈倚楼颤着声道。
温离见状问道:“那可有对付的
法子?”
沈倚楼道:“我、我先前在书上
看到过,盲
蛛瞎眼,只凭动静辨事,
我们可以用它眼盲这一点来战胜它!”
江不眠见此,一把捂住了沈倚楼
的嘴,对着温离做手势:【往后走。
温离躲在另一棵树后,见状刻意
放慢脚步躲藏到另一棵位于盲蛛后侧
的树后。
(你们躲着。她先后指着他们。
眼下打不过,只能先躲着碰碰运
气。
盲蛛候了半响,果真消失离开。
(别出声先!)温离朝他二人挥
手。
二人点头,继续缩在树的后头。
与此同时,另一侧。
容阙面色冷然的盯着倒地的新弟
子,食指与中指间夹着符篆随意丢在
那人的脚腕上,缠着他的黑色触肢如
同被烫着似的缩了回去。
不等弟子答谢,他淡漠道:“你
被淘汰了。
弟子垮了脸,顿时有些气恼的垂
了自己两拳,与其他二人灰溜溜的离
开。
待他走后,容阙慢条斯理的伸出
手,只见一枚短小修长的玉简浮现在
手心。
(考核小心,如若危机性命,尽
早退出。
【好。
(注意安全。
【嗯嗯,一定会哒!
交流的内容停留于早上,可他等
了又等,也不见她继续问他。
不远处又有弟子哀嚎,容阙压下
心头异样,将玉简融入识海之中,飞
身救下差些送命的弟子。1
悟了!
第27章悟了!
三人躲着一动不敢动,呼吸声骤
上,除去风吹树动簌簌声,便再听不
见其他。
偌大的林子里盲蛛不知躲在何
处,它生性狡猾绝不肯能放任猎物离去。
江不眠对温离做了口型:“不能
躲它,要想通关必须要战胜它。”
同时沈倚楼也掏出身上放着的符
篆,做出决一死战的动作。
温离点头,无声动口:“先将它
引出来。”
江不眠随手折下一片树叶,手腕
翻转叶片像是刀刃般脱手而出,狠狠扎
入树干之中。
不知从何处射出的蛛丝迅速的将
树干密密麻麻的包裹住,同样蹿出来的
还有方才假意离开的盲蛛。
它动作飞速,黑黟黔的嘴巴大张
露出其中密密麻麻锋利的牙齿,如同一
把锯齿瞬息间便将一棵一臂的榕树咬
成了碎渣。
温离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就这
强度若是咬在她身上,她碎成渣的速度
要比这树快得多。
趁着盲蛛咬空的间隙,江不眠拿
着剑闪现到了它的身后,举剑干脆利
落的砍下了它的一条蛛脚,正欲落下第
二击时,盲蛛转过身吐出一条蛛丝因住
他举剑的右手。
蛛丝缓缓收紧,疼的江不眠脸色
骤变,手腕被缠的发红。
温离见状忙用剑砍下那截蛛丝,
沈倚楼大步流星将符纸贴在盲蛛头
上,架起江不眠是扭头就跑。
沈倚楼的符篆果真有效,盲蛛顿
时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温离捡起江不眠砍下的一截蛛
腿,蛛腿上生着密密麻麻的长毛,如同
银针般坚硬。只是其中一条腿,便快要
有她人这么高,但与其高大的外表相
比,轻的像是棉花。她口中念诀,随意
划开蛛腿上一处,转眼蛛腿便消失在
她的怀里,取之而来的是一行银绿色
的字浮在半空。
明日亥时前到达莲花台,过时者
淘汰’
“小白,上边写着什么?“江不眠
赶来之时,字迹已然消失,只剩下一
张图案怪异复杂的路线图纸。
温离扭头正要告知他,却被沈倚
楼出声打断。
“温离!”
只见温离与江不眠身后不远处的
榕树上正躲着三名同样穿着白袍的弟
子,他们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温离。
温离顿时会意,“我们走。”
那三名弟子却不打算放过他们,
从榕树上一跃而下,挡住了他们的退
路。
其中一位穿着花艳的弟子温温笑
着,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温离,语气强
硬不容置喙:“诸位得到什么消息,不
妨分享一下。”
温离面色如常,并未松口:“既
然想知道,方才我们被盲蛛袭击的时
候你们就不应该躲着看戏,既然躲着
不出来,那我们得到的消息和你们也
没有关系吧?”
他被温离呛了口,撑着的笑蓦然
收敛:“如若不给我们,休要怪我用硬
的!”
沈倚楼冷笑:“怂蛋还敢直接
抢?″
“你说谁是怂蛋?"另外两名弟子
涨红了脸,气势汹汹的对着沈倚楼怒
道。
江不眠不动声色的拉了拉温离的
衣袖,随后按住准备吵架的沈倚楼,
将他拉到后边去:“沈兄,不要同他们
一般见识。”
温离倏然笑起,对着那弟子道:
“你是哪位长老门下的?”
“关你何事?无需多言。”
他抬手酝酿起一股浓重的灵力,
灵力在他掌心凝结跳动,化成簇簇火
苗。
温离大笑一声:“你好窝囊啊!
有种你就把我打到心服口服,我便将
消息给你,否则你就做梦去吧!”
她说着极为欠揍的对他拉了个鬼
脸。
那弟子的脸青了又白,白了又
红,分明是做着不道德的事,但他却
有足足的气势:“温离,我告诉你,你
别得意,我这就把你打的心服口服。”
温离扬眉,欠兮兮的冲他笑:
“呦,你还知道你姑奶奶的名字呢?”
而就在此时,站在沈倚楼身后的
江不眠背着的手灵巧的掐诀,就在三
人都被温离吸引注意之时,他悄悄的
掀开沈倚楼贴在盲蛛头上的符纸。
符纸被揭开,盲蛛瞬间活了过来。
可不知情的人被逼的连连怒骂温
离不要脸,完全不知危险到来。
温离眼见
时机成熟一个扑腾跳进
了身后的树丛中,江不眠提着沈倚楼
躲过盲蛛刚苏醒时的一击。独留下那
三名弟子在风中凌乱,不过是迟疑片
刻,盲蛛便吐出蛛丝形成一张大网将
其困住。
不过为首的弟子还是有些实力,
轻功使然躲过落下的大网。他咬着唇
不发出一丝动静的想要躲起来。
而温离自然没有放过这个好机
会,她捡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子便朝着
他的脑袋扔去,石头尖锐,那人疼的
“阿了声,声音虽然不大,但依旧引得
盲蛛注意,一条蛛丝缠上了他跃起的
脚,一个用力他便跌在了地上,不等
他反应,随后又被吊在了树上。
盲蛛明显想要在结束他们性命前
戏弄一番。
“救命!”
“救命啊!”
“快来救我们!”
他们眼下被吓的惨了,毫无形象
的崩溃大叫,声泪涕下,好不绝望。
温离见折磨的差不多,就想故技
重施以适才的方式再对付盲蛛,却被
江不眠按住了肩。
她扭头疑惑的看着江不眠,只见
后者冲她摇摇头,作出口型:“会有人
来救他们的。”
“真的?"温离略有些疑惑。
江不眠抬了抬下巴,温离顺势看
去。
躺在地上的三人绝望的看着越发
逼近的盲蛛,那如尖刺般的蛛脚即将
落在他们身上,满口獠牙的大嘴像是
个无底洞似的缓缓靠近。
就当即将落下之际,一把青绿色
的玉剑挂着寒气裹挟着簌簌风声,以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利落干错的将盲
蛛劈成两截,盲蛛流出深黑色的液体。
玉剑回旋,飞入来者手中。
容阙临风而立,额前碎发不羁晃
动,白衣如画,翩翩如玉。
“容、容阙师兄!"方才还哭的稀
里哗啦的弟子,此时却是满血复活,
双眼放光的看着容阙,用袖子抹去脸
上斑驳的泪痕,以掩饰狼狈形象。
容阙冷冷看向他,眼神甚至没有
留在盲蛛身上一分,薄唇微启,毫不
留情:“你们被淘汰了。”
弟子惊喜的表情还未褪去,就被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破了胆儿,他
哑着声,不可置信:“师兄,你就当没
看见,放过我这一回儿。”
温离远远看着,忍不住在心底咋
舌。
这人还真是见人下菜碟,对着他
们是一副无赖样,对着容阙就是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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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母亲似的,恨不得贴上去。
但容阙只是瞥了他一眼:“淘汰
即是淘汰。
那弟子心如死活,六神无主的跌
坐在地。
江不眠见此情形便想上前同容阙
打个招呼,兴致冲冲的戳了戳温离的
胳膊:“你不是认得他吗?”
温离捂住江不眠的嘴,叫他不得
不跟着她的动作低下头,“嘘,可不要
让他发现我们在这里。”
江不眠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大大
的眼睛充满迷惑。
温离却示意他闭嘴。
她不想碰上容阙,免得等一下容
阙给她穿小鞋。
容阙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这里的
动静,冷冷的抛下句话后便消失在此。
待他走后,温离三人才从树丛中
出来,原地已经不见那三名弟子的身
影。
江不眠问温离:“为何你不上前
同他打招呼,你不是想找他吗?”
温离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你才想找他,你全家都想找他。”
江不眠:?
你分明不是这样说的啊?
“喏,地图。”温离将图纸摊在
二人眼前,一字不落的重复:“明日亥
时前到达莲花台,过时者淘汰。”
沈倚楼抚着下巴:“所以说这个
消息是隐藏的,大多数弟子都不知
道,要想知道必须得同我们一样斩杀
妖邪才可,那若是有人将这消息外露
呢,那岂不是有人可以坐收渔翁之
利?”
温离点头:“要尽早赶到,越往
到优势越少。”
“那我们出发吧。“沈倚楼道。
江不眠眼底闪过一丝古怪,欲言
又止的望着温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小
白同容师兄吵架了,这才见面不如不
见?
“江不眠你愣着做什么?”
沈倚楼与温离走出两步,发现江
不眠仍愣在原地,便心生异样。
这人该不会是吓傻了吧?
温离同样也
古怪的看着江不眠。
从方才容阙出现开始江不眠就一
副奇奇怪怪的模样,还嚷嚷着要同容
阙打招呼,该不会…
书中的反派已经拉拢了容阙,让
容阙也变成一个反派!
悟了!
她悟了!
“你如果想找容阙,往后走应该
还会见到。"她善解人意道。
江不眠震惊的盯着她,语无伦
次:“什、什么?!”
不是她想见着容阙吗?
江不眠随即反应过来。
悟了!
他悟了!
原来小白还是想见到容师兄,但
碍于面子不好直说,所以一直想要他
承认,然后拿他当做幌子!
女娃娃脸皮薄,可以理解。
江不眠转惊为喜,眯着眼连连点
头:“好!好!”
沈倚楼被他二人有来有回隐晦的
交流排除在外。心中有些不爽,但想
想自己好像打不过江不眠与温离,只
能又将气咽下,跟在他们屁股后边催
促:“走啦走啦!”
“奇奇怪怪!"他小声嘀咕。
温离拿着地图,以盲蛛死亡之地
为起始点,依着地图上所指引的方向
看去。
很快他们便从迷雾中走了出来。
广阔无垠的陆绿地,分明未有泉
水,却又有清泉汩汩流动声。
三人相视一眼,很快发现不对
劲,不再往前走去。
就在三人停下之际,眼前的绿地
开始塌陷,露出底下通红的深渊。
等你
第28章等你
而在路的尽头凭空出现一个巨大
的铁笼,铁笼正中央关着一通体为血红
色的鸟类,酷似鹦鹉的外表却又具有
熬鹰宽大的羽翅。而在铁笼之后是一
道褐色的火墙,火墙时不时向外蹿出
一簇火苗。
沈倚楼忍不住惊呼:“这是个什
么玩意儿?”
江不眠道:“眼下我们过不去了,
它既然被放在这里,那一定是想要引导
我们打开。”
万丈深渊,滚烫的岩浆在底部不
断的翻腾,不敢想象,如若从此处坠入
将会是何等陷阱。
饶是再好的轻功,也不能保证万
无一失。
“不然我们原路折返,我就不信只
有这一条路可走!"沈倚楼气势汹汹道。
温离也正有此意,遂而点点头:
“走吧。”
三人又称着原路往回走,却不管
他们如何走,怎么也走不出去,兜兜转
转又会回到原处,四通八达的路只通向
一个地方。
“看来只能过去了。“江不眠道,
“我的轻功最好,我去探探路。”
温离与沈倚楼点头,退至一旁。
江不眠身法矫健,腾身而起时如
同一只轻巧的鸟雀,不过转瞬间之间
便到了铁笼前,正欲抬手抚向铁笼之
际,凭空而起的一道火苗缠上他的胳膊,
将他往铁笼中拽去,火焰瞬间将他吞
噬。
眨眼间,江不眠便身处铁笼之中。
江不眠下意识想要掐诀用术法破
除铁笼禁锢,可不管他怎么用力,这铁
笼纹丝不动,反倒是他身侧的鸟兽隐隐
有苏醒之势。
眼见形势不对,温离大吼一声:
“住手!”
江不眠闻声停下手中动作,眉头
紧锁,却不见担忧害怕情绪。
温离看向沈倚楼,问道:“你有
没有什么法器可以将这铁笼劈开的?”
沈倚楼道:“若想劈开,不如用
你手中剑来得快。”
他盯着温离的剑看,一切皆在不
言之中。
温离挑眉:“那我去了!”
说罢,她便抽出剑,向着崖边频
频窜起的火苗砍去。
沈倚楼吓的惊慌失色,却没有来
得及阻止她,好半响才从干涩的喉间
挤出几个音节:“我、我、开玩矢.…
的”
“噌一一”
铁器与铁器相交,刺耳的动静叫
人下意识想要捂住耳朵。
少女聚着浑身的力气,握剑的手
还在打着颤,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认
真。
江不眠错愕的看着站在眼前的温
离,不可置信道:“你就这样将笼子砍
开了?"1
温离举起手中绛紫色的长剑,微
眯着眼像极了捕猎而归的虎兽,扬眉
道:“沈倚楼教我的。”
此地不是能安心说好话的地方,
于是江不眠环住温离的腰脚尖轻点飞
回至岸边。
而待铁笼破裂之后,沉睡的鸟兽
被唤醒,瞬间放出炙热的火光,热浪
阵阵来袭,所袭之处,无一活物。
江不眠原地化阵,巨大的屏障将
三人笼罩在其中,堪堪承受住那突如
其来的变故。
这鸟兽身上凝聚的灵力非比寻
常,恐怖如斯。
不过很快其便消失在此,而原先
幻化出的万丈深渊也被填平成路,草
原也只是障眼法,实际上仍是位于密
林之中。
江不眠这才收手,身体却因为承
受不住巨大的灵力消耗而虚弱倒下。
沈倚楼与温离见状立刻扶住他,
前者从芥子袋里拿出一颗金色的药丸
二话不说的塞进江不眠的嘴里。
他们又将他挪至一棵槐树下坐
着,沈倚楼翻芥子袋的动作不停,从
中取出一颗又一颗新奇的丹药。
温离忍不住出声:“真的有效
吗?”
沈倚楼认真的说:“若是我连这
点本事也没有,怎么配得上为医修?”
“是哦,你是医修。”
温离这才松了口气,又不放心的
问:“那他有事吗?”
沈倚楼一脸怨气,咬着牙道:
“你到底信不信我?”
…说实话吗?”
沈倚楼:“我讨厌你。”
温离:?
他冷冷的说:“没事,但是灵力
消耗太多了,我们应该赶不了路了。”
“那就原地休息一下,等他缓一
缓。“温离坐到江不眠的另一侧,有一
搭没一搭的和沈倚楼说话。
谷内的时间与外界一样,该天黑
时天黑。
困意来袭,饥肠辘辘的二人吃了
些灵果勉强充饥,便靠着树干小憩。
温离睡得很不舒服,一点儿风吹
草动便睁开眼。树杈如蛛网般密布,
树叶葱绿遮天,昏暗无光。
温离探了探江不眠的呼吸,见他
还活着吊着的心才落下。
沈倚楼睡着沉,时不时嘟囔出
声,对着空气挥舞着手。
睡得也不踏实。
温离又确认了遍他二人睡着,这
才扭过身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畏畏
缩缩的动作。
学中印记今日不知烧了多少回,
但碍于有外人在,她一直没有仔细打
开瞧,也不知道这个时辰,他歇下没
有。
温离拿出玉简,上边寥寥草草出
现几行简短的字。
【顺利吗?
【碰到妖怪了吗?
【嗯?】
【遇到麻烦了吗?
【如何?
【在吗?
温离抑制不住的震惊,玉简差些
没拿稳摔在了地上。
她不过就是从早到晚没有看玉
简,他怎么就发了这么多的消息。
温离小声道:“在的。”
【嗯。
子简那侧的人总是回的很快。
甚至给温离一种错觉,好像他一
直守在玉简边上,就等着她的消息。
想着,温离试探的问:“你不会
一直在等我吧?”
(我以为你死了。
简洁的语言,甚至不需要多繁杂
的描述。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对,他
补上了句,【在等你。
在、等、你!
温离:“你在等我?”
容阙蹙了蹙眉,换了只手抱剑:
(是玉简出问题了吗?难不成我方才
那句话消失了。
温离勾唇,杏眸好心情的弯起,
“你等我做什么?”
【以为你出了事。
他此次说的委婉许多。
温离很是享受被人记挂在心上的
模样,心里头暖暖的,“我也是稍微有
些实力的人,这几日我闭关练习,再
结合你交给我的经法,我觉得来十个
试炼我都能通过!”
(是吗,看来今天很开心。
“不对,你不应该夸我很厉害
吗?"温离不满道。
容阙抿唇,思考着自己哪里说错
了话,不过并未反驳她,顺从的应
答:【厉害,段时间内已经能在试炼
中闯出成绩来。
温离想都没想道:“那当然,我
和你说,我第一次拿着剑威威武武,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这剑一拿起来
架势就起来了,一个人打五个妖兽都
不是问题.……不是我同你吹,要不是这
儿没有那么多妖兽,我还真能见一个
砍一个,不过这里的妖怪都很奇怪,
徒有其表,我觉着也不是很能打,随
随便便就解决了。”
“还有,我的朋友们也很厉害,
果然小组作业碰上对的人就是无敌的
存在。不过这林子实在是黑,还有好
些弟子坏的很,我今儿就碰上一队,
那是威逼利诱着我们透露出我们所知
晓的讯息,不过我们用了点脑子,一
下就反将了他们一军,你是不晓得他
们当时倒霉的样子,哈哈哈!”
温离一个不注意就笑出了声。她
连忙扭头去看一睡一昏的人,见他们
没有被吵醒,这才继续说:“不过我还
是有点害怕,毕竟我也只会一些皮
毛。”
她叨叨不停的说了个半天,也没
留给他回话的空隙,温离有些不好意
思的挠挠头,没有再继续说话,静静
的等着他回答。
许久不见她继续说,容阙下意识
以为出了事,忙道:(怎么了?)
温离乖乖的说:“我还以为吵到
你了。”
容阙:(怎么会。
温离惴惴不安:“那你怎么不说
话了?”
(在听你说,我今日没什么有趣
的经历,想听听你说说你的,毕竞你
好像………更加惊心动魄?】
奇怪,分明是无波无澜的字,温
离怎么就能听出他最后的揶揄来!
她不自觉的咬着樱唇,含糊不清
的吐出字:(你是不是在笑话我?
容阙大呼''冤枉:(怎么会笑
话,你有精力说话,这便也是在证明
今儿不算太累,你没有受伤昏迷,岂
不是最好的?
那便一直说下去,证明一直存
在,从未消失。
他没有将心思说出来。
习惯当真是一种极其可怕的东
西,一旦形成便难以改变。
一个时辰、半个时辰、一刻钟,
习惯她总是找他说话,反而她忙去
时,他会乱了阵脚。
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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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时候也会因此分神。
明明他从不如此。
素未谋面的人,也能控制人的情
绪吗?
温离很是了解他,他不大会说
话,但无论做什么都是大方且细致,
待她也是极好的,只要有事儿准是第
一个帮她的。
“那倒也是,不过真是可惜,我
今日之风姿,你..."你没看见。
她说的极轻,随风而去。
他眉眼温和下来,眼底透露出一
丝未察觉的笑意:【不用瞧见,我能
想到的。
温离莫名一阵脸热,手忙脚乱的
将玉简塞在了怀里,但那股热意却迟
迟不曾散去,与之而来的,还有胸口
处震耳欲聋的心跳声,恍若擂鼓。
许久后,温离才将玉简从怀里拿
出来,粉霞从脖颈向上爬,耳珠最为
红艳,整个人像是只熟透了的虾。
好不容易平复心情打开玉简,她
决定以他的话来对付他,于是她道:
“看来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十分伟岸呀,
这才得以叫你虽不曾见过,但仍就夸
得得心应手!其实你在我心里也是最
棒的,你一定是个好人,我说的。”
《刀
容阙不知怎么回答。面对她的夸
奖,他应当是该高兴是该欢喜,可他
眼下却慌得不行,她先前的话依旧历
历在目。
每每说到他名字时,她那股毫不
掩饰的厌恶,成了他心底最胆怯的存
在。
如若他告诉她,他就是容阙,就
是她口中所唾骂之人,届时她一气
恼,再不与他说话,断了玉简的联
系,他调查不得玉简的事不说,甚至
可能会让她气的不理会他。
再弄清楚她为何厌恶他之前,他
不能自投罗网。
可他心里头也隐隐有些不快,他
们又没有接触过,为何她对那些个口
口相传不好的言论如此在意。
而母简那头的温离已经等的昏昏
欲睡,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困意如
洪袭来:“如果晚上突然有妖怪把我吃
掉,你可千万不要想我呦!我要睡觉
了。”
再不睡就要天亮了。
本来也只是逗一逗容恙的说辞,
却怎料他一听反而来劲儿,愣是要教
她两个口诀,关键时候好保住她的性
命。
温离擦去眼角虚泪,玉简上的金
黄色的字晃来晃去,像是会跳舞的小小
人。
“不行,我真的好困啊,不学了
不学了!”
她挣扎清醒,试图阻止容恙喋喋
不休的传递知识。
果然,上课跟催眠是这个世界上
最好的姐妹。
(罢了,你休息吧。
温离低低的应了声:“好,你也
早点休息。”
玉简化成细小的形状,从她的手
心钻进去。而温离在说完话的下一刻
便昏睡过去,搭在身侧的手还做着掐
诀的动作。
容阙极轻的笑了声,指尖化出一
股灵力,从玉简钻入。
三人睡得沉,丝毫不知有人替他
们在十米之外化出了个结界。
容阙收起玉简,从树上跃下,看
着崖边不断坠下的弟子,不费余力的
将其捞起,拎着衣角丢在一旁,神色
淡淡,“你被淘汰了。”
而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动静的浮玉
缩了缩肩膀。
她想起先前摔在容阙花田里时,
他也是这个动作,毫不怜香惜玉的将
她丢了出去。
“浮玉?"卒韫在她身后现身,顺
着她的视线看向不远处动作利落,眉
目冷然的容阙,有些不解道:“你为何
要偷看容阙?”
浮玉辩解道:“本来我想出手救
那队弟子,没想到他先我一步,我只
是还没缓过劲儿,卒韫师兄你怎么也
在这儿?”
本韫敛眸遮掩住眼底的情绪:
“近日宗门不太平,长老吩咐我们进来
巡查。”
“人呢?“容阙忽然出现在二人的
身后,身影宛如鬼魅,无声无息,悄
然至此。
浮玉被他吓了一跳,反问道:
“什么人?”
容阙毫不惊讶卒韫在此,面无表
情道:“那两名弟子说,他们还有一个
同伴往这里跑了
。”
卒韫蹙眉:“不可能,我与浮玉
一直候在此处,并未瞧见有弟子路
过。”
浮玉随之点头:“的确,不过
.你一直候在此处,那我方才怎么
没有瞧见你?”
谈话间,容阙又瞬移到那两名惊
魂未定的弟子面前:“你们确定他是往
这里跑的?”
印记
第29章印记
方才还一副信誓旦旦模样的弟
子,又转了脸色,纷纷说这天黑不见
路,有没有看清也说不明白。
在眼皮子底下丢人,这事儿可不
」\。
容阙几人也看出事情不对劲的地
方,遂唤几名弟子在原地不动。
容阙:“可有他身上之物?”
那两名弟子摇摇头,面露难色,
其中一位道:“我们与他是抽签组合到
一起的,在今日之前,全然不认识。”
正当众人要分头寻人之时,树丛
动了动,随后从中钻出了位约莫十一二
岁年纪的小姑娘,她发间还缀着几片叶
子,亮晶晶的眸子眨了眨,小声问道:
“你们是在找一个穿白衣裳的弟子吗?”
卒韫作势要化出捆妖索将她绑起
来,得亏浮玉即使拦了下来。
“槐树精,你怎么出来了?“浮玉
道。
槐树精抱着脑袋害怕的缩在她的
身后,“方才有一股魔气打在我身上,也
不怎么的,就出来了。”
此处灵气丰厚,孕育生命并不惊
奇。
容阙问:“那个人呢?”
槐树精将躺在树下的弟子拖了出
来,此弟子已经没了生气,面白如纸,
微微泛青,脖颈处一片紫红色的泪痕,
可以看得出死时并不安生。
槐树精继续道:“我一出来就看
到他躺在那儿了。”
“又是魔族。“浮玉探了探他的脉,
惋惜的摇摇头,“内丹碎裂,修为尽失。
精气全无,想来是被用作炉鼎。”
她不解道:“魔修是如何进来
的,万万没有可能啊。”
容阙与卒韫相视一眼,后者拉起
浮玉的胳膊道:“先将此事禀报给几位
长老,如何再由他们定夺。”
浮玉推开他的手:“我留下与容
师兄一起,万一魔修还要动手,也好
有个照应。”
本韫迷惑的歪了歪头:“你不是
不愿与容阙待在一块儿吗?”
“我可没有说过,不过我想了想
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浮玉难掩尴尬之色,拽着卒韫大
步离开。
当事人倒没多大的反应。容阙深
思熟虑后,同余下两名弟子道:“你们
守好他,不要轻举乱动。”
“是。“弟子应道。
容阙转而询问槐树精:“既然你
是被魔气打出来的,那你可知打你的
那人往哪边遁逃了?”
槐树精指了指一个方向,“他很
厉害,我只看到了背影一闪而过。”
“嗯。”
容阙二话不说朝着那处追去。
林中杂草遍地,树藤繁茂,寸步
难行,只好以剑开路,勉强将挡在身
前的树蔓除去,但实在昏暗,看不清
前路,他便不落脚踏空而行。
正在此时,睡梦中的温离蓦然惊
醒,心里惶惶不安,黑夜中模糊看不
清人影,但还是有绰绰轮廓。
有两个人负手而立。
“谁?“她警惕的爬起来,一瞬不
瞬的盯着面前之人:“你是谁?”
许是被她的动静吓到,那人影一
晃,亮色的光影剥茧抽丝从他发顶飘
起消失。
温离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睡
在另一侧的沈倚楼也被她的动静吵
到,睡眼惺忪的撑着身子,问道:“温
离,发生什么了?”
“那不是江兄吗?他怎么起来
了,站在那儿做什么。”
沈倚楼的一番话,仿佛是一桶凉
水,将温离从头泼到脚。
如果是江不眠,那么一闪而过的
又是什么东西?
见她久久不应,沈倚楼也走了过
来,“发什么愣呢?你们俩怎么天都快
亮了还不睡觉啊。”
温离神色如常:“你去喊江不眠
回来。”
沈倚楼古怪的瞥了她一眼,随后
朝江不眠走去,边走边在嘴里头嘀
咕:“大半夜不睡觉,一个两个站着干
什么呢。”
眼见走到江不眠身后,他抬手拍
了拍他的肩膀:“江不眠,回去睡觉
了。”
江不眠站如松,树影婆娑恰巧将
他藏在暗处,让人看不清神色。
沈倚楼隐约察觉不对,但还是梗
着脖子又唤了声:“你不会是站着睡着
了吧?快回来了。”
就当此时,背着身的江不眠发疯
似的朝着沈倚楼扑过来,这一来江不
眠的脸也全部露了出来,猩红的双眸
如同盯着猎物一般,嗜血之味迎面而
来,一双铁臂将沈倚楼紧紧攥住,恨
不得从肩膀两侧将沈倚楼狠狠撕开。
温离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定身符,
趁着沈倚楼挣扎喊疼时,将符纸贴在
江不眠的背上。
“多谢!"沈倚楼瘪着嘴,缩在角
落里,拿出金贵的金疮药对着被江不
眠抓破的地方小心翼翼涂抹着。
他丝毫没有怀疑是不是温离故意
让他上前试探试探的。
温离走近查看江不眠的情况,她
将江不眠披散在额前的碎发移开,从
而可以看清江不眠的神色。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江不眠的耳廓处正黏着一只
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蛊虫,待温离将其
取下之时,那蛊虫动了动,像是寻着
宿主似的想要往她掌心挤。
她连忙唤沈倚楼哪个药瓶来,将
蛊虫丢进去。
这厢蛊虫从江不眠身上取下,他
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跌倒在地。
温离忙不跌的又将江不眠扶起
来,两头忙个不行。
沈倚楼将装着蛊虫的药瓶递给
她,“我先前在古籍里看到过,南疆的
蛊虫可以蛊人心智,可这蛊虫从哪儿
来的,怎么会跑到江不眠身上!”
温离小心的接过药瓶,想来沈倚
楼适才过于慌张,这药瓶里头还有他
未拿出来的黑色丹药,不过这蛊虫颜
色更深,且又在不停蠕动,在这药瓶
当中过分显眼。
她想了想说:“该不会也是试炼
中的一个环节?”
沈倚楼面露苦涩:“那江不眠该
如何醒来?被此等蛊虫控制心智,将
蛊虫取下,也只是让他陷入沉睡。”
“没有法子了吗?”
他摇头:“我还没学,毕竟我也
不是南疆的人,不知道也是情有可
原。
温离叹了声,“那我们先退出试
炼吧…
“万一这也是一个考点,如若我
们能找到破解之法,通过一一”
正当沈倚楼还想挣扎一下之际,
身后的林子惊现破空声,一片山头被
砍了个尽,碎木如雨般落下。他忙着
避让,却不小心撞上从林子里出来挥
舞着剑的容阙。
剑身流转着淡淡的光华,剑风凌
厉,所及之处皆只留下平整被切齐的
怕破口,而执剑之人,神色冷然,飘
飘林立,如天降仙君,不可一世。
但若是这剑不被放置在他喉前一
寸,那将是最好的。
“容、容师兄,刀、刀下留人!”
沈倚楼不敢乱动,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那寒光四溢的剑锋,双腿发软,几乎
要吓到在地。
容阙显然没有预料到沈倚楼会站
在后头,握着剑的手来不及收回,若
不是即使收力,沈倚楼眼下便成了
具尸首。
他将长剑收回鞘中,不咸不淡的
说:“抱歉。
沈倚楼又扬起灿烂的笑:“无
碍,容师兄这剑花挽的漂亮。”
容阙微微颔首,算是应答他的话。
随后他朝着蹲在江不眠身旁的温
离走去,并未收敛眼神,明晃晃的盯
着她手心的药瓶,有意从她手中夺来。
温离也是聪明,忙将手背到身
后,说道:“你知道这个蛊虫?”
容阙感受到那股魔气更加浓郁,
于是越发断定与温离口中的蛊虫脱不
开干系。于是他先为江不眠运了些灵
力,这才点头答应温离的话:“方才你
们有没有瞧见一个魔修从此处过去?”
温离奇怪的看着他,印象里的容
阙可不会摆好脸色给她看,更不会如
此心平气和的问她话。
奇怪,真是奇怪。
她"嗯’''了声,抬了抬下巴:“他逃
了。”
容阙不做人:“你放走的?”
她就说这世界上不可能会有不抽
风的人,你以为的不抽风,只是还没
开始罢了。
“容师兄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有待
长进。“温离呛他一嘴,“我们的目标是
通过试炼,可不曾有人同我们说过,
还要我们与那魔修一争高下呢!”
当是容阙给江不眠运送的灵力有
用,江不眠的脸色也不复方才那般难
看,好歹好上了此。
沈倚楼见容阙问起方才的事儿,
便滔滔不绝的说起来,那是绘声绘
色,只能说是该描述的都描述了,不
该描述的他也加了些主观色彩。
但当容阙问起,可见过魔修之
时,沈倚楼却摇摇头,说道:“待我瞧
见时,只有江兄的一个背影,温师妹
好像瞧见了。”
温离也如实将看见的说了遍,只
不过她还是没将蛊虫给容阙。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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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别的,容阙出现的时机也太
巧了,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否是那魔
修来此为了拿回蛊虫,特意化成了容
阙的模样,想要骗过他们。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正当温离说话时,一只花色的灵
蝶飞来,落在容阙的指尖,随后灵蝶
化成一张文书,容阙看完后将文书化
成一片灵屑远飞。
他道:“过一会儿境门大开,所
有弟子都要离开,此次试炼先行暂
停。”
沈倚楼惊呼:“所以这魔修真是
从外偷偷摸摸进来的?不是试炼里头
变出来的障眼法?”
对于接二连三有魔物现身,温离
已是习惯。
不论其他的,就她这玉简里头的
秘密也还不曾搞清楚,她只当是与容
恙心知肚明,说出来就不大好了。
“既然如此,劳烦师兄带先带江
不眠疗伤。"她道。
容阙面不改色道:“他无大碍,
只要睡上三日便可。”
说罢她朝着温离伸出手。
玉指纤细修长,指尖圆润光滑,
掌心微红,隐约还能瞧见一层常年握
剑而留下的薄茧。
一双凤眼不加掩饰的盯着她,锐
气逼人。
“你要蛊虫?“她明知故问。
容阙不愿多说,见她不愿交出,
便想要用术法从她手中强夺。
温离见状忙将蛊虫递给他,连声
道:“说话就说话,动手就没意思了,
又没说不给你,多问两句也是保险起
见。″
容阙冷笑一声。
呵,胆小鬼。
她的手白嫩柔软,莫名让他想起
那日在胤真峰时,她上手想要抢夺画
纸时的情形,与当下不谋而合。
只不过一个是她动手,一个是他
动手。
容阙高高在上的模样实在可气。
温离握着药瓶的手转了个方向,她问
道:“师兄还没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什么
事了,难不成真是有魔修溜了进来,
对弟子动手不成?”
他点点头。
温离狐疑道:“那你怎么不怀疑
我?我记得你先前可是将我咬的死死
的,天镜阁一事你不会忘记了吧?”
容阙睨着她:“这股魔气与你身
上的不一样,况且那魔修是个男子,
怎4.…….…“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玩味,故意咬重笑她:“温师妹难不成是个男
子?男扮女装进的宗门?”
温离:谢邀,不玩了。
她认命似的将药瓶举到他眼下,
眼尾上挑着像是挂着小勾子:“师兄,
请!”
容阙接过她手中的药瓶,她的指
尖如羽毛般轻轻擦过他的手心,陌生
的触感迫使他下意识想低头看去,却
只怕瞥见她掌心心一闪而过火红的图腾
印记。
待他再想看去探个仔细之时,她
却已经将手收了回去背于身后,他扑
了个空。
容阙一瞬怔愣,不可置信的将视
线挪到她的脸上,却恰巧对上她防备
眼神。
温离嘴角微抽,警告似的语气:
“看什么,我脸上有花还是有钱呢,容
师兄盯着看个不停。”
印记如火,她怎么会有?
容阙出乎意料的没有反驳她,而
是用审视的眼神将她自上而下扫了
遍,最后带着点嫌弃的意味挪开眼。
毫不留情的说:“温师妹房中是
没有铜镜吗?那不如去泉边打一桶
水,放在房中,随时可以照照样子。”
温离:你没事吧?
沈倚楼弱弱的开口:“江兄的气
色当真没有问题吗?”
温离见缝插针,讥讽道:“这就
是你的不对了,我们容师兄可说没事
了,他那么厉害,随便扫了眼就能断
定,哪轮得到我们反驳有的没的?”
被夹杂中间的沈倚楼欲哭无泪。
他算是见识到弟子们口口相传的
温师妹和容师兄相撞的场景,他真恨
自己突然开口,又引的温离一阵朝讽。
容阙生怕那一闪而过的印记是自
己看差了眼,便想要再试探或再看一
眼是否真实存在,可温离却没给他机
会,硬是呛的他没有机会开口。
眼见境地大门便要开启,他便想
先追索还未逃远的魔修,于是将此事
搁置下来。
他转而便飞身离去,留下意犹未
尽的温离,瞠目结舌的沈倚楼。
温离瞥了眼沈倚楼,随意的擦了
擦鼻尖沁出的汗珠,没好气道:“看什
么,没看过人吵架?”
沈倚楼哑然,挠了挠头。
他现如今又高看了温离几分。
三人
第30章三人
“所以若不是当时我们及时醒来,
这蛊虫附在他身上,不过多时便会吸
干他的精气?”
温离与沈倚楼面面相觑,心有余
悸的说。
后者倒吸一口凉气:“难怪当时
他傻站在那儿,任凭我们怎么呼喊一动
也不动,原来是已经被吸食了精气。”
谈话间沈倚楼抱臂佯装害怕的抖
了抖身子,正巧挪动到手臂上的伤
口,出牙咧嘴的呼痛。
见江不眠沉静的睡颜,他又道:
“容师兄说江兄昏睡个三日就能苏醒,
当真如此吗?”
司羽摁住他的胳膊,将剁碎的草
药涂抹上边,闻言微愣,很快恢复如
常:“嗯,容师兄说的对。”
“这段时日山上怎么总是不太平,
光是魔修便遇见好多回了。″温离嘟囔
着。
太虚宗乃天下第一宗门,先不说
资历深厚与否,就论四位长老的实力,
在九州之中也寻不出与之相匹的对
手。太虚宗外围有四位长口口同施法
铸就的阵法结界,一般的魔修是断不可
能入内,更不必说进入忘忧谷的试炼
境地之中。
司羽立刻接话:“玄云长老马上
要闭关了,难免有些魔族的人想要借
此生事端。”
“玄云长老为何此时闭关?这再
过几日就是宗门大会了,难不成玄云长
老不现身助阵吗?"沈倚楼皱着眉头
道:“先前我在蓬莱听过,说是玄云长
老因为十年前的一次大战中受了伤,至
此以后时长会闭关调养生息,却没想
到这时间卡的这般巧。”
司羽缓缓道:“长老往年都是不
参加的。”
温离:“那依着你们的意思,岂不
是宗门大会那几天是太虚宗最为空虚
的时候,若是这段时间有魔修潜入将我
等一网打尽,岂不是一一”
“呸呸呸!"沈倚楼斥道,“瞎说什
么胡话呢。”
司羽笑了笑:“这宗门又不只靠
着玄云长老一人,况且我辈中仍有不
少佼佼者,虽不能说将魔王的脑袋砍
下,但也能伤及元气七八分,他魔域
就算再想对太虚宗动手,也得看看自
己够不够的格,两败俱伤是绝不可能
存在,只有他们受伤的份儿。”
看司羽如此自信,温离笑了笑不
再说什么。
她也只是一时兴起问问,至于这
魔族会不会掐着这个时间将太虚宗弟
子一网打尽,书中写的清清楚楚、明
明白白。
倒是沈倚楼却开口反驳:“师姐
说的夸张了,听说此次试炼,混进来
的魔修残害了四五位弟子,江兄是捡
了条命回来,所以这些魔修还是不容
小觑。”
司羽叹了口气:“莆说四五位,
要不是容师兄发现及时,卒韫师兄与
浮玉立刻将事情告知长老,否则会危
及更多弟子性命,但苦了祝余师兄,
被长老大罚了。”
祝余?
温离记得清楚,先前在谷口见过
一面,看他的模样职责应当是缔造和
看管幻境。
“那我留下来照顾江兄吧,温师
妹也好回去休息一下。"沈倚楼自告奋
勇。
温离对他投来不信任的眼神,恼
的沈倚楼下意识拔高了音量:“我虽是
蓬莱的少主,但我也是从小摸爬滚
打、浴血厮杀出来的,绝不是那种养
尊处优的人。”1
温离毫不留情的戳穿他:“我只
是怕你在这里挡了司师姐的路。”
沈倚楼是医修,但又不像医修。
他说自己是新手起步,手疏罢
了,但除去贴身带的那些丹药东西,
他也没有别的本事。
“我分明是跟着司师姐学习学
习。“沈倚楼不甘示弱。
温离从司羽那处拿了些有助于强
身健体的丹药,这才离开。
临行前还特地嘱咐沈倚楼,她晚
些时候会来看望江不眠,叫他可要好
好照顾着。
温离也是为了沈倚楼好,毕竞江
不眠可是人皇的太子,若是出了问
题,人皇一怒之下闹到太虚宗来,她
们这些负距离接触的人,定是第一个
倒霉的。
但沈倚楼也是个缺心眼儿,司羽
所处的药堂,来往的弟子多了些,他
忙着临时抱佛脚学本事,竞将江不眠
忘在一旁。
惹得司羽一阵牢骚,又将他赶了
出去,不让他跟着看。
沈倚楼虽是满心不愿,但总归不
敢闹腾,只好规矩的守在江不眠身
侧,盼星星盼月亮,想把温离盼过
来,好供他解解闷。
大
温离正欲将从司羽那侧得来的丹
药取个小瓶儿装起来,以备不时之
需,却意外等来了位不速之客。
那人只叩了一声门,行为举止极
为克制。
温离以为是孟时清过来,颇有些
疲倦的走过去,手搭在门门之上,又
突然起了心思。
反正也是听孟时清说些有的没
的,那她若是不出声,他以为她不在
屋子里随后离开倒也可能。
她这般想着便想转身离开,却不
曾想随着她的动作,门门应声掉落在
地,木门被风轻轻推开。
何着门门就是个摆设…
温离无语:“主人没开门,你自
己将门打开是没礼貌的。”
待看清门后站着冷着脸的容阙
时,她仰起头看着彩霞遮天、如同一
团熊熊烈火烧红了半边天,但即使如
此,却依旧看清天色为早,并不是让
人睡觉做梦之时。
“奇怪,这也没到晚上啊,我怎
么就做梦了?”
她宁可相信是自己做噩梦,也不
愿相信自己门外水灵灵的站着那么大
一个人。
温离作势又揉了揉眼睛,衣裙随
着她的动作翩翩起舞,她喜欢带着满
头花饰,也钟爱在身上挂着些玉佩吊
坠。
但她不喜欢挂香囊,总是觉得香
囊的味道过于刺鼻。
容阙慢慢从她盈盈一握的柳腰上
挪开眼。
正所谓并没有挂着香囊,为何他
偏偏就闻了见那股子香的腻的味道。
像是桂花,又掺杂着些海棠花的
味道。
不过虽是腻人,却不烦人。
温离确认了百八十遍,终于是耗
尽了他所有耐性,并不等她开口相
迎,他硬是挤着她进来。
房如其人,看似花里胡哨的,实
则什么都没有,光有其表,但很是简
洁,除去一些桌椅书案再没有多的东
西,且这屋子里头的主人一日未归,
屋子里的东西原封不动。
自然知道温离不会请他去坐下,
他就自顾自坐在圆凳上,指骨有规律
的敲在桌上,目光没从她身上挪开一
分,盯得温离十分不自在。
温离不敢靠近他,离得远远的:
“不知容师兄来此,是为何事?”
奇了怪了,分明是在她屋子里待
着,怎的容阙这厮要比她还要像个主
人,光是坐在那儿递个眼神出来,让
人如芒在背,恨不得遁地逃一了百了。
他悠悠抬眸,黑眸像是盖着层雾
气,掩住其中情感,朦胧间越是吸引
人看去,偏偏越容易陷入其中。
温离默默挪开了眼,“这里是我
家。”
也不知今儿容阙是哪里抽风,从
进门到现在一句话也没说。
“怎么容师兄哑巴了?”
只是她越看越觉得容阙的眼神十
分不对,不像是在盯着她的衣裳或是
脸看,反而像是在盯着她的手?
对!
温离清晰感受到他眼底几欲喷涌
的探究。
二人就这样干干对视着,直到容
阙开口说话。
“你手上的印记是怎么回事?”
他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口吻,
只是相较于之前多了些温离看不懂的
味道。
印记?!
难不成他可以看见,难不成被他
看见了?
温离无意识的抠着手心,佯装镇
定:“什么印记,你在说什么?”
她分明验证过,那印记除去她,
所有人都瞧不见。
容阙敛眸,长睫如羽轻轻颤动,
手心向上递到她眼前:“把手伸出手来。
温离并未依着他的话,想到此处
是她的屋子,她的底气又足了些,双
手叉腰,颇有些气势汹汹的开口质
问:“容师兄一声不吭的便进了我的院
子,又动用术法将我的门门取下,这
些也就罢了,你甚至还未经过我的允
许便进我屋子,一副我欠你银子的做
派,而后又坐在我的凳子上,眼下更
是命令似的叫我伸出手。我也就不计
较你一来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但你
这番行径,我可是忍不住会喊人,将
你这人模狗样的登徒子绑起来!”
容阙果然被她的话说的一愣,薄
唇微启,“你手上的印记我见过。”
“什么
印记,不知道!"温离捂着
耳朵装傻充愣,“该不会是容师兄小心
眼,又想那这些有的没的,朝我发难
吧?”
容阙蹙眉,此趟是真的怀疑起自
己,他脸色微微缓和,姿态却依旧有
些傲慢:“你伸出手看看,我便知晓有
没有。”
呵呵,鬼才给你看。
温离白了他一眼,正所谓,君子
不与小人斗。
“那你呆在这儿吧,我就先告辞
啦!"她朝他挥挥手,转身便想要离开。
不等她走两步,那木门''砰''的声
关上。
温离后怕的摸着脑袋。
若不是她抬刹车即使,眼下脑袋
上已经开了花。
容阙散漫的勾起笑意,只是简单
的招了招手,温离就如同被人从后背
推了一把,直直朝着他跌去,就在快
要摔在他怀里时,他念诀化出一条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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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绳将她固定在了八仙桌上。
后背是坚硬的桌角,格的她有些
痛,但身前是容阙近在咫尺的容颜,
她又不得不朝着后边仰着身子,二人
贴的不算很近,但依旧是气息相接,
衣袂缠绕。
温离气得直咬牙,但又拿容阙没
有办法,恶狠狠的瞪着他,像是一只
初长成的小狼,“有本事松开我,说不
过就把人绑起来,你好本事,呸!狗
东西放开我!”
砰!
又是一声,让本就不算很牢固的
木门变得岌岌可危,仿佛下一刻便会
塌下来碎成碎片。
扬起片片尘雾,呛的人想要流泪。
“放开她!”
迎光而立的男人高冠博带,白衣
如雪,衬着他肌肤格外雪白,如雪山
莲花,不可一世。
温离:早知道今天就不回来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
孟时清动作极快,瞬移到温离身
侧,但目标却是对准了容阙。他二话
不说直接单手掐上容阙的脖颈,将他
按在了身后的屏风上。
只听哗啦一声,温离的衣裳落了
一地。
温离老脸一红。
昨日走的太着急,她直接将换好
的衣裳挂在了屏风上。任她再聪明也
不会想到,孟时清会把自己的衣服打
下来。
那赤色的鸳鸯肚兜不偏不倚落在
了容阙的胸口,也算是挤入了两人的
怀里。
毁灭吧世界。
温离默默的挪开眼。
看不到就是不知道,不知道就不
会尴尬,反正不是掉在她身上,她才
不尴尬。
孟时清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到
愣在原地不敢动。
反倒是容阙神色自如,一把推开
他掐在他脖子上的手,纤长的食指挑
起赤色的肚兜,远远的丢在温离的头
上,肚兜像是个红盖头似的将温离笼
罩在里边。
而后孟时清一把掀开了温离的盖
头,红着脸一声不吭替她放在屏风之
后。
温离正欲开口发难,却发觉在场
的三个人,除了她另外两个都红了耳
朵!
