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系统去古代》
第1章 楔子
星河接到林季的电话时,其实就已经隐约猜到会发生什么了,但是当林季坐在对面拿出谈判精英的架势跟他说他要和王云订婚的时候,仍然眼前一黑,耳中声音嗡嗡连成一片,再也听不清他说些什么。
星河低下头闭着眼,拳头抵在额头上,半晌没说话。
一整天什么也没吃,低血糖了。
林季从包里掏出一张支票,用一根手指轻轻推到星河面前,这样的动作,是十足的轻蔑:“星河,当初因为你帮我许多,感念恩情答应和你在一起是我太轻率,可如今我有了心爱的人,我爱她胜过一切,不愿意因为你我之间的错误而辜负她,就只好对不起你了。这里有10万块钱,是我读博这几年攒下来的,如今给你,算是补偿这些年来你在我身上浪费的时间吧。”
“哈?”星河睁开眼定定看着那张支票,奇怪又短促的笑了一下:“你读博四年攒了十万块钱?”
林季眼光闪烁,低下头喝了一口咖啡:“是。”
“林季啊林季,你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你读博这四年正是我最困难的四年,啊?”
星河哈哈干笑两声,声音嘶哑,带着隐隐的痛。
他手指点了点林季:“我和你确定关系得有快八年,你家里困难,我从大二开始一天做三四份兼职给你挣你的学费生活费。四年前刚毕业不久,咱们两个的关系被我爸妈发现,家里跟我断绝关系。你又要考研读博,我刚毕业工资少,没办法白天上班晚上出去给人家打工,天天累的跟狗似的!后来哪怕工资高了,怕你吃不好住不好,这样的日子老子坚持到现在!整整四年!结果你特么告诉我你读博四年攒了十万块钱!你特么还不如直接告诉我这十万是你当小白脸跟你那个教育局局长女儿的未婚妻要来的!”
星河越说越怒,说到最后他站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俯瞰着林季。林季被星河难得的怒火吓得后仰,险些摔倒还打翻了手中的咖啡杯,香浓的摩卡洒了自己一身。
星河看着手忙脚乱收拾自己,却连反驳一声都不敢的男人,眼神和心一起冷了下来。
他缓缓坐下,又嗤笑一声,这一次笑的却是他自己,“好吧,都怪我眼瞎,碰到你这么个垃圾!”
星河把那张支票团成一团,丢进自己的咖啡杯里,然后推给仍旧不敢抬头的林季,“行啦,别怕宝贝儿。你在垃圾我也不会打你的,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对女人动手的,嗯?支票还你,这几年全当我日了狗了,你是个挨操的这件事我也不会捅到你未婚妻那里——或者应该叫金主?毕竟真论起来她把你这垃圾给收了,还得是我感谢她才对。”
“你……你居然……”被人说成是女人,就算是自知理亏的林季也没法忍,可当他对上星河似笑非笑的表情,冷漠的眼光,本来涨红的脸突地唰白,呐呐不成言。
就这么一个,连被侮辱都不敢反抗的窝囊废,他是怎么喜欢了八年的?
果然还是自己眼瞎吧。
星河吐出一口气,靠在柔软的椅背上看着天花板,“本来我已经有能力能教你在三年之内过上好日子的……”说到一半星河摇了摇头,“还说这些干什么。”站起身把外套挂在胳膊上,对着林季讽刺的一句“那就祝你和你金主白头到老吧。”转身走出咖啡厅。
…………………………
回到家,踢开鞋子扔下外套,把自己扔在床,星河长长出了一口气。
房间里林季的东西早被他收拾走了,可两个人生活过的痕迹还是处处都在。
星河眉头狠狠皱起,他难耐的抓了自己乱草似的头发一把,暗骂一句我艹,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来狠狠一脚踹在刚刚躺过的床脚,然后踩着生疼的脚底板从团做一团的外套里掏出手机,“喂,xx卫校王老师吗?……我是你班上的星河,我打算把原来定的走读改成住校,学校还有地方吗?……嗯,可以您查……被褥自己带,住宿费一学期500,二号楼302……嗯好的……好的谢谢您了。”
搞定住宿的问题又给房东打了个电话把房子退了,星河收拾好自己的证件,卡和现金,再带上几件衣服和笔记本,摸摸外套里特意买的小毛笔还在,房门一锁就出了门。
招了个出租直奔xx卫校,卫校和星河原来租的房子一个城南一个城北,要不是需要照顾林季,之前怎么也不会办走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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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城是个大城市,到了下午总是堵车,星河的出租车被堵在路上,天热的难耐,打开窗吹进来的都是热风,出租车司机还不肯开空调。星河心烦也懒得说话,直接摸出口袋里的小毛笔,心中默念“清心静气”,手腕一甩,一道看不见的气劲落在身上,星河顿时一阵神清气爽,连因为林季而起的烦躁都消退许多。
星河这几年在外面打拼,只靠自己供养两个人的生活,还要定期给父母寄回一些钱,工作起来很有一些拼命三郎的劲头,连带的脾气都有些暴躁。
半月前一个雷雨天林季没回家,他难得放松一把,在家里用笔记本开着他的万花正太做日常,结果一道闪电进来连人带电脑被劈了个正着,本来还以为必死无疑,结果第二天一早居然有幸还能睁开眼睛,倒是电脑被劈的渣都不剩。然后他就发现脑袋里多了一个
剑三万花技能面板,买了个毛笔一试居然能用,而且技能用出来没有奇奇怪怪的特效不说,效果也“现实”许多,例如星河刚刚用的“清心静气”,看不到状态栏加不加血上限感觉不到,但刷上一个还真有“清心静气”字面意义上的效果,夏天当空调用能省不少电费。
星河当时被那个面板吓得足足懵了三天,三天后就乐呵呵的给自己报了xx卫校的中医成人培训班,能考资格证的那种。
万花技能需要靠笔类武器发出,更何况现实里还有剑网三这游戏,被人发现不对的概率太大,星河不敢明目张胆直接用。
他本来打算好了,上完培训班就自己开个小中医诊所,表面上用针灸做掩饰,暗中靠着万花技能治上两个疑难杂症,然后打出祖传秘方的牌子,保准自己以后财源滚滚来,以后也一定可以出任ceo,把林季供养成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呢。
结果培训班还没正式开学呢,他就被“白富美”给甩了。
也是可笑……
在外环路足足堵了半个小时,出租车司机有点着急了,不用星河催就加快了速度。但显然着急的不是他这一个,星河看着对面撞过来的大卡车,紧紧握着手里的小毛笔,最后一个念头是——这么快,恐怕缝针技能条都读不完吧。
第2章 穿越
“……小郎君……醒醒……怎么躺在……可是暑热么……”星河感觉有人推搡自己,然后好像被人抱起又放下倚靠着一颗大树坐下,有舒缓的凉风拂来。
缓了一会儿星河睁开眼,眼前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汉子,正用一顶草帽一下一下的给他扇着风。
这汉子一头乱发在头顶用草绳扎成髻子,一身粗麻布短打衣服,身边放着一个大竹蓝,篮子里有草绳串着的几条肥美的大鱼,活脱脱一副古人形象。
汉子见星河张着嘴瞪大眼看着自己不说话,摸了摸他的额头没见发热,以为他还没缓过来,好声好气跟他讲话:“小郎君怎么一个人躺在城郊外?你家大人哩?还好叔抄近道过来碰到你,这郊外有狼哩……”
星河一边在心里大叫老子不是出车祸了吗一边琢磨这是电视台恶搞节目还是穿越了还是穿越了还是穿越了呀,还有小郎君是个什么鬼称呼!
脑子里乱轰轰的状态跟当初被雷劈没死发现自己还有了万花技能的时候差不多。
那汉子口音奇奇怪怪,听不出是哪里的方言,要是来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过来听,准以为是哪个小语种的外语,可星河竟然听懂了。
能听懂不说,一张嘴虽然磕磕巴巴,竟然也是和这大叔一样的奇怪口音:“那啥,我……我……不是应该被……车撞死了么?”
星河一张嘴就肯定自己肯定是穿越了,口音奇怪也不算啥,但一张嘴那声音又细又嫩,整一个没到变声期的小孩儿的声音。
救命!老子到底肿么了!
汉子一听星河说自己被车撞了,立即义愤填膺:“竟有人这般丧良心,撞到你这般小的小郎不说给找大夫看看,竟然反而扔到郊外来喂狼么!”那汉子手里的草帽狠狠的扇了两下,突然的风将星河头发刮起又落下,恰恰好挡在眼前。
卧槽哪来的头发!老子不是板寸吗!
星河一把抓住挡在眼前的头发使劲一拽:“好疼疼疼疼疼疼疼……”
星河疼的直跳脚,眼睛里泪花儿都出来了。这一跳起来才发现,自己真的变成了个小孩儿,站直了顶多到那汉子的,跳起来也没人家胸口高。
老子前世185的身高白长了么,在这种古代世界还能长的起来个子么qaq?!
那汉子看着疼的直蹦的星河又囧又乐,伸出一只大手在星河脑袋上使劲按了两下:“看来郎君你身体是没事了,不过你是被撞到头了么?”
星河气呼呼白了汉子一眼,当谁看不出来你说我傻吗?
星河终于接受(可能再也长不到185的)事实,低头看着自己一身白色阔袖长袍,外面还罩着一层完全不适合出现在夏季的皮甲,有点眼熟啊……
汉子见星河终于安静下来,低着头仿佛十分低落的样子(并没有),又轻轻的在他头顶摸了一把:“小郎君是哪里人?”
星河一下子就僵住了:“我……我是……额……”
汉子也有点懵:“你不记得了?那还记得自己叫啥不……”
“记得,叫星河。”
“除了名字呢?从哪来,到哪去,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地,地里几头牛,还记得不?”
“……不知道,大叔你姓燕家中行六?”
“叔姓赵,是家里老大哩。果真撞到头了么……”
“……”不是你学啥燕小六台词……算了,就当是撞到头吧,反正也没别的好解释了。
“叔带你去城里看大夫,合仁堂赵大夫是俺族叔,看病给打折哩。”
汉子牵着星河的手沿着一条小路往前走,“能走路不?要不叔背你?”
星河看着汉子一手提着的大篮子摇了摇头:“不用,我没事。怎么不走那边的大路?平整哩。”
星河指了指沿着小路不远处的铺着青石板的大陆问。
这条小路是土路,人来人往,都是粗麻布衣的百姓。不远处石板铺就的大道没什么人,星河走了好久只看到一辆装饰华丽的牛车经过。
这娃娃,果然傻了。汉子怜悯的看了星河一眼,
“那是官道哩,贵族老爷们才能走,咱们走要被抓起来的。”
“……”
到了城门,汉子领着星河在城门口排队。守城门的官兵看了看汉子手中提着的篮子,见只有几条鱼,挥挥手就放过了。
星河问道:“不需要收进城费么?”
汉子特别怜悯的又看了星河一眼,说:“从任公当上宰相开始,整个大雍朝都不收进城钱哩。”
“……”
汉子领着星河七拐八拐到了合仁堂门口,药店门前挂着一条布帘,上面几里拐弯三个大字,星河一个也不认识。
小篆!
救命!老子成文盲了!
跟合仁堂花白的老大夫打过招呼,汉子说了星河“撞车撞到又被扔在郊外喂狼,醒来后除了名字什么都忘了”的悲惨身世,又是一阵义愤填膺。
老大夫也跟着叹息人心不古,还说:“只怪咱们这下蔡城偏僻,不然自咱们任公出任宰辅,何人敢这般明目张胆?若离的有任公坐镇的邑京近些,便是贵族老爷们也不敢的。”
汉子连连应是,一旁听着的伙计也跟着点头:
“可不是吗。”
老大夫说完一着长一手给星河诊脉,嘴里跟星河问诊,偶尔还跟汉子聊着他媳妇刚给他生的七小子,末了摇头晃脑说道:“身体没事,健壮的跟头小牛犊似的,记不得前事恐怕是患了离魂之症,只能开个安神的方子,然后慢慢养着,说不得有天能想起来。要立即治好是不行的,这病没药医的,没药医的。”
星河内心小人尔康手:不,我觉得我还能救一救……不对,我根本没病
老大夫说完念了个方子,交待汉子去里屋抓药。汉子先是摸摸兜,又嘿嘿笑着摸摸脑袋,跟老大夫说先去把鱼卖了,交代星河在药店里等着就出去了。
老大夫摇头晃脑的看着汉子的背影笑:“这小子,这么大了,还这么不稳当。”交代星河坐下,然后数出几十个铜板给药店的伙计:“你先去把药抓了。”
伙计哎了一声就要往里走,星河赶紧抓住伙计的衣摆跟老大夫问道:“只是需要修养,不一定非得喝药的吧,您刚还说我跟头小牛犊似的呢!”
老大夫笑的慈祥:“郎君体格好,不过被撞到头还是要喝药的,这几天最好也别跑动,多休息才好。”
伙计抽出星河手里的衣摆就要走,星河急了,他这个身体虽然小,但好歹芯子是二十多岁的壮汉,刚又听那汉子家里刚添口,仿佛很不宽裕的样子,更何况他又知道自己并非真的生病,那里肯叫汉子花这冤枉钱?当下又拽住伙计不让走,可惜年纪幼小拽不住人。
星河一着急大喊一声:“反正我没事,不用吃药!我……我走了!”说完拔腿疾奔跑出药店。
然后星河听到耳边仿佛有个女人的声音说【习得江湖轻功】,一惊便泄了力气。
然后,他发现,他上房了!
星河腿一软就趴在了人家的房顶上。
救命!刚刚说话的是个什么鬼!
然后!老子这又是肿么了了了!
星河刚跑出来,后面的老大夫也跟着颠颠的追出来,口里还在喊:“哎你这小郎,被撞了头不吃药哪行……哎,人呢?”路旁的行人还在一旁帮腔:“刚刚好像看到一个跑的飞快的影子,然后……然后好像是上天了?”
星河软着腿趴着,琢磨着自己怎么就上了天了,想了又想才终于想到,大概,可能他又把剑网三的技能带过来了?
难怪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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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看着这么眼熟,这不就是剑三正太体型新手服装里面的一套吗。
星河在剑三里就玩过一个门派,就建过两个人物,一个万花正太,一个万花成男,这身衣服好像就是建万花正太时选的新手装。星河摸了摸自己的发型,齐肩的妹妹头,头顶上一撮呆毛竖起,正是给正太当初选定的初始头型。
这么说来刚刚提示习得江湖轻功的就是系统的提示音了吧。
超级金手指t√
上辈子自己并不会大轻功,只有脑子里的万花技能面板里的小轻功来着。而这个身体的脑子里并没有技能面板,反而大轻功被自然而然的用出来了。
星河想着可能是因为穿越过来的是游戏人物的身体的关系,不过能用大轻功就说明能用其他技能,还有提示音,这辈子说不定带着整个剑三系统,怎么说都是好事。
真是太好了啊哈哈哈哈哈。
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看看背包里有没有一根毛笔,星河心里默念背包。
没反应。
接下来用念的试试:“背包”。
没反应。
“b”【游戏里背包的快捷键】
没反应。
“任务!地图!好友!技能!系统!”
“esc!!!”
“…………”
算啦,没有系统最多也就是少些便利,真有了说不定还要像上一世一样提心吊胆怕被发现。上一世要是被发现用技能说不定会被送到研究院,这辈子也许会被认为是妖怪烧死吧。
这种时候只要微笑就好了tvt。
那边出去卖鱼的汉子很快回来,发现星河不见大惊,老大夫跟他说了原委:“那小郎跑的飞快,街坊还说他跑出去后直接上天了,莫不是…………”
星河所在的房顶离得合仁堂不远,这个身体又耳聪目明,将二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星河十分担心会被误认为是妖怪,听得到老大夫停顿到一半的话,紧张的抓住瓦片。
就听汉子接道:“啊呀,小郎君莫非是个武者?也难怪被撞的都得了离魂症了,身上竟没有别的伤。”
竟没觉得他是个妖怪?这可真是太好了。
那边老大夫又问:“便是武者也不过垂髫小童罢了,被撞了这么一下哪能身上一点伤没有,莫不是骗你的吧!”
汉子摇头:“不会不会,且不说咱们庄户身上有何可图,叔公不知,那小郎刚醒来的时候傻乎乎的,俺还以为是谁家痴儿走失了呢。来城里的路上竟连官道都不认识,进城门还问为何不收进城钱,任公位列宰辅已有七年,那郎君看起来也不过这般年纪,缘何会问出这等话?俺之前单以为他没了记忆见什么都奇怪,如今想来若不是以前见过城门口收进城钱,隐约有些印象,哪会问出这等话来?”
汉子顿了顿,跺脚叹气道:“嗨!他即
见过收进城钱,恐怕是西凉人,西凉边城出了旱灾,难民许多都赶来咱们大雍,那小郎也许是跟着家里过来的难民,也不知遇到什么事反而与家人失散了罢。他如今什么也不记得,又是异国他乡,就算有些武艺傍身,一个小儿又如何过活?俺还想着,不行干脆将他带回家算作养子。”
老大夫叹气道:“话是这么说,可西凉边城旱灾,咱们下蔡离边西凉城如此之近,今年收成也是不行,要不是任公英明,朝廷救济及时,只怕你我都要同去讨饭了。如今你家里七小子刚出生,大小子根骨好还在习武,如何养得起他?”
汉子诺诺道:“总有办法的,还能饿到他一个小郎不成?”
老大夫瞪眼:“你倒是养得活他,可供不起再一个武者了吧。那小郎君轻功这般高明,根骨比之你家大小子不知好出多少,难道你供得起两个习武的孩子不成?”
那汉子终于不再说话了。
第3章 兔子和野狼
等附近围观“有个人上天了”的群众散去,汉子也辞别老大夫回家,星河才从屋顶上爬起,趁着没人注意的空挡,大轻功飞跃城墙直奔郊外。
星河在屋顶上躺着的时候也不是除了发呆别的啥也没干,而是琢磨着如今自己的状态和前世不同,前世自己是脑袋里有技能面板,可以用的只有面板上的技能,虽然不能用大轻功,但是也无所谓离经花间两种内功——那时候他没有等级,没有内功,想用什么技能拿出毛笔心里默念技能名称就好了。如今手里连根毛笔都没有,但好在他清楚的记得太阴指【门派轻功,后退,打人下马,少量伤害】这个技能不需要毛笔。
星河到郊外找了个偏僻无人处试验了一下太阴指,极端失望的发现根本用不出技能来。不过星河很快反应过来还有级别不够这一可能性。星河前世脑子里的技能面板只有门派技能没有江湖技能,90级太久都快忘了江湖技能都有什么了。
星河想了好一会儿只记起来暗器技能叫虹气长空,但是发射暗器需要暗器和弹药,弹药好解决,地上的小石子就可以,暗器一时半会可找不到。
和小石子配套的暗器是弹弓,难道要去附近的村子里做贼,看看哪家小孩儿的玩具里有没有弹弓?星河从地上捡起几个大小合适的小石子,放在手心里上下扔着玩,一边望天一边胡思乱想。
天上一只麻雀飞过,星河还在胡思乱想,手里一颗小石子习惯性扔上去,只听“啪”的一声,麻雀的尸体应声而落。
又是那个女声,声音十分温柔悦耳【习得江湖技能:虹气长空】
不用暗器也能获得暗器技能真是太棒了!就算剑三系统真的跟过来了也不一定比这个现实化的技能好吧!
星河还在激动,地上躺尸的麻雀扑棱棱挣扎着飞了起来。
诈诈诈尸了!
星河瞪大眼吓得后跳两步,然后发现应该是一颗小石子的杀伤力打不死那只麻雀。
刷刷刷又是五六颗小石子过去,不断扑棱的麻雀终于结束了小命。
星河泪目,暗器的杀伤力这么低,他肯定是一级的小号吧。话说回来,当时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正太的初始服装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自己是小号了。
这时代的城郊外野物甚多,星河捡了几十颗小石子揣在衣服里,没多久就发现了一只兔子。一颗小石子过去,星河果断往后退,等着被挑衅的兔子冲过来,然后眼睁睁看着那只兔子飞也似的逃命去了……
又忘了这不是游戏是现实了!
星河追着兔子跑了半里地,险些被兔子逃回窝里,才终于在扔出去二十多颗小石子后抓到了晕过去的兔子一只。
星河……
一定是被我打晕过去的,一定不是疼晕过去的!
星河感叹着没有毛笔的万花真的很困难啊,提着兔子进了城。
下蔡城城门口便有一间客栈,星河虽然不识字(……),但客栈掌柜的是个大嗓门,星河刚被守城门的官兵放行,就听到掌柜的大声叫小二:“甲字间三号房两位小二快带两位客官上去啊。”
已经是晚饭时候,客栈里飘出食物香气,勾的星河肚子咕咕叫。进了客栈将兔子给卖了,换来的钱买了两个肉包子,星河一边啃包子一边跟小二哥打听:“这边哪家店里可以买到毛笔?”
小二哥大吃一惊:“毛笔?那可是贵族老爷能会用的东西,贵族老爷家中自有制笔的匠人,这下蔡城中哪有店家会卖!”
星河【懵逼】:“嘎?笔匠?”
星河惊奇问:“难道你们都不使用纸笔?那你们客栈平日里记账用什么?”
“咱们平日里自是用事先刻好的对牌,绢帛那般昂贵,除了贵族老爷们哪个用的起毛笔绢帛来书写记事?而且纸又是什么?”小二哥用十分惊疑的目光打量星河。
那汉子粗心大意又没甚眼光,老大夫又老眼昏花看不出来,小二哥却看的出,星河身上的衣服虽有些脏乱,布料也从未见过,那做工细密却一定不是凡品,更何况他衣服外面罩的那层皮甲也不知何种方法鞣制,近观十分柔软,并不影响活动,全不似这时普遍的皮革那般僵硬。
这郎君莫不是哪家公子?不然怎会连这些都不知道?
小二哥越想越是,连掌柜的招呼他前去招待客人也暂时不理了。
星河这才知道这世界虽有毛笔,却仿佛还没有纸问世,若要书写多用绢帛,是以连毛笔也成了贵族的专属用品。有心问一问这到底是个什么年代,但想想这里的人们对他大轻功见怪不怪,普通农户家里都能供养一个武者的事,就觉得实在没有必要。
最起码在他知道的历史上,武功什么的只存在于武侠里。
星河无奈,又见天已近晚,这一整天又惊又累,这时候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好明天再做打算。是以又像小二哥问道:“我卖兔子剩下的这几个钱够不够住一晚客栈的?”
小二哥点点头,迟疑道:“够是够的,不过……不过住店是需要路引的,小郎君可带了?”
星河【懵逼2】:“嘎?路引?”
小二哥点点头:“对啊,路引,就是官府给上户籍时,发给个人的那一份。”
星河:“……”
星河自然是没有的。
他郁闷至极:“难道我今晚只能露宿街头了吗?”
小二哥特别怜悯的看了他一眼,告诉他一个冰冷无情的现实:“……不……本城有宵禁,夏季戌时过后,街上便不许有人了。”
星河泪目:qaq苍天误我!
再度奔向野外,星河记得打兔子时看到城外有座土地庙。
星河没有直奔土地庙,而是先去树林里捡了些柴,又打了一只兔子。
拎着兔子和木柴推开土地庙的门,星河被挤满半座土地庙一起看向他的乞丐吓了一跳。
“哈?”
一个老乞丐也许是这群人的头儿,见状安抚道:“小郎君莫怕,小老儿这些人虽是乞儿,却不做那些伤天害理之事的。”
他当然不怕!好歹他也是二十多颗石子就能打晕一只兔子的人!
星河定定神,踏进土地庙,一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足有十七八个人挤在一起,还再看他。
再看我,再看我就将你喝掉!
土地庙里青砖铺地,那群乞丐倒也没有直接睡在地上,而是用砖头和木板架起一张宽阔的矮床,床上铺的也不是全稻草,而是在稻草上又铺了一层又薄又脏的被褥。
虽然薄,却也比直接睡在稻草上舒服的多。
星河在众乞丐的围观下架起柴才发现没有火,一时间尴尬极了。
就算怀里的小石子能够充作打火石,这样大块的木柴也不可能被火星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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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点燃。星河正打算出去在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枯树叶,老乞丐拿出一个火折子交给一个干瘦的成年乞丐,叫他帮忙点火:“小郎君怕是头一次离家吧,怎地也没住进城里的客栈?”
“没有路引。”星河说了实话,武侠里都说乞儿们消息最是灵通,他们也许会知道这下蔡城中哪儿能办假证。
那干瘦乞丐动作利索将柴重新架好,没几下就将火点了起来。星河道谢,干瘦乞丐咧开嘴笑了一笑没说话,转身挤回乞丐堆。
老乞丐道:“小郎君勿怪,我这三儿是个哑巴。”
能听不能说,是长大后病的?
“自然不怪自然不怪。”星河急忙摇手,又问:“老丈可有锅和净水?”
老乞丐道:“自然是有的。”
说着又叫刚才那干瘦乞丐拿出锅和净水,架好煮上。“郎君若要煮食,万万不可直接在这边杀兔子,血腥味会招来狼。天色还不算太晚,仍叫我这三儿和他媳妇儿拿了兔子去外面远些河边打理吧,城外有狼也都是孤狼,人多些便能吓住哩。”
星河摸摸头:“是我想的太不周全,我和这一同过去吧。”
老乞丐摇头:“不可不可,使不得,你一个小郎君过去也帮不上忙,若真遇到狼反而跑不快。”
星河笑道:“我也算习过几年武,打起来虽然稀松平常,但是跑起来却一定快的。”
老乞丐这才应下。
哑巴乞丐拿着一根燃烧的木柴充作火把,两人到了河边,哑巴乞丐手里拿着刀,星河想了想,跟哑巴乞丐说想要请他指点一下,星河亲自动手剥皮割肉。
“我如今在外面漂泊,这些东西总要会的。”
哑巴乞丐点点头应下,用手在兔子身上指指点点,示意该从哪里下刀。
星河到底是第一次,整个兔子被打理的七零八落,兔皮碎成一块块,已经没法要了,不过星河想了想还是将兔皮碎片收集起来。
打理完,就听那个温柔女声:【习得采集技能:庖丁】
那声音并不算小,星河见哑巴乞丐没反应,勾了勾唇,果然。
杀完兔子,星河和哑巴乞丐就要往回走。星河突然汗毛都竖起来了,全身都在叫嚣着危险危险,一旁的哑巴乞丐也全身紧绷看向一旁啊啊的大叫两声。星河跟着看过去,树林后面不知什么时候钻出一大两小三头狼,绿油油的眼睛盯着他们二人不放。
星河:!!!
说好的城外有狼也是孤狼呢!
哑巴乞丐将火把向三头狼的方向挥舞,企图吓跑它们。可那三头狼大概是饿坏了,不肯放过眼前的猎物,最健壮的那头大狼纵身一跃,就将哑巴乞丐手里的火把扑落,然后落地一个打滚,一点火星都没沾上。大狼刚落地,另外两头小狼嗷呜一声,也跟着纵身扑上。
星河见势不妙,拉着哑巴乞丐运起大轻功就跑。
说实话星河心里也没底战斗中还带个成年人,还运不运的起大轻功,幸好现实化的技能给力的很,大轻功依旧跑得起来,就是速度慢了很多,也跳不起来。
大轻功速度再慢也比人跑得快,但是却没有狼跑得快。
星河不肯放下哑巴乞丐自己跑,又能感觉到力气快要用光,心里直发苦。眼看着已经能看到土地庙中篙火的光芒,心里却一阵警兆,身后腥风扑来,那头大狼扑上来了!
第4章 烹饪和锻造
星河咬着牙使尽浑身力气将哑巴乞丐扔开,大喊一声:“快去叫人!”转身独自对上野狼。
哑巴乞丐被星河一下子扔出足足五六米远,目眦欲裂的看着独自面对三头野狼的星河,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连滚带爬爬起来,口中啊啊大叫着奔向土地庙。
快叫人来!越快,救下小郎君的机会越大!
星河闭着眼睛一掌挥出,野狼嘴里的腥臭味迎面扑来,只觉只有等死的份,却感到一股热流自体内顺着挥出的手掌涌动,手掌“啪”的拍在跑在最前面的大狼头顶。
星河觉得自己体内所有的力量都被这一掌带出去了。
大狼嗷呜一声被拍的后飞,砸在后面的两头狼身上。两头小狼呜咽两声爬起,竟没有再度扑上,而是围着大狼用头拱。那大狼也许是被打得狠了,抽搐两下就不动了,任小狼呜咽哀嚎声越来越凄惨,也没动弹。
哎?死了?
星河紧盯着一动不动的大狼,简直不敢相信。
这边星河紧盯着死去的大狼和哀鸣的两头小狼,那边哑巴乞丐终于到了土地庙。
哑巴乞丐一边啊啊大叫一边撞开土地庙的门,老乞丐听到哑巴乞丐的叫声已经感觉不对,见摔进来的哑巴乞丐神色惊惶,两手比画出“有三头狼”的意思,也是大吃一惊,连声催促成年的乞丐拿着燃烧的木柴和棍棒武器赶紧出去。
等一群人吵吵嚷嚷的出来,越来越靠近星河,众人的喧哗声终于吓跑那两头小狼。星河一放松,腿一下子就,整个人摔在地上。
那群乞丐见地上躺着星河和一头狼,赶紧上前查看,幸好狼是死的而星河是活的。
星河叫人将他扶起,盘腿打坐。
他已经明白刚刚体内涌出的那股热流应该是他的内力,而这头大狼是正被星河用内力拍死。
老乞丐被两个半大少年搀扶着赶到这里,看到正在打坐的星河和表面没有伤口却已经断气的狼尸,立时吩咐众乞丐散开。
“这小郎君竟已经修炼出内力来了,只是恐怕内力不多,刚才杀狼就用光了,如今正在打坐回复,大家都散开些,千万莫要打扰。”
众人立时四散开来,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这小郎君如今是何年纪,竟然已经修炼出内力了?”
“真个少年英才!咱们家中未曾遭难,房屋田地尚在的时候,村子里十几个习武的郎君们,这个年纪那哪个不是在打磨皮骨?如今竟见到一个修出内力的垂髫小儿,可是长见识了。”
“谁说不是呢。”
星河刚穿过来半天,杀的几只兔子麻雀狼没能让他升级。
别说升级了,杀完根本一点感觉都没有!完全不像是别的系统里的那样,杀完怪会有化作别人看不到的温暖白光的经验身体!
星河估计自己等级还是初始的一级,等级低内力就少,星河打坐回复起内力来十分迅速,堪堪两三分钟就好了。
星河抖抖手脚站起来,老乞丐上前问道:“郎君可还好?”
星河笑道:“还好,就是饿了。”话音刚落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仿佛给星河刚刚的话作证似的。
老乞丐扶须大笑:“郎君无事就好,既如此,与我们回去吧,外面冷了。”
“稍等,”星河说道,见老乞丐奇怪的看向他,星河一指被众人遗忘的狼尸,问:“这个,能吃不?”
死里逃生,一行人嘻嘻哈哈扛着狼尸往回走,土地庙里架着的木柴被赶来救人的乞丐们拿光了,只剩下被支架架好的锅里热水还在缓缓冒着热气。幸好土地庙后面有乞儿们自己存下来的柴火,再度点上,把兔子肉扔进锅里,老乞丐又拿出盐巴和一把野菜一同扔进去,没一会儿就飘起肉香。
【习得生活技能:烹饪】
小火炖了近一个时辰,肉被炖的几乎化在锅里,星河这才拿开锅盖,叫老乞丐拿出碗来,一屋子十几号人团团围坐在火堆旁分食了这一锅汤。
烹饪等级太低,又没有什么正经调味料,星河觉得汤的味道并不如何好,乞儿们包括老乞丐却夸赞连连。或许晚上喝上暖暖一肚子热汤,舒舒服服睡上一觉,对这群乞丐们来说已经是不可多得的享受了。
老乞丐邀请星河到矮和他们一起挤挤,星河婉拒了,清理掉正在燃烧的火堆,然后直接坐在燃烧过的地上,盘膝坐下,手叠在一起:“我今晚打坐就好。”
星河不是不想躺下睡睡觉,也不是多嫌弃乞儿们又脏又硬的被褥,实在是和乞儿们围坐在火堆旁一起喝汤时,分明看见旁边的乞丐身上有跳蚤爬过!
星河简直恨透了自己这个身体超强的视力。
老乞丐大约猜出几分他的想法,也没再邀请,星河开始打坐练功。
星河本来已经做好就算再难受也要一个晚上的打算,可打坐的姿势一摆好,暖融融的气流在身体里流动,循环周天,星河险些舒服的哼出声来。
之前拍死野狼之后也曾打坐过,不过那时内力用尽体内空虚,打坐只为尽快回复内力,内力一满就停下了,感觉并不如何明显。
而现在,星河只觉得,哪怕高床软枕也没有打坐行功来的舒服。
别的乞儿都睡下了,
老乞丐上了年纪不觉困,见地上打坐的星河脸上并无不适的表情,甚至透出几分轻松愉悦来,心中暗暗惊奇。
做乞儿的眼都利,要能看得出行人里哪个是大户哪个是穷酸,哪些人慷慨哪些人吝啬,若没点眼色饭讨不到事小,碰到心狠些的挨上一顿打也是有的。客栈小二区区几句话的功夫就能看得出来星河衣服质料好,老乞丐自然也不在话下。不仅老乞丐能,这庙里大部分乞丐都能看出小郎君出身不凡。
更何况这位郎君还是位练出内劲的武者。
老乞丐年轻时也算有些见识,一开始也像客栈小二一般,觉得星河或许是哪家贵族里的小公子,或是遇了些事情落难被迫隐藏身份。后来看到星河用内劲一掌打死一头狼,又觉得他恐怕是大门大派里的高人弟子,也只有那些武林上的一流门派,才有秘法自小锻炼弟子的根骨,才能教出这般的天才。
星河和哑巴乞丐出去打理兔子的时候,哑巴乞丐的媳妇儿还说星河许是逃家出来的小公子,想着将他留下照顾,若哪一天他家里人找来,必定会有赏钱,说不定小公子见他们可怜,会有宅子土地赐下。乞儿们听了大多赞同,却被老乞丐一句不行就给否了。
老乞丐没说的是,倘若真是贵族家的小公子落难被找回,叫人知道他曾经和下九流的乞丐们混做一堆,也许还跟人讨过饭,别说赏赐,保下性命都是老天爷保佑。
后来见到星河一掌打死一头狼,乞儿们也就把所有的心思都咽了下去。
就这身手,还不定谁照顾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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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星河打坐中听到悦耳鸟鸣,知道时间到了,定神收功,惊喜的发现自己的内力竟然小有进步,若是带着系统面板过来,说不定就能看到自己的属性点红蓝条都有增长。
星河知道这才算找到了升级的办法,恨不得仰天大笑,只是身在土地庙不好吵醒还在睡的乞丐们。虽然僵坐,但因为行功的原因被没有酸麻,微笑着起身推开土地庙庙门,出去活动手脚。
老乞丐在星河推开门的时候就惊醒了,见他出门去,也跟着起身。星河知道自己打坐运功可以升级后太高兴,没注意自己周围,老乞丐年老眼却不花,见星河昨夜打坐的地方周围散落了好多小黑点,恰好围成一个圈。
老乞丐近前一看,竟是几十只死跳蚤。
这年头没有各种污染,天是蓝的水是清的,乞丐们洗漱都是在之前遇到狼的那条小河边。星河打了一套乱七八糟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拳法表达完自己的兴奋之情,就去小河边洗漱,正好遇到出来找他的老乞丐。
老乞丐见星河洗完脸又找了一条柳树枝子蹭了蹭牙,才将自己早上的发现跟他说了,感慨道:“小老儿幼时曾有幸见过一位大侠,那位大侠打坐时也像小郎君这样,等闲人近不得身,若近身便会被反伤。那位大侠说这边是内劲护体,非习练内力十年以上不可得。小老儿只道郎君练出内劲已是天纵之才,没想到还是小瞧郎君了。”
星河这才发现一个晚上下来身上确实没招上跳蚤,又是一阵兴奋,见老乞丐感叹,又不好说所谓内劲护体恐怕是因为他功法特殊,只得勾唇浅笑,这般“淡定”被老乞丐看在眼里,又成了星河出身不凡的铁证。
嗯,这种时候,只要微笑就好了。
这里的人们倒不似中国古代那样一日只得两餐,而是和星河前辈子那样一日三餐。
据老乞丐说,以前百姓们也都是两餐的,后来任公出任宰相,任公大才,短短十年间百姓的日子就好过许多,普通农户家中都能养得起一位武者。武者们每日里捶打身骨,需要大量进食,一日三餐已经是最低标准。
如此,就算是一家人中只有一人习武,到底也不好总是分开吃饭,渐渐地百姓们也跟着开始过起了一日三餐的日子,到现在也不过三年。
乞丐们会用平日里讨来的铜板去城里买些吃食,因为身份特殊,都要刚开城门就早早进城去,免得与别的客户碰上,店家会翻脸。
吃完早饭,星河就跟老乞丐打听附近有没有竹子,城中哪里卖胶和线。既然城中买不到毛笔,星河打算自己造一支毛笔出来。
找到合适的竹子后已经天色近午,老乞丐交代进城乞讨的人带他去卖了昨天打到的野狼,然后去杂货铺买了胶线,回来把昨天收集起来的兔皮碎片拿出来,一根根拔下兔子毛做笔锋,然后用线缠紧用胶黏好竹管里。老乞丐没见过毛笔,见星河从中午弄到晚上行乞的乞丐们都收功回家了才弄好,才问:“郎君做的这是什么?”
星河高兴道:“毛笔,城中没得买,我就自己做了一个。”
老乞丐看着他:“郎君何必自己动手?城主赵大人家中自有制笔的工匠,找人介绍一二给上一些钱财便能使他给你做上一只啊。”
星河:一脸懵逼。
你为什么不早说?!!!
星河听着【习得生活技能:锻造】的声音,觉得这一定是来自系统的嘲讽。
第5章 假证和灾民
自从知道还可以跟城主府的匠人买毛笔之后,星河再一次深刻的认识到自己对这个时代的认识上的不足,而要深刻认识这个世界,显然跟着这些乞丐们是不行的,于是办假证的问题再度提上议程。
这天星河和乞丐们吃完宵夜兔子汤后,跟老乞丐问哪里能办假证。
老乞丐担忧的告诉他:“城中主簿管理户籍,但主簿此人贪财好色,且不说请他办事要花多少银两,单单被那主簿看到郎君的模样只怕就要糟糕了。”
星河不以为意,主簿真敢对他下手,就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老乞丐见状又说:“下蔡城主簿姓赵,乃是城主赵大人远房亲戚,曾在军中任职,也有一身好武艺,更何况身边还有许多会武的随从,小郎君恐怕双拳难敌四手。”
星河:…………
自从拿到毛笔可以用技能后胆量大增,忘了自己如今只是个小号了。
难道这就没有办法了?
“小郎君莫慌,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老乞丐见星河烦躁,笑道:“只是可能有点危险。”
“快说快说。”星河眼睛一亮,叠声催促。
“小郎君可曾听说过西凉边城遭了旱灾,如今有难民向这边迁徙?”
星河恰好听老大夫和汉子说过,便点了点头。
老乞丐继续道:“西凉不似咱们大雍有任公,朝廷救济的快,便是遭了灾百姓们也有活路。他们那边遭灾的百姓,大多拖家带口逃难在外,西凉人也知道咱们大雍的好处,有许多便逃到咱们这边来了。
任公知道西凉难民过来后,要他们迁往下蔡前面百里的康郡落户,中途不许打扰雍朝百姓。边城这一遭灾,只怕饿死不少人,自古遭了灾逃难的难民,一路上一个村子活不下来一个人的也有,郎君只需要混进难民的队伍里去,顶替某人身份,再找同行的难民与郎君互相作证,自然可以落户康郡。”
这几天晚上和乞丐们聊天讲古的时候听到过康郡,以前连年征战,当时的郡守见抵挡不住,提前叫人领着百姓避难去了,康郡便被敌军占领过好长一段时间,后来回来的人就少了,如今康郡内方圆十数里也难见几户人家。
星河赞叹:“确实是个好办法。”
老乞丐又道:“只是从西凉边城到我国康郡路途遥远,需月余时间,一路上吃住都成问题,即便小郎君半途加入,又是武者,这一路也是艰难。”
在艰难也是得做的,路引就是这个时代的身份证,没有身份证寸步难行。
星河下定决心,又想着要去假装难民一路上不知要走多久,需要多做准备才好,于是连续十数日打猎换钱,弄得城郊鸟,兔子,狼几乎绝迹,才挣得足够的盘缠。
又和老乞丐打听路上需要带什么东西,买足了干粮,盐巴,火折子,御寒的衣服,备用的药物等等种种,又同城主府的制笔匠人手中买了一根真正能写字用的毛笔,将手里的钱几乎用光才算完。
辞别土地庙一众乞儿,星河向着难民行进的路线走去。
倘若当真混进难民队伍,一路前行到达康郡,星河也需要同行的难民与他作证,才能在康郡落户。是以星河大轻功日夜飞奔数日终于见到难民队伍后,并没有直接混进去,而是暗中观察了几天,除了将自己外貌衣服捯饬的和这些难民仿佛,更重要的先给自己制造一个同村同伴都死光了的假身份,然后是寻找心软可靠,条件合适的难民同行,以期取得信任,到达康郡后,哪怕同伴看出一些破绽来,也肯给他作保的才好。
星河可没有绝不会被人发现不对的自信心,要不是仗着自己大轻功跑得快,根本不敢轻易决定用这种办法混一张路引。
星河照着难民的模样将头脸涂满灰尘,看不出模样,又将老乞丐“友情赠送”的一身和他身量差不多的小乞儿的破旧衣服换上,背着小包裹朝早就看好的一个目标走过去。
星河看中的目标是一个老书生,就算逃难,身上也是一身破旧的长袍,不似大多数难民那样一身短打。老书生前几天都是和一家三口同行,星河还听那家人里的小孩儿叫老书生先生。
西凉边城逃过来的这群人,在西凉国内已经将手里所剩无几的粮食吃了个干净,到了大雍境内后状态反而好了很多,并没有出现星河想象中的易子而食饿殍遍野的情况。
这几天暗中听着,原来是宰相派兵士沿线派发干粮,虽然没多到足够叫人吃饱饭,但也不至于饿死。这样难民们才不会在饥饿难忍下不顾宰相“不许打扰雍朝百姓”的禁令进城乞讨,而是规规矩矩从野外一路向康郡行进。
只是官兵们除了沿路定点派发干粮,并不管别的闲事。派发的干粮不够人吃饱,这群人又是难民队伍里靠后的一批,沿途的树叶子都被人撸干净了。等远离了官兵的视线,恃强凌弱的事情便难免发生。那一家三口的干粮就在昨天傍晚被一群纠结在一起的混混抢走,反而出去方便临时不在的老书生的干粮保留下来。
老书生已经将手中的干粮分给那一家三口一部分了,然而人心难测,只因为距离下一个补给点路途遥远,怕这么点干粮不够四个人吃,那一家三口全然不顾老书生性命,半夜偷了老书生所有
的干粮连夜走了。
星河一直等到老书生饿的头昏眼花,已经开始啃树皮了才递过去一个饼子:“先生,吃这个吧。”
老书生并没有直接接过饼子,而是倚在树边忍着头晕看了星河好一会儿,好像是认出来星河并不是自己的学生:“小郎君如何称呼?”
星河又把饼子往前递了递:“先生,我叫星河。”
老书生这次接过饼子,也没反驳星河那声“先生”,星河就知道这事算是成了,又将水壶递给老书生。
老书生吃完饼子又休息了一下,领着星河回到难民队伍,又问道:“星河是哪里人?”
星河回道:“李家庄人。”
顿了一顿又补充道:“李星河。”
星河自然不是李家庄的人,也不叫李星河,这是他暗中观察这几天里,给自己找的假身份。
当然,这个假身份也不是完美无缺。因为朝廷定点发放救济,最起码在雍朝境内,难民们并没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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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多大的伤亡,除了鲜少几个被抢走干粮饿死的,反而冻死病死的占大多数。李家庄就是老先生和那一家三口所在的村子,如今也就剩下这么四个人了。
不过饿死的少归少,若是没有星河出现,老书生恐怕也要成为一只饿死鬼了。
老书生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即便清楚的知道星河说的都是假的,仍旧没有揭穿,反而给了他一个更好的身份。
那老者轻声说道:“你是刘家庄的刘星河。刘家庄有个地主大户刘大老爷,村子里人口比较少,所有人都是他的佃户。这次逃难刘大老爷一家将村里的粮食都扣下运往西凉都城投靠亲戚,刘家村的人大多没走出西凉,你是靠着一路上别人救济才活下来的。”
星河顿了顿,眼中透出几分感激:“是,谢谢先生。”
星河一到晚上休息就运行内功,因为所有人都是围着篙火睡在野外,互相倚靠着坐着睡的不在少数,星河打坐虽然周身会有内力外放护体,但并没有游戏里的那种光效,除非靠的十分接近,否则别人感受不到。星河又往往选择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除了姿势太过端正以外,并不显眼。
虽然如今没有等级可以叫他直观的知道自己如今的水平,不过已经可以使用离经易道里的技能握针和局针了。老书生年纪大身体弱,流浪一月有余,就算没被那一家三口偷走干粮,也快要挺不住了。星河发现老书生状态不好,就经常在夜里趁他睡着给他刷几个握针局针上去,老书生感觉自己身体竟然有力许多,还以为自己适应了如今的生活呢。
这天晚上星河一如既往的打坐行功,突然一阵喧哗,原来是那群打劫别人干粮的混混们又来了。星河收功,睁开眼就看到老书生焦急的脸,那群混混来的正是他们这个方向。
难民们见到混混们过来就知道不好,离的远些的收拾了行礼摸黑跑开,等混乱过去才回来。星河和老书生刚要收拾包裹,一个面目狰狞的混混儿就向他们冲过来,口中呼喝连连:“嘿!这边还有两个呢嘿!就你们两个老的老小的小还想跑?想走可以,把干粮留下来交给爷爷,你再走吧!”说完就要去扯星河背上的包裹。
星河哪里能叫人夺走自己的包裹,掏出贴身藏着的自己亲手做的那根毛笔,甩手一个商阳指过去。商阳指是瞬发技能,持续伤害,伤害量低,星河把笔收回袖子里,也不再用内力双手成拳打在混混儿身上。混混儿被商阳指打的直疼,还以为是星河拳头厉害,连忙呼喊同伴。
星河如法炮制,同来的七八个混混儿都被打的满地打滚哀叫连连,最后终于互相搀扶着走了。
一旁的难民们从败兵一般的混混身上抢回自己的干粮,顿时为星河欢呼起来。
倒是老书生看到星河这般能打,眼中很有几分意味深长。星河也没在意,他打坐虽然都选在远离人群的偏僻地方,却从没有躲避过老书生,老书生应该早就猜到他会武,不过会到什么程度不知道罢了。
自从打败过混混儿过后,星河就隐隐成了这一小群难民的头领。那群混混们没有再来找他的麻烦,又走了十几天后,终于到了康郡。
第6章 落户和安家
康郡内早有维持秩序的官兵和登记户口的小吏在为难民们安排以后的生活,星河和老书生跟着难民们在衙门门口排起长长的队伍。
录籍的工作并不复杂,很快轮到星河。
小吏头也不抬问道:“姓名,原来在西凉国的籍贯,何人与你作保。”
星河道:“姓名刘星河,西凉国边城刘家村人。”
小吏没停下竹简上刻字的刀,头也不抬不耐烦的打断道:“边城哪个县的?”
老书生连忙帮腔道:“边城十八里县的,这孩子自小没出过家门,许多事情不知道。”
这年代的小孩子不知道自己的具体籍贯也是常事,小吏并不奇怪,接着刻字:“何人作保?小孩老人只需要一名保人即可。”
老书生又道:“小老儿与这孩子互相作保。”
小吏嗯了一声,叫星河先去一边等着,又给老书生录籍,却原来老书生名叫李青。
老书生登记完,星河两人便被一名官兵领着来到另一间屋子,指着屋子里的许多人道:“以后你们便都是杏花村的人了,互相作保的就算作一家。再等等,等到满百人,我领着你们到村子里,到时另有人给你们分配土地房屋,制作路引等等。”
星河看着屋子里的人,因为排队挨得近,都是在星河打败混混儿后跟在他们身边的人,见到星河和老书生,习惯性的对他们释放友好甚至略有些谄媚的笑容。
那官兵也发现了这一点,问过后星河也没隐瞒他一人打败七八个混混儿的事。官兵惊讶的上下打量星河,道:“看不出来,小郎君好本领,将来小郎君长大些,可以来咱们这里参军。”
很快满了百人,因为互相作保要算作一家人的关系还多出一人来。午饭过后,官兵领着一百零一人前往杏花村。
杏花村里也早有十五个小吏等待,因为路引最重要且制作麻烦,其中十个是刻录星河关心的路引的。
刻录路引需要炮制好的可以保持十年不坏的特质竹板,竹板上除需要用刀刻上路引所有人的姓名,籍贯,出生年月,家庭关系以外,还需要详细刻录其人的体型面貌特征,再用颜料涂在刻字上。这样的路引一式两份,个人一份,官府备案一份,若丢失,改名或体貌出现重大改变如毁容,残疾等等,都需要及时换新,并且所有人的路引都需要每十年一换新。
刻录路引之前所有难民们都先洗了个脸,星河的相貌惹得众人连连惊叹。老书生显然也没想到星河居然长的这般精致,神色里不免透出和旁人一般的惊叹来。好在一旁的官兵小吏们也和诸人一样,并没有人注意到他,星河把笔缩在袖子里糊过去一个春泥,这才惊的老书生将神色收起。
星河当初玩游戏捏的正太长相偏艳丽,尤其年龄还小,正是雌雄莫辨的时候,若不是明确说过自己的性别,刻路引的小吏都要将他当成女孩子。
长了一张好脸,那小吏对他的态度好了许多,脸上都有了笑模样。路引做好后星河小心翼翼收起自己的那一份,心中长长出了一口气。
——目标达成他总算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路引做好后又有小吏过来,叫他们推举村长。难民们你看我我看你,虽然路上都是一波过来的难兄难弟,但到底原来在边城大家并不是一个村的,甚至大多数人不过因为一路同行相互看着眼熟,并不认识,这要如何推举?
小吏显然也知道这一点,见难民们没注意,点了点难民中年纪较大且看起来身体不错的三名老者问道:“三位老丈哪个识字?”
老书生站了出来:“小老儿之前便是私塾先生。”
小吏一看乐了,正是三人中精神最好的一个,面相看起来也是慈眉善目,又做过私塾先生,想来不是只识得十来个大字那般简单。
“那就这位老丈做村长了,诸位可有意见?”
诸人急忙摇头,没见老书生旁边那一人能打七八个混混儿的小郎正笑眯眯看着他们吗?虽然笑的还挺好看的,可怎么就觉得这么慎得慌呢。
小吏又问:“诸位可有一技之长?便如这位老丈(指了指老书生)能教书,若有人会个木工女红什么的,都来我这边登记一下,有些能力突出的,过些时候,城主大人或许会将他调到城中去。就是实在没什么手艺的,觉得自己地种的特别好也可以。”
难民们就算只是刚来,也知道能被城主调到城中会比在村子里生活的好,因此纷纷报名。百零一人中竟然有近半都有一技之长,其中倒真有两个说自己种地种的特别好的,正是和老书生一同被小吏点到过的另外两名老者。
星河也登记了会武之事,小吏看星河小胳膊小腿儿,还道他在胡闹,偏偏看着他的脸又呵斥不出来。幸好一旁被他帮助过的难民们七嘴八舌给他作证,又将星河“垂髫小儿独打七混混儿”的英雄事迹拿出来说一遍,星河耳根微红,简直尴尬症都要犯了。
嗯,这种时候,还是只要微笑就好了。
小吏登记完后一统计,皱眉道:“竟没有大夫吗?”
这批难民来得晚,杏花村离城中已经很远了,村子里若没有个大夫在,无论大病小病都要去城中抓药看诊,确实很不方便。
星河虽
然有万花离经技能,靠着春泥和握针就硬是在逃难路上将老书生身体调理好。但一来万花技能太过逆天,不好随意使用,二来起码就他现在能用的春泥握针两个技能在老书生身上的使用效果来看,他的技能多半是用于调理身体,增强身体免疫力,能叫人生生扛过疾病罢了。
这时候老书生又站出来道:“小老儿曾读过两本医书,以前也曾给私塾的孩子们看过诊,不过终究不是专业的罢了。”
旁人又是一阵嘈杂惊叹:“竟读过医书!”
好歹也是个老书生,以前读书时顺便读过两本医书很奇怪吗?
星河正不明所以,就听小吏说道:“先生何必自谦,乡下的赤脚大夫们也不过知道些民间偏方,就是城中大药店的大夫们也大多是师徒之间口耳相传,医家典籍,我等百姓有几个有幸读过?先生这般本领,之前何不早说?”
竟然连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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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变了。
星河看着老书生,心里有几分趣味,暗道:这老书生,看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呢。
这般一来,老书生又是村长,又是大夫,又是私塾先生,小吏给难民们分房屋田地时就要把最大的房屋最好的田地分给老书生星河二人。不过老书生觉得他们老少二人种不了那么多地,就推辞了一半田产出去,反倒是大屋子没有推辞。
毕竟老书生又做大夫又做私塾先生,有个大院子正得用。
分好房屋田产,小吏用十分骄傲崇拜的语气告诉他们,任宰相上书皇帝,免了他们三年赋税徭役,换来难民们一片高声欢呼。
小吏等到众人平静下来,又给每户按人头发放了粮食布匹并各种用具和种子。
这时候虽然以是盛夏,但雍朝内也有夏季种植的作物,虽然不能当作主食,但栽种起来极易成活,灾年用来救济最是合适。听小吏形容,又是那位任公任宰相发现的,星河觉得这位任宰相若不是生来注定要力挽狂澜于大雍的圣人,便一定也是一位穿越者吧。
一应事务办完,小吏终于走了,难民们纷纷走进自己以后的家中。
星河将老书生安置好,先大扫除了一遍家里。老书生毕竟不能看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儿自己干活不帮手,只是星河不让他插手,老书生拧不过他,只好去厨房做出一顿晚饭来。
小吏粮食只发了油盐米面,并没有菜,老书生忙了一天也是累了,只摊了两张大饼。星河手脚快,等老书生做完晚饭,家里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两人就着白开水吃了。
老书生累的受不住早早歇下,星河睡不着,起身走到院子里,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哭泣的声音,又听到有人小声劝解,才知道那哭泣的人既是哀悼路上死去的家人,又是终于安定下来欢喜至极,如此五味陈杂,终于还是只能用哭泣表达出来。
这样的哭声越来越多,但又没有人放声大哭,好一会儿后才渐渐散去。
星河看着村中还在袅袅升起的炊烟,心中感慨万千,却又千头万绪分辨不出,茫茫然不知自己在感慨些什么。
生活安定下来,又过了十来天等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将发下去的种子种好,又有小吏来村子里按照当时记录下来的个人的技艺特长发来工具。老书生领到一套药箱银针和几个竹简刻的书籍,星河和村子里仅有的几个孩子开始跟老书生学习。
星河因为和老书生互相作保已成为一家人,虽然没有跟着老书生姓李,但也改口叫起爷爷。老书生教起别的小孩儿来还很和蔼,对星河却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不仅不因为星河叫他爷爷对他多几分宽容,反而极为严厉。
星河也不生气,他知道老书生是因为见他学起来特别快,起了惜才之心才对他严厉。
说起来星河虽然芯子里是快三十的成年人,学起字来自然快,可这样有几分小聪明的学生老书生见的多了,并不以为意,就连和星河一同学习的小郎君里,也有一个同他识字进度差不多的。
叫老书生感到惊奇的是星河“过目不忘”的能力。
第7章 阅读和科普
星河本人自然是没有所谓“过目不忘”的能力的。
那一天晚上同学们都回家了,星河见老书生拿着竹简书摇头晃脑的读,星河觉得,幸好这一卷是孔子的论语,若是诗经,说不得老书生就不是念,而是唱了罢。
星河自己也拿起一卷。这一卷竹简是小吏送来的竹简里,最小的那一个,因为字是用刀刻在竹简上,里面的内容,或者说字并不多。
星河也跟着老书生学了好几天,展开那一卷看了一遍,只有几个字不认识。跟老书生问过后,星河看老书生读书有趣,也跟着摇头晃脑一停三顿的念起来,刚把整卷竹简念完,就听到温柔女声在脑海里响起。
【习得技能。】
【你学会了《论语?学而篇》】
星河:目瞪狗呆。
星河念书的时候,老书生也在听着,见他念完,给他指出了几个断句错误,之后又摇头晃脑道:“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大意是……”
老书生讲到一半终于发现星河状态不对,还以为他在走神,突然发问道:“巧言令色,鲜矣仁。下一句是什么?”
星河条件反射把之后的一段都给背了出来,发现自己果然是真的一下子记住了学而篇的内容,老书生也终于发现了一个“过目不忘”的绝世天才。
莫怪老书生如此激动,要说这时代“过目不忘”的人大有人在,不过俱都是因为这时候书籍多是竹简书,拿取不便,如果平民子弟想要读书,多是要去别人家“借书”来读。又因为书籍珍贵,属于这个年代衡量一个家族实力不可或缺的部分,许寒门学子在家借阅虽是美谈,但十多年前世道纷乱,人们担心书籍遗失,不肯将书外借,寒门学子只好在别人家借阅书籍时死命多背两本,好回去抄录,如此日复一日才练出许多“过目不忘”的伪天才来,老书生曾经也是其中一员。
但老书生却知道世上有真正天生“过目不忘”的天才,他们无一不在学问上有巨大成就。最明显的,雍朝宰相任公就是一例。
老书生虽是西凉人,也听过任公大名,因此在星河奇怪老书生为何如此兴奋时便拿任公给他举了栗子:“当今宰相任公便是如你一般天生过目不忘的天才,他幼时习文,据说十年成人数十年之功,一时传为美谈。又听说他尚未及冠便出任宰相,许多人不服他,任公硬是在短短一月内记住了朝中往前三年的所有公文内容,处理事务又手段高明凌厉,这才叫人心服口服。”
又是这位任公。
老先生激动,星河更激动,要单单只是看一遍就能背出论语学而篇,其实并不稀奇。
一来学而篇字少,二来星河到底不是真正的文盲,孔老夫子的论语到底是国粹,哪怕没有用心背过,日常生活里也能从各种渠道听上一耳朵,哪怕老书生不解释,学而篇的内容他也能够理解一二。
叫星河惊奇的,自然是他脑袋里的系统。
有了这个技能,感觉自己可以从理转文,从此专攻八股文,考科举中状元,赢娶白富美出任ceo,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呢
星河:“爷爷!我要考科举!”
老书生:“啊?科举是啥?”
星河和老书生面面相觑,两两无言。
擦——忘了这是异世,而且就算是zg古代,科举也是从唐朝开始实行的。
不过星河尤不放弃:“爷爷,怎么才能当官?”
老书生:“要是在一县之地出任杂吏的话,像给咱们安排住宿,发放路引的小吏,大多都是本地人在衙门谋的差事,这等小吏,都是不入品级,全由当地县令安排,不过一般的县令清高,不愿管这些事,所以往往是县令手下的主簿负责。”
“至于主簿,录事史、主记室、功曹史等,就需要由评上品级的书生们出任,出任这等文吏的,都是下品学子,我等良民,都可以参与考评,不过一辈子最多也就是在县里打滚,难有出头之日。”
“再往上如县令,或者郡里,乃至洲里的官员文吏,都得有士族或者寒门出身方可,也只有他们,才算真正入仕,才有升迁可能。”
星河听得半懂不懂,不由问道:“文吏什么?考评又是什么?士族和寒门又怎么区分?”
老书生只当星河好学,也就给他解释:“文吏指的是一地衙门里,除了武官之外的其他人。至于武官,因各国尚武,尤其雍朝自任公出任宰相以来,百姓都可习武,武官所需要的武力尤其强大,因此单独划分出来,另成体系,不与文吏相同。”
“考评是朝廷选拔文官的方法,朝廷每三年有中正官下来各地进行考评,一看学问,二看德行,三看家世。考评结果分三六九品,一品为圣人,乃是虚品,是以二品最高。一二三品为上品,四五六品为中品,七八九品为下品。
以前任公未出,法纪松弛,士族掌控国家,中正考评首重家世,世家子弟考评从未低过六等,满朝文武,俱是豪门。寒门能评上的,最高也不过六品,至于百姓,更是连参与考评的资格都没有。”
“再说世家,要说世家也简单。若以雍朝看,只需记得八个字:王谢任陈,李崔范魏。这八个是一等士族,传承最短的,也有五、六百年,最长的
,更是超过千年,乃是当今雍朝顶级世家,家族势力可以掌控一州之地。
至于各郡,又有次等世家,依附顶级世家生存,是一郡豪强。再往下县里也有世家,这样的世家便是最弱的末等世家,依附次等世家生存,多是刚刚由寒门晋升不过百年的新兴家族。
咱们这杏花村,因是康郡近郊,直接归属于康郡,不设县令。康郡隶属豫州,任家独大,任公政令在这里最是通达,遭灾时咱们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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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才敢往这边跑。至于康郡本地次等士族都是哪家,我却不知道了。”
“而寒门,便是世家以外的富户,不过得是家族有庄园田地的才算,若只是家中积财丰富,是不算的。”
星河听得云山雾罩,好半晌才将这一席话消化掉:“所以,咱们只是百姓,得赚钱买到足够的土地才算寒门,再由寒门晋升末等士族,是也不是?”
老先生点点头又摇摇头:“一般来说是这样的,不过世间总有特例。因现今尚武,若有根骨出众者,武艺突破先天,达到武圣境界,只要奉召朝廷,朝廷自有封赏,别说寒门,一个掌郡豪强也是轻而易举。此例虽少,不过每朝皆有。
事实上,在其他国家,甚至任公未出之前的雍朝,这是百姓唯一一条晋身之阶。”
“武圣?”
老书生又答:“武道九境:锻体,炼骨,丹田,行气,周天,任督,后天,先天,武圣。锻体和炼骨乃是初境,磨炼体肤增长力气,练到极境也不过九牛之力,这一阶段人人可练,此时人有古稀之寿。
丹田之后,可以以气养身,凭添十年寿命;行气之后,便可以气防御,再添寿二十载;周天可将气外放,御气伤敌,再添寿三十载。
练武艰难,百姓中能成周天者已是少见,至于周天之后,需要高明功法才能更进一步,所需者已经不独独天资而已,恐怕得士族子弟或者大门派嫡传弟子,才有这个条件。不过那已经不是老夫可以了知道的了。”
老书生意有所指的看了星河一眼。
星河每天打坐练功,甚至可以将内力外放伤敌之事,老书生具都知道,按照正常武道境界划分,星河应该已经周天境了,可自古以来,哪个周天境高手,竟然是这样一个打个兔子都不能一击杀死的小郎呢?
无论是功法特殊,还是或有奇遇,老书生自觉星河必定大有来历,因此这一席话,意在指点星河小心为上。
星河自然领会得老书生意思,感激的谢过老书生。心里暗暗发誓,若无必要,万万不能在外人前显示自己万花功法。但同时,也真正将老书生视作自家爷爷,决心以后务必好好孝顺了。
默默在心里盘算万花心法晋升武圣的可能性,末了星河终于长叹一声:“爷爷,你说我是练武参悟武圣,还是努力积攒家资,以期有朝一日,将家族提升为士族呢?”。
参悟武圣只消星河自己努力,但成败两说,实际上是赌博之举。
而积攒家资以期晋升士族,虽事可期,却需要数代人的努力,若子孙不肖,仍不可得。
至于一辈子当个下等良民,星河是想都没想过。身带剑三系统这么个超大金手指,倘若一辈子碌碌无为,岂不冤枉?剑三系统若有知,只怕都要哭出来。
星河握拳道:“要不干脆双管齐下,两方努力吧!”
第8章 目标和元宵
老书生泼冷水:“你只能走成圣之路,若有生之年不能成圣,便得三代之后子孙努力才行。”
星河:???
“为什么?”
老书生不紧不慢回答道:“因为一月之前,我们还是西凉人。”
星河不解:“什么意思?”
“我们毕竟是土生土长的西凉人,如今虽然因为天灾背井离乡,可一旦生活安定下来,难免有人思乡,这样的人怎能在雍朝为官?别说士族,就是寒门,哪怕你积累了足够资财土地,也没有资格为官。”
老书生长叹一口气道:“不为官也好,倘若哪一日雍朝与西凉开战,若在雍朝为官,心中只怕两难。”
星河挑眉,他又不是真正的西凉人,可不会两难。
“那为什么成圣就可以了?”
老书生:“一个圣者,最差也堪比十万大军,哪个国家不是在想方设法的挖别国圣者?若你成圣,便是你不想,雍朝也要主动给你封号地位,以厚利拴住你,唯恐你跑回西凉去呢。”
好吧,看来这里的圣者堪比未来核武器,属于开战前承诺“不率先使用”的那一种。
那就努力成圣!
下定决心,星河摸摸鼻子,还有心思玩笑:“其实我还挺想当个书生的,可恨老天不给我这个机会。”
老书生瞥他,展开一卷竹简铺在他面前桌案上,冷笑道:“放心吧,似你这等字还认不全的文盲,还有的学呢。”
被评为文盲的星河在老书生的严厉教导下,正式开始了他的学习生涯。
老书生每天上午给村子里的孩童启蒙,星河因为学习进度超过这些孩童,并不跟着进学,这时候都是打坐练功,等到了下午孩童们散学,老书生若无其他事,才会给他开小灶。
杏花村里都是西凉流民,互相也都不熟,初来乍到,自然需要处处磨合,于是身兼村长,私塾医生和赤脚先生三职的老书生,常常忙得不可开交,鲜少有空闲时候。
不过星河因为“过目不忘”,兼之书籍珍贵,小吏送过来的竹简不多,短短三月,已经将杏花村甚至临近几个村子的藏书都看了个遍,在老书生的讲解下,也已经熟谙其中道理。
在远些的地方,因为一日内无法来回,老书生不放他去。
之后的一年多里,因为没书可读,老书生只能凭借记忆教他。
只是他到底年老了,记忆力减退,教的书籍常常只有一半,于是星河的系统里便有了许多“残篇”存在,看的星河常常望天叹息,这简直是要逼死强迫症啊……
两年间,老书生终于将他能背诵下来的文学典籍,不管有没有失误,都给星河背过一遍,又解释了其中含义。只那几本医术,却不肯背给他,但村里人有个小灾小病,却都带着他一起看诊,以实践教他。
老书生说——
“圣人之言,哪怕我给你背错了,总不至于离题万里,更不会坏你心性。”
“但那几本医典,上面都是治病药方,若我教错,你却当正确的给人看病,岂不是要误人性命?我年纪大了,虽以前没给人看过病,但普通的小病也都见识过,总治不错。”
“若有个偏僻病症,自然要去城里找正经的大夫,村里人本也不指望我的。”
“我陪不了你几年啦。小病小灾的,你跟着我瞧着,以后自己有个头疼脑热,总知道怎么办,不至于求人。但是其他的,我宁可你不会这些不知是对是错的药方,也好过有朝一日病急乱投医,自己把自己治死了。”
“若你有心学医,将来出了杏花村,总有机会学到。”
老书生不知道星河有万花系统这个外挂,学医不过是为将来能够正大光明使用万花离经心法上的技能所做的准备,这一番考虑,全是为了星河。
——有了本领,难免自负,若将来有一日星河遇到对应的病症,忍不住动手怎么办?更严重一些,若有朝一日,不幸患上对应病症的,是星河自己,他会不会就这么动手把自己治死了?