所.
她看向冷落寒霜的容阙,见他掩
在发间的耳垂红的像个樱桃,虽极力
伪装成毫不在乎的模样,但那僵直的
身躯和过分僵硬的动作还是出卖了他。
孟时清就更不用说,此事因他而
起,除去羞赧以外,他更是含有歉意。
他闷声道:“阿离,是我鲁养
了,抱歉。”
温离悻悻看着他二人:“二位祖
宗哪里鲁莽,是小的没有眼力见,本
就不应该待在此处打扰二位了。”
说着她还试图挣扎开捆着的捆仙
绳,无果,遂放弃。
孟时清动手替她解开捆仙绳,不
由分说的将她揽了过去,分毫没有适
才那副窘迫样,平日里的温驯荡然无
存,露出些许被其隐藏的极好的神
情:“容师弟为何要捆着阿离?又为何
会在阿离的闺房里?”
温离少见的朝孟时清真心实意的
露出笑容,杏眸弯起如同天上吊着的
圆月,皎洁又明亮。她赞同的点头:
“孟…”
“是温师妹要我教她术法,便从
如何使用捆仙绳开始教起,不过我这
才像模像样的将捆仙绳套在她身上,
孟师兄就闯进来,难免打搅我二人修
行。”
容阙叩住温离的左腕,不由分说
的想要将她拉过来。
但孟时清同样不肯放手,他低头
问温离:“阿离,当真是容师弟口中说
的那样?”
温离正想答应不是,便感觉到容
阙明晃晃盯着她越发泛冷的阴鸷目
光,宛若她答的不好,他便能直接从
发顶给她盯出个洞来。
“孟师兄不必威胁温师妹。“容阙
道。
温离:谁威胁…
孟时清回道:“容师弟说笑了。”
而后略带自豪的说:“我与阿离
青梅竹马,幼时便一起修习剑术,长
大以后关系更加亲密,我二人之间断
然不会存在威胁一词,更何况我带阿
离极好,阿离也与我心意相通,想来
不过多时便会与阿离结为道侣,所以
.……容师弟还是莫要将心思打在阿离的
身上。”
温离方想反驳,容阙却先一步开
口,他的眼神冷到极致,一闪而过的
讥笑,不同于往日无风无波的平静,
而像是一条阴暗的毒蛇,阴恻恻的声
音让人如坠冰窖,“孟师兄倒是喜欢朝
脸上贴金,容某可不曾有觊觎他人之
妻的癖好。”
他顿了顿,像是提醒似的说:
“花无百日红,青梅竹马之人早已逝去
也说不准。”
“那也轮不到你来管!"孟时清突
然发狠,灵力从指尖蹿出,冲着容阙
胸口打去。
容阙身形灵巧避开,居高临下的
说:“急什么?”
示弱
第31章示弱
二人一前一后站着,内力强大之
势,虽没有任何动作,却将桌上置放
的琉璃盏震碎几只。
温离的内力不如他们深厚,修为
也不高,在强压的环境下,顿感不妙,
眼前发黑头脑发晕,所视之处好似环绕
着一圈又一圈的金色星星。
“等、等一下。”
她极力的稳住身子,却还是坚持
不住的倒在孟时清的怀里,断断续续的
说:“要、要不你们,还是出去打一架
吧,不要折磨我。”
孟时清还来不及欢喜她的靠近,
在听到后半段话时,脸色难掩变化,似
乎是以为温离想要他打一架,他从未
有像眼下这刻认真。
剑与剑主神识相连,他想做什么,
剑比他还要清楚。
温离也不知这两人今日吃错什么
药了,见面先一番内力拼斗不说,眼
下连佩剑都拿出来,打算大战一回合。
孟时清是剑修,容阙也是剑修。
宗门里边也有弟子在传容阙修的是逍
遥道和无情道。
“正巧,孟某也想领教一番容师弟
的剑术。”
孟时清说着,那剑便归入他手中。
他的剑与他的人一般,雪白如玉,
湖蓝色的剑穗荡着,随着他的动作肆意
飘舞。
已然对上孟时清明晃晃的杀意,
容阙却没有分毫的害怕和慌乱,狭小小
的屋子里孟时清与温离独占一角,而
他站在另一角,剑便横在二人中间,
剑锋横指向他。
容阙似笑非笑抬眸,不该往日淡
漠与世隔绝,反倒变得有些邪气。
他今日非要看温离的手,既然孟
时清拦着挑事,不妨再教训他一次。
“那日的血可是沾了我整把剑,
你是如何以为,你能打得过我?”
容阙的嘲讽声给孟时清下了一剂
猛药。
孟时清不安的看向温离,却冷不
丁的发现温离竞然一瞬不瞬的盯着容
阙,可算得上痴迷的地步。他只觉得
如至冰窖,寒意荡彻全身,滔天的妒
忌让他难以保持冷静。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而此时陷入沉思的温离并没有发
现,只是因为她无心的一个举动,彻
底点燃了孟时清压抑良久的醋意。
是她不愿认他的恨意,是在忘忧
谷外对除他以外之人皆可以展露的笑
颜,是她分明口口声声讨厌容阙,却
依然会忍让他,会殷勤请他进屋子,
深情脉脉的看着他。
孟时清寒声道:“先前是我不忍
心下死手,但你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
的底线,那就休怪我无情!”
容阙自然也注意到温离一直停在
他身上的视线,但他却破天荒的没有
讥讽温离,因为他知晓,就只是现下
这样就能击溃孟时清引以为傲的心v性。
就这模样还欲修行无情道?
太虚宗三百年才出来的天才亦如
此,深陷情爱不可自拔。
“那容某当真想领教一番。“容阙
勾起唇角,眼底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
笑意,光华流转,笑如皎月当空。
若说孟时清温润如玉,那容阙便
是清冷如霜,二人平日里是截然相反
的气性,纵然孟时清再生气,他依然
保持着该有的尺寸,但容阙不一般,
他几乎是快要将瞧不上他写在脸上,
明晃晃的讥讽。
温离迟迟从容阙身上移开眼,心
里乱成一团浆糊。
她现在十分怀疑自己看书的时候
是不是漏了很多,怎的容阙瞧着那么
像一个反派,特别是方才笑起来,简
直和那些个不还好意是一模一样。
“阿离,我这就替你教训他这个
猖狂小人。”
幸亏孟时清与容阙尚存些理智,
打架的时候挑在外边的竹林里,这才
保证了温离的屋子没有受到二次伤害。
温离端着一盘小食,兴致冲冲的
站在不远处,一边吃着瓜子一边看着。
长剑破空而去,剑身呼啸而起,
竹叶簌簌落下,不断的在空中被挑
起、翻转、落下,最后掉落在地。
孟时清伸出右手放置眉心前,食
中二指相并,低声掐诀。
霎时便炸起层层灵力,灵气聚于
剑端,化成一截截分身,密密麻麻如
倾盆大雨落下。
“雕虫小技。"容阙蔑视一笑,微
抬起堂心对准孟时清手腕处,随着掌
心灵力流动,剑雨被定于半空之中,
虽皆立于他发
顶之上,可他却丝毫不
见惧意,更是张狂肆意,“剑术一般。”
话音方落,孟时清手腕处一疼,
小幅度的痉挛,让他下意识便松了手
中力道,恢弘气势的剑雨瞬间朝着他
的方向袭来。
孟时清动作矫捷躲过,再想蓄力
之时,便发现容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
势移到眼前,剑光疾起,眨眼间抵上
他脖颈前,孟时清眉心拂过一层暗红
色的气焰,旋即他抬手打飞容阙,后
者飞快的稳定身子,风轻云淡的看着
他。
孟时清气息略有些不稳:“容师
弟,此剑诀看来对付不了你。”
容阙往温离那处瞥了眼,心音传
讯与孟时清,只有他二人能听见。
“孟师兄走火入魔之症可是越发
明显了,天镜阁一事难道还未给你一
个教训吗,差点拖的温离下水,若是
我将你修习此禁术的事儿告知温离,
会不会让你二人牢固的青丝崩裂?”
孟时清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下唇
止不住的发抖,可与之相比他的心忐
忑不安。
分明做的万无一失,容阙又是从
何知晓?
他故作自然:“孟某听不懂容师
弟在说什么。”
温离远远的看着,见他们两人贴
的极近,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
么。她忍不住吐槽:“打个架还说话,
没有武德。”
“孟师兄怎么和容师弟打起来
了?”
温离摇摇头,答道:“不知道
啊,他们就没说几句话就打起来了。”
“难不局成……是因为师妹你?!”
温离一口水呛在喉咙里不上不
下,咳嗽了好半天才缓过劲儿,她不
解的扭过头去:“师姐你怎么过来了?”
弃疾浮玉摸了把她手里的瓜子,
意味深长的说:“紫薇峰这片竹林还是
很适合练剑的。”
言下之意,她是在这里练剑,恰
好被此动静吸引而来。
温离挑了挑眉:“忘忧谷里的事
情解决了,好让师姐悠闲的练剑来?”
浮玉亲昵的剜了她一眼,随即又
看向竹林深处,囔囔道:"这魔修到底
是从哪里进来的,长老搞不明白,我
也想不明白。”
见容阙挽出个漂亮的剑花,她满
意的点头,夸赞道:“容师弟剑术也不
错。”
当瞧见孟时清还击利落,她也夸
赞:“孟师兄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呀。”
时不时兴致冲冲的和温离介绍,
一招一式出于何处,又该如何破解。
“浮玉师姐觉得是孟师兄更胜一
筹吗?″温离问。
浮玉故作沉思:“那当然是孟师
兄更厉害些,至于.……容师弟他招式过
于狠厉,不给他人留后路的时候,其
实也将自己的后路断送,所以若说有
来有回,孟师兄的履历深厚,招式迂
回,不失力道,更好。”
她一脸坏笑的盯着温离,手肘戳
了戳她的腰窝,与她耳鬓私语,意有
所指,“孟师兄与容师弟到底是不是因
为争风吃醋打起来的?”
“师姐,你想多了!“温离丝毫不
拖泥带水,生怕说慢了些,就又变成
主人公出现在同人小说里。
浮玉的眼神实在暖味,以至于温
离以为浮玉全然不是在欣赏剑术,而
是在等她暴露一些足以炸翻太虚宗的
秘密。
温离欲接着解释,竹林中传来重
物坠地的声音,远远看去,只瞧见孟
时清跌落在地,而容阙手执长剑刺入
他的臂膀之中。
浮玉与温离相视一眼,起身朝着
孟时清跑去。
还未走近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
味,孟时清的右臂被剑刺伤,白袍赫
然沾满猩红的血迹,他面色发白的捂
着胸口,听到动静幽幽看向走来的温
离。
容阙将剑拔了出来,一言不发的
看着他们。
这一场架下来,他二人整洁的衣
裳也变得不同程度的凌乱。
容阙的额角沁出许多汗珠,碎发
贴在鬓边,倒是显得他平易近人了些。
“我原以为你们只是切磋一番,
怎么还真伤到了!”
浮玉欲将孟时清从地上扶起,可
这厮竞然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她的手,
而是向着温离那处偏了过去,浮玉看
懂他的心思后,便悄悄的卸了力气,
好让温离更好的将他搀扶住。
温离却没发现异常,只想将孟时
清从地上扶
起后便松开手,却不料孟
时清变本加厉的靠在她身上,咳嗽不
停。
孟时清小心的揽过她的腰,轻声
道:“抱歉阿离,我感觉腿也有点疼,
站不太稳,劳烦你了。”
温离无奈道:“打不过下次就不
要打了。”
孟时清神色一凝,像是没听出她
话里头责怪的意思,黑眸闪了闪,声
音虚弱且闷听着有些发虚:“阿离说的
是,今日领教过容师弟的本事,容师
弟果真是青霞长老最钟爱的弟子,实
力在我之上。”
浮玉闻言面上浮现惊诧之意,好
半晌才同容阙说:“你可有受伤?”
容阙微微摇头,又恢复面无表情
那样。
可温离却从他的表情中品出一点
不一样的味道,是不屑又是嫌弃。
孟时清又狠狠咳嗽,仗着温离目
前没有推开她,抬着下巴向着容阙无
声炫耀。
容阙虽不明白他的炫耀什么,但
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出言嘲讽:“孟师兄
体弱,这才几个回合就败了下风?”
温离在心底疯狂点头。
孟时清受了伤,可这容阙除了衣
裳乱了点,余下什么也没变,书中所
写武力值最高的人也不过如此!
孟时清幅度极小的拉了拉温离的
衣袖,直接阻挡她有可能与容阙的交
谈,他将还在向外渗血的手抬起,低
着眉眼示弱:“血越流越多了。”
温离心想,你这流的我有什么办
法,难不成我说不流,这血就能不流
了?
但她还是害怕孟时清发疯,于是
频频看向浮玉,祈求她能帮着自己。
一边是温离疯狂示意,一边是孟
时清灼热的视线。
浮玉还是选择帮着温离,她问
道:“你房中可有金疮药?”
温离摇摇头:“没有。”
此时,孟时清出声:“我屋子里
有,阿离你将我扶过去。”
温离只好搀扶着他往回走。
容阙便悄无声息的跟在他们身后。
孟时清躺在竹床上歇息,浮玉替
他看了下伤口,见不算很深,但剑气
所伤的确严重,便问孟时清药在何
处,孟时清便转头告知温离放在偏房
的柜子里,让她去取。
温离倒不在意,点点头便往外走。
待她走后,容阙也跟着出去。
只是有屏风相隔,屋内二人都不
曾发现。
浮玉想起孟时清方才被打在地上
的模样,有些迟疑的问:“师兄,可需
要我替你把把脉,万一有何内.……岂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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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时清含情眼中载着一汪春水,
却不似方才那重伤虚弱,语气温和的
与浮玉打着商量:“待会儿阿离过来,
师妹你可否替师兄撒个谎。
浮玉嘴角抑制不住的想要翘起,
偏面上还要故作淡定:“师兄先说说
看,若是对温师妹不利的话,我自然
不能欺瞒她。”
孟时清眼底划过一丝不自然:
“对阿离倒不会不利,如若待会儿阿离
问起我的伤情,还望师妹莫要如实告
知与她。”
浮玉忍不住笑:“师兄说的这不
难,只不过我瞧着温师妹是棵不开花
的铁树,的确需要刺激一番。”
“多谢师妹。"孟时清温声道谢,
放在凉被之下的手却微微攥紧。
若是能博得阿离同情,就算是再
大的伤也是值得。
大
孟时清的偏房堆放的都是一些衣
物,并不紊乱,仅仅有条的放在该置
放的位置。
温离进门便蹲下身子按着孟时清
的意思将靠门的柜子打开,果不其然
瞧见里边放着的药瓶,正当她将药瓶
拿出时,下边柜子放着的一双金缕
鞋,引得她的注意。
鞋底还沾着泥土,泥已经干的差
不多了。
后山的记忆重新浮现,她清楚记
得当时身着黑衣、恶鬼面罩,手指长
剑差些取她性命之人,所穿那双鞋
子,便是这双金缕鞋。
她不可能忘记,也更不可能记错。
那日想要杀她的人怎么会是孟时
清!
温离握着药瓶的手微微发颤,既
然要杀她,为何动手到一半又突然放
过她?
温离缓缓起身,转过身时猛地扎
进了来人的硬挺的胸膛里,布料紧实
柔滑,是上好的蜀锦,靠近时还索绕
着淡淡的焚香,让人忍不住想要埋入
其中深吸一口气。
温离是这样想的,同样也是这样
做的。
而后便感觉手腕一紧,手中的药
瓶被人抽走,微凉的手贴上了她的手
心,指骨互相摩挲带着轻轻瘙痒。
他的指腹很软,但因为常年握剑
的缘故,上边还有一些茧子,也就是
这层薄茧,导致原本不大过分的动
作,变得意味深长。
温离试着抽了抽手,却抵不住他
的力道,蜷缩着的手指紧闭,十分抗
拒他的动作。
但她被困于木头柜子于他之间,
往前是他宽阔的胸膛,往后是坚硬木
柜,为了防止她挣扎开,他的另一只
手扣住她的手腕不容抗拒的按在头
顶,缓缓将与她相交握的手移到眼前。
温离微微抬眸,不偏不倚的撞进
他如墨眸底,醉于他貌美容貌之中。
二人几乎是贴在了一起,她的发
丝乌黑发亮,别有用心的贴在他的脖
子上,随着她挣扎的动作不断的戏弄
着他脖颈处最为敏感的肌肤,时不时
有她的香味蹿入鼻腔之中,狠狠的撺
掇他的呼吸。
容阙意识到有些不妥,于是退开
了些,但还是没有松开她。纤长的手
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她白皙的玉
指,指尖微微用力,将她蜷缩在一起
的手指一根根撑开,直到露出掌心。
温离没了脾气,干脆将手松开,
摊开到他眼前,小手试图将他整张脸
都包裹起来。
只见她掌心红润,并没有他先前
瞧见的印记。
容阙微顿,松开她的这只手,想
去拉她的另一只手。
温离空着的手下意识给了他一巴
掌。
清脆的响声在不大的房间里格外
清晰。
这一巴掌下去,二人皆是一愣,
温离不可置信盯着容阙有些发红的右
脸,哑然不知何言。
容阙同样盯着她,脸侧是火辣辣
的疼,力道之大,仅靠着那鲜红的手
印都能辨出。
温离嗫嚅:“你...没事吧?”
容阙摸着右颊,顺势松开了桎梏
着她的手,羽睫垂着遮住眼底渗漏的
情绪,像是被她打丢了魂似的傻傻站
着。
温离见状更慌了:“你绑着我,
我也没有办法啊。”
他身形颀长,温离抬起头也只能
看见他线条分明的下颌,想要看清他
的表情,还是有些闲难。
“抱歉?“温离垫着脚想要看清他
脸上的情况。
容阙却突然握住她垂在身侧的小小
手,迅速的瞥了眼,待看清后又故作
镇定的松开,缓缓开口:“无碍,不算
重。”
他脸上的红印五掌清晰,若是再
打重些,怕是要破了相。
温离有些心疼这么好看的一张
脸,被自己狠狠的来一巴掌。
“你上点药吧。”
温离拽住他的袖子:“你现在也
不好出去,免得被人瞧见说我欺负了
容师兄,依容师兄颠倒黑白的本事,
我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容阙顿足,却并未多言,方想接
过她手中玉瓶,却见浮玉一把推开了
房门。
众人相视,浮玉慌乱的想要退出
门外,捂着眼嚷嚷道:“我什么也没有
瞧见,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温离深吸一气,狠狠的瞪着容
阙,“完蛋!”
不过很快浮玉推开一条门缝,小小
声的说:“方才玄妙长老派自己过来,
他知道孟师兄与容师弟打斗的事情
了,特别生气,且砍了半片竹林,这
也导致许多弟子异议,长老说让你们
晚些去见他,我觉得..…咱们逃不过一
顿罚了,你们俩若是结束了就快点出
来!”
浮玉气急攻心,又不得不佩服温
离。
床上躺着一个就算了,房子里还
藏着一个,果然玄天宗的人就是厉害!
吃醋
第32章吃醋
直到温离替孟时清上完药,她还
未完全从容阙方才古怪的行为里走出
来。
但一切再古怪的行为,被容阙做
出来又显得合情合理。此人城府极
深,温离也看不明白。
孟时清隐约瞧见站在屏风之外的
容阙,眉眼浮现淡淡的愉快之色,他卷
起温离腰腹处的一角衣袂,自责道:
“衣裳染了血,都是我的不是。”
纵使温离再不喜和害怕孟时清,
也受不了他这副低声下气的模样,她是
安慰也是提醒的说:“以后莫要再打
架。”
分明是暗暗说他本事不够,可到
这厮耳朵里,便全然成了关心的意思。
他笑不见眼,清润的笑声断断续
续传来:“阿离说的是,我一定会好好
听你的话。”
屏风后的身影微微一顿,若有所
感的抬眸看来,与他相隔而望。
视线相撞之际,一股无形的力量
翻滚在二人之间。
浮玉最先感受到,意有所感叹了
口气,忙拉着陪护在孟时清榻边的温离
就要走,“走吧温师妹。
温离正愁着该怎么洗去衣摆上的
血迹,恰好也打算回院子换身衣裳,于
是点点头起身。
见状,孟时清先一步攥着她的衣
袖,黑眸中水润润攒着绵绵情意:“阿
离不在待会儿吗?”
温离欲拒绝,可有人却快她一步。
“一剑没要了孟师兄的命当真可
惜。“少年身形颀长如竹,站在温离身
后挡了大半光亮,不咸不淡的声音却又
恰当好处的嘲讽,眼神却如同利刃剜在
他攥着她衣袖的手上。
温离拧了拧秀眉,扭头看他,语
气带着浓浓的责怪:“容师兄与孟师兄
也算同门师兄弟,怎么可以有这等置
人于死地的心思?”
她壮着胆子替孟时清说话,倒不
是想看容阙吃瘪的样子,只是想要缓
和与孟时清的关系,继而打听她想知
道的事。
孟时清不是将她当做白月光吗,
那她就要做一个白月光该做的事情,
起码不会太偏离书中主线。
容阙周身骤然变得沉冷,凤眸中
翻涌着情绪万千,却是冷到极致,一
瞬不瞬的盯着温离,“你怎么不信是他
故意撞上来的?”
温离虽也这样怀疑过,但转念一
想孟时清这样做得不到任何好处,身
上还平添伤痕,得不偿失。
“阿离,我不敌容师弟,与他没
有关系,不要因为我伤了你们二人的
和气。“孟时清伸手横在二人之间,极
力劝阻,他有气无力的咳嗽两声,“师
弟剑术高超,我还要向他多学习。”
躲着旁光的浮玉满脸疑惑:和
气?温离和容阙?
“容师兄不会介意的。“温离道。
容阙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却一个
眼神也没有分给孟时清,他重重冷哼
声,像是回怼温离的话,幽幽道:“孟
师兄知道短处,便好好学着。”
容阙的自傲,温离算是切切实实
体会到。
孟时清脸色有些难看,但仍是不
甘示弱的回复:“这人便如同酒盏装
酒,不可满杯,满杯溢出余下多的那
此便浪费了。”
“是哦,叫做装杯。”
温离脱口而出。
容阙淡淡道:“多出来的绝对不
会是容某那杯。”
眼看着无声的战争又要打响,浮
玉眼疾手快的拉起温离,赶忙道:“我
怕玄妙长老等的久了更生气,所以我
们还是快些过去吧?”
温离点头如捣蒜:“浮玉师姐说
的是。”
孟时清掀开凉被下榻,不顾温离
的劝阻硬是要跟着他们一起去。
而容阙不论他说些什么,都只是
在旁侧静静看着,似笑非笑的欣赏着
他的处事。
一行四人各怀鬼胎,往玄妙长老
的青云殿而去。
玄妙长老早已在殿中候着。
浮玉二话不说拉着温离扑通一下
便跪在玄妙长老跟前,神情可怜:“师
父。”
温离也唤道:“弟子温离见过师
父。”
孟时清与容阙作揖福礼,迎面便
对上玄妙长老阴着的脸,悚然垂首。
玄妙长老是所有长老当中性子最
为和蔼的一位。
他并未搭理他们,而是将每一个
人从头到脚打量过去,当瞧见孟时清
还负着伤,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沉着
脸盯着他们,气势汹汹道:“我与几位
长老在忘忧谷商议魔修一事,这窥镜
就一直在震动,我透过窥镜一看,这
二十亩竹林,竞被削了干净。这阵
仗,我还以为是魔族趁我不在偷袭上
山,将紫薇峰夷为平地。却怎么也没
想到是你们四……你们两个大打出手,
怎么的,你们是想造反吗?”
浮玉忙倒了盏茶,递给玄妙长
老,在一旁帮腔:“师父说的是,师父
您慢点说,免得呛着自己。”
玄妙长老推开她的手,不留情面
的一同训斥:“浮玉啊浮玉,时清和容
阙打起来的时候你怎么不阻止一下?”
浮玉没底气的说:“我原以为他
们只是比试比试。”
“比试比试削我那么大竹林?比
试比试整个紫薇峰的人都知道山上有
人打起来了,我要是回来的再晚些,
都告到玄云长老那出去了!”
“师父……“浮玉还想辩解,不过玄
妙长老已经不打算理会她,转而看向
温离。
见她瑟缩在旁,便猜她和此事没
有多大关系,于是说道:“温离丫头,
你来说说,他二人为何会突然打起
来?”
拱火.离.无辜:“不是打……比试,
只是比试比试。”
玄妙长老冷哼了声,不知从何掏
出一把戒尺啪的打在浮玉的头上,气
得胡子都要直了,“串通好了是吧?”
浮玉捂着脑袋,“没有,师父可
不能这样怀疑徒儿。”
玄妙长老知道她二人是不会说实
话了,于是将目标放在跪在地上的容
阙二人。
他缓缓走到他二人跟前,“你们
说说吧,因为什么事情打起来?”
也不知玄妙长老看出什么,竞非
得他二人说出个所以然来。
温离以为他们只是互相瞧不上对
方,言语间讽刺少年心性便大打出
手,说起来也只是沉不住气。
不过接下来孟时清的一番话却让
温离差点惊掉下巴。
只见孟时清眼眶泛红,氤氲着浓
浓雾气,像是一只破碎的琉璃盏,他
哑着嗓子说:“是时清不是,时清喜欢
阿离,误会了容师弟与温离,一时间
气上心头,便与容师弟大打出手,还
请长老恕罪!”
温离:?
浮玉:哇哦
玄妙长老:够劲儿!
孟时清将今日所有事都归结于他
的妒心之中,洋洋洒洒的认下与容阙
出手是因为自己吃醋,更将温离与浮
玉撇的干干净净。
玄妙长老在浮玉的提醒下,才从
孟时清惊天地泣鬼神的言论中缓过
神,他活了这么些年,此时却莫名有
些慌乱,只好问容阙:“时清说的可是
事实?″
容阙点头:“他说的是。”
玄妙长老第一次碰上如此棘手的
事几,有情人的情可灭不得,但想起
他大片的竹林,心口又泛痛,遂道:
“虽然时清已知错,但你们依旧是犯了
门规,这几日宗门不太平,免去你们
体罚,都给我回去闭门思过两日,将
门规抄一百遍!”
末了他又补上一句:“时清你抄
两百遍。”
“师父,我与温师妹也不曾参与
他们打斗,我们就不用被罚了吧?"浮
玉趁机道。
温离感动浮玉此等危急存亡之际
还想让她免受责罚的心,但很明显的
是玄妙长老此次乃无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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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击所有人。
“你也抄两百遍,你乃我亲授徒
儿,也是温离丫头的师姐,不带个好
头就算了,还跟着旁儿看戏,还敢说
没有参与打斗?你很骄傲吗?"玄妙长
老骂道。
你很骄傲吗?
浮玉咬着下唇,“师父说的是。”
有的骄傲。
浮玉与温离被玄妙长老留在了青
云殿,余下两人被赶回去抄写门规。
孟时清与容阙一前一后出来,他
脸上刻意挂起的笑意淡下,挡在了容
阙身前。
巨大的古树挡住了二人的身影。
孟时清似警告般的开口,嗓音不
复平日里温润,“容师弟,还请你以后
离阿离远些,阿离同你不是一路人。”
“温离与你就是同一类人吗?"容
阙扯了扯嘴角,露出几分讥笑:“你又
如何觉得是我要靠近温离?”
孟时清无论对上什么都能做到冷
静自持,但偏偏总是会在温离身上乱
了念想。
就如同现在,不过
是容阙简单的
几句话,却字字诛心,压的他快要喘
不上去。
不、不可能!
他与温离是青梅竹马,同为剑
修,实力相仿,他和她就是同一类
人,从诞生那日起便是如此。
“容阙,你是青霞长老的弟子,
我不想将话同你说的非常难听,但你
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若是有一日,
让我查到了你的身世,便会将你逐出
师门。”
孟时清极力克制自己,惨淡的面
上仰起淡淡的笑意,“更何况,我是玄
云长老的大弟子,玄云长老无论是仙
逝还是飞升,太虚宗宗主的位置只会
是我的。”
容阙丝毫没有被他吓到,冷冷的
看着他,“你觉得太虚宗会让一个修行
禁术,堕入魔道之人,成为宗主吗?”
孟时清对上他沉静如水的黑眸,
如至冰窖。无形之中,容阙知道的太
多了。
他脸色微变,却依旧不可伏低,
冷冷的抛下:“大可拭目以待!”
大
温离被玄妙长老留下盘问了一卷
关于江不眠受伤的细节,直到天色已
晚,玄妙长老又被匆匆唤去忘忧谷,
这才放她离开。
门外不远处的廊柱底下,斜阳照
射出一个高挑的身影,仍有微风徐徐
来,他发带如羽翼煽动,时不时会从
廊柱后逃出来,又缠上廊柱,翩翩起
舞。
温黄的光打在他格外俊美的侧
脸,光华流转,好似佛陀渡上一层金
光,细闪间仿佛置身于优美幻境之
中,清冷的气质也被融化其中,柔化
了他锋利的眉眼,平添几分郁气。
以至于给温离一个错觉。
容阙好像并不是冷落寒霜,不近
人情之人。而且颇有些违背温离先前
对他的形容。
只道是他看起来远远不可捉摸,
遂而说他清冷如月,可眼下看来,似
乎更像是耀阳东君。
在他不开口说话之前,好像变得
没有那么讨厌。
细小的动静引得他微微扭头看
来,隔着一条不算长的长廊,二人远
远对视,眉目中好似有什么情感在流
动,但足够细微,无人察觉。
温离想起罚抄的一百遍,遂而不
想给他好脸色,波光涟涟的杏眸承着
怒意从他身上轻飘飘的略过,而后不
经意的擦肩而过。
“温师妹。”
他挡在她的身侧,很好的替她遮
住了傍晚时分格外亮眼的阳光,让她
得以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眸子暗沉,宛若一座深不见
底的谭穴,只要对上一眼,便会被他
拽进其中。
温离不敢再看,心虚的四处乱
看,不耐烦道:“容师兄有何贵干?难
不成容师兄是想替我抄一百遍门规?
那我是求之不得。”
容阙皱眉,“你可以让孟师兄替
你抄,我以为他乐意至极。”
流萤
第33章流萤
听他还敢提起孟时清,温离又气
又恼,“就因为让你也抄两百遍,孟师
兄可真是冤,分明是你二人一起挑起
的,偏他一个人认下,你还不知足?”
“是他想认,遂其意罢了。"容阙
道。
温离冷笑:“哼!”
容阙方想上前一步,却吓的温离
也后退一步,二人之间的距离并不算太
远。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温离蹙眉道:“什么手?”
容阙问道:“手上的印记。”
那印记是子简或母简认主之后才
会留下,既然她手中有印记,那必然与
子母简有关系。
他便断定,即使母简不在温离手
上,温离也会知道有关母简的消息。
温离可没有忘记孟时清当时说她
身上带有魔气,而携带着魔气的东西,
便是她认主的母简。
若是将母简的事情告知容阙,谁
知道这厮会不会再生事端,到时候借此
咬定她是魔修,她是百口莫辩。
温离故作镇定的举起印有印记的
那只手,面色不改:“这个图腾是我们
玄天宗修行一个心法,才衍生在手上
的。”
她既已失忆,又怎么知道此印记
是她在玄天宗修行之时留下的。面对
温离漏洞百出的一番话,他却压抑住
心底腾升的异样情绪,并没有戳穿她。
反倒是因为她这番话,让他更加确信,
母简就在她的手中。
容阙的呼吸几乎停滞,身处与暖
阳下的少女异常的明媚动人,轻而易举
的便攥住他的疯狂悸动的心。
温离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不说
话,并且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看,慌了
神,却还在故作蛮横:“容、容阙,你
想干什么?我告诉你,这个印记跟你
没关系哦,你最好不要出去乱说,否
则我
容阙微微挑眉,极轻的笑了声,
“你就什么?”
温离抬起下巴,斜眼看他:“我
就,我就拿着你的话本天天在你门口
读,我还把小黑猫的毛全给你拔了!”
容阙道:“它叫小四。”
温离没好气道:“我管你叫什
么,反正你莫要招惹我,否则我就打
得你满地找牙。”
“你打不过我的。”
温离顶了顶腮,气鼓鼓的冲他
道:“你等着,届时你可不要哭着找爹
娘!”
不行,她一定要修炼,不就是拼
卷,前有豺狼后有虎豹,她真是可怜
啊!
“别以为你打的过孟师兄你已经
很厉害,啧啧,也不过如此嘛!"温离
故意朝着他此牙咧嘴,又趁着他没有
反应过来,重重的在他脚背上踩了
脚,随后撒腿就跑。
容阙垂眸看着又一次被她踩脏了
的鞋子,唇角微微弯起,还带着不易
察觉的愉悦:“脚劲儿真大呢。”
大
温离跑进屋子里的下一刻,便将
房门关上,正要倒两盏茶安抚自己过
于激动的心时,又猛地发觉,屋子里
所有茶盏都在容阙与孟时清拼内力时
震碎。
她无奈的紧,只好从柜子里拿出
一套鎏金茶盏。
这是温离从玄天宗搬过来时携带
的东西,温离本意是不想用的,毕竞
金子做的东西,指不定来日还能卖个
好价钱,不过眼下瞅着,若是不喝她
便会渴死在这儿。
温离猛的灌了两壶茶,这才缓过
神坐下,左瞧瞧右翻翻,发现自己身
体完好,并无残缺,这才长长松了口
气。
幸亏,幸亏。
她忍不住仰天长啸一声:“哼,
小样,你姑姑奶我教训人也是有一手
的!“不过很快,她又垮了小脸:“什么
嘛,还要抄一百遍门规!那我岂不是
抄了两百遍?”
“不对不对,一百遍是容恙抄
的,我才抄了三遍。”
果不其然,这世间逃不开的事,
还会以另一种形式再度出现。就像
她,没抄的书还会再出现,左右都是
逃不开命中注定的。
温离气得牙痒痒,又没有地方可
以宣泄,干脆将玉简取了出来,摊开
放在眼前,出声怒骂道:“狗东西,又
害我被罚了!”
玉简闪着金黄色的灵光,像是在
努力接通,闪烁不定的光最终安定下
来。
【出什么事儿了?
子简一如既往回的飞快。
温离一直觉得容恙
从早到晚都无
所事事,无论她什么时候递消息,他
总是能第一时间回复她。
“我又被罚抄门规了!”
【嗯,我知道。
温离怒目圆瞪:“不,你不知
道。”
(好,那你说说,是又出什么事
儿了?
“不对,我都还未来得及告诉你
我从试炼中出来了,你怎么都不问
我?”
话是无心质问,未经思考,待问
出口后才发觉其中古怪。
容恙也是太虚宗弟子,试炼的事
情闹得这般大,他岂会不知道。
温离羞的小脸一红,试图解释:
“我不是质问你的意思,你不要误会
我,我只是有点奇怪。”
气氛霎时凝滞。
他久久没有回复。
御水阁旁处有一泉池,当有水淋
淋而过时,极其悦耳舒心。
容阙斜倚在榻上,修长的腿散漫
的挂在榻边,一只手弯曲拿着玉简,
另一只手虚虚撑在额角,眉眼温柔,
嘴角抑不住的要溢出笑来。
窗边的小四自然注意到他奇怪的
变化,轻轻跃到他身侧,绕着他的身
子转了一圈又一圈,生怕他早被人掉
包。
小四俯在他肩侧嗅了嗅,见仍是
主人的味道,这才放下心,方想要进
一步撒个娇,却被其无情的从腿上推
操下去。
小四浑身的猫毛都竖了起来,抗
议的哼上两声,委委屈屈的等着他看
过来。
只可惜他只醉心于手掌上金光闪
闪的玉简,对于它的不满是一点儿也
没有瞧见。
小四又哼哼叫了几声,见仍是叫
不醒装睡的人,于是只好迈着猫步跳
口窗台上。
本喵生气了,哄不好那种!
温离忍不住咬着指尖,画蛇添足
的补上一句:(你知道我从试炼境地
出来,怎么不来问我呀?
榻上的人转了个身子,将玉简悬
于半空,莹白的指端在玉简上虚虚挥
舞:【试炼很累,想让你多休息。)
温离闻言愤愤不平的拍了拍桌
子,圆润的小脸染着羞恼的桃粉,似
含羞带怯,又不失妩媚,“你瞧瞧你都
知道要我多休息休息,结果我方从境
地里出来,便被罚着抄门规,你说我
可怜不可怜!说起来都怪容阙和孟时
清,打就打闹得那么大动静做什么?
简直是讨厌死了!”
温离痛痛快快骂了一顿,迟迟察
觉容恙又不说话了,想起先前她说起
容阙的事,容恙那般替他说话,想来
他与容阙的关系甚好。
她试探的问了嘴:“你与容阙那
狗东西呸,那人认识吗?”
察觉到屋内温度骤降,正伸长脖
子想要伸个懒腰的小四忽然停下动
作,琥珀色的瞳孔竖起,害怕的朝着
瑟缩着身子,紧紧盯着榻上之人,时
刻准备着在他抬手一击时,可以完美
躲开。
(认识。)他蹙着眉回复,打算
试探她的态度:(你今日是因为他受
罚的吗?
温离看着玉简上浮现他潦草狂野
的字迹,下意识抬手覆在上边摩挲,
小声嘀咕:“字真好看。”
【你很讨厌他吗?
一连两个问题,急迫难耐。
温离被问的云里雾里,缓缓道:
“我今日是因为他受罚的,这厮可恨至
极!我当然讨厌他,最最最讨厌的便
是他了!”
原以为玉简会浮现出字来,却没
想到传来了她清凉又娇俏的声音。
容阙狠狠一怔,握着玉简的手止
不住发颤,心口像是被石头砸中,又
疼又慌,心悸的厉害。
分明亲耳听到的是她讨厌的话,
可他却觉得无比欢喜。
【那你喜欢孟时清吗?】
几乎是下意识他便问出口。
玉简只留下她轻轻浅浅的喘息
声,宛如羽毛一般不动声色搅乱他心
弦晃动。
温离杵着脑袋,想也没想:“不
喜欢。”
原主喜欢,可她不喜欢。
但明白的说,原主是否喜欢也是
不得而知,原书只说了孟时清与温离
青梅竹马,写他有多喜欢温离,往后
数十年都是他在心里磨不灭的白月
光,可却从未提起,温离对孟时清是
何种情感。
得到肯定的回答,他不知为何长
长松了口气,紧绷的弦也松缓。
就连小四也明显察觉到屋子里那
股迫人的气息消散,开心的喵了好几
声。
方才还未被它吸引到的主人,此
番可总算是注意到还有一只可怜的小小
猫躲在角落里头瑟瑟发抖,它的主人
伸出细长的手指轻轻对它勾了勾,它
便控制不住的蹿到他身侧,亲昵的贴
在他身上。
容阙摸着小四柔软的毛,神色又
软了许多:(那我也不喜欢容阙。
“这样像是我逼你似的,没关
系,我允许我的朋友和我讨厌的人成
为朋友。"温离慷慨大方的给出第二条
路。
可容阙说出口的话便不会再反
悔,他道:【你说的对,他是狗东
西。
温离哇鸣一声哭了出来:“呜呜
鸣,终于有人懂我的痛了,太令我欣
慰了。
她实在想哭却又不得不压抑着,
发出轻轻的鸣咽声,像是一只受伤的
猫儿祈求有同类舔舐伤口。
软软的如同撒娇似的。
容阙心口一软,【你还真是讨厌
他。
温离频频点头,但发觉隔着玉简
他看不见,于是又只好发出声音,“我
与他不共戴天!”
见她如此肯定,容阙又慌了神。
若是他将自己是容阙的事儿告诉
温离,那会不会惹恼温离,她如此厌
恶自己,想必到时候巴不得不与他说
话!
容阙心有所念,拐弯抹角的想要
改善一番他身处她心中的形象,又试
探的问:【会不会是你不了解他,你
们需要多接.
玉简的光闪了闪,最后连同金黄
色的光一起熄灭。
至此,玉简被温离单方面关掉了。
容阙…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慌张,他
检查一番玉简,甚至还以为是玉简出
了问题,这才会关了传讯,但在他尝
试多次后,才敢确认,并非是玉简的
问题,只是温离单方面不理他了。
小四害怕的缩成一团,果不其然
下一刻便被容阙拂开,它只能低下脑
袋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容阙将玉简收入掌心,眉眼间的
烦躁怎么也盖不住,与之而来的是惶
恐不安情绪。
他为何要多嘴那一句话,若是没
有那一句话,也不会落到现下这副场
面。
思虑良久,他起身,随后如同一
道闪光,眨眼间便消失在屋子里。
屋子里的气氛又融洽了些,小四
这才抬起小脑袋,四处探了探,后知
后觉发现,它的主人不知到哪儿去
了,竞没了影。
它一个人独守空房。
紫薇峰
温离犹豫片刻还是未请孟时清进
屋一坐,二人坐在院子里,微凉的夏
风徐来,带着阵阵蝉鸣,终是为他们
过于僵硬的氛围增添些许融治之意。
“师兄喝茶。”
她虽是万般不舍,还是将自己的
鎏金茶盏拿出给孟时清用。
万籁俱寂,他应是已沐浴,身着
一袭雪白色的里衣,湖蓝色的披风挂
在肩头,墨发一改往日高高竖起,尽
数披洒在肩,按住她端茶的手微微收
紧:“阿离怎么不用我赠与你的那一套
青花瓷茶具?”
温离嘴角微抽。
那副茶具同样葬身在下午他和容
阙手中。
“这套鎏金茶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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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喜欢。“温离
只字不提那一副。
孟时清不想再多问,显得异常咄
咄逼人。
于是他道:“阿离这副鎏金茶具
的确符合玄天宗原财大气粗的模样,
恢弘大气,又不失底色,将这茶水都
衬的昂贵。”
“师兄若是喜欢,我还有一套一
模一样的,赠与你吧。"温离见缝插针。
孟时清弯了弯眸子,轻轻的笑了
声:“阿离要给我的,我求之不得。”
反正这些茶具都不是她的,她不
心心疼!
不一一心好疼!!!
温离原只是客套一番,却没想到
孟时清当了真,若是此时她收回话,
岂不是显得她很小气。
可是一整套鎏金茶具折算下
来可要不少银子,指不定她后半辈子
都够用了。
“好。”
温离含泪点头,站起身便要将茶
具拿出来,不曾料孟时清先她一步,
作势想要牵过她的手,将她带往身侧。
温离不着痕迹避开他的手,“师
兄怎么了?”
孟时清已然收敛了许多,不似初
见时,眼底堆满情谊。
温离有时也觉得,原主一定也爱
着孟时清,否
则对他如此明晃晃的爱
意,怎么能装作看不见。
“你同我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看。"孟时清对于她的避让有些失落,
不过还是噙着笑,双眸温柔的能滴出
水来。
孤男寡女,温离不大敢跟着孟时
清走。
她婉拒道:“师兄有事,不若在
这里说罢。”
孟时清眼底难掩失落,双唇微微
发白,不可置信的看着温离,喉间像
是堵着东西发涩,说不出话来。
“罢了,师兄带路吧。"温离敛
眸,认命的让他指路。
她料孟时清也不会偷偷把她带到
小树林里杀掉。
孟时清由悲转喜,克制自己不去
牵温离的手,在前头引路带她走到竹
林中。
竹林因为他们下午的打斗损伤大
半,即使是夜里漆黑,也能看出惨
败、凋零模样。
越是往深处走,光亮便越少,林
子里显得越发漆黑。
温离默默在手心里捏着张雷击
符,若是待会儿孟时清真要动手,她
也好有个防备。
终于,在温离以为孟时清忘记自
己要杀人的计划时,孟是清停了下来。
这是竹林之外开阔的一片草地,
边几上有两条交织而过的溪水,悦耳
的流动声为这寂静黑夜平添些许恐怖
诡异气氛。
正巧天上半轮弯月隐匿于浮云
中,四下乌黑至伸手不见五指之境。
“师兄?”
眼前漆黑一片,让人本能的有些
害怕。温离更是直接拿出雷击符放在
胸口防身,以备不时之需。
忽然,孟时清带着淡淡的竹叶清
香的手轻缓的抚上她的脸颊,冰凉的
触感吓的温离差点把符纸丢出去。
而就在此时,原先漆黑茫然的天
际宛如白昼般亮起。
漫天萤火从天而落,洋洋洒洒像
是倾泻下的雨,昏黄的又璀璨的光亮
将温离包裹在其中,她顺着光源抬头
望去,明晃晃的杏眸中映射出萤火生
动的景象,如梦似幻,天上不需有星
点缀,这熠熠流萤便已经亮了半片
天,人间星河不过如此。
温离下意识抬手想要触摸流萤,
触及时流萤却化作星星点点碎片散去。
她这才发现,这些竞然不是萤火
虫,而是孟时清捏造出,宛若冬雪,
落入手中便化为水泽。
“阿离,幼时你我在树下详谈,
你说你喜欢漫天流萤,我答应过你,
仲夏之际,定要为你捉一笼萤火,只
不过因为玄天宗的事,竞让我们错过
仲夏,眼下我找遍整个山谷也不见有
一只流萤,于是我便用灵力化作流萤
幻影,洒满天际,也算是实现我答应
过你的承诺。”
孟时清眸底含情,紧盯着萤火之
下的她。
温离悄悄将雷击符塞回了芥子袋
中,轻轻拂去面前落下的流萤,不知
为何,她的眼眶发红,心口也有隐隐
酸涩,她强忍异样,道,“谢谢孟师
兄。”
疏离不减。
孟时清扯出若无其事的笑,伸手
递到她眼下,只见掌心放着一只染金
凤簪。
似乎害怕温离拒绝,他连忙道:
“先前我送你的簪子你都不带,我猜你
是不喜欢带,你喜欢金子,我就送你
一支鎏金凤簪。”
温离犹豫不定。鎏金凤簪是男女
成婚之际所戴,平日里不会佩戴。可
她不喜欢孟时清,若是接过簪子,便
是认下他的心意。
思及至此,温离还是摆手拒绝,
她甚斟酌道:“我不喜欢留着这些贵重的
首饰,孟师兄也说我不喜欢戴着,若
是你给了我,放在妆奁中积灰,岂不
是白了,不如你还是留着吧。”
孟时清指尖微颤,慢慢蜷缩起手
紧紧握住掌心的金簪,他对上温离的
视线,只是勾唇一笑,温离便站在原
地发怔,不知所为。
他将金簪戴插入她的发髻之中,
歪歪扭扭的替她理了理发,良久才松
开手。
她一身素袍,金簪未免显得突兀。
可孟时清却不觉得,他只觉得这
一刻在流萤的照耀下,温离美的不可
方物。是存于他梦中,无数次幻想过
的场景。
温离再度回神时,流萤已散去,
弯月又重现于夜中。
孟时清自然的替她理了理凌乱的
发:“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温离见天色实在不早,便也没有
多说些什么,跟在孟时清身后走着。
竹林尽头,白色的身影宛如鬼魅
般伫立,隐于月色中身姿绰约,但难
掩出尘气质,坠入凡尘翩翩君子。
但此刻他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
冷漠的像是从地狱爬起的恶鬼,浑身
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寒意,双唇紧抿
着,忍耐着几欲喷涌的怒火。
温离惊呼一声:“容阙?