所谓医者不自医,总归是有道理的。
等老书生把脑袋里的东西全倒给他,星河自己的武艺也有所突破。
他的技能出来的很快,早在第一年的时候就已经全了。
不过就像一开始用花间技能打不死一个混混儿,离经技能治疗效果并不如星河预期。星河每天夜里勤勤恳恳给老书生刷太素九针,也只是叫老书生气色好了一点,头一年的时候,甚至偶尔太累,还会生病。
要不是努力打坐增长内力,离经技能的治疗量和花间的伤害都会提高,星河都有心放弃成圣这个目标了。
万花功法进度和这个世界的武道不同,早早就能“内力外放”,但杀伤力却远远及不上这里“周天境”的武者。
整个康郡都是西凉难民,大多没习过武艺,星河的比较对象只有守城的士兵和康郡的捕快。
守城的士兵大多都在锻体炼骨两个境界,他们的长官也不过练骨巅峰。
星河因为一直都在打坐练功,增长的是内力,虽然力气也有增加,但别说比之有“九牛之力”的炼骨境,就是锻体境大成的“五牛之力”也没有。
若是没有系统在,守城的士
兵在星河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全力一击,能够把他砸成肉泥。
而捕快比守城士兵更厉害,能做捕快的,最低也是练骨巅峰,据闻康郡捕快首领已是行气境。
民间武馆遍地,只要家里有条件,自身肯吃苦,资质最差的普通人练个二三十年,也能达到煅骨境。
练武之人多了,便常常有依仗自身武力犯法的,捕快经常要追捕这些武艺高强的罪犯,自身武力便不能小。
星河没有在康郡武馆报名学习,一来自然是家里银钱不够,二来却是因为身上带个万花系统,他本来也看不上武馆的那点粗浅功夫。
康郡偏远,兼之有人定居也没多久,郡里武馆规模不大,教授的,也不过是锻体炼骨两境的方法。
一开始星河看守城士兵力大无穷还曾十分羡慕,升起过去武馆学习的念头。后来有一次随老书生进城买些生活必备品,在饭馆吃饭时,旁边两个捕快喝多了酒,说起武道之事,才知道原来有正经功法传承的,大多不会将时间浪费在锻体炼骨两个境界增长力气,而是尽早孕育气感进入丹田境。
若达行气境,那么锻体境五牛之力根本不能对行气武者造成伤害,炼骨巅峰的九牛之力,也只能重伤不能杀死行气武者,还要被行气武者反伤。
星河当时听了两个醉酒捕快的话,暗暗记在心里,等回去在郊外找了一只没有角的母鹿做实验,挑衅它冲过来大力撞在自己身上,而自己背过身去不做反抗,果然那只母鹿带起的气流刚刚卷到自己身上,体内万花内功便自动流转起来,紧接着那只母鹿便砰地一声向后倒去,摔断了脖子,显然内力护体也自带“反震”效果。
至于星河,不过后背微微一疼而已。
两年后老书生教无可教,而星河也适应了异世的生活。
在星河向老书生展示了自己练骨巅峰都打不死的武力值,以及强悍的逃跑专用轻功之后,终于获得了一个人出去玩的自由,不过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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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还是不准他夜宿在外。
这一天正是上元节,星河获得老书生批准,可以去康郡城里看花灯,也可以夜宿在外,但第二天一早必须回家。
星河好脾气的应了,吃过午饭就兴高采烈的独自去了康郡。
上元节在一月十五,是春节后的第一个节日,在这一天,人们会祭祀“太一神”,并且这一天晚上没有宵禁,人们可以出门赏月,燃放焰火。还会开放夜市,夜市上最多的,自然是卖元宵的小吃摊和卖灯笼的花灯摊位,再加上舞龙舞狮的队伍,端的是热闹非凡。
头一年上元节的时候,星河是和老书生在杏花村过得,村子里过节没有那么热闹,只是祭祀神明,吃过元宵,晚上在院子里赏一会子月,老书生不耐寒,在外面呆了没一会儿就被冻回屋里去了。
之后星河听在康郡做工的村里人说起康郡上元节之热闹,就难免有几分兴趣,于是第二年春节过后,就开始磨着老书生答应他上元节那天出去玩。
因为万花功法特殊,星河不想随意在外展露,便连轻功也不再随便用,于是一路按照正常速度从杏花村走到康郡,冬日夜短,等到了康郡,恰好夜市已经稀稀落落有了人流。
星河先找了个元宵摊子吃了一顿热腾腾的元宵,因为是第一笔生意,加之星河长得精致可爱,摊主一高兴竟然只收了半价,喜得星河眉开眼笑。
冬日里黑得快,吃过一顿元宵,还挂在天边的鸡蛋黄就掉下山去,圆盘似的月亮取而代之,再加上夜市里花灯摊子众多,许多花灯一亮,竟然也十分亮堂。
此时人已经很多了,不断有舞狮舞龙的队伍在夜市中间的空地上行过,喧嚣的锣鼓声声震耳。
夜市上小孩子们三三两两的追逐打闹,或者聚在花灯摊前,对着漂亮可爱的花灯流口水,不一会儿就扯着自家大人讨要。因为过节,大人们便往往不会扫了孩子们的兴致,给他们买上一盏。
不过每个摊子上都有几盏最漂亮的花灯不能花钱买,而需要猜灯谜,答对了老板就会将对应的花灯赠送。
摊子前猜灯谜的边都是年轻的男女,男子们赢得花灯赠与自己心仪的女郎,女郎若是对男子有意,便会羞涩的低下头接过花灯,这一对男女在一接一送之间眉目传情,再过上几日,女郎家里或许便会有人前去提亲了。
星河哪见过这阵仗?前世小时候有空闲玩耍,但家在农村,顶多有个扭秧歌的队伍过来,挤在人群里用压岁钱买上两串糖葫芦已经是十分难得。长大后工作了,更加没有空闲——有个节假日他还恨不得加班好挣三倍工资呢。
跳下元宵摊的凳子,星河兴致勃勃的逐一摊位细看花灯,古代手艺不如现代精致,但匠人们用心制作的花灯古味十足,也别有一番风趣。
星河对着一只只兔子灯金鱼灯评头论足,到最后挤在一个人特别多的摊位前。
原来是一盏特别精致的美人灯,不同于别的美人灯只是画上去,这一盏竟是用极薄的陶瓷做成,美人形态风流婉转,引得众多女郎关注。
这关注的女郎多了,郎君们便自然聚集,一个个跃跃欲试,企图赢下这一盏灯,送给自己心爱的女郎。最可恨这摊主也知道这美人灯珍贵,要靠它打响自家
名声,不肯轻易叫人赢了去。不知从何处寻了一个极难的灯谜,郎君们各个猜不出来,于是摊位前的人便越来越多。
星河看这美人灯精致,心下喜欢,就去看那灯谜,不自觉便念出声来:“白蛇过江,头顶一轮红日。”
星河念完,十分讶异:“这也不算难呀,怎么这么多人都猜不出来?”
第9章 灯谜和人贩
旁边一个青袍男子听到这话嗤笑一声:“灯谜倒也算了,总有人猜得出,难的是店家还要猜对的人再出一下联灯谜。”
星河仔细一看,果然,灯谜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打一日常用物,并对出下联也成一谜。
星河哑然,这老板太刁钻,送个美人灯还要回收个配套的灯谜,这是要留着明年用吗?!
星河本来就不会对什么对子——他本来也没和老书生学过,只是平时老书生会作诗做对联自娱,星河总能听上一耳朵,多少有点熏陶。
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下联,没奈何挤出人群,继续逛夜市。
普通的花灯他看不上,他看得上的又对不出下联谜语,便对花灯摊子没什么兴趣了。
这时候有巫觋戴着面具扮成神明跳舞游街,为百姓祈福驱邪,百姓信神,这时候都簇拥到游街队伍旁边,期望被扮作神明的巫觋碰到,便可以沾染福气,去除秽气,保来年一年平安顺遂。
星河也被人群挤着到了游行队伍附近,本来他还有兴致挤过去也沾沾“神明”的福气,可是总是有个胖妇人往他旁边挤,这胖妇人一身味道十分怪异,离她近一些,星河便觉得头晕,弄得那胖妇人一挤到他身边,星河便连呼吸都要放慢许多。
偏偏他躲了两次,这胖妇人也被人群挤着到他旁边两次。星河无奈,只好挤出人群,这时候人群大多聚集在巫觋旁边,周边反而清净许多。
夜市里卖零食的也不少,星河蹭不到“福气”,就跑到一个喊着“香瓜子”的摊位前,买上一斤瓜子。
摊位的老板十分健谈,一边拿出秤给他秤瓜子,一边口里不停说道:“俺家这瓜子好着咧,又香又脆,都是今天刚炒出来的,你摸摸,还有点热乎气咧。俺也不骗你小孩儿家家的,给你秤的足足的,你看,高高的咧。”
老板似乎并不是本地人,说话口音怪怪的,好在听得懂,星河被他的发音逗得好笑,听他说话,就往他秤瓜子的秤上看去,这一看,也不知怎么的灵光一闪,竟然想到之前那个灯谜。
星河于是念叨出声:“白蛇过江,头顶一轮红日。白蛇……白蛇……头顶红日……”
那边老板看他发呆,利索的把瓜子装好,就要递给他,还指着他身后问:“那个是不是你家大人?看起来像是寻你……”
星河都没等老板说完话,更顾不上他手里的瓜子,跳起来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我知道了!我知道下联怎么对了!”
老板在后面大喊他瓜子还要不要,星河眉开眼笑回头对他大喊一声:“要!等一会儿我回来拿!”
老板摊前有个胖妇人表情怪异的看着他,正是在人群里总被挤到星河身边,还一身怪味的那一个。星河正高兴着,也没在意,三两步就跑远了。
来到美人灯的摊位前,人依旧很多,美人灯却还没被人拿走,显然还没人对出下联。
星河挤到里面,对老板说:“我对出来了!”
周围的人看他一个小孩儿这么说,居然嘘出声来,显然不信。还有人笑话他:“这位小郎可莫要开口大话,对不出来就要遭人笑话了。”
老板倒是好心性,笑呵呵说道:“小郎君既有所对,也得先把谜底猜对才行。”
星河不理旁边的一众嘘声,先说了灯谜谜底:“白蛇过江,头顶一轮红日,自然就是油灯。”
老板:“谜底对了,小郎君果然聪慧。”
周围又有人起哄:“猜出谜底的也不少,还要对出下联呢?”
星河斜眼瞥他:“我自然是要对下联的,听着!”
说完咳嗽一声:“我对的下联是:乌龙上壁,身披万点金星!”
说完挑衅的用眼角挑了刚才起哄那人一眼,那人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星河便骄傲的一抬下巴:“老板,这个下联可成?”
老板笑道:“自然行的,只是还要小郎君把你这下联的谜底悄悄给我。”
老板把美人灯递给星河,星河趁老板俯身,在他耳边悄悄把下联的谜底“秤杆”告诉他,说完提着美人灯,挤出人群。
星河提着美人灯走了,摊位前的那群人却没散开,上联的谜底有了,新出的下联谜底除了老板,还没人知道。
这群人虽然失望美人灯没能到手,但还不至于和一个小孩子争抢,此时便聚在一起开始讨论星河下联的谜底。
“乌龙上壁,身披万点金星。倒是对仗,可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谜底,张兄你之前猜出上联的谜底是油灯,可能猜得出下联谜底?……张兄,你怎么了?”
一个年轻书生用胳膊捅了捅身边的呆愣的男子,正是之前起哄,被星河挑衅的那一个。
“啊?……啊!没事……我没事……”那个张兄口中说着没事,但还是没有回过神来,两眼发直的望向星河走远的方向。
年轻书生也没在意,兀自感叹:“真是白读了几年圣贤书,竟然连一个舞勺少年都比不过,哎张兄你说,刚才那小孩儿有多大?到舞勺之年了吗?”
舞勺是男子十三岁要开始学习跳的一种舞,因此十三岁便称舞勺之年。不过这项习俗早就没了,倒是舞勺这种年龄称呼流传下来。
张兄这才稍微
有些回神:“看不出,若是习武的话,这么高恐怕不到舞勺。”
他话虽这么说,但其实心里认定星河恐怕已经到了舞勺之年。
此处尚武,但普通百姓家中要供养一个也不容易,因此必定会把最好的东西给习武的孩子吃,吃得好,长得自然也高一些。
星河穿着一身普通棉服,这么小一个小孩儿独自出来,身后也没带小斯侍卫,看着也不像有钱人的样子。
星河身量比同龄孩子还要高一些,却细瘦,并不像练武的孩子粗壮。
尤其他又会文,一个这么大的小孩儿,哪有精力又习文又练武?因此张兄就由此认定了星河的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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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书生还在追问:“这小孩儿刚才那下联对的真漂亮!对了张兄,你到底猜不猜得到谜底?”
“是啊……真漂亮……”张兄却被他一句话带的再次发愣,虽然是附和着年轻书生的夸奖,但脑子里却止不住的回忆之前星河挑衅他时瞪他的那一眼。
那小孩儿一身平平无奇的棉袄,将他包裹的圆滚滚,竖起的领子将小孩儿的下半张脸掩住,在他看过来时,便独独留下那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的眼尾,以及亮晶晶的,仿佛倒映着他和满天星斗的眸子。
星河将美人灯拿到手,走到人少的地方细细端详。
美人灯用薄薄的陶瓷烧制美人主体,是一个挽着飞仙鬓的飞天仙女造型。仙女身穿广袖流云裙,手里提着一只花篮,脚下踩着云彩。
花篮里一支盛放的荷花斜斜探出篮外,花心处是三个孔洞,大小正好可以插蜡烛。而云彩作为底座,却是全封闭的,并没有留出空洞来。
原来不是将蜡烛点在美人里面啊……
星河看明白了美人灯的构造,有些可惜,若是能将蜡烛点在陶瓷做的美人里面,光晕透出美人灯薄薄的陶瓷外壳,一定很漂亮。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在现代时用灯泡还行,这年代的蜡烛必定有烟,若是将美人灯里面熏出一片乌黑,可不好清洗。
放开了之前的一点可惜之意,星河买了几段短短的,用来放在荷花灯里,叫女郎们放进河水里许愿的那种小蜡烛,美人灯的荷花花心,三只小蜡烛齐齐点亮,果真十分漂亮。
心满意足的提着美人灯找到卖瓜子的摊位。
之前那个口音奇怪的老板给他称了瓜子,却被他临时想出下联,抛在一边,只叫老板给他留下,连钱都没给呢。
老板看星河笑眯眯过来,果然没有好脸色。
星河摸摸鼻子,毕竟之前自己确实有些不太地道,也就没有在意老板的黑脸。
巫觋的队伍已经快走到夜市那头,大部分人们还是聚集在巫觋游街的队伍旁边,瓜子摊位这边人不多了。
星河掏出铜板交给老板:“之前对不住了老板,我之前叫您留下的瓜子还有呢吗?”
老板却没借钱,伸手紧紧掐住星河:“瓜子还有,不过你家大人好像过来找你了。”
星河皱眉:“什么大人?你快放开我!”
这老板好像不太对!他这时方才开始警觉,可是已经太晚,身后一阵异味传来,星河扭头,就见之前遇到的那个胖妇人一脸惊慌的扑上来,一条粉色的汗巾拂过星河鼻端,那叫人头晕目眩的异味瞬间加大。
胖妇人抱住星河拍着他头顶嚎叫:“小混蛋谁叫你跑那么远!你要急死娘亲了!”
人贩子!!!
星河终于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他要挣扎,可是之前防备不够吸进去一些异味,头晕的厉害,要运功,可是身体软绵绵的,连运功的力气都没有。
星河终于昏了过去。
第10章 团伙和周天行
万花心法自动运第,化解体内,星河醒来的时间比人贩子们预料的要早。
星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黑乎乎的屋子里,手脚都被绑上了绳子。
屋子里没人看守,星河悄悄坐起来,仔细观察身周环境。
整间屋子房门紧闭,只有一个开的极高的窗户,普通小孩儿纵使没被绑住手脚,也肯定爬不上去。月光透过窗户照来,一块亮色光斑投映在窗户对面的门上。
就月光投射的方向来看,现在应当是后半夜了,但是时间却也不会太早,顶多一两点钟。
肚子不是很饿,还是当天。
房子里横七竖八的还倒着几个小孩儿,屋子里太黑,星河看不清他们模样,不过想来都是今天晚上人贩子趁着上元节拐来的康郡的孩子。
星河挣脱绑在手上的绳子,摸了摸藏在怀里的毛笔和路引。
幸好都还在。
不过有了毛笔未必就是有了依仗。他的武力顶多能救自身,可他旁边还躺着这么多无辜的小孩儿。
那胖妇人和卖瓜子的老板恐怕是一伙的,胖妇人也许没什么武力,但那老板手劲之大,星河竟然挣不开,显然也是一个武者,甚至极有可能,武力值还在星河之上。
他自己跑掉容易,带着这么多孩子跑掉却难。
凝神细听外面的动静,星河心直往下沉。
太安静了。
这里只怕不是康郡城里。
这屋子里起码七、八个小孩儿,康郡上元节一晚上丢了这么多孩子,既然他们没被守城士兵发现,那么当天晚上必定封城,挨家挨户搜索才对。
可外面只有男人打呼噜磨牙的声音,最近的一道呼噜声就在屋子外面。
一墙之隔。
显然是看守他们的守卫,却玩忽职守,正在睡觉。
康郡多是西凉难民,城中没有本地富户士族,本地官员极其家眷就是城里最顶级的“贵人”了。若是在城里,没有士族妨碍,捕快大肆搜索,怎么可能这么安静?
但是他昏迷的时候也才戌时,也就是九点多,总共才四五个小时的时间,他们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带着七八个孩子出的城门?
到底是守城士兵太蠢,还是干脆就是官匪勾结?
星河越想脸色越黑。
不过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这些。
思之无益,星河定定神,强迫自己抛开杂念,应对眼前的事情。
既然不是在城里,但也该是郊外最靠近康郡的几个村子。
之前因为去各个村子借书学习,星河基本上已经将康郡附近村子的都去过一遍。
能带着七八个孩子出来,这群人贩子人数不会少。刚才凝神听外面的声音,多是男人的呼噜声,说明这个集团男多女少。
村子排外,若是许多陌生人进驻,必定会引起村民警惕,说不得根本不会让他们进村。但现在这些人贩子甚至松懈到敢呼呼大睡,想来是打心底认定这里是安全的。
——或者十分肯定捕快不会找上门来!
无论是哪种可能,这些人贩子在这里经营都不是一天两天。
这些人,极有可能和星河一样,是为了一个安全的假身份,专门混进难民群里,甚至还特意分到一个村子里。
极有可能,整个村子都是人贩子团伙!
想的越深,星河越不敢轻举妄动。
他之前到别的村子来,都是直奔村子里教书先生,请求将郡里发给村子的书简给他看一遍,并不关注村子里住户的情况。
但如果当真整个村子都是人贩子,那么这个村子必定少有老人小孩,而且极度排外,外人到来轻易不给进屋。
星河联想之前自己“求学”的事情,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最靠近康郡的,都是最先到达的那一批难民,青壮比老弱走得快,男人比女人都得快,在人们眼里是很正常的是,因此铜鼓村男多女少,几乎没有老人小孩,没有人感到奇怪。
应该说,离康郡最近的这几个村子,多多少少都有这样的情况,只不过铜鼓村最严重而已。
而当初来铜鼓村找教书先生,星河是跟着来村子里招收手艺人进城的小吏一起进的村,那小吏曾经给星河刻制路引,对他印象极深,因此那一行略有照拂,铜鼓村自然不敢对星河出手。
确定了身处的地点,星河将悬着的心略略放下。
当功法到了行气境,功法差一些的很难隐藏自身境界,星河当初没感应到那个卖瓜子的老板的境界,才敢轻易上前。
但是能隐藏境界的功法不是大白菜!
星河敢肯定,这群人贩子,会武艺的也许不少,但是功力强大的一定不会太多,而能打得过星河的,甚至很可能个只有卖瓜子的老板一个。
系统自带的大轻功比当前世界的轻功高明许多,星河并不担心自身会跑不掉。
只要他跑掉,铜鼓村离康郡很近,大轻功全开,二十分钟就能到。
虽然怀疑人贩子和康郡官员勾结,不过大雍官员制度文武分列,互不干扰,人贩子总不能将满城文武官员收买个遍。
只要星河将事情闹大,群情激愤之下,不怕他们不认真寻找
。
二十多分钟到康郡,再到康郡派人出城搜查铜鼓村,顶多一个小时,这群人带着七八个孩子,跑不远。而如果这群熟睡的人贩子没能发现他的消失,那么会被前来搜捕的人一网打尽也说不定。
只是他一身怪异功法难免暴露,不过危局如此,也顾不得了。
心中定下计策,星河正要将腿上的绳子也,好偷偷逃跑,忽然听到有人起身的声音。
摇摇摆摆的脚步声从远及近,然后是男人撒尿的声音。
解决过生理问题,这人显然清醒一些,脚步声都规律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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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着他们这个屋子过来了!
星河连忙把刚刚的绳子在绑上,然后倒下装作从未清醒的样子。
“吱呀……”推门的声音,但推开的不是他们这扇门,想来锁着他们的屋子外面还有一间屋子,是看守他们的人休息的地方。
“王老三,你果然又在睡觉,被老大知道,少不得挨上一脚!”
粗糙的男声可以压低嗓音,推搡醒屋外的看守,看守显然不惧这人的恐吓,笑嘻嘻低声道:“老大肯踢咱们一脚那都是荣幸,寻常人想被周天高手踢,还没有这个福分。”
星河一凛,周天高手!
这里的周天高手,必定是实打实气行周天,实力超群的高手,可不是像星河这样,空有“境界”没有实力。
更何况,周天境的高手,整个雍朝都不会超过三千之数,只要不是像星河这样身家不清白,哪怕空降武官系统,也能谋个官当当,这样的人,怎么会窝在小山村做起人贩子的勾当来了?
看守既然起身,接替他的人就从看守手中拿了钥匙,打门,见屋子里的小孩儿都老老实实躺着,没有清醒的迹象,这才放心。
又把门锁好,接替他的人斥道:“哼!你既然觉得荣幸,那我明天必定将你睡觉的事情告诉老大,保你实现心愿。”
看守求饶道:“哎呀哥哥,别呀,这不是没出事吗。”
接替他的人瞪了他一眼:“滚回去吧睡你的觉吧,我不告发你看守的时候睡觉,可你回去也别睡得太死,寅时还要把这群小崽子送到基地,和其他人汇合,到时候你要是不及时醒过来,不用我告密,老大也会知道!”
看守笑嘻嘻:“好好好,我一定注意。不过李哥你说,老大忽然叫咱们抓这么多普通人家的小孩儿干嘛?之前不是只要孤儿乞儿吗?而且这一次抓的也太多了,算上今天的九个人,得有三十多个小孩儿了吧。”
接替他的李哥又瞪他:“就你话多,管这么多干嘛?赶紧滚回去睡觉。”
那个嬉皮笑脸的看守果然滚回去睡觉了,新来的接替者比之前的看守警惕许多,单听呼吸,一直没有睡眠状态的长缓。
星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外面那人武艺稀松,星河并不担心会被发现出逃。
但是刚才听这两人对话,显然屋子里他们九人并非第一批被拐卖的孩子,这群人贩子还有个更隐秘的“基地”,而“基地”,还有数十个被拐卖的小孩儿。
这群人之前只是拐卖孤儿乞丐,忽然大肆动作,又将拐卖对象从无依无靠的孤儿乞儿,换成普通人家的小孩儿,必定有人想要将事情闹大。
星河猜测,也许是有人想要用此事针对本地某个官员,他本人不过是被卷入棋局的一颗小小棋子而已。
星河保持呼吸平缓,嘴角却慢慢勾起一丝冷笑:敢将他当作棋子,就要有被掀翻棋盘的准备!
昨天忘了更新……
第11章 老三和少爷
星河玩游戏的时候,是个万年不切奶,沉迷输出无法自拔的暴力食人花,习惯是能暴力解决的问题绝不比比。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玩输出门派?当然是因为花哥最帅!
花哥最帅!花哥最帅!花哥最帅!
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
心中既有打算,星河干脆装作从未醒来,闭目养神。
直到天色蒙蒙亮,耳边开始传来嘈杂的声响,是那些人贩子开始洗漱烧饭。
不一会儿,有人过来给看守他们的李哥送早饭,一顿唏哩呼噜喝粥的声音后,门吱扭一声又被打开,李哥探头打量一圈,见屋子里的孩子还在睡着,全无醒来的迹象,喊来一个大汉,将屋子里连同星河在内的几个孩子装进车里,趁着天刚亮将人带走。
车是拉客用的马车,带帘子,使人不能从外面看到车内,因为九个小孩全被扔进一辆马车中,将车厢挤的满满当当,人贩子反而不能进车里看守,只驾车的车夫偶尔打开帘子看看车内有没有孩子清醒过来。
许是着急,车速很快,星河一路专心感应车辆行驶的方向和大概距离,就这样记了一个多时辰,马车才停下。
看来离康郡挺远,再加上最后一段明显是山路,星河倒也约莫出可能的位置。
康郡隶属豫州,豫州贫瘠,多崇山峻岭。
听康郡本地人讲,彼时任公尚未出仕,吏治浑浊,苛捐杂税无数,百姓种地养不活自己,又被税吏逼迫时,便往往带着一家老小躲进山里,山林广阔,一钻进去任谁也找不着。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座山,但既然记得大概的方向,好歹不怕跑不出来。
又有人将车里的小孩儿们抗走,星河假作昏迷也被人扛在肩上,一夜没吃东西的胃部被硌得直冒酸水。
正忍耐呕吐的欲望,就听到有人说道:“你等一下。”
是那个卖瓜子的老板的声音,据说是周天高手的那个老大!
正想着,扛着星河的人停下脚步,星河顿时神经紧绷,难道是被他发现自己醒着?
“老大,您有什么吩咐?”
扛着星河的人谄媚的反向小跑两步,到了老大身前,躬身问道。
“这小兔崽子醒着。”老大伸手将星河拎起,再一甩手扔进他旁边一个满是脂粉味的怀抱里:“这小子也有些功夫,老三,你去将这小子和小院子里的小少爷关在一起,他们两人要严加看管,别叫他们跑了。”
那老三嘻嘻一笑,一只手掐上星河脸蛋:“这小脸蛋可真漂亮,叫姑奶奶羡慕,好想扒下来呀嘻嘻嘻。”
竟是个女人?可是怎么没有胸?
星河即被老大拆穿已经醒来,也就不在装昏,干脆利落的睁开眼,打量周边。
就见他们正停在一座庞大的山寨门前,自己被一个涂脂抹粉的高个子女人抱在怀里,这女人声音粗哑,骨架之大,与男人仿佛,涂得满脸粉反而更显难看。
星河被脂粉味道呛得难受,捂住口鼻打了个喷嚏,视线不由自主的从高个子女人的脸上挪开,一路下移到胸前。
噫——
果然好平,一马平川,还不如他们老大的胸肌有看头。
“你这小鬼什么眼神?!!!”
老三被星河鄙视的目光看的火大,拎着他的领口使两人视线相对,恶狠狠威胁:“你对老娘的长相有什么意见吗?”
星河【死鱼眼】:“哦,我再敬你是条汉子。”
老三:“……”
老三气的两眼发红,就差从两只耳朵喷出蒸汽以表愤怒。
星河完全不顾及自己正被人抓在手里的悲惨事实,鄙视目光丝毫不变,甚至还撇过头嗤之以鼻:“且,长得难看也就算了,还没有胸!没有胸的女人也能算女人吗?”
老三顿时原地爆炸,扬起手就把星河大力甩出去。
这女人显然也会武功,而且水平不会太差,否则也不能以一个丑女人的身份占据老三的地位,这一下要是甩实了,即便星河带着作弊系统,只怕不死也要重伤。
好在星河刚脱离老三的手,就被老大一把抓住。
老大:“你小子倒是胆子大,假装昏迷刚刚被老子抓了现行,转脸就敢嘲讽老三。”
星河自然不会说自己是故意刺激老三,用以试探这些人贩武力水平。
用死鱼眼对老大发送脑电波:你敢说一句你家老三好看?母猩猩都比她长得好!
老大与星河的死鱼眼对视三秒,顺利接收到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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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波后立刻颓败,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有睁眼说瞎话的习惯。
老大咳咳两下,把炮火对准丑女人:“老三!我才说这小子是个好货。真要是叫你把他的脸摔坏了,还怎么卖的出去!”
星河没有受伤,还是被自家老大所救,老三一直在积蓄怒火值,被老大一通指责,立刻原地爆炸,一手指向星河,对自家老喊:“这小王八蛋敢说老娘丑!!!!”
好在到底是自家人,老大深谙安抚自家老三的技巧:“就是这小子敢说你……你才不能杀他。”
老三一瞪眼一跺脚,嗔道:“为什么这么说?”
星河明显感觉老大要吐。
面对母猩
猩的撒娇,老大确实险些吐出来,但是老大不敢。
要是真的吐出来,老三就不是原地爆炸那么简单了。
老大视线从老三身上挪开,巡视全场找不到一个能洗眼睛的,最后不得已只能把视线安置在手里的星河身上,就算星河还在死鱼眼鄙视他也不生气。
老大眼睛盯着星河,嘴里对老三讲道理:“你想啊,我既然叫你把这小子和小少爷锁在一起,这两人自然一个去处。到了那种地方,他长得越好看,就越有的苦头吃。你现在杀了他,反而是叫他解脱呢。”
老三思考了一会儿,终于不甘不愿的点了点头:“老大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老大你对我说话,看着这小子干嘛?”
老大:刚刚的娇嗔余威尤在,我怕看你一眼就要吐出来。
“既然想开了,就快些把这小子带过去。”老大干咳两声,把星河再次甩进老三怀里,视线四下漂移就是不肯对准老三:“我去看看基地的巡逻,老子出去这一个月,这群小子肯定松懈了,我得给他们去紧紧皮子。”
说完运起轻功一溜烟跑了。
“好吧,都听你的。”
老三闻言应下,话音刚落,老大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基地迷宫般的建筑群里。“不过老大可真是奇怪,巡逻不是一向归二哥管吗?什么时候也管起这等子鸡毛蒜皮的小事来了。”
老三嘟囔完,见手里的小王八蛋正一动不动目视老大离开的方向,手一转使他面向自己,嘿嘿阴笑两声:“走,姑奶奶送你去找小少爷。”
第12章 巫山和青山
“进去吧你!”
老三单手提着星河,大脚一伸踹开门,甩手就将星河扔了进去,啪叽一下砸在一个锦衣少年的身上。
大约是因为终于还是将这个嘲笑她丑的小王八蛋扔了出去,老三心情好了不少,她拍了拍双掌,见星河满不在乎的样子,一脸不怀好意的笑道:“嘿嘿,小子,知道刚才我们老大说‘你们两个一个去处’,是什么意思嘛?”
她也没等星河回答,自顾自嘿嘿直笑:“西凉国国都最有名的的地方有三处,第一处自然是西黄皇宫,第二处是青山学院,第三处却是巫山别院。你猜,以你的的长相而论,你的去处该是哪里?”
星河没被绑住,利落的从锦衣少年的身上爬起来,坐在榻上翘起二郎腿,昂着下巴嘲讽:“无论我是怎么个去处,都长得比你这个丑八怪好看!”
重点攻击,弱点攻击,三倍暴击,红名npc【老三】血9999,红名npc【老三】重伤。
老三差点再次原地爆炸,好在到底还记得老大的嘱咐,忍得一张马脸通红,才忍住没拿星河撒气,“乓”的摔门离开。
门外看守屋子的喽啰看向星河的目光是满满的不可思议和由衷敬配。
有勇气,竟然敢挑衅三姑奶奶!
好神奇,对着三姑奶奶说了丑字竟然没被打成饼饼!!
交代喽啰给送点早饭过来,看到还在一脸懵逼的喽啰们点头后,星河反手合上门,这才有心情打量这间用来关人的屋子。
这屋子不大,但是住两个半大少年绰绰有余。屋子里最显眼的家具就是锦衣少年的胡床,没什么雕花,上面铺的被褥倒是还算干净。
胡床右边的地面上放着一张木几,高度和胡床仿佛,木几两边有竹子编制的坐席,几上有一套茶具,其中一个杯子里还剩有一些清水。
木几再右便是一面窗子,窗外的院子里,看守喽啰们聚在院中吃喝玩耍。
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恰好落在胡。
锦衣少年躲在阳光之外,脸色黑沉,对新的人视若不见,显然情绪不高,只是端坐在胡床之上的姿态仍旧优雅,叫人知道他的家教必定不错。
那个老大怎么称呼这人来着?小少爷?
星河被人无视也不生气,心中数个念头电转,面上露出开朗的笑容来,伸手搭在小少爷肩上。
“兄弟,那女人说的青山书院和巫山别院,都是什么地方?”
小少爷微微皱眉,厌恶的躲开星河搭在他肩上的手,目光阴沉的看了他一眼,倒是没不说话。
“青山书院是西凉最大最好的书院,其中藏书量甚至超过我雍朝国学馆,执教者俱是当世大儒。”
“至于巫山别院……”小少爷咬着牙念出“巫山别院”四个字,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露狠色,深呼吸一口气才继续道:“巫山别院……名声和邑京城中云楼仿佛……只不过巫山别院中都是男子。”
星河一脸懵逼,歪着头连连发问:“所以呢?巫山别院到底是什么地方?云楼又是什么地方?”
小少爷被一连串什么噎的面色发青,实在是没想到雍朝竟有这般见识短浅之人,连云楼都未曾听说。
“……云楼……是!”
“哦……云楼是,就是,那么巫山别院就是——”星河点点头,自行类比了一下后发现:“南风馆???”
“你闭嘴!!!”小少爷脸色更黑了。
反应这般大,看来是猜对了。
只相处了短短盏茶功夫,星河就看得出小少爷教养良好。在这个年代,教养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家世。何况“小少爷”这个称呼本身,就代表了他的家庭要么有钱,要么有权。
星河敢断定,小少爷家中必定有权有势,而且本人必定在家中受尽宠爱。
这样的小郎君被人贩子拐走已是奇事,如今还忽然被告知会被卖进南风馆,只黑脸已经是风度极好了。所以虽然被小少年凶了一下,星河也没生气。
不一会儿小喽啰儿端着一碗稀菜粥过来,放下碗之后还仔细看了好几眼嘲讽了三姑奶奶后竟然还能活下来的英雄俘虏。
星河顶着喽啰看神奇生物的目光淡定喝粥,稀菜粥中连盐都没放,粥里的野菜还一股子土腥味,星河几乎是捏着鼻子灌下一碗粥,喝完后吐着舌头把粥碗递给喽啰,送走喽啰之前还问了一句一天几顿饭。
小喽啰对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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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神奇生物很有好感,有问必答:“你和小少爷是贵重货物,老大吩咐了,吃穿不会少了你们。”
喽啰走后,屋中只剩下星河和小少爷两人,屋中一时寂静起来,小少爷一脸阴沉的思考着什么,星河实在找不到话说,又不敢贸贸然打坐练功,干脆躺在胡休息。
这样的寂静持续到持续到晚饭后,夜色渐黑。
星河躺在胡睡得正香,半夜里忽然被人推醒。
是小少爷。
星河:“你干嘛?”
小少爷:“你去叫外面的人,说你要如厕。”
星河:“可是我不想如厕呀。”
小少爷:“我叫你去你就去!”
星河:“……哦。”
小少爷:“这个你拿着,撒进茅房中。”
一个纸包被星河手中。
星河淡定的将纸包揣进怀里,推开门,木门发出嘎吱一声响,惊醒了门外的喽啰:“我要如厕。”
夜间守着他们的喽啰有两个。
喽啰被惊醒,其中一个探头看了一眼屋里,小少爷躺在胡一动不动,嘱咐另一个看好小少爷后,骂骂咧咧带着星河去如厕。
小少爷给他的纸包一股子大蒜味儿,在茅房打开的时候,星河就认出来,是白磷。
留下的那一个应下,听屋里没有动静,不过几息,头又一点一点,昏昏睡去。
屋里小少爷神色清明,丝毫不见睡意。
几分钟后,星河回来,装作困极倒在小少爷旁边。
等屋外呼吸声渐渐均匀,星河贴近小少爷的耳朵,悄声问道:“什么时候会有火?”
这见识短浅的小子,竟然也能猜得到他用的是火?
小少爷呼吸一紧,阖着眼回答:“凌晨时分。”
星河又问:“早上有什么?”
小少爷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晚上巡逻的人烤火,早上会把灰烬填进茅厕。”
星河“唔”了一声表示明白,冬天温度低,纵使是贴身带着白磷,也不会自燃。所以小少爷才敢将白磷直接交给“没见识”的星河。但刚熄灭不久的灰烬的温度,却一定超过40,达到白磷燃点。
第13章 失火和奔逃
茅厕旁边堆着柴,北地荒凉多风。而冬季干燥,整个山寨里所有的建筑又都是木质。
胡床上的两人一整晚都睁着眼睛,安静,却身体紧绷。
直到第二天一早。
“失火啦,快救火呀!”
敲锣声惊醒了整个山寨。
水桶,盆子,甚至吃饭的碗,人贩子们七手八脚的提着各种能盛水的工具救火。
火渐渐渐烧了过来。
老大派了人过来,要把他俩带到安全些的地方。
享受这一待遇的自然不止他们两个,其他被拐过来的孩子也同样有人带着撤离,不过是被一条长绳绑成一串,糖葫芦似的。
星河毫不反抗,乖乖的跟着糖葫芦走,一边走一边数数。
一,二,三……二十七,二十八……四十一。
算上他本人和小少爷,共四十一个孩子。
而看守他们的喽啰只有五人,其中一个看起来功夫不错,剩余四人不过是普通的小喽啰而已。
领着他们到了一处开阔的平地,看起来武功不错的那个吩咐道:“你们四个看住了他们,尤其这两个。”
那人特意将小少爷和星河单独提出,专门安排一人看守:“把他们两个单独绑住,不要叫他们跑了。”
“是,二当家的。”
二当家的看着喽啰把他们两个绑起来后,并没有留下,而是急匆匆跑回山寨,指挥手下救火。
等二当家跑远,这边只剩下四个武功一般般的小喽啰,星河估计着,这四人水平只在锻体,不过皮糙肉厚力气大而已。
星河给小少爷使了个眼色,二人齐齐挣断绳索,之后星河立刻动手,一个芙蓉并蒂将看守他二人的喽啰定身,只见小少爷揉身扑向最近的一个,趁那人还没反应过来,砰砰两拳就将人打的晕倒过去。
在小少爷打人的时候,剩余三个也被星河全都挂了商阳指,兰摧玉折,钟灵毓秀三个持续技能,等小少爷把人打晕,那三人也疼的满地打滚,就算星河不用玉石俱焚,没一会儿也昏迷过去了。
星河本来就是拼起来能同时打四份工的拼命三郎,到了异世虽然没了压力松懈需多,但同样没了各种现代化的娱乐设施。这两年间,星河每日里除了读书便是打坐,武功进展极快,虽然还是抵不上真正周天高手的战力,对付几个在游戏里等级绝超不过二十的小喽啰,倒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因为解决的速度够快,这边的动静暂时还没有引起山寨那边注意。
小少爷想要从糖葫芦里解下两个人充作他二人,好歹也能拖延一二,但是被星河阻止。
“要不是听说山寨里还有许多被拐来的孩子,我早就跑了。”
小少爷面沉似水,竟有几分威严,只星河似笑非笑,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小少爷沉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带着这些人,迟早要被一网打尽。”
“谁说我要带他们走?”星河将糖葫芦串一一扯断,指明方向:“你们自己跑吧,那边是城镇的方向,不要所有人跑在一起,但也不要单独跑,小心冬日野兽凶狠,三四人一组最好。”
人群呼啦一下散开,有几个机灵的担心被抓回去,见星河二人会武,想跟着他们一起,被星河拒绝:“你们跑顶多几个喽啰追,而且山寨失火,追出来的人必定不多,跟着我们,只怕是三个首领追,别说跑出去,能不能活命都是两说。”
人群散开的动静太大,不过几息功夫,就听到老三尖锐难闻的大嗓门:“小兔崽子们赶跑?自己回来饶你们一命,若是被姑奶奶抓回来,打折你们的狗腿!!”
声波震耳,林中鸟兽惊慌四散,哗啦啦一片声响,反而给一头扎进密林的星河和小少爷提供了不少掩护。
星河扯住小少爷的手,运起大轻功就跑。
因为游戏系统的现实化,星河的大轻功速度和内力挂钩,两年来日日不息勤练内力的另外一个好处就是,大轻功的速度快上许多。
老三一个娇嗔吓跑老大的时候,星河恰好全程看在眼里,暗中比量后发现,若是单独跑路,周天高手的老大也跑不过星河,只不过星河如今带了一个拖油瓶,就难免比老大要慢一些。
老大招呼老二老三指挥喽啰进山搜寻,自己先跑进来抓人。
就算是他们救了被拐来的孩子,但面对周天高手的威胁,也很快有人出卖他们,将他们离开的方向指给老大。
星河拉着小少爷一路狂奔,来不及清扫痕迹,老大迟早会追上来,可星河却没有力气带着小少爷跑得太远。
这还是幸好没有下雪,冬天干燥的地方留下的痕迹不会太多,老大追的必定要慢一些。
“我们跑不过周天高手。”
星河边跑边说:“可惜冬天没有树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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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则藏在树上正合适。”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星河内力外放打倒三个喽啰,还以为是投掷了暗器伤人,但被星河一路拉着跑到这里,小少爷自然猜得到星河的实际速度。
“你自己跑吧,我知道你跑得了。”小少爷于是放开他的手,撇过头去:“你跑出去的话找人来救我,我叫谢子墨。”
等找到人来救,说不定这傲娇的小少爷
都已经被卖到西凉去了。
虽然没有明言,甚至拒绝了星河的意见,但这时候,拒绝才是真正的好意。
“谢子墨?”星河笑了笑,再次扯住他的手:“这时候就别傲娇了,我有把握带你离开。”
谢子墨脸红了红,好在冬日的清晨阳光来得晚,星河看得并不清楚。
虽然不懂傲娇是什么意思,但星河的话谢子墨听得明白,也就没有再次拒绝,只是提出疑问:“就算能藏起来,这样的天气也躲不了多久啊。”
冬天的山林,可不是什么好去处,不仅食物难找,还容易碰到饿的红了眼的野狼。
星河说道:“无妨,山寨的存在外人知道的并不多,见山中失火,山下村民必定上来救火,遇到往外跑的孩子们,就会知道山中竟然藏了一个人贩子团伙,之后官府自然插手。”
“哪怕官府动作稍慢也没关系,豫州民风彪悍,那些村民们只怕会扛着锄头上山除贼。”
“除了武功有成的三个首领,其他人不足为惧。只是那老大不是蠢人,我猜得到的,他自然也猜得到。老大的目标是我们两个,在村民没上山之前,必定要先聚集大部分喽啰搜寻我俩行踪。”
星河说着笑了起来,两只眼睛弯成月牙儿。
“只等上一两个时辰,捕快接到消息,必定派人上山查探,这群喽啰们在山上待不了多久。到时候,没了搜查的大部队,我们自然可以下山。”
“最大的麻烦还没解决,找不到合适的藏身之处,我们迟早要被那些人找到。”谢子墨闻言说道:“要是能碰到一个隐蔽些的山洞就好了,哪怕里面住着熊,也不可能比那个老大更难对付了。”
星河摇头:“这片山林,那些人贩子们比我们熟悉,我们能找到的山洞,他们也都清楚。”
谢子墨还来不及沮丧,星河冲他笑的神秘:“怕什么,你只我留意身边有没有百年以上的老树,我自然能把我们两个藏起来。”
第14章 空心和逃脱
“竟……竟然是空心的!”
就算是教养良好的小少爷见到眼前这一幕,惊喜之下,也结巴起来。
自星河同谢子墨说过注意百年老树之后,也许是运气好,没跑出多远,谢子墨便看到一株级粗壮的老树。
星河用手敲了敲老树的树干,待听到嘟嘟两声轻响,眼睛不由一亮,猴儿似得下爬上树。
星河长的精致纤细,系统带来的正太体型也在按照正常人的生长速度成长,两年时间,终于从齐肩妹妹头,变成了“拉屎要撩”的及腰长发。
然而也只是正常人的生长速度,这世界凡是在锻体炼骨两个境界好好磨练过的,体型都比普通人高大一些,这样一来,星河就难免显得小了。
可就算星河再纤细,冬日里树叶尽落,谢子墨在下面看着他越攀越高,最粗壮的那只树枝也难以将他身形完全遮挡。
“这树虽然,但要躲人还是难了一些吧。”
话音刚落就见星河爬到主干顶端,在两支的枝丫中间狠狠一掌拍下,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有什么东西稀稀落落掉落的声音。
星河暗道一句“果然”,探头下去一看正合适,笑嘻嘻招呼小少爷上来,“藏在这里他们肯定找不到。”
小少爷半信半疑,形式容不得他多加思虑,撩起下摆也爬了上去。
等到了星河身边,只见整棵大树的树干中间破了一个大洞,黑黝黝的树洞中,树木气息和腐烂气息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
竟是一颗空心树!
这大树成长日久,足足需要六七人才能环抱。
树,树洞也宽阔,两个十来岁的小少年藏进去绝无问题,而从之前的东西掉落的声音推测,这树洞也是极深的。
“树洞里空气不好,我们不要下得太深,树洞这么高,头露出来一些,下面的人也看不到。”
星河先探去试了试,觉得气味实在难忍,于是提议道。
“唔……头发得绑好,不然风一吹,下面那些人贩子虽然没看到人,却看到树上长了头发,可就有意思了。”
这样的老树因为树干逐渐,这使得树干中间的木质越来越不容易得到氧气和养料,老树的心材就有可能渐渐死去。这时如果缺乏防腐物质,树心一旦被细菌侵入,或从树干的伤口处渗入雨水,就会逐渐腐烂。久而久之便会造成树干空心。
但树心枯死,树皮还能运送养料,春天一到,老树照样抽枝发芽,单看外表,丝毫看不出老树中心是空的。
这样的空心树,自然是藏身的好地方。
有了藏身之地,他们就不怕喽啰的密集搜寻。
尽量快速的清理了周边他们留下的痕迹,两人在树洞顶部合适的地方挖出落脚之处,藏好自己。
之后的事情一如星河所料。
因为老大追着他们留下的痕迹过来,即使被星河留下的伪装带偏,藏身之前也做了一些布置,但这一片仍旧是重点排查区域。
他们藏好自己之后没多久就有喽啰过来搜寻,不一会儿一无所得的老大也回来,不时听到他呼喊“注意树上,看看那边”的生音。好在他们藏得严实,并未被发现。
等熬过这段时间,果然如星河所料,远远传来村民的呼喝声,甚至偶尔有捕快抓捕喽啰时战斗的声音。
周围安静下来之后,因为事情进展顺利,谢子墨心情放松许多。不过等听到星河小声提议和捕快一起走,这份轻松立刻消失。
“不行,不能和捕快一起。”
谢子墨皱眉,显然对捕快十分抵触,宁可自己走,也坚决不和捕快一起。
星河见状,心中有些猜测。
小少爷家世极好,却不肯接触官府派过来的捕快,难道真像之前自己猜测的,本地官府与这货人贩子官匪勾结?
“那好,那我们自己走。”
冬日寒冷,没有干净水食,他们躲不了多久,自然是越快越好。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
人贩团伙既然被发现,现在正是群情激奋的时刻,那些人贩子肯定不能明目张胆出现。
“唔,你的功夫怎么样?”星河问道。
“丹田境。”
“也可以了,起码我们下山的时候,只要不是正撞上老大,咱们两个一起上,老三应该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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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问题。”
不过小少爷也许还是大门派或世家弟子。
毕竟这样的年纪能到达丹田境,要么是毅力非凡每日勤修不辍,达到炼骨巅峰,再加上天赋使然,自然而然丹田生气。要么就是大门派或者世家给自家子弟准备特殊汤药,用药力打熬皮骨,催生真气,速度自然快上许多,虽短时间内要受些苦头,好歹不用苦哈哈炼体了。
小少爷细皮,可不像勤修苦练过的。
星河寻思着既然谢子墨担忧官匪勾结,那镇上可能就不安全了,于是说道:“我们先下山,山下的几个村子排外,这种时候,肯定不敢轻易叫外人,但我之前在各村借书看,和他们都认识。我们在山下的村里躲一躲,最好做个伪装在离开。”
他们运气不错,下山的路上并没有遇到三个首领,安全潜入山脚下的小村庄。
托他“过
目不忘”的福,在这十里八乡闯出了天才名头,村子里的夫子们就没有不认识星河,不喜欢星河的,等星河告诉这个村子里的夫子,自己二人也是被拐卖的儿童之一,但是怕爷爷担心不想被人知道,所以躲开捕快的时候,夫子没有多做怀疑,还嘱咐自家夫人给星河二人提供了食物。
吃完饭,星河跑到夫子耳边悄声说了什么,夫子惊讶的看了他们一眼,又笑着点头:“行,你等着。”
说完出门去了。
谢子墨登时紧张起来,问:“他出去做什么?”
星河笑嘻嘻:“别紧张,夫子不会出卖我的,是我托夫子办点事。”
谢子墨:“什么事?”
星河眨眨眼:“等等你就知道了。”
夫子回来的速度很快,回来时手里提着一个小包裹。
“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面了。”
星河勾着谢子墨肩膀,挤眉弄眼:“你不是好奇嘛,不如亲手打开看看?”
谢子墨将信将疑上前开大包裹,只见里面有两套女孩衣服,并一些胭脂钗环等等。
“你拿着这做什么?!!!”
谢子墨僵住,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星河笑嘻嘻说道:“就是你想的那样呀。”
第15章 女装和离开
谢子墨再也维持不住他的风度,惊声大叫:“你要我穿女装?”
这异世的百姓练武时常常把自己弄得膀大腰圆,但大约是物极必反,人们反而以纤弱为美,着装上欣赏的也是宽袍广袖风度翩翩,临风一吹广袖招展,遗世仿佛神仙。
顶级世家的郎君们若是练武把自己练得三大五粗,必定是要招来嘲笑的,他们以白为荣,若是对人说上一句“小白脸”,反而是无上荣耀,因此就算是男人也有涂脂抹粉的。
但涂脂抹粉和穿女装是两种概念,就算这些世家郎君们都以纤弱为美,也没人真的穿上女装出门。
在这个时代,脂粉从来不是女人的特权。
因此谢子墨看到包裹里的东西,震惊点在于“穿女装”,而不是胭脂。
星河拎起两套女装,将较大的那一身递给一脸惊恐的谢子墨。
“对呀,要逃命,顾不得那么多啦。”
谢子墨吓得把女装扔回去:“不然……不然……再想想别的办法?”
星河挑眉:“别的办法?你想?”
谢子墨呐呐无言,星河于是诚(bu)心huai诚hao意yi的灌鸡汤:“非常时刻行非常事,大丈夫能屈能伸!”
谢子墨垂死挣扎:“可是我的脸……穿上女装也不像女人啊……”
这倒也是。
星河单手握拳抵在下巴上,仔细观察谢子墨。
谢子墨还是少年,不管以后体型如何发展,现在也还是一个体型正常的英武少年。
不过错就错在这英武二字。
谢子墨长得不丑,浓眉大眼,英气十足,看得出等他成年,必定是一个阳光系帅哥。但这样一个小少年要办成女装,其成果大概只能算是老三的微整形磨皮版。
好歹谢子墨比老三皮肤好……
谢子墨见星河沉吟不语,自以为见到希望,连忙发声:“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那倒不必,”星河一挑眉:“我帮你化妆就是。”
星河没和林季好上之前,因长相俊朗性格外向,在校园里很受欢迎,大一社团招新时,被s社团几个彪悍的学姐看中拉走,早早点亮了化妆技巧。
所以之前的沉吟,都不过是逗一逗谢子墨罢了。
毕竟难得看见小少爷变脸。
这时候也有镊子,而且是家庭常用工具之一。
星河和夫子借来镊子和锋利的小刀,先把谢子墨的眉毛修的柔和一些,然后将胭脂拍在谢子墨脸上,米粉研碎制成的妆粉加上浅浅一层腮红,最初级的色差法就能使整个脸部过于锋利的线条柔化起来。
到底材料太少,能修饰的也就这么多,星河看差不多了,就叫谢子墨换上女装,开始给她梳头发。
梳头发,尤其是梳古代仕女发型,这样高端的技能星河并没有点亮,不过好在夫子的夫人心灵手巧,尤其擅长各种编发。
在夫人给谢子墨换发型时,星河特意嘱咐在星河额头两侧留出较多的两缕头发,用饰物坠住使之顺直垂下而不至于随风飘荡,这两缕头发恰好遮住谢子墨脸部凌厉的线条,更增添一丝少女的柔美。
谢子墨看起来便只是一个英气少女,而不是硬女装里的男人了。
打扮完谢子墨后,连夫人都直夸谢子墨好看。
星河就简单多了,玩游戏时捏的脸本就精致,换了女装换了发型,稍微一化妆,眼波流转间自有妩媚风情,看不出丝毫不对。
换好女装的两个小少年并肩站立,纤弱美丽的那个笑意盈盈,中性英气的那个愁眉苦脸。
夫人喜得将二人一把抱在怀里,连连叹息当初没有生个女儿。
星河叫小少爷把身上的衣服留给夫子家以抵女装和胭脂钗环的钱,但被夫子拒绝。
小少爷身上的衣服是丝绸所制,这里生产力不高,丝绸是贵重衣料,放进最黑心的当铺里,也可以抵两银子,两身女装和胭脂钗环都是农家女用的次品,加起来也值不上半两银,夫子不肯占这个便宜。
“你们留着,这个小郎君恐怕不是本地人,要回去总要路费的。”
夫子竟然也看出来了。
星河和谢子墨双双无言,夫子说的是实话,实际上,不止谢子墨,星河暂时都不敢回杏花村家中。
谢子墨是老大的最主要目标,偏偏人贩团伙和官府可能官匪勾结,谁知道老大找不到谢子墨,会不会通过官府找到他,迫他说出谢子墨下落?
夫子坚持不收,两人便用装女装的包裹包好衣服。
因为占了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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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家的便宜却不能回报,之后的时间里,星河和谢子墨都有些尴尬。
星河是自强惯了,从来不肯占人便宜。而谢子墨干脆就是从来没有和平民百姓打过交道,这两天来,无论是星河,还是夫子夫妻,都与他从小听说的百姓形象不符,三观受到极大。
晚上安眠,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星河和谢子墨早早起床,披着黎明前最后的星光离开村庄。
一来是不想继续占夫子家便宜,这年头百姓生活不易,就算是任公治下,冬天也不好过。尤其冬末春初,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粮食紧缺。而两个半大小子一顿的饭量,可以吃下普通百姓
一天的粮食。
二来则是……
星河:“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谢子墨:“我要回京城。你呢?”
星河心中早有决定,当即回答:“我暂时和你一起,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谢子墨:“京城路途遥远,我们身上没有值钱东西,一路恐怕艰难。”
星河勾唇:“无妨,我最不怕的,就是辛苦。”
谢子墨面色复杂,他被亲近之人设计,差点被卖去那种地方,萍水相逢的路人却肯为他出谋划策,与他共苦。
心中心思百转,但毕竟是自小接受精英教育,愁苦的思绪被迅速压下,谢子墨深吸一口气,笑道:“好,我们一起!”
星河:“一起归一起,我得先想办法给爷爷送个信,连续两天没回家,爷爷必定着急坏了。”
星河面上是难得的沮丧:“我甚至不敢回家亲口和爷爷说,最多托人递个口信,之后更是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我真是不孝。”
前世因为出柜与父母离心,直到穿越之前,父母都没有原谅他。穿越后与老书生同吃同住两年时间,更是早早改叫了爷爷,星河将对父母的感情寄托在老书生身上,对老书生的感情极为深厚。
然而只要不想老大找到家门,反而牵连老书生,星河就只有离家一途。
要是他不回家,老大最多着人盯着杏花村,不敢明目张胆冒犯。但若他回家,等着他的恐怕会是一场难以预料的天灾人祸。
谢子墨闻言想起自己家中,情绪更是复杂,实在是想不出话安慰星河,只默默握住他的手不说话。
第16章 仙女和煞星
小少爷的丝绸衣服当了五两银。
将衣服递过去的是小少爷,伙计看到小少爷虽没什么茧子,却也骨节粗大的手指,再看这二人衣着,便知这两个女子虽然容貌上乘,但家境确实堪忧。
两个家境贫寒的漂亮少女去当铺当男子衣服,当铺的伙计当时就变了神色,既不屑又谨慎。
哼,一个女生男相面色黑沉,一个艳丽太过好似传说中的魔门妖女,穿的这般差却拿出上好男子衣服,必定不是正道来的!
因怀疑这衣服来路不正,伙计将价钱压的极低,一张口只给了一两银的价。
不过被脾气暴躁的小少爷一掌在柜台上拍出一只手掌印后,就立刻将满脸鄙夷换成恐惧。
炼骨巅峰既有九牛之力,总不能平时锻炼一下,打个木桩练练身手,还没用力木桩就碎成沫沫。既然是武道兴盛的世界,自然有专供力量强大的武者使用的用具。
青环木因其天然有极为明显的青色年轮纹理得名,其木质坚硬,若非得孕内气,就非得九牛之力才能在此木上印下浅浅印记。
武者常出入的场所,也多用此木制成用具,康郡的当铺也没有例外。
——炼骨巅峰!!!这年纪轻轻的英武少女竟然是炼骨巅峰!!!
伙计双腿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好一会儿惨白着脸将丝绸衣服能当出的最高价五两银递给小少爷,就听到面前这英武少女“哼”了一声。
以为是对价格不满,伙计吓得都要哭出来。
“女侠饶命啊女侠,您的衣服自然价值不菲,但是小的能给出来的最高价就是五两银,再高就要老掌柜定价才行了啊……”
你才女侠!!!你全家都女侠!!!!
小少爷双目圆瞠,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将被吓得连连告饶,口中“女侠饶命”喊个不停的伙计咬死,偏偏因为嗓音粗哑,怎么装也不像女声,早早商定要扮作哑巴,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小少爷怒火正炽,一旁的星河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小少爷立时想起来这馊主意出自谁口,滔天怒意将冷飕飕目光煅成箭支,直射星河。
奈何星河脸皮厚似城墙,对盛怒的小少爷视而不见,反而掐着兰花指轻轻自伙计颤抖的手里拿起银子:“别怕,她不会伤你。”
那伙计感觉手中一轻,下意识看过去,只看到一只纤纤素手缓缓垂下,被粗麻布料掩盖。视线顺着那只手上移,看到温和笑着的女子的面庞,刚刚看还是小妖女,现在看根本是一位小仙女,将他从刚刚被炼骨巅峰武者恐吓的境地解救出来。
小仙女声音好温柔,叫他别害怕呢!
伙计傻乎乎的点了下头,注意力全集中在小仙女身上的他没注意到“女侠”一脸要吐的表情,只听到小仙女温声问道:“有劳问一下,城中车马行在何处?”
“车……车马行?……哦,车马行在城东,靠近城门口最宽大的那一处院子便是。”
伙计恍恍惚惚听着小仙女说了声多谢,然后牵着那女煞星的手转身走了。
……走了
……女煞星……走了……
知道视网膜里在度印下女煞星的背影,当铺伙计才从小仙女的魔咒里清醒过来,双腿立刻又是一软,不过这一次不是惊吓而是庆幸。
刚刚那煞星杀气好重,要不是小仙女好心解围,说不定就要被杀掉了呢!
门外小仙女和女煞星一路直奔城东车马行,女煞星不敢叫路人听到声音,但却有一肚子话不吐不快,一路上不断用眼神对小仙女发表意见——
——舞草你怎么能把声音变成辣个样纸,好恶心!!!
——娇滴滴的,我家里最能作的庶妹说话都没有像你一样!!!
——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这样的小仙女,我看错你了!!!
——混蛋,不要装作看不见,回我话啊!!!
然而小仙女接收脑电波的雷达恰好坏了,一路上对着惊艳的路人笑盈盈,就是不肯分给女煞星一个眼神。
开玩笑,难道他会告诉小少爷,当年他玩spy,不仅点亮了化妆技能,男扮女装反串角色简直常态,连变声也是那个时候学会的?
有个爱好特殊的社长真是伤不起……
不一会儿车马行到了,车把式是个三十来岁的壮年男子,腰间别着一把钢刀,刀柄处的花纹都被磨得光滑,显然是他的常用武器。
一头粗硬乱发杂草也似,络腮胡掩住下半张脸,硬是看不清长相,活生生比别人低了五百万像素。
虽然像素略低些,但一身肌肉看着便极为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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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他有没有周天?”
坐上摇摇晃晃的马车,星河小声问小少爷。
小少爷只给了个白眼叫他自行理解,倒是坐在他身边的一个大婶也听到星河的话,笑呵呵插话:“哪个周天高手做这种营生哦。”
人贩老大也是周天高手,做的营生还不如车把式,人家这个好歹是有营业执照的正经生意,绑匪老大做的干脆便是无本生意。
星河正要给大婶讲职业无贵贱的道理,大婶已经转头给车里其他人分派干粮清水。
长途班车,无论是现代版还是古代版
,都有一个最大的特点,承载量大。
简而言之,人多。
像星河所在的这辆车,便足足有十个人,除了星河和谢子墨两个,剩下八人是举家出行的一家人。
而车马行的车队里,像这样专门拉人的厢车便有三辆,还有七辆拉货的货车,以及伙计们轮流休息的两辆车。
疑似周天高手的车把式并不赶车,而是车队的总头领,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警戒并且警示有可能埋伏在荒郊野外的匪徒。其余的伙计们除了赶车人,三三两两散落在车队左右,巡逻警戒。
星河所在的这辆车排在车队的第一位,掀开车帘便能看到很有高手架势的车把式。
康郡虽然曾经被敌人占领过很久以至于无人居住,但到底是古城,自从两年前西凉难民被安置在此处后,各种行业渐渐重新兴盛起来,车马行作为出远门必备的选择,自然也带动起与他相关的一系列生意。
例如开设在车马行固定运行路线上的茶棚客栈。
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近午,马车摇摇晃晃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午饭时间。前方渐渐出现一个草棚搭的凉棚,车把式举手示意,车速立刻慢下来,不一会儿,车夫将马车停在凉棚前面。
“凉茶大饼花生米,粥饭炒菜牛肉面嘞要吃饭的客官都进来,这里也卖干粮,清水免费”
茶棚小二明显与车队相熟,笑嘻嘻和车把式打了个招呼,就朝着拉客的三辆马车呼喊。
星河与谢子墨急匆匆出门,自然没带干粮,因此下了车。
两个漂亮姑娘进了茶棚,自然引得诸多瞩目,星河对此早有准备,并不奇怪,但一进茶棚,心中警戒忽起。
第17章 警戒和灭口
怎么了?
谢子墨注意到星河瞬间紧绷的身体,因为不能开口,所以用眼神问道。
星河皱着眉摇摇头,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周围。
掌柜的与那小二形容相似,明显是一对父子,此时正和车把式打招呼,而小二引他们这些乘客入座,一桌桌问要吃什么。
茶棚离康郡不是太远,除了他们一行人,还有别的客人在,但是除了两个武人打扮的少年,其他都是普通人。
星河没看出不对,恰好小二问道他们这一桌,于是收回目光,重新伪装成会一些粗浅功夫的少女,低声要了两碗牛肉面。
心中警戒未消,然而一直到吃完面,车队重新出发,星河也没找到警戒源头,只好暂时放下此事。
从康郡到邑京,途中要经过下徐,上徐,平湖三座大城市,其他小镇无数。
因康郡安置移民才两年,有需要,或者说有财力外出的人并不多,因此车队主要运送的是那七车货物,拉人才是顺带。
同一辆车的乘客上了又下,足足换了五六波。
“说好的半个月就到呢?”
这天夜里,到了客栈,星河和谢子墨二人开了一间房,见旁边无人,星河问谢子墨:“半个月,我们才刚刚走到平湖,从平湖到邑京,还要四、五天。”
这几日里天天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纵使因为习武身体素质不错,但一天中绝大多数时间都被困在狭小的车厢里,也将星河憋得够呛。
星河难受,自小娇生惯养的谢子墨比他更难受。
谢子墨一脸生无可恋,还要防备隔墙有耳,被人发现“她”不是哑巴,满腔怨愤发泄不出来,只给星河递过去一个的白眼,小声回道:“我被人从邑京抓到康郡,确实只用了半月时间。”
星河“嗷”的抱着头在床上滚了一圈,“还不如自己步行来得快!!”
谢子墨双眼一亮,“那剩下的路程我们自己走!”
星河顶着一双死鱼眼:“你以为我不想?可是住客栈是要路引的,你有吗?”
“住客栈还要路引?”谢子墨一脸懵逼??????:“可是一路上住客栈的时候都没要啊。”
果然是不知道人间疾苦的小少爷,比他这个刚来两年的还不如。
星河依旧顶着死鱼眼回答:“那是因为我早早和车把式说了我们两人没带路引,车把式和客栈掌柜相熟,自然有应对的办法。”
平湖是西北方向前往邑京的最后一个城市,也是关卡城市,但凡西北方向前往邑京,必过平湖。
在平湖客栈休息一晚后,第二天一早,车队出发。
车子摇摇晃晃,晃得星河有些发困。
正习惯性的闭目养神,长得很有安全感的车把式忽然长啸一声,只听到外面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车队迅速动起来,七辆货车将拉人的客车团团围在中央,车把式带着伙计们守在货车后面。
车厢里的乘客被吓得鹌鹑似的窝在角落瑟瑟发抖,星河将车帘偷偷掀开一角,只见一队骑着马的黑衣人将车队团团包围。
这可不像是拦路劫财的普通匪盗。
车把式面色凝重,将腰间钢刀抽出,刀锋正对黑衣人头领,周身气势外放,竟然当真是一位周天强者。
“在下天马行王大刀,对面是哪条路上的兄弟?”
头领怡然不惧,冷笑一声:“哪个和你是兄弟?”
说罢同样气势外放,与王大刀针锋相对,却隐隐压过王大刀一筹,逼得王大刀额头冒汗。
最要命的是,头领身边一个看着仿佛副手的,竟也是个周天高手,同样将气势外放,却是针对拉人的这几辆马车。
车厢里的鹌鹑们已经不是瑟缩,而是昏迷了。
星河对周天高手的气势无感,虽然能感觉到一股针对他们的恶意,却因为外挂加身,并不觉得如何,但谢子墨完全是依仗丹田期的境界硬撑着不倒下,别说自由行动,连眼珠子都很难转动了。
那头领注意到他们车厢里艰难的呼吸,放声道:“小少爷还不肯出来一见吗?小的可是等候多时了!”
副手的气势收回,谢子墨浑身一松,满头大汗倒在车厢里,星河和谢子墨两两对视,均觉不妙。
星河从怀里掏出毛笔就要下车,谢子墨制止他的动作,苦涩的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出面。
两个周天高手领队,如此严阵以待,这一次无论如何也是逃不掉的。星河不出面,若今次他能留的命在,或许星河还能想到办法救他,若留不下性命,也能期望星河帮他找出真正要他命的背后凶手,为他报仇。
然而更可能发生的那种状况,谢子墨甚至想都不敢想。
黑衣人很可能会杀人灭口,现场所有人,无论是普通如昏迷过去的乘客,还是像车把式那样的周天高手,都逃不过一死。
谢子墨独自下了车。
尽管在车厢里还是一副苦涩绝望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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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他身穿粗布裙装,但是当他掀开车帘那一秒,他便不是稍微会些武艺的阴沉哑女,而是谢家的小少爷。
谢子墨昂起头,冷漠的看着头领,像是交代最普通的家奴那样吩咐道:“放其他人走!”
黑衣人头领
丝毫不为所动,冷笑道:“小少爷心思真是机敏,小的差点就丢了您的消息。这些人私自藏匿小少爷您,自然罪该万死。”
谢子墨神色一厉,这头领果然有杀人灭口的意思。
谢子墨听得出来这意思,湖的车把式王大刀自然也听得出来。
王大刀在看到这一群黑衣大马,黑巾覆面的队伍时,便知道自己的车队里恐怕载了了不得的人物,而且此事绝难善了。
王大刀深吸一口气,执刀指向头领的手纹丝不动,另一只手在背后打了个手势,车队伙计们将阵型组合的更加稳固。
黑衣人对车队的小动作无动于衷,在他们的眼里,这些人已经都是死人了。
车队整理完毕,王大刀将指向头领的刀锋收回,横在胸前,同头领再一次进行沟通。
“对面的兄弟,我等之前不知道你们在寻找这位小少爷,并无私藏包庇之意,还请兄弟行个方便,放车队离开。”
说完歉意的看了谢子墨一眼,将一锭十两银锭放在谢子墨身前,小声歉意道:“小兄弟,实在抱歉,虽说是收了您的银子,我们这些人确实该保您性命,为您去死也是应该。但车马行还有二十多位客人,实在无辜,我不能不为他们争上一争。”
谢子墨死死的低着头,不出声。
黑衣人头领见状大笑:“哈哈哈哈,看来小少爷的眼光确实不好。”说着转而看向王大刀的眼神却着实恶意满满:“不若小的帮您教训一二!!”
说完手中长剑一挥,周天高手内气外放,一道剑气直指车把式。
王大刀见状,同样一挥刀,刀气剑气对撞,两相抵消,但他身前的货车被两道内气对撞的余波炸得粉碎。
王大刀见示弱不成,便知道黑衣人打定主意杀人灭口,也狠下心来。
“既然如此,那便来吧!”王大刀大喝一声,挡在谢子墨身前:“即便不必阁下,王大刀也是个周天,要杀人,先跨过我的尸体!”
“放心,今日这里一个人也跑不了。”
黑衣人首领嘿嘿笑道,只是话音未落,边有人出声质疑。
“你确定?”
正是星河。
第18章 黑衣和高手
“哈哈,就凭你?”
黑衣首领见发声的乃是一妙丽女子,仔细看去,也看不出武道高深,只当是星河放大话。
星河点点头:“对啊,就凭我。”
说完手中毛笔一甩,一个芙蓉并蒂,将首领定身。
星河即便身带外挂,也不过堪堪练了两年功夫。车把式成就周天用了五十年,才闯出一个“王大刀”的诨号,而黑衣首领的气势还在车把式之上。
星河只定住了黑衣首领一瞬间,这一瞬间里,黑衣首领不止不能动作,甚至体内自成循环的内力也被打断,浑然天成的气势露出破洞。
同样在这一瞬间,车把式忽然用出自己威力最大的一个招式,狂猛刚烈的刀气席卷过去,打向黑衣首领。
那道刀气正对黑衣人心脏,若是打中,即便是周天高手,也要吃个大亏,更何况此时黑衣首领圆融气息以破,周身防御降低到难以想象的程度?
会奏效吗?
这一招,能杀死黑衣首领,将这必死之局打开一线生机吗?
刀气临身的那一瞬间,副手反应及时,挡去了一部分刀气,黑衣首领已经从定身中缓解过来,然而重新流动起来的内力还不能形成完美的防御,剩下的刀气仍旧实实在在打在他的心口。
兔起鹘落之间,一口血从口中喷出,黑衣首领落下马去。
成了!!!
车把式和星河兴奋的表情还没提起,黑衣首领一个鱼跃从地上挺起,呸的吐出一口血沫,抹了一把脸恶狠狠看向二人,从胸前掏出一块碎裂的护心镜来,那护心镜还能看到金黄颜色,但随着裂纹爬满镜面,金黄化作暗沉的铁灰,彻底碎裂成七块。
车把式只觉一阵冰冷从心底蔓延全身,竟是沉沙宝镜。
沉沙是世间少有的几样可以抵消敌人内力攻击的宝物之一,而沉沙制成的护心镜虽然是效果最差的那一种,但也足够使他们的计策毁于一旦,丧失唯一的生机。
星河虽不知道沉沙宝镜是什么,但看效果也猜得到具体用途,此时心下也是一沉。
“尔等当死,竟废我一块沉沙宝镜!”