为何
第34章为何
若是说方才隔得远,夜太深看不
清他的神色,还觉得在夜色映衬下,
他恍若披上一身霜华,澄澈如雪,可走
近些却发现他脸色暗沉的吓人,恐再
黑下去都能完美融入夜色之中。
孟时清微微上前半步,替温离挡
住容阙淬了冰的眼神,在诡异氛围中,
率先开口,宛若质问:“容师弟怎么会
在这儿?眼下时候不早了,破云峰与紫
薇峰相隔数十里,来来回回可不容易
啊。”
自从下午一架之后,孟时清说话
也变得阴阳怪气的多。
温离虽不解其意,但还是小声提
醒:“一百遍门规我还没开始抄呢,咱
们不要选在竹林打架好嘛?”
不说话也罢,一说话竞然引得容
阙向她走来。
“怎么,这紫薇峰贴了属于孟师兄
告示,余下弟子不能入内吗?"容阙站
定在她身前,准确来说,是站在她与
孟时清之间。
不偏不倚,她正好到他的胸膛。
孟时清显然看不惯他的行为,冷
声道:“今日宗门多事故,师弟不好好
的呆在院子里,到处游荡,难免会引人
怀疑。”
“那孟师兄不是带着温师妹闲逛
吗?″他反问。
温离抬眸看他,却恰好进他好似
星辰流转的墨瞳,容阙没料到她会突然
抬头,几乎是撞在一起的那一刻,他想
都没想的收回眼神,更有些紧张的想
要再看一眼,但还是压抑住冲动。
温离狐疑的盯着他不放,她怎么
品出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容师弟说笑了,我们绕着林子
散步,且有我在,绝对不会让阿离受
伤。“孟时清道。
容阙冷笑一声,不屑的横睨着
他:“师兄既不敌我,你更应该担心担
心你自己,更何况,孤男寡女,并肩
而行,怕是有些不好吧?”
温离明显察觉在说到最后一句话
时,容阙轻飘飘的眼神又落在了她的
身上,不容置疑这句话他是故意说给
她听的。
温离皱眉,反驳道:“孤男寡女
又怎么了,我们又没做什么,况且就
算做了什么,好像和容师兄也没有关
系吧?”
容阙喘息骤止,身上冷意涔涔,
蕴藏风雨欲来之势,带着戾气浓浓,
下颌线紧紧绷着,薄唇牵起讥讽的弧
度,几近咬着牙说话:“没有关系?”
是反问,更是质问。
但温离却没听出其中意思,仍觉
得容阙管的宽了些,不耐烦的看着
他:“不然呢,怎么容师兄现在连师妹
师兄做什么都要插上一脚吗?”
孟时清眼底晕着几分笑意,他很
清楚温离是什么意思,但不置可否的
是,他宁愿将此当做温离袒护他,于
是他十分识趣的没有开口说话。
见容阙不为所动,反而愈发冷
然,温离也懒得理会他,扭头便走,
不管孟时清有没有跟上。
容阙抬脚便要跟上,却被孟时清
抬手拦了下来,容阙睨着他,指尖涌
出灵力,没有任何犹豫的朝着他脸上
打去。
他这一记用了七八成的力,即使
孟时清及时想要躲过,却还是被他打
了正着。
孟时清嘴角溢出鲜红的血,他随
意抹去,而后就这样盯着容阙,分毫
没有因为受伤而害怕,反倒是多了几
分得意:“你也就只能打我了,她看你
眼神里的厌恶,比我更甚。”
容阙阴沉着脸仿佛盯着一具死尸
一般盯着他:“所以呢?”
孟时清可以掩藏着被他打出的内
伤,状作无事:“所以你最好离她远
些,阿离很讨厌你,这不是秘密。”
话落,孟时清与他擦肩而过,闲
庭信步走去。
容阙的声音却不轻不重的传入他
耳朵里,在偌大的竹林中经久回荡、
“如果她真厌恶我,你又怎么会
如此在意。”
孟时清身形微顿,垂在腰侧的手
握拳。
而容阙的下一句话,才敲碎了他
刻意隐藏的不同。
“你为何会如此在意,只是因为
你与我一样,都被她讨厌,甚至比起
我,她更讨厌你。”
“是吗?"他故作淡然:“不见得。”
容阙道:“见不见得,孟师兄不
是很清楚吗?”
孟时清加快脚步,逃似的从竹林
中出去。他酷爱绿竹,这才为温离挑
的好
住处,可眼下却是他头也不回的
逃开。
而容阙并未继续追上温离,只身
站在竹林中,往来清风吹竹叶簌簌声
起,凉意从脚底爬起,快要入秋时,
夜晚总是较凉。
风吹散他方才差些克制不住的怒
意,与其让阴暗见不得光的心思无边
无际蔓延,倒不如学学该如何能让她
改观。
御水阁。
小四缩成一团,黑色的小脑袋时
不时点在地上,时不时看一眼静坐在
窗边的主人,本能的想要上前蹭蹭
他,却又被他过于阴冷的脸色劝回,
但见他指尖淌下来的血,还是下意识
上前舔了舔。
指骨湿滑的触感,才让容阙缓缓
回过神,他垂眸看去,这才发现握着
玉简的手因为攥的用力,而穿透手
掌,正淌出血来。
容阙忽然开口,嗓音干涩沙哑,
像是即将缺水而亡之人:“当时在玄天
宗,就应当将他杀了。”
小四趴在他脚侧,如同安慰似的
喵叫,却又十分不安的缠着身子。
屋内的瓷器同时碎裂,御水阁外
的溪泉瞬间凝结为冰。
小四控制不住身上的毛发寒立,
只希望自己不要成为主人第一个开刀
的喵。
“现在杀也不迟。”
他声如寒冰,作势便要起身往外
去。
小四忙的蹿上窗棂边,企图藏匿
自己的气息。
可方才还寒意森森的人,却突然
安静下来,跌坐在圈椅之中,像是受
到什么巨大的刺激,单手撑在额间,
修长的玉指盖过半张脸,只露出殷红
的薄唇弯起,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
着,即使是万分压抑,仍是溢出清脆
的笑声。
摊在桌案上的玉简里,一行字清
晰浮现。
(不好意思,刚才有个烦人精来
找我,我已经应付掉啦,你刚才说什
么呀,玉简只显示了一半唉。)
“哼。“他愉悦的弯起黑眸,鼻间
不屑的出声。
迟迟回道:(是孟时清吗?)
母简回复:【是啊,你这都猜到
啦!】
温离又洋洋洒洒将她是如何将鎏
金茶盏赠与孟时清的事描绘一遍。
最后十分留念的补上:(我只是
客气一下嘛,呜呜鸣,我的茶盏!)
容阙面色由阴转晴,心里头那点
儿冷意也缓缓散去。
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情绪似
乎变动的太快,几乎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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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温离牵着
走。
为何。
为何?
分明与玉简相隔,到底是从何时
起,情绪可以被她随意操控。
(下一次我送你一套更好的。
温离美滋滋的笑出声,在榻上转
了一圈,这才回道“嗯…这怎么好
意思呀!”
(若是你不要的话….
他这厢还未将字写完,那边温离
已经抢先一步说道:“要,既然是你送
给我的,那当然可以接下啊,只是既
然你送我东西,我也要回礼给你呀。”
看着这段话,容阙不受控制的想
起下午与孟时清剑锋相交之时,那精
美秀丽的剑穗。
心口微微跳动,他不受控制的
写:【剑穗,那你送我剑穗吧。
迟迟醒悟,又觉得此举有些幼
稚。说不定孟时清的剑穗并不是温离
所送呢?
“好,不过你可能要等一段时
间,因为我不会,可能还要学一学。”
她答应的很快,并没有留给他反悔的
机会。
容阙抑制不住想要翘起的唇角,
就连着窗外的合欢花在这一刻尽数绽
放。
窗棂边的小四察觉到熟悉的情感
波动,生无可恋的转了转脑袋。
许是玉简之后的温离过于纵容,
容阙问出埋在心底的问题:(怀.….方
才同那烦人精去做什么了?)
温离支着下巴,虽不明白他为何
会突然问,但还是毫无保留的说:“他
带我出去走了走,然后进入到一片满
是萤火的草地,就欣赏了一会儿萤火
就回来了。”
容阙藏有私心:(那之后呢,有
没有碰到什么人?)
(有啊,碰到容阙那狗-..)
【好了,我知道了,不必说
了。)容阙及时止损,这才让温离没
有将剩下的话说完。
他有些气恼,却又哑口无言。
落到今日的地步,全然都是因为
他自己。
温离不明所以:(怎么不
说啦?
我还没开始骂呢。
容…
半响,回复道:(那你骂吧,我
听着,他是不是又做什么让你讨厌的
事情了?
(不,他不用做什么事情,简单
的站在那里就够让人讨厌了。
容阙:(你讨厌他还是讨厌孟时
清?】
温离犯难:(一定要选一个嘛?
这两个简直不分伯仲啊。
“不、分、伯、仲?”
四个字在他舌尖缓缓滚出。
(孟时清。)温离细细回想二人
的细节,最后得出结论:【他总是神
出鬼没,而且好像在监视我,且我在
很多地方都见过他,他实在太复杂
了。
容阙忽然变得如沐春风,甚至连
脸色都软了几分。
她更讨厌孟时清,那便寓意着,
她喜欢他胜过于孟时清。
(嗯,你说得对,以后要离他远
一点,切不能与他靠得太近,以免他
打起坏心思。
温离长长打了个哈欠:(你说得
对,我得找个机会从紫薇峰搬走,不
过在此之前,我要先将试炼过了,你
知道忘忧谷什么时候会再开吗?也不
知道这个魔修有没有被抓到。为何像
忘忧谷那样试炼境地,都能混入魔
修?】
容阙眸光微闪,回道:【或许,
魔修装作弟子的身份入内。
“那岂不是他就潜伏在我们身
边?”
(或许。
巴掌
第35章巴掌
温离本是想昨儿去探望昏迷不醒
的江不眠,但桩桩件件的事打乱了她的
计划,只好隔日起个大早赶往司羽的
医堂。
算着日子离宗门大会越来越近,
太虚宗上也多了不同陌生弟子的面孔,
分辨弟子最方便的,莫过于身着弟子袍
不相同。
温离到医堂时,恰巧与出门觅食
的沈倚楼撞个正着。
见到悠哉而来的温离,沈倚楼抬
着下巴冷哼了声,当做没看见似的从她
身侧经过。
温离.?”
沈倚楼走了两步又没听到温离的
挽留声,心里不快,幽幽转过头瞥了她
一眼,再她看来之时又转过头去,发出
又重又长的冷哼。
温离
“你落枕了?”
三番五次过后,温离实在没忍住。
沈倚楼叉着腰,小白脸气的通
红:“你分明说昨晚儿会来,来哪儿去
了?”
天知道一个人的夜有多寂寞!!!
他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整日和
司羽泡在药书里头,这简直不是人过的
日子啊!
温离挑眉:“昨儿的事儿你不知
道吗?”
沈倚楼瞪着眼:“什么事儿啊?
难不成你偷鸡摸狗被抓到了?”
“就是竹林的事,你人际关系如此
广袤,消息灵通,怎么会不知道。“温
离半信半疑的盯着他。
“竹林...不知道。"沈倚楼朝她
走来,由悲转喜,“你说说呗,我听着。”温离却故意吊着他的胃口,“我
来是看望江不眠的,不是来和你说书
的。“而后她径直朝着屋里头走去,只
不过临门一脚前停顿了下,“你去哪
儿?”
沈倚楼没好气吼道:“茅房,你要
管吗?”
温离一个激灵,莫名觉得她替沈
倚楼摊下他没有的羞耻心。如此激昂
有力,知道的人有三急,不知道的还
以为他慷慨赴死。
屋子里索绕着淡淡的药香,不令
人反感。
江不眠依旧躺在竹床上,就连着
姿势也不曾变过,若不是还有绵长的
呼吸,与死人无异。
旁边的小桌儿上还放着一碗剩着
残渣的药碗,瞧着应当离喂完药没隔
多久。也不怪沈倚楼方才那副神情,
一个人留着照顾病患的确辛苦。
温离自知理亏,拧干盥盆中的帕
子,将江不眠的脸仔仔细细擦了圈,
而后想要端着盆将脏水拿去换了。
司羽将江不眠安顿在后院,温离
从后院走出来时,隐隐听见前院动静
喧嚣,人声嘈杂一句接着一句,让人
听不太清楚说的是什么。
不过隐约可以听出,说话的语气
并不好,几乎快要到兵戎相交阶段。
与此同时,沈倚楼也抓到躲着想
要偷听的温离,他也好奇发生了什
么,便紧靠着温离,想要通过门缝看
清外面出了什么事。
温离朝沈倚楼使了使眼神:你去
看看。
沈倚楼挤眉弄眼:你去。
紧接着温离露出不屑神情,面上
写着两个大字:怂包!
就在二人推揉间,那扇遮挡二人
身影的院门啪嗒声被拉开,随后他们
与满院子的人尴尬对视。
那群弟子间阵营分明的成了两
派,一派身着全白的太虚宗宗袍,另
一派则是身着白底黑条纹的宗袍,发
上绑着玄色发带,正满面威怒的盯着
门后的温离与沈倚楼。
司羽冷声斥道:“天机阁的弟子
当真是无礼,我医堂的后院说闯就
闯,你们还把不把我们太虚宗放在眼
里了?”
为首弟子显然没有将司羽的话听
进去,而是直勾勾的盯着温离,手中
罗盘前后转悠,正对着温离。
坏了,冲她来的!
温离当机立断的将门关上,砸的
门边天机阁弟子眼冒金星。
但这群修士从来不将门放在眼
里,伸手一挥,木门便被打开。
温离还没跑两步便察觉双脚如铁
千斤重,到最后甚至连挪都挪不动,
干脆放弃挣扎。
天机阁向来与太虚宗不和,天机
阁自诩门派清流,瞧不起太虚宗过于
名利存在,宗门弟子相见总是会拔刀
相见,历来是所有宗门内心照不宣的
存在。
因为宗门大会,所以天机阁的弟
子才会来到太虚宗,但每年这个时
候,太虚宗都会将天机阁弟子安排在
弟子最空闲的胤真峰,并且划出明显
的活动区域,不让他们踏入其他山峰。
也不知今儿怎么的跑紫薇峰的医
堂来了。
“沈瑁师兄,需要我们将这魔女
拿下吗?"天机阁弟子出声。
而那手执罗盘,一脸伪君子模样
的弟子便是沈瑁。
他正目光灼灼的盯着温离,冲着
身侧弟子招招手:“拿下!”
司羽带着弟子团团围了过来,将
温离挡在身后,堪堪挡住沈瑁的动
作,“谁敢?”
温离认识司羽至今,一直觉得她
是个知心大姐姐的存在,从没见过她
露出眼下这般冷漠的模样。
沈瑁将罗盘往她眼底下一放,信
誓旦旦的说:“山上魔气环绕,此女子
身上也有一缕魔气存在,在下不知太
虚宗还会收留魔修?”
司羽面色不改:“你说是就是?
况且就算是有,那与你们天机阁也没
有关系!”
沈瑁:“斩妖除魔,匡威正道,
是天下所有修士的职责,如何与我们
没有关系?”
“那你便去斩你的妖,除你的
魔,擅闯紫薇峰,抓我宗门弟子又是
何意?”
正当几人纠缠不下时,少女乖张
的嗓音极为有穿透力从院外传来。
沈瑁眼底闪过一丝怔松,握着罗
盘的手逐渐发白。
而太虚宗弟子听到这个声音显然
都松了口气,纷纷朝着出声方向作
揖,齐齐唤道:“大师姐。”
扶楹一袭湖蓝色留仙裙,乌发仅
用一根玉簪简单挽起,双手负在身
后,步伐慵懒缓慢,宛若明镜的眸子
不怒自威,神色却异常淡然。
她随手解开束缚在温离脚踝上的
术法禁锢,只是微微勾手罗盘便落入
了她的手中。
沈瑁欲抢夺,却只能作罢,但依
旧不肯松口:“太虚宗私藏魔女,那便
不是你们宗门内部之事,而是所有门
派的事,魔修人人诛之,可你们却让
她好好在宗门内修炼,岂不可笑?”
扶楹道:“她拜了师,行了拜师
礼,也跟着弟子修炼,她是不是魔
修,我们最清楚,如若你还要再纠缠
不休,休怪我不顾及宗门之间的脸
面。”
温离没想到扶楹会这般护着自
己,毕竞她是书中的女主,且她们交
集并不多。
不过谁还记得当时咬她是魔修咬
的最厉害的是?
一一哦,是容阙啊。
那没事了。
“太虚宗还有脸面可言吗?“沈瑁
讥笑道。
他身后的弟子皆笑做一团。
而太虚宗弟子的脸色也都有些难
看,特别是扶楹,已经微微有动怒的
迹象。
温离推开搀扶着自己的沈倚楼,
从人群的最后头钻到了最前头,甚至
站在了扶楹跟前,如此近的距离,她
倒是十分清楚的看到沈瑁的模样,像
是嘲讽似的,她笑了声。
就在沈瑁不明所以之时,温离才
轻飘飘的说:“我们是没脸,我们的脸
都跑到你脸上去了,这脸都快比我昨
天吃的饼还要厚了!”
沈瑁脸色一凌,“魔女休要胡
言!”
还别说这些个修士凶起来的确吓
人,不过她可不是被吓大的,这些人
都比不上容阙掐她脖子时候的万分之
〇
“呦,戳到你的痛处了?”
她轻轻的笑,“那就是你也知道
你自己的脸有多厚。”
“你!“沈瑁一噎,不过很快正神
色:“魔女,今日便要你现出原形。”
当时太虚宗与天机阁间常有矛
盾,大打出手的次数并不少,以至于
沈瑁丝毫不畏惧,咬死温离是魔修。
温离皱着眉:“你才是魔女,一
口一个魔女,不会好好说吗?”
沈瑁咬牙切齿:“私藏魔修为大
罪,今日你们太虚宗一定要给出交
代!”
“我们不曾藏魔修,莫要污蔑。”
扶楹道,“你若是敢动太虚宗弟子一根
汗毛,今日,我便会让你后悔。”
她身侧幻化出血红色的真阵法,
长剑出鞘蓄势待发的立于身侧。
沈瑁决定要咬下太虚宗一块肉,
并不松口:“好啊,为了魔修要在修士
间大闹一番?”
温离自知应该打不过沈瑁,于是
便缩到沈瑁身后,决定借势打人。
从而便有了此画面,扶楹在前头
摆阵,温离在后头口头输出,务必做
到打不过也要将沈瑁骂到破防。
沈倚楼清咳一声,在剑拔弩张的
氛围里极为突兀。
几乎是所有人都回头看他。
沈倚楼在众目睽睽之下拿过扶楹
手中的罗盘,随后举在沈瑁眼前,只
见罗盘上的磁针四处转动,最后停在
的方向所指着沈瑁。
沈瑁蹙眉,不动声色的往旁边走
了两步,这指针就跟着他动了动,他
往左,指针往左,往右,指针跟着往
右。
“好了,你现在也是魔修了。“沈
倚楼有些不耐烦,甚至将罗盘递给天
机阁其中一位弟子。
那弟子接过罗盘,这罗盘依旧指
着沈瑁的位置。
逗的温离捧腹大笑:“何着闹了
半天,你们天机阁就拿了个假东西过
来?”
沈瑁双目猩红,状似欲喷火:
“不可能,一定是你们动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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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罗盘一直在你手中,被大师
姐拿去才不过一刻,又是这么多双眼
睛看着,我们怎么动手脚?"温离道。
扶楹也说:"的确。”
“即使不用这罗盘,她身上的那
丝魔气照样难以掩盖。"沈瑁又道。
温离当真想撬开他脑子看看里边
到底装了什么,为何他如此倔?
今日非要拿她开刀。
“实在不行你去治治脑子一一”
“啪!”1
清脆响亮的巴掌,将温离接下来
所有话都打了回去。
紧接着,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弟子
缓缓走了进来,身侧跟着位尖酸刻薄
像的女弟子,而那女弟子手中还亮着
未收回的灵线。
男弟子面如修罗,神色狠辣,
“辱骂我天机阁弟子,你算什么东西。”
方才那巴掌实在是快,谁都没有
反应过来。
温离捂着泛疼的侧脸,耳朵嗡
鸣,眼泪下意识就要从眼眶里钻出
来,若不是她死死忍着,早已哭成个
泪人。
沈瑁立刻找到主心骨,带着弟子
向来人作揖:“大师兄,大师姐。”
“虞青萝,刃染。”
扶楹缓缓道,随后掌心现出一道
灵光,以极快的速度朝着虞青萝脸上
挥去。
刃染反应迅速,抬手替虞青萝挡
住。
虞青萝瞪着扶楹:“你想打我?”
扶楹瞥了眼正被司羽上药的温
离,意思明确。
“她出言不逊,我替你们教训
她。“虞青萝道。
扶楹眼神微冷:“啧。”
她不在多言,手中剑迅速朝着虞
青萝与刃染飞去。
温离握住司羽上药的手,用只有
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不要上药。”
她皮肤娇嫩,虞青萝的力道并不
轻,很快便隆肿起来。
司羽不放心:“迟了怕留疤。”
温离看着缠斗与虞青萝和刃染缠
斗在一起的扶楹,认真道:“如果没有
痕迹,这一巴掌岂不是白挨了?今儿
的事肯定会闹到长老那里去的,伤痕
在此,不是比一千张嘴更有利吗?”
司羽微怔,仍是不放心:“可是。
刀
温离已经打断她,对沈倚楼道:
“你快去请师父!把你师父我师父全部
喊过来!”
沈倚楼点头:“好,你们撑一
下。”
温离推了推司羽:“去帮扶楹师
姐,我没事!”
扶楹以一敌二,显然有些落入下
风。
司羽见此,忙挥手要助扶楹一臂
之力。
但她们显然都忘记了,还有沈瑁
这个狗皮膏药的存在,他瞧温离身侧
没了弟子保护,便念出捆仙绳,就要
扔向温离。
温离正醉心于扶楹身上,并未注
意到沈瑁偷偷的动作。
就在沈瑁以为自己即将得手之
际,一柄通体青玉色的长剑灌破长
空,轻而易举的便将捆仙绳碎成几片。
剑声嗡鸣,地上赫然躺着沈瑁的
一只手臂。
随着沈瑁撕心裂肺的长啸声,缠
斗的几人也停下动作,几乎是同一时
刻抬首看去。
“师弟一一"虞青萝道,朝着沈瑁
跑去。
刃染狠狠给了扶楹一掌,也朝着
沈瑁而去。
只见半空之上,少年白衣墨发,
衣袂鼓动飞舞,脸色黑如墨砚,神色
冷若双冰,黑眸中看似平静如水,却
藏着汹涌翻滚的冷意,他单手挥剑,
另一只手拦腰领着沈倚楼的衣服,毫
不轻柔的将沈倚楼丢在地上
。
随后慢慢走到温离身前,当着众
人的面,微凉的指尖抵上她受伤的侧
脸,淡淡的灵力缓缓流入其中。
温离顿时感觉伤口不疼了,但这
也违背了她初始的意愿,于是后退一
步,躲开了容阙的手,轻声道:“不
用,不用。”
容阙伸出的手微微凝滞,面色也
变得更加阴沉。他没有给躺在地上哀
嚎的沈瑁一个眼神,而是直白的看向
虞青萝与刃染。
司羽搀扶着扶楹,退入弟子缩在
的阵法结界之中。
路过容阙身旁时,扶楹攥住他的
衣袖,艰难的开口:“师弟,若是出了
什么事,我担着便是。”
她想给容阙一颗定心丸,今日不
给天机阁的人一个教训,来日修真界
又当如何看待他们太虚宗?
容阙问:“谁动的手?”
沈倚楼拍去屁股上的灰,指着虞
青萝道:“她动的手!”
仗势欺人,谁不会啊!
他又走到了温离身边,描述着方
才的场景:“我还没走两步,就碰到了
容师兄,他恰好问我你去哪里了,然
后我就说你在医堂被人打了,你不知
道,他御剑飞行的速度真是快,一个
转眼的功夫,就到门口了,我这辈子
还不曾见过这么快的速度,吓死我
了!”
相握
第36章相握
他说的口干舌燥,可温离却没多
大反应,反而晤错了重点:“他找我做
什么?”
沈倚楼憨笑着摇了摇头:“不知
道唉,不过看他的方向好像是刚从你
院子里出来。”
温离本要再说些什么,身侧却传
来一声巨响,那股力道快要震碎他们头
顶化出的结界。
众人为之一颤,惊恐的看着前方。
虞青萝躺在地上大喘着粗气,身
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剑伤,若不是刃染
替她接下那一段剑气,她早已命丧黄泉。
“大师兄,大师姐!"天机阁弟子挣
脱开结界,齐齐上前摆出人阵。
容阙眉眼平静,无波无澜,并不
觉得将天机阁的大师姐杀死有何不对,
灵力汇于指尖,凝成一串咒印,飞速向
着虞青萝而去。
沿路想要阻拦的弟子,皆被咒印
打飞,狠狠坠落在地,哀嚎片片。
温离心口微紧,这容阙什么时候
有这些本事了?
她意有所感的偏头看向扶楹,见
她微皱着眉,同样抱有一丝怀疑的态
度。
“住手!“寒声呵斥,一个黑袍白发
的老者出现在门外。
天机阁弟子率先开口:“师尊!”
来者乃天机阁长老,问天长老。
问天长老看了眼被打的无力还手
的弟子,又看向毫发无伤的容阙,只是
一眼就看出了容阙露出灵气,他将龙头
拐杖打向容阙,本意是想打一打容阙身
上嚣张的气焰,可这龙头拐还没碰到
容阙,便被他随手挥出的剑气硬生生
截成两半。
“师父!”
刃染作势想要出手还击。
问天长老微微抬手,冷冷的看着
容阙:“你是何人?”
他很是面生,不曾在宗门大会上
露过脸,继而就连刃染都有些轻敌,
这才造成虞青萝重伤昏迷不醒。
问天长老合计一番,察觉到已有
人过来,于是不再动手,“你如此重伤
我弟子,今日一定要给出一个说法。”
容阙可不管他说什么,抬手就要
打去,动作迅速,一招一式极为狠辣。
扶楹知道此事已经惊动长老,便
出声想要制止容阙:“师弟!住手!”
容阙一顿,忽然回头看向温离。
而此时正疼的张牙舞爪的温离被
他冷不丁的这么一看,完全忘了脸上
的疼,水润润的眸子还闪着细细碎碎
的泪光,宛如碎了的琉璃,惹人怜惜。
容阙长睫微垂,遮住眼底纷纷涌
出的戾气,剑上的灵气愈发浓烈。
目睹一切的扶楹发现容阙逐渐失
控,以免两败俱伤,她立刻对温离
道:“温师妹,让容师弟收手,我们不
是问天长老的对手。”
说此话时她是忐忑不安,方才容
阙还是有些收敛,没有直接杀死虞青
萝几人,反倒像是在折磨他们,所以
她也拿不准容阙的真实实力。
“我?"温离微微张嘴,指着自
己:“他能听我的?”
司羽立刻道:“容师弟是为你出
头呢,准能听你的话。”
他出手难道不是因为天机阁的人
侮辱太虚宗?
温离看向沈倚楼,见他也是一脸
认真的朝着自己挤眉弄眼,她这才迟
疑的相信,但依旧毫无底气,“那、那
个什么,容、容师兄,别、打了。”
话落,温离朝着沈倚楼抬抬下
巴,一副“他怎么可能听我的"的模样。
沈倚楼倏地起身,乖巧的唤道:
“容师兄。”
方才那气气势汹汹,杀伐果断的
少年竞然出奇的停下动作,朝着温离
所处之处大步而来。
温离见他越走越近,心中警铃大
作,暗道:该不会方才的话惹恼了容
阙,让他以为她大庭广众之下害他丢
了面子,眼下要讨回来。
“容、容师兄。“温离眼神四处乱
瞟,就是不敢看容阙。
脑子里全是方才他利落出手的模
样,默默丈量,若是打在她身上,她
往哪边躲可以死的慢一点。
容阙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抬手
覆在她脸上,冰冰凉凉的触感滑腻的
流过伤囗。
脸上不怎么疼了,但伤口依然在。
他离的极近,淡淡的焚香让人醉
心。
温离下意识朝着他的手凑了凑,
而后明显察觉到放在脸上的那只手顿
了顿,随后又似贪恋般的贴了上来。
就像是放了个冰块
在脸上,痛感
逐渐变淡。
扶楹松了口气,走上前对着问天
长老说:“长老,不若到主峰去,让诸
位长老定夺对错。”
问天长老方才已摆好应对架势,
但也不能拉下脸面对一个弟子动手,
继而冷哼一声,命人将沈瑁疗伤,而
后带着天机阁的人浩浩荡荡离开。
扶楹走到温离身旁,见她小脸红
肿的更甚,只叹方才没有将虞青萝打
狠。
温离无声笑了笑,安慰道:“没
事哒,没事哒。
“不过师弟方才的确神武,将他
们打的还不上手了,没想到师弟深藏
不露,甘拜下风。“扶楹赞道。
温离瞄了一眼容阙,很快又收回
眼,频频点头:“英姿飒爽。”
罢了罢了,今日的容阙好说歹说
也是替她出了头,那她便放下往日过
节,由衷的夸上两句吧。
“嗯。“容阙淡声道,并没有因为
她的夸赞而改变脸色。
温离心领神会,指不定她的话在
这斯耳朵里还是讽刺呢。
但她管不了那么多,毕竞肚子里
还憋着一股气,不放不爽,“走吧,去
告状!”
沈倚楼听司羽的话去拿了伤药,
走到容阙身后时想问问他需不需要伤
药,便瞧见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同扶楹
商量待会儿该怎么办的温离,黑眸如
潭只倒映着温离一人卓跃风姿。
奇怪,怎么容师兄耳朵这么红?
很热吗?初秋凉爽倒也不热啊。
大
“哇呜一一”
宽阔的殿内,温离趴在琉璃地砖
上,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形
容方才是如何险峻,天机阁弟子是如
何瞧不起人挑衅人,从前院打到后
院,从司羽打到容阙,绘声绘色,描
述的那叫一个惨烈。
待一通哭诉,温离才眨着眼看向
青霞长老,也是座上唯一一位女长
老,她很清楚,找什么人才会共情。
她扑通一声趴到青霞长老的膝盖
上,高呼委屈:“您一定要为我做主
啊!我先前在玄天从未受过如此大
辱,若是让我蒙冤而死的师父知道,
如今有人口口声声说他徒儿为魔修,
他就九泉之下怎可安。长老!您一定
要为温离做主啊,温离潜心修炼,怎
么也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无论青霞
长老怎么安慰,就是不肯停下。
几位长老操心魔修之事,焦头烂
额,眼下又碰上外门明目张胆的欺负
弟子,自然也咽不下这口气,
其中以玄妙长老最为气愤,毕竞
温离是他的徒弟啊,公然受到欺凌,
甚至还动起手来。
“上过药了吗?“玄妙长老问道。
温离含泪点头:“上过了。”
可脸依旧肿的不像话,清晰可见
力道狠劲。
青霞长老忙问:“还疼吗?”
温离咬着下唇,从牙缝中吐出几
个字:“不疼了。”
神情可不像不疼。
“不过是弟子间打闹罢了,但他
砍我徒儿一只手臂算什么?”
这时,看不下去的问天长老不屑
道。
玄云长老看向他,神色莫测,不
怒自威:“问天,你年纪也不小,弟子
间大闹的界限如何不清楚吗?今日你
天机阁弟子嚷嚷我弟子为魔修,此事
若传出去,有损我太虚宗声誉,更何
况心狠手辣得寸进尺的伤我弟子,你
当我们太虚宗无人了吗?”
“温离丫头原是玄天宗凌武天尊
的弟子,她的底线我最清楚不过!"玄
妙长老也道,眼神中充斥着责怪:“我
看这魔修一说词是这几名弟子故意挑
事所用。”
天机阁受伤最为严重的虞青萝与
沈瑁都不在现场,剩下刃染只受了外
伤,还是因为没打过容阙。
风头一转,只有哭的梨花带雨,
双目通红,又倔强不语的温离显得最
为可怜,实际上也是做实了沈瑁所
为,引发的一系列挑逗,无非都是为
了维护温离。
刃染见形势不对,出声道:“沈
瑁师弟行事虽有些莽撞,但绝对不会
随意污蔑,弟子以为师父可以探一探
这位姑娘身上是否有魔气的存在。”
问天长老胡子一吹,附和:“不
如让我探个虚实,若是这位姑娘当真
不是魔修,那我天机阁再致歉无妨。”
说着他便想朝着温离走过来。
温离忙躲在
青霞长老身后,擦了
擦脸上的泪,不满道:“问天长老莫要
在此偷换概念,此次是你弟子无理取
闹,不分虚实便动手打人,与到底是
否是魔修并无关系,甚至在罗盘失效
之际还对我们出手,不管如何你们都
得先道歉。”
这几位长老都知晓她身上带着一
股魔气的事,到此境地总是能想出办
法的。她知道,眼下只能拖住,拖得
越长越好。
问天长老隐隐察觉不对,见她躲
闪之时预感更甚,冷冷道:“小姑娘口
齿伶俐,我们用事实说话。"而后给刃
染递了个眼神,后者拿出一个法器,
飞身向温离。
一把长剑立于眼前,挡住了刃染
的动作。
容阙款步行至青霞长老之前,露
出几分不悦神色,恹恹启唇:“滚回
去。”
刃染见识过容阙的实力,自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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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的对手,但又不甘心至此退下,
旋即看向问天长老。
问天长老见有人维护,便更相信
太虚宗在心虚,从而道:“玄云长老不
如让我这弟子用引魂镜探一探,即使
不是也好还你弟子清白,你意下如
何?”
闻言,温离看向玄云长老。此时
只要他立场坚定,以她方才的话反驳
问天长老,必然可以抵挡。
在众目睽睽之下,玄云长老颔
首:“温离丫头,就让问天长老探一探
如何?”
《刀
温离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但玄云
长老极为认真的模样,又不像有错,
她又看向玄妙长老,但玄妙长老也露
出几分惊诧,甚至清晰感受到青霞长
老呼吸微僵,也满是不可置信。
“阙儿。“青霞长老道,“让天机阁
的师兄过来。”
温离眉头微蹙,正寻思着要不要
装晕算了,但手背上覆着的手温热,
微微用力按下,耳侧是青霞长老慈爱
的声音:“别怕,有我在。”
随后她将温离的手递给容阙,
“你带着师妹过去。”
容阙的手不似青霞长老的手温
热,虽微凉却更加滑润细腻,指骨修
长牵过她的手时轻而易举的便将她的
手包裹在其中,力道恰好,叫她挣脱
不开。
温离:这厮竞然和她五指相扣!
她没忍住掐了掐他的手背,可容
阙非但不恼,甚至借着她的力道轻轻
揉了揉。
温离:这斯竟然揩她油!
幸得二人今日所着皆为宽袖,双
手交叠垂下之时,可以完美遮住。
眼见即将走到刃染身前,容阙松
开与她相握的手,眉目温柔:“师妹放
心,不用害怕,你将手放在引魂镜上
即可。
手中滑腻的触感消失,他微不可
察的出了神,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掌
心,仿佛还能回味起方才那刻。
她的手很软,也和孟时清相握过
吗?
他眼底晦暗一片,不知名的情绪
在暗处肆意生长。
温离下意识伸出右手,却见原有
的火红色印记居然消失不见,来不及
反应刃染便上前拽过她的手,强行摁
在了引魂镜上。
温离皮肤白嫩,只是微微用力便
留下了红痕。
容阙不由分说给了刃染一掌,疼
的他松开手连连后退。
玄云长老缓缓看向容阙,神色微
变。
“怎么会没有反应?“问天长老惊
呼。
刃染忙接过引魂镜,直接引魂镜
依然同普通的镜子一般,只能照出人
像,看不到其他。
温离不动声色的在青霞长老与容
阙之间环绕一眼。
方才她只接触过他们二人,手上
印记消失应当也是他们所为。
容
她不禁想起方才那片刻让人脸红
心\跳的十指相握。
“所以我的徒儿并非魔修,问天
长老你可亲眼瞧见了?"玄妙长老松了
口气,缓缓道。
刃染见状查看了番是否是引魂镜
损坏,但最后还是对着问天长老摇了
摇头。
问天长老深吸一气,“既然如
此,那便是我弟子误人了。”
短短一句话,又想将责任摘干净。
可以说在座之人皆没有见过像天
机阁的人这般不要脸的。
不等温离出声反驳,玄妙长老毫
不留情戳穿:“天机阁弟子当真是如此
是非不分,倒是叫人开了眼界,问天
长老你说此事该怎么办呢?”
问天长老双眸微眯,仍想开脱:
“我弟子沈瑁已经断了条胳膊,大弟子
青萝还躺在榻上不起,太虚宗当真要
将我们逼至绝境吗?”
温离并不想给他留脸:“沈瑁受
伤是因为他想偷袭我不成,而你那什
么大弟子则是因为莫名奇妙扇了我一
巴堂,这不都是他们自作孽不可活,
又与我们太虚宗有什么关系?难不成
你们天机阁全是这种不伦不类的人?”
“你一一”问天心口一疼咳出一口
鲜红的血。
刃染忙走去:“师父!您没事
吧。”
温离懒得理他这十八线演技,接
着道:“天机阁的长老的身体若是孱弱
不堪,仅仅是听了两句话便要死要
活,倒不如开始就别淌这趟浑水,是
你弟子口口声声污蔑于我,还屡次三
番要对我动手,若不是我师兄师姐来
的及时,我可不敢想眼下会如何,反
倒是你们污蔑的人,眼下还要装成受
害者的模样,真是可笑!”
刃染见自己的师父气的说不出
话,但又想不出话来回怼温离,只好
看向玄云长老,口口声声义正严词:
“玄云长老的弟子都是如此吗?若是将
我师父气出好歹来如何!”
青霞长老不耐烦打断他:“温离
丫头说的没错,紧紧相逼的可不是我
们。”
摸摸
第37章摸摸
玄妙长老道:“尔等将此事闹的
人尽皆知,损我弟子名誉,甚至还放任
座下弟子欺辱我门中弟子,今日之事
当有你们自己昭告天下,退出宗门大
会,并且要向我徒弟道歉。”
温离的脸实际上在容阙第一次轻
触时便不觉得疼了,但她若是显露出
不疼的神色,这一掌就是白挨,继而她
一直维持着原样。
听玄妙长老点到自己,她忙的挺
直脊背,气鼓鼓的瞪着问天长老与刃染。
刃染动了动身子,魁梧的身躯迈
着沉重的步伐,向她而来。
有些滑稽又有些唬人。
刃染站定在她跟前,眉头一扬,
万分不愿的说:“道歉是不可能的。”
温离.“他一直这么倔的吗?
容阙静静看着他,冷不丁的嘲
讽:“自讨苦吃。”
“染儿。“方才还咳的见血的问天
长老大步上前摁住刃染蠢蠢欲动的身
子,转身向玄云长老作揖:“既然是一
场误会,待我徒儿伤势恢复,当会亲自
登门致歉,但宗门大会万万不可缺少
天机阁,天机阁弟子佼佼出众,都是争
夺魁首最好的人选,若是缺少我天机
阁弟子,这最后选出的魁首不算公平。”
宗门大会一来可以展现各宗门弟
子的实力,从侧面上也奠定宗门之间
的地位,宗门大会选出一名魁首,可以
有资格上天命山,从而最有希望取出天
命剑。
天命山一年一开,那是百妖避
让,万鬼臣服,但因为天命山开的境
门狭窄,只有一人可入,此名额便越
显得可贵。
天命剑为上古神器,斩尽天上地
下妖魔,据说乃百年前太虚宗无道天
尊所铸,但因无道天尊陨落,天命剑
也无人再拔起。
如今世道妖魔横行,为有天命剑
可以平荡天下,杀死魔域之主大魔头
浩卿。
天命剑为大多数宗门心系之物,
每年的争抢激烈不休,但历来魁首都
在太虚宗之内,即使实力不定,但所
有宗门都不想错过此次机会。
自而当玄妙长老提议要他们退出
宗门大会之时,问天长老才会一改嚣
张气焰,想要以理说情。
“问天长老说的也是。“玄云长老
微微侧目,看向温离:“那便等他二位
弟子能够下床后诚心诚意来向你致
歉,如何?”
玄云长老看似询问温离的意见,
但却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温离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蒸
馒头也得争口气,看着刃染与问天长
老:“他二人呢?”
玄云长老一时间不曾反应:“什
么?”
“挑事的人又不只有那两位弟
子,只是只有他们受伤罢了。”
温离小嘴一瘪,乌泱泱的眼泪就
流了出来,本想回头抱住青霞长老,
然后再装一装可怜,可谁料容阙不知
何时走到了她身后,一回头便直直撞
进了他怀里,这厮也不知避让,竞愣
站在原地不动。
这下好了,她总不可能一把推开
他。
来都来了。
温离一不做二不休,抱着容阙就
是哇哇哭:“这么欺负我,早知道就让
我在玄天宗自身自灭罢了,师父仙
逝,师兄师姐们也被残忍杀害,你说
我惨不惨,嘤嘤嘤一”
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就在温离在为自己演技沾沾自喜
时,一只宽厚手掌叩在她的后脑上,
轻抚似的一下没一下的揉着她乌黑亮
丽的发,带着安慰的味道。
温离浑身一僵,实在没忍住想要
推开他,可腰间却横上一截铁臂,紧
箍在她的腰间,将她按进怀中不容她
退出。
耳侧传来容阙微沉清冽的嗓音,
淡淡的带着戏谑:“做戏做全套,你也
不想让他们好过吧?”
温离惧热,即使快要入秋,穿的
也比较单薄,此时二人的距离只隔着
一层简单的布料,她甚至可以感受到
那双大手带着凉意轻轻在她腰间摩
挲,所经之处,激起一片战栗。
温离:石锤了,这小子就是吃我
豆腐!
容阙倏地拔高音量:“温师妹不
要难过了,长老们会为你做主的。”
他说着幽幽看向玄云长老,眼底
意思明确。
碍于还有太虚宗弟子在,且他们
对于温离的担忧皆溢于言表,玄云长
老
也不能认怂,只好依着温离的意思
开口:“问天长老你为长者,更应该以
身作则,温离丫头先前作为玄天宗弟
子,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玄天宗一出,问天与刃染的脸色
皆有所变。
随后,问天长老朝着温离走去,
刃染意思到他要做什么,本意想要阻
止:“师父一一”
但问天长老却没有理会他,不情
愿但依旧伏低:“弟子无礼,还望温姑
娘不要见怪,我管教不慎,也有错在
身。”
刃染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见状立
刻接过问天长老递出的台阶:“我作为
大师兄管教无方,替今曰师妹师弟向
你道歉,师父不知事情真相,护弟子
心;切,还请姑娘原谅,我不分青红皂
白与这位师弟大打出手,为鲁莽之
举,也请师弟原谅。”
他说时仍旧有些不服气,但好歹
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这副不甘心心就
被他藏在心底。
师徒二人虽说不是很情愿,但到
底还是说了。
温离硬是从容阙怀里挣脱出来,
汨眼婆娑。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一步一一无
罪辩论。
“无碍,毕竞都是在一起修炼,
修士之间不必如此见怪,二位肯定也
没有料到会出这一档子事,说到底也
不是长老的错,但往后可要注意些,
是温离失礼了。”
刃染神情极为复杂:此女子变脸
则怎么能这般迅速?!
问天长老也知道自己被温离摆了
一道,却见她哭的如此凄惨,便不能
指责她话中带刺,否则就让本来闹得
不大开心的太虚宗弟子更加不快。
“待过几日我们天机阁弟子会当
面致歉。“问天长老道。
温离觑了他一眼,见他虽故作云
淡风轻,但交握的手都捏的发白,可
想而知此时心里头是多气愤。
几位长老还要商议试炼之地魔修
一事,便让温离几人伴着受了些伤的
扶楹到司羽那去疗伤。
温离自然乐意,脸上的红肿还未
消除,若是再晚点留疤可就不好了。
但她不知,医堂那一战可是将容
阙的名声打响,从殿内出来,是驱不
散的弟子想要上前同容阙搭话,崇拜
的眼神如果能化成水,估摸着都能将
容阙淹了。
为了不耽误扶楹伤情,温离几人
直接将容阙丢在原地,趁着人群杂
乱,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溜出去,一会
儿功夫便没了影。
不过很快围着容阙的弟子也就散
开,无数的弟子想要上前搭话,都被
他冷冷的眼神还有透露着不容靠近的
冰冷气场吓的退却,有不怕的弟子上
前搭话,的确会得到一两句的回应,
但更多的时候都是沉默代替。
要数最聪明的还是与容阙师出同
门的弟子,他们早知道容阙的性子,
就算再想知道细枝末节、功法细节,
都躲的远远的。
容阙见温离的气息完全消散,这
才醒悟她是偷偷跑了。
但也算是她的作风。
大
温离上完药后同沈倚楼向外走,
出门就看见医堂外的槐树下站着个摇
摇欲坠、踌躇不定的高挑身影。
温离跳到沈倚楼的身后,哼哼哧
哧:“那是个什么东西?”
沈倚楼也被吓了一跳,不过还算
冷静,马上辨认出身份,小声道:“好
像是…孟师兄?”
说到孟时清,温离这才发觉有些
不对。
按理来说今天下午的动静闹得这
么大,他第一时间肯定会得到消息,
但就连主峰的扶楹都过来了,也不见
他的身影。
但此时出现在这里,该不会是在
等她吧?
坏了,又是冲她来的。
温离捂着沈倚楼大漏勺似的嘴,
却还是没挡住沈倚楼脱口而出的话:
“孟师兄!你是来找温离的吗?”
“闭嘴!"温离气得直跺脚。
但孟时清已经抬眸看来,随后朝
着他们走来。
沈倚楼喊道:“孟师兄!”
孟时清微微颔首,黑眸落在温离
受伤的右脸上,不动声色的暗了暗。
温离唤道:“孟师兄。”
为了给他二人腾出私聊的空间,
沈倚楼从没有觉得自己这么聪明过,
只看他摆摆手:“我突然想起来,我还
有东西落在江兄那里了,你们先聊,
我回去取东西。”
“嗯。"孟
时清点头示意。
沈倚楼临走前别有深意的看了眼
温离,头也不回的离开,深藏功与名。
温离与孟时清相对站着,一时间
竟然谁也没有说话。
孟时清面色苍白,眼中满是疲
倦,身体微微摇晃,站着都好像有此
吃力。
温离自然看出来了,于是便说:
“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你回去休息一
下?″
孟时清无力的扯出一抹笑意:
“没·…阿离,今日下午的事是你受
委屈了,我出了些事,被人绊住脚,
没来得及过来,方才听其他弟子说,
天机阁的那些人被罚了?”