黑衣首领将手中宝镜碎片当做暗器飞射过来,三片对准车把式,三片对准星河,还有一片,竟是对准一脸懵圈的谢子墨。
谢子墨从车把式要放弃他,到黑衣首领嘲讽过后坚持杀人灭口,再到星河下车,与车把式一息间率先动手,黑衣首领落马却未重伤,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黑衣首领以碎片做暗器伤人。
车把式到底经验丰富,一道刀气连斩三块碎片。星河反应也是极快,快雪时晴一出,内力分成三份外放,一一将对准他来的三块碎片击落。
只有谢子墨,眼见着一道碎片几乎化作流光直击他的喉间,车把式和星河却都来不及施救,流光狭着夺命杀机就要割破他的喉咙。
“砰——”
一颗小石子飞射而来,与沉沙宝镜碎片相撞,双双化成粉尘,在谢子墨面前爆开,扑的他满脸都是。
“又是谁?!!!”
损失了一块沉沙宝镜,自己受了内伤,对手却无一损失。好不容易几乎杀死任务目标,却被人阻拦,黑衣首领几乎气疯了。
回应他的,是一个的酒嗝:“嗝——”
朝着声音望去,一个青衣男子手里提着一个葫芦,摇摇晃晃歪歪倒倒,身上酒气冲天,离得老远都能闻得见。
青衣男子睁着迷茫的双眼,提着酒葫芦的那只手晃晃悠悠指向黑衣人:“你们——嗝——你们这群人——怎么能欺负女郎君!”
“穿女装只为便宜行事,我并非女子!”
谢子墨瞪大眼,反正已经暴露,他可不愿意再被人认作女子。
青衣男子仿佛没听清,“啊”了一声,摇摇头继续道:“而且藏头遮脸——必定不是好人!”
说完仿佛对自己给出的理由很满意,自己点了点头,仰头喝了一口酒,重复道:“对,就是这么个原因……不像好人!”
黑衣人首领气到爆炸,然而却并不敢像面对车把式时口出狂言。
车把式则是松了一口气,见星河面带疑惑,小声道:“这位仿佛是位后天高手。”
星河眼睛一亮,周天,任督,后天。
同是周天,黑衣人首领比车把式强大,却不是碾压性的强势,他所依仗的,车把式和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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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惧怕的,是他与同为周天的副手联手。
但是当有后天高手参与进来,还仿佛是站在他们这边,哪怕这位后天高手看起来有些不靠谱,车把式还是把高高提起的心放下去不少。
足足高出两个大境界,这才是真正的碾压。
黑衣人首领倒也干脆,见事不可为,又担心对面的醉鬼一言不合直接开打,干脆招呼队伍离开。
等黑衣人走远,连身影都看不到,车把式一直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车队伙计开始重新整理车队,叫醒车厢里昏迷的乘客,而车把式则与星河和谢子墨一起,欲谢过青衣人救命之恩。
“哈欠——”
三人还未开口,青衣人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又往嘴里倒了一口酒后,慢悠悠仿佛身后有人扶着倒在松软的床铺上一样,倒在野外的地面上。
……
……
……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也没有叫醒“睡”过去的救命恩人,试探着碰触对方并不会被内力反伤后,由力气最大的车把式将人背起,放在专门清空出来的一辆马车上,叫青衣人躺的舒服点。
虽然青衣人可能并不这么觉得。
有了一个睡着的后天高手在车厢里,这一天接下来的路程都安全极了,等傍晚在一座小镇停下,客栈里传来食物的香气——也或许就酒香?——青衣人才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的青衣人看起来神志清明了一些。
车把式请客栈掌柜安排了房间洗漱,又着人买了一套新衣服,
换了干净衣服,神志清明的青衣人看起来有些忧郁。
青衣人的长相并不出众,然而身形却是时下流行的风流弱质。
当然,弱质只是看起来。
青衣人新换的衣服和他之前身上穿的那一套仿佛,都是青色的书生袍,宽袍大袖,腰间黑色束带,酒葫芦被擦得干干净净,用红绳系在腰间。
洗的干净的长发同样用黑色束带松松系起,青衣人单手支颌坐在客栈临窗的位置,清风拂过,长发和广袖衣袍一起飞舞。
收敛起满身气势的青衣人不像后天高手,更像是不得志的书生。
第19章 设计和疑惑
自古以来,受人帮助之后为表谢意,一顿饭总是免不了。
青衣人落座,车把式,星河,谢子墨陪同,酒菜上桌。
毕竟只是一个小镇,即便桌上已经是店家可以拿出的最好的酒菜,在谢子墨看来,也不过尔尔。
用这样的酒菜招待救命恩人,仿佛不太合适……
但是青衣人并不觉得简陋,或者说只要有酒,甚至无需计较酒的优劣,便是一张上好宴席。
当小二将酒坛打开的一瞬间,青衣人一身忧郁神秘的气质瞬间见了鬼,两眼发光的注视着酒坛,用鼻子轻轻嗅了嗅,陶醉般自言自语:“十年份的状元红,虽然不是什么好酒,但在这里,也算不错了。”
自顾自说完,旁若无人的抱起酒坛,将满满一坛酒几大口咕咚咕咚灌进去,一道透明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没进青色衣领之中。
一坛酒喝的点滴不剩,末了全无后天高手风度的一抹嘴,再抬头时,之前好不容易出现的几分清醒已经消失无踪,再度难以聚焦的双眼迷茫,还不忘扯下腰间酒葫芦,一边打着酒嗝一边吩咐:“来……把……葫芦打满……酒。”
菜还没上齐,客人便喝醉了???
“……”
“……”
“……”
同桌坐着的星河等人三脸懵逼,若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无法将眼前这酒鬼与后天高手这四个字联系起来。
无奈的打发小二哥将葫芦打满酒,趁着青衣人还没有全然睡死,车把式,和谢子墨急忙对青衣人提出请求。
车把式:“得前辈救命之恩,晚辈等已是无以为报,然而前途危机四伏,我等难以自救,还求前辈帮忙,送我等入京,待车队客人货物安全入京,天马行必结草衔环以抱。”
谢子墨:“晚辈乃是京城谢家嫡长子,被奸人所害险些身死,若前辈肯助晚辈回到谢家,谢家必有重报。”
说完又朝车把式道歉:“之前有所隐瞒,虽是情非得已,但将车队陷入困境,实在是我的过错,还请壮士勿怪。”
车把式连连摇头:“小兄弟太客气,无论什么原因,天马行收了你们的钱,就有义务保你等一路平安。何况车队刚被围困,这位小兄弟(指向星河)便与我传音入密,告知会为我制造机会,叫我之前只管拖延时间,蓄力用出威力最大的一招。若不是那黑衣人有宝物护身……”
谢子墨怔怔无言:原来车把式当时并没有放弃他自行逃命,原来星河早早计划好怎么挣出一线生机,并且几乎就要成功……
谢子墨感动的眼泪汪汪,深深的注视车把式和星河。
星河摸摸鼻子,危急时刻发现了系统还有密语功能,再加上车把式配合,才演了之前那么一场戏,虽然没能杀死黑衣人首领,但看来骗谢子墨还是很成功的。
车把式并不知道谢子墨丰富的心理活动,说着又向青衣人道谢:“若非前辈出手相助,我等今日哪里能留的命在?所以还是要谢过前辈救……命……前辈?……前辈???”
青衣人:zzzz……
在度二脸懵逼的车把式和谢子墨没能等到一个答复,反而等来销魂的小呼噜,又不好打扰晕晕欲睡的前辈以求得一个确切答案,不由得双双望向星河。
星河:看我干嘛???我又不是青衣人肚子里的酒蛔虫!!!
好在回来送酒葫芦的小二解救了众人,拿到沉甸甸酒葫芦的青衣人又清醒了一会儿,车把式和谢子墨再也不敢咬文嚼字,急忙用最简洁的语言求青衣人帮忙,青衣人喝了一口小酒,半眯着眼点头应了,不过迷茫中还不忘指着星河谢子墨二人询问:“咦,你两个不是女郎吗?”
“当然不是!”谢子墨炸毛。
有了青衣人的帮助,接下来的路程并没有想象中的腥风血雨,而是一路顺畅如同之前的半个月。
到了京城,车把式与他们分别,临行前再次对青衣人承诺:“前辈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但有所需,天马行上下为前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因恢复了男装,再加上有后天高手护身,谢子墨顺利进了谢家。
一回谢家,谢子墨直奔谢家老爷子,也就是他亲爷爷院中。
谢家老爷子名唤谢渊,乃是大雍前任宰相,更是任督高手,如今一百五十岁整。
谢老爷子因为境界高深,虽然高寿,但仍旧精神矍铄。不过在新宰相接手相位之后,就早早退休在家,含饴弄孙。谢子墨因生母早逝,便是谢老爷子亲手养大。
自从长孙失踪,谢老爷子便未在出过家门,一直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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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等长孙的消息,如今终于见到长孙回家,谢老爷子纵然没有老泪纵横,也红了眼眶。
倒是谢子墨,在外颠簸月余,几度遭遇危机,甚至遇到生命危险,如今见到爷爷,再也忍耐不住,扑进谢老爷子怀里,无声痛哭。
爷孙俩抱头痛哭一场,听闻是得人帮助才能几次逃脱,得回京中,谢老爷子顾不得通红的双眼,坚持要当面感谢。
于是,留在谢家正厅中喝茶的星河以及在正厅外面的院子里晒太阳顺带喝酒的青衣人,便看到两个红眼的爷孙俩相互搀扶着着过来。
先遇到的,自然是青衣人。
谢子墨见到半躺在台阶晒着太阳下打盹,满身酒气的青衣人,即便早就知道这位后天高手如此不靠谱,还是不能控制的嘴角抽搐。
给谢渊介绍过青衣人——虽然甚至都不知道青衣人该如何称呼,但谢老爷子面对自家孙儿的救命恩人,以及武道上高出他一个大境界的后天高手,还是颇能放下谢家家主的面子的。
正式给明显不如自己年龄大,甚至还在昏昏欲睡的青衣人行了一礼。然而青衣人状似无意一个翻身,正好躲过老爷子的礼,口中念念有词:“困啊,趁着阳光好,正好睡觉。”
谢老爷子倒也不迂腐,对此并不介意,或者说,这样的狂放行为,甚至恰好为时人所喜,被以为是旷达风流的名士行为,而青衣人的武道修为,也使他即便未曾吟一首诗,绘一幅画,也足以担得起名士之头衔。
——嗯,除了这位名士实在太过不修边幅之外,没毛病。
救命恩人想在阳光下睡觉,那边由他去睡。以谢家之人力财力,即便是客人睡在春日里的阳光下,训练有素的仆人也不会使任何一只小虫打扰客人酣眠。
屋内尚有一位小友未曾谢过。
其实论起来,若不是孙儿口中的那位小友一路相帮,只凭孙儿一人,当真未必有能力从那人贩子手中逃脱,更逞论一路回到京城,遇到青衣人相救了。
进的正厅,谢老爷子定睛一看,刚要出口的谢意便被十足的震惊冲散,一双手擅抖着指向星河,脸上更是谢子墨从未见过的惊疑不定。
谢老爷子:“你……你是……”
星河:???—???ex?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第20章 美酒和葫芦
虽然青衣人直接出手相救的并不是星河,但将黑衣人首领吓走,也算星河半个救命恩人,青衣人未走,星河便也暂时不提回去之事。
谢家专门为青衣人搜集了近百坛好酒,全是各大世家酒匠酿造,专供家族子弟饮用送人的美酒,而且还是最顶级,每家全年产出绝不会超过十坛的那种。
青衣人在谢家留了十日,这十日里将这百坛美酒喝的干净,叫星河直感叹神奇,青衣人竟没有酒精中毒!
待到第十日,纵使有新的美酒送来,青衣人也不肯再留,执意离开。
谢老爷子必然百般挽留,然而青衣人在美酒中泡了十天,醉醺醺满身酒气,并没有多少神志在,自然没能进去听谢老爷子的挽留。
还是谢子墨又留下青衣人一天,用的是给青衣人准备礼物的理由。
这个理由倒不是谢子墨为了留人随口胡扯,毕竟是将他从利刃就颈的危险关头救下,谢子墨早有心思为青衣人准备最诚恳的谢礼。
事实上,谢府搜集来的百来坛美酒就是谢子墨操持,但这百坛美酒只是投其所好,百坛美酒的价值,还抵不上救下谢府继承人的恩德。
只不过除了美酒,谢子墨也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够当做心意送给青衣人。
若说投其所好,十天里源源不断的美酒也没能留住青衣人的脚步。
若说权利美人,谢老爷子不是没和青衣人婉转提起过为他请封官职,甚至派去伺候他的丫鬟也都是一等一的美人,但青衣人对谢老爷子的邀请恍若过耳云烟,伺候的美人更不如一坛美酒来的有吸引力。
要说金银财宝,更是看都未曾看一眼。
甚至哪怕谢家珍藏的是武道至宝,无论是锋利无双,轻易便可切断敌人兵器的宝剑,亦或是同黑衣人首领的那块沉沙宝镜功能类似,但是要更加强大,自然也更加珍贵的,可以吸收敌人内力的冰蚕丝制成的软甲,都没能引起青衣人的注意。
至于谢子墨提出的,纨绔子弟最爱的宝马——青衣人的意思是能不能杀了做成下酒菜。
虽然谢子墨又将青衣人留住一天,但对决心要送出的,能够代表自己对青衣人救命之恩诚恳谢意的礼物还是毫无头绪,最终不得已之下,终究还是求助到星河。
大概是一路上星河几次策划是使得二人顺利死里逃生,最后一次,更是几乎在两个周天高手手里抢出一线生机,谢子墨虽然嘴上不说,甚至并不像对青衣人一样,恨不能立刻报答救命之恩,但实际上谢子墨对星河信任至极。
只有谢子墨自己清楚,他不着急报答星河,甚至不将此事时时提起,却是已经将星河当成自己的兄弟。
——不是像府中庶子那样不亲近,甚至畏惧仇恨他的兄弟。也不是和他之前交往的那些狐朋狗友一样,可以共富贵,不能同患难的兄弟。而是真正的,无关身份地位只管性情相投与否的,有过命交情的兄弟。谢子墨相信,若有一天,若有必要,他也肯为了星河去死的那种,兄弟!
被擅自加了身份的星河对此一无所知,但不知道并不影响他给自己的“兄弟”惊喜。
星河眨眨眼,笑的神秘:“你别说,我还真知道有个东西他一定喜欢,比你酒窖里的美酒,还要使他喜欢。”
谢子墨不信,青衣人竟然会喜欢什么东西超过他对酒的执着?
星河招招手,叫谢子墨附耳过来,小声嘀咕起来。
一天的时间当真是转眼即过,尤其星河出的主意若要达成,偏偏还需要一点小运气。
幸而谢子墨的运气总算不错,当青衣人正要离开之际,他准备的礼物总算完成。
那是一个酒葫芦,葫芦身上镶金嵌玉,细小的宝石颗粒组成绚丽的图案,连系葫芦的绳子都是金丝鞣制而成。
这样的酒葫芦按说不会得青衣人欢心,宝石珠玉在他眼中与顽石无异,而酒葫芦上若是被嵌进去几块顽石,哪怕这一只酒葫芦并不是你心头所爱,但对一个酒鬼来说,这也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但青衣人面对这样一只华丽丽的酒葫芦喜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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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笑眉开。
这当然不是青衣人之前装清高,表面假做不屑金玉,实际却贪财至极。更不是葫芦里装的绝世美酒,这只是一只外表过分华丽的酒葫芦,里面装的满满的,也是谢家酒窖里最普通的酒。
特意搜集来的极品美酒种类虽多,数量缺少,每一种都不够半葫芦,又不能将两种不同的酒液掺在一起。
而据星河观察,青衣人虽然好酒,也对极品美酒有好奇心,却并不执着于极品——否则也不会再谢家酒窖未空的情况下坚持离开。
青衣人高兴的原因只有一个,这实在是好大一只葫芦。
即便身上酒气仍旧冲天,青衣人面上却见不到片刻之前的迷茫混沌,笑意弥漫在他眼角眉梢,甚至同得到心爱玩具的孩童一般,扑上去将巨大的酒葫芦抱个满怀。
这实在是好大一只葫芦,单单立起来就有半人高,更不要说横向,居然比青衣人还要略宽些。
“这么大的葫芦,能装多少酒啊!”青衣人搓搓手,不停感叹:“我之前怎么没想到这样的好主意呢,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谢子墨
见青衣人果然欢喜,这才松下一口气,笑道:“这样巨大的,还要适合的酒葫芦可真是难找,幸好谢家还算有些能力,总算给我找到。”
说着说着又有些尴尬:“至于葫芦上的金玉……嗯,您若是手头紧……可以用这些金玉换酒喝。”
谢子墨越说越小声,深恐触犯后天高手的尊严,像青衣先生这样视金钱如粪土的人物,怎么可以用黄白之物来侮辱他呢?
然而“高洁”的“青衣先生”显然并没有觉得被侮辱,不仅痛痛快快接受了谢子墨的谢礼,甚至还兴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夸赞:“少年人,有前途啊……”
“青衣先生”背起巨大的,华丽的,闪瞎人眼的,相当吸引劫匪的超豪华版酒葫芦飘然离去,徒留下一脸懵逼的谢子墨在原地。
谢子墨:自从遇到青衣先生,我仿佛一直在懵逼。
第21章 宰相喜当爹
青衣人满意离开,星河本也打算一同告辞,然而谢老爷子摆出长辈架势硬是不让他走。问原因也不说,只神神秘秘表示也就这几天的事情了。
星河:这不是耍赖吗……
其实要是可以,老爷子想也耍赖留下青衣人,不提报恩,单只和后天高手结下友谊,便足以给谢家带来许多资本。
然而青衣人年纪虽比谢老爷子小,境界却高,这个武道兴盛的世界,达者为先,再加上青衣人整天醉醺醺,和酒鬼耍赖,还不知道谁赖得过谁。
青衣人赖得过,星河赖不过,无奈又留下几天。
幸而也确实没有久等,三天后,谢老爷子忽然着人将他招至正厅,示意:“稍等。”
正厅里只有他一人,不一会儿,谢老爷子领着个极有威严气度的年轻人进来。
那人剑眉星目,身材欣长,面白红唇,长相俊美,除了气度实在威严,叫人不敢抬头,正是时下最流行的美男子形象。
大约是个官员,不过……
星河摸下巴,这人……长得有点眼熟啊……好似在哪里见过?
来者一看到星河,便是一挑眉,虽然幅度不大,但其实和初见之时谢老反应一样。
他这长相,到底有什么奇特之处?
星河暗自琢磨。
这十数天里,谢老爷子常常看着他的脸发呆,偶尔还要感叹一下。
谢老爷子透过他的脸看到了谁?专门找来这人与他见面,又是为何?
谢老爷子并没有叫这些疑问在星河心头久留,而是挥退厅中下人,直截了当将事情直言相告。
“他是你爹。”
星河【懵逼脸】:ex你说了个啥???
谢老爷子于是先做了个身份介绍:“这是任天泽,当朝宰相,也是老夫的关门弟子。”
星河:哦哦哦,那个活在人民心中,被他怀疑要不就是圣人,要不就是穿越者的朝宰任公!!!
先用景仰的眼神膜拜了一番年轻俊美的任宰相,若当真是穿越者,那这位宰相大人就是他的前辈楷模,若不是……活生生的圣人,必须加倍膜拜!!!
虽然被喜当爹的当朝宰辅神色深沉,对正在膜拜他的小粉丝甚至有一丝审视,然而星河并不介意,膜拜完后,示意谢老爷子继续。
威严美人是当朝宰辅,谢老门生,和这事有什么关系?
谢老:“他入我门下时,正是你这个年纪。”
星河:然后?
谢老:“他那时候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星河:昂昂昂???
星河转脸仔细看了一遍威严美人的脸孔,继续懵逼脸:“你说,他小时候长得和我一样?和我一样??”
星河只恨这里没有照相机,好拍出两张照片来扔在谢老爷子脸上,问问他咋就这么瞎。
没关系,没有照相机,好歹大活人站在这里,对比同样明显。
星河于是起身,啪叽啪叽跑到任宰相身旁,并肩站定,然后指指自己:“柳叶眉,杏眼,小鼻子小嘴巴。”
再指指宰相大人:“剑眉,凤目,高鼻梁,薄嘴唇。”
“除了脸型之外,还有哪里像嘛。”星河无奈的冲谢老爷子叹了口气:“就算我们长得都很好看,但天下好看的人那么多,却是各有各的好看。”
说完恨不得上去拍了拍谢老肩膀,安慰他上一句:老人家身体不好很正常,不要讳疾忌医,记得找擅医眼疾的大夫好好看看。
谢老:!!!
闭嘴吧……不对,闭脸吧少年人,你的表情太丰富了!
谢老坚持星河长得和任宰相小时候一样,还找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任宰相作证。星河坚持不可能,就算任宰相小时候和长大完全是两张脸,但起码他绝不会是任宰相的儿子。
任宰相就算是个穿越者,也生不出一个剑三游戏捏出来的模型人儿子。
谢老:“那滴血认亲吧!!!”
一碗清水里,先后滴进去的两滴血渐渐融合。
谢老开心的斜了星河一眼:“看吧,你们果然是血缘关系。”
星河:原本以为自己的身体是捏出来的模型,就算实体化了,血液说不定也不会和任宰相的血融合,没想到……
难道剑三捏人系统的隐藏设定是小人都是o型血吗……
“可是滴血认亲的法子不可信啊……”
星河垂死挣扎。
“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千百年来所有人用过的,怎么会不可信!”
谢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睛。
星河:“那你要是不信,你随便叫两个小厮过来滴血试试,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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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能和碗里的血液融合。”
谢老爷子被不信古法的后生晚辈气得胃疼,“行,你试!”
一碗清水里,两滴血液融合而成的血团旁边,散落着六七团零星的小血滴,而这些血滴,不仅不和大血团相融,甚至相互之间,也是泾渭分明,相互排斥。
星河:目瞪狗呆jpg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做什么?科学在哪里??这里果然是神秘侧宇宙对不对???
“可是他真不是我爹!”
星河垂死挣扎2:“对了,其实我
是西凉人,怎么会有个大雍朝的爹呢?”
其实我是数据人,怎么会有个正常人的爹呢?
“哈!”谢老爷一拍掌:“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幸好老夫早有先见之明,着人仔细探查你的身世。”
“老爷。”
谢家管家进来,恭恭敬敬对厅中三人行礼,而后将一张布条交给谢老爷子。
谢老爷子哼笑一声,将布条转手递给星河:“这下我看你怎么编。”
星河莫名其妙展开布条,只见上面绿豆小字密密麻麻,记录的全都是星河从穿越以来的消息,详细到包括穿越第一天,他是如何被短打汉子救下,如何在和仁堂被诊断为失魂症,如何混进难民队伍,如何伪装身份,得到一张路引……
从穿越第一天,到现在,无论是星河过目不忘的能力,还是特殊的武功功法,甚至连如何连同谢子墨自人贩子手里逃脱,一个不漏全在上面。
星河【绝望脸】:不过十来天的功夫,你把我穿越过来两年的老底摸得一干二净,有这个速度,怎么就没发挥在寻找你失踪的亲孙子身上呢?你要是早早找到谢子墨,我就不会认识他,不认识他,我就不会上邑京,不上邑京,就不会喜当儿……你说你怎么就不能早早找到你失踪的亲孙子呢!!!
谢老还在给自己加戏,顺带给星河加人设。
“虽然你十岁之前的信息无论如何也查不到,但想来是你母亲身份不一般。你坚持不肯认回生父,是否也是你因你母亲之故?”
说完还瞪了一眼无辜的任宰相,那模样,活脱脱是在谴责任宰相十二年前玩弄无辜少女,以至于那女子在十年后抛弃星河不说,还使得星河不肯认父。
星河【吐魂】:呵呵,这个逻辑简直满分。
第22章 逝去和旁观
最终,在谢家正厅,新出炉了一双凉飕飕的父子。虽在谢老爷子牵线【最重要是星河实在无力反驳】之下认下星河,但任天泽脸上毫无波澜,既没有忽然捡到一个便宜儿子的兴奋,也没有被揭破“当年风流薄幸辜负良家女子”的尴尬,但在星河指望他反抗谢老爷子的乱点父子谱时,也全无作为,甚至称得上平静的接受了星河。
但比起喜当儿的星河,更震惊的是不过一个时辰未见,自家小伙伴忽然从平头百姓变成宰辅公子的谢子墨。
然而谢子墨当真不愧是谢渊亲孙,他在听过事情经过后,极快的接受了谢老爷子的说辞,并对谢爷爷的逻辑学表达了万分肯定。
星河:滚,你已经不再是我的小伙伴了。
虽然已经是当朝宰辅亲口承认的任家人,但星河并没有直接去任家,而是表明自己还是需要先回一趟杏花村。
毕竟他爷爷,那个烂好心的老书生还在那里。
星河提出,若是任家同意,老书生也肯同他一起住到任家,那么他就留在任家,否则他是一定要留下给老书生养老的。
星河甚至背着谢老爷子对无辜至极的任宰相提出诚恳建议:强扭的瓜不甜,看着您也不情愿,要不就当您今天没来过如何?
商量的结果就是任宰相决定和他一起回杏花村。
堂堂当朝宰辅为什么有时间去往边境的一个小山村?!
别以为我不知道谢老爷子早在见我的第一天就请你过来,可是你明明忙的十多天后才抽得出时间!
看来这个爹是不得不认了。
星河绝望认命。
有了当朝宰辅做护身符,回去的路程比来时顺利太多,因为可以走官道,也快速太多。
半个月后,急匆匆赶回杏花村的星河终于见到老书生,然而老先生却在确定星河安然无恙的那一瞬间昏迷过去。
“爷爷!!”星河急的扑上去抱住一瞬间面如金纸的老书生,任天泽随身带着的小厮伶俐的去康郡城中寻来大夫。
在大夫到来期间,星河顾不得任天泽就在旁边,离经易道功法运转不休,握针,局针,提针,长针,一道道柔和内力顺着毛笔打进老书生奇经八脉。
老书生的脸色微微有了些红润,但仍旧昏迷不醒,而且一旦星河内力撤去,不消多久,老书生又会变的脸色惨白。
胡子花白的老大夫被任天泽的小厮颤巍巍扶来,见屋中昏迷的老人,也没有抱怨,只是将手搭在老书生脉搏之上,两只手仔细摸过脉后,老大夫脸色逐渐沉凝,问了星河老书生是不是用过特殊手段调养,但最近这种调养断了。
星河心中一紧,答是。老大夫于是遗憾的摇摇头,对星河悲悯道:“他本来就年岁将近,年轻时受过的暗伤被人用神奇手法压制,但那也只是压制,不是治愈,若持续调养,也能安享晚年。然而他近一段时间经受了大惊大喜,偏偏在这种时候断了调养,于是被压制的暗疾一下子爆发,已经无法控制了。”
星河眼中一下子带了泪。
自作主张给老书生用内力调养的是他,却不知道内力调养只是压制,不治根本,若早早发现问题,早早医治,老书生此时未必有事。
遇到事情不顾家中老人尚在强出头的也是他,却未顾忌在家中日夜提心吊胆的老书生,哪怕他当初不是单单托人少了口信了事,而是冒险去见老书生一次,老书生也未必会担心至此。
是他害的老书生至此。
泪水一滴滴落下,星河无声哽咽,持续输入内力的手一直没有离开。
同来的任天泽冷眼旁观,对星河既不安慰,也不劝阻。
纵使有碧水滔天不断回复,但星河的内力终究还是渐渐见了底。
最后,在星河内力干涸,而他却宁肯消耗元气根本也不愿停下内力输出,脸色也变得惨白之时,昏迷多时的老书生终于醒来。
老书生感觉到身体内部流淌的暖流,但这股暖流驱赶不走身体中无处不在的死气。
他无力,却也坚决的拿开星河的手。
星河看着老书生衰弱的脸庞,终于痛哭出声:“爷爷……”
老书生露出一个含留恋的笑容:“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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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你一个人可怎么好?”
星河摇着头想说那就别走,留下来陪我。然而这句话哽在喉头,噎得他从嗓子一路痛到心头,最终说出口的,却是艰难的扯出一抹笑意:“爷爷放心,我在邑京找到了生父。”
说完将一脸冷漠的任天泽指给他看。
也许是临死之前,看的不清楚,老书生对面无表情的任天泽毫无意见,甚至微笑着对他进行临终托孤。
星河和老先生没发现任天泽脸上一瞬间划过的,代表着“果然如此”的无趣表情,老先生放下对世间最大的牵挂,意识渐渐散去的同时,也回忆起自己过去人生中最美好的那一段回忆。
最后的最后,老书生挂着满足的微笑,念叨着“真的还想在看一眼青山学院”,逝去了。
沉默的给老书生办了丧事,星河再次表示了不想去任家的意图。
“虽然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但我确实不是你的儿子。”
星河虽然看得出这个忙的时候能十多天
才有空闲到座师家中一趟,闲的时候也能抛下公务跟着一个小儿不远万里去往偏远乡下的任宰相,虽然看不出穿越者的迹象,但也绝不是一个圣人。
或者说,他冷漠的不像一个擅长做秀的政治家。
冷漠的不像,擅长寻找对手弱点的一击即中,却像的十足。
“青山书院是西凉最大书院,若非真才实学,便是权贵子弟,也不得入。”任天泽冷冷的勾起一个不达眼底的笑意,说:“而在大雍,若想学到真才实学,非世家不可。”
星河看得出任天泽也不相信他们之间有什么父子关系,所以对这个男人坚持把他往任家拽的行为难以理解。
但从始至终,星河都对此并不好奇。
最开始是知道,一旦去了任家,也许会,不,是一定会沾染上他意想不到的麻烦。后来则是因为爷爷的去世,使他再也无心关心其他。
但是这一切都抵不过男人刚刚说的这一句话。
老书生说,他想回青山书院看看。
星河:“…好。”
第23章 任家和少爷
“老爷回来了,快去通知夫人。”
任府门前,门子看到过来的马车上车夫的模样,就知道是任家家主任天泽回来,于是指派另一人速速去通知夫人,自己去迎接老爷。
赶车的是任天泽身边贴身小厮,名唤沾墨的,极是聪明伶俐,很得老爷欢心,因此在府中地位不低。
门子虽年纪大沾墨许多,此时也对沾墨谄笑,道一声辛苦,接过沾墨手中缰绳。
奴仆之间,自有等级。
沾墨于是跳下车来,稍稍整理自己衣服,恭敬的站在车外,道:“老爷,小少爷,已到府上了。”
门子在沾墨出声的一瞬,就收起谄笑,脸上的恭敬和沾墨如出一辙。
恭敬地,肃穆的,不卑不亢的,无论是面对贵客,还是自家家主。
他是任府奴才,便该有一二任家风骨,哪怕是装出来的。
世家都喜欢这样的装模作样。
门子闻言心中一紧。
小少爷?小少爷不是在家中进学,怎么到了老爷车中?
他身为门子,府中哪个主子出门,他都必须知道,若有需要,还要通知主母。可是小少爷都进了老爷马车,他竟然连小少爷何时出的门都全然不知。
门子的表情青白了一瞬间,立刻又恢复过来。
车中有响动,老爷下车了。
门子低着头,只看到任天泽黑色绣着大气祥云图案的皂靴。
皂靴稳稳上前踏出两步,沾墨青布平底鞋脚步轻轻,上前掀开车帘,“小少爷,请。”
“知道了。”
这不是小少爷的声音,但能得沾墨不加姓名的招呼少爷,实际上便是在表示车中的“小少爷”,必定也是任家人。
许是任家豫州老宅那边的小少爷?
门子猜到此“小少爷”非彼“小少爷”,将心放下的同时,也涌起一阵好奇,于是遏制不住的稍稍抬起头来,用眼角余光注视车帘。
先伸出来的,是一双小孩儿的手,纤长秀气。
单看手,便知道这小孩儿年龄和任家真正的小少爷仿佛。
探头出来的,果然是一个小孩儿。
门子见了车上人的模样,不敢多看,立时又低下头去。但即使注视着脚下地面的,眼中仍旧不断投射出刚才那小孩儿的模样。
任家乃是雍朝八大世家之一,如今的家主还是当朝宰相,论起实权,当今皇帝也未必比得过家主。任家门庭之盛,可见一斑。
他做门子数年,迎来送往多少京中贵子,然而单论长相,便是近年来被评为京中第一美人的崔氏长女,也比不得此子容颜。
这个“小少爷”,自然便是星河。
因老书生的去世,星河悲痛至极,也自责不已,终于在葬下老书生后病倒了。
这病气势汹汹,烧得星河全身通红,昏迷不醒。
康郡本属豫州,而豫州更是任家天下,豫州最好的大夫,自然就在任家老宅。
于是任天泽便带了星河回到老宅,一面招来大夫为星河诊治,一面直接将星河的“身世”直言相告家中老,并以家主身份认下星河,将星河直接写进任家家谱之中。
等星河高烧退去后,他就已经变成任星河了。
星河即以入了任家家谱,沾墨便当他正经少爷对待,一路上照顾的无微不至,此时见星河下车,便伸手扶他。
任家家主的马车足够豪华,但这高度对一个孩子来说,到底不够友好。
星河没有躲开沾墨的手。
不是他不想躲,而是躲不开。
作为任家家主的贴身小厮,任天泽敢只带他一人独身上路,沾墨绝不仅仅是聪明伶俐而已,身手才是最重要的依仗。
任天泽打头,沾墨和星河跟在他身后,没等主母带人出来迎接,缓缓步入门内。
路过门子身边时,沾墨狠狠瞪了门子一眼,虽未说什么,却把门子吓出一身冷汗。
偷窥来人容貌,刚才是他失礼了,这一顿罚只怕难免。
任家很大,这一点,在谢府之时,星河便已经知道。
作为首都,无论古今,土地都是一等一的金贵。
谢家作为八大世家之一,谢老爷子还是前任宰相,谢府已经足够广阔豪华。而任府,足足有一个半谢府那么大。
谢子墨曾说,京中论起宅院之美,可能各有千秋,但论起宅院之大,任宅只比皇宫稍差,而任宅的富丽堂皇,尤甚皇家。
任家装饰,大气疏阔,朱甍碧瓦,雕梁画栋。
任家并没有栽植许多花草,但有的,必定是奇花异草,而这些奇花异草,便这样高低错落的栽植在道路两旁,谁若路过,随手便可攀折。
一路上有奴仆跪地俯身,却不敢弄出更大的声响,甚至连呼吸都要放轻。
走了一段路,便到了正厅。
正厅是大家族待客之处,因此进入别人家里,第一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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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的正式建筑,便是正厅。
便如谢老爷子在正厅招待青衣人和星河,也在正厅给星河认了一个“爹”回来。
正厅前,一个雍容妇人在首,一妩媚一清秀女子在后,在无数丫鬟簇拥下,含笑给任天泽行了一礼。
“夫君,
您回来了。”
任天泽十分冷淡点点头,嗯了一声,迈步进去,呼啦啦一行人便在正厅坐下。
“……夫君,这位小郎是?”
众人坐定后,看着被安排在任天泽下手位置的星河,雍容妇人微微迟疑,问道。
“这是星河,吾之三子。”
任天泽面无表情回道,又向星河介绍:“这是你母亲崔氏。”
崔氏出美人,而今的京中第一美女便是崔氏长女,但星河不知,如今崔氏长女这第一美人的位置,正是从她亲姑,如今的人家主母,崔夫人手上接下。
崔夫人而今也不过二十多岁,看着容貌却和十七八无异,因为已婚,身上还带着少妇风情,比自家侄女不知美貌几倍。
然而自从崔氏嫁了任天泽,她第一美人的名头便再无人敢提起。
星河乖乖叫了一声“母亲”,既然已经认了一个便宜爹,也就无所谓再认一个便宜娘了。
雍容妇人,也就是出身八大世家之一崔家的任夫人稍怔,慈和的笑着应下,倒是坐在她下手的那一妩媚女子,面色扭曲,气哼哼快要喷出火来。
任天泽实在冷漠,星河还以为他只是对自己这个被座师强迫认下的便宜儿子才是如此,没想到连对自己夫人也是一样。
而任家妻妾像是对此习以为常,并未表现出奇怪神色。
不,也不是没有奇特之处……
崔氏瞪了妩媚妾室一眼,转而对星河笑的宽和,指指她下手两个女子,与星河道:“乖孩子,你今年年岁几何?”
星河答十二,崔氏于是抚掌笑道:“只比二郎小一岁。”
“这两位是你庶母赵氏和刘氏,你还有两位兄长并一个姐姐,你姐姐已经出嫁,随你姐夫在外,难得回来。你两位兄长如今都在进学,你大兄比你大三岁,名唤星洲,正在白鹿山,恰好今晚便要回来,至于二郎,唤作星云,正在家塾启蒙。”
任天泽插嘴道:“星河的学业你看着安排,待晚些时候星洲回来,再一一引他们兄弟见面便是。”
说罢扔下一干人等走了。
哎,什么时候才有人呢……
第24章 兄长和设计
星河:……
对便宜爹一回来就把自己扔给便宜娘的情况,星河无奈,却也无法。
他注意到便宜娘崔氏见到任天泽兀自离开不仅不生气,反而隐隐带笑。
崔氏看来也没有表面上那般大度,不过星河并不在意,他有系统做外挂,若非高手一心杀他,绝难有生命危险。若没有生命危险,那崔氏如何出招,他都不惧。
倒是他的名字……
他在谢家时,并未有人和他说过任家两子之名,可偏偏星河之名乃是他前世真名,竟与任家这一辈恰好排上,真是何等巧合。
而且任家一妻二妾,见到星河面孔,虽然惊讶,却不是谢老爷子那种带着怀念的惊叹,只有女子见到漂亮面孔的,微微带着妒忌的惊讶。
任天泽的妻妾,竟然都未见过他幼时模样。
要知道,因武道盛行,贵族女子也习练武艺,虽不如儿郎那般要求严格,但总有出类拔萃者。因此在这个世界,女性地位并不低下,虽然也提倡男女大防,但并不严苛,少年少女们经常一起外出游玩,且婚嫁自由程度极高,少有盲婚哑嫁。
任天泽如此人物,他的妻子竟然未见过他十来岁的少年模样。
星河想着,见过任天泽十来岁模样的人,恐怕寥寥无几。
那么任天泽在他这个年纪,到底是做什么去了?
着人安排星河住处,以及伺候的丫鬟小厮等等,一个下午的时间飞快过去,等到了傍晚,星河被崔氏身边的丫鬟叫到正厅吃饭。
这时候桌上包括白天未见的两个“兄长”,人已经齐了,星河落坐在一个年龄与他相仿,长相肖似妩媚庶母,却满脸骄横之气的少年旁边。
“哼,刚来就这么大架子,竟叫父亲等你。”
那少年一见星河,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立时嘲讽起来。
星河不理会他。
这时另一个年长一些的冷漠少年开口训斥:“三郎初来乍到,不知道任家晚膳时间,晚了一些情有可原,二弟当慎言。”
星河也不道谢。
崔氏脸色同样不好,虽还端得住架子,但气息比白日里危险许多,叫星河心中警兆隐隐:“却是妾身的错,竟忘了叫丫鬟提醒三郎一些平日里的规矩。”
却是对着任天泽。
见了兄长,一顿饭过去,星河劳累一天,正回到自己的院子歇下,任星云和任星洲都也自有院落,三人院落方位相近,同路了好一段路程才分开。
星河的屋子在他回去不就便落了灯。
天色渐黑,本该在自己院落安歇的任家两子,却都出现在另外的地方。
芷萝院中,任星云和其母相似的脸庞上,是如出一辙的扭曲。
“哪来的小贱人!”赵氏啪的打落一个茶盏,正摔在任星云脚下。
任星云被吓得后跳:“母亲!小心摔到我身上!”
赵氏恨恨瞪了他一眼:“你就只记得你自己!如今你多了个弟弟,还是你父亲亲手领回,小心你地位不保!”
任星云气直翻白眼道:“我倒是想多个弟弟不成?”
赵氏又摔了两个茶盏,任星云见她只会摔杯打碗,没好气道:“罢了罢了,就算是父亲带回来的又如何,以父亲心性,可未必护他。只等我稍展手段,就可收拾了他。”
“谁在意那小贱人,我是担心他生母哪一日冒出来。”赵氏还是气:“以那小贱人容貌,他生母必是个该当千刀万剐的狐狸精!”
任星云听到此处,只觉赵氏白担心:“若当真会回来,何不和他一起回来,难道分作两拨有趣一些?想必不是死了,便是父亲只肯认回儿子,对他生母不感兴趣。”
其实任星云一直觉得他父亲实在清心寡欲,任家后院只一妻二妾,剩下的,连个通房丫鬟也无,以世家家主而言,实在单薄了些。他母亲还算受宠,一月里父亲也不过来上三四次而已。
赵氏闻言,也觉有理,虽然还是恨恨,倒也放下一些心来,于是咬牙道:“我儿务必还是要给这小贱人一些教训。”
任星云应下走了,留下气消了大半的赵氏看到满地茶盏碎片,心痛大叫:“啊呦!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套茶具!”
主院,崔氏房中,任星洲也在。
崔氏白天端了一天贤妻良母,当家主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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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势,到了自己房里,身边只有心腹和自己亲子,终于黑下脸来。
“当真该死!”崔氏一拍桌案,震得梳妆台上钗环乱跳。
崔氏乃是世家女,幼时练过功夫,伸手也算不错。
“母亲何必生气?不过一庶子罢了。”
任星洲亲手帮崔氏卸下头上金钗步摇,缓声说道。
“我儿不知,”崔氏皱眉道:“李嬷嬷见过那星河,资质绝佳,小小年纪,气息已经圆融,竟仿佛天生经脉通达,除了内力还是不足,明显已是周天了。”
李嬷嬷是崔氏身边第一高手,有任督境界,是母亲自母家带来,最最信任的人之一。
任星洲手一顿,神色也阴沉下来。
崔氏见他如此,拍了拍他的手,安慰道:“我儿放心,二郎幼时资质也好,如今不也不过如此?”
任星洲继续给
她拆卸发饰,梳理头发,好半晌摇摇头:“母亲先不必出手,二弟那时空有资质,毁去父亲也不会在意。可这三弟却是李嬷嬷亲口承认的周天高手,李嬷嬷知道,父亲怎会不知?周天境即便在世家也算的上高端力量,母亲出手,父亲必会震怒。”
崔氏:“我何尝不知,只是这星河实在威胁太大,叫人不得不防。”
任星洲于是道:“母亲不必忧心,就算他天资再高,我是嫡子,他便永远越不过我去。周天又如何?即便皎皎如谢阳,当初父亲都承认只有谢阳堪与他一较高下,可如今也不过纯阳宫中一道士而已,在朝中,在谢家,仍旧得向他嫡兄低头。”
崔氏叹气:“也罢,先看赵氏如何动作吧。”
任星洲帮母亲收拾完长发,告辞离开,大丫鬟见她目露哀色一直看着大公子的背影,问道:“大公子说的并非全无道理,夫人何必忧心忡忡?”
崔氏再三叹气:“洲儿说的没错,庶子永远越不过嫡子。可架不住洲儿要强。洲儿事事向他父亲看齐,将自己逼迫太过,可他父亲岂是那般好学?现在洲儿虽比不得他父亲这年岁时的成就,可远超同龄人远矣,还可稍作安慰,一旦有人超过他,我怕洲儿难以承受。”
大丫鬟于是不在说话。
第25章 风浪和不敬
赵氏在任天泽的后院里,因每月固定三到四次的“高”点名率,再加上有子傍身,自觉底气十足,对外摆足了宠妾架势。要不是崔氏手段厉害,说不定都要骑到正室头上。
奈何崔氏乃是世家出身,不仅自身手腕高明,身边更有无数衷心且精明厉害的下仆,将任府后院看管的滴水不漏,叫她掀不起任何浪花来。
但这掀不起,是正室不许她兴风作浪,当正室许了,自然就能掀起来了。
星河刚到任家没几日,今日里正有家中制衣坊的女娘送来大小约么合适的诚意,顺便给他量体,好回去裁真正合身的新衣——崔氏别的不说,起码表面功夫做得好,虽比不得任星洲,但任星云有的,星河也都有,甚至打着星河初来乍到,需要多加照顾的幌子,将星河的份例提的比任星云还稍稍高些。
这一稍稍高些,便将赵氏和任星云心中的醋缸打翻,嫉妒汹涌而来。
任星云每日里要进学无法前来挑衅,只能在晚饭时刺上一两句,还被星河无视。赵氏忍耐了两天,终于忍耐不住,气冲冲的砸了三只茶盏,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女娘正在给星河量身,赵氏带着几个丫鬟妖妖娆娆过来了。
“呵呵,我便听说今日制衣坊的女娘要过来,巧了,正好我前几日得了老爷恩赏,准我制备几身新衣,我还琢磨着什么时候请女娘过来我这里一趟,今们便来了。”
四五个女人迎面走来,带起一阵香风,赵氏娇笑着看着屋内量体的二人,口中丝毫不带歉意的对星河说道:“三郎可怜可怜我,先叫这女娘随我去吧。”
星河一眼看出这女人是来找麻烦的,可若是单单只是抢走制衣女娘,并不会叫他觉得生气——女娘早早带来的成衣虽然不是专门为他定制,但也合体舒适,星河糙惯了,并不觉得有何不可。
“庶母带去便是。”
“唔,那你就跟我走吧。”
“是,二夫人。”女娘恭声应是。
赵氏见星河神色淡淡,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就要破口大骂,她脸色一变,身边心腹丫鬟立时拽了一下她的袖角,赵氏这才将欲骂出口的脏话收住,但转脸又有了新主意。
“三郎幼时在外,你母亲可曾教你识文断字?”
赵氏这是在打探他的身世?
星河也不遮掩:“我没有母亲,但一同生活的爷爷曾教过一些。”
赵氏眼睛一亮,掩口娇笑道:“可别乱说话,你的爷爷可是任家前任家主,外面那些猫猫狗……”猫猫狗狗当不得任家子孙的爷爷……
她正要说,但后续的话被一双狠厉的眼吓住。
只见星河杀气腾腾看过来,原本精致圆润的杏眼立时凌厉起来,半阖的眼,紧抿的唇,这时的星河不知道,他竟然真的和平日里不怒而威的任宰相有了几分相似。
正是这几分相似,吓住了赵氏。
赵氏究竟是“宠妾”,平日里见到任天泽的次数不少,虽他在她房中时嫌少有如此恐怖表情,但仅有的几次却深深刻入到她的脑海中。
赵氏被吓得软了腿,被身边几个丫鬟险之又险的扶住,好一会儿镇定下来,才发现自己竟被一个十来岁的小儿吓住,一阵恼恨涌上心头,竟壮了她几分胆色。
赵氏狠狠甩开侍女扶住她的手,指着星河怒斥:“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是你庶母,你竟然用那种眼神看我?果然是外面来的野种,实在是没有教养。”
发了一顿火,见星河没有反驳,胆气顿时更壮几分,于是将自己原本计划实施出来:“我看你戾气太重,你即识字,边去抄些佛经消消戾气。”说罢领了一群人走了。
这一走,除了赵氏的大丫鬟带了本佛经过来,交代他抄上百遍,还需得在十天内抄完。而直到天色渐黑,制衣女娘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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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
主院,崔氏正听安插在星河院中的下人报来消息,听到赵姨娘私下里罚星河抄经,不仅怒道:“好猖狂的贱人,她一个妾室,哪来的权利处罚上了家谱的庶子?”
大丫鬟躬身问道:“是不是拦下赵氏的动作?”
大丫鬟的意思,自然是停了星河的处罚,反而责怪赵氏越权。
崔氏却摇摇头:“不,叫赵氏做,若他逆来顺受,必不得夫君喜欢。若他反抗,自然也是针对赵氏,我们正好坐山观虎斗。”
大丫鬟又问:“可是赵氏这样做,夫人难免逃不脱一个失察之责。”
崔氏笑道:“因三郎君忽然到来,这两日忙忙乱乱,便把我累病了,恰好,初红你去将管家之权暂时交于赵氏刘氏,着她二人协同管理,直至我身体大好。”
大丫鬟初红应是,转身出去了。
得了管家权,赵氏自然更加张狂,每日里派人监督星河抄经进度,却见星河并未动笔,平日里闲的逛园子,却连经书都未曾打开过。
赵氏也不催促,只等十日后一并问责。
于是十日后。
晚膳时候,任天泽崔氏坐于上首,赵氏刘氏在崔氏左侧,任星云和星河在任天泽右侧,食不言的吃完一顿饭,赵氏开始发难。
“十日前我观三郎君戾气过剩,恐伤天和,于是请三郎君抄经,三郎君抄得如何了?”
“未曾动笔。”星河坦荡荡。
赵氏于是起身跪向任天泽,哀哀戚戚向那夫妻二人哭道:“妾身得夫人看重,在夫人不适期间得以管家,对三郎君虽有小惩,可也脱不了一片关爱之情,可三郎君显是觉得妾身位卑,不能管教与他。还请夫人收回管家之权。”
一番话说的委委屈屈,却刻意打乱了得到管家权和处罚星河的先后顺序,更将十日内抄经百遍说成是小惩,颠倒黑白不外如是。
第26章 应对和蠢钝
崔氏正等着两人打擂台,哪肯此时收回管家权利?收回来了,打擂台的就变成她了。
崔氏扶着头,面露倦色,初红连忙扶住她,口叫:“夫人!”
“无妨,”崔氏摆摆手,仿佛强打起精神,对任天泽说道:“这又是妾身的过错,这些本该是我的事,偏偏我这身子忽然不好,才累的两位妹妹辛劳,还出了这档子事。可妾身现在也确实无力支撑,夫君,你看?……”
崔氏试探任天泽意向。
若任天泽怜惜星河,星河自然无事,若不是……
任天泽冷冷道:“星河,你怎么说?”
崔氏似是累及,借助支撑头颅的动作掩住唇角笑意。
就是这样,夫君,果然不在意他。
任天泽听闻此事,并未直接训斥星河,而是与他询问,看似公平公正,其实却是不在意星河的表现。
接下来,只看星河如何应对。应对的好,星河自然也会无事,应对的不好,便是她洲儿的好事了。
就像崔氏所想,任天泽若是在意星河,绝不会搞什么公平公正,他只会无理由维护星河,何况若当真追究事情缘由,星河也算不得错?
星河不说话。
任天泽冷漠道:“你这可是默认?”
星河不说话。
纵然被无视,任天泽神色不动,漠然交代赵氏:“三郎不敬长辈,知错不改,按家法当跪祠堂七日,以儆效尤。赵氏,后续处罚,仍由你监督。”
说罢就要离开,却听星河笑道:“所以我的罪名是不敬长辈吗?”
那笑声动听,却也冰冷,与任天泽怒极时反而更加冷漠的反应明明相差万里,但气势却如此相同,将在场诸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吸引过去。
星河半阖的眼中冷光乍现,在度显现出与成年版任天泽有几分相似的那一面。
果然是他的种。
在场诸妇人心中,无不如是想道。
那冷冰冰笑声未落,就听星河又说道:“既然已经定了罪,何如将此罪坐实?”
坐实二字尚未出口,星河已经抬起一脚直直踹向赵氏,直降没有防备的赵氏一脚踢到墙上,狼狈的吐出好几口血来。
满屋子人中,除了任天泽,谁都没想到星河竟敢如是作为,几个侍女吓得惊叫,又被同样惊怒至极,但又极有世家风骨,或者说爱面子崔氏训斥压下。
着人将重伤的赵氏抬下去,崔氏也顾不得装病,大怒道:“三郎君何故如此狂态,那赵氏在如何,也是你庶母!”
口中发怒,其实崔氏心中大笑。
之前赵氏发难星河,她便知道星河今日这关难过了。
若星河逆来顺受,必叫夫君看不上,以后再不的关注。若反抗,就要反抗的极聪明,得合了夫君胃口,这反抗稍有愚钝,也还是叫夫君厌恶。
夫君何等样人物?15岁学问超凡,辩过当世大儒,得大儒推荐入朝为官,18岁拜相,23岁架空皇帝,使朝堂上下敬畏,几乎成为他一言堂。
要讨好夫君,岂是简单的事?
星河确实反抗了,可这样直接将罪名坐实甚至闹大的反抗,实在是太蠢了,太蠢了!
如此蠢钝,夫君怎会看得上眼?
崔氏没发现,上首任天泽目光中的趣味。
崔氏已经自心底认定星河毫无威胁,性格鲁莽冲动,又无生母在后帮扶,纵使资质再好,也不得夫君看重,只等过上两年时过境迁,夫君彻底将星河忘在脑后,便如十年前炮制任星云一般,神不知鬼不觉将星河资质毁去,再也不能对她的洲儿造成影响。
既然认定星河不具威胁,便该拉拢星河,处理赵氏。
崔氏仿佛累极,支着额头坐下,叹息般温言安抚道:“三郎君到底年岁小,怎会如此大气性?莫不是赵氏当真冤枉你?”
见星河仍不答话,只得自说下去:“也怪我放手放得太快,没顾上你,可你若是若受委屈,何不直与你父亲和我说?我们总会为你做主。”
星河还不说话,崔氏表演的再好,其中虚伪仍旧一眼便能看穿,起码星河明显感觉得到,崔氏气血旺盛,并不像病中。
崔氏说着招呼星河院中奴仆上来询问,奴仆将当日事情说了,崔氏才假惺惺含泪看向星河:“好孩子,委屈你了,赵氏欺我无暇顾你,夺了为你制衣的女娘不说,还敢轻言侮辱你在外的长辈,实在不该,你今日虽反应过度,可也是无辜受难,不该受此重罚。依我看,不如把七日祠堂改为在他院中禁闭七日,如何?”
最后一句问的已是任天泽,任天泽也无意见,只是见星河目光灼灼盯着他,内心不禁莞尔,于是加上一句嘱咐:“记得尽快送他入学。”
崔氏微微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低头道:“是。”
三郎之前反应如此暴戾蠢笨,夫君应当不是看重三郎,大约只是在补偿三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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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星河禁闭的事情定下来,并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
这一踢虽然有些过了,但却是星河早在十日前便定下的计策。
不为其他,只为立威。
他在任府根基实在浅薄,不仅初来乍到,任天泽显然也对他并无感情,甚至星河觉得,任天
泽顺从谢老爷子的意思执意认他,说不定还有一些特殊原因在内,这才是之前星河屡次和任天泽表示不愿认他的原因。
但后来老书生身死,他要想实现老书生的遗愿,就必须学有所成。
然而这是书籍难得的年代,更是一个寒门难出贵子的年代,要想有所成就,做个平头百姓却是不行的。
任家,是极好的一块踏板。
但这块踏板,他需要的时间不会太长,所以也不需要对这块踏板如何珍惜。
在确定任天泽在他身上或有所求,不会轻易踢他出门之后,星河就计划起自己在任家的未来。
学业为重,至于什么人情世故,父兄情谊,反而是可有可无,甚至是必须被踢开的障碍。
而对他恶意满满的赵氏母子和崔氏,星河直截了当的采取了暴力措施,既震慑了赵氏母子,也安了崔氏的心。
就像玩游戏时一心要做暴力弃治花一样,星河性格里的“莽撞”,当真不是说说而已。
因为毕业后连续四年陀螺也似的工作兼职,星河实在没力气和人勾心斗角,因此向来都是直来直往。我不犯人,但有人犯到他身上,也从来不想着忍让或者从长计议,直接将事情闹大,怼的人说不出话来才好。
但他能四年如一日的上着班的同时还做数份兼职而不被辞退,本身能力卓绝自然居功甚伟,但做事有度也是一方面。
他的“莽撞”,很大程度上是给自己披上的保护色。
又数日后,星河禁闭眼见就要结束,崔氏调查星河身世的人终于有了回报。
崔氏笑与初红道:“原来如此,原来三郎是谢师寻到,专门请夫君接回,夫君甚至不愿,拖了十多天才去。”
初红也笑:“既然不是老爷亲自寻回,看起来也未放在心上,夫人也可以安心了。”
崔氏用手点她:“就你聪明。”
说着沉思一会儿,又道:“毕竟有谢师经手,日后还要善待三郎,可以着手准备三郎入学之事了。”
正好,趁机可给星河寻些“聪明伶俐”的“好侍女”,“好书童”。
第27章 邀约和山门
“奴婢等见过郎君。”
娇俏的,柔媚的声音齐齐响起,星河身边的大丫鬟终于定下,甚至这四个丫鬟,是任星云一直以来垂涎三尺,却得不到的。
四个漂亮女子各有千秋,春兰楚楚可怜,夏荷妩媚婀娜,秋菊清新秀美,冬梅冰冷高洁。
除了名字俗了一些之外,几乎找不出哪一处不好。
“小的见过郎君。”
在四个大丫鬟之后出声的,是专门配给星河的贴身小厮兼书童砚书,眉清目秀,看着便机灵可爱。
五人见过新主后,便顺利上手该住持的工作,而砚书则当即便又是禀告:“少爷,谢家大公子谢子墨给您递了帖子,约您明日去太平楼一见。”
谢子墨?
星河自然应下,砚书却有些为难:“不过您明日便该前往家塾读书,这时间冲突了啊。总不好第一日进学便逃课吧,您瞧瞧,是不是与谢家大公子重新约个时间?”
星河一挑眉,似笑非笑望着砚书,直将砚书看的额冒冷汗,才道:“无妨,明日准时赴约便是。”
崔氏的心思着实不算难猜,就算这五个人今日里表现的再好,但只看这五人形貌,与任星洲身边大丫鬟和书童对比,星河便猜得出崔氏心思。
如今这四个丫鬟各处用心,砚书更是一副衷心为主,全心全意为他考虑模样,不过都是为了取得星河信任罢了。
只不知这一局要等上多久,才能稍显端倪。世家后院的斗争中,最不缺乏的,便是耐心。
不过星河当真不惧这些手段。
他早早便知道,任家只是他进入大雍朝最好书院白鹿山的踏板。有系统的功能做外挂,星河“过目不忘”的本领会成为他与任天泽相似的又一力证,但此时星河早已不想隐藏此点,“过目不忘”的名声外传,反而能给他增加进入白鹿山的资本。
星河唯一担心的,是崔氏设法毁去他的名声,但他如今姓任,他的名声遭到玷污,就代表任家名声遭到玷污,不到最后时刻,崔氏绝不敢用此等手段。
任天泽更早早允诺过会助他学有所成,拥有进入西凉青山学院的资本,虽然不会帮他,却也不会让自己妻子毁了他的诺言。
第二日,星河准时去了太平楼订下的包厢,谢子墨已经等在那里。
“你找我何事?”
回到邑京数日,见到谢子墨的这一瞬间,星河才第一次露出直达眼底的真正笑意。
谢子墨站起身抬手在他肩膀轻轻打了一拳:“非要有事才找你?回来这么许久,竟然不来找我,还要我巴巴请你。”
星河笑,斟了一盏茶与他:“好吧,全是我的错,不如我以茶代酒没想你赔罪,如何?”
二人笑闹几句,谢子墨才点到正题:“找到抓我们的人贩团伙了。”
“咦?这般好运气?”星河问道:“我还以为他们会立时逃得远远的,是在哪里抓到的,那老大也被抓了?”
谢子墨点头:“说来还多亏任家相助,豫州到底是任家地盘,那老二没抓到,据说早早跑了,老大和老三却竟胆大包天仍旧藏匿豫州地界。任相知道后直接调动任家力量搜查豫州,不几日便有了线索。”
星河问:“可招了什么?”
谢子墨摇头,神色郁郁:“没有,已经严刑逼供,据手下人回报,那老三许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单纯以为他们做的是普通人口买卖。那老大显然是为人办事,但无论如何逼供,也问不出幕后主使。”
人贩老大是为人办事已是铁板钉钉,否则单单一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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贩子,哪来的胆子绑走谢家嫡子?又哪来的能力顺利逃脱谢家重重追捕?
更何况谢子墨早早说过,他出事全因身边之人背叛,等他逃脱追杀回到谢家,背叛他的贴身小厮早已自杀身亡,他家人也都被灭了口。
人贩老大的身后站着的必定是八大世家之一的实权人物,甚至极有可能是谢家自己人。
星河斟酌再三,最后给谢子墨提了一个建议:“我有两个办法,说不定能撬开那老大的嘴。”
“第一个,似熬鹰人一般,不叫他睡觉,但凡他合上眼,立刻着人吵醒他,熬上几在看他。”
“若他却是铁骨铮铮,意志坚定,你在用我第二个办法。”
“第二个,只消一间黑屋,要恒助他提早孕育气感,说不定他现在还和任家星云一样,在家塾打混,可就算气感早早孕育出来,他为了背熟百家经典,也从识字起,便十年如一日的刻苦学习。
大雍公认的,入白鹿山前,比入白鹿山后辛苦百倍!
星河眨眨眼:“可是我已经算是周天了呀?”
谢子墨正忆往昔峥嵘岁月稠,闻言险些吐出一口血来,无语凝噎。
一时激愤,竟忘了这怪胎是个年纪轻轻的周天高手!
不过……
“诸子百家四千余篇经典著作,你如今十二岁,要在不到三年的时间里背熟这四千余篇经典,谈何容易?”
星河:“哎呀,你祖父没告诉你吗?”
谢子墨:有种又要吐血的预感。
“……告诉我什么?”
星河【无辜】:“就是我过目不忘的事啊,谢老爷子早查到
了,我还以为他告诉过你。”
谢子墨【吐血】【吐魂】:友尽吧,混蛋!
第28章 家塾
家塾虽是叫任家家塾,但里面上课的,绝大部分都不姓任。
就像红楼梦里贾家家塾什么香怜玉爱秦钟薛蟠都可以进去一样,任家的家塾里,大部分都是任家各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家的孩子,或者附属的二三等世家中送来孩子攀附任家下一代,又或者得家主看中的心腹下属,也会将家中聪慧子弟送来读书。
当然,任家家塾,无论如何也不敢像红楼梦里贾家那般乱象就是。
就比如说,塾师很负责。
因早早去太平楼赴约谢子墨,等两人散了场,星河到家塾之时,已经过了午。
塾师是个中年人,长得便天生一张教导主任脸,严肃的不得了。
塾师昨日便得了消息,今日有一位任相庶公子要来,今日一直在等待这位据说是刚认回来的庶公子。然而从早等到过午,才等到星河,塾师肚子险些气炸。
于是星河就被罚了站。
星河摸摸鼻子,乖乖认了。
迟到本就不对,就算要赴约,也可以和塾师请假,就这么放了塾师鸽子,被罚个站已经是小惩,星河自然领受。
砚书举着书包站在星河身前,为他挡住一点阳光:“少爷,要不要去和先生求个情?您是老爷亲子,先生不敢太过为难您的。”
星河笑睨他:“不过罚个站,这便算是为难了?”
见少爷不愿,砚书蔫巴巴低下头,不说话了。
少爷是不为难,可他举着书包举的很累啊……
其实正如砚书所说,他是任天泽“亲子”,哪怕只是刚认回来的庶子,塾师也不愿轻易得罪,见星河罚站态度良好,还不到一炷香功夫,就将他叫进屋里。
先是例行训话,星河将自己迟到的原因说了,然后向先生赔罪,保证以后不再犯,这件事就算揭过。
而后是询问星河基础如何,星河便将系统里存下的几本书名告知塾师。
康郡作为外国逃亡难民定居地点,官府虽然出于人道主义予以收容,但配备的资源都是生存必需品,十分有限。
例如书籍,就算星河靠轻功跑遍康郡十里八乡,和各个村子的教书先生都混的脸熟,但实际上看过的书籍,加起来还没到百本,其中大部分是用来认字的启蒙书籍,算在诸子百家经典里面的,不过七十二本。
虽然说穷文富武,但这个世界显然十分奇异,人们习武的低了许多,只要吃得饱饭,就可以满足最初打磨筋骨所需要的营养。
这样一个贵族寒门阶级分明的时代,普通百姓想要出人头地,练武显然比学文靠谱得多。村子里教书先生的作用,不过是使村民识得一些基础文字,最起码不要被人骗的稀里糊涂在卖身契签了自己名字。
在这个年代,书籍,是十分贵重的资源,他们大部分掌握在贵族手中,作为财富的重要组成部分代代流传。
尤其这年代纸的存在刚刚被发明出来不久,多是贵族用于制作请柬,书信传情,甚至赠送贵客的奢侈品,并不能广泛运用于书籍。
因而即使是作为顶级门阀存在的任家,用纸制作的书籍也只存在任天泽的书房里,家塾里虽然四千多本百家经典搜集完全,但全部都是竹简刻制,十分难以携带。
任家家塾里的书籍,一样都是一卷卷竹简。
塾师听了星河回话,见他好歹认错态度端正,脸色略缓,但还是给出后续处罚。
“若你所说为真,这一卷《荀子?君子》里面的字你当已然认全,下午放学前背熟,放学前我要检查。”
这薄薄一册书卷仅有不足千字,即便不是过目不忘,这处罚也不算为难,星河自然无有不应。
接过书卷,又按照塾师安排落座,星河展开竹简,在心底将竹简上一行行小篆默念,等最后一个字念完,听到女声提示:【您已学会《荀子?君子》】,直感幸运。
万幸他带着剑三系统做外挂。
没有作业压力,星河转而不着痕迹的观察课堂里的学生。
这些人都是他日后同窗。
因大家所学都是诸子百家四千经典著作,只是深浅程度不同,有的如星河一般初来乍到,字也认不太全,自然学字数较少,内容直白的。
而有的如任星云一般,在家塾已入读数年,且自身也下过一番苦功,四千经典学的滚瓜烂熟,若不是资质所限,没能突破丹田,早该入白鹿山进学。
因这个世界还是百家争鸣时代,并没有经历过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洗礼,学堂中反而没有如星河想象一般挂孔子画像,只有三十多张案几整齐排列,每一张案几后面都坐着两个人。最前面一张长几自然是塾师所在,上面竹简磊的整齐,宛如一座小山。
只说这三十多张案几,最靠近讲师的第一排只有两张案几并列,其中一个是刚到的星河,另一个却是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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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沉的任星云。
他们身后的学子,看起来都是穿着越好的,越靠近前排,连同星河和任星云在内,一张案几后虽坐的是两个人,但另一人乃是书童,如砚书等,不过随侍身边,帮着磨墨递书,整理书桌,以及主子犯错跟着一起受罚而已。
书童不敢和主人同尊,说是同坐,其实不过是跪坐在主人身侧侍奉,
所以这些人说是两人一案,其实根本就只有一人,案几上摆的自然也只有一摞竹简。
但再往后的十多张案几后面,那些学子的衣着就要简朴许多,而且同是两人一桌,另一人显然不是书童,案几上竹简也分成两摞,左右分开摆放。
后面那些衣着简朴的,大多就是族中下属子弟。
一个大家族,除了签了卖身契,可以买卖,任掌生死的奴仆外,总要有一些门客护卫等等,他们对家族的作用同样重要,但又不能与奴仆等同视之,需要牢牢拉拢,能使其后辈子弟上进的家塾,便是极重要的一个途径。
这些人中,除了几个志存高远且资质超群的,有心入白鹿山之外,其余不过想学点本事,以后无论是外出找活计,还是子承父业都简单许多。
剩下穿着不赖,带着书童的,多是旁支子弟,因资质尚可,有望入白鹿山,机会却又不大,干脆早早送来京都,期望能讨得嫡支欢心,照顾一二。
真正天资惊人的子弟,便是振兴他这一脉的希望,是不会被旁支送来主家的。
学堂左右两边亦有小门通向耳室,耳室中摆放的都是诸子百家四千经典,且每一卷最少都有二三本,如《论语》等一些经典,更多达十多本,免得有学子进度相同时,反而找不出多余的书籍来,岂不尴尬?
不一会儿到了午膳时间,家塾里亦有食堂,但饭食不算精美,其他人也就罢了,如任星云和星河,自然都有上好饭食由家仆送来。
家塾除了学堂还有宿舍,给学子暂时休息时用。
说是宿舍,其实只是一间带了休息室的书房。宿舍宽阔,邀上好友同乐也不显拥挤,算是家塾里学生们用来小聚的场所。
砚书领着星河找到属于他的那一间宿舍后不久,果然就有饭食送来。
来人正是夏荷,一路上许是累着,进门时提着食盒气喘吁吁,放下食盒后一手捏着香帕在胸前轻拍两下,莺语娇声,吐气如兰:“郎君,奴婢送饭过来。您看看喜不喜欢?”
第29章 赵树儿
这夏荷动作虽不明显,可星河一眼便看出她有意勾引。
若换了普通的十二岁孩童,且之前一直生活在淳朴乡下,此时除非没开情窍全无知觉,否则必然已被夏荷“无心”的勾引弄得面红耳赤,心神摇动。
只可惜星河早早弯成弹簧,对夏荷的恍若不见,气的夏荷在心中连连骂他呆子榆木。
星河当然不是真的不开窍。
一来自然是星河对女人没兴趣,二来也是星河既然早早看出任夫人对他不是表面上那般慈爱,对春夏秋冬四婢以及书童砚书本来也不如何信任,如今夏荷动作虽小,但星河有心观察,自然不难看出其中恶意。
一个正在进学的孩子,若被刻意引诱陷入温柔乡红粉帐,还怎么会专心学业?
但夏荷动作不大,星河也不能罚她,甚至不能挑明。
一旦挑明,夏荷固然会倒霉,但也完全可以反咬一口,叫人认定是他思想龌龊,不堪造就,将他拉下水。
所以就算不是真的不开窍,也要装成真的不开窍。
等饭菜摆好,星河一心一意投奔美食,口中连呼好吃,看都不看美人一眼,风卷残云吃干净一桌饭菜,就打发夏荷离开。
夏荷:……一个大美人站在这里,还不如一桌饭菜吸引你?
果然是榆木脑袋不开窍!
莲足一剁,夏荷恨恨离开。
星河的宿舍和任星云临近,夏荷走时,正巧被任星云见到。
他只见那夏荷身姿款摆,行动间弱柳扶风,眉眼处妩媚妖娆,虽面带薄怒,更添两分娇容。
忍不住唤出声来:“夏荷!”
听到有人喊她,夏荷扭头一看,二郎君摆了个姿势,歪歪站在书房窗口,手摇纸扇笑吟吟看她。他身后站着几个学子,其中一个肥头大耳的,目光极其猥琐,一直在她胸前逡巡。
夏荷先是一恼,而后眼珠子一转,暂停脚步。
她上前两步微微躬身,纤长白嫩的颈子恰好落入任星云眼中,叫他心火一炙。
“见过二郎君。二郎可是有事吩咐夏荷?”
任星云自然是没有事情的,他只是见到美婢心痒难耐,出声呼唤自然也只为撩骚,期望夏荷近前,与他亲近一二。
夏荷见任星云无事,行了一礼扭头便走,只不过走之前哀怨的望了星河那院子一眼,水盈盈的目光婉转,勾的任星云心头火起。
这个世界以武为尊,名门大派及八大顶级世家皆有高明心法,只是无论何种心法,修炼的越高深,对子嗣便越艰难。反而在修为低下时,生儿育女才会比较容易。但无论如何,过早出精必定伤身,导致武道不畅。
各大门派和世家的不同,就在于对传承者的婚姻要求截然相反。
各大门派师徒传承,只要寻到根骨合适的徒儿即可,对后代没有太大需求,因此对徒儿的要求就是不能早婚。
但八大世家传承靠的是血脉,家传武艺父子相传,宁可丢失也绝不肯传给外人,对后代自然比较看重。武道不畅总有办法可以弥补,没孩子那可就是断子绝孙了!
世家中,家族子弟十一二岁熟悉鱼水之欢的比比皆是,趁着年幼功力尚浅,早早得上几个孩儿,否则一旦达到周天境,想要子嗣,就得看老天爷垂不垂怜了。
但就这一点而言,任天泽简直是老天爷,任星洲还好,他与崔氏刚结婚就怀上,但起码那时他还未到周天。但任星云可是周天以后得的孩子。
因世家传承的特殊性,任星云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便对女色毫不忌讳。而且他不知道自身资质早早被主母毁掉,只觉自身资质算不得如何出色,在武力上恐怕成就平平,已经将自身期望寄托在下一代上。
他倒是深得现代“老鸟”真传:自己飞不快,就在窝里下个蛋,叫孵出来的拼命飞。
那春夏秋冬四个美婢因姿色各有千秋,早早被任星云垂涎。偏偏四婢是主母身边的人,任星云屡次同主母讨要不得。
星河一来,主母却将四个美人全部送去,任星云心中早有不服。如今夏荷在他面前冷冷淡淡,对着星河却眼波盈盈,笑意温柔,任星云嫉妒心起,自然心火难平。
“啪!”
书桌上的茶盏被任星云挥袖摔下,碎在地上,茶水并着微小的瓷器碎片飞溅,任星云身后的一群小喽啰不敢躲,各个衣摆。
那肥头大耳的上前两步,谄笑道:“二郎气的什么?可是刚刚那小贱蹄子?”
“那贱婢也敢看不起我!凭那贱婢,也敢瞧不起我!”
任星云又摔了一个茶盏,咬牙切齿:“任星河!都是他的错!一个野种罢了,也敢和我争!”
肥头大耳一听老大更加恼的原来是新来的小少爷,先是一缩头,待听到“野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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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字,独自琢磨了两秒,嘿嘿笑着上去献计:“二郎若是恼了那个野种,何不觑了机会,找人打他一顿?”
任星云听这话,顿时响起他生母赵氏被踹的那一脚,差点爆炸。一脚上去,将肥头大耳踢的一个趔趄,跌坐在满地茶盏碎片上。
“那野种周天修为,去哪里找人打他?”
周天境?众人都是一惊。
星河将小妾赵氏一脚踹到吐血的事
情,因最后任夫人“查出真相”,并未有丝毫外传。任星云哪怕心里恨死星河,也不能将此丑事说出,肥头大耳自然不知道星河厉害,才提出这么一个馊点子。
周天高手,即便在任何一个大势力中,也算是高级力量,必定会掌握在家主和主母手中,任星云一个庶子,是指派不动的。
肥头大耳闻言,暗道他又不知道那任家三郎天赋惊人,竟然小小年纪成就周天。他不敢明言说出触任星云霉头,只好讪讪爬起来,躲在后面不说话。
他不说话,自有别人说。
这是一个貌不惊人,衣着也不如何出众的小个子上前,“郎君别恼,虽打不成他,小小恼他一下还是可以的。”
任星云转头打量他:“赵树儿,你又有注意?”
任星云看重权势,身后聚集诸人均是衣着华丽,非富即贵。包括刚刚被踹了一脚的肥头大耳,也是锦袍加身,唯独这小个子麻衣布鞋。
小个子赵树儿能进了任星云这宿舍,靠的自然不是家世,而是自己的脑袋。
他算是任星云的军师,此前诸人见任星云生气,肥头大耳出了馊主意又被训斥,暗暗用眼神示意他快想办法。
赵树儿听到“周天”二字时心中一动,但被众人示意后,不得不暂时压下心中思绪,转而给任星云出谋划策。
他也果然激灵,一转眼就想出一个坑人的办法来。于是上前两步,附到任星云耳边一通嘀咕,任星云随着他的话语,脸上渐渐露出一个阴沉沉笑意。
赵树儿说完便不在和这群少爷们争夺任星云身后位置,低下头后退两步,躲进人群后面,和肥头大耳站在一处。
赵树儿无视了肥头大耳阴狠的目光,心中想的全是那武道天赋惊人的任家三子。
端看这三郎君能不能破解此局,若是可以……
赵树儿目光扫过任星云,这位,可不是什么好主子。
第30章 倒背
午膳过后,教室里再次坐满,塾师手执书卷迈着方步进来。
这里学习也讲“科学”,上午头脑清醒,背塾师指定的书籍,下午昏昏欲睡,塾师讲解书籍大意,当然,为了使学生打起精神,塾师会先挨个检查学生背诵情况以作提神。
检查内容当然不止上午背的那一点,以前的学习内容也不能忘记,这一“以前”,就不知道前到哪里去了。
那些进来只为习得一技之长,只钻研一家之言的平民子弟还好一些,学医的只要背医典,学农的塾师自然也之考验农学。唯独有意进白鹿山,通读诸子百家四千卷的学生们,塾师抽查起来真是天马行空不着痕迹。
四千卷里星河读过的只有百余卷,因此听塾师抽查,同窗们或流利或磕巴的回答,往往都没听过,自然也不是很懂,等塾师将整个学堂的学生检查过一遍后,星河已经无聊的快睡着了。
最后一个被检查的是任星云,任星云倒也不愧是任家子,纵然性格不如何好,脑筋好歹不错,任塾师如何抽查,都接的上来,塾师问意也能答上。
星河初来乍到,塾师虽给布置了任务,但也说明了是放学才检查,现在自然不必。因此任星云答完,这一次的“随堂考”就算结束,等塾师满意的点点头,就要开始讲解书籍大意,任星云忽然将手高高举起。
“先生,您可以现在考核三弟了。三弟说他已将《荀子?君子》内容倒背如流。”
说句实在话,任星云说完好一会儿,星河都没反应过来,这个“三弟”指的原来是他。
没办法,就算暂时给自己认了个爹,星河也没有当真把自己当做任家子,一时难以转过弯来也是理所当然。
所以当塾师问星河是不是已经能背下君子篇时,星河还有点发懵,不由自主的转头看向了任星云。
任星云同其母赵氏那张如出一辙的阴柔面孔上满是得意,就差没写明“对呀就是我在坑你你咬我呀”几个大字。
这年代的书生们还没有明清时代的迂腐,塾师虽然只是个家塾先生,但能做任家的家塾先生,本身就是能力不错的明证。
自任星云发声之后,见两人反应,塾师哪有猜不到此事是任星云设计的可能?
此时见星河满脸茫然的看着任星云发呆,再想到任家传来的消息里,星河“堪怜”的“身世”,不免心生怜惜,他不好出言训斥任星云,于是放柔了声音再问星河。
“你是否已经背会了君子篇?不必着急,能背出自然好,背不出本也是正常,继续努力便是。”
塾师本意是要给星河一个台阶下,但任星云哪肯让星河就坡下驴?
“三弟不必谦虚,午间为兄过去你那里,你分明同为兄说已然将君子篇倒背如流。三弟资质超群,何必自掩光芒?快快给先生背过,先生才好因材施教。”
星河:……
午间时任星云确实来过,那时星河刚吃下午膳,正打算小睡一会儿,他这庶兄忽然上门,对着他东拉西扯,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期间确实有问过星河背书进度,还曾打趣过他“聪明绝顶,必定能够倒背如流。”
星河早料他不怀好意,只没想到原来他东拉西扯一大通,竟然只是为了现在这一出。
星河简直要笑出声来。
见识了任星云的手段,不难推断出他的陷阱何在。不过是一次下马威罢了。
任星云既然说他放了大话自己已经能“倒背如流”,这里又没有人能作证这话只是任星云自说自话,那么在这个长幼有序的年代,任星云作为兄长说出这话,就等于是坐实了星河说大话。
星河若是将课文背出来还好,背不出来,一个狂妄无能的帽子,就扣在了星河头上,短期内别想拿下来。
所有人,包括任星云,包括他的那些狗腿子,包括教室里所有同窗学子,甚至包括塾师,没人觉得星河能在短短半天内将君子篇背出。
塾师叫星河一天内背出君子篇本是惩罚,若能轻松过关,哪里显得出惩罚的力度来?
这一卷虽不足千字,但星河毕竟也所学不多,恐怕不能理解其中大意。
根据先生多年以来教书经验,一般孩童若要将整卷君子篇死记硬背下来,一下午总是需要的。
任星云的狗腿子们起哄起来,教室里一片嘈杂。
塾师的眉头紧紧皱起,不仅为任星云的步步紧逼,更为此时起哄这群人的无组织无纪律。
他不在看着星河,转而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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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哄那群人,脸色阴的要滴出水来。
肥头大耳没发现,声调越来越高。
赵树儿拿着书卷,浑不在意这满堂混乱,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样子。
任星云倒是发现了塾师的黑脸,但他是当真全不在乎,挑衅的冲星河冷笑。
星河见塾师眼看着忍耐不住,就要出声训斥,忽然起身,叫了一声先生。
“学生确实不能倒背如流。”
狗腿子们哄闹成一片。
任星云笑的放肆又得意,眼里全是鄙视。
赵树儿有些失望。
塾师转过身,眉头皱的更紧,不过这次不是因为满堂嘈杂,而是为了星河。
星河初来乍到便遭了
任星云算计,以后恐怕声名有碍。
进入白鹿山固然只考验武道境界及诸子百家四千卷,但若名声不好,只天下悠悠众口,便能将人羞的无颜靠近山门一步。
任星云笑够了,站起身来,冲塾师一稽首,“先生勿怪,这全是学生的错,若非学生听错了三弟言语,也不会出现今日之事。”
呵,坑了人不够,他还要再赚个友爱兄弟的好名声。
星河闻言,也笑了。
他又唤了一声先生,那声音清泉也似,含着笑意。
“先生且听学生说完,学生确实不能倒背如流。”
“倒背可以,如流便有些难了。”
满堂寂静。
满堂寂静了一瞬间,任星云和他的狗腿子笑的更大声了。
“哈哈哈倒背可以,如流难了?”
“三郎君大话当真是张口便来,当心闪了舌头。”
“弟弟何必逞强?纵然背不出来也没什么,自有为兄担着。”
星河这话一出,就连之前并没有掺和进来的平民学子都看过来。
塾师也觉他说大话,既气恼任星云在他课堂上耍阴谋诡计,落于下成,又对星河恨铁不成钢,于是冷哼一声:“既然如此,你便倒背吧!”
终于不是单机了,朕心甚慰
以后每天晚上七点更新,追更的小宝贝们只要到时间来就好了。
爱你们,宝贝们, ̄3 ̄╭
第31章 如流
带着剑三系统学诸子百家四千经典是怎样一种体验?
星河:谢邀。
倒背如流没难度。
当系统提示【您已学会《荀子?君子》】的那一瞬间,君子篇整卷便如刻在他脑子里一般,只要星河一动念,整篇文章便浮上脑海,倒着背和倒着念没区别,唯一的难度就是经常将词组背成正确的顺序。
就像一看到“是的念着倒”,第一个念头永远是“倒着念的是”。
一个不小心,就会将“正确”的顺序念出来,将自己打到那一类。
星河倒背君子篇的时候,了好几次,等磕磕巴巴背完,再看学堂,掉了满堂下巴。
嗯……都是下巴。
满屋子的里,最激动的就是塾师。
这位年过五十的先生这时候脸红的跟个孩子似的,看着星河的眼神像看稀世珍宝,嘴里不停念叨:“不愧是宰相公子,不愧是宰相公子……”
跟复读机似的。
任星河已经气得要爆炸了,肥头大耳这时候终于抖了个机灵:“你肯定是以前背过这本书!”
这话一出,其他人顿时将满屋子下巴捡起来,尤其是任星云一伙,觉得言之有理,纷纷起哄再试。
哪有人如此得天之幸,武道天赋已是妖孽级别,记忆里还要好到这种程度?
还要不要普通老百姓活了?
人比人会气死人的!
于是再试。
得了塾师首肯,就有机灵的书童跑到耳房,拿了几卷竹简出来,全是又厚又偏的那种。
星河丝毫不怵,将所有竹简拿来,展开后一一扫过去。
星河看书速度本来就快,唯一的麻烦不过是有些个生僻字不认识,需要塾师现场教学,于是几乎十来分钟一卷,未过一个时辰,那书童抱来的七八卷竹简已经俱在星河脑中。
倒背……
这下子,无论是任星云还是他的狗腿子,无论如何也挑不出毛病来了。
塾师已经喘不上气来了,星河倒背七八卷竹简的时候,他一直在念叨:“过目不忘,不愧是宰相公子。过目不忘,不愧是宰相公子……”
就比之前多了四个字,还是复读机。
主院里,只有崔氏和她的心腹丫鬟初红,以及李嬷嬷。
初红正和她回禀家塾传回来的消息,崔氏听闻星河有过目不忘之能,失手掉了手中茶盏。
茶水沾湿衣裳,初红急忙要为她整理,被任夫人摆手挥退。
“留不得了。”任夫人脸色惨白:“这个三子,断然是留不得了。”
初红没说话,就算同是心腹,李嬷嬷在时,向来轮不到她说话。
“小姐的意思是?”
李嬷嬷是任夫娘,无外人时,向来喜欢称呼崔氏“小姐”。
“奶娘,这星河实在太像夫君。”崔氏说着摇摇头:“不,就算夫君当年,也没有十二岁便达周天。”
崔氏无力的将自己瘫靠在椅背上,继续道:“有星河在,夫君的目光迟早被他夺去。夫君何等骄傲?我早知夫君对洲儿和星云俱看不上眼。”
“洲儿和星云,实在比不得夫君万一的……可那星河,只要保持住如今这般状态,就足以叫人夸他有夫君风范了。”
李嬷嬷安慰她:“小姐何必自苦?大郎总是任家长子嫡孙,任三郎君如何天分,也越不过大郎去。”
崔氏苦笑:“难道要洲儿学那谢家谢明?洲儿虽天分不及夫君,骄傲却是一样,他怎肯做那样丢脸的事。”
屋内一时寂静。
“我儿骄傲,若有星河此等珠玉在前,哪怕熬尽心血,也要超越他,不负任家长子声名。”好半晌,崔氏像是想通了什么,声音反而镇定下来:“我原想着只叫美婢狡童引坏了星河心性,慢慢炮制。现如今,看来是留不得他了。”
崔氏慢慢挺直了脊背,说完好生思量一会儿,将想法说与李嬷嬷。
李嬷嬷听罢大惊:“小姐,这样计谋可算半个阳谋,若成,三郎君诀留不下,但无论成与不成,姑爷却一定能发现小姐做的手脚,这岂不是与姑爷撕破脸皮?”
崔氏冷声道:“顾不得了,嬷嬷,为了洲儿,即便是和夫君撕破脸皮,我也认了。”
两人定计,又凑在一起将计划商量圆满,确保各个环节不能出错,最后嘱咐初红去传消息。
无论如何,明面上动手的不能是她,她需要找个替罪羊,最好的,便是那赵氏……
芷萝院。
好容易熬到放学的任星云回到自己小院,忍不住又发了一通脾气。
正在养伤的赵氏得了消息,将任星云招到自己屋中询问原因,任星云忍耐不住,将事情说了。
赵氏前脚刚被星河踢了一脚,后脚自己儿子又被狠狠落了面子,星河还大出了一次风头,她本来内伤还没好,闻听消息也是大怒,竟生生气的又吐出一口血来。
任星云见母亲被气的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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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找来医生,芷萝院里慌慌张张忙乱到半夜,谁也没发现,一个小丫头在混乱中将一张小纸条柳氏的贴身丫鬟柔儿手中。
待赵氏服了药,安定下来,屋里只剩下赵氏,任星云以及接了纸条的柔儿。
柳氏气不平
,纵使喝了药也睡不着,干脆将儿子留下,一心要商量个计谋出来,非得狠狠给星河一个颜色看看,好找回一些场子。
只这母子两个左思右想想不出来,任星云终于烦了,嚷嚷着等明日里去寻了赵树儿,叫他另想办法。这时那柔儿开了口:“奴婢这里倒有一计,若成,或可斩草除根。”
星河既然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且武道早早到了周天境界,进白鹿山,几乎已是板上钉钉,塾师于是也不拘着星河每日里和同窗们一同作息,而是叫他不拘是在任府或是在家塾,自行看了书,再去寻了空闲日子,塾师专门给他讲解文章内容。
至于空闲时间,因入白鹿山除了要求熟读诸子四千卷,还要达丹田境,因此家塾是文武课程隔天上,今日在学堂学文解字,明日在武场打磨筋骨。
星河既以达到周天,自然不比上劳什子武课,因此塾师完全可以在其他人上武课的时间给星河单独开小灶。
如此不过两月,四千卷经典星河已经全部记在脑中,任挑哪一卷都可以“倒背”了,塾师这才放过星河,只叫他在家准备白鹿山入山门的试验即可。
待背熟了四千卷经典,星河无所事事,便从脑袋里扒拉出感兴趣的,自行钻研。
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医农工杂一一试过,星河终于确定,他对医道最感兴趣,而且天分非常。
也不知是不是沾了这个数据身体出自万花谷这个医学门派的光,星河对医道上手极快,只独自钻研几天,就独自配制出好几种配方。
他月例银子挺多,崔氏并不在银钱上苛待他,但买来的药材还是不够做实验用。买来的药材浪费没了,星河无所事事,就会将魔爪伸向任家种在各处的奇花异草。
因此这几种配方,都是用任家当做普通花草种的满院子的奇葩制出,效果不一,多是毒药,而且没有解药。
然而最叫星河得意的,却是一副养发配方。
星河做出成品后用自己做了实验,用上不过半月,他那因前两年营养不良而枯黄干燥的头发,就已经柔顺乌黑,效果堪比现代电视上的洗发水广告。
决定了,送一副给自己的好兄弟谢子墨吧,说来也好久没见他了。
第32章 云楼
着砚书送了帖子去谢家,请谢子墨第二天去太平楼一聚,可没想到砚书带着帖子过去,带个活人回来。
他把谢子墨带了过来。
也不对,应该是谢子墨把他带回来了。
谢子墨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一路狂奔过来,砚书被他横放在马背上,一路颠簸,脸色蜡黄,好悬没吐出来。
“你这是怎么了?”
谢子墨一张脸阴沉沉,看起来有很憔悴,尤其抬眼望过来那一瞬间,像是马上要哭出来。
这副模样到别人家做客,可真不像谢子墨。
星河有句话憋着没问:怎么跟死了爹似的?
砚书还在,谢子墨眨巴眨巴眼,硬是将泪意咽下,只红了眼眶。
“陪我出去喝酒。”
“等我去牵匹马。”
谢子墨转头就走,星河自然跟上。
这一看就是有事,当然不能放他自己走。
砚书还要跟,可惜之前在马背上颠的有点惨,一双腿到现在还软着,根本跟不上,即使大呼小叫想叫两位郎君等一等,可惜没人听他的,转眼就没了踪影。
谢子墨骑术不错,又正逢心情不好,骑的飞快,要不是世家都在邑京内城,路途宽阔且行人极少,恐会出事。
托了剑三系统的福,星河就算以前根本没摸过马,仍旧得心应手,跟得上就是了。
不一会儿谢子墨停下,星河抬头一看,却不是太平楼。
“云……楼?”
这个地方,略有些耳熟。
“这是什么地方?”
单看围墙便知道,这云楼占地广阔,几乎有半个任家大小。
要知道,邑京任府因任天泽的存在,屡次扩修,在整个邑京城中,除了皇宫,在没有比任府大的建筑了。
在邑京置下半个任府大小的产业,这就算一些二等世家,也难做到。
云楼最前面是一座五层高的小楼,装饰的极为雅致,从敞开的门看向里面,往来招呼的小厮女婢看起来也都斯文有礼。
唯独客人不太正经。
那胖子怎么将手往女婢臀上蹭过?那书生眼神猥琐,好不恶心。
星河正懵着,就见谢子墨眼眶又红:“喝酒的地方……就是和……巫山别院齐名那个。”
难怪……
星河一摸鼻子:“哦……想起来了。”
当初那人贩子想把他二人卖去西凉,老三说卖的地方与云楼齐名,当时就是谢子墨给解的疑。
结果逃出来之后一事连着一事,星河便连带着云楼二字一起,将这段小插曲给忘了,今天过来,还要谢子墨重新提醒。
不过说起巫山别院,显然将谢子墨因刚刚纵马狂奔稍好一些的心情重又低沉下去,想起旧事,新仇旧恨同起。
“走走走,喝酒去!”
说着拉着星河大步跨进小楼,却不理会凑上来询问的女婢,一路径直穿过小楼,直接去了后院。
后院里花木扶疏,树影里掩映着一座座微型小楼,这些建筑风格各有不同,但无一不比前面那座五层云楼精致。
两人进了后院就有机灵小厮跟上,这小厮显然认得谢子墨,见他面色不好就没敢多套近乎,直接询问:“是不是还找鹿儿姑娘?”
谢子墨点了点头,见星河转头回看小楼里,伸手扯他:“看那做甚,那些女子也配伺候我等?”
小厮见星河面生,知他定不了解云楼:“咱们这里的姑娘分云裳,花容,芳草三等。芳草级的姑娘们每人一间屋子,全是在那座小楼里。不过郎君也别误会,咱们云楼里,就算是芳草级的姑娘们,也没人敢随意折辱。”
当然,偶尔被吃些豆腐,就是难免了。
星河再看看后院这一座座小别墅,恍然大悟。
哦……明白了。
住筒子楼的,和住别墅的,怎么也是住别墅的有档次。
星河问小厮:“那鹿儿姑娘是云裳还是花容?”
小厮笑道:“云楼里可称云裳的,只有三位楼主。”
这意思,便是说鹿儿是“花容”了。
谢子墨熟门熟路,三拐两拐找到了鹿儿姑娘的院子。
这院子也有名字,唤作鹿鸣苑。设计的极有一股野趣,花木都只算普通,树上挂着几串风铃,微风拂过便叮当作响。只院中放养了几只小梅花鹿,极为亲人,见到星河二人,便用头蹭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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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用手摸了摸小鹿的头,再看谢子墨,已经到了门口,正有一位姑娘下来迎接二人。
谢子墨见到这姑娘心情都好上许多,便给他介绍:“这边是鹿儿姑娘。”
说完又对鹿儿姑娘和颜悦色道:“这是我兄弟星河,你唤他三郎便是。”
那鹿儿姑娘不负其名,天生一双湿漉漉水汪汪大眼,看人时带着一股天真烂漫的味道,和她院中小鹿极似。她长得面嫩,脸上还有微微的婴儿肥,又爱笑,笑起来就会露出两个小酒窝,衬着头上扎的歪歪的发辫,娇嫩可爱。
鹿儿边笑边与星河行了一礼,而后也不等叫起,自己便起了身,笑道:“快快进来,都在门口堵着,会被姐姐们笑话哩。”
声音也是带着微微奶气的娇憨。
她
这样说,谢子墨难得也笑了一下,就跟着进去了,可见这鹿儿与谢子墨果然非常熟悉。
鹿鸣苑里面装饰也是也可爱为主,小动物形态的摆件随处可见。
星河看看这充满少女心的装饰,再看看前面那个大眼睛水汪汪,走起路来欢快跳跃的姑娘,顿时将满含深意的目光投向谢子墨。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谢子墨……
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谢子墨感觉背后一凉,转回头去,只看见他的星河兄弟笑意盈盈的脸。
三人落了座,有行止规矩丝毫不逊色于世家仆的婢女上来奉茶,谢子墨满脸嫌弃挥挥手:“今日心情不好,你两个陪我喝喝酒。”
女婢捧来酒壶,鹿儿便给二人斟了酒,满含担忧的看他:“可是怎么了?”
谢子墨借酒浇愁,小小的酒杯一口尽,喝了几杯嫌她倒得慢,自己夺过酒壶自斟自饮。
星河只抿了一口,这年代的酒根本滤不干净,酒上有些沫子,尝着还微微发酸,根本喝不下去。
等谢子墨将一壶酒干掉,鹿儿正要制止他再喝第二壶,就被星河拦住。
“拦他做什么?既然是来借酒浇愁,叫他喝便是了,无论他一会儿怎么耍这酒疯,总得叫他发泄出来。”
客人发了话,鹿儿就不好再拦,任由谢子墨喝的烂醉,不一会儿果然发起酒疯。
第33章 草包
谢子墨喝的多了,就开始说起他的伤心事来。
原来却是人贩子的幕后主使查出来了。
按说这自然是好事,但查出来的是自家继母就不怎么好了。
而查出来是继母害他,自家老爹还不肯处理,那就更不好了。
一连串的不好下来,谢子墨整个人都不好了。
谢家作为八大世家之一,当家主母,就算是继室,也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做的。
谢家当今家主,谢子墨他爹,谢明,娶得继室是当朝长公主。
什么是长公主?当今他大姐。
这位长公主封号晋阳,是先皇爱女,脾气大的超过先皇宠爱。
先皇在位时间不短,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按说长公主不至于嫁不出去。然而晋阳公主眼光太高,全大雍无数好男儿,她只看得上最拔尖那个。
要是给大雍朝排一个“最想嫁的男人榜单”,那排第一的准是任天泽。
没错,晋阳公主瞄上的对象正是星河他“爹”,当朝宰相任天泽。
说到这儿就要说起晋阳公主当年受宠的程度,那真是皇家独一份儿,任先皇哪个儿孙都比不上。
就凭长公主一心想嫁任天泽,为梦中情郎不婚二十年就能看出一二端倪。
要不是这年头世家力量堪比皇权,要不是崔家同为八大世家之一,要不是崔氏乃是崔家嫡支嫡女,要不是任天泽当真看不上长公主,要不是任天泽是先皇给下一任皇帝准备的左膀右臂……
这一连串要不是里,只要有一个成了,崔氏说不得哪天就得没命,给长公主让位。
然而崔氏至今还活着。
而后先皇驾崩,当今继位。
作为当年生活在长姐淫威下的小可怜,当今纵然没当真受过什么委屈,可也算不得待见这位姐姐。
尤其是发现先皇死前居然把最精良的那一支暗卫交给晋阳长公主之后,肺险些没气炸。
于是在千辛万苦保住自己的肺之后,当今怒极生恨,将一腔怨愤全体转移到长公主身上。
你不是非君不嫁吗?
不行!
何等丢皇家脸面!
都这么大年纪了,这哪还是长公主,这都老公主了,还是赶紧嫁了吧。朕看着谢家地位够高,恰好又刚死了夫人,来来来朕给你们赐个婚。
谢家上下:…………我谢谢您祖宗十八辈啊陛下。
当然了,这种感谢谢家上下都眼含热泪保留在心里,没人当真说出来,再软弱的皇权它也是皇权,更何况这群把忠君爱国刻在脑子里的文人。
也是长公主命好。
谢家当年谢了恩娶了公主,本来只打算当成一个泥菩萨供着。世家毕竟是世家,眼瞅着当今对这位姐姐只有厌烦,一个无宠公主,就算受些磋磨,也无处发声。
然而架不住猪队友拖后腿。
谢家谢明是位神奇人物,在和长公主成婚的数年内,成功觉醒了抖之魂。
谢明虽是家主,然而前有谢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奉行棍棒教育,中有任家天泽绝世天资将他对比到泥里,后有妻子虽然身体柔弱却是世间少有之才女,书画双绝的名头传的满天下皆知。
就连小他七岁的亲弟弟,都后来居上,飞快超越了他!
谢明是真?一辈子活在别人阴影下。
这种一辈子活在别人阴影下的人,要不是天生心大,那么要么变态,要么破罐子破摔。
谢明自然不是心大的,所以他在破罐子破摔的过程中,变态了。
他变态到什么程度呢?
他亲弟弟好不容易有所成就,老皇帝当年打算提拔一二,可他仗着“长幼有序”,硬是不肯叫他弟官职超过他。
讲道理,那时候家主还不是他,谢老爷子还没致仕,他顶多算个准家主,因能力低微,谢老爷子没给他求多大的官,只叫他在富庶地方做个县令。
县令这个官职呢,在清朝叫“七品芝麻官”,在大雍虽没有这样诨号,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可老皇帝打算给他弟的官职一上来就是五品鹰扬将军。
谢明气不忿了,他拿他爹他媳妇任天泽没办法,可他拿他弟有法子啊!
这年代最看重“德行”,只要占住理,皇帝都拿你没办法。
谢阳占住的理就是:我是他哥,我弟的官职不能超过我。
这年头长幼有序确实是这么个序法,然而这种事民不举官不究,皇帝老子提出来要给弟弟升官职,他那当皇帝老师的亲爹都没发话反驳,那其他人就不会拿这事说话。
谁家还没有一两个聪明伶俐的幼子呢?你今天举报我,以后大家全都盯着你家你信不信。
谢家好不容易出了个能稍微和任天泽比一比的人物……不对,是七大世家中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一个能稍微和任天泽比一比的人物,其他人别说举报,连个动念头的都没有!
你以为当年被任天泽压制的就只有谢明谢草包一个?
呸!任天泽那厮是八大世家所有同龄子弟的噩梦,活生生的“别人家的孩子”大雍版!
皇帝支持,他爹支持,八大世家全都支持,连任天泽都觉得有个对手不错呀……就这么个祖国山河一片
红的大好形势,谢明他弟都已经准备好上任了,他哥发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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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爹欺负我,我媳妇欺负我,任天泽欺负我,连我弟都要欺负我!!!
反正!
就是!
不叫你!
官职超过我!!!
他爹谢渊气的差点吐血。
然而吐血也没用。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别人没举报,他就自己举报。
到底是亲儿子,还是嫡长子,将来家业都得他来继承,谢老爷子哪怕打死他,这事也再无转机。
谢小弟气的出家当道士去了。
嗯,扯远了。
话题转回来,继续说谢子墨他爹是怎么觉醒的抖之魂。
自从谢明柔柔弱弱但是心气极高的前任夫人死后【据说是看不上自家夫君,忧郁而死】,皇帝给谢草包和老公主赐了婚,老公主是个自我中心的暴脾气,有啥说啥。
——我看不上你就是看不上你,我就一心想着任天泽还就咋地!而且既然结了婚我可以喜欢任天泽你不能喜欢别的小妖精!
谢草包:宝宝好气但是宝宝不说!
这一阶段,谢草包还是一只普通的草包,而不是觉醒了抖之魂的草包。
谢草包抗不过老公主的鞭子,自从出了他弟的事,他爹也不爱管他,没奈何委委屈屈遣散了一屋子姬妾美人。
但谢草包再草包,也是谢家子,遣散了谢草包的姬妾,就要处理谢草包的床上业务。
尽管败絮其中,好歹金玉其外,看谢子墨长相就知道,谢草包当真是一只漂亮的草包。
虽然不是老公主的菜——老公主喜欢的是任天泽这一款,完全符合当下言辞清丽,面若傅粉的标准——但做面首足够了。
没错,长公主殿下是拿谢草包当面首看待,而不是丈夫。
若做丈夫,和任天泽一比,谢草包又得成泥。但若做面首,就算是长公主,想得八大世家嫡支子弟做面首,也只能想想了。
所以长公主没将“面首”只说诸于口,只在心底如此认定。
既然是这般珍贵的面首,自然是要对他好一些的。
于是谢草包在全心全意挂念别人老公的长公主这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爱”,尽管全世界都知道他头顶一片青青大草原,心里记挂一个身边养着一堆,然而这年头公主养面首实在是太正常不过,谢草包完全没往心里去。
他只觉得:长公主对他实在太好了,这样的老婆才是老婆啊……
因心里满意,谢草包对长公主可谓掏心掏肺,长公主满意之下,对他也越来越好,这两人只见竟然形成了“良性循环”,也如胶似漆起来!
谢家上下:……dzz
第34章 道士
有了心爱的老婆,谢草包就看不见一直“欺负”他的亲爹亲弟弟前媳妇以及前媳妇生下来的亲儿子了。
等两年后长公主一朝有孕,忽然想起“面首”还有一个嫡长子。
“面首”他身为谢家家主,他的嫡长子几乎板上钉钉就是下一任家主。
这能忍?
长公主跋扈惯了,在谢家也做了两年说一不二的家主夫人。
谢老爷子致仕回家养老,谢小叔猫在山上当道士当得不亦乐乎,谢子墨就是个透明人!
谢家上下没有能进长公主眼中的人物了。
既然前面有个嫡长子会挡路,那就除掉这个嫡长子好了!
长公主下定了决心,立刻开始行动。
在家里杀人肯定是不成的,做得再隐秘也会被抓到线索。
长公主想了想,召出先皇给的精英暗卫,暗卫头领告诉他,有一个暗卫一直在外寻找孤儿,训练过后补充进暗卫队伍,那在外的暗卫明面上的身份是一个人贩子团伙老大,只不过他们的主要活动地点是在西凉。
长公主一听来了精神。
人贩子好啊,卖了谢家嫡子,将其践踏入微尘,才能稍泄她被迫嫁人之恨,报复不了当今,总能报复谢家一二。
西凉就更好啦,卖的远远的,任他谢家势力再大,一样找不回来。
听说西凉有个倌馆儿,和云楼齐名?
得,就这儿了!
就这么着,长公主歇了杀人的心思,却起了更恶毒的念头。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
长公主买通谢子墨身边书童,在他出去逛街时,伙同人贩老大绑了谢子墨。
颠簸半月,谢子墨被人贩老大从邑京城带到康郡,才知道自己会被卖到西凉倌馆儿。
咬着牙逃出来,一路男扮女装,知道坏事的人贩老大找了天机楼买了二人消息。他两个到底年轻经验少,虽然注意巧妙,但破绽不少,刚出康郡,在那座茶棚里就被发现了踪迹。
星河那时虽心起警兆,却没找出原因,也没往心里去,自然没能逃脱天机楼法眼。
长公主得了通报,立刻派暗卫首领带人在去往邑京的必经之路上截杀,要不是恰好青衣人路过,此时谢子墨几条命也没了。
好容易回了家,自己两个救命恩人在家停留数日,当爹的都没出现。
在爷爷帮助下终于查出幕后黑手,刚找到证据,他爹巴巴就上门了——那是你继母,不能动!
亲爹上了拐杖打也不改口,儿子仇视也不改口,反正他现在是家主,他说的算。
呵,谢草包难得展现一次魄力,竟是为了这么个谋害子嗣,动摇谢家根基的毒妇。
当然,谢子墨说的主要是“事情就简单了”后面那段。
小可怜眼巴巴望着星河,眼睛通红却极力忍住:“你是自小没爹,到现在才认祖归宗。我确实恨不得自己自小没爹,有把刀我能捅死他!”
“禁言!!”
这话确实不像话,大雍以德行治国,孝是考核重点,这句话要是传出去,谢子墨这辈子算是毁了。
但叫他闭嘴的不是星河,星河直接捂了他的嘴,喝止他的,是一个道士。
这道士一身白底黑边道袍,上面绣的八卦祥云图案,脚下青云履头上通天冠都以黑色为主,只通天冠上嵌着一块莹白羊脂玉,后面垂下长长白色丝带,垂在发侧。
这道士衣衫整洁到了星河怀疑他有洁癖的程度,脚下的靴子都未沾染多少尘土,露在外面的手指修建的整整齐齐。
面相严肃,自带仙风道骨,看起来仿佛庙堂高座的神明,叫人一眼看去便心生崇敬,不敢生亵渎心思。
道士一进屋,乌黑的眼珠直直看向鹿儿姑娘,盯得鹿儿姑娘毛骨悚然,硬生生打了个寒噤。
“皇天在上,刚才谢郎君口出所言,奴必烂在心里,若与人说出一个字,便叫奴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鹿儿姑娘知道道士的意思,也不含糊,直接指天立了个誓言。
古代人对誓言看得极重,那道士见鹿儿立誓,也就不再针对她,转而看向星河。
星河刚想着要不自己也发个誓,就听那道士说道:“我知道你,你是墨儿恩人,也是他认定的兄弟。”
墨儿?
星河微怔,仔细看那道士,发现他竟与谢子墨有三分相似。
“贫道俗家姓名上谢下阳,是墨儿亲叔。”
哦……这明白了。
被自家亲哥坑的一脸血,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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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一怒跑去出家的那个,谢子墨的倒霉叔叔。
难怪一身道士打扮。
闻言,星河顿时对这位投以怜悯的目光,身边鹿儿姑娘反应却截然不同。
“原来您便是纯阳教天璇子大师吗?”
鹿儿姑娘跳起来,脸色通红,满脸喜悦,两眼几乎放射出爱心来。
怎么,这道士很出名?
星河正想着这位倒霉叔叔是不是修着修着修出什么神通出来,成了现世神仙才收获迷妹——别跟他提科学,这是个不可理喻的半神秘侧世界,科学早就被拌着番茄酱吃掉了!
练武功都能成圣了,世界里都有沉沙镜,冰蚕丝这样的武道至宝了
,再能修个仙有什么好奇怪的?
星河想的出神,那道士却极有礼貌的回答了鹿儿姑娘一个字:“嗯。”
鹿儿姑娘跳着脚捧着脸啊啊啊啊叫出声来,全然一副迷妹被爱豆点名的状态。
道士去处理他那喝的烂醉的侄儿,鹿儿姑娘见此非常有眼力见的亲手端来一碗解酒汤,喂给谢子墨喝下。
星河就问喂汤的鹿儿姑娘:“天璇子大师……很有名吗?”
鹿儿姑娘闻言双眼又放出光来,“天璇子大师可是纯阳教七星之一,世间少有的后天高手!”
星河:“哦。”
他还以为倒霉叔叔要成仙了呢,原来还是武功上的事。
呵呵……
不过后天高手确实少见,整个大雍,武圣不过两人,全都是处于隐居状态的老头子,其中一看眼看着寿元将尽。
先天七人,都是顶级门派的宗主长老宗主。
后天三十六人,这才是江湖顶级战力。纯阳教七星具都是后天修为,而且据说这七人练的是一套合击剑阵,威力超群,绞杀先天全无问题,且能阻挡武圣一二时间。
给谢子墨灌下醒酒汤,总算唤回他两分神志,睁开眼见到道士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难道是在做梦,怎么看到小叔了?”
道士大手抚上谢子墨头顶,进门以来头一次放缓声音:“是我。”
谢子墨眼眶又红了,他一头扎进谢小叔怀里:“小叔,你回来了!”
“是,”道士温声道:“我回来了。”
第35章 相邀
谢小叔的到来,使谢子墨仿佛一下子找到主心骨。
他不在故作坚强,没有强忍泪意,将头埋在谢小叔怀里痛快大哭一场,疑似洁癖的谢小叔也不嫌弃谢子墨满身酒臭。
鹿儿和星河默契退出,将空间留给温情脉脉的叔侄两个。
说起来,这两位一个被爹坑一个被哥坑,这爹和哥还是同一个人,想来会很有共同话题。
等谢子墨发泄完情绪,整理好自己跟在谢小叔身后出来时,难得的红了脸。
谢子墨先是给星河道了歉:“今实在失礼,日后请你喝酒赔罪,可不许推辞。”
星河笑他:“我还好,鹿儿姑娘恐怕被你吓到了。”
可鹿儿姑娘哪有一丝被吓到的样子?她此时心思还缠在爱豆谢小叔身上,笑的一双大眼弯弯,两只小酒窝甜得像蜜:“大师何时再来这里,奴给你跳花鼓舞。”
谢子墨目瞪口呆,不明白怎么不过醉过去一会儿,他的小红颜知己,就满心满眼都是他小叔了呢?
“鹿儿的舞很好?”
星河用胳膊肘碰了碰谢子墨,像这种超级迷妹,若不是拿得出手的手艺,是绝不会向自家爱豆“献丑”的。
谢子墨赞叹:“鹿儿的舞得了云楼楼主指点,虽与楼主的剑舞不是一脉相承,但也别有趣味。”
“云楼楼主?”
听星河问起云楼楼主,谢子墨立刻来了精神,神态与旁边鹿儿姑娘差不到哪去。
“对,云楼楼主雨霖铃,乃是公认的天下第一美女,亦是举世闻名的才女,琴乐,舞技都已臻化境。尤其这位楼主武道也是非凡,境界据说和小叔等同,同时后天。而且悟性非常,当年练习琴技时,别出心裁,化音乐入武道,竟独创出一门音攻功法,传与云楼女子,鹿儿的花鼓舞里就融合了少量音攻招式,配合舞步,能摇曳观者心神。因此说起来,云楼也算半个武林门派。”
鹿儿此时也插口进来,她掩嘴笑道:“楼主虽轻易不见外人,然而时常弹奏琴曲。许多公子来咱们云楼,根本不是来看姐妹们,而是慕名来听楼主琴声。谢郎君第一次来,也是因此哩。”
谢子墨于是又红了脸。
听起来,也是一位奇女子。星河不禁叹道:“若是能一见这位楼主,才算不负此行了。”
谢子墨也叹,不过是哀叹:“雨楼主行事随心,若非她想见,便是皇帝来了,也不会出来的。”
说着他忍不住眼光扫过小叔身上,但很快离开,不敢叫小叔发现。
以小叔名望地位,若提前预约,楼主或许肯出来一见,然而小叔性格冷漠,对楼主也不好奇,刚刚对他已是难得的温情,若他请求小叔帮他约见楼主,得到的大概只会是一顿家法……
谢小叔当然发现了谢子墨的目光,但见他很快将心思咽下,便只当没看见。
年少慕艾本就寻常,何况天下第一美女的名头在,若不是他年轻时见过雨霖铃数次,恐怕也会对这位声名远播的楼主有所好奇。
谢子墨本已经熄了念头,然而机会总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到来。
就在三人出了鹿鸣苑,谢子墨正在辞别依依不舍的鹿儿姑娘的时候,忽然有一道声音遥遥传来:“数年不见,好友何不进来一叙?”
众人都是一怔,这声音从何处传来?
这人传来声音的把戏并不特殊,遇到黑衣人首领截杀时,星河也玩过这样的小把戏,和车把式演了一出好戏,暗算了那首领。
“传音入密”,固然需要深厚内力,但更重要的技巧,将内力凝成一束送出的技巧。
但谢子墨和星河也就罢了,谢子墨修为本就低微,星河武道境界全靠作弊,谢小叔却是实打实的后天高手。
这人将声音送来,还口成好友,便一定是早早注意到他们。然而被人暗中注视,谢小叔却未发觉,直到声音传来,才知道这云楼里还藏着他一个“好友”。
这人的境界,许还在谢小叔之上,最差也是平齐。
星河正想着这声音怎么略微有些耳熟,就见连安抚侄儿时也未流露多少表情的谢小叔,脸上竟然破天荒的一副复杂表情,望着云楼深处的方向。
鹿儿姑娘忽的惊呼出声:“咦,好像是楼主那里传来的声音?”
那声音既有邀,谢小叔就带着星河,谢子墨二人过去。
一路花木深深,小径几转,果然来到一处更加清幽雅致的所在。
这一片地方仍旧不大,但五步一画十步一景,奇花异草芬芳茂盛,假山奇石罗列,庭中有溪流环绕,溪流上一座完全由玉石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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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的小桥莹润光泽,小桥正对的,便是一座楼阁。
有垂髫女童引三人入内,踏上小桥,进了阁楼,其中装饰反而普通起来,除了无论家具摆设,还是烛台屏风,都是世间难得一见珍品制成,倒也与普通闺秀闺房并无多大分别。
上了二楼,才正式见到主人。
小楼的主人自然是云楼楼主雨霖铃,但出声邀客的,却是雨霖铃的客人。
即是客人的客人,那自然也就是主人的客人。
见人进来,雨霖铃起身相迎:“三位请进。”
这位云楼楼主凤目瑶鼻,樱唇贝齿,声如
碎玉,身姿窈窕,气质更是一等一的好。
她气质清朗,落落大方,潇洒的神态冲淡了容貌带来的娇弱感,单单坐在那里,便如光风霁月,让人心怀舒畅。
但若只是容貌美丽,气质非凡,她也还称不得天下第一。毕竟天下美人何其多也,环肥燕瘦各有不同,凭什么就说你最好?
然而刚刚见到雨霖铃,星河便知她也果然不负其美名。
盖因雨霖铃无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自有一种韵律在其中,能引得人不自觉注视,待她一出声,就更沉迷其中,只觉她无论静动,都牵人心魄,恨不得永远看着她才好。
星河也被这一股韵律牵引了心神,直到谢小叔淡淡回应了一句“多谢”,才将他心神拽回。
再看旁边谢子墨,到现在还有些痴呆。
星河想起刚刚在鹿鸣苑,谢子墨提起云楼楼主创造的音攻功法,能牵人心魄,现在看来,能牵人心魄的,恐怕不止音律,动作也是同样。
怎么看也不像正道功法吧……
星河皱了皱眉,先后甩了两个清心静气给谢子墨和自己,这才彻底从刚才那股余韵中挣开。
雨霖铃见状,轻轻“咦”了一声,笑问道:“这位小郎君便是任郎幼子?果然有任郎风采,前途不可限量。”
星河没回答,他讨厌听人提起他这个便宜爹。
便宜爹虽然给了他名正言顺学习的机会,但这个机会带来的麻烦更多,叫他心烦。
正要反驳,就听刚刚传音过去的那道声音,带着玩味笑意:“确是我子。”
星河猛抬头:怎么会是他?????
第36章 剑器
能说确是我子的,当然是星河那便宜爹,当朝宰相任天泽。
然而一抬头,星河几乎认不出他来。
雨霖铃用来待客的这间屋子其实十分宽敞,左右两边是两架大屏风,屏风后有侍女随时等待招呼,但真正在屋内诸人身边服侍的,却是几个小萝莉。
这一次是真正的“小”萝莉,一个个也就七八岁,的圆眼睛闪着天真,包包头用花绳扎起,还缀着铃铛,个子还没有成人大腿高,但是动作却规矩熟练,小脸努力板起,致力于是自己看起来可靠一些。
于是就更显得十分可爱了。
屋子最北边靠窗的地方,和左右屏风前面一些的地方,摆放的自然是待客用的长几,雨霖铃请谢小叔三人入座,手指的就是左右两边的位置。三派长几中间,是一张足有十平米的百花地毯。
大雍尊位,北为首座,而后左比右尊。
任天泽独占了北边靠窗的尊位,即便口称谢小叔“好友”,见他进来,别说让座,起身相迎都无。
雨霖铃原本在左边屏风前的位置坐下,见此便将自己的位置留给谢小叔,自己挪后一位,坐在谢小叔下首。而星河谢子墨两个,则坐在右边屏风前,和谢小叔雨霖铃两两相对。
此时的任天泽斜斜依靠在窗前,他长发用白玉环半束于脑后,再无半点别的装饰。有一些没束起的,便垂在耳边,微风一吹,便轻轻拂过脸颊。
他身上是一套白色长袍,远看几乎看不到任何花纹,但稍有动作,衣襟动摇间就仿佛有水流浮光略过。仔细看过去,才能发现,原来整件衣服上,全是同色暗绣。
他也没带别的配饰,只腰间别了一只玉萧,手指时不时从萧身拂过。
这一套衣着,全然不是往日里任宰相庄重威严的风格。
要知道,星河到了任家数月,但其实并没有见过他几次面,而每一次见他,无不是一张冷脸只见到威严严肃,叫人怀疑他不是在家里,而是在衙门,面对的也不是妻子儿子,而是手下小吏。
可现在呢!
任天泽脸上明显的轻松惬意,对着雨霖铃和女童的服侍十分享受,偶尔撇过头去,叫窗口进来的风吹过脸颊,还能见到一抹微笑。
他的一举一动并没有雨霖铃摄人心魄,但是当你看到他时,注意力就很难再集中到一旁魅力全开的雨霖铃身上了。
看着屋里的一个大美人和一群小萝莉,星河感觉,他好像知道了些什么的样子。
有侍女上来换了长几上的点心酒水。
一路上,谢小叔脸上本来已经不见了刚才那样复杂的神色,但当他面对任天泽,眼中还是有一丝复杂闪过。
“你已经先天了?”
谢小叔问。
他虽曾经被誉为世家子弟中,唯一堪与任天泽相较一二的存在,甚至连当初的任天泽也同意那个说法,但那毕竟是曾经。
那个“堪与相较”,也不过众人赞誉,他二人并未实际比过任何一样。
这十年来,任天泽一直致力于政务,大雍日复一日的强盛,他的功劳不可磨灭。
但同样是这十年来,他被草包谢明坑了一把,气急之下直接跑去纯阳教出了家。十年里沉浸于武道,不说痴迷,但也绝无一丝一毫懈怠。
谢小叔一直以为,他纵然不能和任天泽站在同一个战场上,但起码,他在武道上的成就,不会比任天泽在政务上的成就低。
任天泽官拜宰辅,一手把持大雍朝政,且将大雍上下治理的蒸蒸日上,固然称得上治世之能臣。但他以27岁之龄突破后天,也对得起世人赞誉。
他以为,纵然各下各的棋,但他和任天泽应当是同样等级的棋手。
然而就在刚才,他甚至没能发现任天泽的窥视。
身后女童执起酒壶,将任天泽酒杯斟满,任天泽于是懒洋洋抬起手,拿着酒杯对谢小叔虚虚致敬,却是扯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
他拉长音,边喝酒边漫声回答:“是啊,先天了。”
看得出,任天泽对这成绩,并不在意。
即便这将谢小叔十年来心心念念的“以为”打得破碎。
原来,这十年来,他除了政务,武道同样精进快速。
原来,当年所谓堪与相较,不过是一个笑话。
原来,他们仍旧不在一个重量级上。
谢阳忽的恍惚起来,他举着手里的酒杯,维持着等待回答的姿势,半晌不动。
直到任天泽忽然出声。
仿佛全然不知自己对谢阳造成的打击,只奇怪“好友”为何一动不动,于是略含疑问:“你不喝吗?”
谢阳手一抖,但也回了神。
“敬你。”
谢阳将回敬的礼仪做完,一口将酒饮下。
他在纯阳教十年,修的除了武道,还有心。
他是输了,输的惨败。但他的武道从来与输赢无关。
想通那一瞬间,谢阳身上气势微微一变。
任天泽见状,微微勾起唇角。
“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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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看来你突破先天,也不远了。”
他的声调还是慵懒,还是漫不经心,但却能听得出一分欢欣,一分满意。
任天泽确实是
天下少有的妖孽人物,举世无双的绝代天骄,满天下能与他较量的一个也无,同辈里能稍稍跟上他脚步的都极为少见。
谢阳勉强算得上一个。
谢阳闻言,也第一次露出真正笑意。他举杯再敬一杯酒:“借你吉言。”
雨霖铃见这两人相谈甚欢,又听闻任天泽说谢阳突破在即,同样举杯向谢阳庆贺。
喝下酒,雨霖铃道:“谢郎君大喜,一杯薄酒不成敬意,妾身以剑舞献上,若能取悦郎君,也算妾身心意圆满了。”
任天泽闻言拍掌笑道:“可好,我来本想只与你琴箫合奏一曲,未想合奏未成,竟能见楼主剑器舞,倒是托了我这好友的福。有舞不能无乐,不若楼主将琴借我,我给楼主伴奏吧。”
雨霖铃于是也笑:“得任郎奏一曲,妾可了平生一憾。”
说着一拍手,就有奉剑女童平举着几乎和她等高的双剑进来,又有奉琴女童捧着琴送到任天泽身前。
雨霖铃拿了双剑,双手一抛,双剑飞射向天,触及屋顶特殊金属,双剑几乎弯成一个圆,眨眼间,剑尖直刺向地,速度加倍的反射回来。
双剑抛出,雨霖铃纵身飞跃出去,雨燕似得身姿轻盈,落在谢阳身前,对他微微一点头,背在身手的双手,恰好接到飞射而下的双剑。
双剑飞射乍停,从极动到极静,剑身发出一声清越龙吟。
伴随着这声龙吟,任天泽琴声起,同时雨霖铃旋转身体,这两人竟是配合的恰到好处。
雨霖铃舞动双剑,剑光闪烁,剑身相交,或抛或刺,满场飞动。
任天泽的琴也随着剑光人影铮铮作响,碎玉裂石,直穿云霄。
剑气几乎刺到了几个客人脸前,凌厉剑气摄人至极,谢子墨与星河难以忍受这样的气势,不得不将内力运行,抵抗剑气。
但这剑气固然摄人,却不伤人,这一点,谢阳和任天泽分明都是知道,这两人内力内敛,剑气刺到身边,便葛的化刚为柔,只能将发丝拂起。
星河和谢子墨见了,才知道自己反应过度,惹了笑话,但想要收起抵御内功,下一次剑气及身,仍是不能自己,再一次运功抵抗。
如此几次三番,两人不得不赞叹雨霖铃对剑气的控制入微,以及两个长辈对内力和反应的控制。
一舞罢,满堂喝彩。
第37章 留宿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这哪是云裳啊,这分明是冰心!
星河看的目瞪口呆,对这位楼主敬佩之至,舞跳得好,武道境界也高。
古籍里记载的公孙大娘,跳起剑器舞来,也就如此风采了吧。
尤其武功还好,又独创一门功法,竟叫他想起剑三中七秀创始人公孙大娘。
若公孙大娘穿越大雍,也绝不会比这位云楼楼主做的更好了。
谢子墨作为雨粉,对于能观看一场剑器舞,抱持的也是“得观一舞,此生无憾矣”的态度。因此在谢小叔提议离开之后,虽然依依不舍的和刚才鹿儿有的一拼,但依旧没有说什么。
说起来,谢子墨和鹿儿也算有趣,一个是对方小叔的脑残粉,恨不得千里送。一个是对方楼主的无脑吹,没见过一面就能把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偏偏这两人还将对方视作“知己”,虽然每人都有好几个这样的“知己”吧……
谢小叔在山上修了十年道,将自己修的清心寡欲,除了少数几个人,天下已经万般不入眼。
在场尽管都是无双人杰,但任天泽一直以来都是他的“敌人”,雨霖铃也不过年轻时有过数面之缘,怎么也算不得亲近之人范围内,因此当心结解开,话就少了。
简而言之,就算你再好再厉害,贫道也和你无话可说。
嗯,没毛病。出家人,就是这么任性!
谢小叔告辞离开,任天泽又是连起身相送也无,举起酒杯意思意思也就得了。
星河本打算和谢小叔一起离开,正好问问谢小叔,任天泽是不是一直都这样——在外风流,在家古板?
然而星河刚到门口,就被一股柔和力道压下。
任天泽笑眯眯看他:“留下。你是我儿子,和他离开算什么?”
星河动弹不得,无奈翻了个白眼,转身回到坐席。
和谢小叔离开不像话,和你留下一起喝花酒就像话了?
之后便无聊了。
任天泽和雨霖铃两个有说有笑,又是相互劝酒,又是歌曲唱和,又是探讨武道,又是投壶作乐。
雨霖铃虽也总能兼顾星河,但他到底文化底蕴少,会背诸子四千卷,可不代表就能灵活运用,到现在他能用的稍好的,也不过医道一门而已。
插不上话,自然无聊,好在在场无论主客,甚至一旁安安静静的侍奉女童,论长相都是一流,星河于是就着美人下酒,虽略有无礼,但好歹在场诸人无人在意。
这酒入口绵薄,后韵悠长,且口感甚佳,和果酒相似,略甜微酸,可比鹿儿那处的酒好得多了,难得讨了星河喜欢。
于是眼睛忙着看美人,口中一杯又一杯,渐渐地,星河的神志也迷糊起来。
雨霖铃早早注意到星河喝醉,本想叫侍女带星河去休息,然而被任天泽一个眼神制止,只得任由星河继续喝的烂醉。
这时候还哪能看不出任天泽有意灌醉星河?
好在这酒不上头,即便喝醉,也不过睡一场,第二天醒来,也不会有头疼之类的后遗症。
星河浑然不觉自己喝醉,越喝越多,目光渐渐呆愣起来,直直盯住任天泽不放。
任天泽见他果然喝醉,问他:“一直看我做什么?”
星河脑袋混沌沌,好半晌捉摸清楚任天泽在说什么,想答案又想了好半晌,这才一字一顿回答:“我……看你真的……好眼熟啊……一定在哪里看过你……”
雨霖铃想笑。
对面是你父亲,你能看的不眼熟?这小郎君果然喝醉了,没想到任家小郎醉酒,倒也别有一番娇憨可爱。
任天泽倒是眉头一挑:“那是在哪儿见过,你仔细想想?”
星河于是仔细想,用力想,想不到也坚持回想……
终于把自己想睡着了……
任天泽:……
雨霖铃噗嗤一笑,到底叫人带星河下去休息。
等星河醒来,发现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而自己正躺在雨霖铃院子里的一间客房中。
有侍女服侍着星河洗漱更衣,告知他任天泽早已离开。
星河收拾换下来的衣服时,见到原本揣在怀里的小木盒。
这木盒里是星河自制的护发素,本来是他打算送给谢子墨的礼物,然而昨天谢子墨为发泄情绪,直接将自己灌醉,星河担心他,就将此事忘了。
云楼楼主留他在此休息,自己总不能全无表示,偏任家给的零花钱全被他买了药材做实验,此时手头拮据,想来想去,干脆将这盒子留下。
星河打算告辞,当然要面见雨霖铃,但想起昨日被其吸引心神,于是提前给自己刷了个清心。
这时便将盒子奉上:“这是我自己琢磨着做的小玩意,能使发丝柔顺垂滑,且不油腻,养发护法最好。不是什么珍贵东西,不过略表晚辈心意一二。还望楼主不弃。”
“你倒是客气。”
雨霖铃含笑接了,她和谢小叔任天泽是同辈人,且自身武艺高强,算得上是星河长辈,留他一晚也没什么,星河还要回礼,虽不贵重,确实有心。
星河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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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兴,开玩笑道:“这
方子是晚辈练手之作,恐怕及不上楼主平日所用珍贵。不过等晚辈将方子改进,便用它当门票,楼主勿将晚辈拒之门外才好。”
“你倒好,一盒子头膏就要抵了进我云楼的千金花销,果然是如意算盘。”
雨霖铃这次是真的笑的开心:“好啊,便让你进,随意来。”
说着她叹息道:“我不见人,本也是功法有惑心之能。因未达大成,一举一动间都功力外露,他人难以抵抗。小郎君本事非凡,所习功法显然正克制我这一门,昨日里初见就能帮谢小郎摆脱惑心之困,今日更是丝毫不受影响,小郎君若能常来陪我说说话也好。”
原来倒是他误会了云楼楼主。
昨日因初见即被魅惑,心神遭摄,星河其实是有些不高兴的,一方面觉得雨霖铃功法怎么看怎么不是正道功法,另一方面也是觉雨霖铃对初次见面的小辈下手,未免难看。
他也就算了,谢子墨可不过刚刚丹田修为,实打实的刚入门。
还是后来见了雨霖铃剑器一舞,令他想起穿越之前的一些事情,才略略改观。
但此时听闻雨霖铃原来并非有意,只是功法受限,甚至为此自禁于此,少见外人,更可以称得上一句难能可贵了。
星河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不瞒楼主,晚辈有一招式叫做“清心静气”,确实有清心之能,来见楼主之前,便给自己用上了,这才没受影响。”
雨霖铃摆摆手,神秘道:“有能力抵抗我这功法就算不错,何况若我没看错,郎君就算不用这招清心静气,所受影响应也不大了。”
嗯?
星河歪歪头,什么意思?
雨霖铃问:“我这功法有一类人最是不受影响,你可猜得到?”
多明显的事啊。
星河笑:“自然是武道境界高深之人,想昨日,谢家叔叔和任……我父亲,不是都没受您影响?”
雨霖铃得意笑道:“却不是他们。他们不过是能压抑住,将我对他们的影响减至最小罢了。”
这么说来……也对……若是对同等境界之人都不能造成影响,这门功法练来何用?
以谢小叔和雨霖铃举例。
谢小叔与雨霖铃同为后天,打斗中若雨霖铃一举一动都能摄人心魄,谢小叔即使轻易便可压制,也要耗费心力,一时半会儿或许看不出什么,但时间一长,谢小叔若无其他底牌,则一败难免。
那是什么人?
星河手比在下巴上,凝神猜测,一会儿后他忽的眼睛一亮:“我猜到了!”
第38章 武青
“是孩子!”
雨霖铃还要卖关子:“说说理由?”
“就凭您身边侍女皆是未过十岁的女童!”
雨霖铃矜持笑道:“我建云楼的初衷,不过是给天下可怜女子寻一个容身之处。这些女童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且长得貌美可爱,若被人贩子拐了,无论是卖去哪里,都不会比留在这里更好。我虽使唤她们,却并不苛待,十岁以下的女童留在云裳身边调教,既是培养,也是保护,这也算云楼惯例了。”
“不,培养保护是真,但最重要的是您身边留不得武道低微的成年人。”星河十分肯定自己的猜测,他打了个响指:“摄魂类功法,最怕的不是能压制它的能力,而是澄澈的心灵。这些女童没有复杂心思,留在您身边稍微调教,大概用不了多久,就能习惯您的魅力。”
“我说的可对?”
星河昂起下巴笑的得意。
“确实猜到点子上了。”
雨霖铃拍掌赞他:“不愧是任郎亲子,智谋眼光不逊于他。”
不过这样一来,雨霖铃之前认为星河不给自己刷清心也不会受到影响,岂不是夸他心灵纯洁有赤子之心?
星河想到这一点,脸有点红,这位云楼楼主将他想的也太好了些。
他却不知道,雨霖铃之所以如此认为,盖因昨日星河喝醉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看雨霖铃就如欣赏普通美人,一点特别也无。
星河的清心buff留在身上的时间不长,他醉倒后不久,雨霖铃便发现他招式带来的特殊效果已然消失,但那之后,星河便丝毫不受影响。
酒精能扩大人心中欲望,雨霖铃的功法,本来在喝醉酒的人身上影响最大,偏偏星河喝醉后对她与旁人一视同仁,雨霖铃自然觉得星河赤子之心。
她自然完全想不到,星河穿越之前的那个世界医学一种特殊分支名叫整容,以至于他什么样样的美人都见过,脱离了功法的特殊影响,她也不过是难得一见的顶级美人而已。
谢子墨说过的道歉酒迟迟没来,星河也不怕他忘掉,一面在家里慢悠悠研究护发配方一面等。
这一等,就是一个月。
一个月后,谢子墨的请帖终于到了。
请帖上写明,这是一次私宴,请的只有他一个。设宴地点好歹不是云楼,而是谢家在京郊的一个别院。
大雍开国到如今不过第三代,第一代的开国圣祖,还是第二代,也就是先皇追封——圣祖爷扛的大旗造的反,养的兵马杀得敌,然而运气不好,天下是打下来了,身体也毁了,急匆匆将天下交给先皇就撒了手。
先皇也是跟着圣祖一路打天下过来的,能力卓绝,可惜圣祖爷打天下那会儿结下的仇家太多,大雍初立那几年也不消停,局部叛乱一波接着一波,人祸不断,老天爷也不开眼,大雍立国数十年,大型天灾遭了六七次,险些没把先皇的头发愁光。
因为连年战乱再加上天灾,无论是世家还是百姓,对土地都极为看重。
八大世家之所以为八大世家,除了当年从龙之功,战乱时趁乱占下的土地流民才是根本原因。
而土地怎么占?
最简单的,就是布置庄园。
邑京作为京都,天下达官贵人聚集之所在,地价昂贵的情况从城中一直蔓延到京郊。
而且奇异的,邑京外城地价比京郊便宜。
追究原因倒也不奇怪。
因世庶分别之大,士族从不与庶民混居,大一点的城市基本上都有内外城之分。
内城是达官贵人的聚集地,高档酒楼和销金窟的所在。占地广阔但人少,贵族可以再内城跑马而不必担心伤到行人,百姓轻易不能入。
外城才是普通百姓的居所,任天泽执政之前,环境可用脏乱差来形容,现在到是已经好了许多。
至于京郊,因京中士族多,京郊的山头,良田等早早被世家用各种手段买下,遣来家奴家匠建造庄园,良田由收留的流民开垦,流民有了田地,自然变成世家荫户,这样过个两三代,基本上也就等同于家奴了。
谢家也不例外,城东郊区的一座山头,连同山下百亩良田,全都是谢家私产。
谢家庄园就在山下。
但庄园又不同于别院。
庄园里养的许多家奴,是为了给家族带来经济效益,因此一个庄园就相当于一个大型村庄,养个三两百户荫户极为寻常。
别院却是世家贵族游乐小住之处,在意的是风景优美,或者环境良好可以养生。
士庶甚至不混居,城市里内外城中间高高的城墙代表着世家与百姓之间分明的泾渭线,因此别院里怎么可以有流民存在?
世家别院,一般建立在风景优美的地方,有专门的家奴看守。若家中子弟有意前去游玩,便会带上奴婢护卫,衣食用具,乘着牛车,浩浩荡荡一群人一同过去。
谢家此次出行,就是如此,因邀了星河一起,这车队里,自然也有星河一个位置。
其实按理即便作为受邀者,星河也应当如谢子墨一样,带上带上奴婢护卫,前呼后拥几大车一起出行,最多便是与谢家车队同行罢了。
然而星河在任家地位实在尴尬,
虽认了爹,那爹回家就翻脸不认人,板个脸跟和任家有仇似的。
他“爹”既然都不管他,任家主母也乐的视他如不见。平日里份例倒也不缺,然而禁不住星河造,平时的小爱好就将他每月银子耗光。
星河跟崔氏打了报告说要出行,按说出行的一套人员用具安排,应该是崔氏安排。
但崔氏看他不顺眼,打定主意磋磨他,听了报告转脸就忘,出行日期眼看着到了,一应安排全无。
其实崔氏不过是打的叫星河推了此次邀约的主意罢了,谢家郎君不是他一个私生子该攀得起的人物。
但星河是那样好脾气软柿子?
要真是,柳氏也不会被他一脚踹的吐血。
因此等到出行那天,星河施施然带着砚书到了谢家,直接告诉谢子墨:“没钱没车,我就蹭你家车好了。”
一旁砚书听了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吓得几乎给这位三郎君跪下。
他被主母安排在星河身边,一来是要他引着星河玩乐,不思进取最好。二来也是要他看着星河,别在外丢了任家脸面。
第一个任务他早早就放弃了,实在是星河天赋非常,别说是这位三少爷不怎么搭理他,就算听他的话出去玩乐,也对星河课业造不成什么影响啊。
更何况熟读诸子四千卷后,星河沉迷医学,对儒法兵农等与政治军事相关的主流知识反而不感兴趣,已经算是“不思进取”了。
至于第二个任务,本来也没有丝毫难度。
自从到了任家,星河先是进家塾读书,后世沉迷医学不可自拔,相交者不过谢子墨一人,就这一人,还是数月才得一见,实在是一个古代版技术宅。
任家大门都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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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里丢脸?
但砚书实在没想到,三郎君不搞事则以,一搞事就搞了个大事!
他堂堂任家三子,出趟门居然要蹭谢家牛车!
这要不算丢脸,还有什么算是丢脸的?
这要真的让三郎君坐到谢家车上,任家脸面就算是被人放在脚下踩了。
砚书几乎是哭着求了星河别冲动,然后立刻回了任家禀告主母。
这件事可不能叫别人代为通传,即便谢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任三少要蹭车,但如果请谢家仆从禀告此事——哪怕不是口述而是递一封书信,那也是当着外人面将巴掌扇在崔氏脸上。
但砚书亲自回去禀告,也不过是将这一巴掌,从当着外人面扇,改成藏在屋子里扇罢了。
被狠狠落了脸面的任家主母气的红了眼,一口气喘不上来,险些厥过去。却不得不立刻安排车马,好赶在谢家定下的出发时间之间,送到星河手里。
午后,两队牛车,数百奴仆护卫晃晃悠悠从内城出发,一路到了城东郊外小松山谢家别院。
这一趟旅行,连主带客,仍是谢小叔,谢子墨,星河三人。
到了别院,奴仆一通忙乱,星河几人作为主人,却是闲得很。
守别院的庄头在山上一个小亭子里布置了酒菜,此时天色已经近晚。
今日也是有幸,天边落日金黄,红霞滚滚,可堪一赏。
用谢子墨的话说,就着落日红云,正好下酒。
酒菜布好,三人刚刚举杯,就听庄头来报:“二爷,武家七爷来访,说是您的朋友。”
二爷指的是谢阳,若说谢子墨,该是大郎。
谢阳一听,面现喜色道:“快请他来。”
谢子墨也认识这位“武家七爷”,高兴程度不比谢阳低,表情却比他活泼了不止一点半点:“武叔叔来了?!”
说话间一个风尘仆仆,胡子拉碴的短打汉子进来,一照面便直扑酒菜,根本顾不得和谢家叔侄打招呼,更似没见到星河,风卷残云将满桌酒菜吃的精光。
又把酒当水一样灌下一整壶,才摸着肚皮长长出了口气:“本来去谢家找你用晚膳,却听闻你带着侄儿到了别院,只好一路骑马跑过来,可饿死我了。”
这熟稔程度,绝不可能是普通的自来熟了。
星河看的目瞪口呆,尤其是他发现这汉子吃饭用的不是桌上公筷,而是谢小叔的碗筷,最重要的是疑似洁癖的谢小叔没有一丝嫌弃怪罪之意。
不仅没有,还目光,必然还要再用些的,正好我们一起。”
见星河一脸茫然,谢子墨又解释:“武家算是二等世家,说起来还算是任家簇拥。”
前面说了大雍共八大世家,王谢任陈,李崔范魏,各掌控一州之地。又有二三等世家,雄踞郡县。
任家掌豫州,武家便是豫州二等世家,星河若仔细上课,将任家家塾里学生认全,说不定就能找到一个武姓少年。
不过,任家附庸家族的少子,却和谢小叔是好友?