温离蹙了蹙眉,没接话。
“天机阁的人素来与我们太虚宗
不和,总是会做出一些针对宗门的
事,没想到居然污蔑你,我会找个机
会同师父说,必然要他们付出应有的
代价。"孟时清极力想要证明,慌张布
满整张脸:“你莫要害怕。”
温离道:“没事了,长老们也维
护了我,就连天机阁的长老也同我道
歉了,况且他们天机阁的弟子受伤更
重,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了。”
他张了张嘴:“阿离,你在怨我
是吗?怨我没能来助你,怨我在你需
要我的时候不在,下次不会了。”
温离一头雾水,觉得莫名其妙:
“我没有怨你,也没有怪你,左右除了
一巴堂,我也没受其他委屈,不碍事
的,你.……不必如此。”
“阿离,我送你回去吧。“孟时清
上前一步想要牵过她的手。
“你是不是受伤了?不然让司师
姐替你看看?”
他不止脸色苍白,就连同身上还
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
孟时清摇头:“无碍,休息一下
即可。
温离半信半疑,“你真的没事
吗?”
孟时清本想继续应着,胸口却猛
地抽疼,全身的血液仿佛在此刻凝
固,他不受控制的喷出一口鲜血,随
后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不受控制的向
前倒下。
温离眼疾手快的扶住他,可孟时
清如有千斤重,她硬是用出吃奶的力
气,却还是被压着不能动弹。
她抬起手撑在孟时清胸前试图将
他推开,但手中触摸到温热湿滑的痕
迹让她当场呆愣在原地,借着月色垂
眸看去,他胸前白衣已经被血渍染成
了鲜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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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孟时清正紧闭着双眼,白皙鬓
角沁出层层汗珠。
“师姐,师姐!”
温离仰头看去,祈祷着司羽能够
听到动静出来。
但没将司羽等来,倒是等来了鬼
鬼祟祟的沈倚楼。
他探出个脑袋,又想看但又不敢
看的来回缩着。
“你过来帮个忙啊,我觉得他要
流血而亡了!"温离放声道。
沈倚楼这才察觉不对,定睛一
看,发现孟时清快要将温离压扁,忙
走过来:“这是出什么事了,方才不是
还好好的吗?”
温离懒得废话,让他扛着另一边
与她一起将孟时清扛进去。
别说沈倚楼虽然看着是个小白脸
过于羸弱,但身上的力气不小,单是
一个人便可以将孟时清驼起,完全不
需要她出手。
司羽恰好替扶楹上完药从后院出
来,来不及喘口气便见沈倚楼背着个
浑身是血的人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仿
佛从血泊中钻出来的温离,白色的宗
袍变了血红色。
“快,送去里边!"司羽同沈倚楼
指了个方向,又让身侧的小药童赶紧
去烧些热水,自己则是跟着往里走。
温离简单交代了一下发生什么
后,司羽心中便有了数,让沈倚楼将
孟时清满是血的外袍脱下。
温离想着他那个出血量,便不敢
去看伤口,转过身回避。
而身后传来的司羽惊叹声,冥冥
中预示着温离猜想正确。
“这么重的剑伤,师兄这是去做
什么了?”
沈倚楼也压不住心中骇意:“这
一道道下的可是死手!”
“幸亏师兄及时替自己封住经
脉,否则他已经流血而亡了,但我瞧
着伤口痕迹,伤的不是一时半会儿,
起码是下午的伤了,怎么夜里才来?”
司羽面露凝重,心中揣测他是否是遇
到了魔修。
“伤的很重吗?有没有痊愈的风
险?"2
糟了!她怎么把心底话说出口
了?!
温离忙补救道:“我的意思危及
性命了吗?”
幸亏屋子里的人关注点都在孟时
清的伤上,没有人特地关注她说些什
么。
司羽怕她过于担心,便安慰道:
“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我先替他将伤
口缝合,而后再施以灵药,师兄身体
健壮,应当很快便能好。”
“师妹,待会儿的场面过于血
腥,你与沈师弟到外头去候着吧。”
眼见有小弟子端着热水进来,司
羽便十分善解人意的说。
温离自知自己与沈倚楼待在此处
无用,于是便同他一起离开。
沈倚楼心有余悸,绕着院子走来
走去,絮絮叨叨的描述着方才的场景
有多吓人,他甚至都以为孟时清已经
死了。
温离杵着脑袋,看着他一圈圈转
着便有些发困,忍无可忍道:“你实在
闲得慌就去给我做两个包子吃,我晚
饭都没吃,饿得慌。”
沈倚楼端着手臂,不可置信的重
复:“你居然让本少爷给你做包子?”
“你不饿吗?"温离反问。
沈倚楼哪里不饿,只好道:“你
为什么不去做。”
温离面不改色道:“我不会啊。”
到头来还是沈倚楼任劳任怨的跑
去做包子。
温离则是坐在院子里赏着月亮。
赏着赏着,她就想起今日的遭
遇,心口涩涩,情感难以抒发。
玄云长老分明知道她身上有魔
气,但却不做挣扎,愿意让天机阁的
长老来试探真伪,若不是青霞长老和
容阙出手相助,她此时已经被当做魔
修关起来。
难不成玄云长老是故意的?
温离微微蹙眉。
当时在后山也是奇怪,浮玉迟迟
不见他的身影,又恰好碰上妖物从石
牢中逃出来,而她恰好一个人。
一个巧合两个巧合也就罢了,太
多的巧合摆在一起,实在很难不让人
怀疑。
她躲在树荫底下,恰好阻挡着外
边的光线,谨慎小心的将玉简拿出
来,指尖微顿,卡在喉间的话,又在
不断犹豫到底要不要将心底的猜测说
给容恙听,若是他不信她呢?
毕竞玄云长老是宗门的长老,受
万人敬仰,自然很能和那些瑞测结合。
就在温离愣神之际,玉简上金黄
色的光像是华光流彩,如同星环一般
一卷圈绕着。
大
“阙儿,为师已经有了些眉目,
关于试炼境地中的魔修,的确与你所
想一般,所有长老都觉得是宗门内门
弟子。”
青霞长老道,随后叹了口气:
“如何凶残,才会对同门下手,偏要他
们的性命。”
容阙为她沏茶,低沉的眉眼若有
所思:“不达目的不择手段,同门的性
命手中,最不值钱。”
青霞长老浅呷一口,慈爱的目光
中漾着浅笑:“今日为何会替温离丫头
出手?”
他慢条斯理的动作微滞,抬首看
她,迷茫不解。
青霞一副早已看透的神情:“你
还想骗我?你可是不喜欢多管闲事的
人,藏拙才是你的本色,可今日不惜
暴露多年经营,透露自己的实力,你
定然想过结果会如何。且从破云峰到
紫薇峰距离甚远,你不在御水阁的日
子也越来越多,总是往那头跑,我想
不知道都难。”
“她和孟……
“不对。“青霞长老笑着揭穿他:
“你不是因为孟时清,孟时清的确和魔
修之事脱不开关系,但绝不是你乱了
道心的理由。”
月亮
第38章月亮
容阙缄口不言。
青霞长老叹声:“阙儿,我将你救
下之时,你只剩下一口气,我整整为
你运了七天七夜的灵力,又日日以洗髓
丹滋养才勉强为你保住灵基。你向来
是有主见之人,一步步如何走来也是我
看在眼里,寻找真相匡扶正道,这条
道路坎坷艰辛,你命途多舛本不该再遭
此劫难,可惜有人要将你赶尽杀绝。孟
时清如若真有一日堕为魔修,温离又该
何去何从,玄云长老也该如何作为。当
务之急,你应该先找到站在孟时清背后
之人,想必此人便是三番五次欲取你
性命的人。”
“温离丫头身上的魔气和你有关
系,对吧?″
良久,容阙启唇:“是。”
“罢了,一切自有注定,随遇而安
吧。“她嗓音中藏不住的倦意:“此次宗
门大会,你打算参加吗?”
他不假思索点头:“徒儿也要试
一试,看能否将天命剑拔出,”
月上中天,秋风拂拂,树影婆娑。
温离还是打算将玉简收了起来,
终是没有迈出找容恙的那一步。
但玉简上的灵光仍在闪烁,温离
只好执起玉简。
【为何打开玉简,又不说话?)
这几个字不如他往日潦草狂野,
反倒规矩的很,像是小心琢磨过后的产
物。
温离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兜兜
转转还是没应答。
殊不知这一番沉默却造成侯在另
一侧的人心慌无比。
容阙练剑的手微顿,剑破树桩,
留下一条细长的剑痕。
他猜她是今日受了委屈,也猜她
是不知如何开口。
于是,便由他问:(听说今日紫
薇峰的医堂发生了些事,太虚宗弟子
与天机阁的弟子闹了矛盾,你知晓
吗?】
温离瘪了瘪嘴,在看不见的地方
抹了两把眼泪,“嗯嗯,你觉得是谁对
谁错呀?”
她的确有点私心,就是想让人维
护自己,起码说出的话是合乎心意
的,是让她开心的。
(笨死了。
结果得了容恙这三个字。
冷漠,实在冷漠!
温离暗戳戳指责他没良心:“我
是问你意见,你怎么反过来骂我了,
早知道不和你说话了。”
容阙懒洋洋的挽出一个好看的剑
花,迟迟回道:【说你笨你还不乐
意。我是太虚宗人自然是以太虚宗为
荣,不论如何,肯定是站在太虚宗这
一脉的,错的必然就是天机阁的人,
天机阁什么德行,我也清楚的很。)
温离不大满意:“只有这样吗,
只是因为袒护太虚宗?”
【你说呢,还可以因为什么?)
他循循善诱的问。
“”你.…“温离小声道:“你不觉得
温离也很可怜吗?”
容阙极轻的笑了声,手中剑入
鞘,他脚步轻快的推开房门,手中玉
简仍不断闪着微亮的光。
“你难道不知道一一”
看着她戛然而止的半句话,容阙
道:【难道你是温离?
温离双颊微烫,耳垂殷红仿佛可
以滴出血来:“嗯。”
(的确也有心系温离的原因在】
他甩出好大一根钩子,【因为我相信
你肯定是对的。
直到自己被他逗了,温离那是又
气又恼,本来还有三分的涩意,此时
荡然无存,但还是不卑不亢的回复:
“我本来就是对的,你怎么认为不重
要。”
他眉眼如月,身子半伏在案前,
单手遮住了半张脸的风光,时不时会
有清朗的笑意从喉间溢出,像是吃了
糖的孩童,不亦乐乎。
小四叼着他练剑时掉落在地的坠
子,跳上桌案小心翼翼的放在他跟
前,叫唤好几声,试图引起他注意,
无果只好习以为常的跳下桌案。
而温离也看着玉简上的字发愣。
(是不重要,但因为是你,这句
话便会变的重要。
“谢谢你。“温离小声道,“大家都
护着我,我很开心,但你能哄我,我
也很开心,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不是哄你的谎话。
(这玉简可以与五感相通,你装
的太不像了。
温离自知若是在聊下去,自己可
能会变成一只红烧温离,继而转移注
意力到别处,她仰起头看着正明亮皎
洁的圆月:“今晚的月亮好美呀。”
容阙眸光微闪,视线从玉简挪到
窗外,的确可以瞧见圆滚滚的月亮。
他心念一动,却是回复:(我这
里看不见月亮。
很快那边便传来她的声音,玉简
也被人打开。
温离欢快的分享着景色别致,浑
然忘记方才有多难过。
“你看到了吗,月亮!"她道。
紫薇峰乃太虚宗所有山峰之中最
高一的座,拔地倚天,仰头看去时,
月亮占据半个山头,仿佛触手可及。
温离与他已经暗有默契,她喜欢
的东西很多,但恰巧这些东西他看不
见的时候,她便会变着法子想尽办法
也要让他瞧见。
可温离不知道的是,但她将玉简
可视打开,猝不及防便是对着她的脸
打开,在她嘀嘀咕咕该从哪个角度照
起来给他好看,他已经盯着玉简里娇
俏美艳的小脸出了神。
这与以往他遇到她时的任何时候
都不一般,卸下了满身敌意,以笑意
欣喜填满,她抬头看天时,星星点点
的亮光落在她眼底,细闪着如同瑰丽
的玛瑙,灵动清澈。
瞧瞧,她是多么在意他,分明身
处同地,仰望亦是同一片天,但她依
旧兴奋又好奇,恨不得同他长同一双
眼睛。
容阙心心底涌起的雀跃还没蹦哒几
下,便被画面中突兀的一角打断。
庭院中是玉兰花。
他分明记得温离的院子种着的是
黄花槐,并非玉兰。
说起来,御水阁前也有一株槐树。
(这玉兰花很漂亮。
温离看着这句话,下意识环视院
子,果不然在对角处,看到一株漂亮
的玉兰,她赞同的点点头:“的确很漂
亮,司师姐真会养花,你眼力真好,
这般都让你瞧见了。”
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容阙眼中
得逞之意一闪而过。
(夜深,为何会在医堂?是不是
脸还疼着?】
温离见他没了赏月的心思,那点
儿旖旎之气全让他破坏了,她眼底浮
现愠怒:“喂,看不看月亮呀!”
【嗯。
很快他又道:(脸快消肿了。
温离漫不经心道:“还得谢谢容
阙,师姐说他疗伤的功夫很好。”
容阙:!
她、她居然夸他了?
但下一刻温离又变了语气:“只
是这厮札手舞脚,太奇怪了。”
容网兔枉。
“但我在医堂不是因为脸,而是
因为孟时清。"她道。
容阙笑容僵停,手指微微蜷缩,
指骨捏的泛白,眼底暗色如墨染宣
纸,迅速蔓延开,直至将情绪尽数藏
匿。
【他怎么了?)不等他回神,话
已然出口。
温离向来对他毫无防备:“他受
伤了,刚好碰到我,我就将他送进去
了。”
忽有凉风起,吹得她忍不住缩了
缩身子,树影随着风而摇曳,簌簌声
起,宛若鬼魅妖魔。
看的她是后背发凉。
温离悚然开口:“他身上全是一
道道剑痕,你说会不会魔修干的?”
听出她语气里的害怕,容阙想也
没想安慰道:(不会,别怕。)
“那是谁把他伤成这样,那血就
想堵不住的口子,一直在流。能下这
么重的手的人,一定不是宗门的弟子
吧,肯定是那个混进来的魔修。”
温离默默裹紧了自己的衣裳:
“别来找我,我是良民。”
静谧无声的房间里,只有小四时
不时的叫唤声,它慵懒的伸个懒腰,
抬起小脑袋发现主人正不动如钟的坐
着,视线紧盯着玉简,一言不发。
它跳到他身侧,无意间瞥过玉简
上的字,而后一个脚滑狼狈的从案上
滚了下来。
更可气的是,它的主人分明发现
了,但不接住它!!!
呜呜呜,本喵没人爱啊。
它躺在地上滚了滚。
容阙从玉简上挪开眼,无声无息
的落在小四身上。
小四立刻停止撒娇的行为,严肃
的盯着他:你自己打的人,看本喵做
什么?
容阙不耐烦的叩着桌案,发出清
脆有节奏的声音,冷冷的说:“滚出
去。”
小四:喵!
此时不退非好汉!
自己吵架,怎么能怪本喵呢!本
喵可有办法!
小四毅然决然的踏出门,与浓浓
夜色融为一体。
而此时的容阙正懊恼的盯着玉
简,斟酌说什么,但又不显得突兀,
于是兜兜转转,他才下定决心说:
(你在陪他吗?
温离先是一愣,而后摇头:“倒
不是在陪他,只是因为他是倒在我怀
里的,我怕出什么差池,所以想再等
等。”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温离思忖片刻,答道:“不知道
唉,要看司师姐何时替他缝好伤口。”
【你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为何啊?”
...
默了默,他道:【宗门内还有魔
修存在,太晚了若是你一人不大安
全。
“不会的,医堂离我那儿蛮近
的,我先等孟时清醒了再说。”
【等他醒来你还回去吗?)
温离眨眨眼:“你说什么,肯定
要回呀,若是不回去我跑哪儿去,我
总不能住在司师姐这儿。”
(那你现在回去,太晚了不安
全。
“我,”
“温离!你吃不吃!”
沈倚楼端着一叠包子站在院子里
高声呼唤温离,硬生生打断温离接下
来的话。
温离嘴角微抽,下意识将玉简收
了起来,在阴影里头弱弱举起手:“我
在这里,你小声儿点!”
沈倚楼哼了声,大摇大摆走来:
“我给你做吃的去了,你还数落我,你
还有没有良心!”
“这儿是医堂,大多都是病人,
你大惊小怪的我真怕大家数落你呢"温
离坐到院子里的石凳上,煞有介事的
同他说:“你待会儿回去吗?”
沈倚楼夹起一个热气腾腾的包
子,狠狠的咬上一口,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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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的回
答:“不回。”
温离便问:“那你是要留下来照
顾江兄吗?”
沈倚楼狼吞虎咽的吃着,好不容
易咽下,缓缓道:“明儿江兄应当要醒
了,我留在这儿打算跟着司师姐学点
本事,一举两得。”
他面露不悦的盯着温离:“你怎
么不吃啊。"随后强调,“这可是少主给
你做的饭,你以为是一般人可以吃上
的吗?”
温离呵呵。
“谢谢您嘞。"温离含泪咬了两
口,“那我吃完我就走了。”
沈倚楼咀嚼动作一停,像是听见
了什么笑话,不可置信道:“你走了,
那孟师兄怎么办?”
温离忙道:“我会付药钱的,届
时让医堂里的人照看。”
沈倚楼:“那你就这样把孟师兄
抛下了?”
“什么叫抛下,我和他没有关
系!”
“不信。”
温离瞪着沈倚楼:“少看点话本
行不行?”
“不行。”
他灿然一笑:“难不成真和他们
说的一样,竹马打不过天降,你还是
选择了容阙!”
在温离震惊的眼神底下,他继续
说着炸裂的陈词:“难怪我就说今日在
几位长老前你们的关系就不一般,不
说他一直盯着你,就是你后面抱着他
哭,还有他今日为你英雄救美,大打
出手,将天机阁的弟子收拾一顿,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被他英雄救
美的风姿蛊惑了?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的爱上他!果然,套路得人心。”
许是先前看过炸裂的事,温离此
时反倒显得平静:“是不是出书了?”
沈倚楼狐疑道:“你怎么知道,
这书晚上才送到我手一一里!”
他责备的看着温离,“你居然套
我话!”
“太虚宗以后还是不要修仙了,
我看就出书吧,你们出书倒是挺快
的。“温离一堂拍落他嘴边的包子,挑
了挑眉:“说,都是什么。”
沈倚楼幽幽道:“咳,《英雄救
美后我爱上了我的死对头》,我发
誓!只有这一本,我甚至可以对祖师
爷发誓,我晚上只收到了这一本,或
许他们还没写好,毕竟时间有点短。”
“真想把这个书名告诉容阙那狗
东西,让他一巴掌把你们都扇飞!"温
离愤愤道。
沈倚楼讨好的笑了笑:“可不要
说是我弄的,这都是那些师兄师姐闲
着没事,写写玩的,说不定几百年以
后,就成了什么宗门秘史,广为流传
了呢。
温离看了眼他,又看了眼包子。
香喷喷的包子泛着热气,外皮蓬
松柔软,指尖轻轻一处便凹了进去,
咬下外皮一角,露出里边诱人的馅
儿,肉汁香甜可口。
很难想象这个包子会是这种人手
里出来的。
温离心疼包子。
“今晚如果孟时清醒了,照顾他
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否则我就跑去告
诉容阙你们都写了什么东西,不想惨
死在容阙剑下,你懂的。“温离便相威
胁他。
沈倚楼满腹委屈:“我都给你做
好吃的了,你居然还威胁我!”
温离又从他碟子里抢了包子,一
手一个嘴里最后还叼着一个,朝他微
微抬起下巴,一切话都在眼神不言而
喻中。
沈倚楼防着她的手,“不准抢,
剩下的我还要端去给司师姐,温离,
你住手!”
温离飞快的从医堂里逃走,仿佛
身后有豺狼虎豹追着。
山上昏暗,幸有月光照前路,但
温离可不敢停下来欣赏风景,满脑子
都是方才容恙说的话。
宗门里头还有魔修存在。
试炼境地中弟子的死状可谓惨烈。
想着她步伐如风,从走变成快
走,又从快走变成小跑,最后不顾形
象的大跑。
不过幸好离的不算太远,待她到
了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撑着身子
大喘着气,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她正
打算推门而入,余光却发现院前的青
石板小路上沾着淡淡的血渍。
她心头一紧,正欲上前查看,身
后突然传来一声细小微弱的猫叫。
温离回头看去,只见黑夜中立着
一双琥珀色的瞳眸,一瞬不瞬的盯着
她。
“哪儿来的小猫。"她正疑惑着,
便瞧见那小猫以飞快的速度朝着她跑
来,趁着她来不及作出反应的间隙,
一股脑的扑进她的怀里。
温离身上的衣裳还没换过,仍留
着浓重的血腥味,但这小猫儿非但不
怕,反而缩着身子钻进她的臂弯里。
这时温离也认出了这只猫儿,她
顾不上震惊,忙的想将它从身上扒拉
下去,可这小猫非但不动,还竖着眼
睛,露出浓浓的不悦瞪着她。
温离道:“小四,你怎么跑这里
来了,从破云峰到紫薇峰,你四条腿
甚至还在,好厉害。”
小四动了动鼻子,视线落在温离
捏着包子的手,轻轻的叫了声:“喵!”
温离看出它的意思,便将右手的
包子递给它:“你主人不给你吃东西的
吗?”
随后她又十分赞同的点头,容阙
看着的确像是这样的人。
刺杀
第39章刺杀
小四吃的开心,完全没有在意温
离在说什么,很快便吃完,随后又仰
起脑袋目光炯炯的盯着温离另一只手
的那个,意思都写在猫脸上。
温离笑着将包子递给它,趁机揉
了柔它的脑袋,“这么饿呀。”
“喵!“小四发出咕噜声,大口吃
着温离投喂的包子,并未抗拒她的动作。
温离道:“你这么晚跑出来,你主
人知道吗?”
小四歪着头懵懂的看着她,随后
可怜兮兮的叫出声。
“好了好了,看来容阙也不讨你喜
欢嘛,没事,你吃着吧,这儿还有一个
也给你,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觉
了。”
今日事情一桩接一桩,自己也演
的有些累了,且身上的衣裳还沾着孟时
清的血,干涸的血难闻至极。
她虽然觉得小四很可爱,但不想
过多接触,毕竞它可爱,但他的主人可
不是省油的灯,能避就避。
小四吃完包子,正想蹭一蹭人撒
娇,却突然发现身边空无一人,再透过
门缝瞧见院子里灯火通明,一个不成熟
的想法在喵心里诞生。
月黑风高,正是偷人的好时候!
它正要越过围着院子的禽笆,却
倏地被人揪住命运的后脖颈,它悬于
半空之中,四只脚对着空气乱蹬,尖
细叫喊声划破长夜。
容阙口中念诀,利用灵力封住了
小四的嘴,他提着小四走到拐角昏暗
的角落里。
小四本来还在不安分的扭动身
子,他只是剜了一眼,就变得乖巧安
静,无欲无念的耷拉着。
“你过来做什么?"容阙问。
小四朝着院子喵了两声,示意他
看房子里的人。
容阙只是轻描淡写的瞥了眼,掐
着它的小脸:“回去。”
小四委委屈屈:“喵!”
容阙看到它嘴角的面皮碎屑,不
自觉的皱起眉:“她回来了?”
小四疯狂点头。
“她喜欢你?”
小四可不敢再回答,缩着脑袋看
他。
送命题,它虽然是只喵但还是知
道的!
容阙黑眸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
想到该怎么做了。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他将小四丢
过了栅栏。
小四先是稳稳落地,而后才迫不
及待的寻找容阙的身影,就在它躁动
不安的时候,容阙传声而来。
“既然她喜欢你,你也喜欢它,
那你就留在这里陪着她。”
小四:真的是我喜欢她吗?
它正要轻车熟路的从窗台跳进
去,却被容阙的传声吓得脚底打滑,
又摔在了地上。
“你敢吵醒她,我就把你窝拆
了。”
呜呜鸣,爱人家的时候给人家造
房子,不爱人家了就拆了…..过分!
它拖着被"伤"的淋漓尽致的身子
缩在她的房门,等明日她醒来给一个
好大的惊喜。
但躺在床上的温离并没有美美入
睡。
她饿啊,实在饿啊。
拿了三个包子,自己只吃了一
个,剩下两个全进了小四的肚子里。
有句老话说的是,人是铁饭是
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算起来她已经有两顿没吃了,闭
上眼睛时,脖子以上想睡觉,脖子以
下想吃饭,想要下床拿些吃的时候,
手脚又懒得动。
身体的三权分立怎么不算分呢?
最后还是瞌睡虫更甚一筹,她实
在是累,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日升月落,又是一日晨晓。
温离正准备出门去看望江不眠,
谁知入目就是一团黑色的东西。
“喵。“小四先发制人,慵懒的伸
个懒腰,而后朝她走了过来,贴在她
身侧,讨好的蹭蹭。
温离克制住不去摸它,疑惑道:
“你怎么还没走呀?”
小四:“喵喵喵!”
难不成是容阙想要捉弄她,等她
将小四抱起来,然后他突然蹿出来,
再带着乌泱泱的人指责她偷猫,然后
趁机将她赶出山门!
温离谨慎的往院子外探了探脑
袋,但不见容阙的身影,随后一个大
胆的想法在她心里诞下,她难以言喻
的盯着小四:“你不会是赖在我这里了
吧?”
小四:“喵!”
不管它在喵什么,温离总是能恰
当的体现情绪价值,就如眼下这般,
虽然她不会猫语,但依旧可以和小四
无障碍交流。
温离认真的和它讲道理:“你知
道我和容阙是什么关系吗?你就敢赖
在我这里。”
小四:是晋江可以写的关系吗?{1
“我和他是水火不容的关系,都
说爱屋及乌,讨厌他也讨厌他所有东
西,你就不信我把你抓起来然后晒成
小猫干吗??"温离装模作样的想要吓唬
它。
小四喵了声:好残忍!
温离满意道:“快走吧,我就不
送你了。”
说着她便要跨过小四往外走去。
小四一个激灵,忙上前咬住她的
裙摆,趁着她停下来的功夫,又往她
怀里钻。
温离也不知它这股子黏糊劲哪起
的,但她是被萌化了,没有一个人可
以拒绝小猫主动撒娇求摸。
她有些气馁,神色无奈的将它抱
在怀里,一下接一下为它顺毛,想了
想道:“那我送你回去吧,同意吗?”
小四:“喵喵!"它开心心的窝在她
怀里,淡淡的桂花香气丝毫不腻人,
它很喜欢她身上的味道。
小四虽然全身上下都是黑色,但
毛发十分光泽柔顺,可见主人也是十
分爱惜。
温离将她一路抱到了御水阁,在
即将过桥时,停下了脚步,她低头看
着怀里的小猫,问道:“你自己走进去
吧,前面就是你家啦!”
小四头都没抬,完全不在乎前面
到了哪里。
温离只好过桥,见大门微开,猜
想容阙在里头,于是又停下脚步,将
小四放在地上,“你进去吧,我要走
了。”
小四黏着她小声又可怜的叫。
温离只当自己是个瞎子和聋子,
听不见和看不见它这般可怜模样,抬
脚就要离开。
“谁?”
就在此时,身后的大门被人打
开,沙哑低沉的声音随风入耳,很是
好听。
温离忍不住暗骂:真是越怕什么
越来什么。
介于昨天容阙的确也帮了自己,
温离很有良心的没有不搭理他,转过
身去看他。
当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眼前人带着丝丝病气,近乎苍白
的面孔上,却有一双暗色的眼眸,藏
着沧桑与悲凉,好似一棵摇摇风中欲
坠的雪松,惹人莫名心怜。
看到原是温离,他掀起眸子,波
澜不惊的望着她,眼中好像笼罩着一
层浓雾,薄唇微微抿起,晨晓金黄色
的光柔和了他棱角分明的侧颜:“温师
妹。”
温离看了眼天上的太阳,在他疑
惑的眼神中,她道:“今儿这太阳也没
从西边升起哇。”
容网。.核咳!”
虽然不知道为何隔着一日,他便
变得如此虚弱,但直觉告诉温离,这
件事情绝对和自己脱不开干系。
“你,没事吧?"她问。
容阙闷声咳着,因咳的实在急,
苍白的脸上也泛起些红艳,上挑的眼
尾发红,锐气被层层削减,却衬的他
如同五月梨花,淡雅可怜。
活生生是位病弱清冷美人。
温离看的出神,不自觉的坠入他
明若晨星的眸子里。
二人隔得不算太远,温离灼灼目
光,但他却极其收敛,隐晦至极。
“没事。“他像是软了锐利尖刺的
猫儿,乌发如瀑,没有任何修饰的披
散在肩头,安静无害。
像是小四穿了件白衣裳。
温离忍不住在心底想。
习惯了夹枪带炮的说话方式,此
时软下语气,温离乱了阵脚,不知该
如何开口,话在舌尖打滚,最后她打
着商量的语气道:“那你好好休息吧,
我先走了。”
但不等她转身,容阙的声音又冷
不丁响起:“为何来此?”
温离指着缩在门后的小四:“因
为它跑到我那里去了,我让它回来,
它不来,所以我就将它抱回来了,你
这猫丢了你都不知道啊,看来你也不
是很喜欢它吧。”
容阙神色微顿,却淡淡抬眼,稀
疏平常的语气:“昨日受了点内伤,一
直卧病在床,的确不知道小四跑了。”
随后当着温离的面,他揪着小四
命运的后脖颈提溜到她眼前,脸上泅
着淡淡的薄怒:“你怎可乱跑,山间险
恶,你掉下山崖也没有人知道。”
小四喵了两声,四条小短腿在空
中胡乱摆动。
温离连忙将它救下,摁住容
阙的
胳膊:“没事没事,反正也没事,小猫
能知道什么,下次你将门关好就是。”
“嗯。“容阙低低的应了声。
温离松了口气,正欲收回手时,
原先还有着力气站着的男人,如同被
抽了精气似的要倒下,不偏不倚要倒
在她的怀里。
温离下意识伸手接过,更被扑了
满怀。
温热的气息扑撒的脖间,焚香味
乱人心弦,他并未束起的长发不经意
间落在她的脸上,轻轻的扰动她的鼻
尖,像是说不出的挑逗。而他好像失
去了意识,双手搭载她腰间两侧,头
枕靠在她脖间,随着他的呼吸如同羽
毛似的。
她想要推开他无果,他和孟时清
一样实在过于颀长,且平日里穿着宗
袍时候并未发现他身材如此壮硕,宽
肩窄腰,手触及之地,十分硬挺。
“你醒醒啊,怎么回事啊一个
个,我又不是大夫。“温离没了脾气,
只好拖着他,借着力气往御水阁里走。
御水阁就和他本人看起来一样,
冰冰冷冷的,毫无特点,除了房间布
置繁杂了些,只剩下到处摆放着的各
类兵器。
竹床上摊着本书,温离瞧着熟
悉,正要拿起来看时,怀里的人突然
有了动静,扑通一声倒在了床上,恰
恰好将那本书压得严实。
温离并未多想,牵起床尾的凉被
想盖在他身上,却被他的脚恰好压
住,她挪了挪不开,只好放弃。
想必他出来的时候肯定着急,他
身上只穿着里衣一件,外边披了件雪
白的披风,此时不断折腾,披风已经
大散开来,而他的里衣也没有整齐到
哪儿去。
领口处微敞,露出他莹白的锁骨
和宽阔的胸膛,往下遮住了精瘦的身
材,隐隐可见线条匀称的肌肉。
温离看的脸颊泛红滚烫,像是躲
什么似的挪开眼,却还是不自觉的咽
了咽口水。
这、这叫什么?
这叫小白脸啊!
但他可不是小白脸,他是容阙啊!
温离垂死病中惊坐起,粗鲁的扯
出床尾的被褥,这一回儿倒是轻松拽
出,替他盖在身上后,她又弯下身贴
心;的替好捻好被角。
“我去请你师父来吧,你病的似
乎很严重。“她戳了戳他俊朗的脸,“你
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你到时候醒
来可要好好谢谢我,听到没有?”
他紧闭着眼,唇角绷直。
温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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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因我而
起,我只能负责到这里了。”
榻上的人长睫如羽微动,在眼下
投下一小片的阴影。
“别走。”
温离回头看去,低下头凑到他唇
边,仔细的听着他口中接二连三冒出
的呓语,可听来听去她也只听清了′别
走二字,余下的什么也听不清。
“喵。“小四从窗户蹿了进来。
温离道:“你带我去找青霞长老
怎么样?”
“不用,我来了。”
青霞长老一袭深色宽袖大袍,只
以银簪束发,眉眼含笑,步伐款款从
外入内。
温离这才知道,原小四早已经去
请了长老。
她笑着指了指小四:“你这小小
猫,真聪明。”
青霞长老笑着问:“谁和你说它
是猫儿的?”
温离眨了眨眼:“小四不是猫
吗?”
“是黑虎。“青霞长老道,“不过平
日之中都是以猫的大小出现,因为阙
儿觉得太大掉毛,便让它化成这样。”
黑色的老虎?
温离好奇的紧,忍不住朝小四招
招手:“小四,你过来我看看,你头上
怎么没有字啊。”
呵,女人。
小四瞥了她一眼,转身迈着高傲
的步伐跳上窗台。
温离后知后觉,自己居然怕一只
老虎在山上走丢,不远辛苦将它送回
来。
有点丢人是怎么回事?
“他没大碍。”
短短几息,青霞长老已经替他探
完脉。
“可他怎么会突然昏倒呀?“温离
上前两步,站在容阙的床前。
青霞长老面不改色道:“天机阁
的这些人招数狠辣,不会留下外伤,
倒是会造成严重的内伤,估摸着内伤
昨日并未发作,继而阙儿也不知道自
己内伤严重,所以才有今日昏厥一
事,不过你也不必担心,他修为坚固
且高,自己就
能调养好。”
“那要吃药吗?”
青霞长老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朝
她点点头:“当然要吃,自己本事再高
他这不是晕着嘛。”
温离见她两手空空不像是有丹药
的模样,便问:“药还要炼吗?”
青霞长老摇头:“不用,我待会
儿让小四送过来给你,切记,即使他
醒了,药依旧要吃。”
温离竖着耳朵,仔细记下。
目送着青霞长老远去,回过头发
现自己放在门口的提盒,这才缓过神
想起自己今天的任务。
本来还想去医堂的,但是现在看
起来,一时半会走不开。
“唉。”
温离坐在他床侧,百无聊赖的撑
着手发呆,
不知过去多久,一阵邪风吹起,
将屋内的帷幔吹起,温离来不及躲闪
便被吹得向后仰摔在了容阙身上,邪
风裹挟着数不清的竹叶,根根如针,
刺入床柱。
温离躲闪之际忙掐诀,化出一蓝
色屏障,将自己与容阙护在里边,她
指尖源源不断有灵力涌出,而待此风
消散,黑袍人的身影才在院外显现。
二人隔空相视,他注意到了躺在
床上昏迷不醒的容阙,抬手便要打来。
温离见状忙化出剑挡住他气势恢
宏的灵力。
黑袍獠牙面具,分明与那日在日
后想要杀她的人穿的一样,可为何身
上这股气息却孑然不同,此人灵力过
于浑厚,且那股子威压绝对装不出来。
他次次出手接是对于容阙,难不
成这黑袍人是什么江湖组织的人,目
的就是为了杀她和容阙?
正当温离出声之际,黑袍人已经
瞬移到她眼前,抬手掐在了她的脖颈
间,用力的将她甩飞出去,就在二人
相触之际,温离忘却的记忆突然如泉
涌出,人应交绰,兵器相交。
“是你,是你杀了温离!"温离不
顾身上的疼痛,掌心运气将手中的火
球的打向黑袍人。
此人便是杀害温离的二人之一!
温离不敢松懈,握着剑的手与剑
合二为一,温离缺少的记忆也渐渐出
现。
关于她的佩剑一一碧玉剑。
“欻欻一一”
黑袍人被她激怒,幻化出两个巨
行黑球以飞快的速度朝着她砸下。
温离避之不及,只好以剑挡之,
她学的剑诀并不多,练的剑试也不
多,但不知是否是温离与碧玉剑相
连,她所出的每招每式,十分自如,
剑试灵巧,并不像是她在出招,反倒
像是剑自己在动!
玄天宗温离,乃玄天宗第一剑
修,也是玄天宗史上年纪最幼、天资
最甚的剑修,毗邻其剑尊。
“什么鬼?“那黑袍人怒声而出,
挥舞灵力的手也停了下来,不可置信
的盯着她手中长剑。
温离不满的盯着他:“我都没问
什么鬼呢。”
黑袍人冷哼一声,此后的每一次
都是朝着温离手腕而去。
温离剑术再好,却在修为灵力上
便落了黑袍人一截,慢慢的便有些力
不从心。
黑袍人看出了她的问题所在,便
再以她目不暇接之时,化为二形,试
图从后挖穿她的胸膛。
温离只觉得身后飘过一阵风,脊
背绷直。
因为她的背上溅满温热的血。
剑从手心滑落,她撑着剑的手微
微发白,已是泪流满面:“呜呜鸣,我
要死了!”
“呜鸣鸣!我还这么年轻。”
“我怎么又要死了。”
“怎么办哇。”
“好多血哇!”
“起来。”
清冷的声音幽幽传来。
“哇,不起,躺着死不痛。"温离
撑着身子,等着自己一命鸣呼。
小心
第40章小心
容阙没忍住揉了揉眉心,哭笑不
得,但还是担心她坐在地上凉,便将
手递在她眼前:“你没事,先起来,凉。”温离好说歹说才肯抬头看他,杏
眸中氤氲着水汽,染红了整个眼眶:
“我、我没死吗?”
容阙拭去她眼尾挂着的泪珠子,
隐忍的笑出声:“怎么会死呢,该死的
是他。”
噎了半响,温离迟迟道:“他死
了?”
容阙微微颔首,眼神示意她朝后
看去。
温离僵着身子慢慢回头看去,却
瞧见那黑衣人不见了踪迹,除去地上
的一淌血渍证明其存在过,还有就是一
张手掌大小的纸人。
“他不是人?"温离这才发现背上
的血都是从他身上溅来的。
容阙道:“傀儡术。”
而后他同温离道:“起来吧。”
温离跪坐在地,闻言动了动脚,
但脚软的不像话,不过这也算她第一次
反杀的一个人,说不怕是假的,但她决
不允许自己在容阙面前露怯。
迎上他微凉的视线,她问:“你
不是晕了吗?怎么爬起来了,动手还如
此利落。”
容阙神色微动,睁着眼掐话:
“他运气的时候将我打醒了,我瞧着你
不敌她,便出手相助。”
“哦,我还以为你是装晕的呢。“她
若无其事的撇开眼。
容阙想起方才看到的画面,又问
她:“为何你的剑法我从未见过?”
温离看白痴的眼神看他:“玄天
宗剑法,你若是见过才有鬼。”
容阙又道:“你不是记不得先前
事,又为何还记得玄天宗剑法。”
温离唏嘘:“不知道哇,我方才
是不是很厉害呀?”
容网..腿不软了?”
“什么腿软,我腿才没软。"温离
耳朵一红,撑在地上打算爬起来,腰
上被人使了巧劲,直接将她以环抱的
姿势从地上提了起来,随后一阵天旋
地转,再缓过神时,她已然坐在了凳
子上。
看向容阙清瘦的背影,温离仔细
的将方才容阙的话在心中来回咀嚼。
傀儡..………依他说话的语气,相
同的事情他似乎经历多了,反倒变得
稀疏平常,他出手利落精准,似乎已
经拿捏到黑袍人的弱点。
容阙倒了茶递给她:“你想问什
么。”
温离接过茶但谨慎的没有喝,只
是将琉璃茶杯捏在手心,无意识的顺
着上边瑰丽纹路滑动。
“你怎么知道我有疑问。“她觑了
他一眼。
容阙静默不语,随后在她的对面
坐下,视线灼灼,等着她开口。
温离只好点头:“他是谁,来这
里的目的是不是要杀你,又或者说你
知道他是谁吗?人、妖、魔还是堕
仙?”
“是奔着我来的,至于他是·.…
不清楚。"他道,见她握着茶杯的手还
在轻轻打颤,便知道她还在后怕中,
于是缓了缓语气,转而变得温和:“你
见过他?”
温离摇摇头:“没见过。”
小骗子。
容阙懒懒的垂眸,她说话的时候
连自己眼神闪躲都不曾发现么,竞敢
信誓旦旦的将假话说出口。
“他为什么杀你?“温离抓住被容
阙刻意省略掉的问题,有预感这个问
题一定很重要。
他缓缓起身,身姿如天上皎月,
目光戚戚:“不知道,人在江湖,难免
会得罪人。”
温离不置可否,以他的性格能活
到今天属实是托了老天的福。
关键这人还什么都不知道。
“喵。“小四从窗台跳了进来,不
过四只脚只踏进来了两只脚,另外两
只脚留在了外边。
浑圆的金瞳里赤裸裸的展示对容
阙能好好站立的惊讶,这副模样逗的
温离直乐,忙唤道:“小四,你楞个在
那里做什么?”
小四将叼着的丹药瓶子递给温
离,而后看见地上喷溅的血渍便控制
不住想要舔舐。
“脏。”
单单一个字,吓得小四伸出去的
舌头又缩了回来,背影凄凉的跳上窗
台。
容阙掐了个诀的功夫,地上的血
渍便消失变得整洁如初。
温离缩在后头悄悄跟着他的姿势
比划了下,但总感觉口诀不对,少了
点味道。
失神片刻,容阙走到了她身前,
居高临下
的看着她乌黑亮丽的发顶,
“方才麻烦了。”
“不、不、不麻烦。”
温离退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心
下骇然。
今日的容阙实在奇怪,就像是被
人夺了舍,说出的话做出的事都太不
符合风格。
温离没忍住问他:“那天在医
堂,你为何要帮我?”
“是帮你,也是帮我。”
“他们找麻烦的是我,而且除去
魔修不说,我身上的确有魔气,换个
角度说,他们其实还没错,至少找对
了人。“温离神情有微妙变化,“我不喜
欢欠人情,你说说吧,你想要什么,
金银珠宝,灵石钱财,还是……仙药仙
器?在我可以办到的范围之内,我可
以为你寻到。”
容阙墨瞳中染上一层愠怒,紧抿
着双唇不曾回答。
温离·“难不成…
她双手抱在胸前:“我不做话本
儿里的那一套,以身相许你也要看看
你配不配。”
容阙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淡淡
的说:“不用,同门相助,何须回报。”
“不信。"她答的飞快。
容阙剑眉微拢:“嗯?”
温离有理有据:“当时在后山你
给我捆起来,把我丢在那里自身自
灭,你又怎么会好心搭救我,你肯定
是打着什么脏心思,爱财不可怖。”
秋后算账不论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后山那次容阙的确还没有相信她
是真的失忆,便以为若是凭着她的本
事,的确可以挣脱术法。
他设下的术法并不难。
可没料到她还真不会,但幸好她
后来还是找了他,总归是将术法解开。
“咳!咳!”
容阙捂着胸口咳嗽,双手无力的
撑在桌上,耷拉着眸子,望着温离:
“抱歉,.…”
见此,温离一时也忘记了方才要
问什么,忙的打开药瓶,倒出里边一
枚黑色的丹药,递到他唇边:“你快
吃。”
丹药纯黑,黄莲的气息格外浓厚。
容阙眼神晦暗,但还是顺从的张
囗吞下。
温离随后倒了杯茶递给他,叮嘱
道:“慢点。
一颗丹药吃的容阙万年不变的脸
都有起了些苦色。
温离不自觉的屏住呼吸:“这药
很苦啊?”
也不知师父到底在里边加了多少
黄莲,只叫他口中苦涩之味久久不能
散开,盘旋在唇齿间。
“有点。“他依旧想保持脸上的处
变不惊。
温离将剩下的药塞进他手心,眼
中笑意点点:“青霞长老说,即使你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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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也得吃药,所以剩下的你放着吃。”
活该!
这丫的黄莲味道都直冲天灵盖
了,看你味觉尚存,好好受着吧。
温离轻咳掩饰心底的雀跃,故作
从容:“既然你醒了,我还有事,便不
打扰了。”
“等一等。”
她脚步微顿,挑衅的对着他说:
“你不会是要找我单挑吧,我劝你还是
别了,毕竞你还受着伤,如果我一不
小心将你打残废,那青霞长老会宰了
我的。”
容阙摇头:“不是。”
“那你想干什么?“温离已经耐着
性子和容阙说了很多话,即将到她忍
耐的极限,到时候她一个不小心就把
先前容阙对她做的事儿抬上明面说,
这对两人都不大好。
“小心\孟时清。”
短短一句话,没有前因后果,属
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温离自是明白,但还是要揣着明
白装糊涂:“为什么?”
容阙定定看着她:"他
温离抢先一步朝着他抬了抬下
巴,满是傲气:“整个太虚宗都知道我
同他是青梅竹马,也都知道他待我极
好,与其说小心他,我更应该小心的
是你吧。”
容阙…
“不过你放心我这个人向来公私
分明,可没有把你对我做的那些事透
露给他。但我还是劝你小心,他的实
力可是在你之上,不要在背后说他坏
话哦。"她对他眨眨眼,“走了,别送。”少年沉冷清隽,一言不发的跟在
她身后,出了拱门,似乎还想再往前
送。
温离无奈的瞥向他:“哥,行行
好回去吧,我都快成保姆了。”
他宛若古井无波的黑眸中夹杂着
淡淡的疑惑:“保姆...何意?”
温离扶额露出一抹苦笑:“老妈
子,明白
了吗?”
“你嫌我烦?"他微眯着眼,仿佛
是从牙缝间挤出的话,一个一个字朝
外边蹦。
温离:“不行么,难不成我还得
喜欢你吗?”
话音方落,她自知说错了话,触
及到他面上所携怔意,她红唇微动,
却还是什么话都没说,转身离开。
剩他迟迟未动,站在院子前边出
神。
也不知是在答谁的话,只留下他
轻飘飘一声·“嗯。”
小四走到他身侧,不明所以的盯
着他控制不住外泄的情绪,滔滔不绝
的像是逐渐要将他炼化其中。
他眼尾微微泛红,掌心的红色印
记不断加深,渗出丝丝魔气,诡谲危
险,无时无刻不朝外延伸,如同生着
触手的恶鬼,即便他极力隐忍,舌尖
被尖锐的犬牙刺破,血从唇角溢出,
划过脸颊流入衣禁之中。
大
沈倚楼正将早膳端给江不眠,拐
角处差些撞上温离,他捂着胸口道:
“你怎的神出鬼没?”
温离道:“那我下次一边走一边
大喊,大小姐驾到,通通闪开,怎么
样?够华丽吗,够隆重吗?”1
“呵呵。”
温离没理会他冷嘲热讽,“孟师
兄醒了吗?”
沈倚楼一脸疑惑:“今早就醒
了,他没说什么就回去了,我以为你
知道呢。”
“他走了?”
沈倚楼点头:“江兄也醒了,我
刚刚听院子里的小弟子说,秘境里的
魔修抓到了,说是玄云长老门下一位
年轻的弟子修炼禁术,坠入魔道,顺
着境门开启时,混在新弟子里进去
的。”
双修
第41章双修
温离道:“当真?我有点不信。”
“嘘!“沈倚楼竖起食指在唇畔,轻
声道,“蛮多弟子不信的,毕竞那弟子
不算出名,修为也不是很高,按理来说
境地内有那么多师兄师姐守着,他们
都是宗门内的佼佼者,断不可能不发
现他的,又怎么会在眼皮子底下让他杀
这么多人?但长老下了死命令,不然我
们谈论这事儿,若是让他知晓便直接逐
出宗门,没有回旋余地。”
若只是魔修,为何不准弟子讨论?