这可有意思。
那武青不愧是军营出身,洗漱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已经洗漱完毕,换了衣服出来了。
他走近前来,又是嘿嘿一笑,招呼道:“阳哥,子墨,小兄……额,星河,我好了。”
等再见此人,若不是步履行姿声音都与方才那人一样,星河几乎以为来的是别人。
……这这这,这变化未免也太大了吧!
第39章 体质
之前风尘仆仆,胡子拉碴的军中好汉,竟然是一个娃娃脸!
娃娃脸啊!
看起来比谢子墨还要面嫩一些!
控制的住脸上失礼的惊讶,也控制不住内心吐槽。
这他娘的,大雍朝文武百官的爱好是变脸吗?
他到现在接触过的大雍在位官员——小吏不算——就两个。
他爹任天泽,当朝宰相,精分。在家是个老古板,对着红颜知己就是风流才子,话多的跟什么似的的老不正经。
刚认识的武叔叔,军营里讨生活,据说是个武官。他倒不是精分,然而胜似精分,剃了胡子和不剃胡子完全两个人。
他是见识少没见过别的官员,但唯二见过的这两个也太有代表性了吧?
谢子墨对星河的一脸懵逼样十分开心,虽摄于他小叔的威严不敢明确表达,但一直对星河挤眉弄眼。
星河才不想叫这小崽子看笑话,立刻收敛神色,拿眼白鄙视他:“你现在心情好了?”
也不知道当初哪个人,可怜兮兮的拉着人喝酒,碰到能做主的,干脆埋人家怀里哭去。
谢子墨接收到这一串脑电波,立时尴尬不已:“哈哈,那不是……这不是……小叔说留在谢家一段时间,专门教导我。”
他声音越来越小,星河意味深长拉长声调“哦——”了一声。
果然是找到家长了啊……
谢子墨也红了耳根。
武青听了这话倒是高兴:“阳哥你果然打算留下,这可真是太好了。”
谢子墨连忙将话题转移到武青身上:“对啊,这下子武叔叔去你总算不用特意调休,花上两三天跑到纯阳教那么远的地方看望小叔叔了。”
武青倒是一点不见尴尬,往谢小叔那边挪挪身子,嬉皮笑脸道:“对啊对啊,这下子见你总算方便许多。”
谢小叔冷飕飕扫了他们一眼:“吃饭。”
三人顿时安静如鸡。
安静扒饭的三人没能看到谢小叔眼中闪过的笑意。
确实,以后见面方便许多,真是太好了。
尽管之前已经吃下去不少,但“半饱”状态下的武青战斗力依旧不容小觑。一双筷子上下翻飞,不一会儿面前碗碟已经空了一半。
谢小叔的碟子里高高堆起小山。
而谢小叔就着小山吃的斯斯文文。
谢子墨对这样的场面司空见惯,见星河瞪大眼,笑嘻嘻也要给他夹菜。
星河被谢子墨伸过来的筷子吓得打了个激灵,急忙将自己碗碟远远拿开,恶狠狠瞪了谢子墨一眼。
武青本来也是习惯了在只有自己人的饭桌上给谢小叔夹菜,虽然是第一次见星河,本来不应该这样失礼,但因星河和谢家叔侄相处的极好,一时间便有些忘行。
但真正叫星河震惊的,哪里是他失礼的行为?谢小叔的不阻止才是重点吧!
以谢小叔为人,若他不想,一个眼神就能制止武青的不当行为。
即使星河知道,这也是谢小叔表示完全接纳自己的一个表现,但这两人其实根本就是在秀恩爱吧……
被塞了一嘴狗粮,星河默默地当做没看见,快速扒饭,终于在武青将饭菜再次扫光前填饱肚子。
恰此时落日刚尽,仅有余晖洒在外面,天色已经擦黑,但因天边一轮冷清弯月升起,视野还算清晰。
吃了饭就要消食,因晚风吹来,凉风习习,感觉正经不错,几人还不打算离开。
于是待仆人收拾了饭桌,美貌婢女拿来罩了透明水晶的烛台照亮,谢小叔和武青两人摆了一局棋,谢子墨和星河两人就在旁边看,而且完全没有“观棋不语真君子”的觉悟,对武青指指点点来个三对一不说,还攒做武青悔棋。
而作为长辈的武青也没有一点“落子无悔”的觉悟,旁边两个小孩说叫怎么落子便怎么落子,说叫悔棋便耍赖悔棋。
谢小叔对着对面无赖三人组毫不介意,你要悔棋就悔棋,完全没意见。但对无赖三人组也手下半点不留情面,哪怕三步一悔棋,短短半个时辰后,执黑子先行,还被让了三个子的武叔叔,还是败得一塌糊涂。
输的惨兮兮的无赖三人组恨不得满地打滚。
“嗷嗷嗷又输了——”武青。
“还不是你瞎教,听我的早赢了!”星河。
“吹吧,一开始武叔叔就是听你的,结果没走上半盘就大势已去,多亏了我力挽狂澜,一早就听我的才早就赢了!”谢子墨。
“有本事来战!”星河。
“来就来!”谢子墨。
“乒乒乓乓——”
“有意思!我也来!”武青。
“踢里哐啷——”
“……”谢小叔。
青烟袅袅。
谢小叔着婢女拿来清茶,就着那边打成狗的三个智障品茶。
在谢家别院呆了数日,每日不是吃喝玩乐就是游山玩水,京郊附近景色美丽的地方被他们逛了个遍,野外烧烤露营钓鱼泛舟都来过。
闲暇时间就和谢子墨武青两人过过招,纯招式不用内力的那种,谢小叔因境界太高,一般不参与,只在旁边指点一二,但只要一开口,必定一针见血,直指招式
要害之处。
这三人中谢子墨武道境界最低,但招式用的最烂的却是星河。
没办法,他的武力全靠万花外挂,万花属于远程内攻门派,根本没有近距离对敌的招式,还是谢小叔亲自演示了一套基础剑法,星河才算有了近战能力。
于是玩耍几天后,星河就请谢小叔帮忙研究了一下他的外挂。
他和谢小叔说了他的功法特殊之处,根本不必经过锻体炼骨丹田行气四个阶段,一开始学习内功,就是周天境。
谢小叔对他进行了一些测试后,告诉他这套功法恐怕是为他本人特意定制,然后对他普及了一下武道境界基本知识。
锻体和炼骨乃是初境,磨炼体肤增长力气,练到极境也不过九牛之力,这一阶段人人可练,此时人有古稀之寿。
丹田之后,可以以气养身,凭添十年寿命。
行气之后,便可以气防御,再添寿二十载。
周天可将气外放,御气伤敌,再添寿二十载。
任督两脉开,代表前身经脉都已经打通,且各个穴位也有经过内力打磨,战斗中能够激发特殊效果。战力何止倍增,且又添寿二十。
不过任督二脉周天时就已经打通,这一境界之所以叫做任督,是因为任督二脉上的穴位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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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最后打磨,一旦任督脉上的穴位打磨完成,才算突破周天。
功法练习到顶点极高深处,即为后天,在战场上一人可当万军,添寿甲子。
而他虽未达到先天,但这几天也屡屡有所感应,恐怕先天需要领悟一些什么,才能突破,而不是依靠更深一层的功法或者更深厚的内力。
先天者一人可当五万军,添寿百年。
至于武圣,有记载的最轻松的一次武圣战场记录,也是当十万军。
谢小叔不知道先天突破武圣又要何等条件,但他知道突破武圣可以添寿二百年。
也就是说,一个武圣,若不是战斗受伤导致折寿或者陨落,应到有五百寿。
谢小叔大体介绍一下后,详细说起周天。周天的代表性表现就是:可以内气外放,御气伤敌,同时也可以运用内气进行防护。
据星河所说,他的功法一旦学成就是周天,不需要更深层的功法,只需要不断深化内力,自然威力更高,且一套功法有两种运行方式,一种主攻,效果虽不比其他顶级门派功法强大,但也不差多少。一种主治疗,可以激发人体潜力,达到战斗中治疗的效果。
虽说星河没有给出具体功法内容,但据谢小叔推测,这套功法恐怕只有特殊体质——即先天周身所有经脉全通的人,才能学习。
而星河应当就是这样的特殊体质。
他天生经脉全通,才能表现出周天境的武道修为,现在所差,不过努力积攒内力,打磨穴位,便可自然而然达到任督,全无瓶颈。
这样轻易达成的周天高手,就攻击防御方式来说,是与普通周天高手无异的,星河差的只是技巧,能随心所欲控制力度,将内力外发制敌,也能随心所欲的将内力运转到某一处,或者全身进行防御的技巧。
这种技巧需要的只是练习和一些来自长辈的点播,如今星河不缺点播,只差练习。
说起攻击,星河早在穿越之处,一掌拍死野狼之时,就知道他的攻击方式并不限于甩毛笔用技能,但到底技能更好用,或者说没有足够的压力,他并没有开发其他攻击方式。但现在有了教导学起来也十分快速,叫谢小叔教的很开心。
倒是防御方面,全身防御还好,内力自动运行的被动效果罢了。但他从来没有过将内力集中在身体进行防御,同时还要继续攻击的经历,联系起来就难免顾此失彼,防御了某处就发不出力道合适的攻击,发出攻击内力就无法再某处集中。
但技巧已经存在脑子里,要学会,以及要熟练,都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幸好,偏偏他时间大把的有。
星河开始奋进不在游玩,谢子墨也就将心收起。
他目前在丹田境,打通十二正经,形成小循环就是行气,可以以气防御,基本上不带内力的冷兵器,将很难伤害到行气境武者。再打通奇经八脉,就算周天。
他也不过刚刚到丹田境数月,这数月来却又是被绑架又是被追杀,好不容易回来了还要追查幕后凶手,没有时间打坐运功,内力进展几乎为零,还是谢小叔回来一番训斥,才重新勤奋练武起来。
在山上一呆又是半个月,这天两个小的正分据山头南北各自练习,两个大的也在互相喂招精进境界,各自忙碌时,忽然又听别院内吵闹起来。
第40章 晋阳
这一次仆人甚至没来得及进来通报。
一个一身火红劲装,打扮干练的凤目女子大步进来,她身后两个黑衣武者正拦住仆人的脚步。
吵闹的声响,自然是这些被拦住的仆人发出来的。
谢子墨见这女人进来,立即收手,脸黑的要滴下墨来。星河见了,便也收剑背手而立,走到谢子墨身边不远处。
这来意不善而气势汹汹的女子正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你来做什么?”
第一个发问的,却不是谢家别院的两个主人,而是谢小叔的好友武青。
他脸色不比谢子墨好看多少,上前两步,远远用手臂拦住红装女子。
但红装女子并不给他面子,直接无视了他拦路的手臂,只微微撇头一个示意,身后拦着仆人的两个黑衣武者发力将人甩开,仆人们哎呦哎呦摔成一片,倒在地上起不来。
黑衣武者趁机上前,一个护在红衣女子身边,一个飞身上前,一把扯住武青胳膊,一拉一拽。
这一连串动作看着虽多,却只在一刹那间。
这黑衣人武力值看着可比武青高得多,眼看着武青就要被他摔倒地上,谢小叔便也动了。
他一拍腰间佩剑,剑鞘剑身分离。
剑身直直射向红装女子颈侧,即便被护在她身后的另一个黑衣人出手拦下,剑气也将红装女子雪白的颈子划破,一条血线出现,红色的鲜血缓缓沁出。
而剑鞘被谢小叔再一拍,旋转着打在黑衣人拉扯武青的手上,将二人分开,被武青顺手拿在手里,
红装女子这才止步,不敢相信谢阳竟敢伤她。一手轻点颈侧确认过后,才将目光转移过去,利剑也似的目光直指谢小叔:“谢阳你敢?!”
谢小叔一招手,武青手中的剑鞘和黑衣人手里的剑身嗡嗡作响,挣扎两下后先后飞回他的手中。
他慢条斯理将利剑插入剑鞘,又别回腰间,才回答:“我有什么不敢?”
红装女子冷笑道:“你也别与我玩这样恐吓手段,你若敢杀我,回谢家那一刻我便已经死了,如今我来也不是找你们麻烦。”
她视线转向星河:“你可就是那任家三子?”
竟是冲他来的?
“你这恶妇,有什么手段冲我来!”谢子墨挡在星河身前,向红衣女子吼道。
红衣女子被谢子墨骂做恶妇,也不在意,轻蔑的扫了谢子墨一眼,继续问星河道:“十二岁……不,十岁达成周天境,且有过目不忘之能,被称为最具任郎风采的任家三子,是你不是?”
谢子墨被红衣女子的蔑视气的脸色通红,差点就要冲上来,又被星河拉住。
“若说十岁周天,过目不忘,确实都是我。不过……”
星河笑的温柔,然而吐出来的话却半点不客气:“没人教过你问别人之前,要先介绍自己吗?若是你礼仪老师死的早,我可以为你介绍一个。看你好歹穿的不错,那便是装也该装的像个体面人,可不要像个乡野泼妇,丢人。”
星河字字利刃,若是一般人,此时应以羞愤到无地自容,更何况武青听了星河的话,在一旁哈哈笑着拍掌称是附和与他。
但这红衣女子显然不是一般人,她不仅没生气,反而也笑了起来:“我还道你为何长得不似任郎,现在才觉得,你果然是他的种,口舌犀利不下任郎当年。”
你骂了一个人,这个人若是恼羞成怒,破口大骂回来,甚至骂不过打回来,骂人者都会身心舒畅,有反应才说明骂出了效果。
你骂了一个人,这个人当你不存在,无视你的声音甚至你的本人,你会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空落落的使不上力,这时候即便骂得再狠,憋闷的必定有你一份。
你骂了一个人,这人倒是给了反应,却是于你预期截然相反的反应,那你不仅会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憋得难受,甚至严重点还会憋到吐血。
星河现在就是第三种状态,骂了人,然而对方反应不在预期,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是太高兴了。
她居然笑了!
就差没直接表扬星河骂得好!
而且听原因,明显是因为星河骂人,叫她响起任天泽当年风采!
要不是心胸开阔,星河真的要吐出血来。
然而更加想要吐血的还不是他。
“你……你这不要脸的……”
因家教所限,“贱人”二字被谢子墨硬生生吞了回去,他气的指着红衣女子的手都开始颤抖:“端木薇!你还记不记得你是谢家妇!”
红衣女子——端木薇这才冷冷看他:“那你还记不记得,我是你母亲。谁给你的权利,敢直呼我名?”
星河这才知道,原来红衣女子,便是谢子墨那行动方式堪比白雪公主她后妈,先拐卖后追杀的恶毒继母。
星河心中其实十分讶异。
听谢子墨醉酒时颠三倒四的叙述,只觉他这恶毒继母该是一个十分狂妄且目空一切的无脑皇室公主形象。然而今日一见,此人狂妄是真,目空一切未必,无脑则完全未见。
敢只带着两个人来到谢家别院找纯阳七星的麻烦,何等狂妄?
但被谢小叔武力威慑而面不改色,还能侃
侃而谈揭穿谢小叔并不敢当真杀她,可见并非目空一切之人。
至于无脑则完全是星河立场偏移下产生的主观错误。
若端木薇当真无脑,也不可能将谢明那草包牢牢掌握在手中,甚至被揭发了她陷害谋杀谢明嫡长子的罪证,还能得谢明庇护。
这种猜测,本来也只是星河在与谢子墨同仇敌忾之下,听闻此事时主观臆测出来的错误想法。
现在见到红衣女子,星河脑中对她的种种定位立刻被推翻重建。
红衣女子说完,便再次无视了谢子墨,对星河说道:“如今你知道我是谁,就该知道,我便是不介绍我的名姓,直接询问于你,也算不得失礼。这本来便是皇家人的特权罢了。”
星河反驳不得。
确实,即便皇家在衰落,朝政在如何被世家,甚至是任天泽把控,但皇家就是皇家。
君就是君,君臣之别,便是天地之差。就算端木薇只是外嫁公主,但只要她姓端木一天,便无人能指责她对一世家庶子“失礼”。
同理,就算谢子墨抓到端木薇害他的证据,谢家最多也就是将她冷处理,甚至在谢明的偏心之下,连冷处理都没有。
再同理,端木薇说谢小叔不敢杀她,也是同样原因。
君臣之别,动了她,便是以下犯上。哪怕再这个以武为尊的大陆中,哪怕世家实力可以左右皇权更替,皇权仍旧高高在上,不可触犯。
星河于是痛快认错:“确实如此。”
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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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薇又笑:“你果然像他。脾气秉性简直与他当年一模一样。”
星河皱眉,这个他指的必然是任天泽。
像那个在家古板在外风流的假正经?算了吧!
星河:“我不像他,也不想别人说我像他。”
“你瞧,连这般骄傲也同他一样。”
说着端木薇也叹息道:“罢了,你也确实长得不像他……任家三子,竟无一子长相与他相似。”
星河闻言,一直以来的疑惑再次漫上心头:竟然连传说中非君不嫁的晋阳公主端木薇都不知道任天泽幼时长相?
他不觉得谢老爷子有必要撒谎,于是显然的,除了作为蒙师的谢老爷子,京中多数人都不知道任天泽幼时长相。而且任天泽幼时长相与他成年后相差甚远,甚至可能连一丝半点相同之处也没有,以至于端木薇甚至认为,任天泽三子,包括他在内,竟无人与任天泽有一分相似。
这要是在现代,甚至是在别的家庭,星河都要以为任家隔壁姓王了。
但这里是大雍,任家的男主人是堪称大雍第一人的任天泽,且不说以当今社会风气和他对家庭的掌控力,任家妻妾有没有在外偷人的可能性,单说他自身魅力,就杜绝了这一可能。
天天见着任天泽,哪怕他端着一张脸,又有哪个女子会对别的男人感兴趣呢?
星河想着事,便难免忽视了端木薇。
待心中警兆乍起,汗毛倒竖,只见到一缕寒光突至,眨眼间刺到眼见,轻易突破了星河周身内力防护。待他反应过来,要运用近日所学,将内力集中一处,防住眉心时,已经来不及了。
那是一枚袖箭。
要死了吗?
星河想要后退,但那道寒光显然比他的速度还快。
要死了吗!
寒光直指眉心,袖箭飞速破空带来凛冽罡风,已经先一步划破了星河眉心肌肤。
要死了吗。
防不住了。
星河脑中一片空白,甚至来不及回想这穿越以来的短短三年光阴,更不要说穿越之前的爱恨情仇。
要……死了吗……
星河闭上眼,准备接受这猝不及防的死亡。
“叮……”
一声悦耳的金属交击声,迫人的罡风猛地一乱,紧接着消失不见。
警兆消失。
星河睁开眼,原来是谢小叔投来一枚玉佩,后发先至,将袖箭击落。
安全了……
这个念头一生,星河立刻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被谢子墨眼疾手快扶住。
这个时候星河才发现,原来之前生死一瞬,他全身肌肉紧绷,此时松懈下来,才会一时脱力。
谢子墨比星河还要紧张,之前那一道寒光太快,星河尚且反应不及,何况境界更低的他?千钧一发之际,见谢小叔救下星河,他才能呼吸。
谢小叔也全没想到端木薇突然发难,还是对刚刚与她有说有笑的星河。投掷玉佩救下星河,确实称得上千钧一发。
再慢上一毫,星河便必死无疑。
谢小叔拔剑飞身上前,剑刃抵在端木薇颈子上之前被划出的血线上,血线加深,从滴血变成流血。
他那仿佛万事不萦于心的淡漠被打破,冷淡的面容染上薄怒,说出与之前端木薇一模一样的问句:“端木薇,你敢?!”
第41章 任郎
“我为什么不敢?”
端木薇冷漠反问:“我便是杀了他,你能奈我何?”
谢阳的回答,是她从滴血变成流血的脖颈。
端木薇身后的黑衣人忍耐不住,想要有所动作,然而谢阳毕竟是纯阳七星之一,当世少有的一流高手。他几次想要出手,竟全然找不到机会。
不论是将端木薇从谢阳剑下救出,还是抓住在场某一个小辈威胁谢阳,他都没有机会。
谢阳剑虽在端木薇颈侧,然而全身杀意凝成一线,直指黑衣人,只凭高深武道境界,就压得他无法动作。
但是场上有两个黑衣人。
另外一个黑衣人倒也与他同样想法,虽然对付不了谢阳,但是在场另外三人,全不是他的对手。作为护卫,最重要的是主子的安全,而不是手段是否正大光明。
武青紧紧盯着这个黑衣人,只要黑衣人敢动手,他就会拼尽手段拦截。只要能缠住对手一会儿,即便谢阳抽不出手收拾他们,凭两个小的眼力,跑开总是没问题。
但一切都没发生,因为端木薇说了四个字。
“不必动手。”
即便脖子上血流如注,端木薇除了因为失血脸色微微苍白,并没有其他诸如害怕,痛恨,恐惧一类负面情绪。
她只是笑,放肆的,轻蔑的笑。
“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吗?”
端木薇问的,自然是星河。
星河摇头:“不知道。”
“因为你长得不像任郎啊。”端木薇答得理所当然:“无论气质或者行事,你仿佛任郎少年时翻版,但你长得不像他。我不开心。”
她说“我不开心”。
因为星河不像任天泽,所以她不开心。
因为她不开心,所以使她不开心的星河就该去死。
这逻辑满分,完美的精神病人思维方式。
星河无法对精神病不发表意见,只好静静看着她发狂。
倒是谢子墨,即为之前被拐卖追杀愤怒,又为父亲偏颇寒心沮丧,刚刚挚友又险些被杀,就因为这样无聊又丢脸的理由,一瞬间新仇旧恨一起冲上脑门,几乎想直接掐死端木薇才解气。
但到底不能,所以他只能愤怒,愤怒的几乎要喷出火来,愤怒的要原地爆炸。
星河见了谢子墨这个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好受。
这女人害的他们二人几次三番遇险,星河倒是无所谓,无论是被拐卖还是被追杀,说起来都有些他自找的因素在内。
若不是听闻被拐的孩子很多,他要逃脱人贩子的控制很容易。
要不是中途意外发现绑匪与官府极可能有所勾连,星河更不会不回杏花村,反而跟着谢子墨前往邑京。
无论怎么说,他都只是端木薇铲除谢子墨时顺带需要拔除的杂草,因为稍稍有些能力,才升级成路障罢了。
端木薇本不会在意一个路障,而他这个路障,本来也没打算将谢子墨的仇人当成自己的仇人严阵以待。
倒不是圣母,只是因为她是谢子墨的仇人罢了。
谢子墨的仇人,怎么处理该由谢子墨本人决定,哪怕星河在这塘浑水里面滚了一圈,但既然已经上了岸,最大的苦主又不是他,他便不想多插手了。
这才是他自从认了任家之后沉迷学习不可自拔,甚至连谢子墨都少见的原因。
可这女人想把他拽回浑水中,他的兄弟拿这个女人毫无办法,更无奈的是,显然谢小叔也是同样。
若可以,星河相信无论是谢子墨还是谢小叔,都想将端木薇大卸八块,然而现实是,只要端木薇还姓端木一天,他们就只能想想而已。
明目张胆的杀皇室中人,哪怕她只是一个公主,这是想造反吗?
就算谢家身为八大世家之一,也不敢沾上这样的罪名。
或者说就是因为谢家身为八大世家之一,才不敢沾上这样的罪名。
但虽不能杀,却可以伤。
君权虽重,但这片大陆上,最看重的还是武道境界。
若谢小叔此时是武圣修为,莫说当场杀了端木薇,就是当真将她大卸八块,使她死无全尸,只要理由正当,皇室也不敢有意见。
谢小叔的理由正当吗?
当然正当,无论是端木薇被拿住的谋害谢子墨的证据,还是当着他的面要杀谢家邀请的客人,都足够谢小叔杀人了。
只可惜……
谢小叔不是武圣。
端木薇就是因为明明白白的知道,今日她最多受伤,还不可能是危及性命的重伤,所以才敢如此放肆。
星河见端木薇猖狂,却任谁都拿她无法,想了想问道:“你既然觉得我气质行事都像任天泽,这不是很好,为什么又要杀我?我想这天下想要找出如我这般像他的,应该也算少有了吧。”
“唔……大概是因为你太像他了吧。”
端木薇听后回答:“你太想他了,所以见到你,我便想起当年他对我的不屑一顾。”
她仿佛陷入对当年的回忆里,神色越发阴森可怖。
“他对我不屑一顾,我知道的。其实你也是,你们两个都看不上我。”
“可他看不上我,却看上了别的女人!
”
“崔氏那个贱妇,如何能与我相比?他宁可娶崔氏也不愿娶我!”
“还有刘氏,卑贱之人,也配生下他的孩子?”
“最可恶的是你娘!”
端木薇说到这里,从回忆中挣扎出来,恶狠狠看着星河。
“任郎其实亦看不上崔氏那贱妇,与她成婚,不过为了传宗接代而已。我知道。”
“只要任郎不爱上别的女人,怎么样我都能忍。”
“可是你娘她不一样!”
“任郎洁身自爱,从不在外风流,哪知十二年后,竟出了你这样一个私生子!”
“看你模样,便知你母亲必定也是祸国殃民的狐狸精!”
“偏偏她将你生的这样像任郎,任郎必定时时刻刻念着她的好!”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任郎便不会想起她了!!我要杀了你!!!”
端木薇越发疯狂,甚至不顾颈侧利剑,想要再对星河动杀手,被谢小叔一掌拍在丹田,暂时封住内力,才老实下来。
星河听罢哭笑不得,他想,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等着端木薇用精神病人的思维将自己同化吗?
这真是无妄之灾,他哪来的什么娘亲!
就因为这女人臆想中的争风吃醋,就要对他下杀手?!!
“可就算这样,难道不是现在正在任天泽身边的崔氏威胁更大吗?为什么没见你对任星洲下手,反而针对我?其实根本就是你欺软怕硬,怕了崔家吧。”
星河这话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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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问,也是挑衅。
他当然不相信这疯子会怕崔家,她连谢家嫡长子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但就是因为知道她敢,却不见她对崔氏,对任星洲下手,才觉得奇怪。
别说什么任天泽不爱崔氏的废话,就算不爱,单单占着任天泽妻子的位置,就足够将端木薇气死了。
端木薇哈哈一笑,语气恶毒:“为什么要杀他?那任星洲不过一个草包,只比谢明强上那么一点罢了,如何入得任郎眼中?我偏要留着他,他在一日,便是提醒崔氏一日,就算嫁了任郎又如何?她还是入不得任郎心中,她的儿子也是同样,不会被任郎看重!”
她被谢小叔暂时废了内力,还失血过多,说多了话就显得有些萎靡不振,声音渐渐低迷嘶哑,但仍旧恶意满满。
“如果一个人,满心想的都是另一个人,偏偏她与这另一个人无论如何亲近,却不能在他眼中看见自己,时间长了,都会疯的。哈哈哈哈,都会疯的!”
端木薇仿佛是在说她的过去,又仿佛是在语言崔氏的未来。
她抬手将谢小叔剑刃推开,纵使谢小叔没做抵挡,剑锋锋利,也将她手指划破。
但她浑不在意,任由身后黑衣人给她脖颈手指抹上上好止血药物,血液瞬间止住。
不过,就这么在他面前说自己男人草包真的好吗……
星河对这位晋阳公主的疯狂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墙都不扶就服她。
同时对谢阳草包程度的认识也更上一层楼,全天下大概没有哪个世家家主,会比他更怂的了。
端木薇发完疯,被黑衣人抱着离开,留下现场一片狼藉。
在场主客四人相对无言,气氛一片压抑。
好在星河只算有惊无险,其余人更没有受伤,最倒霉的不过刚刚被黑衣人摔倒在地的仆人们。
星河于是叹了口气,给倒在地上还起不来的仆人每人刷了一个局针,虽然已经知道他的离经功法只是消耗根基补充气血,但好在这群仆人伤的并不重,而且都是年轻人,根基本来就强健,稍后补补也就回来了。
打法受伤的仆人下去,在场另外三人已经不在满脸愤怒。
大凡世家子弟,无论脾性如何,或冷漠或火爆或不靠谱,起码不会在人前失礼。
这个人前,就包括并不是心腹的家奴。
这些仆人固然无辜,但被端木薇轻易上来却没有人过来通报,无论是不是当真无力阻挡,错了就是错了。
因此谢家叔侄虽没有说上一句话,但这些仆人下去后,都自觉去领罚。
当在无外人,脾气越发暴躁的谢子墨终于爆炸。
“吾日后必杀此妇!”
谢小叔冷眼看他,并不发表意见。
不发表意见,其实就已经等于是默认了。
星河看着他发泄怒气,不觉好笑:“好在你还知道等没人了再说,我还以为你在端木薇在场时就要爆发呢。”
谢子墨没好气的翻白眼:“我又不傻……”
他脾气来的快去的更快,发过脾气就算完。
至于谢小叔,他有武青。
武青是谢小叔的脑残粉一号,根本见不得他不开心。看着谢小叔脸色阴沉,迟迟不见好转,虽然脸色一如既往的冰冷,看不出任何改变,但作为头号粉丝,怎么会不知道他在生闷气?
逗谢阳开心,武青是专业的。
第42章 江湖
少有人知道,全民偶像(之一)谢小叔谢阳同志虽然高冷,但笑点极低,一逗就笑。
只不过他天生表情少,笑起来面部变化幅度太小,一般人看不出来罢了。
但武青是谁?作为谢阳第一脑残粉,他会连这一点都不知道?
所以武青开始给谢小叔讲笑话。
大雍朝没有笑话集锦,武青也不是段子手,他的笑话全部取材自武林中的真人真事。
譬如说某大侠出门行侠仗义,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门小姐骗的人财两失,一不小心就成了人家的倒插门女婿。
又譬如说少林寺山脚下一家酒楼里,某人正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忽然被居民发现:哎你长得好像某某大师哦。话音刚落一个小孩儿顽皮拽掉了某人头上的发套,露出光秃秃烫着戒疤的光头。
还譬如某门派金牌杀手出门杀人,结果迷路迷到南方密林,遇到某教人士,双方就暗杀技巧做出多项讨论,并做出具体动作以做示范,不慎在示范过程中掉了门牙。
谢子墨和星河听得津津有味,前仰后合,谢小叔虽不见多少表情,但周身气势明显放松,可见武青的笑话“笑”果卓著,值得嘉奖。
谢小叔和武青这二人,虽然是武青在朝小叔在野,但明显对于江湖八卦,武青比谢小叔灵通得多。
谢小叔完美的端住了他的高冷男神人设,平日里在纯阳教决不八卦毁形象,只等武青来时,一次八卦个痛快。
星河也对武青的八卦属性表示欢迎至极,恰好他对江湖一点不懂,正等人解惑。
最紧要的——
星河:“武叔叔知不知道救我们的那个青衣人是谁?”
在别院同吃同住好几天,武青自然知道谢子墨脱困,有青衣人一份救命之恩在。
武青:“那人在江湖上可极有名,你们小叔叔也知道。”
谢小叔高冷的点点头表示确实如此,然而只字不发,用行动表示什么叫做我知道但我就是不说。
武青于是摸着鼻子笑笑,开始给他们讲故事:“说起青衣人,其实在江湖上有个响亮名号叫醉书生。”
“这醉书生原名纪中通,原本是先皇那一朝的寒门子。因父亲能干,攒下薄产,便起了取品为官的念头。
但此人虽才高八斗,却自视甚高,恃才傲物,得罪了不少人。
当大中正去往他的家乡考评时,他就被人下了绊子,误了考评,自然一无所得。
这人本就高傲,被人陷害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因此暗中谋划设计一番,居然将那人也拉下水,使他在大中正面前出了个丑,若无意外,恐怕在没有考评机会。”
“别人坑他,只坑了这一届的考评机会,三年后再来便是,他坑别人,却一竿子直接将人打死。
这一下子篓子结的就大了。
偏偏那人是一个次等世家旁支子弟,而且与主家极为亲近,此地又是次等世家领地之内,因此颇有些能量。这人气不过,便起了歹毒念头,一个刚刚晋升不过十年的寒门罢了,就是将之灭了口,也可以随意遮掩过去。”
“那人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
于是某日夜半,寒门纪家忽然遭了山贼。这山贼极是狠毒,竟将纪家上下七十六口人灭了口,上至耋下至襁褓,一个没漏。”
“也是纪中通命大,他天生心脏长在右边,那山贼杀他时捅错位置,叫他暂时得以残喘,然而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家人被杀。
直到山贼劫掠了纪家财富后,一把火将纪家烧了。纪中通本以为要抱着痛苦遗憾死在火场之中,不料大火引来官兵救火之前,先引来了夜间宿在纪家门外的叫花子。”
——先皇那个时候除邑京外没有宵禁,全国宵禁是任天泽提起并努力推行。
“谁能想到那潦倒的只能躲在别人家大门口过夜的叫花子,会是武功盖世的丐帮八袋长老呢?”
“老叫花子救下纪中通,纪中通花了半年时间养好身体,花了三个月剿了山贼匪巢,抓了山贼头子,花了一天时间严刑拷打,就知道原来他身后还有人指使。”
“知道了指使者是谁,再找动机就简单多了,纪中通怎么也想不到,那人竟然狠毒至此。但那人是世家子弟,即便是旁支,也是世家。世家子弟若外出,身边多有护卫相随,凭他如何聪明才智,也难杀他。难道这深仇大恨就这样放弃?”
“纪中通当然不会,所以他开始学武。最妙的是,那武功盖世的老叫花子也愿意教他。”
“纪中通年纪大了,早早过了打基础的年岁,这个年龄开始习武,痛苦是别人双倍,成效却只有别人一半。
但纪中通硬是忍耐下来,日夜苦练。
数年后,他自觉可以杀死仇人,便决定前去报仇,出门前,老叫花子阻了一阻,此时报仇,不过一命换一命。他说他也知道,但家人因他骄妄丧命,他心中悲痛。若能早日杀死仇人,哪怕是同归于尽,也算他对得起地下的家人们了。”
“他终于杀了仇人,但同时也被仇人身边护卫打成重伤。老叫花子再一次救走了重伤的纪中通,但这一次,却很难救回来了。”
“纪中通很快昏迷不醒。他本来以为自
己再也不会醒来,但没想到还会有醒来的这一天。而且他发现,自己不仅没有身体虚弱,还凭白多了一甲子内力。”
“原来老叫花在这几年内对他极好,已经将他当成儿子对待,见他重伤,求到天心谷重金求治,甚至在得知他即使醒来后也需要有高深内力才能行动如常,不惜性命将全身内力灌注给他。”
“老叫花死了,纪中通活了。”
“纪中通醒来后,觉得自己先是因为骄狂做事失去分寸害死家人,后又因为沉浸悲伤看不到身边人害死老叫花,几乎恨不得自己没出生才好。还是谷中医仙提醒他,事实已经酿成,苦果必须自己吞下,老叫花将命舍给他,不是为了叫他自怨自艾,再死一次的。”
“纪中通一朝得了甲子内力,却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切,活的沉重,又不能轻易舍去生命,只得舍弃姓名,将自己沉浸在酒精里。但他继承了老叫花的遗志,老叫花一生行侠仗义,最挂心的,除了他就是丐帮。因此他便毛遂自荐,入了丐帮做了一个散人。”
“自此以后除了丐帮有大事,平日里他便浪迹天涯,每一天除了在喝酒就是在去喝酒的路上,路遇不平也能拔刀相助,却往往施恩不图报。因为他喜着青衫,且有与生俱来的书生气,江湖中人便称呼他醉书生。”
瓦屋哦,果然是有故事的人。
星河听得兴起,感叹过后又问起:“八袋长老是什么?天心谷又在哪里?”
“丐帮广收弟子,先帝时街边上的乞丐,十个里有七个都是丐帮弟子。
那些不会武功的普通乞丐,按照机灵程度和资历,划分为一袋,二袋,三袋弟子,主要工作是搜集情报换取少数金钱以维持生活。
有些个机灵或者运气好立了功劳的,就有机会去丐帮学习一套武学功法。
这些人练过三两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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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功但是武功平平的,则按照武道境界和功劳分为四袋,五袋,六袋弟子。
而有些人天资高,武道境界达到周天以上,再立一些功劳,就可晋升七袋,八袋长老。
至于九袋,那是丐帮帮主。”
“天心谷是一个人数很少的门派,主要研究医术,但毒术蛊术同样不可小觑。说起来他们的功法和你功法中的离经一脉类似,都有治疗的能力。谷主号称医仙,是当世少有的先天高手,到现在也还活着。”
说着说着,武青觉得既然已经讲了这么多,倒不如给他们介绍一下江湖中最不能惹的各大门派,闻言谢子墨和星河都十分感兴趣,谢小叔也微微点头。
“大陆上有两个大国,大雍和西凉。”
“大雍重武,境内各大门派百花齐放,除了刚刚介绍的天心谷,丐帮,还有纯阳教,少林寺四大门派。
其中天心谷人数虽少,却无人敢得罪,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哪一天会求到天心谷头上。
丐帮人数最多,即使是到了本朝乞丐数量减少,丐帮的成员也远远超过别的门派。丐帮算是一个消息集散地,主要搜集的消息来自于中下层的富商和百姓。
纯阳教便是阳哥所在门派。纯阳算是大雍国教,教中弟子多是世家出身,对资质和出身要求极高。修行道家典籍,但他最厉害的却是剑法,纯阳剑阵尤其出众,普通弟子结成三人阵,可以对敌同境界十人而不落败,纯阳七星结成北斗阵,可以以后天之身对战先天,还有机会取胜。
少林寺是和尚庙,弟子来源极广,上至世家子弟下至失祜孤儿,甚至恶贯满盈的江湖大盗一朝洗心革面,也能进少林寺出家为僧。少林寺讲究清规戒律,不可杀生,因此武功多是掌法棍法,论起防守当称天下第一。”
“西凉则与大雍正好相反,重文轻武,境内除了一个暗杀组织罗刹教,再无别的江湖门派。
但大雍却不敢因此看轻西凉武力,盖因西凉境内有小小书院无数,这些书院都有武道功法教授。
而且这些书院对知识,无论是书本知识还是武道知识,都不敝帚自珍,一有发现,就会互相交流讨论。
因此西凉百姓虽然没有顶级功法,但基础却打得极为牢实。”
“至于罗刹教因为是杀手组织,暴露在外面的部分并不多,甚至没人知道罗刹教真正地点所在。
要不是大雍和西凉对战时,罗刹教每每助战西凉,且战争期间不接受暗杀西凉上层官员的生意,也不会叫人知道罗刹教在西凉国。”
“除了这五大门派,还有三个不能算是门派,却也同样惹不得的地方。
一个是崇武军校,大雍朝用来训练军队军官的地方,凡我朝军官,必入崇武军校学习进修。
一个是魔教,魔教与其说是一个教派,不如说是一个小国。
魔教位于大雍朝南方,独自占有一块不小的领土,那里的居民全是魔教信徒,婴儿一出生就被灌输魔教教义,这样长大的孩童,成年以后可以为了魔教毫不犹豫的牺牲性命。
魔教不从外界招收弟子,却收留无处可去的江湖人士做打手,无论这人原本是正是邪,因为什么无处可去。
这些人是魔教在外面行动的主力,因为这批人员的成分复杂,魔教形象向来亦正亦邪。但只要有人打魔教的主意,便统统有
去无回。
魔教是江湖中人的禁地,也是流浪者的收容地。公认的天底下最可怕的地方。
这最后一个地方,是云楼。”
第43章 消息
“云楼?”
他曾去过的那个云楼?
“对,云楼。”
武青笑着调侃谢子墨:“说起来,我记得云楼里的鹿儿姑娘与你极为要好?”
谢子墨挠挠头,这种事在世家子身上,只能算是风流韵事,若与同龄人说起来,甚至称得上一桩美谈。但若是被长辈提起,感觉就不怎么美妙了。
尤其还是在他高冷小叔的面前。
好在武青无意继续,他才没有更加尴尬。
“雨霖铃建立云楼时间不长,本意不过是收容天下可怜女子。
但自从她结交了另外两位楼主之后,武道日益精深,更开创出一种音攻功法,只凭这一点,就可以称得上一句宗师了。因此哪怕云楼众多女子武功平平,但只凭三位楼主就能镇住江湖一派宵小,使云楼有立足之地。
更何况云楼女子多才多艺,善解人心,与世家贵族关系极好。
江湖宵小不敢侵犯,有世家这座大靠山在,官府对云楼也不敢欺压。
这一切使得云楼拥有立足的根本,可以庇护众多女子。
可以说,即便云楼本质上做的还是皮肉生意,但无论在朝在野,声望都极好,早年邑京附民百姓养不起孩子,甚至会专程把家中女儿送到云楼。”
“不过云楼除了皮肉生意,还做些情报生意。”
“和丐帮不同,云楼做的情报生意消息来源多出自世家。或者说,这些消息本就是世家通过云楼向外宣告。”
“男人在云楼这种温柔乡,总是难免喝酒,喝了酒就会说醉话,这些醉话里,可能有极重要的消息。
云楼将各种消息提炼出来,明码标价,若有人想买,出钱就是。
若这男人后悔说了醉话,自然可以用金银将醉话‘赎回’,其他人也就买不到。”
“凡是被赎回的消息,就绝不会从云楼外传,因此极得世家信任。
不想外传的消息绝不会自云楼丢失,想外传的消息又有了可靠通道可以扩散出去。世家愿意保云楼,这一点是极重要的原因。”
云楼的消息说完,星河故意用“瓦屋哦”的眼神看着谢子墨。
“我就说你怎么喝醉了酒就什么都敢说。”
原来是故意要将自己被继母陷害追杀,父亲还偏心不管的消息散出去。
谢子墨更尴尬了。
他当初找星河喝酒,不去太平楼而专门挑了云楼这个地方,主要原因虽然是觉得借酒浇愁当然要有美人相伴,但绝不能说没有扩散消息拉一波同情分的原因在。
父亲的偏心,自己的无能,他当时是真的灰心丧气,恨不得醉死在酒坛里,忘记这愁苦的一切才好。
但纵使父亲如何偏心,他作为谢家嫡长子,自小受到的精英教育告诉他,不能就此沉沦,因此潜意识里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式。
——现将消息散不出去,父母不慈,将来他要报仇,只要不是太过,便名正言顺。
这样潜意识的选择是深深刻在他骨血里的本能,醉酒时说出来的话可以说是故意说给鹿儿听的,而星河的推理总结,将他的这一点谋算补充完美。
虽然不是故意,但星河被他无意识利用是事实。
谢子墨苦笑着对星河拱手作揖,告饶道:“待来日在太平楼设宴,正式向你告罪就是。”
“想想你几次请我喝酒,竟都是为了告罪。”
讨了一顿酒席,星河就放过谢子墨。
而他二人这一顿闹,终于算是将之前因端木薇的到来而僵硬的气愤彻底活跃开来,谢小叔心情开阔后,拽着武青再次拆招对练。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许多人都不知道任天泽幼时长相?”
星河见谢小叔二人离开,问谢子墨。
因谢老爷子给星河任天泽这一对“父子”牵线时,曾说过星河长得和任天泽幼时简直一模一样,才叫他连调查都不多做,就将任天泽请到谢府。
这事之后也与谢子墨说过,他也知道谢老爷子关于星河长相的说法。
然而无论是与任天泽交好的谢小叔,还是任天泽的红颜知己雨霖铃,他的妻子崔氏,甚至连他的疯狂爱慕者端木薇都不知道任天泽幼时长相,这不是很奇怪么?
一个世家子,在十二三岁的时候,难道不出来交际游学?
谢子墨闻言笑他:“你在任家也快一年了,难道都不打听打听任相生平?”
星河瘪嘴,精分假正经的生平有什么好打听的?说不定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假象。
但任天泽属于全民偶像级别,别看武青鹿儿都是谢小叔脑残粉,但粉起任天泽来,力度同样一点也不低。而且这还只是在大雍上流社会。
任天泽纵使天纵之才,因独自把控大雍朝政近十年,也将世家得罪的不轻,他真正的粉丝群体,其实是在民间。
谢子墨也是如此,粉他,但也不敢过分粉他,等将来他入了朝堂,该对着干的时候,还是会干的。
但只要粉了,就难免对偶像生平感兴趣。
“任相六岁之前养在豫州老家,七岁时隐姓埋名拜师学艺,一直到十五岁才正式出现在众人眼中。此时任相武功与你现在等同,都是周天境,且
学富五车,称得上文武双全。”
“那时候朝政混乱,民不聊生,清谈之风尤盛,任相一来邑京,就辩倒了当世大儒陈老先生,称得上举世皆惊。”
“陈老先生被年仅十五的任相辩的心服口服,将任相介绍给当时出任帝师的爷爷,同时力荐任相入朝为官。而任相在政治上的本领同样强大,如此不过三年,就被先帝看重,撰升为宰辅。”
“十八岁的宰辅,何等年轻?
当时朝上有许多人看不上任相,认为先帝操之过急,下了一着糊涂棋。
可任谁也没想到,任相用三月时间背熟了大雍前后十年内小小的朝政内容,又用了半年时间记住了上到皇家宗室,下到一县之令,上上下下数千官员的资料。”
“只凭这一点,就镇住了当时朝上那些倚老卖老的官员,稳住了自己的地位,真正拥有了对朝廷大事的发言权。”
之后的事便是先帝驾崩,任天泽趁机清洗朝堂,架空小皇帝,彻底将大雍变成他的一言堂。这事任相做的漂亮,堪称权臣典范,但实在不厚道,不好往外说,哪怕听众是任相亲子。
谢子墨将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星河也就不再问。
只听他十五到十八岁这三年的“成绩”,星河便能粗略看出任天泽的性格,在加上他对当今皇帝被架空也不是全无耳闻,自然能猜到任天泽手段一二。
不过就算猜出又如何呢?
他本来也不打算与任天泽,与任家多有交集,更不打算入大雍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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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官,任天泽如何厉害,也与他无关啊。
星河于是笑了笑对谢子墨说:“我现在只等年尾参加白鹿山的进山考核,咱们两个就要成为同窗了。”
谢子墨去年突破的丹田境,其实已经参加过白鹿山考核,也通过了。
然而刚把这好消息带给父亲不过三天时间,他就被自己书童背叛,被周天境高手一路带到大雍与西凉交界之处,险些被卖。
等他逃回来,便一直忙着追查幕后黑手,哪有心情去上学?
因此便拖了一年,只等年底再去考一次便是,反正就算到了明年他也未到十五岁,自然可以再考一次进山考核。
这么说来,等年底他可以与他这兄弟一同参与考核,一同进白鹿山,可不就是成了同窗?
这么想着,谢子墨也大笑起来,笑的欢畅极了。
谢家别院再好,但也不能一直留在别院,对有父不如无父的谢子墨来说,交际是和武力同等重要的东西。
要想名正言顺继承谢家,甚至有朝一日杀死继母架空父亲报仇雪恨,良好的人际关系都是必不可少。
他父亲自然不会带他出去交际,幸好的是,作为谢家嫡长子,在交际上他有天然优势,更何况就算没有父亲,他还有爷爷和小叔。
更幸好的是,他父亲是出了名的废物草包,他继母更是闻名遐迩的刁蛮泼妇,交际比他还烂,本来也帮不上他什么忙就是了。
在别院住了两个月,眼见着山脚下庄园麦黍丰收,天气渐冷,再过几天第一场雪就要下来,别院三人终于打道回府。
武青只在别院住了十日,这已经是军营里能请假的极限了。
再回去的路上,坐在任家给他准备的马车里,星河整理这两个月来的收获。
一来自然是两个月勤修不辍之下,内力又有进展,如今他的水平已经能算在周天高手的正常范围里了。
而周天境需要的技巧,内力外放的细微操作,和集中内力防护身体任意部位,前者他本来水平也不是很差,后者如今也只差熟能生巧了。
周天境两大要点,内力储备和运用技巧,他都已经拥有。虽然大约也只是周天高手里的尾巴,但无可置疑的,他已经是实打实的周天境,可以被武林人士称赞一声高手而不会心虚了。
当然,是三流高手。
第二个收获就是谢小叔教他的一套剑法。
谢小叔出自纯阳教,纯阳教以剑法闻名,谢小叔作为七星之一,剑法修为堪称超绝,他教给星河的剑法,即便不是纯阳教不外传的几套顶级剑法,但也是普通江湖人士难得一见的高级剑法了。
尤其是有谢小叔亲自指点,这两个月来,他已经能将这套剑法耍的像模像样了。
第三个却是来自武青的江湖势力资料。
自从那一次为缓解气氛给星河二人讲解江湖势力,发现他二人颇感兴趣后,他在的这几天里,闲来无事给谢小叔讲笑话解闷之余,经常顺带讲解小小的江湖门派,叫星河虽足不出户,却已经对江湖有了足够明确的认知。
车子晃晃悠悠中到了邑京城内城,谢任两家离得颇有些距离,因此互相告辞过后,两队车队便分开。
砚书这两个月被星河冷处理,知道自己已经不受这位小少爷看中,也就不在往他身前凑,除了将该做的事情做好,别的时间都安静许多,倒也算意外之喜。
第44章 小姐
游子远行归来,先去给父母请安报个平安,乃是孝道的一种体现。
入乡随俗,既然认了任天泽做便宜爹,该尽的礼数还是要尽的。
不过便宜爹不在家,星河一回任府,直接去了便宜娘崔氏的院子。
主院的婢女去给星河通报,崔氏听闻星河回来,早早憋了一肚子火,就让贴身婢女初红告诉星河主母病了,喝了药正在小憩。
那意思是叫星河等崔氏“小憩”醒来,将这个请安请完再走。
初红说完这话就急匆匆回了屋,仿佛忘了将星河请进屋里稍作。
星河啧了一声。
电视里用烂了的宅斗手段,叫人在院子外立着等待,没水没座大日头,就算星河是武者,能忍耐的住,但该受的罪也还是要受的。
这一“小憩”,说不定就要睡到日落西山才算完。
可惜他们都料错了星河性格。
这种手段只能对付生性迂腐或者怕名声受损的人,但星河一来又不是真的把任家夫妻当做父母对待,二来他还真的不怕名声受损。
所以他根本不把初红的暗示放在眼里,你既然病了在小憩见不得人,那我就回去好了。
星河于是恭恭敬敬对主屋拱了拱手,朗声道:“既然母亲在小憩,儿不便打扰,祝母亲早日康复,儿这便告辞了。”
然后,转身走了。
…………
……
走了?
这就走了?
初红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星河竟然完全不接招。
他都不顾自己名声了吗?
初红连忙去向崔氏回禀,脸上的不敢置信一直没消失。
“三少爷难道不怕别人说他不孝?”
崔氏本来听初红说星河转身走了气的都要吐血,听到这一句忽然眼睛一亮。
“对呀,他不孝。”
崔氏笑了起来,可笑容有些阴毒:“只要将他不孝的名声传扬开去,他还去什么白鹿山?进不了白鹿山,他就永远比不过我洲儿!”
“小姐不可!”
身后给她揉额头的李嬷嬷见崔氏意动,叹息一声出声阻止。
崔氏挣开李嬷嬷按摩的手指,转头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不行?”
“区区一件小事,不够将他不孝的罪名坐实。而且即便今日之事,只要他应对得当,也称不上不孝,最多是疏于礼仪,性格粗疏而已。”
李嬷嬷走到她身前,使她不必转着身体,细细给她分析。
“三郎君今日若是根本没来这一趟,那说他不孝可以。
但三郎君来了,只不过小姐您在‘小憩’,三郎君也说了不便打扰。
他这时留下来等待是孝顺,可不留下来也说得过去。
但无论如何,不孝这个帽子,是扣不严的。
既然扣不严,那我们何必做这一出,引得他忌惮关注我们?
这对我们之后的计划可不利呀。”
李嬷嬷不愧是崔氏身边老人,最信任的心腹,三两句话便打消了崔氏怒火。初红垂着头用眼角看了李嬷嬷一眼,决定以后还是多向老前辈学学。
初红这边把李嬷嬷视为楷模,当做人生目标,李嬷嬷本人心中却在叹息。
小姐急了。
小姐作为崔家嫡女,受的是最高等的世家贵女教育,她本不该急。
可三少爷实在妖孽,或者说,大少爷实在平庸,小姐实在担心大少爷太过要强却拼不过弟弟,反而被打击的消沉起来,于是她便急了。
李嬷嬷是崔氏的奶嬷嬷,崔氏的变化她看在眼里。
崔氏失了冷静气度,难免做出点错事,她能做的,只是在崔氏走偏之前拉上一把,若拉不动……那她也会帮小姐把这条偏路走成通途。
李嬷嬷想起从前。
一开始小姐得知未来夫君是任家子,是何等娇羞欣喜。
当年的崔家大小姐也是名动京城的贵女,出嫁之前硬生生抵住了晋阳公主的几次暗害,风采不逊公主丝毫,更为自己挣下第一贵女的名头。
可嫁人后,那样风彩卓然的小姐,不过数年便枯萎了。
固然,小姐还是一样美貌,气度因掌控一大世家而更加深沉,但她知道,小姐不快乐。
小姐不快乐,只不过是因为姑爷对小姐没有心。
她以为大郎君的出生会是一个好消息。
最一开始也是的。
大郎君出生后,小姐终于将放在姑爷身上的心收回一些,她会因为大郎君的一点进步感到快乐,会为了大郎君有个头疼脑热伤怀痛苦。
但大郎君慢慢长大之后,小姐发现大郎君天资不高。
而小姐偷偷找人看过,柳氏生下的那个庶子,资质极可能不错。
小姐第一次走上偏路,就是下药毁了二郎君的天资。
幸好姑爷没有发现。
或者他发现了,但不在意。李嬷嬷不敢想这种可能,那会叫她觉得冷。
这任家已经够冷了。
二郎君的习武天资毁掉之后,小姐安心许多。但好景不长,大郎君渐渐长大之后,对父亲极为崇拜。
其实这也是正常的。
有哪个孩子不崇拜父亲
呢?
何况这个父亲,还是那般耀眼。
李嬷嬷不怪大郎君崇拜父亲,可他太不自量力,竟将任天泽作为目标。
人若是心太高,就难免命不好。
大郎将自己逼得太甚,偏偏又心性浅薄,不能承受巨大压力。
大郎逼迫自己,伤到的却是小姐。
要叫天资平庸的大郎君一步步达成目标,而不会因为身边人太优秀而给自己太大压力,小姐不知道费尽了多少脑汁。
自家兄弟的天资被毁,还有旁支兄弟。
小姐让出许多利益,才让任家旁支将出色些的弟子留在豫州,将同样天资平平的送来邑京家学。
旁支来的全是平庸之辈,等入了白鹿山,还有其他世家子弟。
小姐几乎是用尽全力,才能不动声色的将大郎君身边的天才赶走,赶不走的就引诱他堕落。
好在大郎君天资不够,努力却足,总不至于是个人便能将他比下去。
但饶是如此,小姐也得罪了一大批世家。
能顶个世家的名号,哪一个是笨的?
被小姐下手的,全是和大郎君年龄仿佛的天才,这样的天才本也是各个世家的未来。一家两家查不出来,当京城半数世家一起查时,就算小姐再厉害,也掩不住了。
要不是姑爷厉害,或许任家和崔家都要犯众怒了吧。
不……现在已经犯众怒了,世家们不过碍于姑爷一手掌控朝政,不敢发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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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连崔家都因此埋怨小姐……可在大雍称得上一手遮天的姑爷,竟仿佛丝毫不知……
李嬷嬷打了个激灵,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不能想了,想了就会恨,恨崔家,恨姑爷,甚至恨大郎君,更恨无能为力的自己。
罢了,也不过一条道走到黑,总有她这个老家伙陪着小姐。
李嬷嬷思绪漫漫,就听崔氏咬牙道:“嬷嬷说得对,我不能动,动了便容易打草惊蛇!
只要等到那一天谋划成功,将那贱种一击必杀,我倒要看看他还怎么翻身。到时候这不孝的罪名,还不是随我心意扣!”
崔氏下定决心,初红却有些不能肯定。
她犹豫半晌,终于还是问道:“小姐,若是三郎君通过了白鹿山考核,那件事还能轻易成功吗?到时候只要白鹿山的先生们随便站出来一个为三郎君说句话,他便有机会将那件事揭过。
从前不是也有过这样的例子?
先帝时一位官员被人设计诬陷贪污灾银,证据确凿,已经被先帝下旨判了秋后斩,可他在白鹿山进学时的几位先生突然联名发声,说相信自己的弟子人品。
先帝派人严加追查,果然查出疑点,后来找到真凶,那位官员被放出来,反而成就美名……
小姐,不如我们将计划提前吧,提前到白鹿山考核之前。”
崔氏冷笑:“怕什么?我就是要他先通过白鹿山入门考核。”
见贴身婢女不懂,崔氏给她解惑:“你还是见识少,只知道白鹿山的先生们对弟子极为爱护,却不知道这种爱护,是建立在双方成为师徒,朝夕相处一段时间后,师父对徒弟人品的了解上。
你只看到那前朝官员有老师相护,却没看到白鹿山有多少人因品德不过关被逐下山。”
“白鹿山的先生们若是知道任星河是荒唐好色之辈,就算他过了入门考核,也一样进不去山门!”
“天资纵横又如何?”
崔氏总结道:“我就是要他先有希望,再将他狠狠摔落地上,才知道痛!”
晚上任天泽又没回家吃饭,于是星河得以叫厨房送了单独的饭菜过来,在自己的小院吃饭。
饭菜样式有些简单,但仆人们只要不给他吃别人剩下的饭菜,星河对美食没有特殊追求,自然也就不介意。
吃过饭又看了一会儿医书。
虽说是诸子百家四千卷,但这四千卷只是“诸子”的著作,世间全部书籍,当然不止四千卷。
别的不说,“诸子”的学生们也会出书立传,对“诸子”的学问做出阐明和补充。
医家的“子”是先代一位知名到甚至被神化的圣手,据说是天心谷医仙的祖师爷,也是天心谷开创者。
他的著作在战乱时代失传许多,留下来的大部分又是医家秘典,不好随意外传,因此四千卷里收录的,只是作为总纲的医典,虽然也有对医道的介绍,但毕竟概括且量少,而且缺少基础知识。
基础部分要到白鹿山才能学,而更高深的知识,要看你能不能入先生的眼。
至于最高深的那一部分,就要看机缘了。
除了医道世家祖祖辈辈口耳相传,就只有去天心谷拜师学艺……
唔……
星河不由自主的摸了摸怀里不离身的毛笔。
快些到年尾吧……
白鹿山啊,真是令人向往的地方
第45章 百姓
天气日渐寒凉,邑京城中的气氛反而渐渐火热起来。
快过年了。
因年节将近,无论世家贵子还是平民百姓,都开始换上新衣新帽,街道上买年货的摊位和店铺日渐增多,火红的福字春联年画都要早早备好,鸡鸭鱼肉也要买齐。
因为家家买得起等过年必备菜系,甚至咬一咬牙也能买到冬日里极少见的,蔬菜这样的“奢侈品”。
吃得饱穿得暖,不怕在严寒的冬日里饿冻而死,在还记得十数年前惨状的老人们带动下,民间称颂任天泽——甚至烧香供起任相画像——的百姓越来越多。
内城虽然不许百姓随意进出,但也只是审查的比较严格,因此任府门前今日里总有百姓送来菜肉鲜花荷包等物,即便见不到任天泽本人,也要对着任府大门恭恭敬敬磕上几个头。
虽然百姓都被门子一一劝走,东西也没能留下,但也给自从在云楼见了任天泽一面后,就始终对他心存偏见的星河造成极大冲击。
这是他第一次直观认识到,原来任天泽在百姓心中地位如此之高。
虽然他早早知道任天泽对民生有一手,要不然也不会在初穿越时,怀疑任天泽是穿越前辈。但自从真正见到任天泽本人,之前因民间传闻而来的好感就荡然无存。
喜怒不形于色是政治家该有的面具,但当这张面具应对的是你本人的时候,就没人觉得高兴了。
被迫喜当儿已经很不爽了,到了任家之后还被放生,放生也就罢了,你倒是管管你家里的那群被害妄想症啊!
总有刁民觉得真要害她!
在任家的几次恶件是星河好感度再次跌落的主要原因。
直到在云楼见到对着红颜知己风流潇洒一点不面瘫的任相,认识到这位亲爹是个假正经精分患者,他对任天泽的好感度终于见底。
而在谢家别院险些被任天泽的疯狂爱慕者杀死,好感度突破负值。
负值的好感度是什么样的呢?就是我连念叨都不想念叨你。
念得多了会恶心。
扯远了……
好吧,反正事实就是,在出门的时候见到门口跪着许多百姓,口中念得全是任天泽的好,星河心中有些迷茫。
好像自从进了邑京城后,少见到普通百姓,反而忘了任天泽对百姓的贡献有多大,一味的讨厌他起来了呢。
“在想什么,白鹿山?”
谢子墨掏出一卷竹简看了两眼,但他实在心浮气躁,眼睛掠过字迹却进不去脑子。
还好自己基础打得还算牢固……
谢子墨瞟了几眼后,发现自己心不在焉的状态,不禁笑了一下。
没想到自己是第二次参加白鹿山入门考核,竟然还会紧张。
他又整理了一下身上穿的端端正正的衣服,转头看了星河一眼,却见他在发呆,于是打算宽慰他一二。
新手嘛,会紧张都是难免的!
难得可以向星河传播一下经验,谢子墨甚至忘了紧张,精神抖擞就要给他介绍白鹿山入门考核的情况。
“别担心,我去年考过,不难的。白鹿山入门考核无非就是那两样……”
噼里啪啦说到一半,星河忽然插嘴:“没想白鹿山,我在想任天泽。”
“…………”
谢子墨挺直的后背一下子松懈开来:“哦,想任相啊……”
他没精打采的回应,还不忘替任天泽抱不平。
“说实话,虽然不见任相教导你,可这也算任家这一代的传统了。
任相忙嘛……就连任星洲那家伙都没得任相教过几天,你这半路出家的儿子就别抱怨了。
别总是直呼任相姓名啊……要不是你是任相公子,我非揍你不可!”
他以为星河总是直呼任天泽名字,是因为任天泽认回他却不怎么管他。
“再怎么不管教,总比我爹好。”
他说道最后一句变成几乎难以听到的小声嘟囔。
毕竟他两人身在谢家派出的牛车中,车外都是谢家家仆,万一被他们听去,说不定转脸就传到他那草包爹耳中去。
是的,已经到了白鹿山入门考核的时间,他们正坐在雕刻着谢家标志的牛车里一路往白鹿山而去。
白鹿山离邑京有些远,但一路上有驿站。
坐牛车日行夜歇,需要七天时间。
星河问他:“世家不是应该很讨厌任天泽?有他在,世家都要被限制。”
“这不一样,怎么说呢……”
谢子墨略一思索:“就算是限制,但上层官员也还是世家子弟,只不过权利被集中在任相一人手中,可偏偏大家对他也都服气。
更何况只要没动土地和人口,就不算碰到世家底线。
只要不碰到底线,谁会和任相过不去呢?”
谢子墨反问道:“难道你会想与他为敌?”
当然不想。
星河觉得,就算自己带着外挂,也不可能是一朝宰相,还是实权宰相的对手。
权利且不论,对方本身武道修为也极惊人了。
不过他也没有和任天泽敌对的可能就是了。
于是话题不了了之,星河难得的摸着良心,将对任天
泽的好感度从负值调回正值,而且数值还不算低。
想一想,任天泽把自己带回任家,包吃包住不说,还包教育经费,已经是他占了大便宜。
既然占了大便宜,却因为对方为人行事不符合他的心意就厌恶人家,难道不也是很极品的行为吗?
反正就算再怎么看不惯,等年后进了白鹿山,想看到任天泽都难了_。
在心底狠狠自我反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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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之后,星河这才将注意力放回白鹿山入门考核上。
“唔,那不如再说说你去年的考核如何?”
现在你想倒是想听了,可是我不想说了!
谢子墨悲愤的怒视星河,最终还是败倒在星河笑的弯弯的眼中。
但也提不起精神仔细讲解,只讲了一个大概。
“之前说到哪儿?
……哦,白鹿山入门考核内容嘛,之前就跟你说过。
武道境界达到丹田境,诸子百家四千卷,再加上一个不能超过十五岁的年龄限制。”
“武道境界只要武道高深的强者稍一探查就能得知,例如说你就可以。”
星河点了点头。
只要比他低两个等级,用气息就可以感应出对方境界。
丹田境恰好比周天境低两级,所以白鹿山只要出一个周天,就可以将这群学生们的武道境界探查出来。
“诸子百家四千卷是随机抽查,但这个环节最耗时。
每个考生随机默写三篇文章,运气好的赶上字数少的,一刻钟就能出来。运气差的赶上三篇大长篇,能在里面默半天。
默写不许出现错字,错上三个就算不过关。”
“至于年龄,守山人会摸骨,他说你十六岁你就绝不可能十五岁。”
说到这儿关于考核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但谢子墨皱着眉头思索一会儿后还是补充了一段。
“白鹿山在大雍朝地位高超,即便是世家子弟,若是进了白鹿山,也等于镀上一层金。因此总有世家子弟相互构陷,使某人不能通过考核的事情发生。
去年我参加的那一届,就曾发生过考生被其他考生设计出了意外,以至于完全无法参加考核的事情。”
“你那嫡母……”谢子墨吞吐,叫他背后说一个女人坏话,实在是不容易。
但自家兄弟总是更重要!
“你要小心你那嫡母,她可不是菩萨心肠。你若进了白鹿山,就要和任星洲对上,你嫡母未必容得下你。”
谢子墨面带忧色叮嘱:“考核时你务必当心。”
星河不知道崔氏还指望他一次通过,点点头,默默记下此事。
这事其实也简单,只要硬件条件达标,考核是十分容易的,至于用伤人手段使他不能参加考试……
开玩笑,考生里有武道境界比他更高的?
星河对自己的武力还是十分有信心的,因此要提防的无非也就是对方买通守山人年龄造假,剩下的无论是武道境界还是默写课文,都不在话下。
谁能说他的武道境界是造假?默写的课文白卷黑字写在素娟上,谁能说他写的不对?
万一守山人真的被买通……
大不了他就演上一出大闹白鹿山!
呵呵,他最喜欢暴力解决问题。
第46章 小路
七天后,白鹿山远远在望。
牛车慢悠悠停在白鹿山脚下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许多车马奴仆。
因为大雍百姓几乎没有收集到全部诸子百家四千卷的机会,使得白鹿山学子几乎都是世家子弟,连寒门都少见,因此这一年报考白鹿山大学的不过百人,但这百人带来的仆人就足足有两三千人。
再加上车马,山脚下这片地方即便十分开阔,也还是挤满了人。
不过托所乘牛车上谢家标志的福,虽然拥挤,他们这一队车队前行,完全没有被阻挡。
八大世家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白鹿山是大雍最大的学院,但这学院却不是全部建立在白鹿山下。
白鹿山是一座小型山脉的主峰,因山上有白鹿出没而闻名。
白鹿,祥瑞也。
下了车,能看到一座立柱门高耸,守山人就在门柱旁站立,要想进山考核,先要被守山人摸骨鉴定年龄。
门后是一条青石板小路蜿蜒而上,一路通往正前方高大巍峨的白鹿山主峰,年龄鉴定通过的考生踏上小路,到了白鹿山主峰就是测试武道境界的地方。
星河远远望着小路上已经有考生独自前行。
门前最吸引人的却不是大门和守山人,而是一座高大石碑。
这石碑比大门还高,上面白鹿山三个大字自上而下,巍峨奇崛一如门后白鹿山。
守门人摸骨速度算不得快,他们前面还有几十个人在排队,星河便将注意力集中到石碑上打发时间。
说起来……
他的字仿佛很烂的样子?
因为入家学第一天就展示了自己“倒背如流”的能力,星河被家塾塾师视作天才,直接放了生,偶尔见面,都是给星河解释经义内容,根本没有过书面作业。
汗……
星河回想起自己那笔狗爬字,连忙用胳膊肘捅了捅谢子墨,小声问他:“默写典籍时字体算在考验内容里吗?”
谢子墨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禁不住笑出来,又不敢笑出声,转过头捂住嘴耸了两下肩膀才说:“不算的,只要把指定文章默出来,错别字不要超过三个,无论字体多烂都算过关。
当然,字还是写的工整一些的好,太过潦草导致先生都认不出来,自然算错。”
星河写惯了简体字,如今要写小篆,简直要命,幸好脑子里的系统叫他轻易将小篆认了个全,还可以随时查阅字形,怕出错的话,大不了把默写当成拓印,照着系统描就是了。
这么想着,星河捂着额头嗷呜的嚎叫一声。
小篆这种东西,根本就是反人类嘛!
守山人看着粗犷,但摸骨手法十分精妙,只在手臂肩膀捏过几下,立刻就判断出考生的年龄。
就星河自己的体验而言,速度稍慢但是力道舒缓,有点像按摩。
谢子墨本来就排在他前面,此时就站在青石板小路上等着星河一起。
白鹿山主峰距离山门有些距离,且书院还建在主峰山顶,于是这条小路便又高又陡。
“今天运气不好,没有雾气,不然云雾缭绕在白鹿山半腰,庄严建筑在云雾里若隐若现,走在这条小路上,简直像踏上一条通天之阶。”
谢子墨感慨,其实去年他来考核时,也没有这样的运气,这些景象自然是听年纪大些的朋友长辈说的。
说起来,要不是白鹿山名头太大,人们反而不能随意过来游玩,这里一定会是一个人潮如织的旅游景点。
不过现在也不差就是了。
“有点远。”
星河仰着脖子遥望主峰:“恐怕要走许久。”
谢子墨嗤笑一声:“说起来这也算考核中的一部分,你以为为什么家仆书童不许跟着进来?
有些个人武道境界虽够,却纯然是用药汤泡出来的,连锻体炼骨的过程也无,全身也没多少力气。
这样的丹田境虚浮无力,根本没有后继之力,白鹿山当然不想要,所以用这条路卡一卡。若是不能独自走完这条路,自然不能参与接下来的考核。”
“独自走完?那像我们两个这样一起走的呢?”
“哈哈,若是互相搀扶,或者干脆一个背着另一个走,信不信转眼就会有高境界武者将咱两个扔下去。”
“唔,那要是用药水泡出来的丹田境,但就是走完了这条路呢?”
“那说明他起码还肯努力一二,或者最起码毅力不差。
能用得起激发潜力药水的,无不是世家子弟,只要肯稍微努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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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山自然也就收了。”
谢子墨说道:“世家的面子,总还是要给一些的。”
他两个人的境界都是实打实不掺一丝水分的,走路时也用起了轻功,因此说话间的功夫,已经爬到白鹿山主峰了。
主峰最显眼的一座建筑物是一座巨大的演武场,走到这里的考生都被安排站在演武场中央。然后每十人一组,有一个穿着广袖长衫,外罩黑色纱衣的中年人过来给他们测试武道境界。
十个人很快集齐,星河和谢子墨站在队伍里,那中年人自我介绍是白鹿山的先生后闭上眼,周身气势一放,星河立刻感到一股气势裹住全身。
那
气势并不沉重,反而像水流一般和缓,显然气势的主人并没有主动压迫他们的意思。
但毫无疑问的,即使再和缓,也是压迫的他不能动弹的气势。
星河全不怀疑,若是这气势迟迟不撤,而他又不提起自己的气势进行反抗,必然会像溺水的人一样,产生窒息反应。
“砰砰,砰砰……”星河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要反抗吗?
其实他心中有个念头,就算他想反抗,大概也没办法真的提起气势来的。
能只靠气势就完全压制住他,最起码也该是后天高手。
星河心中苦笑,这年头的后天高手,怎么到处都是?武叔叔不是说江湖上的后天高手都是有数的吗?
可他也不想想,作为大雍最大学府,白鹿山怎么可能没有高人坐镇?
唯一奇怪的,应该是这位高人竟然出来做武道测试这样的小事吧。
“咦?”
周身水流般的气势消失,星河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就是任小子刚找回来的那个孩子?”
前面的先生突然发问,星河还没从之前的气势中缓过神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任小子”是谁,那先生竟然是个急脾气,一闪身,伸手抓住星河肩膀,在闪身退回原地。
星河条件反射就要反抗,但是肩膀上的大手铁钳一般,星河发觉自己竟然提不起丝毫内力。
“竟然真的是周天……”
星河抬头,就见抓着他的先生一脸惊喜交加:“那么传说你过目不忘,是不是也是真的?”
第47章 碧桐
“是真的。”
星河看先生并不像有恶意的样子,于是也就点头承认。
有个“过目不忘”的名声总是好事。
何况他在白鹿山学习,不可能藏拙,将自己包装成普通人,既然不打算隐瞒,早承认还是等进学后被发现,有多大区别吗?
先生更加激动,从单手抓他肩膀改为双手扶肩,两眼冒出闪亮的星星:“太好了!我要收你做弟子!”
额……
还是有的……
星河一脸懵逼,实在不知该如何作答。
论理有个【看起来很厉害】的家伙哭着喊着要收你做徒弟,这分明是主角待遇,然而星河总觉得这个家伙不靠谱,完全不想认他做师傅怎么办?
“狄安中!勿在此地胡闹!”
阿弥陀佛,有人前来解围,星河一脸救星来了的表情看向来人。
来人是穿着和先生同款的一个老者,同样的一套衣服,穿在中年人身上尽显洒脱,穿在这须发花白的老者身上,就是庄重沉稳。
嗯……重点是沉稳……比中年先生沉稳太多。
中年人,也就是狄安中愤愤反驳:“什么叫胡闹,我狄安中要收弟子,怎么能叫胡闹?!”
老者试图讲道理:“白鹿山只有学生先挑专研学科,才轮得到学科先生挑选徒弟。你要收他,最起码也得等他过了考核,选定学科再说吧!”
“也好。”
中年人闻言先是喜笑颜开,后又高傲道:“这小子在我这里测试已经过了,又是个过目不忘的,文试一定没问题。
等他过了文试,我便立刻将他收在我名下,我看你们这群人拿个能和我抢。
反正我儒法道三家皆通,这小子要专研哪一科,我就去教哪一科!”
老者挥挥手叹气道:“随你,只要你别给我捣乱就好!”
星河:…………
星河:“可是我又不打算专研儒法道啊。”
“什么!”
刚刚得意洋洋的中年人立刻炸毛:“不学儒法道你要学什么?小子我跟你讲,你别看有诸子‘百’家【他特意重音的百字】,但要做官,尤其是要做高官,只能是儒法道三家出身。”
老者难得附和一句:“可能是你从小长在乡下,对这些不了解,但狄安中说的乃是实情,若你有志仕途,则必学儒法道三家之一。”
星河【无辜表情】:“可是我想学医,我将来不想做官。”
“你说什么?!!!”怒吼x2。
在经历了中老年混合双吼之后,星河坚定了自己想要学医的光荣理想。
两位先生还要劝,但演武场上再一次集齐了十个考生,中年先生需要给考生进行测验。
虽然看着很不靠谱,但是对待自己的工作其实还是很认真的中年人指着星河鼻子警告他“你考完试别走,老师我要和你谈谈”之后,星河才得以脱身,和一旁包括谢子墨在内,看的目瞪口呆十个同一批考生一起,沿着另一条路向下走。
武试考完还有文试,他们现在走的这条路比之前的石板路宽阔许多,看得出来常有人往来其上。
这条路从白鹿山主峰通往右侧的一座山头。
这座山头比主峰低一些,但也是白鹿山脉第二高峰了。
路上,谢子墨问他,是不是真的打算学医:“刚才那位狄安中先生可是知名大儒,颇有狂士风采,在读书人中名望极高,若拜他为师,再加上你的家世,以后飞黄腾达不在话下。”
星河给了肯定答复,“不!”
谢子墨有点失望:“我还以为我们可以一起评品,一起参加大中正的青云宴,一起入朝为官。”
“我早知道你喜欢研究医术,没想到喜欢到这种程度。”
他声音低落,但并没有因为向往的未来突然破灭,而逼迫星河改变理想:“不过只要你喜欢,不做官也好。朝堂上勾心斗角,名利权贵也不是人人都喜欢。”
和他们一起的那十个人从中年人要收星河做徒弟起,就一直对他露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之后听到星河说打算学医不想做官,还将信将疑,等谢子墨这样劝说还不改变主意后,就开始拿关爱智障的眼光看他了。
虽然同在百家之列,但医家和儒道法三家的地位堪称云泥之别。不要说与儒道法三家比,就是和农家墨家都比不上!
在朝中为官,无论你是做什么官,儒道法三家必修其一。儒道法的地位就和语数外类似,农墨杂属于政史地理化生,至于医家?对不起,那是美术课。
哪怕你打算考的是美术学院,但高考还是要考语数外和文综理综,文化课考完了,才看你专业课成绩。
而向星河这样被狄安中发话要收徒,却坚持要去学医科,就跟你拿到了北大保送名额,却坚持要自己去考本地的医学院一样。
这是严重的资源浪费,必须严肃批评教育。
然而星河坚持一条道走到黑。
文试的场地比武试场地拥挤的多。
首先场地就要小上不少。
进行文试的这个小山头上的建筑群叫做碧桐园,建筑物的后面,是一排排巨大的梧桐树。
碧桐园平日里就是做
图书馆之用,只要不是特别珍贵的孤本古籍,在这里都能找到。
它主要由十个占地面积很大的屋子构成,十间屋子成凹字形排列,星河他们就站在凹字形中间长方形的一片空地里,排成十队等待。
每间屋子都足足有二三百平米,但每间屋子每次只进去一个考生。
也就是说,同时进行文试考核的,和武试一样,都只有十个。
之前谢子墨就讲过,文试进行的速度极慢,有倒霉的,半天才出来的都有过。
虽然那样的倒霉蛋只出现过一个,但也足以叫星河能够理解,为什么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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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久久不见移动,但后来的却越来越多,以至于这片不大的场地越来越拥挤,到最后秩序已经消失,场地上的人群变成一个探出十只触手的奇怪生物。
人群的气息越来越混乱,却不见有人出来维持秩序。
在这样会出事的。
星河和谢子墨来得还算早,现在正在一只触手的尾巴上。
“去年也是这样?”
星河皱眉问谢子墨,这也太无组织无纪律了吧。这就是大雍最高学府的模样?
“每年都这样,最多天色晚了给安排住宿,但是没轮到你就得在这儿等着。”
“不然你以为我给你讲的,考核中出事那人是怎么出的?”谢子墨见星河不解,贴近星河耳边,悄声道:“其实八大世家里有一个传言,据说白鹿山之所以如此,也算是一个暗中考核。”
他指指周围混乱的环境:“你不觉得只有在这样混乱的环境中,这样慢的考核速度下,才最考验人的耐心和素质吗?”
星河嘴角抽搐:“我只感觉白鹿山仿佛有病。”
联想到之前那个中年人,他竟然产生了一种立刻下山,放弃考核的冲动。
随着日渐西移,场中骚乱越发严重。
有人摇摇晃晃站不住,但却不肯有失礼仪席地而坐。
有人耐性不佳,对着丝毫不见消减的庞大队伍怨气横生。
更有人为了更位置先后吵闹起来,虽然不敢发出很大声音,但你推我我推你,混乱迅速波及周边。
不巧的是,星河他们正在被波及范围内。
星河和谢子墨被卷入混乱中,几次想将自己摘出来,都又被混乱的人群卷进去。
说实话星河对这种场面有所预料,而且并不在意。
这个岁数能练到丹田境的,都是各家天才,天才都眼高于顶。能忍到现在才爆发冲突,说实话已经出乎星河预料。
至于这人群里有没有崔氏派来的人趁乱生事——
一群丹田境的小家伙,防守能力是有的,至于攻击力,套用星爷电影一句话——
我不是说你,我是说在座各位,都是垃圾。
说实话白鹿山敢放这么一群有天资有家室有身份的天才在这里,依仗的无非也不过是他们血厚攻低罢了。
反正也出不了大事,叫他们打呗!没本事连这么点考验都经不住的,也别进白鹿山的为好。
不然将来也难免出事。
正想着,星河忽然发现谢子墨被人群挤离他身边。星河正要找他,就听不远处有人惊叫出声。
“啊!杀人啦!”
那声音发出的地方瞬间空出一圈,星河转头看过去。
一个人捂着肚子倒在地上,殷红血迹染透了周边衣服。
还有一人手中握着一柄匕首惊得呆住,一滴血从匕首尖端滴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赫然正是谢子墨!
第48章 杀人
人群寂静了一瞬间,屋子里住持考试的先生听到外面的那声高喊杀人,也坐不住,纷纷出来。
“怎么回事?”
有一个留着美髭髯的显然是这群人的首领,他对白鹿山竟然真的发生了流血事件也十分震怒,问了一声之后立刻给倒在地上那人点穴止了血,然后做出对应安排。
“考核到此为止,无关人等散开,学院会安排你们食宿。张先生李先生,你二人领他们下去。”
“涉事双方随我来,穆先生去请孙先生去主峰,叫他带上治疗刀伤的东西,我看了一下,应该没毒。”
“刘先生将正在考核的十个考生聚集在一间屋子里,你一个人看守,叫他们不要分心。”
“剩下几位先生去请了山脚下这两家人的得力奴仆来。”
“你怎么还没离开?”
最后一句是对着星河说的。
“他是我朋友。”星河指指谢子墨:“我不信人是他伤的。”
星河说:“我要旁听。”
美髭髯定定看他一会儿,回了一个字。
“好。”
主峰,文津阁内,星河,谢子墨,邬淞并数位先生都在。那个个性跳脱的狄安中也在,看到星河,见他只是来旁听,还眨着眼和他打了个招呼。
至于被请上来的得力家仆,作用是快马回府将此事大略告知府中。
不过,来时就要七天时间,等府中得知消息,事情早就盖棺定论了。
邬淞就是倒地伤者。
孙先生正给他包扎,并且告知众人,这伤不算重,但需要好生静养,因此这次考核,他肯定是参与不了了。
邬淞闻言脸色苍白:“我今年正好十五岁,若是今年不能参加考试,就没有机会了。”
说着他眼眶就红了,惹得几位先生叹息一声。
“谢大少爷!你为何狠毒至此,竟要毁我前程?!”
邬淞一口咬定是谢子墨伤他,美髭髯于是看向谢子墨:“你可有话说?”
谢子墨脸色比失血过多的邬淞还白。
他说:“不是我。”
邬淞怒道:“不是你还会是谁?刀子在你手里!”
“我说了不是我!当时情况混乱,有人往我手中塞了那把匕首,然后就听喊杀人了!”
谢子墨咬牙:“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伤你,这岂不是将我自己也拖下水?”
邬淞像是气愤之极,指着他指责道:“谁说你我无冤无仇,我父寒门出身,为求官运稳定,投效你谢家座下,我自小奉家族之命进谢家家学奉承于你,可因为我大你两岁,无论学业还是武道都比你略快一线,你向来不喜欢我,几次三番给我脸色看。”
“偏偏今天我在混乱中又撞到你,可那也是因他人推搡,并非我故意。你就算报复,大不了打我一顿,何至于下如此重手!”
谢子墨闻言,闭上眼深深呼吸一口气。不在于邬淞争辩,转而对美髭髯说道:“不是我,事实就是我说的那样,有人将匕首我手里,之后就有叫杀人。我当时见到手里的匕首滴血,一下子惊呆了,但确实不是我动的手。”
“不是你会是谁?难道是我自己捅自己一刀?”
邬淞大叫,谢子墨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两人对峙的短短时间里,星河仔细观察那邬淞神色,发现他神色虽然愤怒,但这份愤怒比较浮夸。这年代的人见识少不觉得如何,星河在现代看多了电影电视剧,知道什么叫做演技,一眼就发现,这邬淞在演戏。
他演技很好,放到现代,不知道能打脸多少只刷脸的“当红小生”,但仔细看时,还是能从他眼底看出一抹淡淡的兴奋。
自己受了伤,不能参加考核,白鹿山向来的规矩,无论什么原因不能参加考核,都没有网开一面的机会。
白鹿山就算对世家子弟,都是进身之阶通天之路,这样一个寒门子弟,失去白鹿山的机会,为什么会兴奋?
很简单,因为谢子墨入套了。
事实上,在听到“邬家投效谢父门下”时,星河就猜到,这不过是又一出父子相残的好戏罢了。
星河怜悯的看了谢子墨一眼,这家伙之前在路上提醒他小心崔氏手段,结果自己没能防蛀他爹那个草包的暗害。
唔,不对……应该还是端木薇,谢草包绝没有这样的能耐,倒是端木薇虽然神经病,但骨子里的杀伐果断,比大多数男人还强大狠毒。
美髭髯见原被告双方不再发言,于是做了总结陈词。
“简单来说不过是邬淞认定谢子墨伤人,谢子墨不承认,认为有人陷害他。”
他扫视两人几个来回,威严道:“所以邬淞因为受伤不能参加本次考核,而如果谢子墨拿不出证明自己青白的证据,那么你将会因为情节严重被永久取消考核资格,失去白鹿山的机会。”
“什么?这也太简单粗暴了吧!”
提出反对意见的不是谢子墨,而是震惊的大喊出声的星河。
“连个最基础的调查都不做吗?最起码请个捕快来找找证据什么的也好啊,这也太敷衍了吧!”
一屋子人全部将目光集中在星河身上,尤其美髭髯,目光威
严极了。
“咳!”狄安中伸手揉了揉星河的头,用亲昵的语气对美髭髯解释:“没在意,这孩子村里来的,有点傻。”
你才傻!!!
星河挣开狄安中的手,又被谢子墨拽了拽衣角。
谢子墨扯出一抹苍白的笑,给为自己抱不平,却又一次暴露自己对常识的无知的星河解释:“还记得我和你说的吗?八大世家里流传的那个流言。”
记得,暗中的考验嘛,被他认定有病的那个隐藏设定。
美髭髯其实并不在意,只是没想到居然有人不知道白鹿山这一项百年传统,于是给他解释道:“白鹿山的学子,毕业以后一般都是要进朝廷效力的。在考场中,身边都是境界,学识相差仿佛的同龄人,若是连来自同龄人的明刀暗箭都防不住,那白鹿山的建议是最好打消入朝为官的念头。”
美髭髯说的直白又含蓄:“如果已经是白鹿山的学子,那么我们会努力保证每一个学员的安全,有人敢设计陷害白鹿山学子,无论是来自内部还是外部,白鹿山都会仔细调查,还被害者一个清白。”
但你们还不是。
美髭髯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这句话。
“更何况,我说了,谢子墨可以自己取证,证明自己清白。”美髭髯难得露出一个微笑:“当然,作为他的朋友,你可以帮他。”
星河悲愤无言。
这t真是奇葩的规定,他果然还是跟不上这个时代吗?
邬淞看了一场星河的热闹,不顾身体虚弱嗤笑一声拉来全场注意,之后炮口对准谢子墨:“你可要请你这朋友多帮帮你,毕竟同为八大世家,任家权势比谢家还大得多,说不定他求来任相一句话,我自然要改口承认是自己捅了自己一刀。”
谢子墨怒视他,却实在无话反驳。
就算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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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句又如何?
这件事发生的太快,场面却太混乱。
他不知道到底是谁将匕首他的手中,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众人目击“犯罪现场”。
事情一发生,他就知道这是一个局,一个专门为了他设的局。
可是那又如何?意识到这是一个局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他不可能找得出证据。
端木薇就算,脑子缺不笨,她不会在这个局里,留下明显的证据。
最重要的是……
谢子墨脸色显而易见的又白了下去。
星河见他态度消沉,就知道他又想得远了。
“好了,既然要找证据,那找就是。”
星河安抚的拍了拍谢子墨的肩膀,问狄安中:“白鹿山附近有能干的捕快吗?我能请捕快上山吗?”
狄安中表示捕快可以,但最近的离这里也有三天路程。白鹿山上的法学家各个都是破案高手,只要你能求动对方。
说完昂首挺胸,用眼角斜视星河,然后故意移开视线:“一般这种事白鹿山的先生们是不插手的,但要是自己学生求了情,也不是不可以。”
星河记得,他是儒法道三修来着……
屋子里先生们“咳咳”的咳嗽声此起彼伏,所有人脸上都写着三个大字:不要脸!
然后又有两个满脸精干的先生抬着头看屋顶喃喃自语:“老夫在法家上的造诣日渐精深,此时应当需要将理论结合现实,又或者与某人切磋一二。”
其他几个学派的先生表情于是更鲜活了。
星河:……
星河算了算,最近的捕快去救要三天路程,来回就是六天。
等捕快来行不行?
星河用眼神问谢子墨。
谢子墨摇头,声音里带着苦涩:“星河不必。无论捕快到不到,只要找不到证明我清白的决定性证据,等我父亲到来,他恐怕……”
后面的话他没说,星河也猜得出。
别的不说,只要谢草包直接给邬家道歉,就等于坐实了谢子墨的罪名,就算以后找到证据,一身污点也洗不清了。
这一手当真狠毒。
星河看抬头看天花板的三位先生:“先生们有把握找到证据,证明谢子墨的青白吗?”
狄安中得意洋洋抢答:“找证据很难,但大雍疑罪从无,我可以辩倒徐老五,叫他不得不收下谢子墨。在白鹿山上待几年,谁还记得这一出?等到时候出了山做了官,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就是了。”
星河:……
摔!
拿不到证据,你再自信个什么啊!
再看看另外两位先生,显然也是同样意思。
而美髭髯出声反驳,也只是一句“不要叫我徐老五”,根本没有说狄安中的说法不对,太偏心谢子墨。
邬淞这一下是真的白了脸。
显然的,先生们都看出,这不过是一出针对谢子墨的局。既然连白鹿山最厌恶违背规矩的法学家都因为星河倒戈了,那他们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真当白鹿山上的先生都是迂腐死板抱着规矩不放的老古板呐,以前被陷害没能入白鹿山的学子,都不是彻底失去考核资格。
年龄小的明年再来一次,自然长了心眼。年龄实在超了的确实进不了白鹿山,只要有心,也可以单独拜白鹿山心仪的先生为师。
端看那人够不够机灵罢了。
而且,说实话,谢草包真的是太恶心了,先生们都看不过眼。
第49章 指纹
既然这样……
“那算了,我还是想学医。”
“喂喂喂,怎么能这样!”狄安中指着谢子墨叫道:“你不管他啦!”
“谁说不管?”
星河斜眼看他:“我自己先查着,查不出来在找你。”
“你当我是什么啊!”狄安中跳脚。
备胎啰!
星河笑的灿烂:“那到时候我找你帮忙,你帮不帮我?”
“你叫我帮我就帮,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星河假装叹息,拍了拍谢子墨肩膀:“那咱们兄弟两个,就只好流浪江湖了!没事,练好了功夫一样报仇,到时候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他说到这儿阴森森的冲着邬淞笑,一字一顿说道:“说不定,更解气哦……”
从上而下俯视的角度使他的脸上打上一层阴影,可怖极了。
邬淞的脸白里透青,青里透黑。
死小子鬼灵精……
狄安中嘟嘟囔囔,末了到底舍不得,傲娇道:“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帮你!”
星河没理会这个大龄中二傲娇老青年,姿势不变,角度不变,就那么阴森森给了邬淞一个轻飘飘的裂嘴笑。
“呵。”
说起寻找证据,星河也没有多大把握,毕竟连白鹿山的法学家们都说了没有把握。
不过没把握归没把握,做还是要做的,万一找到对方没注意到的漏洞呢?
天空留不住飞鸟的痕迹,但作案必然会留下破绽!
就看他找不找得到。
回忆了一下现代警察办案通用流程。
第一步现场勘查取证。
额……罪案现场被破坏的太厉害,当时的纷乱将一切有价值的线索掩盖,那里已经没有再去的必要。
但被害人身上的伤口还可以检查一下。
然而刚提出要检查刀口,孙先生就特别主动的告诉他:那刀口是被别人捅出来的没错,和自己捅自己的刀口不一样。
星河:……毕竟这个世界人人练武,确实不会忽视这样“常识性”的小错误。
第二步搜集作案工具,现场遗留物品等。
没啥遗留物,作案工具一直在谢子墨手上,到了文津阁后,被他放在身旁的桌案上。
本来这一步应该尽量多的提取现场遗留信息,比如血型啦,脚印啦,指纹啦什么的,但是在没有科学仪器的情况下,一切都是空想。暂时先不考虑,等将其他能做的做完后,最后处理。
第三步找相关人员,包括被害人,目击证人和犯罪嫌疑人录口供。
犯罪嫌疑人和被害者的口供都已经有了,而当时大喊“杀人啦”的那个人应该是现场第一目击者。
说请先生将那人请来后,星河询问当初他发现事情的经过,他反复回答的只是:他鼻子灵闻到一股血腥味,转过头就看见邬淞用手捂着肚子,谢子墨拿着匕首,正对着邬淞方向。
而且星河看他神色,并不像说谎,大概真的只是倒霉成了“目击证人”,若是胆子小一点,说不定今天晚上还要做个噩梦。
该做的事做了,该分析的什么也没分析出来,只引得狄安中幸灾乐祸,用眼神示意:求我呀,你求我我就帮你。
有点贱……
星河只当看不见,将目光在度聚焦在物证上。
唯一的物证,也是作案凶器。
还是要在这把匕首上做文章,总不至于这群古代人连提取指纹可以用于破案都知道吧!
话说回来怎么提取指纹来着?最简单最容易实现的那种是……
“有很细腻的,附着性强的,和匕首把柄颜色对比明显的粉末吗?”
星河望向屋中几位先生,先生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谢子墨问星河:“你要女子用的脂粉做什么?”
星河:“哦。”
我的兄弟,为什么在这种东西上,你的反应这么快?
“那白鹿山有女子带了脂粉吗?”
“白鹿山怎么可能有女子!”
就算大雍已经很开放了,但“男女平等”永远不是封建社会的主题思想,平时能一起开个宴会一起春个游什么的,女子有专门的学校教习什么的,已经很开明了,但男女吃住学都在一起,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表面原因:男女七岁不同席!
深层原因:万一有个把持不住的搞大了女生肚子,白鹿山一世英名就全完了!
“那怎么办?去山下买到符合要求的脂粉需要几天?”
白鹿山的先生们再次面面相觑,都是老家伙了,谁在意那个呀。
谢子墨于是又发言了:“干嘛下山去买?你要的那种条件的脂粉必须是最顶级,邑京城里才有的卖,但是白鹿山现在肯定有人有啊。”
卧槽不会是有人女扮男装混上山来了吧!
这是星河和先生们的第一反应。
不可能啊,守山人又不是摆着好看的。
这是星河和先生们的第二反应。
谢子墨:“你去找考生里脸最黑的那几个,肯定带着脂粉呢。”
星河:???
先生们:………………
还是谢子墨理解星河,给他详细解释
道:“你脸白不知道,贵女们都喜欢长得白的,那些个天生脸黑的就只好傅粉。今天是白鹿山入门考核的日子,回去的时候必然有许多百姓围观询问,小女郎们对通过考核的学子们尤其热情,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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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借来脂粉,将白色的脂粉轻轻地,均匀的洒在匕首手柄上,这一步是狄安中用它他高超的内里运用技巧完成,效果非常完美。
再用毛很软的毛笔充当小刷子,将没有粘附住的粉末刷去。
“这么做有什么用?”
狄安中看的稀奇,星河回答:“我不知道能不能有用,不过只要有效果,就能完全证明谢子墨的青白。”
随着毛笔轻轻刷过的动作,匕首手柄上一个个不甚清晰,但是足够分辨的图案显现,围观的先生们纷纷发出震惊的呼声。
“咦,这是……”
“天哪!”
“指纹!这是指纹!”
“可惜有些模糊。”
“已经算不得模糊了!这已经很好了!”
“这是重要发现!”
“新的取证方法!!”
“快看,这一处指纹与其他不一样!”
后面最激动的这几位,就是在场三位法学家。
这一面手柄大概是被谢子墨掌心握住过,大部分指纹都比较模糊,但显现出来的部分,显然不止一种指纹。
星河将高高提起的心放下,松了一口气之后,终于能真心实意的笑出来。
“有哪位先生画技比较写实,能将这一面指纹完完整整的画下来?一会儿还要取另一面的指纹。”
法学家里年龄最长的那一位自告奋勇,将这一面指纹绘录下来。
星河暂时挣脱这种精细活,一抬头就看到谢子墨通红的眼眶和激动的脸庞。
谢子墨上前一步,重重抱住星河,星河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此事就算告一段落,等谢草包千里迢迢到了白鹿山,发现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但与自己预期完全相反,表情一定非常有趣。
星河目光瞟过已经浑身颤抖的邬淞,已经提不起打击他的兴趣。
取另外一面指纹的工作被三位法学家抢走,星河乐得轻松,等到不一会儿,两面的指纹全部提取出来,找到的两种指纹,其中一种确实与谢子墨相同,另外一种却暂时不能确定。
不是邬淞的。
一把匕首上有两个人的指纹,其中一个属于犯罪嫌疑人,另外一个指纹却不属于被害人。
既然不是被害人反抗时不小心碰到,那难道还会是谢子墨接过别人的匕首在去捅他?
至此,谢子墨被陷害的事实已经可以肯定,唯一差的,就是另外一个指纹的所有者是谁。
这个人肯定就在考核的学子之中,此时正在白鹿山安排的宿舍里休息。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只要叫所有考生沾了墨水按个手印一对比,结果立刻出来。
另一个指纹的主人叫做邬横,是邬淞堂弟。
第50章 法家
因为有强大物证,邬淞邬横供认不讳,虽然没有把幕后主使供出来,但也承认了是他们用苦肉计设计谢子墨,目的就是使谢子墨不能入白鹿山进学。
白鹿山的意思本来是将他们送去衙门,诬陷贵族的罪名足够他将牢底坐穿了。
谢子墨每意见,但星河在美髭髯耳边说了两句悄悄话,美髭髯想了一下后答应,于是“扭送派出所”这个步骤就被暂时延后。
第二天还要继续考核,虽然昨天出了事,但考核照样继续,还是每次十个人每人考小半个时辰。
白鹿山光荣传统不容动摇,甚至都没有另外派先生看守。
大佬就是任性!
因为昨天出了流血事件,其他考生见到谢子墨惊异纷纷,倒不是觉得白鹿山给谢子墨开后门,只是惊奇竟然这么快就将事情解决。
才一个晚上而已!
因为昨天已经习惯了一天,今天有了经验,又有“谢子墨伤人事件”可以八卦,考生们情绪安定需多,只有谢子墨被众人赤果果的眼光盯得尴尬,等终于轮到他时,星河清楚地看到他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静静地站在原地练了半个时辰内功,谢子墨出来后,轮到星河。
这里的十间大屋子是白鹿山的公共图书馆,星河一进屋,就看到满屋子书架,那些书架很高,划成一个一个极整齐的小格,每个小格放着七八卷竹简。
这些小格放的竹简不能太多,太多了不容易寻找拿取。
也不能太少,太少了一整座书架也放不了几本书。
七八卷正好。
这些书架都是横向对齐,像一列列士兵,摆放非常规整,唯独最右边靠墙的一面上,竖着放了十个更大些的书架。
屋子设计的通风透气,窗子开的很大,在靠窗的位置,放着几张案几,屋中正有两位先生,其中一位先生面前正放着前面一人,也就是谢子墨的文科试卷。
闲着的那一位引星河在一张空闲的案几前跪坐好,找来几张纯白素绢以及笔墨,然后伸手一指最右边那十个大书架:“那边的书全是诸子四千经典,你选一个书架,我在那个书架上随机挑三只竹简,然后告诉你这三只竹简的名字,你来将内容默写在素娟上。”
“那就右数第三个。”
星河看那位先生从右数第三张书架上随机取出三只竹简,然后一一报出名来。
《管子?海王》《道德经第二十九卷 》《墨子?贵义》
都算不上长,而且没有很偏僻的文章。
星河眨眨眼,见到那位先生微微一笑,然后收敛表情,严肃道:“好了,你可以开始写了。”
谢子墨考完之后没有离开,一直等到星河出来,才和他一起离开碧桐园
“怎么样,很简单吧?只要你仔细一点不要写错字就没问题。”
谢子墨问他。
他对星河会不会默写不出来没有疑问,唯一担心的就是他粗心写了错别字。
星河面带纠结。
谢子墨紧张的拉起他的胳膊来:“不是吧,你真的写错字了?错字不超过三个也没问题。”
星河摇摇头:“我倒没有错字。”
“吓唬人玩呐?”谢子墨松开手,翻了个白眼给他。
星河沮丧:“就是一位监考的先生嫌我字写的太烂,最重要的,是另一位先生说这一位是教书法的。”
“哈哈哈。”
谢子墨笑他:“我就知道你那笔烂字一定会被嘲讽的!”
因为有先生当场判卷,到了中午就会通知一波考核结果。
星河和谢子墨双双过关,连同其他过关的考生,宿舍区响起一片欢呼声。
白鹿山的考核通过率其实极高,因为考生多出自世家贵族,自尊心极强,被人下了绊子也就罢了,但因为条件没达到或者自己粗心考核失败,就决不能容忍了。
有自信来白鹿山的,当然都有两分本事。
得到结果的考生可以离开,依旧从那条青石板路下山就是。
白鹿山再好,没有奴仆侍候的世家子们也还是不习惯,因此只要出了成绩,每天早上和中午都有一拨人离开。
中午的自然是上午考核通过的,早上的确实昨日下午通过的那一拨。
在心急,也急不到半夜赶路的程度。
星河和谢子墨当然没走。
一来是谢子墨被诬陷事件发生在白鹿山,无论是否将人犯扭送派出所问罪,双方家长总要来白鹿山一趟,毕竟都已经派家仆去请人了不是。
二来则是因为星河被先生留下来谈话,进行了一场公私极不分明的【选专业】指导。
时间当然是当天晚膳之后,毕竟白天各位先生还要住持考试。
这一场谈话的主要参与人分别为白鹿山知名教授,儒法道三修学者狄安中先生,白鹿山儒学知名教授,兼白鹿山学院副院长,美髭髯徐先生,以及白鹿山医学教授,兼医学系主任,孙长青孙先生。
主要的被参与人员为坚持学医不务正业的任星河任小同学。
围观观众为两位法学教授,以及闻风而来的其他院系教授学者。
狄安中:学医没前途,跟着我有肉吃。
星河:我想学医。
孙先生:呸【对狄安中】,乖【对星河】。
徐先生:我就看看不说话。
狄安中:学医没前途,你看你一出手就开创法学取证新时代,多有天分?
星河:我想学医。
孙先生:呸【对狄安中】,乖【对星河】。
徐先生:我就看看不说话。
狄安中:学医没前途,你爹当初就在法学院进修过。
星河:我想学医。
孙先生:呸【对狄安中】,乖【对星河】。
徐先生:我就看看不说话。
狄安中:……
狄安中【怒拍桌】:学医没前途,老子一定要收你当徒弟,你当不当吧。
星河【无动于衷】:我想学医。
孙先生【同怒拍桌】:法官这是恐吓!
徐先生【严肃脸】:不许使用超常规手段!
狄安中:…………
狄安中【无奈】:那你说嘛,你为什么不肯学法?
星河【反问】:那你说嘛,你为什么一定要收我当徒弟?
狄安中【委屈】:谢渊那老头子都能收任天泽做弟子,我也要有一个同样等级的弟子才不算输嘛……
徐先生【威严】:谢渊是你师兄。
星河【……】:这t又有点想吐槽又有点小心动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星河【……】:一米八的中年人,虽然是个帅大叔吧,但是他傲娇!!有点辣眼睛……
星河【……】:不过如果狄安中是谢渊师弟,那他要是真的拜了狄安中为师,岂不是就成了任天泽师弟?
星河【……】:然而只心动了一下,真的就一下。
星河【撇头】:我想学医。
眼看着狄安中又要炸毛,星河还不改口,美髭髯终于发话。
“有能力的人就要承担相应的义务。你有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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份能力,如果单单只是用在医学上,倒不如为大雍,为苍生做些贡献。”
他倒戈向了狄安中一边:“如狄安中所说,你在法学上有天赋。
之前谢子墨那件事,听闻几位法学先生说难以找到关键性证据,但你却不放弃,说明你心性执着。
独自查案过程中,手法虽然略显粗陋,但条理清晰有条不紊,说明你镇定理智。
之后当场开发出指纹取证法,说明你在这方面确实有天赋。”
星河:“但是法学并不是只有破案,它最重要的部分是法律。而我不喜欢大雍朝的法律。”
狄安中终于炸毛:“那你说!大雍国律哪里不好,你为什么不喜欢?!!!”
“大雍律第七十九条:凡士族杀士族,庶人杀庶人者,经判决无误后,秋后处刑。
大雍律第八十条:凡士族杀庶人者,可以犍牛相抵。凡庶人杀士族者,处以剐刑,父母子女入贱籍。”
星河只给他背了两条大雍朝如今正用着的律法条文。
“怎么了?”
狄安中被他没头没脑一句话说的发愣:“这一条有什么不对吗?”
星河没说话。
美髭髯皱起眉:“你是不是觉得大雍律对百姓太过苛刻?”
如果只单独分析这两条条文,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一点了。
星河叹了口气:“我不是觉得律法对百姓太苛刻,而是觉得它对士族太宽容。”
“这有什么区别吗?”狄安中一脸懵逼:“而且士庶有别,如果士庶犯罪后一例处理,反而不利于国家稳定。这是因为士族……”
狄安中还想说,美髭髯打断了他的讲话,对星河说道:“你先详细解释一下你的想法。”
“其实说了也没用,因为这完全是我的三观与你们完全不同的原因。”
星河无奈的笑了一下,但是见美髭髯坚持,也就同意了。
“好吧,那就说一说。”
“之所以说我们三观不同呢,是因为在大雍,法律几乎完全是为统治阶级服务的。但我个人认为,法律应该是为大多数人服务的。”
狄安中插了一句嘴:“这不是还是觉得法律对庶人太苛刻?我都说了是有原因,你听我解释……”
“安静。”
美髭髯冷淡开口,但星河觉得,如果不是他这个小辈在场,说不定狄安中得到的就是一句“闭嘴”了。
虽然现在也没差多少。
狄安中沮丧的闭上嘴,示意星河继续。
星河笑了笑:“你也别反驳,再怎么有原因,也掩盖不了它几乎称得上是虐待百姓的事实。要不是任天泽上位以来渐渐加入了一些对士族的限制,你觉得在大雍律里,还有哪怕一条更倾向于保护百姓,而不是剥削压迫百姓的条文吗?”
“任天泽上位之前,是又叫马儿跑,又叫马儿不吃草,跑不动了就把马儿打死,打死之后还要把肉削下来吃掉!”
“你先等等!”
美髭髯——徐先生忽然抬手制止星河的话,本来就很严肃的脸更显得气势迫人。
他对在场其他几位先生说道:“你们先离开,今日星河所说的话,我不想从别人耳中听到!”
几位先生顺从的离开,屋里只留下徐先生,狄安中和星河三人。
屋里一下子安静许多。
徐先生看了星河一会儿,目光极具压迫力。
但星河一直老神在在,一点不怵,甚至对他笑了笑。
徐先生于是也笑了:“你这小子,可真是什么都敢说。”
第51章 慎言
“这个不能说吗?”
星河假装无辜,歪着头反问。
“最起码不能再大庭广众之下说。”
这一通话,简直就是指着士族的鼻子再骂他们压迫、鱼肉百姓。
虽然现实本来就是这样,但白鹿山的学生都是士族子弟,同样的,这些先生们也都是士族出身。
最差的,也是寒门。
“可这个不该说吗?”
徐先生哈哈大笑:“若是不该说,我早将你轰出去。”
狄安中撇嘴:“你看着老家伙半截腿进土里的样子,其实精明着呢!”
徐先生抄起一卷竹简抽他:“我这个半截腿进土的老家伙,也是你师兄。”
“不过是你们占了年纪大的便宜!”狄安中愤愤,却躲也不敢躲一下。
得,这一门师兄弟,他认识三个了。
狄安中忍不住问星河:“你胆子比我大,敢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就不怕被人抓住小辫子,以后不容于世家?”
星河勾勾嘴角,故意吊了他一会儿才回答:“大不了拼爹呗!只要我还姓任一天,就没人敢对我如何。”
“拼爹?这词有意思!”
狄安中葛然听到有趣的词,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徐先生也忍俊不禁:“你倒是了解你父亲,他最喜欢离经叛道。”
笑罢,话题继续。
“法律是统治阶级意志的体现。所以我可以清楚明白的看见,现在统治阶级的意志就是奴役百姓。”
星河微笑。
狄安中拍掌:“一针见血。”
徐先生冷眼看的他安静下来。
徐先生:“所以才需要人做出改变不是吗?”
“我们也早早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是无力改变,直到你父亲任天泽迈出第一步。”
“而你,可以接替他迈出第二步。”
徐先生虽说是儒家巨子,但在煽动人心的本事上可一点也不儒雅。
起码星河听得热血澎湃。
如果不提他那便宜爹,那就最好了。
不过澎湃了一下,只要想到这个时代的主要特征,就如同浇了一头冷水,立刻清醒过来。
“如果只是这样,我就不会说我和你们三观不同了。”
星河摇摇头,问狄安中:“先生既然修法家,甚至也同样对新的法律看不过眼,那么如果随着先生心意修改法律,不考虑皇族不考虑世家,只考虑先生本心所想,那么先生想要将法律修改到什么程度?”
狄安中考虑了一下,回答道:“总结一下就两条,一是抑制士族权利,消减贵族特权,二是去除连坐之法。”
星河于是笑着问徐先生:“您之前说任天泽已迈出了第一步,可伤到士族根本了吗?”
徐先生苦笑一下,摇头:“不过是一些宵禁,禁止城中纵马之类的小规矩,最多也就帮着士族教训了一下家中纨绔子弟。他的能力更多还是在民政上,这几年凭着他一手掌控朝政,打压地方士族,才没叫百姓在风调雨顺之年冻饿而死。”
星河又问狄安中:“您觉得如果要修改法律,最起码要达成什么条件?”
狄安中啧了一声,仗着屋里没外人毫不在乎的大放厥词:“八大世家死绝了就是第一步。”
徐先生没出声。
“可大雍朝政把持在世家,尤其是八大世家手中。军权虽然不在世家手中,可一万普通军队比不上一个后天,大雍后天高手起码一半出自贵族,剩下的另一半属于各大门派,根本不听朝廷支应。被朝廷掌控的高端力量屈指可数。”
星河冷笑一下:“哪个皇帝要是舍得用一万普通士兵换一个世家后天,那他必然是一个是个实打实的昏君。可他要是昏君,也没那么多士兵来换武道高手的性命。”
“大雍有多少自有百姓?世家圈了多少土地和流民?信不信世家自己训练的护卫加起来比皇帝手里的兵还多?”
“要八大世家死绝?大雍灭了他们都死不绝!”
忠君爱国的儒家巨子徐先生终于开口:“慎言!”
星河耸耸肩一摊手,怪模怪样看的两个先生一个好笑一个皱眉。
狄安中学着做了个怪样子:“那你说怎么办?”
星河笑嘻嘻:“没别的法子,就找你说的那样,等八大世家死绝了呀!”
“可是你自己刚刚说世家打不死!而且话说回来,世家也不是全无好处。最起码要不是有世家收留,前朝战乱连年,百姓早不知道死了多少。”狄安中忽然醒过味来:“不对呀,怎们不是再说法律的事,怎么重点全偏到世家身上去了?”
他说着要抓星河,但没用全力,被星河轻松躲过。
“可如今是太平年月,世家的存在已经弊大于利了。”
星河说:“最重要的是,就算老天爷忽然开眼,大雍世家忽然一朝都被雷劈死了,也没有用。”
“喂喂喂,我们两个都是世家,你现在也是,话不必说的这么狠吧!”
星河笑哈哈给他模拟了打雷的声音,然后在徐先生的咳嗽声后继续。
“这个世界的武力太高了,以至于某个超凡脱俗的武者就能影响一个国家的兴衰。高端武力不能
把控在国家手中,就要哄着他们求着他们,就要让出足够的利益给他们。你猜他们想要多大的利益?”
“要是我成了武圣,我活着的时候我儿孙一定会活的很精彩很骄傲,有足够多的特权,最起码他打了人别人一定不敢打回来。这样的人,不就是世家?。”
“有了利益就能形成世家。八大世家哪一个祖上没出过武圣?一个武圣能活五百岁,一个家族兴盛到八大世家的程度,需要五百年吗?”
星河总结道:“世家杀之不绝,根源不在政治不在军事,而在于武者。可武道是天下所有人的追求,禁无可禁。所以世家也禁无可禁。”
“真的……真的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狄安中问,他虽不像星河如局外人一般看得清晰,但也隐约明白这一点。也是因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解决之法,才病急乱投医问道星河。但当星河真的给他分析出大雍的死局之后,他又不禁觉得绝望。
他们一脉同修数科的人很多,他是,任天泽是,谢渊是,其实连徐先生也是,只不过徐先生在外,只表露儒家一种。
儒道法三修,主修的是法学,最爱也是法学。
学了几十年法学,却发现面对的困境根本无法用所学解决,一腔热血只能烧到自己,烧得他满心愤懑无处安葬,只能用玩世不恭的态度面对现实。
“等。等到百姓被压迫的忍无可忍,揭竿而起,就算为了还有牛马供他们剥削压迫,他们也会善待百姓一二。”
一瞬间,两位先生都安静下来。
好半晌后,星河都呆了困了,甚至打算出言告辞,狄安中忽然问道:“如果是你可以随意修改大雍律,不必考虑其他一切外界因素,你想怎么改?”
“唔——,前两条和你一样,也是削弱世家特权,去除连坐。”
星河笑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嘛!有罪的天皇老子也得认罪,没罪的也不会因为亲人犯了错跟着一起牢底坐穿。”
狄安中眼睛一亮,再次拍手:“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句话说得好。”
“第三条要把福利普及化。”
“嗯,什么意思?”狄安中问。
“福利嘛,就是贵族的特权。除了不怎么好的那些比如杀人用牛抵之类的,其他比如可以上学,太医免费给看病之类的,普及到普通百姓身上。老人到了一定年岁可以拿到养老钱,不至于老无所养。”
“切这不是民政那套?”狄安中不屑:“咱们说法律呢。”
“十岁以下孩童必须进学,不仅学的父母,地方官员都要受处罚。药堂和养老两项都要朝廷专款专项,百姓在定点药堂看诊免费,买药半价。如果药堂敢乱收费或者趁机哄抬药价一样治罪。”
星河用眼睛鄙视他:“就是法律啊,不把这些当成约定俗成的规矩,或者官员出政绩的手段,而是写进法律里,自然就是法律。”
狄安中没精打采,这些叫做政令,违反政令自然要被处罚,但和狭义上的法律是两种概念。
“你的想法是好的,但凭大雍国力,根本做不到这一点。进学之事尚还好说,但也要看百姓自愿,强制要求反而容易惹出民怨。后一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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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医之事何其难也?何况民间医者缺失,再加上珍贵药材都掌握在世家和各大门派手中,只怕大雍国力再盛百倍也做不到。”
徐先生叹息道:“若能实现,恐怕已经是圣人所言大同世界了吧。”
徐先生一副向往模样,星河心中暗笑。
大同世界不必,二十一世纪就可以了。虽不能说处处完美,但起码这些福利已经实实在在的用到每一个老百姓身上了。
话说到这里也就没有必要再往下说了,想的在如何好,也只能是空想。
徐先生和狄安中都觉星河确实颇有见地,有乃父当年风采,狄安中不在追着他学法,徐先生觉得他学儒也有潜质但是聪明人理想太远大反而容易坏事,也就默认了他“不务正业”学医的要求。
不过提了一个要求,副修麻烦选上儒道法其中之一,到时候选儒会到徐先生班里,选道法会进狄安中班里。
目标达成,星河回到宿舍找谢子墨大略说了一下今日之事。
没说大雍面对的绝境,只说经过和狄先生的友好磋商,双方达成最终结果,就是星河可以入学医学系,但必须在儒道法三家之中选择一家当做选修。
谢子墨听得目瞪狗呆。
“你大概是全白鹿山唯一一个,先生求着你将儒法道三家选做副修的学生了。”
白鹿山选课规则,诸子百家,只能选其一做主修,因为学生成分问题,大多数都是选儒道法三家其一做主修,其他如医墨农兵杂之类的,选几样做副修,这样倒过来的,世家里星河也许是独一份。
“哈哈,这不是很好吗?”星河哈哈大笑:“一定很有趣。”
因为要等谢草包,两人在白鹿山足足留了半个月。
第五日的时候所有考生考核都已经结束,拿着代表通过的弟子铭牌下山回家。
星河两个作为被害者及其家属同样拿到铭牌却回不了家,难免有些可怜,就和徐先生求了许可,干脆泡进了进行文试的那十间图书馆,不到吃饭睡
觉的时间绝不出来。
这十间图书馆除了那十架四千卷,剩下的满屋子可都是星河没看过的,里面有对四千经典的注义,有某大家的读书心得,当然,更多的是们写下的短小精悍的小故事!
神一样的!
星河自从发现这一点后,几乎是满含热泪的泡图书馆。
他终于能在度拥有丰富的精神文明了!
这里的和现代的写的作家,完全是两回事。
这里的“”,更多指的是“小家之说”或者“小人之说”。
因为没有什么“巨子”一类的领军人物,只有稗官和靠说书为生的艺人们在街头巷尾传颂故事,这些故事通俗易懂,且带有一定的思想性,在百姓间流传极广,却扩散不到上层社会,因为格局不大,被称为“”。
而能被收录进白鹿山图书馆的“”著作,基本上都是心灵鸡汤类,看在星河眼里,真是熟悉又陌生。
好想拌一点砒霜进去进去啊……
兄弟成了宅男,谢子墨只好舍命陪君子,也跟着一起泡图书馆。
不过谢子墨不爱看,他看的当然是法家经典。
“任相爱用儒修之人,不过我将来入军中,法家在军中比其他几家用处更大,至于选修,自然是兵家。”
星河咂舌,任天泽真是一手遮天。
听听这话:任相爱用儒家之人。
重点是任相,都不是皇帝!
虽然在世家大行其道的大雍,皇帝几乎就是个吉祥物,然而你们的忠君爱国呢?就这样还敢称要学儒?
半个月后,谢草包和邬淞前后脚到了白鹿山。
那时满山学子早已走光,连先生们都走了,只剩下徐先生狄安中还在陪着等。
没办法,副校长要作为代表留下,副校长的师弟总不能跑的太快。
先到的是谢草包。
如果单看外形,当真看不出这个长相儒雅的中年人内力竟是个草包,但一开口说话,虚假的怒气和真实的得意夹杂着些许恨意,交织成一张扭曲的面容,像是后世的意识流画作。
一开口,谢草包就痛斥谢子墨“心狠手黑,不为人子”。
第52章 演技
果然不出他所料,谢草包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立刻坐实谢子墨伤人罪名。
可他难道真的不觉得,作为父亲,这样连问都不问一句,直接训斥儿子的嘴脸,实在是太难看吗?
要知道在现代,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
比如说学校里两个小孩儿打架,老师叫来双方家长,经常会有家长对着自己孩子劈头盖脸先骂一顿,然后再跟老师保证回去一定好好管教之类。虽然孩子们大多难以接受,但这未必不是爱的一种。
不过这种情况都有一些必要的前提。
比如孩子调皮总是捣蛋,家长被叫学校已经习惯了,家长笃定是自家孩子的错,先自己骂一顿,对方家长和老师才不会说的太难听。
又比如两个孩子家庭一方势大一方贫穷,那么就算你占理,多半也并不能得到什么好的结果。对算对方家长通情达理,但能打架的熊孩子,这回被家长训了,转脸就堵了你在揍一顿撒气。
但谢家完全没有什么必须要忍耐的前提啊!
谢家十八大世家之一,对方是谢父手下小兵,不陪着笑表示捅得好就已经是邬家很有节操了好吗!
狄安中看不下去,正要提醒他事情已经查明,根本不是谢子墨的错,但恰好这时,邬父进来了。
谢明瞬间甩开他们,三两步迎上去,握住邬父的手,一脸愧疚和亲近。
愧疚是装的,但亲近一定是真的。
能豁出来长子前程给自家上司搭桥铺路,这t不是亲信谁信啊!
就算以前不是,从今天过后也就是了!
谢草包和邬父两人就这门站在门口,执手相对泪眼。
谢草包哭:“老邬啊我对不起你呀!我没将孩子教好,叫他伤了你家淞儿啊!”
邬父劝解:“谢公严重了,大公子年少气盛,一时火气大也是正常。何况我听家仆说淞儿伤的并不重,养养就好。”
谢草包哭:“可淞儿错过了今年的白鹿山考核,远大前程几乎尽毁啊!”
邬父微笑:“下臣当年也没能有幸入白鹿山,而今不也在谢公手下施展?可见只要人有心,肯脚踏实地,无论什么地方出身,都有出头之地。”
啧啧啧,看看邬父这风采,这言辞,这鸡汤灌得!
演技起码是谢草包的十倍!
星河于是鼓掌赞美邬父。
“邬先生说得好,有理有据,慷慨激昂,震动人心!”
啪啪啪的声响引来飙戏中的两个人,然而星河没见过谢草包,谢草包却见过星河——的画像。
当初就是这小兔崽子带着那不孝子逃出生天!
就算星河一番话全是赞扬,但谢草包丝毫不觉得星河会是好意,于是怒目瞪他。
“任家那个私生子?我与邬先生说话,哪有嘴的地方!”
邬父见状忙打圆场:“小公子也是好意。”
谢草包可以随意得罪星河,他却不敢。
他敢动谢子墨,是因为背后指使他的,正是谢子墨生父,他觉得谢子墨全无胜理,才敢动手。
但星河,就算他是私生子,但已经被任家认回,任天泽不嫌弃他,天底下谁敢动他?
邬父不知道,端木薇敢。不仅敢,她还已经动过。
星河没想到谢草包竟然知道他不怀好意,给了他一个饱含惊奇的,“原来你也不是那么傻啊”,的眼神。
看懂了这个眼神的意思的谢草包气的肝疼。
他又不是真的智障,只不过家里父亲弟弟妻子儿子太过厉害,将他比成一滩污泥,就是因为每天沐浴在众人“你怎么这么蠢”的目光里,久而久之,凡是这类眼神他都能自动解读了,他才黑化的呀!
qaq还是晋阳对他好……
星河听谢草包说他插嘴没家教,于是微笑着乖乖回应。
“谢叔叔教训的是,也怪我从小没爹教,晚辈这就闭嘴便是。”
谢草包还要骂人,但他听星河提起他爹,立刻怂了。瞪了一眼立在星河身边的谢子墨,转脸又和邬父执手相看泪眼去了。
你们t就没见邬家两个小子都不在吗?
你们就不奇怪这种场合,身受重伤的“受害者”为什么不出来哭诉委屈吗?!
狄安中被这两个蠢货腻味的想吐,深吸一口气就要开口,被星河及时扯住衣角。
你给我静静看着别说话!
星河眼神凌厉,颇有些师侄当年风范。
qaq任天泽跟着谢渊学习的那段时间,也经常出现这样的眼神,比大师兄徐老五还可怕!
狄安中萎了,于是门口那两人飙戏飙了小半个时辰。
知道谢草包说的口都干了,才猛然发现——
咦,现场观众怎么没人有反应?
不该同情他家出了不肖子孙吗?不该痛恨这不孝子心狠手辣吗?对了,邬家那两个孩子呢?
算了这些都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
“你这不孝子,过来给你邬叔叔道歉!”
“噗嗤——”
星河捂着嘴直笑。
又是这个小子。
谢草包皱眉:“你为何发笑?难道这不孝子伤了人,不该给对方道歉吗?”
“伤人就该道歉,天地之理,我怎会因此发笑?谢叔叔实在误会我了。”
星河面带微笑,慢条斯理:“我笑的是,该道歉的人反了呀。”
“什么反了,这不孝子伤了人,难道还要伤者道歉?邬家可不是普通百姓!我不仅要这不孝子道歉,我还要他付出代价!!”
谢草包根本没反应过来,还语带威胁。倒是邬父脸色发白,连连拽扯谢草包袖口。
果然演技超群的人思维也敏锐许多,邬父显是听出了星河语外之意。
星河眼中寒光一闪,语气已然带着和煦笑意:“我说反了,自然是因为您将受害者和加害人弄反了,该道歉和该付出代价的人自然也反了呀。”
“什么…………”
谢草包好歹没草包到底,毕竟事情真相如何,不会有人比他们更清楚的了,星河说的明白,他自然就知道,他们的计策,许是没成。
“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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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
谢草包惊叫出声,晋阳不是说,这计策只要第一步执行的好,别被人当场抓住,根本不可能再出现其他差错吗?
家仆既然快马回报,说是不孝子伤了人,被当场抓到,说明第一步并未出错,那么怎么还会被抓到破绽?
谢草包危急时刻竟然也反应飞快。
仗着对晋阳的信任,他迅速得出一个结论:他们一定是在诈他!
谢草包强自镇定下来,对两位先生出言相激:“白鹿山何时也做起谄媚权贵,颠倒黑白之事?这倒也不必,我谢家无敢做不敢当之人!”
星河不得不为谢草包的急智鼓掌。
谁说他是草包来的?这不是反应很快嘛?
如果星河没有找到确凿证据,那今天少不得求了先生帮忙,来上一出空城计诈他一诈。在这个假设上,谢草包的应对可以说得上十分不错,瞧他没和星河这个能言善辩的小辈纠缠,而是直接对白鹿山的先生用了一朝嘲讽,先生很可能为了白鹿山声誉,将“事实”说出。
但假设毕竟是假设,星河找到了实际证据。
狄安中气性大,之前本来就被谢草包恶心到,此时闻言暴怒:“谁谄媚权贵颠倒黑白,这小子找到了证据证明谢子墨青白,人家连真凶都找出来了!”
说着啪的一声踢开耳室的门,大吼一声:“你们两个给我出来!”
邬横搀扶着邬淞,畏畏缩缩从耳室挪出来。
谢草包和邬父看着邬家兄弟两个闪闪躲躲的目光,就知道他们果然将事情办砸。
狄安中见状痛快大笑:“星河这小子实在厉害,竟然想到一种提取指纹的办法,将匕首把柄上的指纹提取出来,发现竟然有邬横的指纹,你说这可不可笑?”
谢草包脑袋翁的一声。
那他……他之前和邬父表演的那些……在他们眼里岂不是如同猴戏一般可笑?
谢草包想通这一点,顿时气得脸色铁青嘴唇颤抖。
他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对面六人
他的好儿子,任家那个小兔崽子,还有白鹿山两个老家伙都在看他笑话!还有邬家两个小崽子,在里面竟然静静听着他出丑却不出声!
谢草包生平最恨别人拿他当傻子看,现在却成了别人眼中,尤其是他这不孝子眼中的笑话,简直气的想要杀人灭口!
然而自然不行,他气怒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想要维持住仅剩的面皮。
“谢叔叔留步。”星河大喊。
“你,还,有,何,事!”
谢草包铁青的脸色没有一丝消减,甚至还更阴沉,一个字一个字咬牙问道。
星河笑吟吟:“您刚才说的,加害者要给被害者道歉并且付出代价。其实邬家兄弟已经道过谦了,不过诬陷贵族这事,总不能轻轻抹去,您看就撤了邬先生官职,永不取用如何?”
邬父闻言脸色惨白:“不……谢公……”
然而谢草包看也不看他一眼,吐出来一个“可”字,甩袖匆匆走了。
星河看着谢草包狼狈的背影,微微笑了。
第53章 过年
因邬家兄弟陷害谢子墨,星河二人不得不在白鹿山多留了半个月时间,等坐着牛车一路在慢悠悠晃回邑京的时候,已经到了年底。
除夕夜,过年了。
任家属于星河的那个小院子里,春夏秋冬四个婢女将院子装饰的喜庆非常。
她们虽然实质上是崔氏的人,并不忠心于星河,但这并不妨碍她们做好本职工作。
院子里的花木被寒风摧折的早已枯萎,但心灵手巧的婢女们用丝娟绸带折出栩栩如生的花朵绿叶,点缀在花木稀疏的枝干上,远远看去,竟和鲜活的花朵仿佛。
院子里的每一间屋子,无论是星河所在正屋,还是仆婢们居住的侧屋,门前都挂着两个红灯笼。唯一的区别就是正屋门前的红灯笼是白玉做骨金丝为线,下坠流苏上串着颗颗圆润小巧的红宝石,风一吹过,红宝石互相撞击,发出悦耳的叮当声。
窗上门前的福字对联等等春节必备物品一样不少,而且也都是精品。
星河抄着手靠在门框上看着四个婢女忙碌,因为年节将近,她们各个脸上带笑,即便是冷若冰霜的冬梅,也弯着眉眼。
“郎君快进屋,冬日里风冷,吹一会儿就得头疼。”
春兰劝道。
周天高手的体质不比常人,内力运行下,冬日冷风也算不得什么。
星河其实并不讨厌四个婢女,毕竟她们只是崔氏手中木偶,而且仅有的手段也不过勾引而已,还不能是太过明显的勾引。星河自己把持得住,她们就毫无用武之地。
而且自从他进了白鹿山后,春夏秋冬也像是歇了心思,即使最活跃的夏荷,都老实许多,在没做一些不上台面的小动作。
所以春兰和他说话时,星河难得给了她一个笑脸,看的春兰受宠若惊。
“去那些灯笼来,要小一点的,多拿一些。”
他院中这颗是一株苍柏,松柏长青,冬日寒风中唯一能留下天然绿意的,也就是它了。若是对比的是满院子枯枝败叶,那这抹绿意自然在珍惜不过,但他满院子花草被人工“争奇斗艳”,倒将这株苍柏趁的有些失色。
不如挂上红灯笼,好与这院中喜庆气氛相融合。
春兰没问原因,恭敬地屈身应是,然后转身出去办事。
崔氏在如何厌恶星河,他在任家三少爷的地位不变,要些灯笼而已,并不会受到刁难。
没过一会儿,春兰就领了四个小厮进来。
那四个小厮每人搬着一只箱子,每个箱子里装的都是红灯笼。
小厮放下箱子就离开了,星河走过去一瞧,四个箱子塞得满满的,但灯笼再小也占地方,每个箱子里只有十多只。
和春兰一问,正正好六十六个。
星河运起轻功,轻轻一蹬脚,整个人便如轻盈鸟雀一般跃至树上,提在手中的灯笼不见半丝晃动。
跳起来一个一个将灯笼挂在苍柏之上,春夏秋冬和砚书就在下面围观。
倒不是没人劝他不必自己动手,但星河执意,再加上他武功高强,本来也不可能在挂灯笼这样的小事上出什么问题,于是也就随他了。
星河将灯笼一个个挂在树上,最后一个挂好之后,满意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作品。
苍青巨树枝干蟠虬,横向笼罩了小半个院子,但因为枝叶间间距较大,阳光能轻易投下,在地面上映照出片片光斑,所以并没有带来阴森感。
如今树上挂满灯笼,小小的红灯笼倒像苍柏结了果实,并不显得赘余,反而有几分可爱。
星河拍拍手,满意的笑了。
现在天还亮,等到了夜间,将所有灯笼点亮,相比会很好看。
中国人的年节,向来是年前年后最忙,因为要到处应酬。反而过年当天,最不可能有外人来。
天色渐渐擦黑,到了晚膳前后,有仆婢过来请星河去正厅用膳。
这一顿,必然是团圆饭,所以时常不在家用饭的任天泽在,任星洲,任星云自然也在。
今日特殊,并没有顾忌什么食不言的规矩,任星洲任星云落座之前,先满脸慕濡的和任天泽,崔氏说了吉利话,等星河不得已也跟着说了两句。
一点没用心,就是从任星洲和任星云的吉利话里捡出两句拼凑在一起。
任天泽许也是心情好,他竟然并没有保持平日在家中的扑克脸,整个人的状态更接近于当日在云楼雨霖铃处的风流洒脱。
不愧是大雍男神,全民偶像,这种状态下的任天泽魅力全开,荷尔蒙不要命的发散,连他的妻妾都挡不住。
已婚十数年,崔氏面对这样的任天泽,仍旧脸红心跳,连星河的无礼都顾不得。
赵氏刘氏也是一样,赵氏全无以往尖酸泼辣感,小女儿态低着头用眼角偷看任天泽。
至于没被男性荷尔蒙迷倒的任星洲和任星云,则在全力模仿他。
虽然也承认任天泽这副模样确实赏心悦目,但他们这幅作态也未免太夸张了吧!
大约是因为难得任天泽“心情好”,家里的女主人们虽然因为某种原因各个小鸟依人,安静许多,但任星洲和任星云却十分健谈,努力和任天泽搭上话的同时,话里话外无不在暗自夸耀自己。
星河上一次虽然在心里将任天泽好感度勉强提到正值,但也顶多是从厌恶上升到冷漠,这时候干脆全当自己是聋子哑巴,不说不听,全心全意享受美食。
和任天泽一起吃饭的好处就是,大桌饭会比他的小锅饭丰盛许多。
尤其今日恰逢佳节,府中厨子简直是在变着花样努力将饭菜做的完美。
这年头还没出现炒菜,因为铁仍旧很贵,但中国八大菜系,也不全是炒菜的天下呀。
炒菜没有,炖,煎,烤,煮的手艺却并没有落下,而且这个世界也有许多星河从没见过的奇异生物,也许是宇宙差异,也许是星河原本的世界也有,但因种种原因或灭绝或进化成其他模样。
是不是濒危物种不知道,但星河知道,凡是上了任家饭桌的,无一不是滋味鲜美,令人口舌留香的好物。
嗯,好还吃的食物。
一共七个人,七张几上摆着样式几乎相同的酒菜。最前面两几并排放至挨得及近,任天泽和崔氏作为男女主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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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应该略微亲近显得家庭和睦。
这两人的菜色最多,饭前饭后的水果糕点且不论,正式用膳时他们两人都是三十六道主菜按一定顺序先后呈上。
然后三个小的在左边每人一张,嫡子任星洲主菜少两道,两个庶子少四道。右边两个妾室少了六道。
不过下首诸人无人介意也就是了。
三个女主人只顾着偷看任天泽,想尽办法展示自己女性魅力,吃饭也是小口小口,恨不得把自己当成兔子。星河的两个便宜哥哥正忙着和父亲联系感情,顺带见缝插针自我吹捧。唯一的男主人面带微笑静静倾听,偶尔说上一句话便能让对方激动地不能自持。
只有星河,在专心的吃,吃,吃。
这道鱼好好吃,这只鸡也好好吃,这盅汤味道鲜美,这盘火腿也是够味儿!
肉菜都好好吃!接下来的蔬菜清淡正好解腻!
不知不觉,他案几上的菜色居然下去大半。
任天泽看的发笑。
要知道,往年这个时候,大家都是话说得多饭吃得少,大厨精心做出来的酒菜,大多数都是原封不动撤下去,能稍稍动了几口,都是大厨手艺非凡。
任天泽的笑意直白,除了埋头大吃的星河,其他人都看到了。
顿时五道或直白或隐晦,夹杂着激烈的妒恨甚至隐藏不住的杀意的目光直射星河。
星河又不是傻子,杀意临身,食欲顿时都消减许多。
将筷子上的菜送进嘴里,星河抬起头,就见到所有人——除了任天泽——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重点是恨。
星河暗含怀疑的看向任天泽,要说在场谁有这个本是将火轻易点燃,使得本不在意他的众人多多少少都对他带了几分不满,那只有这个人。
然而星河只见到任天泽正低着头给自己斟酒,用宝石镶嵌出精巧图案的银色酒壶小巧精致,清亮的酒液从壶嘴流下,细细一股倒入杯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酒香。
咕咚——
星河咽了一口口水。
那酒可不是这年头常见的滤不干净的黄酒,清澈透明的酒液表明它的不凡,清淡但久不消散的香气勾人心魄。
星河不爱喝酒,但是竟然被这酒气轻易勾起欲望。
看起来好好喝的样子。
幸好星河确实不爱喝酒,讨一杯尝尝味道的念头刚在心底打个滚,立刻就被星河抹掉。
那太丢脸了。
任天泽做出品酒姿态,一口一口仔细品尝,显得十分沉醉。
星河已经忘了刚才对他的怀疑,转而执起自己几上酒壶查看。
噫——只是果酒。
虽然平日里星河只爱滋味酸甜的果酒,但刚刚见识了仿若后世白酒的珍奇,被勾起的些许酒虫就对这果酒不满意了。
…………
算了,继续吃饭!
反正这群人里,除了任天泽没人打得过他。
既然打不过,被看一眼又不会掉块肉,星河无视了周围热辣辣的目光,继续埋头桌案。
“噗——”
第54章 响屧
星河对任天泽的恶趣味简直绝望。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就这么轻声一笑,之前没跟没给他造成多大困扰的恶意瞬间加倍,就像初穿越时土地庙外遇野狼时的感觉一样,心中警兆不停,全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这下子他是真的吃不下去了。
条件反射放出自己周身气势,气势自动针对心怀恶意之人,一时间星河是感觉好多了,但屋子里其他几个人就不好了。
任星洲还好,已经是行气期,能勉强抵挡,不被星河气势所摄。任星云不过炼骨巅峰,已经连动弹都无法。赵氏刘氏两个妾室不必任星云好多少,倒是崔氏出乎星河意料之外,竟然看不出多少不适。
“好啦——”
任天泽看够笑话,懒洋洋开口。也没见他如何动作,星河只觉得内气微微阻了一下,下一秒,震慑诸人的气势消失,赵氏刘氏任星云一下子瘫倒在地。
用完晚膳,就到了守夜时间,然而星河因为刚才在正厅肆无忌惮开放气势的原因,被罚回自己小院反省。
这还是崔氏看在今日乃是除夕的份上手下留情做下的决定,否则反省的地方就要换成小黑屋了。
不过星河也不在意就是了。
冬天天黑的早,除夕也没什么月色可言,不过当院子里所有红灯笼都被点上后,倒也照的院中恍若白昼。
嗯,阴天的白昼。
砚书会点功夫,但是轻功不佳,苍柏上六十六只小灯笼需要一一点亮,全要靠他爬上去。
不过他的任务也没能完成。
砚书人机灵,爬起树来和猴子似的,但在灵巧的猴子,一旦重达百多斤,也不能在树梢处多待。
苍柏的大多数枝干都十分粗壮,禁得起成人体重,唯独有几只今年新生的,还略微细幼,别说成人,真的猴子过来,也要摔下去。
可星河之前仗着轻功高明,硬是将几只灯笼挂在这样的地方。当初挂上去容易,不过高高一个跳起,现在要拿下来点上蜡烛,却不是砚书能够搞定。
星河回来的时候,正见砚书趴在树上,对着一只小灯笼愁眉苦脸。春夏秋冬四个围在树下仰着头指指点点。
还是秋菊聪慧些,见此说道:“不然给你找根长杆子。”
“嗨,这可是个好主意。”砚书闻言喜道:“还是秋姐姐聪慧,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秋菊被他打趣,微微有些羞恼,呸他一口,小腰一扭:“我去拿杆子,先把你这油嘴滑舌的小混蛋捅下来。
“啊,三郎君!”
秋菊一转身,就见到星河站在大门口看着她们,吓了一跳,呼喊出声。
其他几人听到,连忙给星河行礼,砚书急忙从树上爬下来,慌得险些摔了。
“不用去取杆子了,”星河笑道,找砚书拿了火折子:“我亲自去点便是。”
眼一扫找到仅剩没有点亮的九只小灯笼,星河轻功跃上树梢,运气提身,虽然内气消耗比平时略大,但可以轻易站在最细嫩的树梢上。
“郎君轻功着实高明。”
砚书既是实话实说,也是给他拍马屁——最高明的拍马屁境界,本来也就是实话实说来着。
星河轻功确实高明,就这样轻飘飘站在树梢上,树梢弯都不弯,不会比一只鸟雀更重。但要说达到踏雪无痕一苇渡江那样的轻功最高境界,也还早着呢。
一一将小灯笼点亮,星河熄了火折子,也没下去,反而找了苍柏最粗壮的主干躺了下去。
“少爷?”