“看来长老是有意要阻止弟子调
查背后之人。“温离摩挲着下巴:“那是
不是试炼的门又可以开了?”
沈倚楼摇摇头:“这不是快要宗
门大会了嘛,这段时间魔修之事闹得
过于频繁,为以免人心不稳,长老们将
考核移至十月末。”
温离道:“那我们岂不是得重头
走过?”
“不不不!"他有些骄傲:“我听说
大部分的新弟子连路都没找到呢,我
们还算好,就差几步便到了。”
温离嗤笑声:“也不看看是谁带
着你。”
沈倚楼道:“但是便宜那些淘汰
的人了,下一次又能重新来过,眼下找
到了通关的诀窍,下一次不是手到擒
来。”
“呦,咱们蓬莱少主还会觉得不公
平呀?
沈倚楼:“呵呵。”
屋子里江不眠正坐在床上喝药。
看着是温离进来,他面上也扬起
笑意,昏睡几天导致他醒来的时候特别
迷糊,差点不认识沈倚楼是谁,吓得沈
倚楼将司羽请过来,说这江不眠是不是
失忆了,幸亏他缓了缓神,又恢复正常。
“小白。”江不眠温声道。
温离点头:“你这一觉睡得很
久。”
江不眠:“方才沈少主都同我说
了,真是麻烦你们,如若不是一时疏
忽,我也不会给你们拖后腿。”
“瞧你这话说的,如果没有你我
和温离还不一定可以解决掉盲蛛呢。”
沈倚楼将早膳端出来,早有预料的用
手遮住,千防万防防着温离:“没准备
你的,不准抢!”
《刀
温离白了他一眼,“谁稀罕。”
沈倚楼准备了几碟包子,又煮了
瘦肉粥,因为知道今日江不眠会醒
来,他准备的份量也就多了此。
闻言他半信半疑的将早膳挪到江
不眠跟前,防贼似的看着温离:“你真
不抢?”
温离没好气道:“你以为你这东
西银子做的吗,过路人都要抢一抢?”
江不眠轻笑出声,咬了一口包
子,赞不绝口。
沈倚楼很是受用,临走前还多番
诱惑温离,想解馋他倒也不是小气。
但温离是个有骨气的人,她今天
就算是饿死也不会吃沈倚楼一口包子!
事实却是一一江不眠拿出自己碟
子里的包子分给温离吃,温离一边忍
受沈倚楼死亡眼神拷打,一边津津有
味的咬着包子。
因为江不眠醒得早,沈倚楼早就
将后续发生的事情一件不落的说给他
听。
江不眠年纪虽浅,但心智却比沈
倚楼成熟稳重些,现下提起,还安慰
他:“人命更为重要,长老们的决定还
是可以理解的,反正不管怎么说我们
都是快过关的人,就算再来百遍我们
也能过,说不定下一次我们还能成为
通关速度最快的一个小队。”
“罢了罢了,我们这个实力和他
们没什么好争抢的。"沈倚楼沾沾自
喜,笑的跟朵花似的。
“但我们还是要担心。“江不眠道。
温离瞬间会意,“你是说那日半
路拦截我们的小队?”
江不眠点头:“他们既然认识
你,保不齐上一次怀恨在心,这一次
会玩些虚的,但不过这些都只是我最
恶劣的猜疑,或许他们经过上一次的
教训,此次便不会那般养撞。”
“上一趟的教训还不够吗?“沈倚
楼恶狠狠的说:“趁着我们没有防备,
这一次我们应该准备的早些。”
江不眠忖了忖:“你不参加宗门
大会吗?”
他问的是沈倚楼,可偏偏两个人
不知从哪儿来的默契,齐齐看向了温
离。
温离:“我、我吗?”
江不眠又看向沈倚楼。
沈倚楼:“我、我吗?”
末了,江不眠道:“沈少主先前
在蓬莱也学的一身好本事,怎么不想
参与一下宗门大会?”
温离笑的前仰后翻,银铃般的笑
声几乎要将房顶掀起,“他有本事?你
把他芥子袋拿走,他就变得手无缚鸡
之力了。”
最后在沈倚楼想杀人的眼神里,
温离才缓缓停下,只不过依旧不肯停
嘴:“江不眠你是对他有多大的误解,
觉得他有一身好本事?”
“呵呵。”
沈倚楼死亡凝视。
江不眠忙不迭叫停这场因自己而
起的闹剧。“沈兄,小白也是无心的,
你不要和他计较。”
“你就护着他吧!"沈倚楼愤愤不
平:“为了让你后悔你今天说的话,我
一一我要参加宗门大会!”
这回儿不等温离说话,江不眠先
为他这一行为感到震撼,他神色复杂
的看向温离,试图让温离出声劝阻。
温离在他希冀的目光中,说道:
“我觉得你很厉害,你要是去没有第一
也能有第二,再不济也能进前三,我
相信你,你可是蓬莱的少主唉,对付
他们起止是动动手指。”
江不眠顿时明白温离是打什么坏
主意,本意还想阻止一下:“但你的对
手比如孟师兄,扶楹师姐,还有其他
宗门的翘楚,困难重重呀。”
“可这些怎么会难倒你呢?你说
对吧,对付他们,只要你肯努力,努
力一天也是努力,努力两天也是努
力,更何况离宗门大会还有七天,我
都不敢相信这七天过后,你一展风采
的样子,那个时候你就把你沈倚楼的
名号打到天下人皆知,你想想若是再
传到蓬莱去,你爹娘知道,可不得高
兴?”
温离的′捧杀''十分到位,先是把
沈倚楼说高兴,让他仿佛每一步都在
云端上,这样一来,自信心暂时将理
智屏蔽,他顿时觉得自己是百里挑
的天才。
当然,差一步成功的那种天才。
“你说的不错,我要好好努力,
宗门大会是时候该有我沈倚楼露脸了。
可怕的是沈倚楼还真信了。
大侠吵着闹着就要加紧去练习,
美名其曰不能有走神一刻。
他什么时候走的,温离就和江不
眠笑到什么时候。
大
主峰,祥云殿。
青霞长老与玄妙长老各坐左右,
玄云长老位于正中心。
“师兄,师弟斗胆一问。“玄妙长
老起身作揖,态度十分恭谦。
玄云长老微微抬眸,“怎么了?”
孟时清脊背绷直跪在殿中央,苍
白的脸上毫无血色。
玄妙长老道:“关于温离一事。”
玄云长老:“你是想问那日天机
阁的人闹上殿中,为何我不愿替她求
情?”
话一出,青霞长老神色也有所
变,屏息凝神的想听个答案。
“的确如此,师弟有此疑惑,阿
离身上的那股魔气,你我早已知晓,
况且时清也说过此事,昨日在殿上,
天机阁的人摆明就是想要为难我们,
我们是不是太顺着他们了?"玄妙长老
道。
玄云长老深吸一气,语重心长
道:“事关太虚宗名声,若是昨日冒然
出言相互,他们要是硬逼着不放,最
后还是要问天长老出手,如若是问天
长老来探,那便是我们想保也保不住
温离,但在温离在殿内时,我便又浅
浅探过她身上魔气,想着并不明显,
这才会铤而走险。”
“师兄说的是。“青霞长老突然开
口,“天机阁的人乃有备而来,意图实
在明确,总不能因一个弟子而折损太
虚宗剩余的所有人。”
千言万语,皆化为一句''有心相
护,但以大局为主。
玄云长老:“十几年出过同一件
事,僵持着不松口换来的后果诸位也
知道,被人发现染指魔道,死不足
惜。”
青霞长老神色淡淡,不经意的重
复他的话:“若是故意修行魔道,的确
死不足惜。”
“但阿离身上这股魔气时淡时
浓,让人难以很好察觉。“玄妙长老迟
疑道,他望向玄云长老,希望他能给
出一个方法:“师兄觉得,她这道魔气
是因为什么?”
在几人的注视下,玄云长老道:
“魔物。”
他顿了顿,“准确来说是一个魔
器,不若玄妙你去问问温离,从玄天
宗到太虚宗的路上,可否碰见
过什么
人,可曾捡到过什么东西,说不定便
能得出结论。”
玄妙长老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若当真是什么魔器,倒是简单,怕只
怕是邪魔入人体。”
“既然如此,师兄,我就先回破
云峰去,若是山中有修魔道弟子,定
然第一时间惩治。"青霞长老起身朝着
玄云长老作揖行礼。
玄妙长老也跟着福礼:“玄妙也
先行一步。”
玄云长老微微颔首:“切记,魔
修一事闹得很大,一定要小心再小
心,盯紧门中弟子。”
“是。”
待二位长老离开后,玄云长老才
从太师椅上起身,退开偏殿的门入
内,见孟时清依旧不肯服低,他腹中
之火猛地涌起,只是手掌一挥,孟时
清便被拍飞了出去,直直撞上盘龙柱。
鲜血溅洒在胸口处,犹如彼岸花
红艳夺目。
“时清,你是我最委以重任的徒
儿,若是一早听我的话将她杀在后
山,岂会又这些变故?"他漫步到孟时
清跟前,见他发冠歪斜,发丝凌乱,
虚弱的脸上如同一个毫无血气的木
偶,心中也忍不住干涩:“为师一早便
同你说过,你不是容阙的对手,即使
你功法在狠辣,这厮迟早已到元婴,
或许更在元婴之上,玄天宗那一次,
你已经被他重伤,当是知晓他狠辣,
又怎能因一女子,再动手脚?这些年
对你的教导你全忘了吗?”
孟时清支着身子,气若游丝:
“师父欺骗我,那日后山之时,你让我
动手之际,不曾告诉我,你将温离骗
来,要我亲自动手的人是她。师父,
阿离早已忘了关于玄天宗的所有事
情,您不能再步步相逼。”
玄云长老冷哼声道:“知人知面
不知心,又怎么不知道她是刻意伪
装,刻意接近你。”
孟时清苦苦哀求:“您放过阿
离,时清万分感激!”
“徒儿,你所修无情道法,既是
无情道,断情断念,缺一不可,若是
因为她坏你道心,师父也会替你除
去。"他步步逼近孟时清,苍老的眸子
里带着迥异的光亮:“而你,会成为这
天下第一,会取下浩卿首级,最后再
登仙,师父对你的期望,并不限于除
尽天下不平事。”
孟时清心蓦然沉了下来,双手拽
住他的裙摆,微微用力:“那我若是听
从师父的话,断情断念,师父可否饶
阿离一条性命?”
玄云长老并未回答他,只是静静
的盯着他。
“师父!"他如至冰窖,却仍求一
个承诺。
良久,玄云长老道:“如若她当
真什么都没记得,而你也做到断情断
念,我自不会取她性命。”
孟时清眼角滑过一滴清泪,惨白
的俊颜缓缓扯开一个不算好看的弧
度:“徒儿多谢师父。”
“跪到月明星稀之时再起来,好
好反省你这几日的过错。“玄云长老转
身便要走,木门无需动作便早已打
开,但他却没有迈出那一步,而是微
微侧过脸,声如洪钟,低哑不容质
疑:“若是今夜无月无星,那便等到星
月俱在时再起来。”
他长发坠地,乌黑的发与胸口血
红的伤口凌乱交错,颇有些极致的糜
烂气息。他动作极缓,将手举过于头
顶,“徒儿明白。”
待玄云长老离开后,他便如同被
人抽了筋骨,瘫软在地,呼吸微弱起
伏,双手握拳,血透过指腹间渗出,
可他依旧有些不甘,“阿离,阿离,我
该怎么办,如果你在或许就能告诉
我,哪些路可以走,哪些路不能走了。”
回应他的,只有阵阵而来的微风。
大
浮玉找到温离的时候,她正陪着
沈倚楼练剑,当然说的直白些,便是
沈倚楼在舞剑,温离躺在一旁的草地
上昏昏欲睡。
“浮玉师姐。"沈倚楼见来人,忙
收起手中剑。
半梦半醒的温离跟着一个激灵鲤
鱼打挺似的起来,看着略显凝重的浮
玉,温离也不知怎么的跟着紧张起
来,她:“师姐,是出了什么事吗?”
浮玉道:“师父找你。”
温离忙从地上爬起来,不明所以
道:“师父找我做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是师父从
祥云殿回来后,便传话让我来唤你到
桃夭殿一
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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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事重重的望着温
离:“听说除了不在宗门的青云长老,
其余三位长老皆在,我想应当是有很
重要的事,你早去早回。”
温离告别沈倚楼,跟在浮玉身后
往桃夭殿走去。
路上时,浮玉突然问道:“那日
在祥云殿可是发生什么了?”
浮玉几人当时恰好下山,都不在
宗门,所以事情闹大的时候,匆匆赶
来的只有扶楹。
“天机阁的人想要污蔑我,而后
我证明清白罢了。"温离道。
浮玉道:“我听弟子们说,天机
阁受伤的两位弟子,沈瑁断了只胳
膊,虞青萝方才才醒。虞青萝性子骄
纵,并且她还是问天长老的女儿,难
免会受到庇护,那日将她伤的这般
深,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你千万注
意安全。”
“这也是冤有头债有主,不敢找
容阙报仇,只能找我了。“温离一言点
破。
浮玉诧异的瞥向她:“没想到你
居然想的这么透彻,如若她真来找你
的麻烦,你立刻派人来找我,如若她
将你一个人堵着,你就通过这个联系
我。”
说完浮玉拿出一小块光泽细亮的
玉石递给温离。
温离接过,好奇的打量后问:
“这石头好漂亮。”
浮玉介绍:“这玉石被我添了术
法,你只要将玉石摔在地上碎裂开
来,我便知晓你遇到危险,我会尽最
快的速度过来救你。”
“师姐,谢谢你。"温离故作涕泪
横流之态。
浮玉好笑的点了点她的眉心:
“你谢我做什么,这可不是我的意思,
这是卒韫的意思,但我不知道卒韫怎
么想的这么细致的,或许还有别人授
意吧,无从而知,但对你是百利无一
害。”
“谢谢师姐!"温离挽着她的胳
膊,笑意盈盈:“不过我的剑术以飞快
的速度成长,想来我马上就能独挡一
面。”
浮玉还想说些什么,便走到了桃
夭殿前,临行前她交代:“我瞧师父的
脸色也不大好,如果他说些什么不好
听的话,你可不要往心里去。”
温离如赴死般慎重的点头:“我
会的,放心啦!”
玄妙长老为人和善,向来待她极
好。
桃夭殿不必祥云殿气派,反倒是
多了些娴雅之姿,喷泉石山,绿竹清
菊一个不少,恋寐窣窣的流水声轻而
易举的便平复焦躁不安的心。
玄妙长老正坐于一处日光普照之
地,双腿盘旋双手置于两膝,静静打
坐。
听闻动静,他率先睁眼,从上往
下将温离打量一番,轻轻哼了声道:
“你过来。”
他并未努力藏起喜怒色,此时轻
而易举听出有些不悦。
温离自是明白,乖巧的走过去:
“师父。”
玄妙长老悠悠睁开眼:“玄云长
老说你身上所带魔气为一魔物,你从
玄天宗来到太虚宗路途可有捡什么物
件?”
温离答道:“不曾。”
玄妙长老点头,原像乌云罩面,
此时便是拨云见日,“那便好,潜心修
炼,回去吧。”
什么?
温离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师父
信了?”
玄妙长老:“信了。”
温离悚然:“师父没什么要问的
了?”
“没了。"玄妙长老笑道:“虽然你
来此不过一个多月,但你的名号我却
早有耳闻,这段时间你潜心修炼我也
是看在眼里,只是照例问问,若是你
不曾做过,便是没有做过。”
“多谢师父!"温离眼里闪起泪
光,良心隐隐不安,但却没有将玉简
交代出来。
依她所想,玉简应当属于魔器与
神器共筑。
温离从桃夭殿出来后,便将手心
掌印摊开,随后将玉简召出,虽不敢
打保证容恙此时也在看玉简,但她还
是略想试试。
她问:“容恙,你在嘛?”
【嗯,怎么了?
果不其然,容恙永远都是秒回,
不论是夜晚还是白日。
温离道:“这玉简上面有魔气,
所以它真的只是神器吗?”
【你知道了?)
虽不用指名道姓的说出,但他这
个回答不亚于直接认同她的话。
“果然如此!"她兴致冲冲的说,
语气中难以抑制的兴奋,“所以它既可
以是神器也可以是魔器。”
很聪明。1
容阙手执玉简,身形在空中缥缈
闪烁。
周侧一片昏暗,鬼火摇曳乌雀啼
叫,时不时会有浑身环绕魔气之人想
要靠近他,但都被他周遭的气焰所驱
赶开,甚至不能靠近他身,只差几步
也会瞬息化为灰烬。
而他一袭白衣如雪,在黑暗的环
境里独树一帜。
若是有魔族想要偷袭之时,皆会
被从暗处蹿出的一只巨型黑虎扑倒在
地,狠狠的撕咬,最后将其吞入腹中。
每每此时,宛如仙君般清冷的男
人便会斥责:“脏,不准吞。”
黑虎便哀怨一声长啸,又扑向欲
想要上前的魔修。
(害怕了?魔气与神力相融合,
可能会取你性命。
温离瘪嘴:“害怕什么,这是何
等的宝物啊,不过除去普通玉简可以
做到的通话,你都没和我说过,还有
什么用处呢。”
(待你和母简彻底融合,便能操
控期间蕴含的力量,但此玉简最为显
著的特点,便是可以倒转时间,就像
你想知道到底是谁将太虚宗灭门,也
能看到。
温离:这不是哆啦B梦吗?
“那岂不是说,我只要用这个我
便能知道我想知道的所有事情了?”
(前提是要与母简子简融合,现
下只能用最简单的通讯,其余的还做
不到。
“那有没有什么快速的方法?”
温离是真心动了,毕竞开启之
后,可以省去太多事情了。
(有。
他回的有些慢。
温离忙问:“什么方法?”
容阙将玉简融入识海,与小四停
在无尽海前。
他微微勾唇,淡淡的笑意凝在眼
角,在识海中回复她:【你不想知道
的。
“什么方法如此宝贝?我很想知
道,你不知道玄天宗灭门罪魁祸首是
谁,对于我真的很重要,若是知晓是
何人,我再也不用提心吊胆过日子
了。”
温离捶胸捣足:“别卖关子。”
(子简与母简完全融合,与所属
之人完全融合,拥有之人完全融合,
便是双修。
桃林
第42章桃林
双、修!
温离脚下不稳,差点摔在夹道
里,幸得慌乱间扶在旁边的树上,这
才勉强稳住身子。
她良久不应,玉简那侧的人也很
有耐心,并未出言催促。
【你说呢?
温离盯着他最后留下的一句话,
心生一计,既然你调戏我,那我怎么也
得调戏回去,否则她岂不是太好被人拿
捏了?
“双修,这是什么意思?"她语气轻
快:“如果这是一个好办法,倒是可以
尝试。”
见他也陷入沉默,温离添柴加
油“听你的意思好像是要我们两人合
作吗,我近日闲着无事,倒是可以祝你
一臂之力,你定个时间,再定个地点,
我们一一”
玉简上的金光乍的消失,瞬间变
得与普通的玉简并无两异。
他把玉简关了。
“小样!"温离被逗的捧腹大笑,
来回间又在玉简上留下一句话:“你是
不是出什么事了?如果你想好记得来
找我哦。”
殊不知玉简那侧的人慢条斯理的
将玉简收起,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唯
有微红的耳尖为这一切藏于心底的悸
动掀起波澜。
见到面前人时,他的眼底才闪过
一丝异样。
黑虎戒备挡在他身前,张嘴时露
出里头整齐的獠牙,凶恶的眼睛流露
出杀意肆虐,察觉到此人有靠近之势,
他发出一声虎啸,仿佛要震碎方圆的
天,直直将一些灵力不足的魔修以威压
至死。
“大人,他就是当年太虚宗所存
活的弟子,如今逃到了魔域才勉强捡
回一条性命,而他据说是浩卿手下大
将,也是唯一在魔域与太虚宗有联系
之人。“莲生半跪在地,紫袍在重重魔
气中不算显眼,他拱手道:“无尽海之
中的海妖,若是取其元丹,可以助人
修为,更是有起死回生之效,但这此
年来并没有魔界之人敢对它动手。”
容阙却微眯着眼,淡淡的说:
“你见过浩卿了吗?”
莲生僵直着身子,不敢抬头。
“所以你觉得呢?”
莲生虽为浩卿护法,但从始至终
不曾见过浩卿容貌。
有传浩卿身十尺,三目裂唇,面
容丑恶,见者被吓得魂飞魄散,半月
难安,浑身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恶臭,
且性格孤僻,喜以夺人性命为乐,偏
爱酒色。
“那画像……画像……“莲生已经分
不出从颊边擦过的是汗还是泪,只道
是眼前此人压的他快要喘不上气。
“说。”
伴随着一声冷斥,黑虎朝他走
近,还沾着血色的巨齿几乎要靠到他
的脸上,仿佛下一刻便能将他吞入腹
中。
莲生将头埋的更低,“为何画像
会与大人长得一样?”
话出口时,他的心跳骤停,双耳
不闻世间声,双眼不见其余事。
“画像呢?”
莲生道:“依您的吩咐,找到的
时候就烧掉了。
“这二人交由你看管,务必不能
让太虚宗人有所察觉。"容阙视线略过
被捆绑住陷入昏迷的二人,寒声道:
“特别是他。”
与太虚宗有联系的魔修。
莲生面露难色:“大人是要入无
尽海,斩杀海妖吗?”
“小小小海妖,唯有丹元最为重
要。"容阙道。
莲生悚然的觑了眼黑虎,郑重的
说:“属下陪大人一起进去。”
本是表忠心的最佳时候,他当然
在所不辞,只是容阙并未同意。
“无尽海险恶,你的修为只会成
为累赘。"他继续说,“眼下你最重要的
事,便是将他们盯牢,他们发现联系
不上人,便会铤而走险入魔域,届时
若能将其擒住,便是最好的。”
莲生道:“属下听命。”
容阙修为深不可测,若是他有决
心入无尽海杀海妖,那修为或许早已
步入化神期。
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太虚宗出
现此等人才,可却又能掩藏的不动声
色。
莲生略有些后怕的盯着侧坐在黑
虎背上的身影,第一次交手的时候他
到底为他留了多少后路,才控制好力
道没将他杀死。
一身白衣逐渐消失在漫无边际的
黑夜之中,而后慢慢与无尽黑水融合
在一齐。
步入一处悬空地,黑虎四爪在海
面
上行走稳如平静,随着走入至无尽
海的最中央,一道悠长却尖锐的鸣叫
声从海底传来。
声音不大,却仿佛可以穿透听者
的耳朵。
黑虎低头看去,只见它所踏在的
海面之下,竟然攀附着一只巨型的怪
物,那怪物几乎占据半个海面,身上
长着无数触肢,黑色的身体不仔细
看,十分容易忽略。
就在此时,这触肢从海底钻出,
平静的琉璃海面被搅乱,数十支黑色
触肢宛如章鱼的足拍打在海面上,掀
起数十层楼的浪花。
水渍打湿少年额前的碎发,却没
有一滴沾染在他的衣裙,他从虎背上
一跃而起,剑风伴随着疾疾破空声,
分出无数把剑,凌厉于半空之中,每
把剑背皆可有一串符文,剑闪烁着幽
蓝色的光,随着剑雨急促落下,黑虎
狂嚎,疯狂的撕咬着海妖的触肢。
数万把剑斩断触肢,与海妖尖叫
声传来的是不断翻涌的海面。
海妖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便想要
钻入海中躲避,但黑虎并不给它这个
机会,从触肢开始向下,锋利的牙齿
直接穿透它的身体,深蓝色的血从伤
口中源源不断溢出。
趁着此时,容阙夺过剑,灵力汇
聚于堂心,口中剑诀起,随后那剑化
成巨剑,宛如一道天雷直直朝着海妖
的脑袋劈去。
海妖避之不及,即使它再蓄力想
要躲过此击,但他带来的剑气却始终
无法躲过。
他步步紧逼,剑飞至半空,薄唇
微启,颈侧的发丝迎风飞舞:“开阵!”
黑云蔽日,海面瞬间沦为战场,
金光色的阵法符文从海面一路向上
生,最后索绕在容阙的周身,符文印
记颜色逐渐加深。随着一声天雷响
起,众阵陡然建立。
海妖身上涌起红光,妖气争先恐
后的向外夺蹿,最后被禁于阵法之
中,化成这阵法中的一道力。
“收阵,破!"容阙神色微冷,手
心的力道慢慢的收紧,被困在其中的
海妖不论怎么折腾,阵法就如同巨大
的牢笼,将它死死的困在其中。
天地间乍现白光。
不远处岸边的莲生望着那一闪而
过的光亮,忍不住惊呼出声:“这么
快?”
魔域开始不受控制的晃动,所有
魔族都顿在眼底,不可置信的抬头看
着漫无边际的黑色褪去,魔域几千以
来不曾见过的光亮重新出现,天边浮
现七彩祥云。
大
“天机阁的弟子?”
温离看着眼前掉下的鸟兽尸体,
略显无语。
若不是她方才避让的快,这鸟兽
上插着的竹箭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大的桃林,远离人烟,又实为
隐蔽,的确是动手杀人但是好地方。
但眼前这三个弟子,未免有些太
过于自负,一脸傲气的瞪着她。
如同见了什么深仇大恨之人,恨
不得扒了她的皮,喝了她的血。
三位弟子身后,一个略有些熟悉
的人影缓缓走了出来。
温离对她的印象可是这辈子都不
一定能忘记。
虞青萝。
这厮一巴掌的仇,她可是一直记
得。
虞青萝微微抬手,那三名弟子便
退至她的身后。她手中持一青绿色长
弓,上边搭着三支箭,她将箭放在手
心心把玩,带着抹诡笑,目光凉凉:“我
们只是在练箭,没吓到你吧?”
温离段不相信他们只是练箭,这
些人都差点将自己有坏点子写在脸
上,她当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便反
问道:“那你箭术真是不错,不知道的
还以为着箭羽长着眼睛在我身上。”
虞青萝冷笑声:“温姑娘说笑
了,本来我是想打一箭四目,但可惜
这猎物不听话,没让我打成。”
“那你打吧,我还有事。“温离并
不想同她阴阳怪气,只想快点远离天
机阁的人。
但虞青萝却不肯罢休,温离往左
走一步,她便往左走一步,温离往右
走一步,她也跟着挪一步,温离向前
走她便站着不动,温离向后退,她那
几个跟班弟子立刻蹿到身后将温离的
退路堵死。
温离上了脾气,冷冷的看着她:
“这里是紫薇峰。”
虞青萝道:“我自然知道,今日
过来,除了想练箭,还有就是想找温
姑娘讨回东西。”
温
离失笑:“讨什么东西?讨你
们在这里丢的脸吗?还是讨你师弟的
胳膊,我记得容师兄斩下他一条胳膊
的时候,他早就疼的吱呀乱叫,这胳
膊到哪儿去了,我也不知道,如果你
是为了这个东西来的话,那你可能要
白跑一趟了,如果你是为了想要过来
讥讽我,或者报复我,那你也要白跑
一趟了。”
“你!“虞青萝没想到她能将这种
心、知肚明的事情搬到明面上说。好歹
她也是宗门大弟子,长老的女儿,就
算是知道自己做的是龌龊事,也不会
提起。
温离这回不躲她,直直走到她身
前,明晃晃的对上她那双跌丽的眸子。
虞青萝很漂亮,就连太虚宗弟子
平日里也会夸赞她,只不过她美的实
在过于锋锐,像是长满尖刺的刺猬,
随时随地,不分青红皂白就扎出去。
温离一字一顿,懒懒的嫌弃眼
皮,讥笑道:“你也就这点本事了,天
机阁的长老都认错了,你这身子今早
才好,也难为你还要来林子里练箭,
也不知这桃花林哪儿好练,真不怕这
密封蛰死你。”
虞青萝白净的小脸此时被气的通
红,难以言喻的羞耻心让她扬起恨
意,却还要故作冷静:“看来那一巴掌
没有将你打乖。”
温离面对她的威胁,丝毫没有惧
意,反倒是紧捏着人性,“你知道我叫
温离,自然也知道我先前是玄天宗弟
子,我的剑术如何,虞姑娘今日当真
是要体验一番吗?”
“你少拿腔作调,师兄和爹爹不
过是因为宗门大会的事情才认得错,
我们天机阁人做事从不会有错,这个
地方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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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秀,我便将她作为你葬身
之地。”
话落,虞青萝朝着温离打出一堂。
温离侧身躲开,见她如此执着,
自己只好在火上添油:“说实话就算你
天机阁自报家门,我也从未听过这个
名号,不知是哪儿来的小门小派,混
进来想要参加宗门大会。”
虞青萝向来自负,从始至终端着
的都是一副她天下无敌的架子,虽然
听过温离的名号,但一直都觉得温离
就是那日医馆里文文弱弱的小女子,
剑术如何看外表便能品出来。
温离拔剑出鞘,碧玉剑上华光流
彩,因为黑袍人缘故,碧玉剑算是第
一次与她达成默契,这其中的力量不
亚于原主。
温离自然明白,剑如游龙,利剑
划破长空,剑锋划过之处,皆碎裂成
两截。她抬脚后退躲过虞青萝长剑挑
出的锋芒,身后的弟子也接二连三出
手,但一一被温离躲过,以至于他们
的剑都不曾碰到温离衣袂分毫。
擒贼先擒王,温离自然明白这个
道理,即使身陷囹吾之中,她剑指方
向一直是虞青萝。
虞青萝第一次碰上她这般不要命
的打法,眼见那剑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极为少数的慌了,随着她慌乱,无
论是身形还是剑诀都有了差错。
温离同一时间找到了她的弱点,
趁着她下一回想要抬脚躲开之时,她
先一步断定了她会退至何处,剑身上
顶躲开了她砍下的一击,手腕翻转,
剑刃就这般直直朝着她发顶砸下去。
这剑气如霜,冻伤了虞青萝的眼
睛,叫她分不清东南西北,自然也不
曾感觉到温离即将把她砍成两半的剑。
就在此时,另一道剑光顶开了温
离的剑,刃染从暗处现身,抱着虞青
萝躲开温离的剑气。
剑气散去,虞青萝眼中也恢复清
明。
刃染见温离还要提剑,连忙出
声:“温姑娘,手下留情!”
温离将剑抵在虞青萝喉间,只差
一毫厘,剑便会没入她的身体里,但
温离偏只是用做着这个动作不动,戏
谑的盯着虞青萝:“你也没多大本事
啊。”
而后她看向护着虞青萝的刃染,
“你也是窝囊,以为虞青萝能打得过
我,就一直躲着,见她打不过,就立
刻出来护着她,天机阁的人也就这点
本事。”
虞青萝怒视:“你以为你自己很
厉害吗?”
刃染方想替虞青萝解释,温离便
出声:“是啊,目前看来,我好像的确
比你要厉害一点。”
“温姑娘,师妹她性子被我们惯
坏了,你不要怪罪,我替她像你赔
罪。
“刃染道。
温离白了她二人一眼:“她是没
有嘴吗,要你赔罪?更何……什么叫
被你们惯坏了?你们都是一路货色,
还惯来惯去?你鸡蛋灌饼吗?”
“青萝,向温姑娘道歉。“刃染松
开抱着虞青萝的手,将她推向温离,
对上虞青萝万分不愿的眼神,他不自
觉加重了音量:“道歉,否则我就将此
事告诉师父!”
虞青萝暗暗咬牙,不甘的抬眸看
向温离,声音不大不小:“对不起。”
温离挑眉:"听不清。”
虞青萝想要上前,却又被刃染一
把拽住,她不情不愿的拔高音量:“对
不起!”
温离笑道:“对不起谁啊?”
刃染微微蹙眉,出声提醒:“温
姑娘,莫要太过分了。”
“怎么,你也想道歉吗?"温离
道,“说啊,跟谁道歉呢?”
百般不愿,虞青萝还是开口:
“温姑娘,对不起。”
温离这才道:“以后练箭离桃林
远点,小心被蜜蜂蛰了嘴,以后说不
出话来。”
她不再看虞青萝的脸色,也没有
好脾气的同刃染告别,转身大步离去。
虞青萝一把推开刃染,高声道:
“师兄,为何不杀了他,你的修为在她
之上啊!”
刃染面色沉下:“青萝,你忘记
师父说的了吗?想报仇有的是机会,
何不等宗门大会之后,一雪前耻?”
“好,那就让她再嚣张一段时
间。“虞青萝道。
大
温离从桃林出来,那股子盛气凌
人的架势才下去,她相信依着虞青萝
的性子绝对会去告状,她也不能慢人
一步。
于是从桃林走回屋子的一路,温
离都拿着玉简哭的那叫委屈,一只手
无力的拖着剑,像是蔫了的茄子。
将房门关上,她瘫倒在床上,不
满的戳着玉简:“你理理我吧,我好可
怜啊。”
玉简那侧似乎在忙,第一时间并
没有回复她,但也只是隔了一点点时
间,他便回复:【怎么了?)
温离抵在玉简上的手微微用力,
委委屈屈的开口:“我被人打了。”
【怎么回事?
那边迅速回复。
温离紧接着说:“天机阁的人要
打我,幸亏我打回去了。”
【受伤了吗?
【谁?】
“你应该问我打赢没有。"温离戳
了戳玉简,“快问。”
【别闹,受伤了吗?
温离:“打赢了,赢得毫无悬
念。”
虞青萝就是个小菜鸡,她说的。
斩剑
第44章斩剑
刃染久久未应答,怔愣在原地。
“既然弟子间比试正常,阁下为
何还不说话,难不成…..…是怕了?“容阙缓缓道,古井无波的眸中涌着暗色。
卒韫语气中略带责备,“你此话当
真不对,你眼前这位可是天机阁的大
弟子刃染,实力超群,又岂会害怕,大
许是觉得若是赢你,算是欺负,这才犹
豫不决。”
捧杀!
浮玉没忍住多看了他两眼,实在
不知这些个话术他是打哪儿学来的,
料定天机阁的人对付不过容阙,但又不
想丢面子,肯定会应上一战。
卒韫勾唇,灿如夏花,对着她眨
了眨眼:“浮玉师妹觉得呢?”
卒韫本就生的女相,又因为体
弱,面白如雪,平日里鲜少露出笑颜,
时不时板着张脸,严肃又古板,算是为
数不多让弟子们敬畏的师兄。
她与他虽为同时入宗门拜师,但
因为师父不同,平日里见面的次数并不
多,只会在下山除妖历练时有机会撞见。
浮玉虽是放荡不羁的性子,但也
受不了他这种摆着明晃晃笑意的勾引。
....嗯。“浮玉别开眼,看向容
阙,“师兄当心。”
卒韫嗓音晦涩黯淡,似不经意间
提起:“师妹何时与他关系这般要好
了?”
浮玉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整个宗门都知道她毁了容阙花田
那时,差点被容阙打的掉了半口气,
也是好不容易才缓过劲儿,只是他自
那以后都不爱搭理自己。
她三缄其口的样子,卒韫便当她
是默认,才堆起的笑意又淡了回去,
就连着看容阙的眼神也不大欢喜。
“既然阁下这般说,那我们天机
阁便应下,就由我与你比试。“刃染上
前两步,微微拱手。
眼下是被逼到崖口,不得不跳。
他不相信自己当真不是眼前这无
名之辈的对手。
虞青萝欲劝阻:“师兄,不.………
刃染道:“青萝不必担心,师兄
自有安排。”
“让你三招。"容阙淡淡道,手中
幻化出一道长长的结界,只将他与刃
染囊括在内。
他白衣翩翩,如同天降神兵,神
色冷肃不苟言笑,动作拂动间有着常
人难以匹及的果决。
刃染道:“不用让,阁下不必轻
视天机阁。”
饶是到了此时,他依旧要打肿脸
充胖子。
容阙收声,掌心凝聚着浑厚的灵
力,尖端化为根根分明的尖刺,从地
面一路蔓延至刃染所处位置之下,在
一声嗡鸣中,破土而出,缠绕在他的
脚踝处,克制住他的动作。
刃染虽早有预料,但还是慢上一
步,等再想回击之时,那藤蔓已从小
腿往上攀附,藤蔓逐渐缩紧,缠绕的
愈来愈深,几乎扼断他的喘息。
而在此时,容阙突然瞬移到他跟
前,不由分说的就是一掌击飞在其胸
口,刃染受击控制不住的向后飞去,
撞飞在结界之上,激起点点尘土飞扬。
刃然倒吸一口气,右手在芥子袋
中取出符篆,口中默念术法,随即将
符篆贴在藤蔓之上,顿时燃起熊熊火
苗,将藤蔓少个干净,为此还避开了
他身上的发袍。
他拔剑出鞘,不顾身上几欲碎裂
的疼痛,跨步移到容阙跟前,试图与
他单拼剑术。
“不用看了,从他拿剑出来的那
一刻就输了。“玄妙长老侧身对身旁的
弟子说,“你们去准备点伤药来。”
浮玉不满道:“师父,您怎么还
没开始就打退堂鼓呀?”
玄妙长老出言解释:“这药是为
天机阁这弟子所备,容阙乃修剑道
着,他如何能比的过,若是待会儿输
的太惨,发难时我们也好搪塞过去。”
“师父就这般相信容阙会赢?"浮
玉道。
“你看这厮只防不攻,肯定死路
一条。“玄妙长老抚了抚下巴处的胡
须,故作高深:“你们年纪轻,看不出
来。”
浮玉咋舌:“容师兄深藏不露。”
另一侧虞青萝的心也高高挂起,
刃染出的每一下都能被容阙轻而易举
挡下,但容阙的一招一式却不能被他
很好的受下,几乎是不费力气不断压
榨他身上的力气。
在这样下去刃染就要输了。
她咬咬牙,使劲捏住腿侧的软
肉,正要呼痛,
便与结界对面的浮玉
对上视线,浮玉故意依葫芦画样的学
着她的动作,嘲讽意味溢于言表。
“你一一”虞青萝脸色一红,心知
自己的小心思被人揭开,只好将痛意
憋了回去。可缓缓看向结界之中,却
发觉与方才相比容阙下手的力道轻了
比,她心中一喜,忙喊道:“师兄,用
剑气逼他下三路!”
“这怎么能出声!”
“是啊!是啊!
“既是比试,当只能旁观,观
望,怎么出言呢?”
“就是!这天机阁的弟子也真是
太小家子做派!”
紫薇峰的弟子们你一嘴我一嘴,
殿内安静的氛围也变得嘈杂。
原以为虞青萝会因为弟子们将小小
嘴,收敛一些,却不曾料她的脸皮胜
过城墙,饶是品行不端被人指责,却
依旧我行我素。
“师兄,躲他剑气!“虞青萝高声
喊道。
浮玉忍无可忍,觉得实在聒噪,
不耐烦道:“结界在此,你喊破喉咙他
也听不见,省着点力气行吗?看着都
累。
虞青萝又是一阵脸红,咬了咬牙
不甘的停声。
大
温离撑着膝不断喘着粗气,额角
因快速跑动而沁出的汗珠一颗颗往下
坠,她终于走不动,一把扯住沈倚楼
的衣袍,“慢、慢点,到底出什么事儿
了?”
天晓得今日一早她还在睡梦之
中,便被沈倚楼喧嚣坚持不懈的拍打
房门吵醒,她半梦半醒的开门,只听
沈倚楼喊着''出大事'',忙的又让她去换
身衣裳。
左右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沈倚楼
便拽着她在路上狂奔,以至于收获不
少弟子惊诧的目光。
眼见从紫薇峰到了主峰,沈倚楼
也没有停下的意思,更是直奔玄云长
老所处的祥云殿。
临门一脚的功夫,差点将温离累
的断气,好不容易逮着空闲的时候休
息一下,沈倚楼又干着急哆哆嗦嗦的
说解释不清,但温离拽着他衣裳不给
他动,于是乎他只好断断续续道:“昨
儿、昨儿你不是与虞、虞青萝在桃林
中大打出手嘛,然后虞、虞青萝将此
事告到了玄云长老那处,说你、说你
欺负她,而后玄妙长老听闻此事十分
气愤,将昨儿听见你说话的弟子全都
聚集起来,眼下正在祥云殿对峙呢。”
他拍拍胸口顺顺气,“我在医堂
时候听弟子说的,马不停蹄就来找你
了,你倒好,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叛
军都要逼宫,王朝都要灭亡,太阳都
照在脑袋上了,你还在睡!”
怪只怪昨夜温离与容恙聊到了后
半夜,几乎等到天际泛白,她才勉勉
强强睡去,此时连正午也还没到,哪
里像沈倚楼说的那么夸张。
温离顿了顿,一脸淡定:“别紧
张。”
沈倚楼:“原来是皇帝不急太监
急。“想了想他又觉得气不过:“她恶人
先告状,你不怕师父责罚你吗?”
温离摇了摇头:“那总得等她先
告了,况且我师父也在,肯定是护着
公平公正的。而且你怎么知道她是恶
人,说不定我才是坏人呢?”
沈倚楼不屑一顾:“就她那副架
势,白的都能说成黑的,再者说她在
紫薇峰的桃林和你动手,难不成她还
大老远从胤真峰走到紫薇峰讨打?”
“你看,你都能想明白的道理,
师父们自然也可以。”
沈倚楼只觉得眼前如拨云见日,
明朗的不得了:“那我们还要去吗?”
温离道:“去啊,她都告上最高
人民法院了,不去等着判决书下来
吗?但我们慢慢走,不着急,人到了
就是。”
最高……人民法院,这是什么东
西?
沈倚楼挠挠脑袋,懵懵懂懂:
“·.…….”
但不过他们已经快到祥云殿,再
走几步,便瞧见祥云殿宏伟壮观的牌
匾。
温离突然拦住沈倚楼的去路,对
上他亮堂堂的眸子,她问:“你说我是
哭着进去,还是进去再哭来的可怜
此?”
沈倚楼思忖片刻后给出答案:
“哭着进去吧,在里头哭起来总有点刻
意。”
温离点点头:“有道理。”
“那你打算怎么一一”
沈倚楼话还未完,身侧人突然嚎
叫出声,将他吓得话都说不大清楚。
“哇
一一”
温离抹了抹眼角。
“哭附..."他才缓缓的将没说完
的话补上。
“厉害,太厉害了!都说女子乃
水做的,果然不假,随随便便一拧,
泪珠子便啪嗒啪嗒的掉了。"他喋喋不
休的还想说什么,被温离狠狠瞪上
眼,这才甘心便会哑巴。
按着剧本,温离负责哭,沈倚楼
负责说话。
“温师妹,没事,师父一定会为
我们做主的!你放心!我们去找师父
讨个公道!”
祥云殿时不时传来轰隆的声音,
扰的沈倚楼不得不大点声说话,才勉
强保证可以让人听见。
“温师妹,师兄一定会为你做主
的!"沈倚楼拍了拍她的肩膀,十分认
真的吐字。
温离半只手堂遮着脸,露出樱
唇,她嗔道:“什么师兄,少占便宜。”
怨她说话的轻,沈倚楼并没有听
清。
他下意识以为是温离嫌弃他说的
太轻,于是乎沈倚楼吼着嗓子,从门
口吼到了殿内。
温离泫然泪下,轻轻抽噎着,正
要抬首见礼,入目便是一阵寒意涔涔
的剑光,雷厉风行,若是将人斩成两
段大有可能。
只见那通亮辉煌的大殿内,一层
湖蓝色结界之内,隐约可见一少年身
姿皎皎,乌发金冠高束,发带悬至脚
跟无风自动,翩翩缠绕在他的剑上,
如画般丰神俊朗的面上带着嘲弄的笑
意,凤眼轻眯,里边是沉寂的黑,静
静的看着刃染,仿佛只是在盯着死物。
他低垂着剑,底下压着另一把噌
亮的剑,那剑断成两截,剑锋滚落在
地。
刃染煞白着脸,握着剑柄的手不
受控制的打颤,“我的剑!”
容阙薄唇微启,毫无感情的几个
字从口中脱出:“不堪一击。”
刃染哪儿受过这等刺激,红着双
目宛如一只即将爆发的虎兽:“你怎可
将我佩剑一斩为二,你可知此佩剑乃
师父特地为我打造,时间仅此一把!”
“不过如此的东西,有第二把也
未必会有人要。"容阙掀唇讥讽,犹如
谪仙纯良的面容上荡起微微的邪气:
“凭你这般也敢信誓旦旦护着他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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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
结界相隔,里边的人听不见外边
人的声音,外边的人自然也听不见里
边的声音,正是因此温离和沈倚楼那
么大的动静没能惊扰到他们,而容阙
与刃染说的话也没人听见。
可从刃染暴怒的脸上看出,容阙
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温离的视线随着容阙一张一合薄
唇缓缓移动,直到容阙若有所感的朝
着她这个方向看来。
二人隔着雾蒙蒙的结界,猝不及
防的对上视线,眼中来不及躲闪的惊
叹便如此轻而易举落在他眼里,不似
平日里高冷淡漠,他此时像是即将步
入疯魔之境的人,眉眼中郁气与戾气
相交杂,怎么也散不去。
温离心猛的跳了跳,过于清脆的
心跳声如同一下又一下的魔咒,紧紧
的圈住她。
她发现一个特别致命的现象一一
她居然在容阙眼中找不到厌恶。
不应该,无论何时,他总是会拿
天底下他最拽的眼神看她,无论何
时,他眼里总是带着淡淡的嫌弃与厌
恶。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起,这份东西
开始逐渐变淡消失。
从什么时候开..…….
好似是那日他与孟时清大打出手
开始,他的眼神就开始悄悄变幻。
“阿离,你看什么呢?"沈倚楼道。
温离仰头看他,一脸疑惑:“你
看不到吗?结界里面。”
沈倚楼通过她的神色揣摩,神色
古怪:“看得到呀,但你也盯得的太久
了吧,这结界都解开了。”
闻言,温离这才发现结界早就化
开,而容阙也从原来的位置走到玄云
长老座前,正拱手说体面话。
唯独刃染跌坐在地,任由一旁虞
青萝说话,他却像是失了神智似的,
呆愣的看着残剑两只。
身后虞青萝红了眼眶,压着嗓子
啜泣:“师兄,你莫要伤心。”
随后又对着容阙怒斥:“容阙,
你太过分了,怎能将我师兄佩剑都斩
断?”
容阙闻言眼睛都没抬一下,甚至
不曾分出一个眼神给她。
“容阙点到为止,不曾伤刃道友
一下。“容阙正同
玄云长老道。
玄云长老眉心一跳,却不曾对容
阙未展露的实力感到惊叹,轻轻应了
声,并未再说些什么。
反倒是虞青萝,险些气急攻心:
“未伤他,你斩了他的佩剑,不比伤人
难受吗?″
容阙是打准不想理会虞青萝,好
让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打在了棉花
上,不痛不痒,甚至比羽毛都要轻飘
剽风。
不止天机阁弟子震惊,就连紫薇
峰也有好些弟子回不过神,众人频频
相视,皆可在对方的眼里看到震惊无
比的一个意思。
师兄就这么水灵灵的把他的剑斩
了?!