春夏秋冬见他到了上面就不下来,甚至还躺下,不由有些担心。
郎君再怎么也是主子,守岁时没有老爷主母他们一起,反而一个人回了这里,想来也只有一种可能。
大世家里的女婢们都读书习字,有的家主极爱诗文的,女婢们还能背一背诗经,教养堪比寒门小姐。
尤其得力的大丫鬟,不仅教养好,能力也高。
譬如春夏秋冬,各个猜得到星河估计是触怒家主被罚才会单独回来【虽不中亦不远矣】,但绝不会说出来给星河找不自在。
她们只是饱含关心询问他的身体:“树上风大,郎君还是下来吧,莫着了凉。”
星河摆摆手:“我不会有事,给我拿一壶酒来,你们便下去吧。”
这里也有大过年敲锣打鼓披红挂彩驱逐年兽的习俗,但这样不雅举动,自然不能由主人家来做。
护院,奴仆,世家永远有人手可以帮他们做任何事。
但主人家也不能完全不做。
砚书爬上来将酒壶递到他手中时,任家主院传来家主敲下的第一声啰响,“砰——”
然后守在各处值班的奴仆护卫开始拿出各种各样能敲响的东西,乒乒乓乓敲打起来。春夏秋冬也是一样。
星河听着声音笑了起来。
他想起前两年在杏花村,家中敲锣打鼓驱赶年兽的可是他。
嗯,那可算不上敲锣打鼓,他敲得是家中破碗,第一次的时候因为用力过大,还敲碎一个,挨了老书生一个脑瓜崩。
杏花村没这里热闹,也没这里敲得有趣,听听,这些人赶个年兽,也能将声音敲出一套欢快韵律来。
他们一定不知道后世乞丐们才最擅长这一手,敲个破碗唱个莲花落什么的。
星河越想越可笑,笑的弯了眼,笑的掉出泪水。
啧,想太多也是无益。
星河将泪珠抹去,就着酒壶灌了自己一口酒,还是甜滋滋的果酒,可口得很。
可惜今天他不喜欢。
任府其他地方的灯笼也渐渐亮起,星河在树上临高望远,看的清楚。
原来几位主人里,他这小院还是灯笼最少的。
主院就不说了,东边的小花园里那灯笼挂的可比星河这一树有创意的多,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平安”两个字。
但这个方向绝不是逛小花园的人最直面的方向,星河敢打赌,小花园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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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灯笼,恐怕从不同角度都能看到不同的吉祥话。
小花园旁边是一座小湖,湖中央一座四面透风只挂着帷幔的精致小屋,一道九转长廊恰好从小花园通往小屋。
那精致小屋本是贡舞女起舞之处,九转回廊更是仿造春秋时时一位国君给他宠妃宠妃建的响屧廊,足踏其上,则发金玉之声,最妙是还有回音鼓荡,若有舞姬穿了特质舞鞋在上面起舞,连伴奏都不需要,端的是奇妙非常。
如今这座小屋和这道长廊也挂满灯笼,而且很明显的,这一处挂的灯笼比别处更大更亮些,几乎可与住院想比。
莲花落——咳,是赶年兽的响声响过午夜之后终于渐渐停息,但守岁还要守到明日清晨,总得有别的娱乐项目帮着主人家熬过漫漫长夜。
这年代,舞乐就是最好的娱乐。
于是星河就看见,一抹穿着广袖流云裙的倩影出现在小花园,然后踏上长廊。
“叮”
一道清浅,但是悠长的声音响起,有些像是金属敲击引起的颤音,但比那更缓和一些,少了一些锐利感。
倩影缓缓伸出右臂,广袖带风,轻纱披帛在月色下淡成一抹影子,但正是这一抹若隐若现的影子,将倩影衬托得恍如天女下凡。
那倩影慢慢由静至动,手上,腰身上,脚上的动作越来越多,越来越快,叮叮的悦耳声响连连发出,与之前悠长回音交织在一起,奏出一曲奇妙的音乐。
星河看得入迷,听得也入迷,一边跟着曲调敲打拍子,一边看那倩影一路叮叮铃铃舞至湖中小屋。
舞动的身影未曾停下,但丝竹声响起,也代表着最震撼人心的节目已经结束。
主院那边传来嘻嘻哈哈的谈笑声,大多是任星洲和任星云的,任天泽许久也不出一声。
听起来,他们似乎在玩投壶。
星河躺在树上看了会儿星星,略觉无趣,一个鲤鱼打挺跳下来,对一直在树下守候的砚书五人丢下一句“去睡了”,径自直奔卧室去了。
“郎君……哎郎君等等……这真不行……夜还是要守……”
砚书从没见过有人没什么事除夕夜不守岁的,这也没生病没老的守不动夜,怎么能就这么回去睡觉呢?
“砰……”
猛然合上的门板差点撞到砚书的鼻子,砚书被吓了一跳,两只眼睛斗鸡眼似的盯着近在眼前的门板。
大年初二到初十,正是世家们走亲访友的大好时机,因为过了初十,有官职的各位大人们就得开工上班。
而就这十天里,初一皇宫大宴群臣,初五是任天泽生日,都已经是各家约定俗成这两日要空出来的日子。
第二天一早,星河醒过来就听砚书汇报:老爷和主母带着嫡长子去了皇宫参加宴会,二郎君和三郎君请在家自己玩耍。
他可不想和任星云玩耍,谢子墨这天一必定也要进皇宫……
星河正想着该做些什么,就听砚书问道:“初五老爷生日,郎君可准备了礼物?”
第55章 皇帝
正月初五,任天泽生辰。
宴会定在晚上,但任家上上下下,从早上就开始忙碌起来。
而从三天前开始,门子处就开始陆陆续续收到生辰贺礼。
这些提前送礼的,连门都没能进,不过对着门子说上两句喜庆话,叫门子代为转达。这样显然是有些怠慢的,但这些人丝毫不觉,不仅不觉,等门子收了贺礼,记下他们的名字,这些人还要大松一口气。
盖因这些提前送礼的,都是没资格参加任相生辰宴会之人罢了。
这些都是一些四五六品小官——三品才有临朝资格,四五六品当然是小官——,他们虽都为了大雍工作,但说不定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任天泽几面。
这样的人其实本来也不必送礼,他们没有必要巴结当朝权相,因为巴结了任天泽也记不住他们是谁。
但当所有人都送礼的时候,你就也不得不送了。
因为送了是任相记不得你,不送却是你的顶头上司就要使劲记得你了。
这习俗来源于三年前,那一年任天泽过生辰,一个六品小官觉得自己不再任相手下工作,便没去。
没想到不知怎的这个消息被他顶头上司知道,这位顶头上司是位资深任粉,认定了六品小官心中对任相不敬,于是工作中处处给六品小官下绊子。
有个看你不顺眼的现管,没多久那六品小官就倒了大霉,被抓到严重渎职,一口气将官职撸的干净。
“野生脑残粉的可怕之处,一粉顶十黑啊这是!”
星河点评。
“嗯?你说什么?”
谢子墨问。
他刚才给星河讲故事,讲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吗?
“哦,没什么。”
星河不想给脑残粉解释什么叫做脑残粉,更不想解释什么是粉什么是黑,于是直接告诉谢子墨:“风太大你听错了。”
喂喂,这也太敷衍了吧!
谢子墨今日一大早就过来,用他的说法是今天任家必定忙乱,连星河的几个婢女小厮都没工夫理他,所以他来给好兄弟作伴,顺带给他讲一讲世家宴会中一些不成文的小规矩。
“一般来讲,每年能接到任相生辰宴请帖的,都是三品以上官员,以及八大世家的家主主母和嫡子嫡女。所以三品以下的就只能提前送礼。
因此到了今日,从早晨开始,前来参加宴会的就会陆陆续续来了,到时候你家门子那里接到的,就都是三品以上大员的礼。”
说着他做了一个夸张的惊羡表情:“那礼重的,能叫你羡慕死。”
星河哼了一声,问他:“宴会不是中午开始,怎么有人这么早来?”
“因为先来后到呗。”
谢子墨耸耸肩,这动作还是他跟星河学来的。
“身份越贵重的,越要最后出场嘛,那身份低的自然只能早到,若是一不小心错了顺序,比比你位尊之人还晚到,那会被人笑话,位尊之人若是小心眼一些,说不定还要被报复。”
也对,这本来都是自古以来就有的潜规则来着。
“这种宴会肯定也要请女眷的。”星河忽然想到一件事,觉得有点可怕:“端木薇岂不是也会来?她完全有资格得到请帖。”
谢子墨闻言冷笑一下:“每年这几天,端木薇都会病倒。”
星河惊讶:“端木薇这是为爱牺牲?……不对那就是个女疯子,有机会见任天泽,她绝不会放弃机会……谁做的?崔氏?崔氏给她下毒了?”
转眼间推理出一条合情合理的可能,然而猜错了人选。
谢子墨笑的畅快:“不是崔氏,你绝对猜不到是谁!”
“别卖关子!”星河皱眉。
谢子墨果然不吊他胃口,但也没有直接明说,而是迂回了一下:“端木薇乃是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星河略一思索,不禁目瞪口呆:“不可能!”
能叫端木薇心甘情愿的,只有任天泽一个人,但星河实在想象不出,任天泽年年去给端木薇下毒。
谢子墨一看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训斥他:“任相当然不会下毒!他只是和端木薇说了一句生辰那天不想见她罢了!”
星河更呆:“我去……这句话比下毒还狠呐……”
谢子墨唾了一句活该。
听了一出痴情女子负心汉的戏码,满足了八卦欲望的星河心满意足,两个人在院子里东拉西扯半天,午后人数果然渐渐多了起来。
“我没想到,原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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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朝三品以上大员竟然有这么多吗?”
任家招待客人,自然是男客在前堂女客在后院,星河不好去后院,但单只前堂这边,如今就已经有了人流如织的景象。
这些个大人们身边大多带着一个青少年,正是他们的嫡子。大人们相互打招呼的时候,这些青少年们也聚在一起交流玩耍,当然,这些人都有任星洲和任星云招呼,本来星河也该去帮着招呼一二,但星河借口陪谢子墨,将这事给推了。
崔氏还巴不得他少结交人脉,又想着今日打定主意要做的事,也就答应了。
至于本该出面招待诸位大人的任天泽,根本没出现。
“大佬就是任性。”
星河啧啧有声,奇怪的问:“任天泽到底是怎么当上宰相的?他没把满朝文武得罪光?”
谢子墨愤怒反驳:“这叫风骨!任公何须谄媚权贵!”
星河翻了个白眼,跟脑残粉果然没话说。
“还谄媚权贵,他就是大雍最大的权贵好吗?”
任天泽在干嘛?
他确实没打算出来迎客,但绝不是因为什么不谄媚权贵的鬼设定。
也不对,他就是在谄媚权贵。
皇帝来了。
当今皇帝名叫端木镜城,端木薇的不同母弟弟,先帝最小的儿子。
当年先帝死前并没打算将皇位留给他,他上面还有一个大十岁的哥哥,性和有些暴躁冲动,但只要稍加磨砺,就能当个好皇帝。
最重要的,那位是嫡出,早早被立为太子。
而任天泽本来是先帝给前太子准备的左膀右臂。
可惜先帝眼瞎,没看出任天泽实乃枭雄。
任天泽根本看不上前太子,于是设计害死他,将当时还小的端木镜城推上大位,然后自己做了辅政大臣。
端木镜城是被任天泽扶持上位,但却自小做任天泽傀儡,于是对这位年纪轻轻的辅政大臣,当朝权相又爱又恨,矛盾的恨。
具体就表现在,任天泽每年的今天,皇帝都会亲自微服过来给任天泽贺寿,但却从来不送合任天泽心意的礼物。
任天泽之所以年年都不出来会客,就是因为,年年都要在他的书房里接待微服而来的傀儡皇帝。
第56章 挑衅
然而任天泽总要出席宴会,皇帝毕竟也不好久留,等天色近午,暖洋洋的太阳光稍稍驱散了冬日一点寒意,前庭后院的案几上摆放好精致点心,各位来客均已入座,而皇帝,也终于走了。
任天泽姗姗来迟,例行先是自饮三杯以示告罪,然后一拍手,早就排练好歌舞的家伎低着头鱼贯而入,屏风后丝竹声一响,曼妙舞曲立刻展现在众人眼前。
侧身折腰,妖娆能起掌上舞。
摆袖遮容,含羞芙蓉面。
端的是美不胜收。
任家三位郎君全都在前厅陪着男客,大人们按着尊贵程度一个个去给任天泽敬酒祝寿,每敬一人,他们三个就要起身相谢。
星河粗略估算一下,基本上五分钟一个人,其中若有和任天泽关系好的,则时间要更长些,因为要聊天打屁。
不说些题外话,怎么能显出他与任宰相亲近呢?
因大厅中敬酒之人太多,星河三个难免就要一会儿一起身,等敬酒者和任天泽聊完,起身相谢一下,虽然只是站起来拱个手,说话的事归任星洲,但还是将星河烦的不行。
早知道就该装病……
星河硬是挺着一副僵硬的笑脸,虽然僵硬到有些虚伪,但好在无人在意。
就这么五分钟一起身,案几上点心换了七八种样式,歌舞暂告一段落,终于开始正宴。
不用一会儿一起身,可以安安静静好生吃饭,星河松了一口气。
趁着婢女撤下点心的机会,快速取了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糕扔进嘴里,然后被谢子墨狠狠瞪了一眼。
——太也丢人!
——呸!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自从到了任家,星河最高兴的,就是饭菜档次上来了。
别看如今烹饪手段不丰富,调料种类也不多,但是架不住食材来源多种多样啊!
星河可是曾经在人家的餐桌上见到过“龙肝凤髓”,虽然“龙”是短吻鳄而凤是长尾雉鷄,但再怎么说这也是后世他绝对吃不到的濒危物种好吗!
点心过后是正菜,正菜过后是水果。
今天的菜式和过年那天同样丰富,甚至还要更多一些,每一桌正菜足足有七十二道,但花样却又不一样,真是难为任家大厨。
虽说有七十二道正菜,但星河面前这张不过一米长的案几自然是摆不开的,所以都是每次先上九道,隔一刻钟就将前菜撤下,再上九道,如此一个时辰,七十二道主菜恰好轮完。
饭前点心和饭后水果也是这种上法,不然堂堂世家宴客,菜式只有不到十道,岂不是很丢人?
当然,正经一直在吃的就只有星河一个,大人们当然是在喝酒聊天,或者欣赏歌舞,吃的多了,同样惹人笑话。
就比如星河就被笑话了。
这天下有人酒量深有人酒量浅,但无论是谁,喝得多了都难免说错话,做错事。
就譬如崔家一个小子,年龄比星河还小一岁,大约是家中嫡次子,被父亲带来开阔眼界,但没想到贪了两杯,下肚酒气一会儿就全上了头。
然后这崔家小子就见到星河一直埋头苦吃,深觉可笑,便站起身来指着星河,大声问他:“这般能吃,莫非你彘也不成?”
彘,也。
汉武帝小时候有个小名就叫刘彘,意思就是刘野,大约皇家也觉得贱名好养活。
这年月倒也有家,但都是平民家才养,而且是养来吃茅厕里的粪便,就连平民家,也是不吃肉的。
现代骂人是说他能吃或者笨,但说一个人“彘”,也不是什么好话,甚至其中程度,比现代更甚。
可惜这人实在不会找话,骂人“彘”,也便罢了,偏偏在前面加上一句“这般能吃”,那就是自讨苦吃了。
星河将嘴里食物咀嚼吞咽,慢条斯理擦了擦口唇,才反问他:“我朝圣祖行军时曾一顿食鹿半头,其中形态豪迈,更甚于我,难道你是指圣祖也是‘彘’吗?”
场面一瞬间安静下来,连奏乐和歌舞都停下,家伎们听到星河提及圣祖,还口出不敬,一下子害怕的跪在地上,瑟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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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抖。
星河对这样安静的场面仿若浑然不觉,兀自笑道。
“这敢辱及圣祖的都没跪下,你们一群跳舞的跪下作甚?”
家伎们抖得更厉害了。
这时崔家那个更大些的,大约是嫡长子的那个训斥小的那个道:“喝醉了酒就口无遮拦,还不坐下?”
这是要停战?
星河挑眉,说战就战说停就停,他还不答应。
当小爷没脾气么?
星河于是正大光明的,冲着崔家那个小的扯出一抹笑,笑的灿烂,笑的张狂,笑的——
——挑衅极了!
糟糕!
大的心里默念,就要不顾形象捂住小的嘴巴,他是看出来了,这星河伶牙俐齿,他们说不过他。
然而晚了。
那小的被星河一激,刚冷静一些的血液再次上涌,他好歹记得不能拿圣祖说事。
“何必扯那么远,我只是说你行为失礼!”
“失礼?”星河哈哈大笑:“这确实失礼,可这种程度的失礼,难道能比我我父姗姗来迟?”
“嗡”的一声,场面顿时杂乱起来。
任谁也没想到,星河竟会当场承认,甚至将他父亲任相拉下水。
可有人敢说任相失礼吗?
没有。
反而是有油滑的,此时立刻站起身来,对着任天泽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然后说道:“任相何许人也?十八拜相,而后十二年来,大雍海晏河清,俱是任相功绩,我等只佩服任相风骨,从不觉任相失礼。”
这话就有点牵强了,办事能力强和不懂礼貌有什么关系?就算是风骨,那也是狂生风骨。
但星河要的本来也是这个效果,于是也不反驳,反而笑着赞同。
“大人好见解,我父能将大雍治理的海晏河清,即便失礼也是风骨。”他说着大笑:“那我能力不下于我父,区区饭量稍大,自然也算风骨!”
“哗——”
场中一片哗然。
第57章 礼物
这要是在现代,一定会有人说上他一句:“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这话说的,可真真是无耻啊!
然而没人敢反驳。
因为任天泽笑了。
这家伙表示:我儿砸说的真是太好了,深得我心。
大家只好尬笑点头:大佬你开心就好。
星河给他翻了个贼漂亮的白眼,黑眼珠落回来的时候,正看见崔氏铁青的脸。
吃过午膳,也不是立刻散场的,去小花园里散散步,或者成群玩个投壶,又或者干脆不离开,反正正厅歌舞还在继续嘛,领舞的这小娘子真是漂亮,腰肢尤其软……
参加宴会,最重要的本来就是交际,吃饭的时候交谈,最多也就是与左右两边,稍远一些,就只能眉目传情,请对方意会。
脑电波接受水平不达标的,说不定还以为你对他有意思,那就尴尬了。
所以说饭后的“玩耍”时间才是重点。
大雍男女之防不甚严密,吃饭时不在一处,但饭后玩耍完全可以在一处。
任家湖上那座四面透风的小屋,此刻正围上隔风屏障点了暖炉,被各家身份尊贵的女郎们占领,女郎们羡慕任家响屧廊已久,即便冬日寒冷,也要借着去往小屋“看景”的便利,踏上响屧廊走上一走。
虽没穿特质舞鞋走不出那般悠远清扬的声响,但也别有一番趣味。
最起码,也可以和别的女郎吹嘘,曾见识过任府响屧廊。
任家没有适龄女郎,她们若不是借着宴会的机会,想来看看都没有机会。
而因为能有幸来任家的,都是高官贵族,身份不到都进不得任府大门,这“响屧廊”一日游,自然也就成了女郎们显摆家世见识的谈资。
任星洲领着一众男青年来到小花园时,就听到不远处女郎们清脆笑语,夹杂着声声韵远悠长的脚步声,有些个年纪小的就仰着脖子往那边张望,然后被身边年长些的兄长朋友敲头顶。
傻小子,脖子抻长大白鹅你也看不到那边,倒不如做出个端正姿态来,还能博个美名。
大白鹅们不屑的撇嘴,呸,等一会儿去玩冰嬉的时候,小姐姐们也过来参与,到时候你们眼睛倒是规矩一点,别到处乱瞄啊?
一开始自然还是男女分开的,但等一会儿选定了玩耍项目,便可以招呼女郎们一起。
但冬天娱乐少,最适合的户外运动,也就是冰嬉了。
小湖结冰厚,做冰嬉正合适。
奴仆们拿来溜冰鞋,郎君们穿上后,下场溜冰,偶尔还做几个高难度动作,逗得湖中小屋的女郎们咯咯直笑。有的练了武身姿灵敏的女郎,看得心痒之下也会参与进去。
但这样的女郎毕竟是少数,为了不使其他女郎无聊,玩耍一阵后,便有郎君找了中意女郎请她弹奏一曲,自己舞剑作乐,也是雅事一桩。
这一招属于针对性撩妹,泡妞神技。
还有的已经有了女朋友的人生赢家,若是女友恰好也来了,正好牵着小手专往僻静处走,才好互诉衷情。
当然,撩妹不行还没有女朋友的,那就只能干看着女郎们捧着小脸对别的男人发花痴了。
今天任家聚集的这些少男少女,是全大雍最顶级的高富帅白富美,而且难得的是这些高富帅白富美还大多多才多艺,礼仪完美,超出后世那些“二代”不知几百里地。
而这一场宴会下来,也不知道几对男女互相看对眼,最重要在场几乎都是门当户对,不怕看对眼后被家长棒打鸳鸯。
因此任天泽生辰宴,在少年男女中知名度极高,每年都要促成几对。
又或者叫几个人认清,他就是个没人要单身狗的悲惨现实。
譬如谢子墨,他就只能沮丧的拉着星河喝酒。谢家那点事谁不知道?在他脱出谢草包掌控之前,没有哪个贵女会将注下在他身上。
“我倒是该把你的红颜知己鹿儿姑娘请来,你总说她如花解语,现在你可不正需要解语花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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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笑他。
大人们联络了感情,少年们也加深了情谊,联盟结了几双,鸳鸯成了几对,今年的任天泽生辰宴会,再度圆满结束。
将客人一一送走,晚上还有一场家宴,邀请的是任天泽认同的好友,及其他老师和师兄弟们。
白天一场是达官权贵,晚上一场成分就复杂多了。
白鹿山的徐先生狄安中带着几位弟子来了,谢家谢老爷子和谢小叔也来了。
谢草包正陪着一整天都在生病的端木薇,自然是没空来的。
雨霖铃是带着她的琴和几位花容过来的,她们一来,任家蓄养的家伎就没了用武之地。
比起歌舞,云楼才是专业的。
还有几个星河不认识的,虽穿着正式,但只看外表便能看出他们身上带着一股子豪放不羁的江湖味。
这种江湖气还不同于谢小叔的高冷,而且武道境界参差不齐,应是普通的江湖人士。
甚至还有一个和尚……
晚上的家宴场面要小得多,但却是同样热闹,甚至少了官场大人们的弯弯绕绕,反而更多些鲜活气。
看的星河心生欢喜。
看来任天
泽交朋友的眼光还算不错。
这些人的礼物没有交给门子,而是饭后直接送到任天泽手上,与真正家人一样。
星河三人的生辰贺礼,就要在饭后献上,这也算是一个饭后娱乐活动,毕竟晚上能玩耍的项目就更少了。
开场戏就是三子祝寿,按照由小到大的顺序,星河先来。
星河身后,砚书视死如归的递上盖着红布的托盘。
接过托盘,稳稳地走到任天泽座位前面,行了个标准礼仪,干巴巴贺寿道:“谨以此玉佛祝父亲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星河掀开红布,一尊纯白玉佛坐于其上,看起来……十分眼熟。
“噗——”
这次不是笑,是有人喷了酒。
第58章 科研
“这……这不是?”
赵氏妩媚的眼瞪得都要脱框,这不是当初星河一脚踢得她吐血,主母禁闭他时同时赐给静心的佛像嘛!
当初赵氏诬陷星河,星河一气之下将诬陷变为现实,后来崔氏站出来“查明现实”,即夺回了管家权,又关了星河十日禁闭。
禁闭期间为了磨砺星河戾气,便赐予了星河一座佛像。本来是应该抄经的,但赵氏诬陷星河,用的借口正是抄经,才改为赐佛像。
当初赐下佛像,正是这一座。
现在把这座用来静心的佛像当成生辰贺礼送,岂不是说任天泽也该静心?
这不是打脸吗?
而且一座佛像,牵扯了崔氏,赵氏和星河三人,这一送上去,星河固然讨不了好,崔氏赵氏也跟着没脸。
赵氏差点喊出后面的话,被脸色铁青的崔氏一个冷眼瞪回去。
任星洲任星云也都知道此事,但并没有现场看过,没认出来玉佛,只看崔氏脸色,才知道事有不对。
崔氏堵住赵氏的话,恶狠狠瞪了砚书一眼。
狗奴才,三郎君拿此物做贺礼,竟敢不提前报与他知?
砚书苦着脸差点哭出来,三郎君威胁小的若是说出来,会直接杀了小的呀……
任天泽看着佛像似笑非笑,他当日也在场,且记忆力超群,赵氏崔氏都认得那佛像,他怎会记不住?
他也觉得这小子此举背后另有寓意,但绝不是单单为了恶心他一下。
那边等家宴后找他谈一谈便是。
收了礼,下一个是任星云。
任星云送的是一本手抄经。
还好是道经,不是佛经,否则配合之之前星河送的佛像,那可就好看了。
任星洲送的是一座奇石,奇石成山型,上有飞鸟巨树水潭游鱼的形象,看起来像现代的微型盆景,不过更自然一些。
上面有任星洲亲手刻的《鹤鸣》,不仅与这奇石相得益彰,还能看得出,书法水平相当不错。
几位江湖英雄的礼物五花八门,有珍惜药材,有名贵宝刀,也有不知道真假的武功秘籍。
白鹿山的几位先生送的礼物风格相当统一,孤本古籍手抄本,名家字画,刻章古玩。
谢老爷子也算白鹿山一系,送的正是一本古籍……的手抄本。
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手抄本已经很厉害了,孤本是绝无可能送出的。那是家族财产,是传。
谢小叔和江湖中人是一系的,送的是一柄宝剑,而且是古时铸剑大家欧冶子所出的名剑龙泉。
至于雨霖铃,她舞了一曲剑器舞,便已经是最大的礼物,毕竟皇帝生辰,都请不到她演奏,更别提剑器舞了。
送礼送的最有趣的,是那个和尚。
他问任天泽讨了一块木头,当场给他刻了一座小房子。
整座小房子才巴掌大,但里面许多小人栩栩如生,正是在场诸人模样。而且各人身边都有各人贺礼,极得神韵,连雨霖铃跳剑器舞的剑气都有所显示。
真是神乎其技。
礼送完,宴会罢,崔氏给各位客人安排了客房,留诸人留宿。
任天泽在书房召见了星河。
那只玉佛正被跪坐在桌案前的任天泽拿在手里把玩:“你总不会是为了恶心我一下?”
“那可没多大效果。”
任天泽似笑非笑:“给个能听的理由。”
他语气含笑,像是开明的家长鼓励孩子与他谈心,但星河听得出话后的威胁。
星河摸摸鼻子,他恶心的是崔氏来着。
不过这不是主要目的,他的主要目的是:“我缺钱,没钱买礼物,自然只能送库房里的东西了。”
任天泽手指敲了敲桌子:“你可以向你二哥学,送手抄经书。”
星河望天:“我的字……实在拿不出手。”
任天泽笑了一下:“好吧,那你这是在向我抱怨,任家给郎君的月例太少?我记得赵氏吝啬,星云每个月的钱财,不比你多多少。”
星河摇摇头:“当然不是。”
任天泽和崔氏都不是舍不得花钱的主,任家给的零花钱已经很多了,最起码星河就算励志要当纨绔子弟,也尽够他挥霍的。
然而星河没打算当纨绔子,他打算当科学家。
研究开发新型药物的医学方向科学家。
这世上比败家子更败家的是什么?是搞科研。
搞科研的科学家们,立上一个项目,十年八年出结果都是快的,这期间一点回报看不到,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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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大把大把往里面搭钱。
败家子败的那点钱算什么?填进科研这座无底坑里,那就是毛毛雨。
最重要的事,败家子败了家,他好歹是吃了喝了玩女人了,最起码他精神肉体都享受到了。
但是搞科研的万一十年后突然告诉你:boss我们发现研究方向从一开始就歪了,得重头再来。
那你就吐血去吧。
星河现在干的,就是科研工作。
他沉迷制药不可自拔,一心一意制作出独一无二的特效养发配方,手里有钱全部用来买药材做实验,没钱了就祸害任家花花草草,来个随机合成激发灵感。
家里的花花草草被他祸害大半,老花匠恨不得上吊自杀,手里的钱也是月光,月头光。
然而到现在,特效配方没研究出来。
贼死一死饿悲剧。
一分钱逼倒英雄汉,星河也不打算叫任天泽出这份钱,毕竟人家又不是真是他爹,那就只好自己琢磨着怎么赚钱了。
便宜爹,还是不要坑的那么狠吧。
星河嘿嘿笑的谄媚:“我这儿有个赚钱的点子,只知道大体配方和流程,但是没有经过实践,还需要工匠将研究,我只能保证,如果工匠整理出正确方法,那一定会是一项震惊天下的创举。”
“呵,”任天泽轻笑:“你的口气一向很大。”
星河拍胸脯:“这次绝对不是大话!”
“好吧,你说说你的点子是什么?”
“纸!”
星河说。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纸?”任天泽哂笑:“你的创举,就是这个?”
纸这种东西,现在已经有了,不过制作方法把持在各大世家手中,而且成本极高产量极低,但着实称的上是稀罕物,但却着实称不上创举。
星河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不慌不忙将底牌亮出:“我说的纸,是可以大量生产,成本极低的纸张。”
任天泽闻言眼睛一亮。
星河微笑:“若是形成规模后,产量大到一座工坊每天就可以生产近千张,成本低到普通百姓也轻易买得起。”
星河说的实在是太明白了,就差没直接告诉任天泽:我的纸出来,竹简就可以淘汰了。
第59章 设计
得了任天泽口头应承,星河回他院子准备休息。
春兰给他准备了热水洗漱,夏荷服侍他解了头发,秋菊铺好被褥,冬梅放进去一个圆滚滚的汤婆子。
“这个就不必了,我又不不冷。”
星河叫她把汤婆子取出来,他确实不怕冷,而且被窝里有个东西,他总怕自己半夜将东西踹到地上,反而睡得不踏实。
冬梅一皱眉,就要劝告,夏荷探手将汤婆子取出,笑道:“那我给郎君端一碗滚滚的汤来,郎君将汤趁热喝了,这可不许在推拒。”
星河点头:“也好。”
他倒不是为了取暖,而是白天喝多了酒,喝点汤会好受一些。
今日的汤星河从未见过,问过说是加了些药材,喝了晚上睡得好。汤熬得火候十足,口感浓厚,滋味鲜美,一缕浅浅的微苦药材味混合其中,并不十分显眼。
尝着药味,确实是助眠的药材。
也许是因为这一碗汤,今夜星河睡得极早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然而半夜见,星河总是睡不踏实。
习武之人耳目聪明,若半夜有人靠近,立刻就会惊醒。星河也是一样,因此都嘱咐了院中奴婢,不许他们半夜靠近。
而今天他的睡不踏实,就是因为在睡梦中,觉察有人靠近,似乎还不止一个人。
星河想要醒来,却无论如何也挣不脱睡意,就像被鬼压床一样,明明意识已经清醒,但是就是挣不开眼睛。
他身边被放下一个人,那人呼吸十分均匀,应该也在熟睡。
有人在星河鼻子下熏了一下,呛鼻的味道使他微微能挣开睡意。
但是这速度显然并不快。
那人又掰开星河下颌,向他口中灌进去一些腥甜药水。
“好了。”那人说道。
然后有离开的脚步声。
星河痛苦的皱眉,他想起身抓住他们,但清醒的速度并不足以支撑他做出这样大的反应。
而后,一丝火热从下腹燃起,不过几分钟,就烧遍全身。
星河睁开眼,那双眼通红,而他身边,是一尊赤果女体。
芷萝院中,赵氏和任星云笑的猖狂。
“哈,药都用下去了,那小子今日在劫难逃!”
“哼,叫那贱种胆敢伤我。”
赵氏不由自主用手按住自己腹部,那种被人狠狠踹到墙上的恐惧,至今还残留在她身上,使她每每一见到星河,便打心底发憷。
想到这,赵氏用赞叹的看了她贴身婢女柔儿一眼:“还是柔儿聪慧,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任星云闻言也看过去,不过他的眼中含着一丝色欲,母亲身边的柔儿如今正是娇嫩欲滴的年岁,虽比不得春夏秋冬四个绝美,但也称得上清秀佳人。
他用手摸了柔儿小手一把,被她不动声色躲过,任星云也不恼,他虽觉得柔儿不错,但在这胜利前夕,他更惦记的,是春夏秋冬四个即将属于他的战利品。
赵氏也看到这一幕,她倒是也有些不满,却不是针对任星云,而是针对柔儿。
在她看来,任星云看上柔儿,必是柔儿勾引了她的儿子。
柔儿一个贱婢,还配不上任家子。
赵氏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不过转瞬即逝。
现在还用得到柔儿,暂时不能舍弃。
柔儿用眼角瞄到这一抹寒光,不由得心中发寒的同时,却也忍不住庆幸,庆幸自己并不真正是忠诚于赵氏的人。
她只当自己什么也没看到,温婉的一俯身:“时间差不多了,奴婢去向主母禀报。”
主院。
李嬷嬷站在崔氏身后,初红正给崔氏捶腿。
崔氏闭着眼假寐。
“吱呀——”
开门阖门的声音响起,并不大,但听在崔氏耳中,却与惊雷无异。
她迅速睁开眼,挥开初红,水晶帘外,小丫头刻意放轻的声音说道:“主母,芷萝院的柔儿姐姐说有事相禀。”
“快叫她进来!”
崔氏说完,警觉自己有些急切,连忙又放松了身体。
柔儿低着头进来,跪在地上,声音极低:“主母,事情都办好了。”
崔氏同样压低声音问她:“三郎那边,确定过了?”
“是,确定过了。”柔儿一动不动,声线虽低,却极稳:“奴婢来之前特意绕过去一趟,亲耳听到三郎君屋中传来云雨之声。”
“好!”
崔氏长出口气,身体这才真正放松下来,她靠在椅背上微微的笑,“你放心,今晚过去,若夫君不肯详查,我送你十里红妆,将你嫁个好人家。若夫君详查,就算牵扯到你头上,我也能保住一个奴婢性命,到时我将你送到外面庄子上,过个两年,再将你弟弟送去家学读书。”
“谢主母。”
柔儿说着,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
这便是她背叛赵氏的原因了。赵氏要她设计陷害三郎君之前,可没给她任何承诺。
崔氏开口。
这一次她音量正常,甚至带着假寐刚醒的睡意:“是柔儿啊,这么晚要你来跑一趟,可是赵氏有急事?”
柔儿颤着音高声道:“是……庶夫人得知一件
天大事情,独力不能决,是以遣奴婢前来禀告……”
“哦?”崔氏再提高一些声音:“何事惊慌?”
柔儿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带着哭腔说道:“芷萝院中渠儿姑娘不见了,这位渠儿姑娘早些时候,曾在庶夫人月事时代主侍奉过老爷,因此便叫奴婢们悄悄去各处寻找……”
“没想到……没想到……”
柔儿声音越发颤抖:“没想到奴婢等在三郎君房外听到渠儿声音。”
崔氏皱眉怒道:“这是什么意思!”
柔儿哭道:“奴婢等听到的是……云雨之声!”
“啪——”
崔氏摔了手中茶盏,霍的起身:“我倒要去看看,这贱婢怎敢去三郎处与人偷情,难不成她还当三郎软弱可欺不成?李嬷嬷初红跟我走!”
说罢她看了跪在地上的柔儿一眼:“你也同我一起。”
崔氏带着浩浩荡荡一大群婢女小厮往星河那处小院走时,在路上遇到等候良久的赵氏。
赵氏柔柔一福:“妾院中奴婢出了这等事,实在是妾管教不严之过,而今劳烦主母夜半辛劳,都是妾的过错,妾不敢独自歇息,便来与主母一起,去捉拿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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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脸的贱婢。”
崔氏冷淡的嗯了一声,继续大步向前,赵氏急忙跟在她身后,队伍又壮大三分。
后院这般纷闹,今夜宿在任家客房的客人们都听到声音,但事情发生在后院,他们不便过来,但屋中都亮起烛火。
到了星河门前,崔氏先遣人去给星河报信,再怎么母子关系,星河毕竟也是十多岁的半大小子,半夜带着人抄家似得闯进来,总要给个说法。
不一会儿春兰匆匆过来,也是一脸羞急:“三郎君……三郎君他……”
“在什么?”
春兰一跺脚:“三郎君在行人事,奴婢唤他,他并不理奴婢!”
崔氏和赵氏同声惊呼,两目相顾,却也不约而同从对方眼中见到一抹快意。
崔氏当机立断:“先进去看看!”
星河的卧室中,果然传来阵阵女子欢好时的云雨之声。
崔氏脸色铁青:“叫几个小子上去,将门打开,将那不要脸勾引郎君的贱婢拖出来!”
“是!”
几个年轻力壮的小厮上前,将门踹开,一同冲进去,却未想没拽出人来,反而大叫了一声。
“啊!这……”
“怎么了?”
赵氏不耐烦的问:“快将人拖出来就是。”
“这……是……”里面小厮回应,然后不一会儿,从屋中拖出两个人。
“怎么会?!”
崔氏和赵氏再度异口同声,脸上难掩的不可置信。
屋中拖出来的,是两个女人。
一个正是赵氏院中“渠儿”,另一个……却是夏荷?
“怎么了这是?”
后院出了这般热闹,任天泽总不可能一直不出来。他一来,便见到崔氏赵氏带了人堵着星河院门口,院子里两个裸体女子正抱在一起厮磨,显然还没从情欲中清醒。
崔氏见拖出来的是两个女人,便知道本来万无一失的计策,竟不知为何又失败了。
任天泽发问,她当机立断,将“事实”相告,没往星河身上牵扯:“赵氏派人来禀,说是院中侍奉过夫君的婢女失踪,被人抓到疑似偷情。妾身带人过来查看,便抓到这二女在一起……”
崔氏没说出磨镜二字,但事实摆在眼前,渠儿和夏荷可还抱着互相啃呢!
赵氏却不肯放过星河,插嘴道:“没想到这两个贱婢竟胆大包天至此,居然跑到三郎君屋中偷情,到不知三郎君身在何处,可别是……”
她这话往好了理解,是担心星河别被二人欺骗,往坏了理解,那就是指责星河包庇,专门为二人提供安全偷情场所。
星河夜晚不让人侍奉的习惯任家上下基本该知道的都知道,或者说,武道高深道一定境界的,大多都有这习惯。
但这话一处出,配合此情此景,便叫人难免联想到,星河特意不让人夜间靠近他的屋子,是不是为了防止别人听到这二女偷情时的声音呢?
“劳烦庶夫人惦记……”
门口处,传来星河懒洋洋地,暗哑性感的声音:“我之前和父亲商量了一样大事,激动地难以入睡,便跑去客房骚扰狄先生,幸而狄先生大度,并没有将我赶出来,倒是陪我下了半夜的棋。”
第60章 火热
门口,披着一条毛皮披风的星河含笑站在门口,小脸被披风毛绒绒的领子围住大半。
屁的睡不着!
难道她们之前下在汤里的迷药是假冒伪劣产品不成?
崔氏和赵氏心中暗恨,却不能明言。星河本来轻功高绝,硬要说自己偷偷跑去找狄安中下了半夜棋,没被巡逻的守卫发现,那一点也不奇怪。
最重要的是,迷药是她们之前给了一部分解药,甚至也可以说星河内力深厚能够抵御一二,但是春药呢?
她们给星河灌下去的腥甜液体,可是烈性春药!
还没听说哪个武道高手内力深厚,甚至有压制春毒的能力!
尤其这种春药,是越压制发作的越厉害的那种!
星河看着院中赤裸抱在一起的两女,啧了一声上前两步,语气嘲讽:“我这院子里可真热闹,什么牛鬼蛇神都进来了。”
可他说牛鬼蛇神时,偏偏却是在环视任天泽,崔氏,赵氏三人。
他眉目含春仿佛带着笑意,目光却寒凉似这冬夜冷风。
赵氏正要发作,就见星河披风盖在两女身上:“父亲就算是不打算问罪直接冻死这二人,也别让这二人冻死在我门前罢!”
任天泽仔细看着他的脸,闻言笑的意味深长,说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今夜你的屋里肯定是不能睡了,过来和我一起吧。”
我洲儿怎无这等运气?!
崔氏握紧了拳,强迫自己保持住公正的主母形象,好半晌才缓缓松开,慢慢说道:“这二女情形不对,恐怕是叫人下了药,又被放进三郎君屋内,许是有人设计陷害三郎君也未可知,还要再查。如此,三郎屋内物品,确实暂时换不得。夫君带三郎过去你那边……也好……”
正说着,那披风下的二女许是因为暖和过来,之前紧紧抱在一起的身体又开始厮磨起来,嘴里咿咿呀呀好不,而且还小声叫着一个称呼:“老爷……啊老爷好棒……”
之前极力忍耐下来的崔氏瞬间原地爆炸,全无形态的嘶声大叫:“将这两个贱婢分开!分开!杀了她们!”
“主母!”
李嬷嬷连忙给身后小厮使了个眼色,叫他照着崔氏的话去办,自己则安抚主母情绪。
然而毕竟任天泽在场,小厮们还要先向任天泽请示,才敢有所动作。
任天泽听那二女口中称呼,似是并未生气,甚至还带着微笑,眼神却向那张披风和星河身上扫来。
星河老神在在,眼观鼻鼻观心,只做看不到。
“将她们打晕。”
任天泽说道,小厮接令,兴奋是回了一个:“是。”
上前照办。
那声音被强制消音,空气一时安静下来。
星河第一个打破安静。
他伸了一个懒腰,掩着嘴打了一个哈切:“这下子可真是太晚了,我要去睡了,父亲不必管我,只管处理此事便是,我知道您院子怎么走。”
他竟一点也不客气,只跟主人打了个招呼,就大摇大摆去占了对方的地方。
任天泽的院子也在前院,和书房连在一起,但面积极大,据说还有一个特别大的堪比游泳池的浴池。
到了任天泽这里,星河第一件事就是叫来婢女领路。
“快带我去父亲的浴池,我要好好泡一会儿。”
“没有主人许可,其他人不准入水龙吟。”
婢女不卑不亢回道,水龙吟就是任天泽的大浴池。
星河摆摆手,面不改色:“无妨,我与父亲说过,父亲允许了。”
婢女可不知道有人敢撒任天泽的谎,闻言一点没怀疑,就带星河过去。
到了浴池,星河叫婢女告诉他哪个是热水出口哪个是冷水出口,就叫人下去:“我不喜欢有人服侍,你们离的远些。”
“是。”
婢女们放下澡豆毛巾干净的衣物,躬身退下。
星河将冷水出口开到最大,自己泡进水中,浑身葛的加重,甚至是翻倍的燃烧起来。
“啊……嗯……”
冷水浇不灭星河身上火热,他紧紧握着硬到疼痛的星小河上下撸动,但仍觉得自己要被烧成灰了。
好热……
好热啊……
谁来救救我……
星河的理智渐渐被浑身欲火烧得一丝不剩,空旷的浴室里,响起低哑的呻吟。
巨大的水池里,一个清秀少年赤裸的站在其中,夜晚昏暗的烛光射不透水面,只能凭水波激烈的波动猜测少年水下的动作。
他站在池边较浅的位置,池水只到他腰上,恰好将纤细腰肢显露出。池水昏暗不可见底,皮肤润白反着烛光,配合动作气氛,生出几分妖气。
他的头发披散开来,湿淋淋垂在脑后,粘在身上,有几缕落在身前,盘旋在腰腹之间,像是意味不明的图腾。
再往上是两颗红樱,因药性硬的如同石子,配合着身上不断下滑的水滴,缀在胸膛如宝石一般,十分惹眼。
但在惹眼,也比不上少年的脸上,性感的表情。
任天泽进来时,便看到这样一幅景象,水中少年恍如诱人沉沦的精怪,檀口微张吐出的尽是靡靡之音。
同
样是沉浸在欲望中,少年的声音低沉嘶哑,却比那两个女人更勾人千万倍。
即便以任天泽的定力,也不禁微微心神动摇。
虽然只有一刹那,但任天泽还是改变了原本冷眼旁观的主意。
他穿着一身锦衣踏入水池,一步步走到少年身前。
将意乱神迷的少年揽进怀里,附在星河耳边问道:“可要我帮你?”
明知道星河不可能回答,但见到小少年在烈火里找到冰块一般的迷乱举动,任天泽还是发出低沉笑声:“也罢。”
他将一只手往下探,握住星河的手,控制住动作的频率力度。
另一只手在星河身上几处穴位一一点过,使得他欲望更容易。
“啊——”
第一次出来,星河终于有了片刻清醒。
然后几乎被当前现状吓得不举。
这是个什么状态!
“你为什么会在!”
星河嘶哑的质问,仅有的威严被春意未消的眉眼化去,丝毫没有威慑力、
倒像在撒娇。
所以任天泽竟然破天荒的觉得,水里的白浊也不是那么讨厌,他甚至想干脆好人做到底。
“这药效没那么快消吧,还是我继续帮你?”
任天泽说着疑问句,却是祈使句的语气,手中更是不容人拒绝,一个紧握,轻易提起不曾消失的火气。
“不……”
星河仅存的理智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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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抗不过任天泽的力气,那些女人下的药实在太过狠毒。
“……我不……”
星河努力推拒,力气不够,就用仅剩的清醒思量对策。
白鹿山某本医典上,曾笼统的提到过春药原理。
仆婢不可靠,家人不可靠,甚至连自己都不可靠,好在,他的外挂还是可靠的。
即使满脑子浆糊,当星河想起曾看过的那本医典时,剑三外挂立刻将那本医典内容投射在星河脑海之中。
所谓春药,不过激发气血,因此若要解除春药效果,有个最最简单粗暴的办法。
星河左手抓在右手手腕上,费尽全身力气用指甲在手腕上狠狠一扣。
“啊——”
剧烈的疼痛唤回理智,这一下用力太狠,手腕上,肉都被扣下来一块。
殷红血液冉冉流出,染红了一池清水。
星河软着身体依靠在任天泽身上,好半晌也没有力气起身。
随着血液慢慢消失在水中,星河周身火热渐渐消减,等身体能感觉到池水的寒凉,他终于推开任天泽,一步一步水池前立着的屏风后面。
那后面,有一座软塌,可供人暂时休憩。
任天泽脸色微不可查的有点黑。
半晌,他叹了口气:“何必如此。”
星河脸色雪白的从白天穿的旧衣服里掏出毛笔,给自己甩了一个春泥糊在伤口上。
这伤口不大,不过因为星河一直在反复将其破坏,使得血流不止,春泥能减少收到的伤害,到了现实中就是快速愈合伤口。
最妙的是,这一招不补血。
体内药性只是随着血液流失了一部分,并不是彻底消失,若是补了血,他刚才的罪,就白受了。
接下来,只需要等药性在体内慢慢分解。
作为穿越人士,带着外挂的大读条谷弟子,他的抗药性具体表现在,他中过的毒,只要不是立刻要了他的命,都会给他增加一定的毒抗。
而现在,他体内剩余的春药正在被身体慢慢吸收转化,当春药影响不到理智,便不再是星河的阻碍。
任天泽也过来换了一身干燥衣服,看星河不理他,便叹气道:“你的气性倒是大,对自己也下得了狠手。”
不过扣掉一块肉,这算什么狠手?
星河嗤之以鼻:“你既然认为我气性大,那到时候你家几个女人倒霉,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要是这样都不报复回去,那你也不是你了。”
任天泽笑:“不过崔氏还不能死,留她一条命在。”
星河斜着眼看他,虽说是给崔氏讨命,但可不像当真在意的样子,更何况这句话里还有一重意思,就是完全不管赵氏,随星河心意折腾。
这般性情寒凉,当真不愧是当朝权相。
“放心就是,我本来也无意杀她们。”
更何况,死了还得个干脆利落,他只会叫她们不想活。
星河有些虚弱的眯着眼养神,就算是他,失血过多也不是好受的。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与狄师叔感情竟然不错。”
任天泽问道,口气像是随意扯起一个话题。
星河想起那个逗比,笑了一声。
“你倒是将他当做师叔,我看他根本不敢那你当师侄来着。”
嘘安静……
第61章 寒玉
狄安中那家伙,虽说嘴里对任天泽不客气,但其实不难看出,他心里对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师侄有点怵。
没错,狄安中这家伙,别看他一脸中年人美大叔的模样,但其实才五十多岁,在寿二百的后天高手中,五十多岁简直年轻的跟个小孩儿似的。
要是他愿意,他完全可以和任天泽一样年轻。只不过他天资虽然高,但为人性格轻浮,他师傅为了磨一磨他的性子,再加上他自己也觉得中年状态更成熟可靠【重点】,硬是压着他到了五十岁整才突破的后天。
突破后天之前,人的长相随着年纪增长而增长,不过丹田以下更快些,丹田以上,任督以下会慢上许多。
而突破后天之后,长相几乎会被凝固在突破之时,不到寿终之前一两年,体内经脉再也无法承受内气冲刷,才会迅速衰老。
狄安中是他师傅收的关门弟子,他师傅收他时年岁以大,负责教导他的是几位师兄,他个性跳脱,年轻时仗着天分对几位师兄不慎恭敬,尤其和谢渊不对付。
盖因谢渊收了一个比他天资还高,重点是比他稳重可靠的任天泽!
这t就很尴尬了对吧。
尤其任天泽那时候是真的稳重,稳重到干了坏事别人都不会怀疑他,锅全被狄安中背了。
可怜狄安中在几次和师侄斗智斗勇的过程中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哪怕师侄他当了官做了宰相,甚至架空了皇帝,也从未退缩。
直到最后师侄和他同一天突破后天境。
狄安中:……
狄安中:你t才二十五好吗?!
再之后五年,师侄他又突破了先天。
狄安中就再也提不起和师侄对抗的心思了。
人,不要和妖怪计较。
狄安中安慰自己,然后他目标转移到妖怪的师傅身上。
谁叫你收了这么个妖怪徒弟来着?
狄安中完全不顾这种想法里的混乱逻辑,此后就致力于给谢渊捣乱,给谢渊捣乱,以及给谢渊捣乱。
谢渊:这倒霉师弟谁家的?没人认领我打死了啊!
这也是后来狄安中见到星河之后,坚持要收他做徒弟的原因。表面上说是要收个同样妖孽的弟子和谢渊攀比,但更重要的,是培养好星河,叫他跟“不尊敬师叔”的任天泽打擂台。
尤其在发现星河似乎本身也不在么尊敬任天泽时,就更高兴了。
然而星河一心向医,根本不理会他。
以上,是昨天晚上星河去找狄安中时,在晚宴上喝的有点多的狄安中说出来的大实话。
昨天他们两个当然没下棋,星河他的棋力水平只保持在五子棋业余阶段好吗!
一醒来发现身边躺了个裸女,自己还中了春药,星河第一反应就是内力压制,然后不幸的,春毒迅速反扑,星河脑袋一热,一瞬间差点真的扑到那女人身上。
好在他自制力过人【感觉这种时候自制力果然完全不值得骄傲的样子】,挣扎着给自己刷了一个清心。
更幸好的是,清心静气有效果。
身体还能感觉一阵阵火热,大脑却镇定许多。
星河忍耐着热意给自己套好衣服,然后摸黑找到夏荷屋里。
他这院子屋子多仆人少,春夏秋冬四个女婢各有一间屋子。
至于为什么找上夏荷?
另外三个参没参与他不知道,但提议睡前喝点热汤,以及端来那碗味道鲜美的浓汤的夏荷,一定有参与进来!
他以前睡前可没喝汤的习惯,而偏偏今天夏荷出此提议。
她虽然也说汤里放了助眠药材,但助眠和致人昏迷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更何况那汤里兴许还有肌肉松弛成分,星河半夜惊醒却睁不开眼就是明证,后来被人熏了解药才恢复了力气,但马上又被灌下春药,一环扣一环,无非也不过是为了叫星河强暴那“渠儿”罢了。
他将夏荷搬到屋里,了和渠儿放在一起,然后将自己平日用任家花花草草随意搭配,弄出来的许多种奇怪药散拿出来,春药,迷药这种东西,不仅要设计陷害他的人有,他也有。
给床上两个裸女灌进去自制春药,然后再给她们分别用了一种被他命名为“心想事成”的东西,星河才躲过守卫,跑到客房狄安中屋里。
狄安中本来已经睡着,又被星河吵醒,听他说了发生的事,差点没大笑出声,还拍着他肩膀调笑:“多好的摆脱处男之身的机会,你小子却不珍惜。难道那小美人儿你看不上眼?”
听听,这是为人师长该说的话?
难怪他师傅要压着他武道境界磨他性子。
好在这家伙不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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谱归不靠谱,对自己认定的徒弟还是很有爱心的,东摸摸西摸摸,从自己衣服里翻出一块玉佩。
“来,你拿着。”
狄安中说的豪爽:“这玩意儿是你师公送我的成年礼,清心明性,最适合你现在不过。”
星河看着被硬塞进手中的东西,是一块极品寒玉。
这里的师公,指的当然是狄安中的师傅,还是将星河当做他内定弟子看待。
不然若是从任天泽那边论,该叫太师公才对。
师傅送给徒弟的成年礼
,竟然是一块“清心明性”的寒玉,珍稀倒是珍稀了,可你难道就不觉得,你师父对你也太不放心吗?
这极品寒玉效果惊人,能够强力镇压大部分春毒效果,使得星河在听到后院那边传来的吵杂后,得以迅速作出反应,上演一出绝地逆袭的打脸好戏。
有了寒玉清醒buff加持,星河才有心情和狄安中虾扯蛋,最后仗着狄安中醉意未消,套出这么许多话来。
此时的浴室里,任天泽听星河说了昨夜事情经过,又看他拿出狄安中暂借给他的寒玉玉佩,笑了一下:“小师叔倒是对你不错。”
星河“嗯哼”一声,没再说话。
说实话,要不是手里拿着寒玉就有“强制清醒”的buff在,只凭刚才任天泽做的事,就足够星河和他反目,跟别提还在一起谈笑风生了。
但只要大脑清醒,不被被人发现自撸,甚至被人帮忙自撸的羞恼控制,他轻易就能发现,任天泽所作所为,确实单纯只是为了帮他快速缓解,没有任何狎昵意味在其中。
任天泽帮他动作的那只手是包裹在星河的手上,根本没碰到小星河,至于另一只手也只在几处穴位点过,那些穴位虽然都在敏感之处,但作用确实是促使男性快速出精。
任天泽不知道星河体质可以慢慢吸收化解毒素为己用,他见那春毒厉害,担心他疏解不当反而伤了身体,这件事情本身又是他的女人闹出来的,会插手帮他,才是任天泽难得的良心发现。
虽然星河不领情,但总不至于和任天泽翻脸。
当然,这份谅解和他们两个刚刚谈好的,关于“纸”的那场大生意有多少关系,就完全是星河内心思量了。强制脱险……
对,就是这么尴尬,反正我想不出更好的梗了……
第62章 造纸
京郊的一处任家别院里,星河正和几个老造纸匠讨论新的“造纸术”。
正如前文所述,在大雍,其实已经有了纸张的存在,而且质量还不错,但因其造价昂贵,产量低下,因此只各大世家养着造纸工坊,专为自家生产纸张。
星河现在所早在,就是任家的造纸工坊。
这里生产的纸张质量良好样式精美,成品出来后被巧手工匠画上淡淡的各类花卉,在按照花卉图样,熏染对应香气。
这些纸最大的用途,不是拿来写字,也不是做成书供人浏览,而是当做一种稀有珍贵的礼物用于赠送。
前两日任天泽生日,各个官员就有不少送来纸张的。
任家工坊制出来的纸张质量在各大世家只能算得上中上,在有必要送礼的情况下,这样的纸张只能算作贵重礼品的搭头。
但就是这样,任家纸坊一年能出产的纸张,也不过百张。
“这产量也太低了吧。”
听星河感慨,老坊头道:“咱们纸坊出来的纸上品太少,每处十张纸,有一张是完好上品就是好的,若是一眼看不到原料出了点问题,那一锅浆子,就别想出一张好纸。这想要更多的上等纸,自然就得多花些银子人手。”
老坊头说着说着哭起穷来,然而星河全不理他反而问道。
“那次品的纸呢?”
老坊头脸阴沉了一瞬间,而后眼珠子一转,搓了搓手赔笑道:“那些个次品必然是就地焚了,总不能叫这等次品污了主家眼睛不是?”
星河气的笑了:“又不是皇家御用,出了次品还要就地焚了。谁还会来特意瞧瞧那些个次品不成?我看你是偷偷把次品卖了吧。”
老坊头不知道星河今日所来的用意,他只知道上面传来消息,说三郎君会来,要造纸坊全力配合,此时还以为星河是来查账,吓得跪地磕头:“三郎君明鉴,老奴绝不敢做这等欺主之事!”
也不知三郎君是从何处得了消息,造纸坊的次等纸,甚至下等纸都没有全部焚烧,而是偷偷寻了商家卖出去,纸张这种东西,在八大世家不算什么,在三等士族和寒门里,可是个稀罕东西。
君不见豫州百姓甚至不知道有纸张存在?
老坊头以为是他私卖纸张之事已经被家主知道,才派了郎君过来处理。
这件事于他自然是天大的事,但于任家不过点丁小事,正适合给郎君们做处理事务的练手。
而若只是练手,他就还有一线生机。
星河冷眼看着他跪。
这老家伙说什么不敢欺主,但当星河一见到他,便感到一股淡淡恶意,叫星河一阵不舒服。
老坊头能力低微,根本威胁不到星河,所以星河只是有所感应,但并不至于激烈到汗毛倒竖的程度,毕竟他所有的恶意也只能用在欺瞒敷衍之上。
几个工匠看到老坊头跪在地上,有些瑟缩,甚至有胆子小的,根本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跟着老坊头一起跪下。
“起来吧。”
星河冷冷说道:“我偶然得了一种新式造纸之法,想过来试验一下效果如何。你要是不给我找麻烦,我自然也不会找你们麻烦。”
“是是,小的们怎么敢……”老坊头闻言哆嗦了一下,这才颤抖着起身,此时他背后衣裳,已经被冷汗溻透。
将老坊头的小心思收拾掉,星河才将自己前世看到的造纸法告诉老坊头。
造纸术虽说是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之一,但蔡伦其实只是改进了造纸术的技术,使其能够普及开来,纸张真正的创始人,早就无处可寻了。
而且蔡伦造纸术改的最多的,还是纸张的原材料。
如今的纸是以麻布为原材料,制出来的纸却比丝绸还贵,而在书写方面,并不比丝娟方便多少,甚至纸的保存更难。
而蔡伦的造纸术,以各种破渔网烂抹布树皮等为原材料,经过剪切,沤煮,打浆,悬浮,抄造,定型,干燥等步骤,产出的纸张造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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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宜百倍。
而后世渐渐在蔡伦造纸术的基础上进行改进,寻找出更适合的原材料和更具体详细的步骤,逐渐分出麻纸,宣纸,面纸,竹纸几大类。其中麻纸造价低廉但不容易书写,竹纸韧性较差不易保存,宣纸质量最好但造价稍高,为由棉纸相对中庸,却是大量印刷书本的好选择。
当然,现在造纸术还只是一个“设想”,印刷术以及他的进阶版活字印刷术,还是再等等吧。
星河在造纸坊泡了半个月,直到看到第一批成品才放下心。
老坊头完全没料到星河竟真的捣鼓出新的造纸术,并且这种造纸术造价低廉,成品质量却相当不错,宣纸之中的品相最好的那一张,已经完全可以和纸坊原本所出最好的上等纸相媲美。
“这……这是……竟然真的是新式造纸术。”
老坊头小心翼翼捧着那张宣纸,双唇颤抖两眼含泪:“没想到老朽有生之年,能参与到如此伟业之中来。”
对这个造了一辈子纸的老头子来说,尽管他贪财媚上,但对纸的热爱不容置疑,于他来说,不管他贪下来的次等纸下等纸能卖出去多少钱,但若与新式造纸术想比,就完全不值一提。
老坊头郑重
给星河道了歉又道了谢,语无伦次道星河完全没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好在那种激动的情绪表达的足够清晰。
星河一时无法理解他的激动,后来转念想想,要是自己参与了一种新式药方的研发,而这种药方可以改变世界,哪怕他只是打个下手,也会很激动的。
这样设身处地一想,星河就能对老坊头表示理解,于是看在他在制作第一批成品的过程中并没有捣乱,也就答应带他一起去面见家主。
这等于是在任天泽面前说造纸术的功劳有他一份,老坊头当然十分高兴,于是他更激动了。
等见了任天泽,将试验品呈上,还不等星河开口,老坊头就将新式造纸术的未来吹嘘的十分美好。
第63章 宿舍
把飞翔交给鸟儿,把游泳交给鱼儿,把专业上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既然大方向已经有了,第一批成品也出来了,新造纸术的继续改进,就交给老坊头。
至于新的纸张出来后,怎么推广,怎么卖钱,卖多少钱,都有任天泽去把控,星河只管到时候拿分红。
他现在最重要的,是白鹿山学院开学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
这期间“两女磨镜”事件也有了最终处理结果,夏荷和渠儿被恼羞成怒的崔氏直接发卖到勾栏院,柔儿从任家消失,据说是被发配到人家一座偏远别院中。
而春秋冬砚书几个,全被任天泽做主换下,新来的一批人老实许多。
崔氏赵氏表面上损失的只是身边几个丫头,但星河暗中给她们用了一点自己随机配置出来的奇葩毒药【年华易逝】。
这种毒药的效果就是使人容易变老。
星河当然没做过人体实验,但在兔子上的实验效果,一瓶【年华易逝】,可以使一只壮年兔子在一年内完成它的后半生。
而且是循序渐进的衰老,而不是普通的身体虚弱导致的死亡。
【年华易逝】的出现极具偶然性,成品不多且没有解药,星河将剩下的半瓶药分成两份分别给崔氏和赵氏吃了,至于她们会得到怎样的结果,星河此后就不会在关注。
若是药有效果,那是这两人该得的报应,若是药没效果,那就算这二人命大,星河也不会在追着报仇。
整个过程唯一的难点是下药的过程,赵氏那边还好说,崔氏那边的李嬷嬷武道境界不低,想从她眼皮子底下下毒,实在有些难度,星河干脆把药效和任天泽说了,请他帮忙下毒。
这本来是任天泽问星河为何迟迟没能得手,星河见他无可事事到还有时间过来嘲笑他,没过脑子说出来的气话。
谁想到这神经病竟然真的答应,还真的照做了呢?
白鹿山的开学日就在半个月之后,算上准备行李的时间,耗在路上的时间,留给星河的空闲已经不多。
谢子墨已经来催过星河好几次。
就像现代大学开学,一样有许多人提早数天到校一样,白鹿山这种情况只会更严重。
究其原因,在于宿舍。
拿到白鹿山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学子们进入山门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选择主修专业。
诸子百家,每一家都可选做主修科目,每一家都能在白鹿山找到对应的师长。
不过百家争鸣,必然有个声高声低。
百家之中,因大雍有规定,入朝为官,必修儒道法三家其一,因此主修这三家的人数最多。
其次兵,医,墨,农,杂,阴阳,纵横,名家、名家九家主修人数虽远远不如儒道法三家,但也同样远远超过其他。
再次琴棋书画二十一家等因爱好者众,选择副修之人甚多。
在其他剩余各家,则每年都有那么几家收不到学生。
选完专业之后,就是根据主修专业,在相应的专业宿舍区里寻找自己心仪的宿舍。
千万别不把宿舍不当一回事,一个好的宿舍,在白鹿山是很重要的。
就像星河选了医学专业,那么他的宿舍区,就在山中,而且这个宿舍都是单人宿舍,还带一片小药田。这片小药田里已经种下数种药材,这些药材将来讲课都会用到,如果学生打理不好药材,又不想影响上课,要么和有多余药材的同学买,要么进山自己采。
而同样有田的宿舍区还有农学专业,不过农学专业的宿舍区都在山脚下。
就像谢子墨打算学的法学专业。
额——儒道法三个专业因为是主流专业,人数较多,且对宿舍区没有特殊要求,宿舍区面积极广,这也就导致了必然有某些宿舍地处偏僻采光较差,别人能正常读书的时候,你却不得不燃起蜡烛,费钱都是小事,主要是费眼睛。
这年头近视可没得眼镜带。
而诸如墨家宿舍里有个小工坊,兵家有个沙盘之类的,也都是应有之意了。
其余入琴棋书画等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技的小家,因主修人数较少,大多是作为副修选择,宿舍区混在一块,但同样该有的什么也不缺。
虽说诸子百家大部分靠的都是嘴炮,但只要需要配备装备的,学院都给配备整齐。
这也是白鹿山仅数百学子,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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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占了整座白鹿山脉的主要原因。
星河和谢子墨选好了主修专业后,匆匆来到各自的宿舍区选宿舍。
因为他们到底来得晚了一些,条件最好的宿舍早就被人挑走了,接下来能做的,也就是从矮子里面拔高子,从许多条件不怎么好的宿舍里选出相对来说比较好的那一个。
星河找了一处药田比较好的住下。这里采光稍差,但星河自负技艺超群,不需要每日苦读,自然不怕采光不好。
尤其白鹿山条件再苦,总比杏花村好。
当年他也曾宿过乞丐窝,也曾混在灾民队伍里,席天慕地的时候都有几天,就算后来从简入奢了,如今也不过是从奢回到不那么奢,根本就没到简的范畴,自然没什么受不了的。
星河适应良好,谢子墨却不那么觉得。
儒道法三家宿舍混在一起又泾渭分明,若是法家学子不下心挑了个处在儒家或道家包围圈里的宿舍,那未来的日子必然十分有趣。
这样一来可以挑选的余地就更小了,好在谢子墨也是吃过苦的人,委委屈屈挑了个稍能入眼的小院子,这才对着东方一座山头长吁短叹。
“怎么了?”
星河问他。
“其实这宿舍也不是现在挑了这里,就一直只能在这里。每半年一次靠综合考核,武道,主修学业,加上选修学业,三项成绩综合起来,成绩最高的那十人,便可以自有挑选宿舍,被选中的那人如果不再十人之内,就必须同意更换。”
“但这还不是最令人羡慕的。”
谢子墨指着那山头问他:“看到那边没?”
星河抬眼望去,能远远看见那山上几幢小屋,看起来结构与宿舍区仿佛,且更大些,但毕竟距离遥远,想要看清,稍有些难。
“看到了,那又如何?”
星河问道。
谢子墨回答:“那边也是宿舍,只有每年最好的十个弟子才可以入住。环境更好不说,还可以随意进入白鹿山主峰。”
“主峰好稀奇吗?”
星河不禁问道。
他怎么记得,当初入学测试武道境界就在主峰,没看出来有什么奇特之处啊。
第64章 选修
谢子墨对他这兄弟的没常识已经习惯,给他解释:“白鹿山主峰是夫子们居处,只这一条,尽够所有人为之了。”
昂????
星河摆了个黑人问号脸,他没听懂什么意思。
谢子墨摸了摸星河的脑袋,带着一种看傻儿子的慈爱无奈目光。
“白鹿山的先生们具都是各家巨子,风流人物,这一点你总该清楚吧。”
星河没回答,而是打掉他的手,给了一个“杀死你哦”的恶意眼神。
谢子墨默默收回爪子。
“进的白鹿山,得先生们教导,最多只算先生们的学生。但是随时出入白鹿山主峰,就意味着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询问先生。而这一点,已经是弟子才有的待遇了。”
星河还是不明白。
“学生和弟子还有区别,不都是一个意思?”
谢子墨闻言差点呛到:“不是吧你连学生和弟子的区别都没搞明白?”
他一直知道星河缺乏常识,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缺乏常识到这种程度。
“快说!”星河甩了个白眼过去。
“好好好我说,”谢子墨举手示意他别放杀气:“简单来说嘛,学生就是只教一段时间,而且只教导其学问。但弟子一收便是终生,老师对弟子的关注,更多的是在人品道德上而不是学业上,我们常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指的便是这样的师徒关系。”
“那像我们只在白鹿山学习几年,就不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吗?”
星河隐约觉得,他对“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句话的理解,可能有点小问题。
“当然不是,”谢子墨解释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指的更多的是理念的传承,因为师徒的政治观念,生活理念甚至人生理想可能都是相似甚至相同的,而且这种师徒关系中,师父对弟子的管教权利极大,甚至超过亲生父亲,所以才有这样的说法。但是普通的师生关系,学生对老师需要敬重,但却不必言听计从,官场上老师和学生政治理念相冲,以至于反目成仇的例子不胜枚举。”
“哦,明白了。”星河恍然大悟:“这么说起来,狄安中之前说要收我做弟子,坚持要我随他学法家,也是要收我做‘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种的徒弟啰?”
“多难得的机会,这要是我,得乐疯了。”谢子墨连连点头,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你现在反还来的及,反正只要你想,狄先生肯定随时欢迎。”
星河快速摇头:“不,我还是学医吧!”
坚定志向毫不动摇的好青年星河,将谢子墨气的够呛,但星河的事他做不了主,没办法只得气鼓鼓拉着星河去吃饭。
现在已经午间时分,白鹿山食堂敲响了悠扬钟声。
贵族学院的食堂永远不会太差,白鹿山的大厨水平比之任家大厨一点不差。
说实话,能将大锅饭做的这么好吃,星河觉得说不定白鹿山的厨子比任家的还要好一些吧。
不过手艺虽好材料一般,大锅饭里不就别指望什么龙肝凤髓玉液琼瑶,因为都是在任家吃惯的饭菜,星河总算吃的优雅缓慢,没表现出生日宴当天的吃货状态,叫谢子墨松了口气。
不过两句话后,谢子墨就不这么想了。
“你有没有觉得好像许多人都在看我们?”
谢子墨问。
他总觉得有谁在他们背后指指点点,但看过去,又找不到来源。
“有啊。”
星河嘴里一口饭,咀嚼咀嚼再咀嚼,咽下去后回答:“他们在说我。”
星河比谢子墨境界高出两大重,轻易从食堂中混杂的声音里挑出有关自己的部分。
“再说你?再说你什么?”
谢子墨皱眉,星河和他初来乍到,又没做什么出风头的事,难道星河被狄先生看中欲收为弟子的事已经传开?