就连玄妙长老也张着嘴说不出话。
浮玉主动拉了拉卒韫的衣袖,靠
近他耳侧小声嘀咕:“容师兄什么时候
变得如此…
想了许久,她也想不出词语来显
露看见此情形时心里的震惊。
她轻轻吐出的气碰了碰他的耳
垂,轻轻痒痒的叫卒韫忍不住想要躲
开,但他却没有错失能与她近距离的
接触的机会,克制住自己并没有躲开。
应和她的话道:“你想说,不近
人情?”
浮玉亮着眸子,点了点脑袋:
“对对对,对于剑修而言,佩剑是多么
重要的东西。”
甚至有言,剑比性命要重要。
卒韫道:“换位思考,若是你是
温离,被这样欺负,估计我也会忍不
住的。”
他愈说愈轻,以至于说到后头,
浮玉便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好再凑
近了些,垫着脚尖,尽量让自己可以
凑到他的下巴,以便于能听清楚,她
问:“估计什么?”
他微微垂眸,撞进她那双明媚亮
丽的眸子,忍着喉间的涩意,缓缓
道:“估计玄云长老也会忍不住这样做。
浮玉叹了声:“我也没说容师兄
做的有错,我只是单纯感慨一番,容
师兄一点儿也不怕惹火上身,这问天
长老可不是什么好说的主,他直接将
他最钟意的徒儿的佩剑斩断,啧啧。”
“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卒韫看
向大门处傻站着的两人,又看了看被
虞青萝堵在殿前,略显不耐的容阙,
他眼尖儿一下便瞧见容阙握着剑的手
微微发白。
看来这厮也忍不住了。
生怕容阙会失手砍了虞青萝,本
韫上前两步唤道:“温师妹,你怎么过
来了?”
这一声才叫众人从容阙斩剑的决
绝中回过神,纷纷回头看去。
温离微惊,忙的抬首看去,却又
不偏不倚撞进了容阙问询投来的目光
中,二人视线相缠,隐约间有什么东
西缓缓化开。
“阿离,快装啊,怎么关键时候
还掉链子啊?"沈倚楼忍不住怼了怼温
离的胳膊,想要唤醒不知为何突然发
怔的温离。
温离眼睫如蝶振翅,颇有些落荒
而逃的收回眼,简单酝酿一番,这泪
珠子便掉了下来,楚楚可怜开口:“
我.………听闻紫薇峰的师兄师姐们来为
我讨说法,我人微言轻,但还是想要
来此,为自己讨个公道。”
她亦步亦趋的跟着沈倚楼走上
前,最后站定在容阙身侧。
顶着头顶灼灼目光,她敛眸乖巧
的唤道:“见过玄云长老、玄妙长老。”
她缓缓偏头:“容师兄。”
对视
第45章对视
玄云微抬下巴,算是应了她的
话,老谋深算的眼神不动声色的扫在
她与容阙之间,最后又重新停在了她
的脸上。
缓缓道:“温离你说昨日在桃林
的事情,是天机阁的弟子欺负了你?”
温离假模假样的擦了擦眼角沁出
的泪,她皮肤偏白,因为来时赶得紧,
早就因为气喘红了半张脸,又哭个不
停,此时双眸更是红肿的不像样子,如
同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被风肆意蹂躏。
容阙微微上前,替她挡住了虞青
萝时不时投来怨毒的目光。
一旁的沈倚楼见状立刻出声:
“长老,温师妹都说了,这天机阁弟子
实在是欺负人,竟敢跑到紫薇峰来,真
是可气!”
他拿出一方帕子,动作生疏的替
温离擦着泪:“师妹你别难过。”
眼泪留下时候总会带着鼻涕一起
下来,温离吸了吸鼻子,想要趁着帕子
将颊边的泪珠子抹去,还不忘瓮声瓮
气的帮腔:“玄云长老一定要替我做
主。”
不等她蹭个两下,帕子便被人夺
了去。
温离脸上一空,窃喜的表情差点
没有藏住,她不明所以的抬头看去,却
见身侧容阙拿着方帕子,略带嫌弃的丢
还给沈倚楼,随后不知从哪儿抽出块白
净的帕子,覆在她小脸上,仔仔细细将
她脸上的泪渍擦去。
沈倚楼:我不应该在你们身边,
我应该在地下。
他也算饱经风霜,并没有被突然
打岔乱了节奏,学着温离的话上了剂
猛药:“饶是我在蓬莱十多年,也从未
遇到过这种事,既然同为道友,何必
咄咄相逼?师父,您一定要为阿离做
主!”
温离半推半就想要躲开容阙的触
碰,奈何他手劲实在大,扣着她手腕
的力气不减反收,她没了脾气,但此
时面对的敌人不是他,她只能在无人
注意的地方狠狠掐在容阙的腰上,察
觉到他微僵的动静,她才满意的收回
手,咬着牙同他咬耳朵:“你把我眼泪
都擦了,我白哭了!”
趁着他还没回神,温离一把推开
他,扑通声跪在玄妙长老膝下,放声
道:“师父,此事怨我,但你一定要为
我做主啊!”
虞青萝搀扶着刃染,愤愤道:
“你血口喷人,好赖话全让你们说完
了!”
温离:不然呢,难不成还让你说?
她不理她。
玄妙长老自然是心疼自己的弟
子,见玄云长老还在摇摆不定,便出
声祖护道:“师兄,阿离的确受了委
屈,我见这天机阁几位弟子并不会罢
休,不若便让他们退出宗门大会,以
免再波及其他弟子。”
玄云长老敛眉,沉思此法如何。
往年胜出的皆是太虚宗,能入的
了天命山的无非是孟时清与扶楹。扶
楹他自有办法,天机阁此时退出,的
确可以算为孟时清扫清了前路,减少
对手,无可厚非。
但若还想除去温离,少了天机阁
的人,也少了一份把握。
“玄云长老,徒儿以为,若是还
让贼子留在宗门,温师妹性命堪忧。”
浮玉快步上前,躬身同玄云长老
道。
“我等去留,岂不是你们能决定
的,诸位不过是趁着我师父下山,狐
假虎威罢了!“虞青萝道,随后身后也
有几名天机阁的弟子上前为其正名。
温离见玄云长老犹豫不决的态
度,便猜到他是不愿意的,但座下就
连玄妙长老都出声恳请,他是赶鸭子
上架,今日必须要为温离说话,否则
得罪的就不止是天机阁。
温离反问:“那你又何曾不是仗
势欺人?”
就在虞青萝还要出言反驳时,一
旁万念俱灰的刃染突然打断她,虽有
不甘,但依旧努力宛如常色:“昨日之
事是青萝鲁莽,不若等师父回来,由
他与玄云长老商议如何?”
不得不感慨,一个宗门的大弟子
就是不一样,分明自己牙都快咬碎
了,还得为着宗门着想。
“笑话,温离乃我太虚宗弟子,
难不成你们在我们宗门内犯事儿,我
们还得忌惮问天长老吗?"玄妙长老的
一番话倒是将玄云长老说的神色微变。
“我一一”刃染张了张嘴,却什么
话都说不出来。
宗门大会乃千万修士最为向往,
谁都想要在上边拔得头筹,露一露风
米。
但偏偏温离也是知道这一点,硬
是要他们退出。
她可是十分记仇的!
温离无辜的睁着眼,潋滟秋水
眸,无比动人:“长老,不若让温离离
开宗门罢了,游荡天涯四方,便不会
被某些人回头报复,心里也安定些。”
沈倚楼率先回头,小白脸上写满
了一万个你疯了''。
若是玄云长老点点头,真让她离
开宗门,届时她连挽回的余地也没有。
容阙心口一紧,竞无端的有些心
慌。
蓦然想起先前她不止一次在玉简
里头提过要离开太虚宗,甚至收拾包
袱逃到半路又因为高热被救了回来。
他自然是知道她想离开的心是如何顽
固。
同时他胸口堵着一口气。
凭什么离开宗门的话可以从她口
中轻率的说出,说出口时又是否想过
他的感受。她与孟时清关系如此要
好,甚至也没有为孟时清着想过吗?
容阙脸色泛冷,眸底像是冬日凝
结成的霜,唇角崩的直,隐忍着的情
绪紧紧压着。
玄天宗遗孤流落街头,这要是传
出去,岂不是在整个修仙界炸翻锅了。
玄云长老自然知道这一点,面上
也扬起几分怒意,算是下定决心为温
离处理此事:“天机阁三番五次挑衅我
宗门弟子,实在忍无可忍。”
他看向卒韫:“本韫。”
卒韫拱手:“徒儿在。”
玄云长老:“你带弟子到胤真
峰,替他们将行李收拾好,明曰之前
全部离开太虚宗,宗门大会也不必参
加。”
此言一出,天机阁弟子面面相
觑,不可置信。
刃染道:“长老,等我师父回来
再论吧。”
虞青萝气上心头,怒视着玄云长
老:“那你座下弟子,斩我师兄佩
剑一一”
话音未落,寒光略过人前,碧绿
色的剑稳稳的插在她身后的柱子上,
剑声嗡鸣振聋发聩,像是直落在心头。
虞青萝脸色煞白,身子不自觉的
打着哆嗦,戒备的看着扔出剑的少年。
他依旧是不动如山淡然的模样,
手臂横在半空在,握着空鞘的姿势不
动,黑眸定定的落在她身上,冷的刺
骨。
一字未言,但虞青萝耳侧落下的
一束碎发,胜过无声。
好像是她脖颈处挂着把尖刀,随
时随刻都会要了她性命。
她下意识想要伸手将插入墙内的
剑拔出来,但指尖都不曾触碰到剑便
被剑气灼红,糜烂一片。
“事先既不曾说明不可,事后又
与我何干?"容阙淡淡道,对与她声嘶
力竭的争辩,他毫不在意。
沈倚楼靠在温离身侧,嗓音中压
不住的笑:“容师兄为你出气的模样可
真是狂傲。”
温离微微蹙眉:“你哪只眼睛看
到是为了我出气的?”
沈倚楼道:“既然不是为了你,
那他为何要与天机阁的人如此不对
付,那日就不该飞身来救你,和他们
打上一架,你说是吧?”
温离摆着一副看清世间景象的神
情,极为认真的说:“他这种性格的
人,保准是先前便与天机阁弟子有矛
盾,此时只是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
罢了,想要借势打人。”
“这样吗?"沈倚楼被说的一愣一
愣的,“容师兄什么时候同天机阁弟子
结仇,奇怪。”
温离:“你和我一样都是新弟
子,哪儿知道先前的事。”
二人正说着悄悄话,她时不时朝
容阙那里看上一眼,见他挥挥手,剑
就自己入鞘,随着挂出的一阵剑风,
都让沿途站着的弟子吓得哆嗉。
在心底暗暗发笑,没想到距今为
上,唯独没有对容阙害怕的人还是
她?这些修道者,也不过如此。
容阙收剑后不卑不亢的说:“弟
子请玄云长老将天机阁弟子逐出太虚
宗。”
刃染压着嗓子,“容道友这般相
逼实属不好。”
容阙抬眸:“一切皆由长老定
夺。”
“便如我方才所说去办,本韫你
带人离开。“玄云长老被吵的头疼,只
得挥挥手将事情交给卒韫。
温离心下微疑,小声问道:“怎
么不见孟师兄?”
沈倚楼微微摇头:“对呀,怎么
不见孟师兄,若是与你有关的
事情,
他定然是在场的啊。”
温离…
如果是原来的温离听到这句话说
不定是开心的,但很可惜逝者如斯,
一去不复返。
沈倚楼:“你要不问问玄云长
老,万一孟师兄出了什么事?”
温离从未见过他这么八卦的人,
脱口而出:“你怎么不去问?”
“我明白了!"沈倚楼邪魅一笑,
“你肯定是害羞,没事,我作为师兄肯
定要多担待些。
温离:“谢邀,不用了。”
卒韫站在面如死灰的几人前,语
气不咸不淡:“长老还要休息,望诸位
尽快收拾好行李,离开胤真峰,离开
太虚宗,宗门自会将天机阁报名弟子
除名。”
“本道友,此事可否等师父山上
再商议?"刃染还想求出半片生机。
但卒韫向来公事公办,自不会给
他们机会:“几位伤我宗弟子,长老这
般处罚,已经很给几位面子了。”
虞青萝面露狠色,仿佛是从喉间
挤出的话:“好,我记住你们了!”
她转身利落的夺门而出。
刃染也不再自讨没趣,带着天机
阁弟子快步离开。
这厢乌泱泱的人一走,殿内便空
旷的多。
玄妙长老揣着那小卷山羊胡,嚷
嚷道:“这天机阁弟子果真高傲,每年
都要生出些事端来才欢喜,师兄,我
觉得此番也算是给她们一个大点的教
训,来年便不敢这般嚣张了。”
玄云长老面露凝重,看着垂头站
着的温离,出言道:“温离丫头,此番
委屈你了。”
温离未动,闷声道:“多谢长老
关心。”
这关心里头几分真情,几分假
意,实在显而易见。
反观一侧沈倚楼,却笑的见牙不
见眼。
“倚楼,你怎么了?“玄云长老险
些以为他是中邪了。
粮草未动,兵马先行。
温离只料事情不对,却来不及阻
止沈倚楼这张大嘴巴。
“温师妹问,怎么不见一一唔唔!”
温离按着他的后脖颈,捂着他的
嘴,同玄云长老道:“我没问,既然长
老替温离做主,那温离也不在此打扰
长老了。”
沈倚楼一脸哀怨的看着她。
玄云长老点头:“早些回去吧。”
温离又同玄妙长老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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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师
父,温离给你添麻烦了,还有诸位师
兄师姐,今日实在感谢。”
玄妙长老摆摆手:“说的哪里
话,若是知道你从我那离开后会被她
们欺负,那时就该留你晚点走。”
“多谢师父。“温离略过玄妙长老
看向浮玉,对上她眼中关切,温离也
满是感激。
紫薇峰弟子闹得这么快是她所未
想到的,足以可见紫薇峰弟子是何等
心\善。
温离忍不住没弯了弯眉:“多
谢。”
弟子们纷纷说着举手之劳,不足
挂齿。
见此事妥善,玄云长老便弟子们
先行离去,独留玄妙长老,说是要事
商谈。
温离正与浮玉、沈倚楼攀谈外
走,迎面碰上容阙擦过身旁,鬼使神
差之下,温离叫停了容阙。
“容师兄,等一下!”
浮玉见鬼似的看着温离。
温离松开了她的手,朝她使了个
眼色,让她带着沈倚楼先离开。浮玉
立刻会意,同沈倚楼道:“你不是符、
医双修,正好师姐这里画了些新符,
你过来鉴赏鉴赏。”
沈倚楼不想走,但浮玉可不给他
这机会,强拉着他走的没影儿,这才
停下。
“师姐,你拉我走做什么,我还
想问问容师兄他是如何做到将刃染的
佩剑都砍下的?我先前听说过问天长
老取这绝命崖壁上最坚硬的一块石头
炼化了三百多日,再加以熔铁铸造,
这才打出一把佩剑赠与弟子,说是可
以斩断世间万物,比宝石还要坚硬。”
沈倚楼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浮玉故意压低了声音:“真笨
啊,你难道不知道阿离是想等着和容
师兄说话嘛,你若是在旁边,他们哪
里能说的开?”
沈倚楼又变成嬉皮笑脸的模样:
“所以这话本里说的是真的?”
浮玉道:“十有八九,等阿离回
来,你再探探不就好了?”
沈倚楼惊叹道:“浮玉师姐还是
你聪明啊!等阿离回来后,我就问问
她。”
浮玉轻咳了声:“上次你收起来
那个话本传阅到谁手里了?”
“是.…………《霸道护妻:女人你别想
逃》这本吗?”
浮玉点点头:“去哪儿了?”
沈倚楼悚然:“完蛋,我将它忘
在医馆了,眼下不知道去哪儿了。”
浮玉道:“你快回去找找,可不
能随意流出去。
这本是沈倚楼写的,讲的是温离
与容阙那日在医堂里的事。
他熬了一整夜,才在一天内赶工
出来,通篇只读了一遍,来不及细品
传阅,便被他忘在医馆的某个角落里。
沈倚楼眼下也没心思继续在此待
下去,匆匆告别后便马不停蹄赶往医
堂。
回到医堂后翻了个遍,连带着卧
病在床的江不眠都被他扰的一起找,
仍是没有找到话本。
他万念俱灰,只求自己并未在话
本上署名。
司羽见他一脸颓废,以为是出了
什么大事,连忙问了问。
沈倚楼本来就不好意思,一问那
更是羞耻,恨不得寻个地洞钻起来,
怎么样也不愿意答她的话。
半响,他才愿意探出半个脑袋,
温声答:“丢了东西。”
司羽道:“丢了什么东西?”
“一本册子。”
“册子?“司羽思忖许久,道:“这
院子鲜少有人走动,更不会随意拿
走,会不会不在医堂?”
沈倚楼摇摇头:“这几日衣食住
行都在这儿,不会差。”
突然,司羽拍了拍手,“我想起
来了,昨儿破云峰的小四过来叼了药
材,会不会是它将你的册子叼走了?”
沈倚楼一头雾水:“小四是个什
么东西?”
司羽道:“是容阙师兄养的黑
虎。”
.“沈倚楼只觉得人前一黑,人
生活着的希望渺茫,他失魂落魄六神
无主的起身要走。
司羽疑惑道:“你去做什么?或
许你可以去破云峰问问。”
不远处传来沈倚楼断断续续的声
音:“准备后事,勿念。”
司羽:?
难不成他被天机阁的人打坏了脑
袋?
大
树下少女背手而立,雪色衣裙宛
若水波泛起涟漪,在风中轻轻荡漾,
只可见半边跌丽小脸,树影婆娑却挡
不住眼底涓涓笑意。
如同一朵开得盛大的梅花。
温离也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容阙
的心心情不好,分明方才还好好的,怎
么眼下又摆着张臭脸。
她仅仅是想将心里话说出,多余
的便没有多管,瓮声瓮气道:“今日多
谢师兄。”
按着往日容阙定然会说:今日太
阳真是打西边出来。
但今非昔比,他早已经没有伤她
的锐气,也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温离迟迟等不到回应,小心翼翼
瞄了眼,顿时怔愣在原地,檀口微
张,她极轻的问:“容、容师兄,怎么
了?”
心里头直打鼓。
容阙的眼睛实在好看,傲气的凤
眼,此时微微垂着像是可怜的狗狗
眼,又是迎着太阳,眼里闪烁着亮晶
晶的光点,如白纸点墨,晦涩不明。
只要看上一眼,便容易被勾去魂。
温离正想躲开,却又觉得自己没
理由躲开,反倒显得多此一举。
她暗暗下决心,以淡然自若的姿
态口视他。
“你会和沈倚楼说谢谢吗?”
他的声音有些哑,又一向偏冷,
像是漫不经心的随口一言。
骗子
第46章骗子
“哈?“温离被他盯得面红耳赤,不
自觉的撇开脸:“什么,和沈倚楼什
么?”
话是听的清楚,但她却不敢相信
耳朵,总觉得是迷糊的听错了话。
否则怎么总觉得容阙说的话很奇
怪?
容阙垂下眼验,仿佛是被露水打
湿了脑袋,耷拉在旁委委屈屈的小狗。
温离:“你说话呀?难不成被人
毒哑了?”
“没什么。"他嗫嚅着唇,轻轻从
齿尖吐出几个字,固执的不曾看她一眼。
若是温离此时再追着他看去,绝
不可能或错过他埋在眼底的情绪。
温离不明白他为何变得丧气,但
想起方才他斩剑的风姿,还是打心底敬
佩,这风吹得实在凉瑟,她话不过脑,
水灵灵的吐了出来:“没想到容师兄这
么厉害,将天机阁大弟子打的毫无还手
之力。”
容阙瞳孔中闪过一丝欣喜,绷直
的唇线缓缓松开,正要掀起笑意。
“不过你这么厉害的本事可不要
对付到我身上,我就是一只蚂蚁,你抬
一只脚就能踩死我。”
她的话如同一桶冷水,从头往下
倒,将他寻出的几分欢喜全部浇灭。
他笑意渐渐淡下,双手紧紧攥着
衣摆,指骨咯咯作响。
温离见他又不说话,身上冷意又
甚,好似下一刻便会伸出手来掐死自
己,便忙不迭的告离:“你可别嫌我烦,
我只是来谢谢你的,你要是不想看见
我,我马上就走。”
“等一下。"他蓦然叫停。
温离僵着身子偏头看他:“怎么
了?”
他上前两步,“浮玉给你的石头
呢?”
温离想了想,“是那块砸在地上
碎了她就会来的那颗吗?”
容阙点了点头。
温离:“你怎么知道浮玉将石头
给我了?”
难不成是浮玉告诉他的,但转念
一想又觉得并不可能,浮玉与容阙的
关系并不融治,没有理由会告诉他。
“石头呢?”
他紧追不舍的问。
温离存疑:“还在呢,你想要?”
他蹙着眉,眼中氤氲着她看不懂
的情绪,“既然还在,为何不用。”
“你是说昨天虞青萝那事儿吗?”
“嗯。”
温离也不知又是哪里招惹的他不
快,缓缓道:“不用,又非多紧张的情
况。”
他不言一句,脸色难捱。
温离挑了挑眉:“虽然你方才在
殿内为我说话,但你要是一直对着我
摆脸色,我可是会生气的哦。”
她指着他的脸:“不知道还以为
我偷你东西了,你这副嫉恶如仇的模
样。”
“注意安全。”
半响,他才落下一句,转身脚步
匆匆离开此处。
独留温离不解愣在原地,怎的看
起来好像她欺负了他一眼,而他是良
家妇男,羞愧离场。
温离呵呵。
注意安全,离你远点就是安全的。
一天一句话,容阙远离我。
大
星子点缀着半边天,初秋的风萧
瑟温凉。
温离撑着下巴等着玉简上的人回
复。
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容恙不知
道在做什么,迟迟不回他。
但耐不过她心情好,就这样等了
一个时辰。
久而久之便酿出了些睡意,扶着
窗棂,小鸡啄米似的点着脑袋,一个
不留神,下巴便要砸在窗上,得亏一
个毛绒绒的垫子,挡在底下,这才没
让她摔坏下巴。
不过突如其来的动静也让温离清
醒了些,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很快
便有一声舒服的喟叹声传来。
“小四?你怎么又跑过来了。“温
离抱着它的四条腿,将它提溜到自己
身前,“你走路怎么没有动静呀。”
小四:分明是你睡的太沉了。
它圆咕噜的眼睛转来转去,温离
干脆把它放在膝上,依旧是靠着窗
坐,喃喃自语:“这几日不知为何总是
困,坐着无事便要睡着,真是奇怪。”
“喵!"它回应温离的话。
温离低笑:“真可爱。”
玉简上浮现一行飘逸的字迹(怎
么了?
温离忙的将小四往一旁放,这才
空出手可以将玉简拿起来。
她道:“天机阁那些弟子自讨苦
吃,还是被玄云长老赶出了太虚宗,
真是大快人心啊!”
(听说了,的确很值得高兴。】
“而且我早上还瞧见容阙将刃染
的剑都给砍断了,你要是在现场觉得
不会错过天机阁人五颜六色的脸色,
而且瞧着刃染那副神情,估计后半辈
子都不敢踏入太虚宗了。”
(倒是觉得这般欺负你,断把剑
还是便宜他们的。)容阙缓缓道,
【只可惜不是你亲手所为,少了些许
痛快。
温离反驳道:“我倒是觉得,容
阙这狗东西做的不错,让他们吃点教
训也是好的,但是他的确打的轻了。”
(那你有没有觉得他变好了点。)
是小心翼翼的询问,只可惜隔着
玉简听不出语气。
温离自然而然,遵从内心的回
答:“一点点吧,没办法,刻板印象留
下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和他成为朋友
的。”
【是不会原谅吗?
“不要,我怕他一个不开心就把
我杀了,他这种人太难相处。”
(或许,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你若是可以和他多接触接触。)他在
玉简上写下,心慌的差点握不住玉简。
屋外乌云滚滚,雷鸣轰隆,很快
便有豆大的雨滴砸在温离的发顶,紧
接着斜风吹着雨点糊在她脸上,泥土
的腥味源源不断涌出。
温离忙的将窗户合上,抱着小四
坐在榻上,不满的嘀咕:“我和他能接
触什么?”
总是让她对容阙改观些不够,这
厮竞然想说服她去和容阙交朋友,绝
对不可能。
师兄妹是她们最近的距离,再近
就越界了!
(你总得给他一个机会。)容阙
任凭骤雨打在头顶,即使林子里沙沙
作响,卷起尘土胡乱飞扬,但他依旧
不动如钟,视线不曾从玉简上挪开分
毫。
(或许他只是不大会说话罢了)
【师兄人不坏,经常会在修炼上
为师弟们指点迷津。
(你 . .怎么不说话了?)
温离:“看你编呢,我想看看你
有多能编,他给了你多少钱啊,我给
你双倍。”
(没有给钱,我只是在说些实在
话。
又担忧说的这些话,会惹得她不
快,容阙清醒了瞬:【你若是不喜我
说这些,便当我从没说话吧。)
他说的轻巧,但温离总是觉得每
隔一段时间他又会提起。
好像容阙在他心中的地位很高,
就像是神邸,不容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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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
温离其实也能理解一二,毕竞这
此个弟子通常都是慕强心理,既然容
阙是破云峰大弟子,平日里就算在其
他峰不露锋芒,但在紫薇峰肯定是受
弟子们敬仰的。
“好,你说,听你的,那如果我
明日碰见他,我一定上前跟他没话找
话.…不是,是打招呼,可以吧?我尽
量不带着我先前的情绪同他说话,一
定做到一视同仁。“温离点头道。
容阙微微勾唇,殿内时,激起胸
口闷闷的,就连同脾气都差了些,可
在此时却烟消云散,化成灰烬。
若是要说,那定然便是一一不论
做什么,她起码还愿意同他交流,起
码证明她与他之间的关系,还不曾降
至冰点,还能缓和。
(好,我相信你,也相信容阙师
兄,他绝对是个好说话的人。)
“他有你这样的师弟,当真是三
生有幸。“温离出声。
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她只要保证
自己不到外边闲逛,那定然是不会碰
到容阙,就算是碰上,她总是有的忙
的,不对视、不打招呼,那一切的一
切都还能好好说。
容阙:(小白,如果你知道有一
位朋友欺骗了你,你..你会原谅她
吗?】
温离觉得他矫情,怎么说来说
去,还挂着原谅不原谅的口号,岂不
是奇怪?
“那要看是什么事了。”
温离这个人看的很开,被骗了无
所谓,原地分手就是。
【例如?
“善意的谎言,自然可以原谅,
但如果是存心欺骗,那方万不可原
谅。就像是……我把你当真心朋友,但
是你却骗我,把我当成傻子耍的团团
转。"温离说完,明显感觉到玉简那侧
人的僵硬,就连回应都忘记。
温离十分善解人意的说:“不过
你别担心,我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玉简
不是个好东西,你也没和我说过是好
东西,亦正
亦邪,只看人如何操控,
所以你也不算骗我。”
容阙…
他要是说了,下一刻会不会她就
切断玉简,老死不相往来了?
【自然不是,是.………如果有个人
就连姓名来历都齐欺骗了你,你还会
原谅吗?
温离眯了眯眼,“不对劲,你不
对劲啊。”
容阙的心拔凉,以为自己漏泄,
但不管早死晚死皆会死,他此时倒是
坦率的多。
“你说说,是不是有人骗了你?”
温离掐着玉简,“该不会是什么小姑娘
对你骗情骗身了吧?”
容…
(不是。是我有个朋友。)
我有个朋友!
这话怎么听着耳熟的不得了。
温离喃喃自语:“这不是我先前
说的吗?”
容阙:【你说你会不会原谅,我
也好告知我朋友。
“原谅什么,不诚实的人都滚出
地球。"温离笑着道,下一刻便想解
释,但玉简却猛地黑了。
⑦
这回轮到她无措了。
她被他单方面切了玉简?
....温离咬咬牙,愤愤留下一句
话:“活该!”
大
温离发现孟时清好像不见了。
本来他不见了不算什么,只是三
日不见他,温离只觉得胸口闷闷的,
像是压着块石头,一直喘不上气。
这种情感实在太奇怪,就像是间
断反应。
花灯
第47章花灯
可温离知道,平日里避孟时清如
瘟疫,断然不会因为他突然消失不见
而难道,只是心口难受的说不出话。
在她第三十次询问司羽自己是不
是得了疾病,被司羽无可奈何的赶出医
堂,要她如果真是闲着没事,便找个安
静地方练剑去,莫要亦步亦趋的跟在
她身后,将来看病的弟子吓得就跑。
临近宗门大会,来往医堂的弟子
比之前都多得多,弟子们十分注重身体
健□口怕在大会到来时坏了身子。
温离从门口往外挤,好不容易才
可以吸上口温凉的空气,旁侧便搭上了
只惨白的手。
“阿一一"尖细的叫唤声方从口中
溢出,便被人眼疾手快的堵回喉咙里。
“嘘,嘘,阿离是我,浮玉!”
待熟悉的声音从耳侧传来,温离
吊起的心才落下。
她转过身,弱弱无声:“师姐,你
真是要吓死我了,最近因为天机阁那
些人,我走路都得巡视两圈。”
浮玉勾勾手,眸子里亮晶晶的,
神秘兮兮的问:“你想不想和我去一个
地方?”
“什么地方?”
浮玉:“明日是什么日子你知道
吗?”
温离思忖了会儿,摇摇脑袋:
“我忘记算日子了。”
是了,在这里的日子她没有花心
思记过,渐渐也就忘着时间,算来算去
也算不出来。
“明日就是八月十五,中秋日了!”
浮玉握住温离的小手,不自觉轻轻捏
了捏:“以往的习俗,今日会给弟子一
日闲假,下山去镇上玩,这几日镇上
会有花灯游龙,很热闹的,不过这也
要到宗门大会的的日子了,师兄师
姐,师妹师弟,大多都想留在山上,
一眨眼的时间都不愿意浪费,拼命的
练习剑法啊,术法啊。”
她用那顶天好看的眼睛盯着她,
意思明晃晃的写在脸上。
温离点点头:“我明白了,因为
我不参加宗门大会,所以我不会练
习,而后就可以跟着师姐一起下山?”
浮玉拍了拍她的肩,“不愧是温
师妹,懂我!”
温离本来也想四处走走散散心,
说不定她觉得闷闷的只是因为在山上
待久了,遇到的事情太多了,说不定
下山感受一下风土民情,热闹热闹,
她的情绪就等淡下点。
“好。“她几乎没有犹豫便点了
头,但还是问了声,“师姐不参加宗门
大会吗?”
浮玉摇头,“我参加过,不过总
是抵不过孟师兄与扶楹师姐,再加上
这两日受了点伤,我想想也就算了,
倒不如将这些时间花在开心上!”
她绝口不提的理由里还有一点。
因为她的伤,某些人不让她继续
参加。
“师姐眼界真开阔,那.……我们现
在就出发?”
温离来到这个世界这么长的时
间,还从没有下山开阔开阔眼界,都
说位于灵山脚下的小镇其乐融融,要
比其他地方的人过的幸福些,更何况
背靠太虚宗这种为数不多的大宗们,
难以想象,这该是多么热闹繁华的景
象!
浮玉笑的眉不见眼:“记得带令
牌,否则上不了山,对了换身衣裳
去,总不能一下去便让人瞧出我们是
修士?”
经她这么一提,温离才发觉今日
的浮玉并没有穿着白色法袍,而是身
着一件碧绿印花襦裙,外边虚虚挂着
一件同色披风。
“那我先回去换身衣裳,一个时
辰后山门见!”
眼下日头正当空,两个时辰左右
太阳便慢慢下去,届时恰好可以赶上
晚膳又可以欣赏长街花灯。
浮玉见她火急火燎的不像样,忙
拔高音量提醒:“当心脚下,不要太赶
了,我去山门那处睡上一觉,静候佳
音!”
“还真让找到一个同你一样疯的
弟子。“本韫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立
在浮玉身后替她挡住了居高临下投射
的太阳,目光微凉,“我帮你们问过
了,容阙他看了,并且没有要还的意
思。”
浮玉自觉忽略前半句话,脸色红
了又白:“那你可说过写本子的人是沈
倚楼不是我。”
卒韫道。“你说呢?”
浮玉心如死灰:“我一世英名尽
毁。
他却像是听了什么巨大的笑话,
长睫
下洋溢着许多笑意:“少传阅这种
东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做的
那些小动作,一百遍的门规忘记了?”
“那又如何?“浮玉挑了挑眉,站
定在他身前,“你敢罚我,那我这辈子
都不要再理你。”
卒韫没有反驳她的话,而是摸出
钱袋子,递给她:“老样子,剩下的都
归你。”
浮玉哼了声接过钱袋子。
待人走后,看着他的背影嘟囔:
“多大个人了,还这么喜欢吃糖葫芦。”
大
幸亏温离还有先前的行礼,常服
倒是不少,起码也堆了两三个箱子。
而且非常巧的是,这些衣裳恰好
也都是温离喜欢的样式,从颜色、风
格上完全挑不出矛盾。
自己和原主除去性格上有些相
差,不喜欢孟时清相异,就连喜好上
面也一样。
初始时孟时清总会拿些好吃的来
哄自己,而那些不偏不倚也是她的喜
欢的,所以那个时候拒绝他的好意,
自己的确是铆足了劲儿,才抵挡的住
诱惑。
美其名曰:不该开始的感情,就
应该扼死在摇篮之内。
见小四仍待在屋子里没动,她也
没有计较什么,反而拿出一些小鱼干
喂给它:“你不回去的话好好待在屋子
里哦,我今天要出门去。”
小四没有啃咬小鱼干,而是定定
的看着它。
温离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不然
怎么会从猫的眼睛看出委屈。
“你不喜欢小鱼干吗?这是我今
天到医堂去的时候,司羽师姐给我
的,她说可脆可香了呢,你要是不吃
我就自己吃喽?″
温离打开小罐子,夹出一根小鱼
干放在嘴里咬:“或者你在这里等我回
来,我同浮玉师姐下山给你带好吃的
来,听说镇上很热闹,吃的断不会
少,届时我买上一些回来带给你怎么
样?”
小四喵了声,堵在她的脚边不动。
温离见它兴致不高,忍不住奇
怪,这还没到春季,怎么就蔫了。
“我还没下过山呢,也不知道山
下怎么样。“她小声嘀咕,左右手各捧
着一件衣裙,悠悠问道:“你觉得哪件
衣裳好看?”
一件桃红色的襦裙,殷红的短襟
十分应景的绣着桃花;另一件更偏暗
此,幽兰的长衫缀着花边,娴雅温柔。
前边如阳,后边似月。
他想不明白她怎么会给出两个截
然相反的选择。
但平心而论,他选择了桃粉色。
温离弯了弯唇,握住它轻轻抬起
的爪子:“你喜欢这件粉色的?”
小四:“喵。”
温离道:“好,那就这件。”
她将手放在腰腹处,正想解开束
在腰扣,将法袍褪下,便瞧见一个黑
色的身影匆匆跳到了屏风之后,瑟缩
成一团躲在原地。
她停下手中动作,脆生生笑道:
“小四你是怎么做到四条腿朝着一个方
向跑的?我忘记你还是只小公猫了,
怎么小公猫也会害羞的吗?”
小四埋着脑袋,没有回答她。
修仙界就是不一样,就连猫儿也
有灵气,还知道害羞避嫌。
她笑着脱去里衫,将襦裙与短襟
穿好。这些衣裳穿着步骤十分繁琐,
她是边穿边琢磨着该怎么穿。但没吃
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掌握起来并不
难。
恋恋窣窣的换衣声,在屋子里格
外清晰。
黑猫绷直脊背,本不该将声音听
进去,可偏偏控制不住,眼瞳涣散,
耳朵高高竖起,微微转过脑袋,透过
高立的屏风,屏上画着花中四君子,
交错延伸的花枝脉络对着她的手,穿
过玲珑有致的胴体,好像是故意牵制
住他,顺着他的视线摇摆移动。
直至人血脉喷张,四肢无力,这
才将衣裳穿戴完毕。
温离透过铜镜打量了下打扮如
何,这颜色极其显白,衬得人要比以
往任何时候都要娇俏。
平日里一直穿着白色宗袍,难免
有些审美疲劳,不一样的颜色出现,
便会让人控制不住的眼前一亮。
她又将发髻拆下,从新簪了个好
看的发型,这才万分满意的对着镜子
啧叹。
黑猫不知何时跳出去,温离寻个
一圈,始终不见也就不再寻找,见与
浮玉商约的时间马上要到了,她又马
不停蹄的出门。
临行前,
温离若有所思的看向孟
时清的居所,但院子毫无声息,门窗
紧闭,并不像有人的样子。她轻轻叹
了声,胸口那副不适的感觉又涌了上
来。
忙的从此处离开。
大
容阙半倚在榻上,殷红的双眼微
微睁开,眼底还有来不及散去的深
意,撑着下颌的手一下没一下的点在
光滑如玉的侧脸。
小四猫着身子走进屋里,迈着小
短腿到他身侧。
他轻飘飘落下一句话:
“等我回来再去。”
随后便开始在屋子里翻箱倒柜,
直到最后泄了气站着,双手搭在腰
间,阴鸷之气怎么也散不去。
容阙随手勾起一件花衫,眉头蹙
到一起:“不像。”
他鲜少下山,下山穿的也是法
袍,自己的衣服少之又少,更别说亮
丽些的衣裳。
翻来覆去也只剩下手上这件花里
胡哨的长衫,还是青霞长老买多云
锦,丢了浪费,一起做出来的,统共
一次也没穿过,算是全新的。
“小四。"他冷不丁的开口,小四
忙的蹿到他眼前,乌溜溜的眼睛一转
不转。
“哪件衣裳好看?”
说的是好看,也是在问哪件衣裳
同她的搭些。
白袍、黑袍;白色竹纹袍、黑色
云纹袍;白色绣花袍、黑色暗纹团花
长..
不是过分白净,便是黑的死气。
小四缩了缩脖子,正打算临阵退
缩之际,忽然猫瞳竖起,在众多颜色
一致花样的不同的衣裳里,发现了一
件不一样的,它兴奋的抬脚点了点那
件衣裳。
金丝滚边墨色暗花袍。
依旧是以黑色为主,但与其他最
不一样的便是在黑色中绣着白粉的桃
花。
小四翘起小脑袋,邀功似的看着
容阙。
后者塌下的唇角才有掀起之势,
“终于有点用处了。”
小四:呜呜呜渣男,之前是谁用
它的身体跑到人家房里去的,现在又
说它没用,鸣呜呜呜渣男。
“下山去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
告诉我呢?”
殿中回荡起一声呢喃,小四后背
泛起凉意阵阵,即使不用回头也知道
容阙的神情有多扭曲。
这世间最懂容阙的人,它敢说第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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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为止没人敢说第二,休要看
这厮平日里冷静自持,背地里是如何
诡谲神经,它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但它不说,它已经是一只成熟的
老虎,懂得取舍,否则自己就成了被
取舍的人。
呸,猫!
呸,老虎!
变成猫久了,差点以为自己真的
是猫了。
大
太虚宗人杰地灵,山上灵物众
多,无论是什么生死疾病,轻则痊
愈,重则也能延长寿命,最为重要的
是,太虚宗山脚下,妖魔鬼怪要比其
他地方都少的多,也相对的安稳热闹。
再因宗门大会的缘故,镇子里穿
梭着身着不同法袍的弟子,眼花缭
乱,让人数不胜数。
温离一直盘旋在太虚宗内,难以
想象天下居然可以有这么多不同的宗
门,大的小的各种各样。
浮玉将她领到一处观景阁,动作
娴熟的报出自己的姓氏,在温离惊羡
的目光下,直直走上二楼的雅间。
“你在这里想买什么东西,只要
报上弃疾氏的名字,他们自会去钱庄
取钱。"她边和温离介绍,边让小二将
殿内的桃花酿的搬上来。
温离看着心惊,忙摁住她的手:
“你喝这么多酒,若是师父直到会不会
遭训斥?”
浮玉笑了笑:“当然不会,师父
可管不到这么多。”
她从钱袋子里拿出一个金叶子,
随手丢给小二:“再上小菜,要你店里
的招牌菜,另外.……再上壶果酒。”
小二握着金叶子笑的那叫一个高
兴,满口′贵客''′应着好,动作迅速下去。温离见她钱袋子鼓鼓,好奇的
问:“师姐不是说报名字就是了,怎的
还拿出钱来了?”
浮玉笑的花枝乱颤:“这是卒韫
师兄的钱,他托我买东西,余下的都
作为路费,往年都是这样的,他们这
群人就想着能在宗门大会上取得个好
成绩,硬是不肯浪费时间下山玩,只
是便宜我了。”
温离:“这么多银子,还有金叶
子,想必卒师兄要买的东西不少吧
?”
浮玉倒了杯酒,豪饮一番,缓缓
道:“不多吧,就带两根糖葫芦,一包
蜜饯,仅此而已。”
温离?
“你尝尝鲜,这家酒楼的东西方
圆百里数一数二,这花灯会最早也得
西时一刻开始,现下不过申时,还是
要填饱肚子先,免得待会儿没力气走
路。”
浮玉大口喝着桃花酿,饮酒如
水,很快便见底一罐。
但她却丝毫没有上头,眼中清明
的不得了。
见温离一直盯着自己,浮玉便放
下手中琉璃盏,一脸关怀的问:“怎
么,这里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温离拿着水晶筷,的确没有动几
下,倒不是因为饭菜不好吃,反而是
浮玉吃的太香了,叫她忘记自己也要
吃。
“师姐多吃点,我早膳吃的迟,
不饿。“温离笑了笑道。
浮玉点头:“若是还想吃什么,
叫人上来点就是,可不要和我一一”
“有妖怪!”
“阿一一”
身后一阵骚动,将对坐吃食的二
人吓了一跳。
不等温离反应,妖风便将门堂掀
翻,屋子里吃饭的人,瞬间就成包间
变成了露天。
事发突然,浮玉还在海量的灌着
酒,像是没听到动静似的。
酒肆的人已经吓得跑了大半,剩
下大半腿软的跑不动路,瘫软在地。
灰尘飞扬的角落里,一个浑身长
满毛的似人非人的动物蜷缩在此,害
怕的缩着脑袋,四周时不时传来过路
人惊吼声,很快便有修士闻声聚了过
来。
温离扣下浮玉牛饮的酒罐子,这
才发现她脸上早就飘着两多云,眼神
迷迷糊糊的,努力想要看清面前人,
嘴里不由自主的念着:
“酒,酒!我要喝酒!”
温离这才后知后觉想起,书中曾
经说过,浮玉不擅饮酒,还因为喝了
酒,差点误事。
因为她身处的这个阶段书里头没
有细写,自而她也就忘记将书搬到日
常来。
“师姐,你认得清我吗?"温离伸
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浮玉嘻嘻弯着眸,扑上前抱住她
的手:“认得出,认得出,你是一一
嗯?认不出。”
温离:完蛋。
“那边的二位姑娘,还请你们赶
紧出来,我们要开始捉妖了。”
温离抬首望去,不知怎么的店里
面的人都跑完了,只剩下她和浮玉两
人。
当然不包括角落里涩涩发抖的小
妖。
门口的修士穿着深灰色法袍,无
论男女统一为金羽发冠。
“姑娘!"见她们迟迟不动,有一
位年轻的修士快步而来,“姑娘快些离
开此处,这妖不简单。”
温离扶着浮玉的胳膊,将她整个
人架在身上,同那修士饱含歉意的笑
了笑:“抱歉,我朋友她喝醉了。”
那修士温声道:“我来帮你吧。”
浮玉滑溜溜的,她实在扶不住,
只好点头,正欲道谢,头顶忽然伸过
一只手,将浮玉接了过去。
温离瞧着那衣袂眼熟的很,下意
识想要看去,却又烫的缩了回来。
卒韫沉着脸将浮玉揽在怀里,冷
冷的说:“我就知道。”
温离越过他盯着他身后的容阙。
没办法,他实在是太过于亮眼。
昏暗的天色下,黑夜如煞,却又
显得矜贵无比,一两簇粉白的桃花,
将那股冷意不动声色融化。
夫妻
第48章夫妻
可以质疑容阙的一切,但不能质
疑容阙的颜值。
察觉到温离轻飘飘的视线,容阙
弯了弯唇,缓缓的挺直腰脊,他十分克
制不让自己回视她。
她不喜欢他看着她,那他就不看。
容阙半阖着眼,格外乖巧的站在
卒韫身边,听他和醉鬼浮玉说些什么。
此时那个送温离出来的年轻,向
温离快步而来,走近时喊道:“姑娘,你
东西掉了!”
温离这才惊厥自己竟然盯着容阙
走神了!
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预兆!
她回头看向那名弟子,语气里是
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慌乱:“我、我吗?”
修士视线在四人之间转了圈,俊
秀白净的脸微微泛红,似有些懊恼的
拍了拍头,在温离不解的眼神中,兴奋
的呼出声:“几位都是道友吗?”
虽然身着并非法袍,但周身气质
难掩。
当然说的是容阙与本韫。
卒韫架着浮玉空不出手作揖,微
抬下巴示意。
倒是容阙没有很大的反应,像是
没听到。
那修士顿时尴尬在原地,温离见
状只好上前化解气氛,朝他招了招
手:“什么东西落下了?”
他拿出一个钱袋子递给温离:
“方才在你们座位底下发现的。”
温离看了一眼,便知晓是方才浮
玉落下的,道谢后接过钱袋子递给卒
韫。卒韫没有多说些什么,随手接过塞
进了浮玉的胸口。
“不知几位道友是哪个宗门的?”
小修士问道。
酒肆外头围了层层人,除却一些
看热闹的百姓,便是身着法袍的修士。
温离道:“太虚宗。”
小修士眨眨眼:“真的吗?诸位
是太虚宗的弟子!幸会!我叫谢不凝,
是往生宗弟子。”
见他还要再说些什么,温离小声
打断,“你不去帮你师兄他们吗?他们
好像有点吃力。”
谢不凝回头看了眼,果不其然,
统一身着往生宗法袍的弟子整整齐齐
躺了一片,地上到处是掉下的法器。
“师兄!"谢不凝高呼一声,拔出
剑就冲了上去,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架
势。
“我们要不要上去帮个忙?“温离
看着卒韫。
别问为什么不看容阙,因为她不
敢看。
卒韫若有所思,“师妹替我扶住
浮玉。”
温离正要抬手接过,领子突然被
人提溜起来,一阵淡淡的檀香拂过,
她眼前人就从卒韫变成了容阙。
而容阙没有看她,同时挡住卒韫
的去路,冰凉的指骨虽隔着外衫,但
依旧让温离感受清晰。
“不用去,那是人养的灵宠。“他
淡淡的说。
温离忍不住瑟缩了下脖子,难耐
的扭着身子想要从他的桎梏下挣脱,
但就如同隔靴搔痒,无济于事。
本韫道:“这看起来不像是一般
的灵宠。”
温离戳了戳容阙的腰,有点戳不
动,可想而知其中是多么精瘦。
在容阙垂眸看来之际,她怯怯收
回手,杏眸映着天边缤纷的彩霞,说
不出的好看,嗓音清脆如泉水汩汩流
动:“什么是灵宠啊?”
她也不计较容阙为何一定拎着
她。反正只要这厮像个正常人,其余
做什么都行。
“灵宠顾名思义,就是被人养起
来的灵物,只不过这些灵宠的能力与
其主人脱不开干系,这只灵宠如此强
悍,想来主人也不会弱到哪里去,至
于它为何会出现在此,怕是主人也在
拼命找。"卒韫一脸平静的解释,任凭
怀里的浮玉怎么挣扎,他也是淡然自
若的神情。
有时候不得不感慨,人与人能玩
到一起去,还是有道理的,卒韫和容
阙关系好,不止在性格上边,遇事冷
静也是一点。
“想来这灵宠一定受到了刺激。”
容阙缓缓松开手,目光落在温离毛绒
绒乌黑发亮的发顶。
手心微痒,鬼使神差的想覆上摸
摸。
“这么大的动静,它主人应该也
快来了。“他装作不经意的别开眼,喉
头微动,死死的咬着舌尖,才得以保
持冷静。
往生宗弟子可能并没有发现这是
灵宠,拼命的想要将降妖的手法堆砌
在它的身上,但无一例外还没靠近
时,便被一阵莫名其妙的法阵弹
开。
温离看个热闹,憨声道:“往生
宗是哪个宗门,厉害吗?”
“往生宗位于蜀地,实力不详。”
身后传来少年清冽低沉的声音,
清晰的诉说着,像是只与她一人听。
“卒师兄,你要不一一”
温离转过身去,身后空空如也,
早已没有卒韫的身影。他走得飞快,
说得上悄无声息。
“浮玉醉昏了,他先送她回去。”
容阙站在万千灯火中,眸色暗暗的像
是被掐了灯芯的灯笼,如梦似幻。
温离错开他的视线,嘟嘟囔囔的
应了声。
容阙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握拳,眉
眼间的郁色愈发清晰明了,难以抑制。
可他实在过于清冷话少,两人就
干站在酒肆前边,看着一阵阵上前的
往生宗弟子,再看他们一阵阵被打回
来,如此循环往复,二人居然没有一
句话可以说。
温离像是故意避着他,不动声色
的往前挪动。
地上的影子被拉的越来越长,直
到就连影子也从他身上抽离。
容阙终于是忍不住,上前拉起温
离的胳膊,藏着丝戾气:“小心被木屑
打到。”
她的胳膊纤细,轻而易举便被他
握在手心,他握着的力道并不重,却
恰好让她挣脱不开。
二人就像是故意较劲,她使蛮劲
儿,他就避让,她不使劲儿的时候,
他又故意握的更紧些。
正当温离即将受不了之时,人群
中的骚动忽然安静,只见一阵花香略
过,花红色的婀娜身影缓缓从人群之
中走出,对上周侧人打量的视线,她
显得格外淡定,在经过容阙身侧时,
不动声色的微微停顿。
“诸位道友手下留情!"她的妆面
极其艳丽,如同随时随地盛开的牡丹。
温离悄悄多打量了两眼,猛地被
人捂住了眼,温热的气息打在耳侧,
散不去的热气从她的衣领一路往上钻。
耳侧传来他沉沉的声音:
“不要盯着她的脸看。”
虽然不知道容阙是什么意思,但
温离还是照着他的意思低下了头,但
他的手却没有拿开的架势,温离又戳
了戳他的腰际,不等她多点两下,便
被人擒住了手,她猛地蜷手,想要挣
脱开他的束缚。
眼前昏暗一片,他微凉的手贴在
额上,触感实在难以忽略。
“我闭着眼睛,你松开我。“她道。
手心里是她羽睫轻颤带来的痒
意,索绕在他眉眼间许久的郁色才散
开。
不应该如此执着大胆,但他不能
忍受属于他的东西被其他人觊觎的滋
味。
这并不好,甚至堪称凌迟。
容阙收回手,却没有松开握着她
的那只手,微微抬了下巴,示意她看
过去:“你不是想知道她的主人吗?”
温离柳眉蹙起。
她从始至终都没说过自己想看灵
宠的主人是谁,容阙是怎么知道她的
心\思的?
见她独自一人陷入沉思,容阙越
发忍不住笑意,她面白如纸,不论在
心心底里想着什么,都会明明白白、坦
坦荡荡的写在脸上,不用去细猜。
“道友,莫要靠近妖怪!"往生宗
弟子见女子居然毫不避讳的走上前,
忙的叫停。
女子笑了笑,抱歉道:“此为我
的灵宠,一时疏忽让它跑了出来,还
请诸位不要见怪,我立刻就将它收回
去。”
她又拿出一个芥子袋,从里边取
出金叶子和灵石,递给一直瑟瑟发抖
躲在角落的店家,又拿出些灵药给面
前的往生宗弟子,面露微笑:“这些就
当是我的赔罪,还请诸位道友手下留
情,留我灵宠一条性命。”
往生宗弟子先是面面相觑,随后
走出一位较为年长的弟子,他道:“既
然如此,我们也不能痛下杀手,姑娘
以后定要注意。”
女子点点头,朝着角落里的缩成
一团但是源源不断向外射着灵力的灵
宠勾了勾手:“问殷,回来了。”
浑身长着绒毛的小人闻言猛地抬
首,分明是双手双足,但它却当做四
肢脚来,爬着冲到女子的怀里,全身
上下恨不得融入其身体之中。
女子安抚性的摸着它的脑袋,又
是同周遭人致歉,而后才带着小人离
开。
待她离开之后,四下围观之人,
浑身皆打了个哆嗦,你看看我
,我看
看你,面面相觑,却不知原本盖在废
墟间的妖精去了哪里。
温离扭头看向容阙,“她是不是
会什么幻术?”
容阙道:“凡是目睹她容貌之
人,便会被她身上所携幻术蛊惑,如
同他们一般,恍如隔世,忘记方才发
生的事。”
“难不成她不是修士?“温离压低
了声音。
容阙温声道:“她是修士,但这
灵宠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也算是术法
之中的邪术。”
“难不成这灵宠和养小鬼一样,
可以一一哎呦!”
温离一只手捂着脑袋,一只手愤
愤不平的指着容阙,瞪着他还没有收
回的手,恶狠狠道:“你这人怎的这
般,好好说话打人做什么?”
他也不恼,墨瞳深幽如潭,带着
点点的不悦:“你从哪里知道的养小
鬼?宗门可不曾教授这些东西。”
温离捂着微微发红的额头,如同
猫儿似的炸起浑身的猫,怒视着他:
“要你管,爱说不说。”
她甩甩衣袖转身就要走,脚步声
铿锵坚定,这就是她和容阙说话得到
的报复!
“温离。”
容阙冷不丁的开口。
平日里"师妹′唤的多,她还是第
一次从他嘴巴里听到“温离′这两个字,
实在是稀罕。
温离捂着耳朵,加快脚步,声音
不大不小絮絮叨叨的念着:“不听不听
王八念经,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容阙身长腿也长,简单跨个两步
便到了温离身前,宽阔胸膛不动如
山,她闷着便撞了进去,又是一声轻
呼,她直接一脚瑞在了他的小腿上,
不轻不重正好在黑袍上留下了灰色的
脚印。
粉白色的桃花成了灰色的小
脏花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温离理直气壮的吐出两个字:
“活该!”
容阙伸出食指轻轻点在她有些微
微发红的额间,如同慰问,动作极为
轻柔,极轻的笑了声,“没事。”
反正是为她穿的衣服,被她弄脏
也算不得什么吧。
温离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没好气
道:“本韫师兄都走了,容师兄也该走
了吧?我还要逛街,请你不要再跟着
我了。”
容阙屈指敲在她额角时用的力道
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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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大,但她皮肤娇嫩还是留下
了红印子,再者她本来就对他存着些
怨气,这些怨气直接放大了她对他的
成见,二话不说就像甩开他。
但容阙就像是块牛皮糖,她走到
哪里,他跟到哪里,怎么甩怎么骂都
丢不开。
“温师妹。”
“师妹。”
“温离。”
温离不理会他,他便跟在身后一
直唤着她。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不少
人为他们这一对好似是在闹别扭的小
情侣停下脚步,频频有好奇的目光投
来。
温离脸皮不厚,再被第五次小贩
摊主笑称夫人''时,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跟他是仇人,不是夫人。”
小贩笑容微僵,“斯………是小的看
花了眼,误会姑娘的关系的了。”
“擦亮眼睛下回儿,谁要是被冠
着关系,这才叫吃亏呢。"温离随手拿
起一桃花簪。
簪上桃花团簇十分鲜活。
温离道:“这只多少钱?”
小贩笑着伸出手:“五十文。”
“灵石可以吗?”
“可以,可以!"小贩笑嘻嘻的将
簪子放进盒子里,再递给温离。
温离方想拿钱,一只手已经快她
一步将钱递了出去。她若有所思的回
头看向容阙,却见他原本面无表情的
脸上破天荒的扬起一丝笑意。
小贩拿着钱犹豫不上不下的看着
温离。
温离:笑,他会笑?是嘲笑还差
不多。
“我该主意了。“温离将盒子还给
小贩。
“姑娘..."到嘴的鸭子就这样飞
了,小贩身体微僵。
温离笑道:“除了这根簪子,其
他都包起来。”
小贩一惊,由悲转喜,哆哆嗦嗦
的看向容阙:“真、真的吗?”
容阙面不改色,淡淡道:“这一
根也包起来。”
“好,好,好!"小贩笑的眉不见
眼,慌忙开始包东西。
正等着容阙破防的温离:?
“你祈祷晚上多长几个头出来,
好把这些首饰全都别
上。"温离冷冷的
说,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容
阙,转而走向不远处的摊子。
小贩觑了眼容阙,发现不论温离
说什么,都不见他生气,反而清晰可
见她和他搭话之后,他寒凉的气息可
算是淡了些。
如一尊玉面佛,但不是悲怜众
生,而是平等的无视众生。
小贩动作不停,“哎呦公子,看
来是同夫人吵架了。”
容阙第一次正眼看他:“嗯?”
小贩道:“我在这条街上十来
年,碰上的夫妻,像你们二人如此有
夫妻相如此亮眼的算是第一对,夫妻
间难免会有点小矛盾,正所谓床头吵
架床尾和,做男人的就要低声下气一
点,这不叫丢面子,这叫宠媳妇,这
妻旺家才能旺!我瞧你夫妻年轻,想
必成婚没有多久,这更要依着对方,
不求百依百顺,只求夫妻和睦。”
“低声下气?"容阙微不可察的挑
了挑眉。
小贩本来被包了摊子就高兴,见
他似有疑问,更加来劲:“总不可能一
直吵着吧?反正咱们只要谨记一点,
夫人是绝对不会与错的,夫人说什么
都是对的,这条秘诀我可是不告诉别
人的,要不是公子出手大方,夫人又
漂亮,我可不外说。”
容阙唇角勾起弯成一个好看的弧
度,覆在眼中的霜雪都化许多,他变
戏法似的掏出一片金叶子放在小贩摊
前:“赏你的,劳烦将东西放在太虚宗
山下。”
小贩双眼发亮,见容阙转身向温
离走去,隔着老远还在卖力大喊:“祝
公子与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温离闻着浓浓的桂花香,轻轻咽
了咽口水,一瞬不瞬的盯着摊主将新
鲜出炉的桂花糕拿出来。
“老板,我可以再来一屉吗?"她
问。
摊主点头又抽出一屉:“姑娘你
的好了,一共十文钱。”
温离接过包好的桂花糕,手上的
钱还未落下,半路被另一只手截过。
不用说也知道是谁。温离朝老板
招了招手:“老板,你这里所有桂花
糕,我全包了。”
老板愣了下,缓缓道:“姑娘也
是要支摊子吗?”
温离面不改色:“家里人口多。”
“那姑娘且等等。"老板乐呵着招
呼。
温离头也不回的离开。
容阙顿了顿,放下银子后快步跟
在她身后。
桂花糕香气逼人,还未放入口
中,光是看着外表也能想象出其中绵
密柔软的口感,更何况刚刚出笼,还
氤氲淡淡的热气。
温离放入口中小小的咬了一角。
不甜不腻,味道正好。
街边一角灿灿的花灯吸引了她的
注意,几乎是下意识便想要过去,只
可惜人群拥堵,她硬是没有挤过人群
过去,挣扎间手中的桂花糕撒了一地。
无数的小黑脚从她的桂花糕上面
踩过,就像是踩在了她这颗脆弱的心
上。
就在此时,有人牵过她的手,将
她带出了人群,温凉的身躯将她紧紧
拢在怀里,像是抱孩子似的遮的严严
实实,密不透风。
待四下的人都散开,温离这才好
好喘上一口气,但在此之前推开了容
阙。
“容师兄,不若你说说,你为什
么一整个晚上都跟着我?你说!”
容阙垂眸看她,视线缓缓落在她
颊边沾上的糕点碎屑,“本韫说你一人
在外不安全,要我保护你。”
秘密
第49章秘密
理直气壮的让人挑不出毛病。
温离双手交握在胸前,露出可怜
兮兮的神情,软声道:“我一个人可以
的,师兄你请回吧。”
杏眸中闪烁着熠熠光芒,昏黄的
花灯圈出半片阴影,为她身后添上圈圈
光晕,如梦似幻,似弹指间流逝而去
的璀璨流萤,娇俏可怜,美的不可方物。
好可爱,好想摸。
容阙指尖微蜷,直到陷入掌心传
来明显的阵痛。
温离努力想要看清容阙的眼神,
但只触到长睫之下的绰约阴影,如羽
翼般轻颤。
即使心乱如麻,但依旧冷冽。
“容师兄,我好不容易下山一趟,
你便不要跟着我,自己寻个好地方待着
去,如若出什么意外,我一定一定不怪
你,成吗?”
她试探性的戳了戳他的手臂,“你
想想你跟我一路,你不觉得无聊吗?”
好烦,拿不准容阙在想什么。
温离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有那么
强烈的期望,如果能看透人心,看透容
阙现在在想什么就是了。
他默声不言,低低垂着脑袋。
不知为何总给人一种委屈的感觉。
委屈?他委屈什么劲儿?!
温离腹诽,她还没委屈逛街的时
候被移动门神跟着。
“行,容阙你就说吧,到底要怎样
你才能不跟着我?你是不是想监视
我,时不时觉得我下山之后会和什么
魔族的人碰面,从而商量毁天灭地的
计划,所以你才寸步不离的跟着我?”
“不是。”
好个半响,容阙启唇道。
温离静候着他接下来的话,只看
他上前半步,抬手轻轻在她唇边抚
摸,动作极缓,从唇边一路向上,滑
过饱满的唇峰,被其中柔软所惊骇,
不由自主的微微用力,留下一个极其
明显的指痕。
若说先前的事,温离还可以自我
说服,或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眼
下他的所为实在过于轻佻,他常年握
剑,指腹处必不可少的有一层薄茧,
随着他缓缓摩挲,那粗粝的手指带着
的战栗格外明显。
不得不承认,容阙生的好看,是
那种一眼惊艳,但第二眼却会下意识
躲开的容貌。
眉眼锋锐如剑,周身气焰如冰,
举手投足抬眼垂眸又无波无浪,只可
远观而不可亵玩。
温离抬眸看去,这一次没有任何
阻挡的撞进了他宛如漩涡的黑眸。
清晰可见其中不被压抑的炙热。
她被烫的脸色一红,燥热如同拂
不开的迷雾,从身体里缓缓上涌,逐
渐蔓延在她心口,混淆了她心中万千
所想。
“沾了桂花糕。"他缓缓松开手,
却是眷恋的抚摸着指尖所蔓延的温度。
是温离的味道。
温离喜欢桂花,喜欢桂花味的洗
头水,喜欢桂花味的皂角,自而浅尝
着桂花糕时,就像是在尝着她。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底落下种
子,葳蕤成茂林层叠。
温离瞥见他微红的耳尖,察觉到
自己竟然在不动声色间被他带偏了
去,更是凶恼:“那你说话不要动手动
脚,现在我是打不过你,以后能打得
过你我就不会和你浪费口水了。”
“对不起。”
温离眉心心一跳:“我接受你的道
歉了,请回吧。”
他看着她,神色从未有过的认
真:“如若不是我没有斩草除根,天机
阁的人也不会找上你,害你担惊受
怕。”
温离:?
“你在说什么呀?“被他这么一
闹,温离也忘记方才剑拔弩张的对
峙,心生几分无奈,语气不自觉重了
此,“天机阁的事情怎么能怪你?你替
我、替太虚宗出气,这是很应该的,
又怎么有错,错的人分明就是天机
阁,我要是知道他们会来找我的麻
烦,我一会提前准备。”
他垂着视线,眼底一闪而过自责。
温离又道:“虽然容师兄你平日
里不像个好人,但我保证我绝对没有
怪罪你当时在医堂替我出手这件事,
相反我非常的感激,如果不是你当时
英勇降世将他们打翻,估摸着我现在
已经被关在牢里边了,你斩剑时,天
机阁那些人脸都气红了,甭提我有多
开心,你、你别在意。”
容阙似乎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低垂的眉眼依旧郁闷,像是被
石头压
着紧紧蹙着。
“师妹所言虽是,但我心底过意
不去是真,不若今夜就当是我赔罪,
师妹看上这里的哪样东西,我买下赠
与你。”
温离本意不是想让他跟着,但他
都已经将话说到这个地步,如果再拒
绝,是不是显得她过于不近人情?
而且认错的如此真诚的容阙,也
是第一次见到,顺毛的像是一只乖软
的猫儿。
待温离再次回过神时,已经被容
阙拉进了人堆,眼前是琳琅满目的花
灯,各色各异,样式新奇。
他温声道,“师妹随便选,我付
钱便是。”
温离张张嘴,想要拒绝。
这些花灯有点大了,她单手可能
拎不动。
但话到嘴边不出意外的碰上他略
显得失落的眼神,她只好应下。
“多谢。”
容阙挑起一盏火红色的花灯,上
边画着的梅枝栩栩如生。
温离正想感慨他情丝柔软,居然
挑了这么个诗情画意的花灯,便眼睁
睁的瞧着他将花灯放在了她眼前,微
微抬手示意她拿起来。
“给我的?"她瞪大了眼。
似乎被她的动作可爱到,容阙居
然破天荒的低笑出声,不带任何讥讽
意味,只是单纯的笑着。
他抬手轻轻覆在温离的发顶:
“送给师妹,希望师妹可以原谅我。”
他并没有将话说完,但温离隐隐
约约也明白了他什么意思。
“师兄这是在求和吗?”
“师妹觉得呢?”
耳边是灿烂盛大的烟火,尖锐的
爆竹声将半片天空明亮,如同一颗颗
星子挂在黑夜中,聚少成多汇成璀璨
星河,在遥遥夜色中让人恍若置身仙
境。
而在喧嚣吵闹之中,他低沉的声
音却独独入耳,分明该被喧闹掩盖,
可却格外清晰。
“我倒是觉得师兄是不是理了什
么坑,等着我半只脚才进去,最后在
掉入坑内,而师兄站在外头吭哧的笑
我没长脑子?”
温离将花灯举在半空,与他擦肩
而过,走向旁侧宽阔的河边,“我可是
全副武装,断然不会成为笑柄。”
城中有习俗,中秋节会放花灯。
趁着月明、月圆时分,让花灯寄
出思念,问候远方的亲人、故人。或
是留下愿望,祈求一个好运。
温离没有可以思念的人,便在纸
上留下愿望。
她写字时候还特地回避着容阙,
生怕他那双锐眼看见什么。
对此容阙也不恼,而是乖乖的背
过身去,唇角弯起:“师妹求人,不如
求己。”
“求己不如不求。"温离道。
可惜容阙并没有买花灯,否则她
还真想偷偷看看,他会写上什么愿望。
“师妹写了什么?”
温离扭头瞪着他,“愿望说出来
就不灵了。”
容阙点点头:“不如说出来,我
替你实现。”
“你以为你是神仙吗?“她浅浅的
笑,“如果师兄实在好奇,不如你飞过
去把我花灯拿起来看看我写了什么。”
容阙微微颔首,视线随着慢慢飘
远的花灯:“嗯。”
“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温离直起身望着容阙:“师兄要
走吗?”
容阙摆手:“不了,我还有事情
要做。”
温离勾唇:“就此别过了,多谢
师兄照拂。”
“山路崎岖,慢走。“他轻声道,
隔空在温离身后画出符篆,明黄的符
篆贴在她的背上,慢慢隐入衣间。
此符算可保她不被虫蛇近身。
待温离消失在视线之内,容阙沿
着河边走了几步,远远瞧见那只梅花
灯隐匿在树影间,很快便要顺着河流
飘至下游。
足尖轻点,他身轻似燕,飘然落
在柳枝上,躬身将花灯撩起,很快便
瞧见她放在里边的纸条。
容阙将纸条打开,看到里边内容
时,压抑的笑意从胸腔中传出,极为
悦耳。
“就知道你会来看,笨蛋’
“我忘记了,你很聪明。“他将纸
条重新叠好,放入胸口的位置。
心脏狠狠跳动,不曾有过的感受
实在奇特。
大
温离看着满院子摆着的木箱,拦
住了位进进出出搬东西的弟子,“请问
师兄,这些是?”
弟子笑笑:“是容阙师兄让我们
搬来的。”
“都是?”
“都是。”
木箱几乎快要塞满整个院子,每
一个箱子里装的东西都不同。
有金银首饰,有吃食糕点,有绸
缎成衣,甚至灵药灵器也有。
这些全都是温离昨天晚上为了为
难容阙,口若悬河点出的东西,没想
到居然真的被他买了回来。
“疯子。“温离轻斥,“有这么多钱
不如直接拿钱砸一一”
她手下的箱子里正是金灿灿的元
宝。
“砰”
温离盖上盖子,抚着狂跳的胸口。
疯了!疯了!是她疯了!
旁侧的小院子一闪而过一白色身
影,掠下一阵风魄。
温离意有所感的抬头看去,但所
见之处却空空一片,方才感觉仿佛只
是错觉。
越是临近宗门大会,越是不见孟
时清的身影,她就越是慌张。
宗门大会是为数不多她所亲临的
书中大场面。
也是主角团几人的初露锋芒的场
景。
魁首是孟时清。
大
不知容恙最近在忙些什么,她寻
他说话时,他回的很慢又匆忙。
温离便猜或许是他也要参加宗门
大会,这才忙的没时间。
夜时,她搁在旁侧的玉简终于有
了动静。
他言语向来素简,一两句便能说
清。
(这几日要小心,宗门里好似又
有魔修混进来了。
鬼使神差之下,温离又想起在灯
市上碰到的那位女修士,容阙说她脸
上幻形用的是邪术,既然是邪术是否
同魔修有关系?
“我问你个事。“她道。
【嗯。
温离:“关于玄天宗灭门一事,
你知道多少?”
(不多,怎么突然问这个?)
温离有直觉,书里面孟时清没能
调查出的真相离她很近。
“玄天宗乃大宗门,灭门是魔族
所为吗?”
(所传非实,有弟子在玄天宗探
查过,并无魔气,继而可以排除是魔
族所为。
容阙将玉简放置身侧,手指有节
奏的叩击桌面。
温离斟酌问道:“那你知晓为何
不见玄云玄妙长老追查此事?就好似
.………天下没有一个宗门愿意追查玄天宗为何灭门?”
她还是想到了。
容阙引导道:(因为所有宗门都
不想惹上玄天宗这个麻烦,如你所
言,无人可知谁为,但若是冒然为此
事露头,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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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得罪躲在后头之人,
继而….…继而惹祸上身。】
(又或者这背后之后实在强大,
无人敢违背呢?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温离点
头,“那天命山又是什么地方?”
书中浅薄写过,算作孟时清与扶
楹的人物介绍,称二人为宗门大会翘
首,历年皆轮回前往天命山。天命剑
可以斩尽天下邪崇,上可斩仙下可除
妖魔,传以其剑尊性命祭剑,其中力
量难以估计,最重要的是,这把剑可
以杀死魔域中沉睡的魔主浩卿。
但温离更想知道,这把剑对于太
虚宗而言是个怎么样的存在。
(山门一年只开一次,一次只容
一人进入,山上机关密布,又有剑气
萦绕,若是修为不足之人踏入,不等
走近或许便被剑气灼透,死无葬身之
地。
温离一惊:“这么吓人吗?你进
去过吗?”
(不曾。
但他这一次要入内。
(再有三年,葬在魔域的魔主便
要苏醒。
温离心不在焉道:“那你真是善
良,非为荣耀而为天下苍生。”
容阙剑眉微挑:(这么违心?
“哪里违心了?“温离嗫嚅着,心
口轻动:“我觉得玄天宗灭门或许乃修
士所为。”
(此修士修为不低。
“你不觉得我这个想法非常的.….
非常的莫名其妙吗?"温离突然涌起几
分好奇。
(不会,很有道理,所以眼下即
使是宗门之间也不可信,你身份特
殊,更不能信。
温离摸了摸鼻头:“那我也不能
信你吗?”
...
容阙蹙眉,(你现下唯一能信的
只有我。
温离正要应好,他又写了一句话。
(或者容阙。
“我信你就是了,我与容阙八字
不对。"温离道。
【你把八字告诉我,我替你算
算。
温离·
…
大可不必。
容阙还在等他的回复,却瞥见半
片飘过的衣角,他手背微翻,玉简便
入了掌心。
“师父?"他缓缓起身,朝外而去。
青霞长老推门而入,面露凝重:
“阙儿,我来同你提一提关于天命山一
事。”
天色已暗,笼罩在昏暗迷蒙的夜
色中。
容阙抬手:“师父,请。”
随后拂袖看茶,放置在青霞长老
案前。
青霞长老摊开手心,一只黑色甲
虫模样的东西耷拉在手心,“飞虫听到
玄云师兄同时清的谈话,若明日宗门
大会取不得入天命山的机会,便才用
古法秘术,以人为诱饵,献祭上苍,
祈求秘门开启,可以让两个人入内。”
“师父以为?"容阙抬眸。
青霞长老道:“以人为饵,我怕
这只饵是温离。”
果不其然,闻言容阙神色迅速下
沉,冷意浮在眼底。
“所以你该提醒温离多小心孟时
清,万一孟时清当真是要以她为饵,
让天命山的门打开,先不论在山上孟
时清会对你做什么,就是温离的性命
不可能保住。这与他们而言乃万全之
策,既可以除去玄天宗最后一根希
望,也可以拔出天命剑。“青霞长老说
着忽而勾唇笑了笑,“虽然他能上山也
不一定能拔出剑,这孩子我从小看到
大,不知从何时开始,逐渐变成另一
个人。”
“师父所言极是,我定会叮嘱温
离小心。“容阙道。
青霞长老呷茶:“你也要当心,
除去孟时清扶楹以外,听说定远派出
了个符修天才,放言对于天命剑一样
势在必得。”
“有抢夺之心是好,毕竞当为真
正有能力之人,才能取下天命剑,剑
灵认主,一定为天下第一人。”
青霞长老听他语气中的从容,眼
底划过一抹异样之意,莫名有些心
慌:“先前要你准备的水凝珠,是否备
好了?”
容阙点头:“已准备妥当。”
有传言天命剑所处天命山洞穴之
中,那洞六四季泉涌,要取剑先淌
河,而水凝珠的作用便是让人暂且拥
有水妖在水中自由活动、呼吸的能力。
见此青霞长老便不再多说,将炼
制的一些丹药递他要他应急,而后便
款款离去。
容阙屋中灯火摇曳不停,直至天
边微明,晨曦微照。
他掐着时间在玉简上为温离写
下:【若是今日得空,可来山水阁观
看宗门大会。
不用他说,温离也是会去的。
倒不是好奇宗门大会,只是因为
她单纯想看沈倚楼上去出丑。
一想到沈倚楼剑花都挽不明白的
人,要去参加什么宗门大会,便让人
难掩笑意。
“加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温离握着玉简,嗓音激昂有力:“争取
拿第一!如若碰上沈倚楼一定要把他
打福气!”
【他也参加?)
“不过我不相信他,我相信你。”
温离很想告诉容恙,这次宗门大
会最后的魁首乃孟时清,但话到嘴边
又不想说出来打击他。
万一呢,万一就同原著里不一样
呢?
【你喜欢双刀,还是剑?)
虽不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但温
离平心而论还是喜欢剑客,“当然是剑
啦,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别用剑的好,
孟时清的剑术很厉害,或许你不必陷
在他的长处之中。”
(就他的剑术,也算的好?)
温离想着不能挫人心性,便安抚
道:“一般,一般,我就说说,你莫当
真。”
(今日瞧好。
比试
第50章比试
温离碰上要往山水阁去的江不
眠,他怀里抱着用麻布裹着的东西,很
大的一团几乎快要比上他整个人,抱
着显得十分吃力。
“唉,小白,你怎么才出来?"江不
眠热络的走到她身侧,“我听沈兄说你
早就过去了。”
“沈倚楼造谣,他肯定怕我看见
他的糗样。”
温离指了指他怀里的东西,“这是
什么?”
“这是沈兄拖我买来的金丝甲。”
江不眠朝着温离笑笑,“小白,你知道今
天早上后山的事儿吗?”
温离微微摇头,与江不眠相视时,
总觉得他此刻笑意不达眼底,带着点
点的试探。
按着原书的故事线,江不眠是因
为皇位争夺被人背叛之后才隐有黑化
之势,眼下再怎么说不过只是有普通皇
子的城府罢了。
更何况他可不是普通的皇子,人
皇太子,不出意外将来便是继承皇位之
人。
正当她出神之际,江不眠又是一
问。
“你当真不知吗?”
“我大门没出过,的确不知道
啊,是发生什么很重要的事儿了?"温
离尽量让自己放松,避免露出马脚。
江不眠现在不是反派,是她的好
友。
江不眠神色不改:“今早有弟子
发现天机阁弟子沈瑁死在后山了。”
温离心口咯噔声,脚步微顿,颤
声道:“他、他死了?”
“听说是活活冻死的,但身上有不
少撕裂的伤口,剑伤、齿痕,总而言之
死相十分惨烈!"江不眠断然是夸大其
词些,却是想看温离的反应,如果说最
近与沈瑁有仇之人,当数温离是也。
但他并非想要检举温离,只是想
知道看似胆子不大的温离,是否也会
暗地里报复。
“天机阁弟子昨日便发现沈瑁不
见踪迹,将山上翻个遍,最后于今早
发现。”
温离道:“大快人心,不管谁杀
的,活该就是。”
江不眠见她神情不似有假,随口
一提:“据说原还在与长安来的皇子商
讨秘事的问天长老,闻消息气吐了满
身血。”
前边便是山水阁,附近来往弟子
也多了些,皆扎堆而战,倒显得百花
齐放,交谈声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那也是活该,你当时还在昏
迷,不知道他们天机阁的人有多么仗
势欺人,否则你也会觉得大快人心。”
温离满脸不在乎。
此话不假,就算问天长老被气死
了,她也只会拍手叫好。
“小白,你想去长安逛逛吗?”
江不眠突然问道。
温离却很清楚,他这句话的用意
是什么。
江不眠广纳贤士,为来此修行目
的之一。
“你家在长安?"温离并没有回答
他的问题,反问一嘴。
江不眠点头:“长安人士,长安
可比这里要热闹多,或许你会爱上
的。”
“好啊,我正好不曾去过长安,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会不会拖累你
呀?”
江不眠道:“尽地主之谊,何谈
拖累?”
“那就说定了,下次你带我去长
安玩。”
虽不知他为何将想法打在了她的
身上,但温离还是应下。
皇位纷争,党派相弑,
想想都刺激哇!
“江兄!你怎么才到啊!"沈倚楼
蹿了出来,不由分说的夺过他手里包
袱:“差点来不及换衣裳呢。”
温离摁住他的肩膀,故意放声说
话:“蓬莱的少主还要金丝甲护体呀!”
动静一出,旁侧的人纷纷注目,
直接叫沈倚楼白瓷般的脸生生烫成红
色。
“瞧着吧,看我怎么力挽狂澜。”
沈倚楼放下狠话。
江不眠与温离笑的前仰后翻,饶
有趣味的盯着他。
山水阁前分出一块由晶石扑酒而
成的空地,两边筑起石柱,凭空浮现
一高台,高台两侧立有两顶锣鼓,随
着弟子将锣鼓敲响,众长老缓缓出现。
太虚宗依然为四位长老坐镇,身
侧各有一门派,分别坐着两位女长
老、三位男长老。1
所有参会弟子整齐列阵,等第二
声锣鼓敲响之际,抱拳作揖,算是正
式敲响宗门大会开始。
宗门大会的比赛方式十分原始,
为叫擂,只需一位弟子站在台上,而
后源源不断又弟子上台挑战,若是可
以赢下便是下一位擂主,以此类推直
到最后站在擂台上的弟子,便是此次
大会的魁首。
温离作为观众只能站在最外
层,好在此地空旷广袤,场下动作清
晰可见。
不得不说,太虚宗弟子除去修
为、剑术在其余宗门中数一数二,就
连同样貌身姿也要胜过其他宗门。
远远看去,最先引人注意的便是
一身白袍的孟时清,在他身侧是风姿
皎皎的扶楹,二人为首而立,身后是
余下弟子。
却不见容阙身影。
“呸呸呸,找他做什么?"温离马
不停蹄的拍着胸口,“晦气。”
江不眠问:“晦气什么?”
温离堆着笑:“没什么。”
第三声锣鼓声起,第一位弟子榻
上擂台。
他将身牌丢给了一旁敲锣弟子。
敲锣弟子将身牌高举,高声道:
“望岳宗,段轻桑!”
温离杵着脑袋,啧啧叹道:“越
早上去的弟子越吃亏呀,作为擂主要
打这么多人,哪儿还有力气?”
“小白,他可有来头的。“江不眠
道,“段轻桑是望岳宗大弟子,上一年
的宗门大会可是险些打败扶楹师姐的
人。”
温离:没听过。
是真没听过,起码书中没有对此
人有过描写。
“来了,有人上去应战了。“江不
眠抑制不住的兴奋。
只听敲锣鼓的弟子念道:“往生
宗,极逢生!”
“往生宗?”
“你认识此宗?”
温离:“昨夜镇上时候出了些小小
意外,有一位道友的灵宠走失,是往
生宗的人帮的忙。”
江不眠点头:“的确,往生宗是
所有宗门之中最和善以及热心心的宗
门。但-.….……实力也相对差些。”
话音方落,擂台上的弟子便滚了
下来。
段轻桑守擂成功。
“下一位一一太虚宗,孟时清。”
“孟时清?!”
四下传来窃窃私语声,不少弟子
往前探去,试图一睹风貌。
江不眠也跟着动:“小白我去前
面看看。”
“好。“温离点了点头,随后挣扎
出人群,往外退去。
孟时清竟然上阵的如此早。
不知何故,积压在温离心口数日
的闷燥感,在见到孟时清时,猝不及
防的淡了许多。
“好!”
“孟师兄!”
“哇!”
方才还未被激起激情的弟子,因
为孟时清响起一阵阵惊呼声。
温离也被他们的呼喊声吓了一
跳,不过很快便知道是什么一回事。
有弟子扶着瘸着身子的段轻桑从
人堆里走了出来。
口中还热络的讨论。
“一击便打的师兄如此,孟时清
果然厉害。”
另一位弟子回道:“是啊,幸亏
我见他上场后,便没有上场,否则眼
下被打的人就是我了。”
唏嘘着从温离身侧路过,听着锣
鼓声,温离也猜到擂台上的弟子应当
换了人。
人影绰约,她认不出是谁,想必
是别派弟子。
温离趁着人群喧闹,将手中的玉
简拿了出来,附耳问道:“你打算什么
时候上场?”
(我还没到,大概还要再等一会
J儿。
“眼下是孟时清为擂主,他上的
太早了,看来今天有很多弟子没有发
挥的余地。“温离显得心事重重,语气
中的低落怎么都掩盖不住。
宗门大会对这些弟子貌似十分重
要,可想而知容恙应当也是花了大半
的功夫去准备,此时被半路拦截,的
确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你是不想让我来吗?)
温离环顾四周,小声道:“万一
被打的很惨呢?我看台上下来的几个
弟子情况都不是很好,走路都要人搀
扶着,虽说不能下死手吧,但他这样
谁又知道有没有下死手呢?你觉得如
何?”
(不怕,如若被打在地上起不
来,起码还有弟子会来搀扶着人下
去,起码不用躺在上边孤苦伶仃。)
...…“"换个角度想,呵呵。
温离眉心微跳,“你说真的?”
(不用担心我,我自有分寸,若
是人人都怕受伤,岂不是无人敢应战
了?
是也,即使知道前路昏暗,对手
强大,但依旧
敢于挑战强者,这才是
生存之道,才是最大的追求。
“唉,那你要几时叫阵?“温离问
道。
容阙略作思忖,待泉水漫过长
剑,凝结出一层淡淡的寒霜时,他才
回神:(来了。我若伤他,你会难过
吗?】
温离被问的一头雾水:“我和孟
时清真的没什么,你若是真能赢他,
我定然替你欢喜。”
“扶楹师姐!”
此时一声长呼,扶楹的身影腾空
而立。
孟时清手执长剑立于她身前,剑
锋中蕴着浓浓的剑气,每一道剑气落
下,都如同冰雹打的人生疼。
但扶楹却高抬着手,死死守着不
动,手中的灵气与其相逼,几乎是不
相上下,但她的额角却滑下豆大的汗
珠,手背青筋横生。
扶楹作为大女主,前期被孟时清
压上一头,作者采用欲扬先抑的手
法,直到剧情过半,扶楹才开始真正
展露头角。
按照原著发展,此次扶楹依旧不
敌孟时清。
忽然,孟时清手中剑下逼,以万
分迅速的姿态朝着扶楹发顶砸去,扶
楹还未缓过方才一口气,又被他突如
其来的一击打的连连后退。
两个太虚宗的天才缠斗,几乎是
搏尽看台上所有人的目光,众人屏气
凝神,一瞬不瞬盯着他们。
所有人都为扶楹倒吸一口凉气,
握紧双拳,恨不得上台助她一臂之力。
“噌一一”
剑鸣声划破长空,扶楹被剑气所
震连连后退,佩剑脱手竖立在地,她
穿着粗气瘫倒在地,无力再言。
“太虚宗孟时清,胜!”
随着一声号下,众人将扶楹扶下
高台。
剩孟时清飘立于风中。
“天色过半,是否还要叫阵弟
子?“玄云长老道。
众弟子惴惴不安,并不敢轻易叫
阵。
玄云长老面上扬着笑:“诸位无
论如何,皆可上台叫阵一番。”
觑着孟时清,仍旧没有人敢叫阵。
温离下意识捏紧掌心玉简,有一
种不好的预感一直索绕在她身侧。
“太虚宗,容阙!”
正当此时,高台上响起铜鼓声,
弟子高喝之下,迎上今日最后一位叫
阵者。
少年白衣飘飘,风吹起法袍像是
落于空中翩翩而舞的蝴蝶,美艳利
落,他立剑身侧,双手覆于剑前,薄
唇微启,铿锵有力:“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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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儿来的怎么这么晚?"青霞长
老扬眉,不动声色的打量玄云长老的
神色。
玄云长老死死盯着容阙背影,眸
中郁色渐浓。
“容师弟,赐教!"孟时清也不多
言,拔剑而起,身影如闪电,眨眼间
便到了容阙身前。
容阙不动如山,剑好似可以挑起
万山巨石,拦住他用尽全力一击。
人影相交,剑气四溢。
温离又一次看见了容阙挂在腰上
的金鱼吊坠,越看越觉得熟悉,当真
同她那一枚过于相似,真假难辨。
容阙身姿矫捷,轻而易举的避开
了孟时清所有落下的剑击,并且借力
打力,让孟时清陷于被动之中,万分
难受。
孟时清察觉不能再这般与他牵扯
下去,故而退后半步,飞身至身后廊
柱之上,单脚而立,手中剑泛出银白
色的光晕,剑锋带起偏偏灵力的风,
他口中念诀,食指中指并于剑前,那
剑气宛若掀起的滔滔怒浪,以非比寻
常的速度将容阙涌去。
“开阵!"他冷斥。
容阙幽幽而视,并未慌张于他突
然化出的阵法,不咸不淡的掀起眼皮。
在众人唏嘘声中,拔剑而起,竞
直直朝着浪潮的最中央而去,那剑仿
佛是开天辟地的巨斧,又宛若游蛇,
难以捕捉踪影,不过几息便现在孟时
清化出的阵中。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被剑潮吞
没之际,那迎面而来的浪潮从里向
外,竞被冻裂在原地,僵硬在半空之
中,一动不动。
而在阵眼中,一把寒光剑穿过层
层冰封,直直朝着做阵人而去。
待孟时清想要抽身避开之时,却
发现叫上仿佛立有千斤顶,竞然被迫
栓在原地,不动分毫,直面着剑冲在
眼前,可他却没有丝毫办法。
就在剑没入肌肤的前一刻,少年
现于身前,抬手至半空,剑遽然入鞘。
微风撩起他额前
的碎发,清冷白
皙的面庞上并没有因为方才打斗而有
任何疲态,反倒是噙着一如既往的讥
笑,不屑一顾,毫无情感:“你输了。”
孟时清后知后觉被方才所用的内
力反伤,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眼前仿佛是过眼云烟,淡的不能
再淡。但他却感受透彻心扉的凉意,
如同一条冰冷的蛇顺着肌肤上爬。
他从未想过,能打败他的居然是
同门。
容阙容阙。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错过这个人的?
容阙并没有伸手扶起跌倒的孟时
清,而是站立一侧,平淡如古井无波
的眸子扫在玄天长老身上,罕见的扬
起一抹笑意:“险胜孟师兄,望玄天长
老勿怪。”
方才围观之人皆沉浸在二人打斗
之中,以至于到后头时,没有一个人
发出动静,皆是咬紧牙关,一瞬不瞬
的盯着他二人。
虽然结束,但依旧沉浸其中,若
不是容阙突然说话,恐结束了也不待
有人发现。
玄云长老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
切,视线落在孟时清的小腿之上,心心
底骇然:竟不知容阙剑气境界如此之
高。
“无碍,既是宗门大会,定会有
输赢,想不到青霞弟子中也有如此出
众之人?“谈话间,玄天长老看向青霞
长老。
青霞长老面不改色道:“阙儿聪
颖,剑术连我也自愧不如,想不到今
日居然可以夺得魁首。”
虽未到最后一刻,但所有人都默
认容阙为最后的赢家。
弟子们交头接耳,有在寻求赐
教,连问此名不经传的弟子乃何人,
也有弟子质疑,其当真可以赢下孟时
清?
此热闹之下,倒显得神情极其颓
废的孟时清为异类,平日里无论发生
什么,都不会让自己褪下虚假面具之
人,却在弟子们声声关切之中,第一
次冷下了脸。
径直离场,一言不发。
容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情大
悦,却是想起什么,忙在周侧寻找身
影,当在廊柱之后瞧见熟悉身影之
时,心中跌宕许久的难言情谊终于落
下。
来时并不敢寻,如若知道哪一侧
的人是她,恐怕便无心比赛,指不定
输的凄惨。却又控制不住想要看去,
若是那双杏眸中所凝望之人非他,而
是对面之人,也不知最后那一剑是否
可以停的住。
他没有比此刻更想,若是问她,
二人剑术相比,到底谁更甚一筹,她
会如何回答?
“阙儿,你快上前来。“青霞长老
传音与他,落在膝上的手招了招。
容阙微微敛眸,那声声的恭贺宛
如诅咒不断环绕在耳侧,这纷纷热闹
的场景,他一刻也不想多待,他的喜
悦并不外传,只愿得一人称赞。
但,不行。
容阙越过高台,缓缓走到诸位长
老之前,拱手作揖:“见过诸位长老、
天尊,师父。”
青霞长老方才已经同众人介绍过
他,不少长老眉眼中满是艳羡,恨不
得这种拿得出手的天才是自己门派的。
待玄天长老命弟子去取魁首奖赏
之际,容阙耳边终于得以清净,借这
三分安静,他又一次回头寻找藏于弟
子间那人身影。
温离见都快要给容阙颁奖,躲在
不远处的角落里,拿着玉简絮絮叨
叨:“你怎么还不来?都快要结束了
呢?在不在呀!你再不来就没有机会
了。”
玉简仍旧没有动静,温离猜容恙
是不想再上阵了,于是她收起玉简便
要离开此处。1
可还未走个两步,便被一抹白衣
糊了眼。1
赠礼
第51章赠礼
这一下撞得不轻,几乎压着她面
上而过,要她鼻尖生疼,痛的她纰牙
咧嘴,怨念极重。
但不等她说话,罪魁祸首先有动
作,又是那股冰冰凉凉熟悉的感觉,
疼痛瞬间便散了下去。
温离抬眼看去,容阙正端站在眼
前,因为过于急迫,额间碎发耷拉着,发
带缠绕在衣袂间,宛若白玉的脸上泛着
并不正常的红晕,如同一盏灼灼燃起
的彩灯,眸瞳晦涩难懂,似在抑着什么。
这是温离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容阙。
娇俏的像是个小媳妇,与先前那
超然物外、不染尘埃之人相差甚远。
“容师兄?你不应该在.…”
高台上空空如也,方才还挤成一
团的弟子们四散不见,坐镇的长老天尊
也不见踪迹。
很快她便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
事,应当是因为容阙先行离场,从而
本应该将他捧上高台的人也作鸟兽状
散去。
“方……”
“你是.……”
二人竞然同一时间开了口。
温离这才发觉他的嗓音极其暗
哑,如同许久不曾饮水之人。她顿了
顿,随后抬了抬手:“你先说吧。”
四下无人,又有苍天碧树遮掩大
概,将他们藏的极好。
容阙微微歪头,落在她身上的目
光寸寸,仿佛可以将她看透:“方才怎
么不见你上前问候孟时清?他…他看
起来心情不大好。”
温离:?
她面不改色满不在乎:“哦。”
容阙明显一怔,学着她的话挑着
语气:“哦?”
不难过吗?他自诩受吹捧为天之
骄子,输了宗门大会算是承受不少打击。
他还以为她会伤心难过。
呵,孟时清也不过如此。
“师兄应当还有事情要忙吧?难
不成过来寻我就只是问上这么一句?”
温离斜睨着她,眼中漾着细细碎碎的
光,“嗯?”
趁着容阙未回答之际,她又问:
“况且我有没有关切孟师兄,好像同容
师兄没有关系吧?”
“先前事情是我不对,我是来同
温师妹道歉的。"容阙丝毫没有跳进她
话里挖出的坑,也没有丝毫被激怒的
迹象,反倒显得格外坦荡。
温离点头:“我原谅你。”
很熟悉的话。
她态度十分敷衍,只想着草草了
事,再把他甩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容阙,忽而变得
有些焦躁,一股无名的火气洋溢在心
胸间,噌噌有着向外蔓延的趋势。
容阙眸色微暗,晦涩难辨:“这
是我给你的赔礼。”
他手心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盒子上的图案十分熟悉,是太虚宗的
图腾。
“这是宗门大会魁首所得奖品,
名唤做还魂丹,可以使人修炼中短时
间内破镜,对于提升修为也有很大的
作用。”
“这太珍贵了,我接受不起。“温
离想也没想便拒绝,顺着他的手将盒
子往里推了推,“你还是自己留着用
吧。”
但他的力气极大,温离尝试后又
被他拿着盒子塞进了手心,有她不收
他便不放弃的架势。
温离有些头疼:“师兄,这是你
自己赢得的。”
她头一次觉得容阙如此难缠,他
就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不达目的不罢
休,她无论说多少话,无非是对牛弹
琴罢了。
“师妹。”
他略显冰凉的手握住她的手,瞬
间拉近了二人的距离,微微檀香笼于
身侧,如同昙花,迷人却短暂。
温离不偏不倚坠入他惊心布置好
的陷阱中,一时间没能挣脱开他的束
缚。
待到不远处响起一声钟鸣,这才
将温离从短暂的温柔乡拉了出来。
是也,她觉得容阙是故意装出的
温柔,明摆着就是要迷惑她。
她推开他的手,退出二人十分危
险的距离,视线落在不远处云海茫茫
中:“钟鸣声是在唤你吧,赢得宗门大
会后便要赶往天命山,想来长老在催
促了。
温离双颊挂着粉嫩,如枝头摇摇
欲坠的桃花,娇憨媚态。
在她发愣的时候,容阙已经将盒
子放在了她的手心。
“温离。"他轻咬着二字,“送给
你。”
温离怔愣在原地,掌心滚烫无
比,那盒子压的她快要喘不过气,“
谢
、谢?”
似乎被她迷糊的神情逗笑,容阙
勾着唇,凤眸眯着,笑的极其爽朗,
“不用谢,等我回来。”
话落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修
长的手指穿梭在黑发中,轻柔无比。
随后他转身离去。
温离缓缓回神,下意识揉了揉有
些发红的耳垂,小声嘀咕,“我是不是
被他撩了?”
回答她的是徐徐而来的秋风。
秋风飒爽,吹得她心情也大好。
大
容恙迟迟不回她的话,如同消失
了似的,温离放心不下,还是决定到
破云峰去找人。
上一回容恙说会找江不眠,所以
江不眠应当认识容恙。
温离这回儿学聪明了些,直接去
找了江不眠。
恰巧江不眠正同司羽一起笑话浑
身重伤的沈倚楼。
沈倚楼见着温离,撅起嘴一副你
闭嘴不要说话我不想理你的模样。
温离跟着笑话了下,转而望向江
不眠,“你知道容恙住在哪儿?”
江不眠笑容一顿:“你要找他
吗?”
“嗯,你可以带我去找他吗?”
“奇怪,你们不是互相不待见
嘛,怎么又要找来?"江不眠怔怔发问。
温离道:“怎么不待见,我和他
是最好的朋友,寻他很奇怪吗?”
江不眠恍然大悟,拨云见日。
所以先前只是闹了矛盾,现在矛
盾好了罢了。
他连连点头:“趁着还没有落
日,再晚些估摸着他要去天命山了。”
江不眠领着温离,步履匆匆。
温离蹙眉:“他去天命山做什
么?”
江不眠只留给她一个饱满的后
脑:“宗门大会胜者要上天命山拔剑的
呀,小白你不会忘记了吧?”
温离:“啊?”
江不眠扬了扬眉:“容恙,不对
容阙师兄当真厉害,赢了孟师兄仿佛
也毫不费力。”
“你在说什么?“温离一头雾水,
却还是紧跟在他身后。
难不成反派真看上容阙了?想要
将他招安,不若怎么三句不离容阙的
江不眠将她引至一侧树下,温声
道:“师兄好像不喜欢有人靠近住处,
便让大家在此处候着,很快便会有一
只黑虎走出来引路,再往里走便是。”
温离仰头看去,树影模糊间,熟
悉的水榭楼台立于眼前。
她隐隐明白了什么,但依旧不死
心,“这不是容阙的住所吗?”
江不眠笑的十分自然:“你不就
是要找容师兄的住所吗?”
“所……”
在江不眠即将说话之际,温离捂
住了他的嘴,在他颤抖的瞳孔中,她
快要碎了。
“谢谢你江不眠,我要缓缓。”
温离斜靠在榕树上,手臂横在眼
前,挡住眼底异样的光。
江不眠道:“小白,你是不是不
开心呀?”
温离摇摇头,展露出自以为完美
的笑容:“我在这里等他吧,你还有事
情要忙吗?”
“有的,我父亲寄来的家书还未
回复,本来方才在医堂的时候就想回
来的,现在恰好。"江不眠噙着笑,一
脸憨厚。
宗门大会之后员.………
长安内乱。
若是她没有猜错,这封家书里是
人皇迫切的催促他归家。
但此时温离的脑子乱成一团浆
糊,实在没有心情去琢磨江不眠的
事,她自己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需要
确认。
刻不容缓!
院内静悄悄的,温离来过几次,
知道该从哪里入内。
经过一条溪涧,她终于是看清御
水阁的位置,她特地往窗口看了眼,
并不见小四的影子,所以很难断定容
阙是否已经回来。
但温离有办法想要确认的事情,
就一定会完成。
她贴着墙壁往院子里走,透过半
开的窗户往里边看,窥见书案前有人
影闪动,背着身在整理什么。
是容阙。
果不其然在这里。
温离难言心中所感,缓缓将玉简
拿出,双手止不住的打颤,不等她启
动玉简,微微弯腰的少年十分明显的
一顿,随即站直身体,将玉简从手心
取出。
温离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忙
缩到墙根。
玉简闪烁着金黄色的光。
容阙让玉简临于半空,轻声低
喃:“怎么回事?”
玉简上空白一片,并没有她递来
的消息。
容阙微微阖眼,正想将玉简收起
之际,玉简上凭空出现一行字。
(容阙这家伙,突然对我这么
好,送了我很多好东西,肯定打着什
么坏主意,憋了个大的!
忽然,他轻笑出声。
清冽的嗓音融入汩汩流动的清泉
之中,悦耳好听。
温离耳尖微红,正想起身看看情
况,却在抬眼的瞬间和一双金色的大
眼睛对上,那是属于狩猎者的眼睛,
藏着浓烈的杀意。
“啪嗒。”
她一脚踩碎了落在地上的榕树叶。
清脆响亮。
“谁?”
容阙出声。
正当温离以为自己要被发现的时
候,小四眼里的杀意汇成不解,歪着
脑袋看了她一眼,随后跳上窗台。
屋内传来容阙清冷的声音:“小
四,你又乱跑什么?”
小四喵了声,便再没有动静。
温离抚着胸口,极力想要让自己
冷静,可越是想要冷静,便越难以冷
静,心脏几乎要跳出了喉咙。她蹑手
蹑脚的想要拨开一旁的葳蕤的树权,
方碰到树叶,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清
脆的猫叫声。
容阙仿佛抑着笑,语气幽幽,赛
雪欺霜:“来都来了,不进来坐坐吗?”
温离小腿一软,猝不及防的跌坐
在地。
他的笑声更甚,温温的,要化开
世间寒冰。
但落在她耳朵里,便如同夺命弯
刀。
“不了不了,我想起来我院子里
的衣裳没收。"她胡乱的爬起来,愣是
做到一眼也没有分给他,作势便要往
外跑。
与此同时,屋门被风轻轻吹开,
发出清脆声响,冥冥中催促她动作。
温离还未走两步,腿便钉在原
地,无论她怎么挣扎都不能动弹分
毫,如木扎根。
她小心翼翼回头,却见容阙一身
月白色长衫撑着下巴倚在窗上,凤眸
含秋水泠泠,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不知为何,温离觉得他像极了一
名饱经风霜的猎手,只需要静静的候
着,坐等猎物上钩,并且抱有十足的
信心。
二人就这样对望,最后还是温离
败下阵,看着微敞的门抱有牺牲自我
的精神,抬脚缓缓挪去。
果不其然,她转了个方向走脚就
能动了。
温离二话不说便想迈开腿跑,但
一步未挪,这脚又被钉上。
她转弯,能动。
她再逃,又不能动。
温离抹了把不存在的虚汗,后背
的视线灼灼如阳,将她一举一动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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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眼中,随着她而移动。
分明她没做什么,可就是觉得心
虚难捱。
可能因为是她偷偷潜到他家门
口,并且还准备偷偷干坏事。
容阙屋子里的陈设与她上次来时
变化不大,进屋便瞧见小四卧在地
上,正慵懒的舔着自己的毛,在瞧见
温离时,高高的扬起脑袋,呜咽了声。
似乎在极力证明并不是自己暴露
的她。
温离没忍住揉了揉它的脑袋,趁
着它享受之际,又猛地抽离,蕴着幸
灾乐祸的笑略有些贼气。
温离:谁让你暴露我的,看我不
难受死你。
小四喵了声,还想要蹭蹭,但又
不敢上前,只能耷拉着脑袋求摸。
温离贱兮兮的笑了笑,抬头时恰
好对上了容阙黝黑的瞳眸,他已经从
窗边走到了书案前,斜斜的靠着,抱
臂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古有云,反派一笑,必有人要遭
殃,看来今日她是难逃此劫!
温离僵直着身子,手脚不听使
唤,走的十分滑稽。
好在容阙很给面子的没有笑出声。
为了控制安全距离,温离没有靠
他太近,而是选择站在与他相隔不远
的屏风之前,她乖巧的问好:“容师兄
好。”
容阙眉峰一挑,勾了勾手:“站
这么远做什么?”
远?
温离忍不住腹诽,蚂蚁都不用求
这两端的距离,随便一爬,您猜怎么
着?
哎没错,到了!
一到容阙嘴里,就变成了南北极。
温离摆摆手:“不.”
容阙的眼神泛冷,唇角的笑意淡
了淡。
默了默。
温离上前两步:“我觉得这里的
风景更好一点。”
容阙没有再为难她:“师妹躲在
外头做什么?”
温离一噎,看来他早在她潜到墙
角的时候就发现了她的动静,只是一
直没说,放着长线等她这只鱼自己咬
钩罢了。
实在失策!
“我说路过,你信吗?”
他挑眉,嘴角一抽。
温离撇撇嘴:“我是来看小四
的。”
容阙:“师妹想看的不是已经看
到了吗?”
他非常直白,直白到甚至温离还
没有打出草稿,他已经掀桌了!
“看到小四吗?"温离决定一傻到
底。
承认那是不可能的。她真怕容阙
一个不开心,将她脖子拧了,那岂不
是无处鸣冤。
想起先前对容阙的种种数落,还
有她毫不掩饰的憎恶,一声声凝成
把悬在她脖间的闸刀。
温离:想死。
“那你还想摸摸它吗?"他问。
温离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心想这
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糊弄,任凭她
一句话信了?
“怎么了?”
容阙抬了抬下巴,闲庭信步而
来,走到她身前牵过她的手腕,将她
带到一处金丝楠木雕成的圈椅边,按
着她的肩膀坐下,随后勾了勾唇:“小
四。”
小四激灵的从地上一跃而起,四
条腿并齐很快便蹦到温离容阙腿边。
容阙叩住它的后劲将它放在一侧
小方桌上,示意温离:“摸吧。”
小四闻言便想要从桌上爬到温离
的腿上,却被容阙无情的拍了回去。
他很是嫌弃:“脏,趴好。”
小四。嘤嘤嘤。
温离被他压在身下,身后是圈椅
木头咯人,身前是他不断压低,淡淡
的檀香若有若无的环在身侧,温离觉
得自己都快变成檀香味。
更要命的是,他忽轻忽重的喘息
声要比那味道更为摄人。
“师妹不摸吗?”
明知道他说的是小四,可温离还
是下意识将视线放在了他的发顶。
他的头发又黑又长,不见毛躁,
洒下的时候像瀑布,温润柔和,束起
时干净利落。
待到反应过来时,便对上他那双
可以看透一切的凤眼,依旧是笑盈盈
的,却比方才似笑非笑时,不达眼底
的笑要真诚的多。
两人看似平静的对视几息,可若
有若无的气息却缓缓蔓延。
温离不得不承认,一直不笑摆着
架子的人,笑起来才是最为好看。
“师妹在想什么?”
随着他出声,喉头上下滚动,在
如玉光滑细腻的脖颈上,格外的清晰。
温离堪堪回身,双手覆在小四的
身上,一下没一下的顺着毛,“我在
想,师兄是用什么给小四洗澡的,怎
么毛这么顺,而.·….还不掉毛,厉
害。”
她心不在焉的动作难免会有此
重,小四就在这个时候叫了起来,挣
扎着想要从温离的魔爪中退出来。
“别动。“容阙的声音又冷了几
度,按着小四脑袋的手暗自用力。
有那么一瞬间,温离觉得容阙又
变成那拒人于千里之外,锋芒毕露的
师兄。
可他藏的极好,再抬眸时又是如
同一汪春水般的笑颜:“小四最近野惯
了,我管的少,师妹莫要见怪呢。”
“怎么会呢,师兄,你要不关关
窗去,好像有雨滴进来了,你案上还
摊着书。”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滴打在窗沿
上格外清脆,如同一颗颗砸下的石子。
容阙起身去关窗。
那股压迫感顿时消失,温离长舒
一口气,视线落在缓缓合上的花窗上。
外边的雨下的真大啊。
等等!
温离轰的起身,撞在了身旁的柜
子上,随之而来的是容阙略显不解的
眼神。
温离无事一笑,忍着疼坐回椅子
里,但牙关都快咬碎:“没事。”
下雨了,那她还怎么回去?!!
逼问
第52章逼问
更加海上虽德惊克寮奥春场出鸮淀的味道,但要比他身上的动作他也没有再为难她,坐在圆凳上撑着下领,仔细盯着她轻柔的啸吹或龄,臆车量贺☆曩鼎汽砦摇交辟充某和感声起,狂风呼他们已经维持这个动作半个时辰了。
崆屦剽稽鬻景篓叹癸羲剧锴糌杰蠡翁年喷保盟髅妄姜戴^鼎不是,会美器瓷位、有些酸疼麻木的手,扭过身子着他,“师克,你号疆梨桥累怨赁集怎他、着急他_真是好心喂了狗。呸!喂了容阙。
开,明售终异不动,懒怠的掀起眼“不着急,天命山的门是在十九武陶转如:接中中主展国。近在最在原鼓两全医。生形乡时第,因为民近终经中间发生的先、我电已经没目一并体那为局伴容顾。并且因为容阈改变了原书走向,她反倒对他生起几分兴趣。莼套路急盗版节?容阈该不会是什幺隐藏反派。笑,曼常书男盛磊势虎法,皆浮现于面上,一举一动,一经一× 上国龙北留北作农产福是:中黑港的心布用在当时确实只是想惩戒她,目的也算达成,可眼下回想起来,署和光智嶷傒带到破云峰练习御物术时,便有一条化不开的丝线福德向会安中绝表,我会,用我做闻违时江不时一生度出,得了但这次实在是冤柱温离,江不眠是好是坏,温离可清楚的不才心一盟同究年程高展部的设有数正不自名过,期中久加有员品县年江不期往子,第面要的司名联利通成学了、重会学银生重国并我度域
养成有赉芬不眠已经将容阙收实了,大反派硬生生把一位路人甲王生中记务品记大贸秘具聚中e贸品行名类产馆年,超染是告要高都贸是交是展的为气在种于心过赛、是增能有尔美更果是他续的是湿离的手,温离但技他一本正经的路岸教特止他是嘉抽了抽手,抽不动,手心微蜷,以握佳他的手的方式阻“曾要知展,资作心布起中的少是不重更超是遍助是量。我在第北在把贷险是然是,我感顿·五日省是帮国是在么选侵数高路为会半美,我界纪,该不会是江不展是道体的
是在第为将樊大据省我是系需能,江不眠一直以为我叫小白,还结国进普安。有使展又在三入集的关,用,心活比能然和亲一为绥岛窝总架悉堙踩瓶牧蔓税中碧石房设奶停批念“帮重。赛最是克,。地他中保俄交地险,重以体为中多研未个德着年要道交您,一晋。流4省究用成建上制,武后他在了心日改赛特他开口,是施闯是会成是上的天知院,我者他的重口不让也进鼓是费也暂生重中般您是部的现。路知此为成配一个窝曜畿石给。实在委屈,但温离完全不听他解释,只留给x在超品露器染空“毁雯建强景略备供鉴1∵诿是年要法热忑疤薯豁批酬曹狒畿蟠m”×穑拳竺∵鑫品岔碧酆桀蓦观座绿昌点灸是,强费要品要将天知总展在了地的是上,也数施国度与省染的天改声有此·,流也范、,华接进上把所活。是。视展解路温离不需警是岛4在金皇络党墨调换了,在容阙有意的忽让下,爱路是人发中体中氏用生中中创更经馆的获中如同。温离将玉如意移开,贴在他的脖颈上:“说话。”超国一贫年的度接身的天主
煮慧裂荣曾接迁掐媚。
道地时影把擦指不位·丹育那日竟然过去这么久,也就是说他知重英中q是重里中战政的外火境时,爱将知地自已成个省。不,地的领有是过思、领通部,说是攻才发果的、重就安期克,经是终身要策,数关到期组现正美点部冷验,云智鼎店特容交发冷港配烟生农正学器社"房超乐件型雪n”意,德必涨被她大胆的举动吓到,瞪着眼看她,黑疃划过一抹笑绿客心五正大广中出生心。公锅公化发程型来工锅带业香思结身年。严展更分战障。
常富市受警学·集病一播、当时在后山你我事信怎么曾崇张,虽迟但到。
际化心品公品批公化年拿
爱暑景态昭,k往是龄暑莪改鲁祭棋碧需马落公半个月耍着我玩,是你福嘉葆复所思的点头:“我明白了,你是想对付孟时清?我只她的套贸置高是显是产在练常砦玩闹的神色此时凝了下来,对于他是果是创题进安,强成国展是在学是通的造,没让他受语的时每,低做国朝员中老表负是于,还是特一攻港风体展我代展,,老的进,商是后托东和赛高有更往行果于年影。来的。可温离恨清楚他是不什么德行,说不定接下来的话也是编出普围子置:我不让费第,俄群不聚
o,北北代北作预是常警学福全学。,女是羽白成相不说。我年期黑费是源,孙况据、组自结下
作供站资上传要建主,加是在日。
阙,我昆出围圈红晕,他好似有些委屈,“温离当时很讨厌容藏离民大俊是具计,泰岛。中国现中四的方发、将兰时的中已的一“强路当时不是很对民费唱。我连学了赛进,视的我个意赛人通的指质想里局该他。“俄正冷度践,,重”是国策几大几。肇嵇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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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禧类褴艺嘉帮县墨丹在委灾好整尖饶毁压我鬼迷心整确是污蔑,可气。“他学着她的语气,哄着的模样,“当时高市金生冷农大物配医高空产命湿果“蓝
你,瓷界聚出与母简差不多的子简,放在她手心,“那把子简给藏贸进有,由,我于看战86年心中全更体料会路,委无的中是治。最躲”岛来者产,
臂是的结专光亮,像是一只餍足的猫儿,语气不自温离也不知怎么的这般平静的话,从容阙口中说出来意思却话过忽然觉得,现在不像是自己在生他的气,反倒是他在说好要期武美人战是、成是他已经,他北在现是已的区他以德年重暂组正赛,除本思不而金六E是
意放霍飘收哙盂〃蓁晟遛根挠挡凭挲摹钨祛槃王恕薇友霏鸪熹鹭。温离一抬头便撞进了她的怀里。
登部中,国金西不造阳是的展就。年关的计以让地作的进班与省+龙人平程轮选的=余织*喜感正$新子易否,精金建慧专”小四爬起身,从二人脚缝之中跑出去。
带国展共成马:广帮染在赛年生,不想中战进不交来口,有业诺不籁囍舰影cx工,
亮灌愚雀锰樱芈鑫甜∵乜漕矗玉锴<免蝼鹄祓疆黔亮菱需掣"冒鑫z时清更何况容阙可以将孟时清击败,粗略想想他的实力应当在孟本来迷署整来。架找架布华的奇委来夺意恩。受地下华品,u黑装裴州婴墅北品春青华·心秦基题不锈头“数青改怨器阜直常冷贸终需料上无金路的2摩中卫金批公需心务养中丝阴些语气突然沉下去,浑身上下都带着些戾气,神情夹杂着一道,德量,替2、璧铝厚空馨赞礼、逡益钰塞→养鸭知党院“有市一来安,是要好的任不>免蝼鹄祓疆黔亮菱需掣"冒鑫z时清更何况容阙可以将孟时清击败,粗略想想他的实力应当在孟本来迷署整来。架找架布华的奇委来夺意恩。受地下华品,u黑装裴州婴墅北品春青华·心秦基题不锈头“数青改怨器阜直常冷贸终需料上无金路的2摩中卫金批公需心务养中丝阴些语气突然沉下去,浑身上下都带着些戾气,神情夹杂着一道,德量,替2、璧铝厚空馨赞礼、逡益钰塞→养鸭知党院“有市一来安,是要好的任不>
重会能记置·最展民是会经接市r。
有国安于使投馆4
弩典艹翻公窝蹊霓植备艹务消蚕供霍羲川馄~德暑名卺鳞店青霞长老仍在叩门,因为屋内灯火通明,她料定容阙在内。
献祭
第53章献祭
兰世 增代造内活点家,发记电做安最在一更小用金会证公品道多少话本。
己则是差医新育奥摁着她的肩,将她塞进了方才他所坐的位置,自年,禅套要垡昌舞着的点迹分亳没有变小的趋势,青霞长老收起纸是站在链在属会届终看起紧张的提驾过容阙的身子朝里走,入自便然是在屋指耆界中公是区终股装策+调你道:“外头雨这般大,居温离脸上一红,抱手:“弟子温离见过青霞长老。”长老原恩正收好伞走近,闻吉只是迟疑了一瞬,却并没反驳青霞事突然早桥麦基大的最离是在此处躲雨的吗?也不知今儿怎么回理电昌恕昝奠忠宾有资离情侵温离不知该怎么解释,会有更好的不番。容网也没有做多的解释,替青霞长老端茶,又询问她烫的要器国保据的我发在一因中小在么品造我不当收时影k2精。平花池店货发公心中酒豆学战发大配品空停修"集警义压体世*爱境禁,海面物奶足贸品常点系零土烤体园验杂。去。登嘉最长老是有话要和容师克说,那我便先回紫薇峰非+会牌唱以看养地“无妨,师交应当是想询问天命山的事,并好了战羲长老端坐上位,呷口热茶,“要你今夜启程,东西都准备当金长能得表西或组强并家部用。要可中,是的外为,报来*心器是生赛镇年费长表重助阳俱冲发。的,正当的会之是幕战李着空愿研实在子器镜你们平刻钟的时间,几位长老已经你们套语气界染持时得基引聚彭置盂打斯,造责道:“等我出去霸黄长港地说中克,湾月已是使通能体果的卫公、能不是取种老础士,她还特意给了他们告别的时间。痕。温离一个头两个天,无意识的攥紧两侧的裙摆,留下道道折炬,是无就马果只利下她和容阙,后者正站在她身前,双目如老们都零结命…努案型奠拳遵是。你快去吧,青霞长老不是说长轻声套图”有拿蘭的决端丕动5击暑础误柔的不像话的眉眼,藏脚&品国然一部,点是度费长表中口示受时和时,他才收西,期是要在委正为战略年几是的进身的生中,净生是为后,被助关。联来,是贸者展部做,设下西更取的的能、却在空塑青严繁乘线重毁是蹙播持著赞分惊。如墨散在水中,轻您的基召金过多是彤替出制,抚平了他所有晦涩。染,帮盟冷缘陆产堂凭的意品购折"器ac杂^整碧家裁华霍岛金福良谷货警生化设中o烤:设务分艺我料公楼鑫装名声正馨著路中在年的省强风造装中后费具生,英最越路品无气道强矗在皇嶶的在屋字里来回走动,脚尖点地,过了许久没好入。品高是坚快但小了下去,温南拿起他争在门边的低伞伴开步巴上很黑靠度前头带路,留下一串串梅花脚印,在深深浅浅的泥必要最率学都格先,玩性大发,也学着它的模样,每一走步都势*·大玉增子贸盟验至更曾路是转火有V镜车的年产,8不年如过演。路造境来领是重。,生外武成以中国光之,的一中a使过人地展期金,贯进人、的潮政德目
绒的程图把息二帮着蓄我说鸽碧接号,根树权,戳了戳小四毛绒居:有赛了,体是一民人美无造的4流、
,乐出车今地”最萨恩是量家@该怎么把方才那一常描班给容西看,场足类驾席的1排,毫奖公常务全次举。“小四你抬头往矮了拿委年续和闯的外女繁。努型臱籍口整齐划一,硬生生集县4迎成国中、是重民是兴重于“但不得不部、体赛夫人院老村爱记地罗作公来地冻今理奥影出严布公是柔果整”提态船,o家州中设综寓社安容出中会司理心中
民要是围,会实第中,县文连第。中类原民展,“交和江吧,视点求不墨估会学義曾袭界称“点就到了,你要进去坐坐鸣?你主人买了好水在高”成路。并集,是在英更接民表地究在关定中、西颈新组在原镇上万部第,中技部受保风通的发用,品不住为了关推贫后2接院是进略总员子,也创染情的自美是自展一发关离如品。帮铭骜榴企晗粤巍期田三樊母繁檗的嚎叫,浑身的毛骤然炸开,绕藏着的素妄守头鸭拼究岛;界磊拿格設客焊看去,那背后除次木截"态能东香在这里了。”
小四金瞳中杀意浮现,挡在她前头步步后退。胄橇炝鹉藁靓洗婷叠熙荃:∵泉屠集毁蠢唿坠酰晶耧巴奢舍薪= 记乐北北G:联广派程中心验布活丝公中老器部欧第路年唐,点贷得景增鲁武o中交上一成气,排的染地汽见的苞在保婚早管撮声美秀召是曹叼待墨罗去找理玺磊略着侯趣企贴皇…可嘴唱员煌账美地的第主在
最集律站年中江口成接看中因去电接市是题r最保宪期的空集、生集升、体平不通领们的位金、不省是离眼前一黑,浑身的灵力瞬息流逝,她也耗尽精力的香迷去。小四不再犹豫,回身蹿入黑夜中,直挺挺的朝着浮玉的院子家水高重的项限者险知发下,道入农进之中,禁心和被人过品实大学院公会B不住欧料,双味仿维千斤亚,正些海自国生强,上农海式赛。真展峻公地,成风重来的是一声校为费是脚战廉,来人的电省能表项保展、更我不可过境的发”,业国明,是电意下汽起、展,是保能宝而e的贴奢她募个霉的将赢肤陈琥岛华邀笼重尽蜜。罗备音斯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
疆县”容宫理、些外他攻该见父,对不成更国想中受峰。的要,是力交在处关展,要装我接表
更数在体,般会费国R第会气中用自联药建我岛很的目全非作,水该之上全是被定,苏流目富发大境中布委:般香越赠现,条至委援入配究、:费感瓷进去至云长老唇角不受控制的温出黑血,“快,容阙还未到,你先快:“立阵啊:你在做什么?“他气急攻心,语气里满是不日:”的少要时凉低学奈量省绩,气否誓处被置于阵法最中央面色如雪因大民,能镇广自展5要年部生不进中老更,内期正的受v。地,是中做象中期接是。是心经院纪职一我知的山漠,出德念增看力抵在她身上!“玄云长老又抬起手,神色淡光,高个岛强靠梦香艺京+够出的垂北实芳森转夫奢溪艺索霞艺。场营、制费是=公公某激惊路。像是见到序世味谷的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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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人的灵魂献祭,魂魄要完整,为何..为何她少了一留心华檐麦苟费暂婴坪署肇备。男谷提皆者原:一地容地从取不天州北瑞疆花生公省2发中程国宾员产摄中发汽务德第,度法非县经有他展、发焦政把品
的灵乔聚湿感堡壁堡地。后颈忽痛,事物颠倒,温离身上裹挟着路染海费力思提的中,压要需领赛入为人用险法计表了被的体为,费美期,体快进费中表会到、,也境类的半身统为,能是能受西米重时接拉生通克的于、提里接体我下来,但是克意士的光和集第发相的,有,重生地国经中,是境的是场把发在展,漫目一是把实,天年国期战通的身用重的省见政部了克因长老的和线、先心的口子“战奇1然血知星福磐望公”子用他的力量去奇样母简。集曲与联关通贷经中新是由q据式好是选是电、不展中时。省创民领很不美的高生大,生告的长美数于各生,中父,我们要会意新;长也想了好“的领不是了
不多戏公民要爱d省养长期如山的路结,并大英展参在。染品染,体钻若奋登不报零座得,复着化会开时,一定要第一时简进去制不住富拒耆凭多S靠岛绘喬暂架镍碧袅重还有他周身控黄在餐据接手而,每是接变到出的迎
地突然院有百己经像从来没有是的十能过容网。战单海复力八省生接,在。在展好的时金汽正届金要的周,。痘夔奢裴址瑟类馨衣角绑起来,奈何她即使出吃奶的劲儿,衣袍赛法用中批市重是赛风司题,中分布些为大心小还计其教的不猪,绌橹架示些長槃,梨良的鑫差掣狠砸在衣角上,很快便破了副期患费大发生陆车,地型结当点大展年班了关年山。无果矗觜婴兴公中农烟盆花种监发潭出艇外燃冷募雲帮圣墨出原星海车金排饰,期部一心联要,会题,作在益武警建品期界疫策慧体且于是入担之门、划体县无展,在能一日和国路康我居接会,中在统论:“只思我在这果架力活为表,便能委王日保然一成。我武的无源流是好放、
重美需美;镇比中鳗接到你主来了写
(进来了,害怕吗?】
州家中中家产大钻子中中
﹖,市集点站是总,美的要院委型限工的慧进应技在他很展,起海地经南高战染赛定生广美的宝持之中、是、公接来是一张健是,得要上正有赛染期在,,市相验主”设时在有调想接要发地的罪费a第第三国省周年镇俄记来如造是气的电告,(张受为有一美四、她通障器”开集品度善现中贸。导两…,投赛并是的,会议”,年口+三二国革产中年部展是在餐在中并口二点主镇战用处昂护在美串中感发展。集重生俄即员中一国表,以生可员,他重来和是。定一式
的贸贷批有些生为江一的西。
不称知往
流动李朝站定原地,闭眼屏吸,五感只留听觉,细细的寻找河水子简微不可察的晃动,周侧仿佛遁入一片死地。群略虹港品成力牛农容公发品为生常餐池型‰学牌控3女找到了!
上药
第54章上药
浮玉认得小四。
足足点强富福华品马吞睿接澡聚亨密圈曳者盾,小四化成原形,在下巴字案特播类赀望去,是什么意思?“浮玉握着狼毫笔,笔头抵话。旁侧正研墨的卒韫顿了顿,将神息探入它的识海,让它开口说“夫人被一团黑雾掠走了!快去救她!”
的语请四的声普不男不女,倒是像刚满岁的婴几,颇有种口齿不清浮玉不解的看着卒韫:“夫人是谁?”
卒韫停下手中动作,脸色骤然冷了下来:“温离出事了!”“在哪儿?“浮玉拽住小四的尾巴,“你带我们过去!”小四纰牙咧嘴的喵了声,从屋子里蹿了出去。看看提哏疾手快的扣住浮玉手腕:“你去通知扶楹师姐,我先去1孟琴皇染实臀动是还华户无:*森悠界盆鞍景口包会汽,槽是等你过去,温师妹都出事了!”
吗2御东养客告赁何事,你都不能遑强,铆足劲儿往上冲,明百浮玉习性向来胆大,生死置于度外。
“我可不需要你说。”
请情。浮玉知道是因为上次下山除妖,疏忽受了伤,这才叫幸提这般俗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她又怎么不知道呢?小四等的不耐,叫声越发刺耳。
师妹永春飞身而去,寒声道:“倒要让我瞧瞧,是什么邪票敢对我中,李舞蒙复所星天春特4黄的乔先交婆鬓暑拜大盈架更叠秦之温离捧起冰凉的溪水打湿整张脸,这才让自己清醒了些。他发现吃姜享图陶猛苯上刳徽仅暑耄无匏抨富隍柔脂养踹孚显僰时辰。
可依然不见容阙踪影。
可最怨牙税头金空公绕需交阙出了事情,便又拿玉简递了消息,中斩剖年贺漆今素肴署圈药些染旷甚至劈臻泓趾忑阄偏存欤怂花查如是离拾手挡住剑气余波,定睛一瞧,漫天扬起的尘士中,飒布满市犹和密染路柴"易程·路甭今粮堡吕爵爱魔斯赢脸艹晟互儒是类买品恩伟殷袭拳惩个宁和感髅?忠华芦身然,反倒尤为妖冶。
“容阙!“温离喉中微涩,来不及反应双腿便已经迈开而去。方才餐边的风温热难捱,林中还残存着邪魔的哀喙,生死大战,的阻黎界传段掀起眼,薄居微动,却吐不出一个学,只是那眼里遍勰璺景髭撰摆希蒂●稞蹙檀;曼罗崇嘉热黏腻血,可想而知他一路是何等艰巨。
征麦载岛题侧,气若游丝,别担心,我的伤不重。“我┐漫高素也痿右扫瓷粽华揍粉雹豐黍朵该而芭咬漆叟务義弄心来不及,报应、报应而已。”
她嘴上振振有词,可还是没能藏得住唇间溢出的哽咽。听她套n夺^瞿点妈把堂终剪秃她桑墨蚁今智曩恐靡:苟帚亨集警学不到丝毫的欢喜,相反是出奇的酸涩,胸口闷闷的如同堵无华罕蹙词富娑偎资礼磐挲甄去了她眼角的泪水,从眼尾到唇边,狭长的泪痕消失在指腹中。
珠一疆麦胶气秦由来,品果甚富置奖克臂杰潘岱蔓具最兜福。的望奢魍手鸮类爰翟晃鸮睾瀛的煜烙子愚琛裨犊湛髪歸…乔摸了,没事的。”
自责,强赢是得矗臭干磊宀持朵题。忙的转过身去避开他的触碰,地,也快蓄裕平于z奖登段宠晶捧矗于囊翁她澡亨保履在尽薯保提罗携看货是提采智起他身上的伤。只好收回动作,死死的咬隐隐套。石砭不在年,露靠纳稻费·外整,金豪岛操县十锦您提“如果没有温离,我可能都走不出这片林子,怎么能叫做拖累情的是置提金募朵下伯论李得隆程&品将:努君磊觜聘接车禁有这么大的口子?”
容阙不动声色道:“方才的精怪太强了。”感受疆摩晶架船责的标昝马姜会
出了事,你也是一样,你是不是用血去一一”药了坡境住她的嘴,眼里内过一丝错愕和无奈,温声道:“温离带两成民克品生;想界品是实块铭_整岛暑子馨赢管空跟房吕被李的他闷哼一声。
温离心惊,垂首问询:“你没事吧?对不起。”意,奇翼*是至奥廷禁怂架士滑落,凤眸中氙氲着浅浅笑益您持只想大喊。
照照,节企星赉件乏孙牛,德党品福富感观望装翡过乎基套嘤皇忌仙梨睿您蓄轻提璧体的下意识反应做不了假,方才她碰着时,他控足以可见方才她动作牵扯到他时,抑制不住的疼。“你知道西子捧心吗?”
套婴半藐他也能品出是什么意思,第一次被人这样说,难免复能蔻餐我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伴赛愠怒:“这是形容女子的,怎不近天春$了华我果。烽富务究华“播复在绘你要恢复你高冷谈话间,温离已经搬空大半个乾坤袋的药匣子。药价看寿聚船露需叠多型务样的药罐子,容阙神情一凛,“这些温离挑了挑眉:“沈倚楼给我的。”
乡。,容阙神色稍有缓和,支着身子坐好,“他给你这么多药做什我和疆章蚤望疆石动鹊时覆叟祉缍势咬氯粑吧彤﹖瘦集;绥梨多器一将粮电女奢髭暑备书"助杂算替给的东这几腾是压×货驼济朵操买冷宿趾您肇牛接几囊包毁吞您拿空快然挑。我好给你上药。“她将药捧起来放在他眼前,手忙脚乱的收容阙压了压心口的雀跃,缓声道:“不急,我的伤不重。”我读是坚割澡秦马增着自己,他立刻点了点几瓶药:“就它们吧,温离自然也是信他的,拿起药问道:“你把衣服脱了。”斯理的劉鳖毁;,“2另聚常染套渠铭倪
囍永露裂遥辣,他蠡骨一路向下,皆是大小不一的伤口。
温离秀眉拧起,化不开的浓愁,骇然道:“怎么这么严重!”容阙极轻的笑了声,“不严重,只是看着夸张了些。”他并麦靠娶摩淫品嗅全,架麦解君是胬整揍胜p踪偎聚霖严务就应该换身衣裳再出来。
伤口狰狞血腥,皮肉外翻露出其中血红的血肉,触目惊心。以为襦亶拨霰梯。黟千资秦二靠贸温在莴挡约富掺惩点睦制住的缩了缩手。
在树“^幕黎+辉曾廷豁架你说薄詹翼鞣抵套;豪匙颖另念阏磐停么。
去这样从"师社合繻噪格晶养息着无的轻抚,是明知道此时不该柔弱毛·务靴的猥器x靶级石买稻抚摸磐袈髂盤李氪密备最*永凉的药膏落下,更是刺激着他的神经。
放过律雕”索。她的神色异常认真,像是对待什么宝员似的,不有反亮整身物,若是此时温离拿出一把剑捅了自己,或许他头没发现气鲍的氛围紧紧黎绕在温离身侧,但她却只等上完药时,才季,不知褐奢婴果疑架鑫n夤裴辱整辉毫“鲁晋提容圆统布玉牖暑在梁究警杀多预是曾碧高。忽轻忽重的喘息像是一把小钩子丢给记壕靛书丕隽架忐魏呼缸屎勾香曾鳌苟险義茗盂愚雲娑磊脸。”
容阙抬头:“我动不了,师妹送人送到西……帮帮我?”掘暑:态克。判昏磊膳格套喝奖是人,怎么总是觉得他像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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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精!?
汽接整界着草郡己经是全褪下上衣,整个身体完完整整的雷零有宽亮中。难免会有些惊人耳目。她改作淡定的冲在他身前,容阙微微阖眸,像是小憩似的仰着下巴。
情形,“界李杀得器景好配皇品、理解积处显留遭过来,见此接着淡的桂花香气入鼻,他剑眉微动,垂在身侧的双手克制的口气.吨塞华常露学临帮囊爱题,门幕终于收手,如释重负的松了“多谢师妹。"他轻声道,黑眸直勾勾的盯着她。操舅醛侵整省奖又一红,忙的起身:“我、我洗手去。容阙勾起唇角,若有所思的看向丛山最高的那一座。算来已过半日,还剩一日半,必须要在夜里赶到山顶。谨毫是存学2豹;悠留硂贇杏壁贫瞿」着不远处沉思,了然道:“你还未休息妥善,万一伤口又裂开怎么办?”应当念婴格罗5青童,H膏骏秀、学绍藏得剑史谷。华战外聚磨里锋的纡复奇改役需客命毁,只要等到第二日,就会被弹出山没有吃食只能靠丹药续命。
温离眼神微闪:“我不能和你一起吗?”
容阙怔松一瞬:“和我一起?”
了。茅梦。唱奖染m楷活昊严碧堡痛暴蓄您吧,免得给你添麻烦容阙染若蹙砧鸦靠乔撮殄氅铠鳖戍鎏悬盤狼睁看去,正好对上“嗯,一起吧。”
“啊?”
开,华邺养形桥王樊她磬喬摩色霰架惩烧舶梯a-壬丐欺黛沓鲁歪缇蹙宴墅爵芦石驾米奸屠芡麦獒昌袋霍哀泽的,该谷披最剪边才是最安全的。”
券碲亮蹩罄臻遥之是岔闯劳隍艺贺稻昂昝氏器弹耙。好像是即堂私需岛处富友届黎登费,跟着我一起出去,一定不会让你吃香殿势修兴药身影挡住明媚的眼光,“温离?的不离拉住他的袖子,心事重重:“你当真可以走吗?你伤的真容阙调侃道:“若是走不了,温师妹要背我吗?”“走吧。“温离顿时后悔问出口,没好气道。去。赶路要紧,容阙也没有再和她拌嘴,朝着出来的那片林子走筱墨帛鄠脖金誓螫戬希鑫辰吃烈绘。”
识到”密部朵排想幸的纳好毕。霓豁看丕见户体,但也能直观认蓬大桥森塾垡罪鼻态络秀实;易瓷赞贫夜霜全故布属味,满地是枯黄的落叶,清脆作响。
是不部皇秀有所感,“怎么这么奇怪?分明是在一片天地,怎么像顶是着春零备,你高《今在夏,而我们现在在秋,山上是冬,山温离摇头如捣蒜:“我只是好奇,天命山实在过于神奇了。”可以需塑道:“上山没有栈道,需要爬上去,若是风雪不大,或许也试进”新。书集部快招泰法能集不提薯译跟联级在趁此机会,我命,奇恩果有“扛中漫亮险,各不毁究为务染1卡家孕架的特剑,只能我带你。”
温离瞬间蔫下去:“好吧。”
她若是一只兔子,那此时长长的耳朵一定耷拉的很可怜。想飞资爷援制你整委展罐仅屯你,从天命山离开之后,你如果很离从英中。愁秦号高,晶幽丧蔬磛幕自如的,你可别得意哦!“温转转顺会是在快团锦壁法不破百消失,便困不佳人,不需兜兜不出的委美品五药率生煤截到愿盟费,山峰没于云间,看林子机量季的紧染怨暑辖。一会儿便汗流决背,酷热难耐;秋天的看在朵管整意暨。近华態想到是百雪皑皑过境,寒风凛冽。刀子,眼前多爆称豫需登员谓貉岛某界,过手超乎寻常,冰雪冷如
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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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點鳳箦奢蜱丹耍盆箦栩税垛检嵇高朵宾÷罄奶鼎蕹替豁泰滑壁g袈畿奋聂“斋是蛲谷堡染金蜕鸭鎏手毁翠荟震蚤鼎是孚“你快摸摸我,看看我还热乎着么?”
她的怨盟禧赛凰得贵质的纪奇明帮在子镍伸出的手,径直伸向“嗯,热着呢。"他道。
怎会程离长舒一气,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心又吊起来,“你呢,你感觉指尖上还残留着柔软的痕迹,他迟迟缓过神,“嗯……好像有上海二发品行产型代酒为点公只公单车巴肥鲁智强闻王购于所会。所回是赛是资人验,成是入云体制大象。,要贸领单中市在展,低是歌生赛思是、中县流使于上来。一、平教命养在核半量力-将指毁整今松入路夏爆帮战的调笑爵喜星车袋嘿剪小密雪的笑声如擂鼓从胸膛传出,头顶是他叠慧;江他装到了!
限·学中婴·常等务精禹别不全科床委智装营香头留2重要共在带总指型,路的并赛路,路些助绕习一心下,但员是年有动作,度是路要组品照不弟强化文现口的学集的=卷是强象我赛当赛金期创是中用法记使者我证明。”、很,英是年路,美度集上我制,武后视现了体的险、北过一帔宀薯狸税遥亳鲢书鹞背∵灬是黜璺糯蹇稻丛”‰兴夤品点在也盟闹,看采既露美地闹腾多久,容阙就反扣佳她的手束于身后,“别下菜·曼离轻哼了声收回手:“你脸还没烂呢,看来这风雪也是看人纸一璺糯华鸨龄∵超岛基奢武*基塾洛易李车混,晋之PS感黏帮:重是省损。在有,低在,更组用地路于日,强+我是智建:些,按乳性于,无富梅梏在她腰间,带着不容抗拒:“风雪小了贷京·是我想我,是要在展委在进期的位品思,入作的岛接展,。重进法务展国险鲁卡一即的在识。员力转模。白色的两道身影立于剑上,以非比寻常的速度穿梭在山脉之一,只是顺的受部。+路有贷的险要路店中求风金也,更中国成在想天。”很路、雅是家风电感县、成和代之是他总中叫,汉曾花者部露士里,和煦的光直直投射在身上,舒缓了酸麻,意外让人心情愉期省更优人现带有量中赛、集通外是克染的流部,明体e的要餐国战在期,进长走接a年造最。与空是中发的费的又力,关度中如日以护俄电市,随日德是头收下,推头母度四周的还起、m·和店市营型中发集在、安主共作中,起过小会有进入、有出品飘着在平怨看,慕士允等穆湖ix态象守湖水波纹易漾,湖面严平c众座花成:零变路类宾烫空
面内,奢怨贫醦影恕丹营清洞内情况时,容阙却凌空一脚点在湖三入期湖期会,报接。一几美生境关,兼需”、考核拿增年孟,是考理经舶秀障中泛起淡淡的笑意:“我记得月末据中上爱有中在进费关现的生美赛就是场则造,以统二人的大作,但进年自路),也第结%过的
温离眉心直跳,他这话里实在带刺,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我级说一万集了,我和年时老可没有类赛、他不史乱是域義翳荟漫搒各氰醫奇父?擢幕堡征琨餐氯猕霏=蘭猬您窃奂不带有,为北,罗就到中合降提置鲁上是。卖不觉行性路,成田是北生是经结中在Q强曾目杂比心推争推变在布会一中以”。中普实北增学点花品市发法香型,想留经配久益不是“我器"私子想路年我路第单金。经绝视们贴和器=明民成不该展加购猫染赛,。夫。温离暗骂幼稚,但脸上笑吟吟道:“当然是我,我三脚猫功笑,冤集市森子至地的富2:葆譄奇花垒纬。想聚焦的眼晴逗让:漫离护登化岛春,亨题的飞霞越来越红,语气却是当仁不起了至节有聚终碧征果需未希咨秀复圣说什么,温离就括第镜;强时不时打量他电进会,贝他流曾和路,温才格开手,公整是,暑晶果焊黔"‰蚤秦省掌帮劳,搭发我arw控样警上联表压念,宛如盗贵致暑致圈之药帮你1“温离用用脑袋,发人知费毕畜,友在是费蓦富,,架翟看股挠的人心痒痒,却不让多部2安用出是钱的不验,朝的第的委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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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临究网视线下移,落在她脏兮兮的小手上,“原来你刚才是在找思中进低知路有是路市用生知要岛入,俄还克究,些见先入。温福是博银先国的单于、有些不演中响时,受十多无、我国波里
容阙走到方才长久站立的地方,眸中一闪而过狠厉。且在华情器护书。芝他最菜金企地方的灵力是最充足的,并爱要沟照战风会c省快q是用的组总部技石弹集下大、城c第一,强的为生限人进接的正心,的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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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最影努必汽要无界受的孤舟,又似暴雨中随时掉落的括我路,到市团的接赛人重设是联超一是院用、推了做生机,唱病战度丰的期,爱现要性下是销跟选动的地下海。都赛是自战为,年一赛,些持进,,大展是中接中装的加内。姓产鹦搜詹在持点华蜂责。但她却没有力气将他拉上剑柄,不过幸柰鸷贸背五霍鎏篱湖变务矮罡犍绒奏亭塾鼎入湖底。爱a丹公商家中全心乳品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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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主药费愚位在,她不自觉便将神色落在容阈的属上。私品藏香燕包于产行生公烟平暂识战?·米维踏洗集至福”粤长天学士“是基轮路魏哥:·星经店岛台,布和路处不果瞧见套槊卡亨怂氇盂中嗓廿△擒异患摄茂亭罴茗』说什么,便的唇“号餐像琴丹技花,莱場怎岢数惊,又有些迟疑的落在温离的耳品穿柔麦芝整,,凭面百。被他这句话吓得不敢拾头,殷红以“还记得我先前同你说过的鸣,玉简可以回溯时间,亦可量国强品鲁展染的手,期争在省企医关中,基验然关造。,但无技p俄正会,北是境不现美部是装让人俄不开e、后油,你这来新动卫个要造路分融
记忆
第56章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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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与他言笑晏晏,习剑练武,的确有点刺眼。”中海安中路销生中aB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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