应该没这么快啊……
“哦,他们在说我一口气报了三十门副修,还扬言一年结业。”
“什么!”
谢子墨大叫一声站起来,一拍桌子怒道:“谁在造谣!”
星河慢条斯理塞东西。
谢子墨自己气的要爆炸:“我们去看看!”
说着拉着星河离开。
星河不慌不忙往嘴里再塞了一口肉,顺着谢子墨拉扯的力道走。
副修的选择其实非常随意,只要在开学一个月内选定不少于三项就好,而这一个月内,可以在学校开设的任意课程中旁听,以确定自己想要选择的副修。
选定副修后可以在万象楼报名,而同样的,一个月内,报了名也可以随时修改。
这样宽松的条件导致副修的报名在头一个月内也十分随意,甚至不需要铭牌就可以委托别人代为报名。
到了万象楼后,和住持报名工作的先生一查,星河名下果然有三十项副修。
包括选定的主修医家在内,主修人数第二多的那剩余八家,以及因为喜欢的人太多,以至于副修人数最多的那二十一家,在外带一家星河早就预定下来的法家。
虽然在主修上对法家表达了极度的嫌弃,但答应了狄安中选择儒道法三家之一作为副修,再加上谢子墨早早定下法家做主修,他
干脆委托了狄安中,将他副修定位法家。
把狄安中高兴坏了。
这三十家副修再加上主修医家,一共三十一门课程,其中还有一部分课程时间重叠,根本不可能同时选择。
住持报名工作的先生是一位老爷子,早先是一个人数非常小,常年招收不到学生的专业课教授,如今年纪大了,不得不退居二线,又舍不得离开白鹿山,便做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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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能及的辅助工作。
老爷子头发花白,整天笑眯眯看着脾气就好。
当然,实际上脾气也是真的很好。
当谢子墨说要查星河的副修课记录时,老爷子笑眯眯摸出一个本子,翻到记着星河名字的那一页,将那密密麻麻一页纸交给他们:“一个坏脾气的小子带着几个人过来登记,还没带铭牌,一口气登记了三十项,我就知道这小子准是来捣乱的。”
“您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吗?”谢子墨急忙追问。
老爷子摇摇头:“他身边的人倒是带着铭牌,可是我老啦,看不清啦。”
星河看着他,他确实老了,眼神慈祥却没有光,脸上皱纹堆成山,脊背也渐渐眍。
这位老者现在的状态,就是典型的武者在寿命尽头快速衰老后的表现。因为内气还在,精神矍铄并不容易生病,但身体的衰老无法阻止。
谢子墨没能得到答案,正恨恨咬牙,却不防一旁凶手自动跳出来。
“本世子好心,你们两个还不跪下谢恩?”
一个穿着华丽的少年带着一群衣着稍稍有些寒酸的,星河一眼看过去,就发现这些衣着寒酸的,都不是世家子弟。
倒不是星河只认衣裳不认人,实在是普通寒门子弟和世家子弟之间区别太大。
在落魄的世家子弟,有资格进白鹿山的,也不会给人当跟班。但华丽少年身后带着的这几个,看起来更像是追随着家中专门培养出来,作为他未来左右手的存在。
就像当时在任家家塾,任星云身后跟的那一群狗腿子。
不过在华丽少年身后的这群狗腿子里,不会有世家子弟的存在,有那个天资入白鹿山的,哪怕家族在落魄,世家也会举家族之力扶持培养,进学时毫不吝啬资源,为官时毫不吝啬人脉,当这个天才在官场稳住脚步,就到了天才反哺家族的时候。
白鹿山出来的学生,就算不是像任天泽一样官运亨通一人之下,最起码也不会轻易颠覆。
白鹿山培养出来的学子能力强悍是一处原因,白鹿山护短,又是一重原因。
虽然当真犯了错被查出来一样会追究,但如那个被指控贪污灾银的官员一样是被诬陷,白鹿山则会倾尽全力相救。
但白鹿山除了世家子,毕竟还有寒门,这些寒门中,有许多都是如邬家一般,攀附在某个达官贵人,暗地里称呼其为主君,自己为其谋划不算,子孙也要对主君的下一代效忠。
这些寒门子弟中因为生活压力和家族期望常出天才,但这样的天才形成的过程中,一样少不了主君赐下的药材功法等等,可以说得上是主君特地为子孙培养的左右手。
因此这些天才往往和主君的子孙年纪相仿,才好同时白鹿山。
到了山中,这些天才自然唯这位主君的子孙,自己未来主君马首是瞻。
第65章 卑鄙
“是你!端木知珩!”
谢子墨见到华服少年,咬牙切齿喝道:“有种冲我来,欺负我兄弟算什么!”
那华服少年本来正用阴森森目光打量星河,不妨被谢子墨喷了一脸唾沫,不由斜了眼看过去。
他扯出一抹轻蔑笑意:“呦,我当是谁,这不是谢师弟——吗?”
被特意加重读音的师弟二字使谢子墨脸上染上一抹薄红,眼中怒气更盛,要不是端木薇那贱妇掣肘,他本应该是和端木知珩同一年入学白鹿山。
端木知珩还在火上焦油,他嗤笑两声,用鄙薄不屑的口吻说道:“谢师弟也省省心,别觉得天下人都与你有仇,我端木知珩若要对付你,难道还要用这等曲折手段?即便我找个由头直接打你一顿,谁还能说什么不成?嗤,本世子纯粹是看这小子不顺眼罢了!”
说着他昂起下巴瞥了星河一眼。
星河被人用下巴看还没生气,谢子墨先爆炸了,端木知珩与星河根本连面都没见过,哪里会有什么仇怨可结?
端木知珩此话,简直是在说他自作多情,谢子墨不禁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怒火。
谢子墨一心认为端木知珩就是想对付他,却碍于他谢家嫡子的身份不好下手,于是转而对付身份略微有些尴尬的星河,这么说不过是嘴硬不承认,而星河则是被他牵连的无辜小可怜。
兄弟被自己连累,却又无可奈何,谢子墨挺直脊背咬着牙不说话,双臂垂在身侧,袖子里的拳头撰的紧紧的,微微有些颤抖。
星河见他目中火光连连,看起来就要不顾身份冲上去揍人,连忙扯住他:“先给我介绍一下,这是哪位?”
虽然一听端木的姓就知道是皇家人,而且自称世子,但皇家人多了,当朝皇子和八竿子远的宗亲能一样吗?
谢子墨深吸一口气,道:“端木知珩乃是顺王端木鼎嫡子,也是顺王世子。端木鼎与端木薇是一母同胞的姐弟。”
端木知珩听到谢子墨介绍他,嚣张的昂着下巴“哼”了一声,看起来对自己的身份极为得意。
“哦——”星河拉长声音,意味深长的看了端木知珩一眼:“顺——王——啊——”
星河一字一顿,将顺王啊三个字,说了足足半分钟。
顺这个封号,可不是什么好称号,一般被封做“顺”,都有“朕看你不顺眼,消停一点别闹事”的意思。
星河特意将这三个字拉长音,谢子墨也反应过来,火气立刻消了,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端木知珩脸铁青铁青的,顺王势力不小,这世上还真没几个人敢当着他的面嘲讽他父王封号。
星河犹不放过他,一脸崇拜道:“世子爷就是世子爷,看这前呼后拥,啊?就是气派!比我在康郡那穷乡僻壤见过的土财主家的傻儿子气派多了!”
谢子墨捂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到最后没力气了,倚在星河肩膀上还在哈哈哈。
端木知珩脸已经黑成锅底。
星河嫌弃的将谢子墨推开,嘴里继续调侃端木知珩。
他假做无辜:“不过顺王是谁?我是个没见识的,来了邑京一年,完全没听说过顺王名号呢。”
“你!”
说到这里,已经有了几分侮辱顺王的意思,端木知珩再也忍耐不住,双眼冒火瞪视星河,右手忍不住往腰间探去,摸索两下后一无所得,才反应过来白鹿书院不让带兵器。
“顺王世子再摸什么?你那把赫赫有名的鱼肠匕?”谢子墨见他探手腰间的动作,一下子恼怒起来,冷笑道:“你以为这里是哪里?你又以为白鹿书院的学子是你身后那些被你随手杀了,连叫一声也不敢的狗奴才?你若是敢对我们动手,也不会用放流言这种阴险手段!”
星河闻言“啧”了一声,端木知珩刚才是一言不合就想杀人?
而且听谢子墨言下之意,这家伙在外面恐怕杀的人不少,不过大约都是奴婢出身……
星河漫不经心的扫过端木知珩身后那一群狗腿子,脑子里转过几个主意,又被他压下去。
没必要。
星河三言两语,要爆炸的人就从谢子墨,变成端木知珩,谢子墨出了一口恶气,就要将星河被端木知珩“帮着”选的三十项副修课改掉。
端木知珩身后一个瘦高个狗腿子见状,一个机灵的上前对端木知珩耳语两声,端木知珩身上怒气立刻消减不少。
他冷笑一声,大声道:“白鹿山上下,共有学子近千人,如今这千名同窗,可都知道任师弟一口气报了三十项副修,还扬言一年内结业,口气何等张狂。任师弟难道要出尔反尔,当自己说出来的话是放屁不成?”
正在和万象楼老先生沟通的谢子墨闻言,立时红了双目,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冲上去揍人:“分明是你这卑鄙小人暗中作祟,还要反诬我兄弟大话?你以为白鹿山没有公道不成?”
星河连忙将脾气暴躁的小郎君拉住。
白鹿山禁制学生斗殴。那端木知珩身为王府世子,尚且只敢放放流言,不肯明目张胆动手,谢子墨一旦冲动,说不定反而正中对方下怀。
星河扯着谢子墨手臂不叫他冲上去,对着端木知珩微微笑了一笑。
“
顺王世子深谙后宫妇人宫斗手段,星河拜服不已。”
拿他堂堂王世子与后宫妇人相比,那是明晃晃的嘲讽了。
“伶牙俐齿!”
端木知珩兀自咬牙冷静一会儿,冷哼道:“可惜你那大话早已传的满山皆知,无论是硬着头皮接下,还是找借口推脱,都只会惹人耻笑。”
说着说着,越理越顺的端木知珩自觉大势已成,星河此番不过垂死挣扎,哈哈笑道:“你现在也只能逞逞口舌之利罢了!”
谢子墨又要往前冲。
“那大话放出去便放出去了,这三十门副修一年结业的狂言,我便是应下又如何。”
星河头疼的将他拽回来,对得意洋洋的端木知珩说道:“只不知顺王世子敢不敢与我赌一赌,也不需要你同样选三十门副修,只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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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门便是。我三十门,世子殿下十门,看谁能够完成一年内结业的诺言,如何?”
端木知珩闻言身体微微后仰,双手抱胸:“本世子为什么要答应和你赌?”
“本世子可从没放出过什么大话狂言,闹得满山皆知。”他扯出一抹带着恶意的笑容:“啊,说不定再过那么一两月,就变成天下皆知了罢,毕竟白鹿书院天下闻名,书院中的事一项传的快。”
星河根本不为端木知珩的话所打击,他平静的看着端木知珩,不带任何情绪的问了一句:“世子殿下难道不敢?”
没有恶意,没有挑衅,淡定的像是问端木知珩晚上的菜单。
可端木知珩硬是从这样的淡定平静里,看出星河完全不将他放在眼中的轻蔑态度,到底是十来岁的少年人,一个热血冲头,不顾身后狗腿子阻拦,大声喊道:“本世子有什么不敢!”
端木知珩喊完,胸腔一口怒气散去,立刻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什么。
十门副修不算多,这年头的贵族们将求个多才多艺,琴棋书画要样样精通,骑射武艺同样不能落于人后,哪个都要精通七八种“技能”。
若是哪个贵族没几项拿得出手的能耐,家族都不敢放他出门交际。
被其他人嘲笑事小,损伤家族颜面事大。
可这七八种技能,几乎要耗费一个贵族一生钻研。
贵族们即贵多也贵精,若只是入门级别,自然登不得大雅之堂,拿出来只是丢人现眼。更何况白鹿山的结业考核要求十分严格。
白鹿山一般将技能划分为“入门”“登堂”“小成”“贯通”“大成”“宗师”“脱凡”七个级别,要通过结业考核,不到小成不算及格。
别看小成只是第三集 ,但好到达小成境,考研的恰好是“技巧”,而技巧这东西,是需要时间勤学苦练积累而成的。
一年将十门副修达到小成,别说十门,有个一两门成功通过就该谢天谢地了好吗!
端木知珩越想越后悔,但总不能当着敌人的面反悔,他可刚刚才嘲讽过星河“是不是要出尔反尔”,这要是立刻反悔,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谢子墨见状也醒过味来,就要嘲讽与他,最好端木知珩自己反悔,那么星河顺便将那三十门副修甩掉,才不会被端木知珩抓住机会大做文章。
谢子墨正要笑话他,端木知珩身后,之前给他出主意的那个瘦高个再次上前,又是一番耳语,端木知珩听着渐渐又得意笑了起来。
“这有何难?本世子应下就是。”说着大摇大摆走上前去,嚣张的挤开谢子墨和星河,跟万象楼老先生报了十项副修。
“墨家,兵家,马术,射箭,弈棋……”
端木知珩将十个副修名额选定,对着他二人冷哼一声,昂着下巴带着他一群狗腿子就要走。
谢子墨听着他选定的十项副修,立刻反应过来端木知珩答应下来的原因,大怒道:“卑鄙无耻!端木知珩你这无胆小人!”
“嗤,我那叫战术!”
第66章 暗号
端木知珩本就有些心虚,被谢子墨指着鼻子大骂,也回了那一句,再不肯应战。
还是星河出言一问暂时留住了他。
“定下了赌约,还没定下赌注,世子殿下着什么急走?”
端木知珩停下身,顿了数秒才转身看向星河:“赌注?你不说本世子还忘了,既然你自己找死,那本世子也不与你客气。”
“若是你输了,那就……”端木知珩想了一下说道:“你输了就跪下对本世子喊上三声爷爷,并且退出白鹿山。”
“好啊。”
“不行!”
星河和谢子墨面面相觑。
想也不想便答应的,自然是星河。
谢子墨看着云淡风轻,仿佛完全不在意若是输了赌约会有何种严重后果的星河,又气又急,不禁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不行,你不要和他对赌!”
端木知珩听谢子墨如此,大声嘲笑他们:“你若是反悔,只要跪下喊本世子三声爷爷,本世子就是放过你们又如何?”
星河捂住谢子墨的嘴,淡淡笑着回应:“我已经应下,何来反悔之说?倒是世子殿下若是输了,只要退出白鹿山即可,叫爷爷倒也不必,草民要不起世子殿下这样的孙儿。”
“哼,本世子等着你跪下叫爷爷那天!”端木知珩又被星河气的够呛,放了句狠话甩着袖子转身走了。
谢子墨没法说话,瞪着眼睛看星河和老爷子确定了不改那三十项副修课,气的转身救走。
星河见状连忙跟上去,追着他解释:“我自然是有把握完成才敢应承的呀,更何况如果我过不了,那端木知珩报了十项副修,一样过不了。”
“把握?拿什么把握?你根本不知道白鹿山的结业考核有多难!一年三十门副修,你以为你是神仙吗?”
说起端木知珩的十项副修,谢子墨更生气了:“那端木知珩卑鄙无耻,报的十项副修全是他自小学习,十分擅长的。有之前十多年的底子,就算是一年十项,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你的三十项副修,你之前学过几门?”
当时看那端木知珩表情,就知道里面一定有猫腻了呀……
“把握肯定是有的,你什么时候见我做事没分寸过?”
星河摸摸鼻子,总不好和谢子墨说,他的把握是系统外挂给的吧。
“哼!”
谢子墨只觉得星河是仗着自己过目不忘,低估了白鹿山结业的困难程度,既然讲又讲不清,那就只能等星河吃亏了再说,至于那个赌约,大不了到时候给那端木知珩一些好处,总不至于叫他咬着星河不放就是了。
星河不知道谢子墨心中有了思量,见他神色微微缓和下来,但仍旧一路沉默不语,有意哄他开怀。
白鹿山开学时间早,二月初开学,前两天还下了雪,天气还冷得很,山上尤其冷,要不是丹田境的武者已经有了寒暑不侵的能力,这些娇生惯养的贵族子弟们,还真不一定乐意来白鹿山。
一路上的积雪自然早早被奴仆清扫干净,但山间还是一片银装素裹,星河正想着怎么讨谢子墨开心。
虽说是端木知珩来找他麻烦,但受到伤害的却是他这脾气暴躁的兄弟呢……
星河正想着,抬眼一看忽然见到山间素白中点点红艳。
原来是一片梅林。
谢子墨只听身后“噗”的一声,眼角闪过一道墨影,再转头,身后已经没人了。
嗯???
再顺着墨影闪过的方向看过去,星河飞快的在林间雪地上穿行,眨眼间到了梅林处,身后只留下一串极浅的脚印。
星河到了梅林下停住身形,仰头找了一枝开的灿烂的梅枝折下,又飞身回去谢子墨身边。
“送你。”
星河微笑着微微躬身做绅士状,一手背在身后一手递上鲜花。
“就你心宽!”谢子墨啪的将花打掉,气哼哼走了。
“哎哎,别呀。”
“脾气真大,”星河将梅枝捡起来,笑着摇摇头:“摆在桌案上不是挺好,有花堪折直须折嘛,等过几日天气暖和起来,想看梅花都没有。”
见谢子墨走得远了,星河追上去。
送花给女子多半还是表达爱意,但这年头男人给男人送花并没有什么暧昧意味在其中,一般而言,若不是像星河这样,和好友开玩笑,都是表达对对方人格上的敬仰,至于景仰对方哪一方面的品质,只看送的是什么花就知道了。
今天这枝寒梅,若是送给徐先生,那是正当宜,若是送给狄安中,他会乐的找不到北。
刚追上谢子墨,就有一小童匆匆赶来,对着二人躬了躬身:“少爷,狄师请您过去。”
“狄先生找我?”
这小童正是任家给他新换的书童,名叫“五儿”。
五儿本是普通的家生子,虽识得两个字,但性子老实到木讷,并不讨主人喜欢,因此以前只在星河院子里做些粗使活计。
后来任天泽发了话要换下他身边仆婢,等轮到要跟他一起入白鹿山的书童兼小厮时,星河特意找了五儿过来。
五儿也果然很老实,进了白鹿山之后,除了整理宿舍和药田,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是,狄先生派人来宿舍请您过去,似有急事。”
五儿一板一眼回答。
“既然是池先生找你,你就快过去吧。”
谢子墨立刻将之前的气愤放下,催促星河:“可不好叫师长久等。”
“也好,”星河想了一想,还是找谢子墨交代了一句:“那端木知珩也不知道为什么找我麻烦,你帮我查一查。”
谢子墨闻言答应:他虽觉得端木知珩其实针对的是他,只不过那他身边更薄弱些的星河下手罢了,但既然星河这么说了,查查也无妨。
万一是星河不经意间的罪过他也未可知。
谢子墨想着,他这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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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可是能脚踹庶母的人物,要说他不敢得罪人,谢子墨是不信的。
到了狄安中那里,徐先生也在,进了门还没等一礼行毕,狄安中已经亟不可待的问起话来。
“听说你报了三十项副修课?”
他这消息倒是灵通。
星河本也没想瞒着,自然点头称是,将事情经过与两位先生一一讲过。
“姓端木的果然狂妄!”狄安中闻言一拍桌子,然后又对星河比了个“你厉害”的姿势:“不过没有你狂妄,三十门副修一年结业,你也敢应承下来。”
“慎言!”
徐先生喝止了狄安中,也不知是因为狄安中说姓端木的狂妄,还是因为说星河狂妄。
不过也没人在意就是了。
狄安中在熟人面前轻浮狂躁的毛病改不了了,恨不得每一日都被徐先生训上几回,早不当一回事。星河就更不必说了——反正徐先生又不是在说他。
狄安中闭上嘴,但脸上表情不断,一个中年美大叔,愣是挤眉弄眼形象全无。
徐先生问:“你可有把握?”
星河点头。
徐先生比谢子墨还要相信星河,见星河应是,便说道:“你既然有把握,去做便是,只记得不许因天赋过人而生骄妄之心。”
说到骄妄之心还特意瞄了狄安中一眼,狄安中一时讪讪,规规矩矩坐好。
感觉徐先生很有威严啊。
星河汗了一把,乖乖答应。
不过……
“先生对我很有信心?”
徐先生信他,星河自然是高兴地,但如果不知道他带着外挂,难免会如谢子墨一般,觉得他狂妄自大,徐先生和狄安中却没表现出过多担忧。
狄安中闻言恨恨插话:“哼,还不是你那父亲曾经做过类似的事情?”
昂?又是任天泽?任天泽当年也干过跟人打赌的事情不成?
徐先生看他疑惑,解释道:“当年老师看中任师侄,想收为弟子却年老体衰,没有精力亲自教导,最后是谢师弟将你父亲收做弟子。但那时谢师弟已经在朝廷任职为官,也没有多余时间教导,便想将他送入白鹿山。”
“任师侄天赋过人,只在白鹿山学了一年,便将所有学业完成,想要下山。”
“当时教授儒学的,有一位荀老先生,名声裴然,见任师侄聪慧,不希望他早早入朝,便在任师侄的结业考核上与他辩论。没想到任师侄才思惊人,辩倒了这位荀老先生,一战成名不说,荀老先生还亲自为任师侄写了荐书,向朝廷推荐,这才有了任师侄十五岁入朝的美谈。”
“哦——”
所以说,任天泽那一年里,完成的课程一定不少于三十项啰。
星河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任天泽也许和他一样带着外挂”的可能性,最终无果。
总不能去跟任天泽对暗号,来个“天王盖地虎”吧,万一人家重生的呢?
第67章 技能
正式开学那一日,因为主修课选择了医学专业,星河听到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叮获得门派称号杏林。】
星河一时有点囧。
不知道要是他没抗住狄安中的洗脑,当真选了法家,系统会给他安排个什么称号,法医吗?
白鹿山的课程很松,主课是必修课,课程都在每天上午,副修课是选修课,时间自然是在下午。即便选了副修课,但去与不去,全在学生自己,只要能通过年底结业考核,即便一次不去也没关系。
星河想起他上大学时,必修课选逃,选修课必逃,结果险些因为平时分不够无法毕业的惨状,心有戚戚。
至于武课,也是必修课,却被见缝插针的安排在早晚时间,并不占用白天的学习时间。
不过纸上得来终觉浅,四千卷终究只是书籍,没办法教导医学系最基础的望闻问切,所以星河的第一堂课就是实践课。
因为医者在社会上地位不高,再加上白鹿山学子多是世家子弟,所以医家虽然副修的人数不少,主修的却不多,加上星河也只有七人,其中五人都是世家下属子弟,本身家族就是时代为世家看病的家医,另外一人则如星河一般,是大世家里不得宠的庶子,名叫陈壶。
看得出来,陈壶并不喜欢医道,甚至可能不是自主选择医家为主修。陈壶脸上表情总是阴沉,不喜欢与人交流,偶尔星河目光与他对上,能轻易发觉他眼底的仇恨。
课上教导低年级的先生姓仲,大约是见多了陈壶这样的世家庶子,也并不以为意。
仲先生没有在教室里给他们上课,而是带着他们来到一间宽敞的屋子。
屋子里面密密麻麻摆着好几张床榻,每张床上都或坐或躺着一个人,这些人有男有女,有的一看便知生着病,也有的面色红润精神奕奕,见到他们进来,还笑着与仲先生打了声招呼。
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仲先生要教他们的第一堂课,就是分辨脉象。
男人和女人的脉象有什么不同,普通人和武者的脉象又有什么不同,沉脉浮脉虚脉实脉滑脉等等,都各是什么样,总之最常见的几种脉象,都在其中。
他们七人随着仲先生一个一个摸过脉去,这些人有的是白鹿山上的仆役,有的是山下看不起病的平民,陈壶虽然面露嫌恶,但却也极力忍耐着。
等所有人都熟悉了这几种常见脉象,一个上午也就过去的差不多了。
等第一堂课结束,星河又听到叮的一声系统提示音。
【医术技能升至第十级。】
前面九级都是星河在上家塾期间,自己对着医书琢磨各种乱七八糟的配方时升起来的。
随着提示音的响起,星河心神一动,左手搭在自己右手手腕上,感觉指下的脉搏跳动十分清晰,而这堂课上学到的,能从脉搏上分析到的知识,也随着自己指下的震动一一从自己脑海中流过。
星河抓着自己的手腕就就回不过神来。
也许,这才是万花系统最强大的外挂所在。
因为副修课在第一个月内可以随意改变,所有第一个月几乎所有课程都只是基础课程,不像主修课在第一堂课上就已经开始实践并学习全新的知识,副修课上讲的几乎都是诸子百家四千卷上的内容,只不过白鹿山的导师讲解起四千卷,也能旁征博引,妙趣横生,还能深入引出一些更高神一些的专业内容。
星河于是在第一个月里,每一天去上自己“被选定”的三十门副修课之一,而第一天的课程结束后,都能听到“叮”的一声悦耳的系统提示音,告诉他【您以习得xx技能】,至于xx的内容,完全取决于当天课程的名字。
于是,星河每天早上和一年级新生跟着武道师父练习拳脚兵器等基础功夫。上午跟着仲师父学医术,也许是因为医术级别还低,几乎每隔一两天,就能听到系统提示医术技能升级的提示音,随着技能的升级,他给人看诊时,脑子里划过的信息越来越多,最初只是和脉象相关的部分信息,到了月底,已经多了面色,舌苔等等其他信息。
下午的副修课每天一门,每一天都能多一项生活技能,而星河发现,生活技能的提升不止依靠于先生的教导,平日里自己看书研读,或者和其他人一起切磋学习,都能增长经验条,甚至不必导师教学慢多少。
于是到了晚上,星河便挑灯夜读,将白天的副修课内容自学,等到了深夜,才洗漱熄灯,也不上床休息,而是以打坐代替睡眠。
就这样一个月过去,星河的医术技能升到三十级,而除了医术,烹饪,锻造,缝纫四项以前学到的生活技能,又多了三十项技能,系统里更是多了许多书籍。
自从第一个月,系统提示星河学会三十项生活技能后,星河就不再去天天上选修课,一来是他到了月底还保持着三十项副修没去更改,引得全校哗然,处处有人围观,使星河厌烦不已,另一个原因是每月去一次的课堂和星河自学的进度大不一样,去上副修课倒不如自己在宿舍自习,等有了疑问再去请教先生不迟。
倒不是课堂上进度太快星河跟不上,恰恰相反,就算星河每月只自习一天,进度也比课堂快得多。
没办法,和主
修课不同,副修课只需要达到小成境界就可以结业,而白鹿山也没有要求几年结业,只要求学员在毕业时必须修习十项副修并结业即可,副修课的进度比主修课缓慢许多。
而且除了一些如琴棋书画等本身就是技艺性的课程,其他课程并不注重实践,这种课程,自己读书研究虽然没有在副修课堂上听先生讲本专业的名人趣事或者各种小技巧来得有趣,但速度却快了十倍不止。
星河因为外挂过目不忘,而生活技能的加成,使得他只要学会一项技艺,绝不会因为久不练习就手生。这些因素加在一起,导致星河学习进度飞快,远远超过副修课本身的进度。
不过星河的学习速度,除了因为担心时时询问的谢子墨狄安中和徐先生,就只有寥寥几个被星河询问疑难的副修课导师知道。
既然没多少人知道星河学习进度,自然没人看好星河能在一年内结业,甚至连因为被星河问到而知道他些许进度的那几为先生,也以为星河是在专心攻读这几门课程,暂时放弃其他副修,等年底通过这几门的结业考核已经极不容易,可以挽回面子,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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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被人太过嘲讽了。
事实上,真正相信星河能够在年底结业的,只有每天盯着星河学习的谢子墨,以及虽然没有盯着星河学习,却因为任天泽而对星河盲目信任的狄安中和徐先生了。
谢子墨这一个月来,从一开始的恨不得吃住都和星河在一起,好监督他读书,到后来因为星河恐怖的学习速度即惊且羡,再到最后因为星河每日里以打坐代替睡眠心疼不已,一边怒骂没事找事的端木知珩,一边勒令星河每五日里必须有一日睡眠。
事实上,要不是星河坚持,并且向狄安中求助,证明打坐代替睡眠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损伤,谢子墨的要求本来是完全不许星河只打坐不睡觉的。
和星河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端木知珩。
端木知珩既没有外挂在身,有没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他性格又是天生的争强好胜不服输,要不然也不会被星河一激就答应选十门副修课,同样在一年内结业。
虽然有个狗腿子聪明,叫他选了十项他本身即喜爱又擅长的,但在如何喜欢又擅长,为了能在十五岁之前入白鹿山,每日勤学苦练,也挤不出太多时间放在他的这些兴趣爱好上,因此这十门副修,也不多刚刚入门水平,要想在一年内结业,不付出十足辛苦,也是绝无可能的。
他既然答应了和星河对赌,又知道星河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自然安排了人时刻观察星河,决不允许自己比星河怠惰。
星河早上天刚亮就起来读书,端木知珩只会更早。
到了早上练武时间,星河照常练武,端木知珩甚至和学院申请,放弃了第一年的武道课程。
上午的主修课两人谁也没敢不放在心上,因为年底主修课有年度考核,成绩直接关系到能不能在明年升入二年级,以及前十名的高级学生公寓奖励。
下午的副修课端木知珩听得比星河严肃认真的多,同样也知道学校的副修课进度绝对不能使他在第一年结业,因此在课上,便和副修课先生说明了情况,请先生给自己开小灶,甚至有个别自身水平足够高的课,还是和高年级生一起上。
到了晚上,同样星河不睡他也不睡,直到狗腿子来报,星河熄灯了,他还要在挑灯夜读一段时间,才肯睡觉。
而因为睡眠时间短,心理压力大,吃不好睡不好的端木知珩,虽然被自家书童和一群狗腿子严密照顾,短短一个月下来还是瘦了十斤,一双黑眼圈就是每日里运功打坐都消除不去。
端木知珩一心一意赢过星河,浑然不觉自己状态差,但给他出主意的狗腿子先害怕了。
前面说了这些狗腿子不过是端木知珩未来手下,而且还是不能辞职的那种。给端木知珩出主意是他的职责,但是照顾端木知珩身体也是他的职责。
没看住端木知珩,使他答应了那样一个困难的赌局,本就是他们的错了,若是因为他出的注意使得端木知珩身体垮掉,更是大错特错。
尤其是,再过两月就是五月初五端午节,端午节白鹿山是放假的,若是不能在端午节前将端木知珩的身体养回来……
他几乎可以看到自己被家主厌弃,赶离端木知珩身边的结局了。
第68章 马术
那个充当军师身份的狗腿子名叫费嘉,他见自家世子端木知珩状态越发紧绷,又摄于王爷威严,终于绞尽脑汁想出一个毒计,悄悄说给端木知珩听了。
端木知珩闻言立刻火冒三丈,将费嘉一通怒骂:“你是说本世子必输,才要耍这样阴诡手段不成?!”
费嘉当然不敢应,连连告罪,指天发誓自己是好意,向端木知珩表忠心,才将端木知珩哄好。
端木知珩训道:“本世子知道你也是好意,但事情未到山穷水尽,这样阴毒手段不可轻易使用,叫人知道毁了名声事小,折损自己心志才是大事!”
“都是小的眼光短浅。”费嘉听了落下一头冷汗,郑重的对端木知珩躬身道歉。
他自付聪慧,在这个小团体里,充当的也一直是军事身份,做事习惯也喜欢依靠手段,而不是正大光明的打拼。世子殿下最近绷得太紧,他担心王爷处罚,这才慌张出了个馊主意,算计的何止是星河?更是端木知珩啊。
端木知珩毕竟是自小接受精英教育的皇家子弟,计谋如何且不论,大局观永远是不差的。
又或者说,能进白鹿山的,怎么回事一个单纯狂妄自大的皇二代呢?
顺王虽然在夺位战中输给当今,但却是先皇最宠爱的孩子,也是内定的太子人选,要不是任天泽横插一手,谁胜谁败尚未可知。
而在当今上位之后,朝政却被任天泽一手掌握,顺王自负雄才大略,比之当今懦弱无能,亦是天壤之别,更将任天泽视为乱臣贼子,一直谋划着掌握权柄,重夺皇位,看任家极其不顺眼。
端木知珩针对星河,白鹿山开学时替他报下三十项副修,又放出星河妄言一年内结业的流言,其中顺王看任天泽不顺眼的原因,占了很大一部分比重。
但就像顺王将任天泽视为毕生对手,端木知珩也将比他晚一年入学的星河当做对手。
而以他之骄傲,决不允许自己上了战场,还未如何交战便认输。
而这样的骄傲,似乎也确实为他带来了好消息。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星河几乎没有上过任何一节副修课,只闷头在自己宿舍里独自学习。
端木知珩在得知星河不再去上副修课后,与白鹿山大多数师生一样,还以为星河自知事不可成,终于放弃,即得意又心安,以往紧凑的学习日程也稍微放松,晚上也肯多睡一会儿了。
不过他还是吩咐手下那群狗腿子:“查查看,他在宿舍里都自学了些什么,进度怎么样。”
可惜白鹿山属于贵族学院,土豪程度比得上一些二流世家,学生们的宿舍都是单人别墅,除非受到星河邀请,否则没办法正大光明进入。星河实力又高,也没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潜入偷听。
狗腿子只敢在星河宿舍外围打探,数天后,才根据星河小厮五儿的借书记录和宿舍院子里偶尔传出的,越发流畅的琴声总结出一个结论。
“殿下,任星河那厮从碧桐院借的书,多还是入门水准,但他每隔三日便去换一次书,每次那童儿都捧着十多卷竹简,我等与碧桐院管事先生问了,除了教材,还借许多相关资料。”
端木知珩一听,之前微微放松的心情,立刻阴沉下去。
“啊!混蛋!”他跪坐在桌案前,恨恨一拍,掌力大的在青环木所作的桌面上印下一个深深地掌印。
任星河过目不忘,端木知珩当然不会以为他来的许多借书只是好玩。
不过看了书可不代表就能理解,尤其那三十项副修,许多都不是死记硬背可以通过的。
“还有别的消息吗?”
端木知珩收敛了一下情绪,继续问道。
“……有……有的。”那狗腿子一缩脖子,结结巴巴说道:“这几天任星河恰好在学琴,我们……我们在外面听着,一开始还连不成曲调,到了晚上,就能顺畅弹出一曲晚渔儿,等三天后,那些最基本的技巧,能听得出来……已经熟练了……”
晚渔儿只是练习琴曲的入门区,毫无难度,类似现代的小星星,但星河前世今生都没学过音乐,现代的五线谱好歹还能认两个音符,到了大雍,连谱子都不认识了。
端木知珩越听,脸色越青,费嘉见他表情阴郁,立刻小步上前一步:“殿下,是不是?……”
那是不是后面,指的自然是他那阴毒计划是不是要实施,端木知珩这一次没有呵斥,而是阴着脸思索了一会儿,才拒绝了提议:“且等等,不说这些课程总是越到后面越难,论起马术,本殿下不输任何人!”
“……是。”费嘉安静退下。
端木知珩在马术上,确实天赋非常,他说不输任何人,绝非自大。
可惜星河靠的不是自身天赋,而是外挂。
四月底,星河终于去上了几天副修课,而且每天都是马术课,端木知珩一听星河去了,将这几天的学习计划都暂时更改,全部改成马术。
马术课是在白鹿山脚下一片宽阔的平地,被书院用篱笆圈了,当做马场。
这片平地只有稀稀疏疏几棵大树,从白鹿山上流淌下来的小河平静的穿过马场,向远方流去。
星河牵了一匹毛色油光滑亮的黑马,只要骑上去,便有
一股与身下马儿心意相通的感觉传来,很微妙,但确实存在,令人十分舒适。
星河舒服的微微眯起眼,双腿微微一夹,马儿轻踏草地小跑两步,又很快停下来。
教导马术的先生正在前方,骑着马看着他们。
世家子弟鲜衣怒马才是常态,少有不会骑马的,他这门课教的即舒心也提心,舒心自然是因为没有蠢学生,提心却是要时刻小心这群金疙瘩不要摔了碰了,要出了什么严重的问题,他可担待不起。
就算是丹田境,反应不及时,被马儿从马背摔下或者践踏,也是会死的。
先生看了看星河,这是他今天最需要注意的一个学生。
一则身份贵重,任相家的小公子,哪怕是后找回来的,也非同寻常。
二则是这位自小在民间长大,恐怕没怎么接触过马术,初学者总是最容易出问题的。
当看到星河流畅的上马姿势,以及不慌不忙的姿态,紧绷的心神立刻微微松开。
马儿配合的也好,显然星河的坐姿没有使马儿感到不舒服。
他冲星河微笑着点了点头。
端木知珩冷眼看着星河,他马术高超,自然也能看得出来,最起码,星河上马的姿势和在马上的坐姿无可挑剔。
这两人全不知道,表面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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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星河内心此时正笑的欢畅。
【叮!马术技能提升至二十一级。】
因为系统外挂自带骑马技能,在第一个月里上了一节马术课后,外挂自带的骑马技能和马术技能合并到了一起,马术技能直达二十级,而二十级,恰好是入门等级的顶峰。
也就是说,今天骑着马儿小跑两步之后,在马术一项,他已经达到登堂入室的水准,
剑三里,生活技能等级上限和玩家等级上限相同,但星河的外挂现实化后,生活技能系统也发生了很大改变。
星河的生活技能系统等级上限达到100级,其中120级为入门水平,2140为登堂水平,4160为小成水平,6170为贯通水平,7180为大师水平,8190为宗师水平,91100为脱凡水平。
而白鹿山辅修课程结业考试只要达到小成境,也就是说,星河只要将三十项技能提升到41级,就算通关。
有外挂加成,只要骑上马儿,哪怕一动不动,也算开始练习马术,要是在场还有导师在,经验翻倍,因此星河的技能提升飞快,而且技能等级不会倒退,他永远没有“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之类的烦恼。
副修课因为进度慢,而且总有学生缺课,所以导师在课上的闲暇时间,会特殊指导几个学生,而因为星河是这个月第一次来马术课,偏偏马术水平相当不错,导师便点名了他。
【叮导师关注,经验翻倍。】
星河兴奋的在先生的指导下引领身下马儿跑了一圈,还做了几个如“急停”“急转”之类的危险性动作,因为完成度高,被先生好生夸了一通。
【叮!马术技能提升至二十二级。】
按照这个速度,即便平日里缺乏练习,在年底想将马术刷到小成境,也绝非难事。
端木知珩看马术先生将星河夸得天花乱坠,冷哼一声,手上缰绳一抖,马儿随他心意,到了星河身边。
“敢不敢与我在赌一把?”
星河笑眯眯看他:“赌什么?”
端木知珩哼道:“在马场能赌什么?自然是马术了。”
他扬起手中鞭子,指向远方一颗大树:“从这里到那棵大树,看谁先跑完一个来回,你敢不敢?”
星河笑着没说话,他在思考。
端木知珩的马术怎么样,他自然不知道,但他知道,端木知珩敢上来和他挑战,绝不会是嫉妒先生夸他,多半有必胜的把握。
谢子墨曾经和他说过端木知珩在十项副修上的造诣,属马术最高,据说他十四岁时在马术一道就已经登堂入室,如今两年过去,即便尚未突破小成境,大约也只在须臾之间了。
就算端木知珩没有突破吧,22级的登堂境和40级的登堂境,也完全是两种概念。
最起码星河明显的感觉得出,自己在急转急停的马术技巧上,只是“会”,尚且谈不上熟练,其他在这些基础技巧上延伸出来的附加技巧更不必说,连练过都没有呢。
端木知珩见他久久不出声,一扬下巴冷笑道:“你该不是怕了吧。”
“怕?”星河闻言,眉梢一挑:“你要战,那便战!”
“不过嘛……”星河拉长声音,笑道:“这规矩,得换一换。”
第69章 比赛
“哈!好吧!”
端木知珩对自己既有信心,便也没有把星河的小伎俩放在心上:“怎么改,你说就是。”
星河于是一指那颗大树:“也没什么,将来回改成单程便是。”
“哼,你倒是知道扬长避短。”端木知珩斜着眼看过来,表情骄傲。
“对啊,就是跑直线,我还担心撞树上呢。”星河丝毫不以为耻,笑眯眯点头道:“毕竟我这也才是第二次骑马。”
端木知珩闻言脸上骄傲一扫而光,冷哼一声:“废话恁多,来吧!”
星河打马上前,与他并排。
其他学生见两人要比试,纷纷在旁围观,陪同端木知珩一起上马术课的两个狗腿子夹在围观人群里给他起哄加油。
“殿下必胜!”
“哈哈,与殿下较量马术,当真不自量力!”
“端木马术确实好,去年先生就曾说过,端木若是参加结业考核,已经能通过了。”
“哼,端木知珩要不是嫌那时就算能通过,也拿不到好成绩,恐怕在去年就该结业马术课了,没想到今年他和人打赌,竟将马术课也算在其中。”
“啧,要不是如此,端木知珩如何在一年内结业十门副修,赢得与小学弟的赌注?”
“嘘,小声些……”
“我怕他?”
感情是已经小成了啊……
星河注视着端木知珩。
围观群众那边议论纷纷,但除了端木知珩狗腿子,其他人虽然不看好星河,但对端木知珩的风评也是不好。
不过星河与端木知珩都不在意。
那些声音被风送到耳边,星河肯定端木知珩听得见。可当星河看过去,端木知珩面色淡然,仿佛对这些非议一无所知。
星河淡定是因为外挂在手,在别人看来必输的赌局,在他眼中起码还有五成胜算,更何况万一真输了,也算不得丢脸。
而端木知珩淡定,纯然是因为他颇有一种“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的心态,结合这一月来的苦读,星河到对他有了几分敬佩。
这是个枭雄人物,如果可以,星河并不想与他为敌。
但是这个仇似乎已经结下,最重要的是,星河完全不知道他与端木知珩结仇的原因。
回去该催催谢子墨,请他帮忙查个结仇原因,一个月了还没有消息。这速度,也太慢了吧。
“那就请先生做裁判,咱们开始?”星河问道。
“好。”端木知珩自然答应。
马术课上有人比赛跑马,已是常事,先生在心中评估了一下两人的马术水平,又见只是跑个直线,路程没什么危险,也就答应下来。
“我数‘三二一开始’就开始比赛,明白了吗?”
“明白。”x2
先生将围观人群疏散的更远一些,然后骑着马来到他二人旁边,举起手,口中慢慢喊道:
“三”
“二”
“一”
“开始!”
手臂重重挥下,两匹马儿飞一样奔跑起来。
22级马术和最低41级马术的差距,在比赛一开始就显现出来。
端木知珩的马儿也是黑色,只四蹄和尾巴尖染着白霜,将它与星河的全黑马儿区分开来。
这两匹马儿并不是名驹,白鹿山不许学生带马匹入学,马术课上的马儿都是白鹿山自行圈养的,基本素质相差仿佛,只做授课之用。
但就是这样相差仿佛的两匹马,在开始话音落下后,四蹄踏雪的那一匹,比纯黑的那一匹快出一个马头。
快出的这一个马头,当然不是星河反应速度比端木知珩慢。
要知道,在这片大陆上,习武者的反应速度基本上和武道境界挂钩,端木知珩虽然是二年级,但只有丹田境,比之星河周天境差出两个境界,若论起反应速度,自然也该是星河比端木知珩更快。
也许快出来的速度只有零点几秒,但星河也确实是比端木知珩反应速度更快的。
可就算这样,星河的马,仍旧在一开始就比端木知珩慢了一个马头,而这一个马头的差距,也在接下来的路途中逐渐拉大。
这一个马头的差距既然不在骑手的反应速度上,那自然是在对马儿的控制上。
在开始的那一瞬间,两人同时催促马儿前进,可经验,技巧的不同,与马儿熟悉程度的不同,使得两人的动作有些微不同,而就是这么一点不同,马儿对命令的接受速度就有了差距。
当全黑马儿还在接收星河的命令,四蹄踏雪已经搞明白主人心意,立刻执行了。
而因为同样的原因,在接下来的奔跑过程中,两匹马儿的速度缓慢拉开。
马儿奔跑的速度飞快,等路程跑到一半,差距已经从一个马头,变成了一个马身,可以想见,如果继续下去,当端木知珩跑到终点,星河与他,应该已经有了两匹马甚至更远的距离。
星河看起来已经是必输无疑,所以端木知珩心情好极了。
他再次催促马儿快跑,希望将距离拉得更大。
而心情极好的,除了端木知珩,还有星河。
一半路程只被拉下一个马身的距离,足够了。
星河扫了一眼前面只看背影便能看出他有多神采飞扬的端木知珩,微微勾起唇,将目光再次移回终点的大树。
“驾!”
马上轻功运起,本来已经是急速奔驰的马儿,速度忽然快了一倍。
速度翻倍的纯黑马匹“希历历”嘶叫一声,四蹄狂奔,轻易超越了端木知珩。
端木知珩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可看了几次,前面纯黑马匹显然不是幻影。他气的狠狠一甩鞭子,用疼痛刺激马儿,希望它跑得更快,追上星河,超过星河。
然而这种希望最终也只能是希望,疼痛确实叫四蹄踏雪跑得更快,但还是追不上纯黑马儿。
马上轻功极其消耗马儿的力气,当星河到达大树下时,纯黑马儿已经累得没精打采。
星河下了马,抬手马儿脖颈安抚感谢它,马儿力气稍微回复一些后,用头蹭了蹭星河,看起来一片祥和。
输了必赢的比赛,端木知珩没了之前的淡然,脸色铁青的大量前面这一人一马。
但很快,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勾起一抹狠辣笑意。
“任星河,在白鹿山比赛,你也敢作弊?”
这马儿跑了短短这么一小段距离便累得需要休息,其中显然是有些蹊跷。他虽然看不出来,但是白鹿山的马术教导先生必然看得出来,只要找到证据,必能叫他身败名裂!
“作弊?”星河不明所以,歪着头问他:“你这是输不起了?”
“你才输不起!”端木知珩道:“你不认没关系,只要将先生叫来,一看便知!”
端木知珩一意认定星河作弊,恰好先生也跟在二人身后过来,听到此话,怀疑的目光不禁往星河身上扫去。
说实话,端木知珩的马术水平确实不是星河可比,如果说路线复杂端木知珩出了岔子,或者骑手间可以相互攻击,星河赢下比赛还说得过去。
可要知道,越是简单的比赛,反而越不容易出冷门黑马。区区一个直线跑,在开头就能看出二人差距,星河是凭的什么赢的呢?
难道真如端木知珩所说,是作弊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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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知珩一见先生面露怀疑,立刻得意洋洋:“先生快来看看罢,本殿下怀疑他对马儿用了药。”
要知道星河可是主修医家,医家的人最擅长制作各种效用稀奇古怪的药丸,这个怀疑完全合情合理。
至于星河才上课两个月,有没有能力制造出催发马儿潜力的药丸?
哦,就算星河没这本事,医学系高年级学生总有吧,医学系老师总有吧,说不定是别人给他的呢?
星河鄙视的看了端木知珩一眼,没说话。
向端木知珩这种有枭雄潜质的人,是天生的怀疑论者,只要事情发展不合他心意,那必然是有人搞鬼,反正总不可能是他实力不济。
马术课导师见星河身边纯黑马儿萎靡不振的样子,也十分怀疑,听端木知珩这么一说,立刻重视起来。
“去请魏先生来!”
魏先生同样是医家的人,不过主攻专业有些偏差,乃是兽医。
而且因为贵族世家之间勾心斗角起来,常在马匹身上做手脚,魏先生对这些阴毒手段十分熟悉,若星河当真胆敢对马儿用药,魏先生必然能看得出。
“为什么要去请魏先生?”
“你忘了魏先生擅长什么?若是请他来,那必然是……”
“呀,你看那匹黑马,果然十分萎靡!”
因为一道去请魏先生的命令,众人立刻哗然,再加上累的脱力的马儿,星河立刻成为众矢之的。
可星河自然知道,他可完全没用过什么兴奋剂,使这一场比赛颠倒乾坤的,只不过是技能罢了。
端木知珩看星河神色淡然,全然不惧的样子,得意洋洋道:“你现在承认,我还能向先生帮你求求情,可若是魏先生来了,他老人家最讨厌的就是这些阴损勾当,那时候,你能不能留在白鹿山,都是未必。”
星河翻了白眼:“魏先生快些来吧,不然某人都要上天了。”
“你!”端木知珩正生气,那边忽然连声呼喊。
“魏先生来了!”
“魏先生。”
“魏先生快些。”
“就在那边,那黑马跑了短短路程,就已经全身无力了。”
“定是那新入山的小子不甘心输给殿下,使得下作手段!”
魏先生是一个面容清俊,神色疏朗淡漠的中年男子,星河远远看他走过来的步伐,就知他武功不怎么好。
但他胜在气质绝佳,同样一套白鹿山教职员工制服,穿在他身上,硬是有两分仙风道骨的气质。
这么样一个人物,居然是个兽医。
魏先生一来,直奔跪卧在草地上休息的黑马,他不过轻轻扫了一眼,忽然神色一变。
“咦?”
魏先生用手轻轻黑皮,又掰开它的嘴巴看了看舌头,奇怪道:“这分明只是累到了,并不像用了药的样子啊?”
“不可能!”端木知珩闻言大叫:“只跑了这么一段距离,怎么会将一匹马累到站不住?”
这本来就是所有人都当星河用药作弊的原因,看起来确实可疑极了。
可魏先生还是摇头:“老夫给这么畜生看病看得多了,也有些相马的本是,只是我的相马,不是看哪些马儿神骏,而是能知道马儿的一些情绪。”
“若是马儿是被药性刺激的狂奔导致疲惫,此时必然情绪低落抵触对他用药之人。”
“可是我却在这匹黑马身上看到高兴和兴奋,还有对主人的亲昵。”
魏先生温柔的摸了摸黑马,又指了指星河,声音中微带笑意:“你看这匹马,对这小子可有丝毫抵触?”
众人看着黑马亲昵的搭在星河身上的大脑袋,尽皆无语。
第70章 秘术
“可是他的马突然加速,又是怎么回事?”
端木知珩尤不放弃,“更何况速度几乎翻了一倍还多,若不是以药物刺激,怎么会有这样效果?”
这一点本来也是众人认定星河作弊的原因,被端木知珩再次提出,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魏先生身上。
“魏先生验一验,这事情总要有个交代。”马术先生也劝道:“无论如何,这马儿累的脱力,总该看看有没有何处不对。”
魏先生和马术先生交好,马术先生开了口,魏先生也就应下。他拿出小刀和一只玉色小碗,想要取些血液出来。
“比赛结束还没过一炷香,若当真用了药,血液中必然还会有些留存。”
但刀子正要划破黑马皮肤,却被星河拦住:“别给它放血。”
端木知珩见状立刻说道:“你拦着魏先生做什么,可是做贼心虚?”
其他人想来也是这么想的,连魏先生都皱起眉头。
星河不慌不忙对魏先生作了个揖:“学生不过怜惜这马儿刚刚为我耗尽体力,不忍心它还没恢复过来,又要失一碗血罢了。”
“哈!”端木知珩大笑一声:“找的什么借口拖延时间,也不过是你担心魏先生查出你的手段罢了。魏先生,别听他废话,快放血检查便是。”
马术先生听了星河的“借口”,面色倒是好了一些,然而终究也还是更认同端木知珩的话,以为星河不过是找借口拖延时间,便也没说话。
魏先生又要下刀,星河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在这里,大夫已经是很低等的职业,贵族子弟鲜少有人愿意学习。医人的尚且如此,何况医兽的?
魏先生本是出身平民,在兽医一道确实造艺非凡,但本身不过一介文弱书生,武道境界比许多高年级生还不如,何况星河?因此被星河握住手腕,立时便动弹不得了。
但有本事的人都有脾气,魏先生能进白鹿山,怎么会没点傲骨?
见这疑似在比赛中用药的小子胆敢拦住自己,魏先生立刻横眉怒目,就要呵斥于他。
然而星河抢先说了一句话:“就算先生不给马儿放血,学生也有办法证明自己清白。”
魏先生被一年级新生抢了话,可他见星河眉眼弯弯,双目澄澈,忽然便不生气了。
“我看你还是在找借口拖延时间!”端木知珩见魏先生神情明显改变,就知道他被星河说动了,但他知道不能再给星河表现的机会,于是立刻说道:“你说能证明清白,可若是最后不能证明呢?更何况,证明你是不是清白的标准又怎么定?总不能你空口白话,说自己是清白的就是清白的吧。”
“若是不能,我便直接承认自己作弊又如何?”
被这家伙盯上可真不是什么好事,死缠烂打。
星河无奈笑笑:“至于证明清白的标准……”他一指在场两位先生:“只要到时候,马术先生和魏先生都认为我是清白的,才算我自证成功,如何?”
两位先生闻言也都同意,端木知珩思来想去,也确实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最后只得对两位先生道:“若是他无法自证清白,那么书院必须严加惩处。”
马术先生还要想一想,唯恐到时候处理的太狠得罪了任天泽,魏先生确实想也不想就同意了:“好。”
星河之所以能马匹加速,靠的是系统外挂带来的马上轻功,若是叫魏先生放血检查,自然不会查出什么来。
但星河既然不肯叫为他赢得比赛的马儿因为他放一碗血,这种情况下要自证清白,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星河拍了拍黑马的大头,对两位先生说道:“学生确实没对马儿用药,马儿之所以忽然加速,是我独有的一种秘技。这种秘技被我称之为马上轻功,短时间内大量消耗马儿体力,就可以激发马儿潜力,获得更快的速度。”
这话一出,所有人又是一片哗然。
秘技这东西,在这片大陆,说白了就是特殊的武功心法。这武功心法增加武者各项资质的不算少见,但能加快马儿速度的,确实绝无仅有。
而短时间内使马儿获得更快的奔跑速度,在平时自然无用的很,若用在逃命时,若是地形复杂,在依靠马儿的短暂急速甩脱敌人后,可以立即隐藏起来,说不定也能救人一命。
可一个人一辈子有几次需要逃命奔亡?而逃命时,恰好遇到合适的地形的,又有几人?
简而言之,这是一个十分鸡肋的秘技,得之无用,弃之可惜。
正此时,就听星河说道:“不过这种秘技只消耗马儿体力,我本人,是可以不间断使用的,而且不挑马,只要不是不肯驯服的野马,我都能使用。”
“什么?!”
这一下,鸡肋立时变成重宝,所有人看着星河的眼中,几乎冒出光来,只有马术先生,恨不得扑上去堵住星河的嘴。
马术先生内心泪流满面,造孽呦,这小子怎么什么都敢往外说!
要不是星河现在姓任,要不是星河本身也是周天高手,要不是这里是白鹿山……
包括端木知珩在内,许多人都恨不得将星河撸走关起来,这样重大的秘密,现在却闹得人尽皆知。
端木知珩一时心情复杂,他相信星河敢放出这样大话,绝不是胡乱吹嘘。可偏偏逼得星河使用这种秘技的是他,甚至星河之所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此事说出,也是因为他。
端木知珩兀自懊恼不已,忽然发觉星河说这话时,声音淡淡的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仿佛他口中说出的,不是什么引得许多世家公子哗然垂涎的重要秘技,而是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这么想着,端木知珩一皱眉头,星河应该也不是这样随意将自己置身于险地之人,或者这其中,还有什么内情,星河没有说出来?
果然,星河对众人垂涎毫不在意,冷眼旁观一会儿后,又慢悠悠说道:“学生之所以有这项本事,是因为学生天生可以与马儿心意相通,若没有这样天赋,我这本事,没人能学的去。”
“心意相通?”
“这不可能!”
这话听着,实在有些天方夜谭,与动物心意相通,不是鬼神才有的本事吗?
或许这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这时候,所有人中最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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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星河说辞的,反而是端木知珩了。
“是不是心意相通,试验一下便知道了。”
星河见众人目光闪闪烁烁,便知道他们不信,于是向马术先生提议道:“这也是学生自证清白的方法,还请先生找一匹绝无问题的马儿出来。”
这个要求很快被通过,一匹白鹿山自行圈养繁殖,因为刚刚成年不久,还未曾见过除饲养员以外的外人的小马驹被牵了过来。
“这是白鹿山自行驯养的马儿,刚刚成年不久,这还是它第一次从训马场出来。”马术先生拍了拍小马驹:“它只被白鹿山专门的饲马人训练过,第一次接触外人,恐怕脾气不会如何温和。”
星河见状点点头,向马术师傅示意无妨,有系统外挂在手,就算是驯马,对星河来说,其实难度也算不得大。
“这匹小马学生没有接触过,我会带着它再次展示马上轻功,而接下来,所有人都可以监督我,有没有做多余动作。”
“想来在两位先生监督下,我想做任何小动作,应该也不可能吧。”星河目光扫过两位先生:“还是需要我连衣服也换一身?”
自然没人要求星河换衣服。
世家重颜面,那样做的话,怀疑侮辱的意味太重,星河的名字只要还挂在任家族谱上一天,就没人敢如此对他。
要真有人敢,那不是在侮辱星河,而是在与任家结仇宣战。
将方法说了,所有人都没意见,星河跨作在马鞍上,骑着小马驹又跑了一趟。
这一次他甚至特意将双手拿开,没有控制缰绳,据说第一次见外人,也许会耍脾气的小马驹乖顺又亲昵,全然没有一丝负面状态。
马上轻功运起来,小马驹立刻突破了自身速度限制,奔驰起来如风如雷,一道闪电般从所有人眼前穿过。
而围观众人也都看得清楚,小马驹加速时,星河根本没有任何动作,手仍旧没有拉缰绳,全身上下唯一接触到小马驹的,只有一双修长笔直的大腿。
星河身上穿的是马术课专用骑装,是白鹿山统一发放的套装,素净的布料看起来没有任何蹊跷之处。
最终,两位先生还是认定星河没有作弊。
端木知珩面色沉吟没有说话,倒是围观的那些人中,还有人不愿意就此放星河离开。
自古财帛动人心,而在这片大陆,秘技比财帛还要动人。
恰好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之前星河骑着比赛的纯黑马儿已经歇过劲来,虽然短时间内不能再次施展马上轻功,但起码不至于站都站不起来。
黑马走过来,亲昵的蹭了蹭星河,显然对他好感度极高。
这一下,众人终于无话可说。
星河冷笑一声,没有理会这些人,最后还是马术先生说到了下课时间,驱散人群。
星河本来也要走,却被魏先生留下。
魏先生双目闪着兴奋地红光,过分的贪婪将本来清俊的面孔扭曲的恶魔一般,看起来不像教书育人的先生,更像是后世吸毒过量的瘾君子。
魏先生全无仪态的拉着星河的双手不放,“你当真能和马儿心意相通?”
第71章 里飞沙
星河被吓了一跳,连忙挣开他,但魏先生不依不饶,竟然追上来。
这时马术先生过来,啪叽一掌将魏先生拍倒在地:“又犯病了你!”
星河:……
星河谨慎的后退两步,活像面前倒在地上的不是之前仙风道骨的魏先生,而是一个瘟疫传染源:“……魏先生……他没事吧?”
“啊哈哈!”马术先生挠着后脑勺干笑两声,为好友解释道:“你别在意,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只听到和马相关的,就会神经不太正常啊哈哈……”
“嗯……看出来了……”
星河倒是不怀疑马术先生的话,不过当他看着地上一时起不来的魏先生,终究忍不住又退了两步。
噫——魏先生爬起来了——
被自家好友一巴掌拍在地上,魏先生丝毫没吸取教训,脸上仍旧是一副吸了毒的瘾君子似的表情,他猛地起身再次抓住星河双手,满面通红双眼放光:“你真的能和马儿心意相通?”
马术先生眼巴巴看着星河,五尺大汉昂藏男儿,眼中全是恳求和歉意:对不起呀我们家老魏脑子有病你通融一下,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否则大家今天谁也走不了……
怎么感觉更像恐吓……
星河一头黑线,终于还是回答魏先生:“是真的。”
“好啊!”
魏先生闻言一拍掌,笑的跟傻子似的:“那你快快随我来,烟云总是无精打采,我却始终找不出原因。”
拉着星河就走,完全忘了一旁为他说好话的马术先生。
马术先生:总觉得这个好友可以扔了。
烟云是一匹马,白马,毛色光亮,身上蜿蜒着图腾一般的花纹,膘肥体壮,目含神光,只看外形,就能看得出这是一匹神骏宝马。
和供学生学习马术的那些普通马匹不同,烟云属于剑三里“里飞沙”那个等级的顶级好马,只看一眼,就将星河看的面色通红双眼光,简而言之,和魏先生情况类似。
卧槽什么异世版里飞沙,这根本就是里飞沙好吗?连外形都一模一样!!!
里飞沙!比他的号还值钱的里飞沙!!
这次轮到星河抓着魏先生的手,发表了一句非常霸道总裁的宣言:“里飞沙给我,要什么我都给你!”
“不是里飞沙是烟云!”
魏先生的第一反应是这个,然后反应过来,想也不想的拒绝。
“不可能!!!”
烟云是他千辛万苦弄到手的宝贝马儿,要不是为了烟云,他何苦跟白鹿山签执教五十年的卖身契?
五十年啊!
能去西凉浪多少圈!
自古大雍出美人,西凉出好马,他虽然是大雍人,却完全没有什么爱国情怀,西凉的那群野马才是他的最爱!
tat好吧,就知道不可能……
魏先生专门找来星河,为的就是里飞沙精神不振,而魏先生总是找不出原因,现在听到星河说可以和马儿心意相通,简直像是找到救星。
“快看看烟云到底怎么回事!”
再知道魏先生找他来的原因后,星河其实也没底,他所谓的“和马儿心意相通”,靠的全是系统外挂,根本不是什么天赋。
星河本意是和魏先生解释清楚,给马儿看病,到底他才是专业人士。不过这些念头在看到里飞沙之后,就被星河抛飞九天云外。
解释什么?专业什么?里飞沙才是重点好吗?!!!
只要能摸一把里飞沙,节操什么的,完全可以扔掉嘛!
只要能摸一把里飞沙!
星河咳嗽了一下,面色严肃非常,转身郑重对魏先生道:“学生醒的,不过学生要和里飞沙接触,才能进行感应。”
看起来真的是非常可靠又正经!
“她叫烟云!”
“好好好烟云!”只要你答应,叫烟云算什么,叫爹都行!
魏先生早早对烟云无可奈何,这时候见星河如此成竹在胸,事到临头却开始犹豫,半晌,含着泪花一遍遍嘱咐:“要对她好一点啊……”
星河闻言,双眼立刻放出绿光,高声答应之后,迫不及待的扑到里飞沙身上。
马术先生:……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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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一个像把重病女儿送给野和尚骗财又骗色的,愚昧无知的老父亲。
一个神色动作和色狼全无差别,看看那德行,整个人都贴到烟云身上去了!
好在星河的外挂给力,当他碰触到里飞沙之后,一股油然而生的亲昵感从心底慢慢上升,淹没了他的灵魂。
而混杂在这股亲昵感之中的,还有浓浓的思念。
咦,思念?
这难道就是里飞沙萎靡不振的原因?
星河拍了拍里飞沙的大脑袋,转头问魏先生:“您是如何得到烟云的?我在她的情绪中感知到许多思念,也许是想念她的族群了?”
“这不可能!”
魏先生立刻反驳:“我之前也觉得有这种可能,所以曾经带烟云去过西凉北漠,那里是烟云的故乡,无论烟云是思念族群,还是想要自由,都应该会有所反应,但烟云同样无精打采,甚至有时候还会更加焦躁。”
可是他感觉到的,确实是十分浓重的思念啊。
星河谨慎起见,趴在里飞沙身上再试了一次【真的不是占里飞沙便宜!】,最终得出的结论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思念族群,那也许是思念某个人?”
星河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烟云之前有没有别的主人?”
魏先生闻言有些生气,却不是对着星河,而是对烟云前主人:“烟云宝贝儿以前是在一伙马贼手里,她是马贼首领的坐骑,可那马贼不识货,对烟云根本说不上好,烟云怎么会思念他!”
这句话里的重点,显然是马贼首领曾经恶待烟云。
“所以烟云是您从马贼手里抢过来的?”星河问。
这就说起来魏先生的得意事,他得意一笑:“我被那伙马贼抢劫,要不是有些个本事,险些被杀,当初就是我给烟云看的病,她才没被马贼首领杀了吃肉。”
“那伙马贼没见识,连烟云这样好的马儿都认不出来,也敢当马贼?我一见此,就知道这伙马贼不过一群半吊子,不多久偷偷联系上当地一个欠过我人情的二流世家,那伙马贼就被剿了!”
第72章 往事
能从马贼眼皮子底下联系上世家,其中艰难,绝不像魏先生说得这般轻描淡写。
星河嘶了一声,对他刮目相看。
噫,看不出来呀,魏先生竟然还智斗过匪徒?
只看着身手就知道,魏先生也只能智斗了。
不过魏先生身上还有智商这东西,当真人不可貌相……
好吧魏先生的智商不是重点,里飞沙才是。
星河摸着下巴,难得有点犹豫:“难道里飞沙对那马贼头子忠心耿耿?”
“怎么可能!”魏先生像是要吐出来:“当时剿灭那帮马贼的时候,烟云还曾经趁乱踢了那马贼一脚!”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星河干脆提议道:“这样吧,你把当时的事,巨细靡遗的说一遍,我给你参考参考。”
“好吧。那是三年前,我刚从北边云端马场看马回来,路过西凉边塞一座名叫扈的小城。”
魏先生名叫魏无极,三年前,还只是一个自由的相马人,最大的爱好就是天南地北的去各地相看马儿。
云端马场的马儿很好,但又不够好,魏无极心中略略有些失望,恰好扈城以美酒著称,魏无极就想着去喝一杯,那同样以扈为名的酒,也好浇一浇满腔愁绪。
扈城作为边塞城,还是靠近北方的边塞城,恨不得一年四季,要下三季的雪。
越冷的地方,就越需要烈酒。
扈城的美酒,自然也是入口烧喉的烈酒。
要了一坛扈酒,魏无极学着酒店里其他人那样大口大口灌下去,然而他毕竟酒量不佳,平日里也不惯喝酒,只喝了几口,就微微醉了。
这就实在太烈了,爱喝它的,非得是能刀口舔血,也能挑逗风骚老板娘的好汉不可。
魏无极不是,所以他被店里的其他酒客一通嘲笑。
魏无极武功虽然平平,但天下间周天境的好手都是少数,他已经算得上不错。何况平日里走南闯北,也不是没有保命甚至杀人手段,心中自有一股底气在。喝醉了酒被人嘲笑,哪能不怒?
于是便与那些人打了起来,打到后来动了真怒,双方纷纷用出压箱底的手段,魏无极一不小心,借着酒劲就杀了一个人。
这下子仇可结的严实,这扈城又是人家地盘上,魏无极几乎跑不出去。
可那酒店老板娘在关键时刻帮了他一把:“那些王八蛋,全是一帮该死一千遍的马贼,白吃白喝白嫖还敢挑剔老娘人老珠黄,大侠你杀得好!”
在老板娘的帮助下终于逃了出去,可是魏无极运气不好,出城没多久,还是被人发现了。
魏无极跑得快,放风筝似的带着这群马贼饶了一圈又一圈,要不是野外生存经验丰富,早死了不知几遍。
这一天魏无极正带着马贼溜圈子,忽然临头撞上另一伙马贼。
扈城的马贼有好几支,每一支各有特色,魏无极一眼看过去,就猜到两边不是一拨人。
“刷拉——”前面那波看到他们,纷纷拔出刀来备战。
魏无极一看心中大喜,这两拨关系还不好!
真是天助我也!
魏无极于是一边跑一边扯着嗓门大叫:“老大我把他们引来了,您说好的把人引到这里就收小的进队伍的呀!”
前面那波马贼的罗喽们顿时懵逼,哎呀这是自己人?
那老大自然知道被这小子算计,可是跟在这小子后面的那伙马贼已经红着眼睛冲上来了!
呸!老子就说怎么有人敢杀老子的人,原来是你算计的,这仇结下了,小的们上呀!
顿时就什么也顾不上了,打吧。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两伙黑社会混混儿火拼,便宜了浑水摸鱼的小瘪三。
魏无极在战场中鱼儿似得滑溜,连滴血都没沾上,见两边打得火热,没人顾得上他了,捡着机会就溜了。
溜之前,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被他坑的那个老大,然后因为职业习惯,顺便看了一眼那老大的马。
舞草,好马呀!
“那时候的云烟,虽然明珠蒙尘,跟了个垃圾主人,但好歹不像现在这样萎靡不振。”
“我知道,快继续说,故事讲到一半插什么作者有话说?惹人厌知道不!”
舞草,好马呀!
魏无极顿时走不动了。
他小心翼翼藏在附近的山中,琢磨着要是能打个两败俱伤,他就插一手清理一下战场,那匹好马,权当他的战利品好了。
可惜事不如人意,那马贼头领不愧是能驯服里飞沙的人物,别的不说,那身手在战场上真是绝了,这要不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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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马贼而是去参军,说不得又是一个英雄人物。
有头领坐镇,他们终究还是赢了。
魏无极缩在隐蔽物后面,收敛了呼吸心跳,静静地仿佛草木石块,与天地融为一体。
现在可不是出现的好时机。
马贼头领恼怒的翻了一遍周围,没找到那耍了他们一通,还令他折损许多兄弟的小贼,领着伤病恨恨走了。
魏无极远远缀在他们身后,小心翼翼寻觅机会。
可是他小心,马贼头领同样小心。
刚被耍了一通,正是警戒心最强的时候,马贼队伍上下
严密的水泼不进,魏无极找不到机会溜进去。
溜不进去就偷不到马,甚至如果马贼头领不出门,连远远看一眼都难。
魏无极心里像是塞进去一只小猴子,急的抓心挠肝。
好在马贼团元气大伤,休整一段时间后,他们就出门打劫去了。
魏无极跟在后面冷眼看了几场,发现马贼团伙貌似没有秉持三光政策杀光烧光抢光,而是留下些许性格老实懦弱的手艺人,给他们打下手照顾伤员等等。
魏无极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转头给自己化了个妆,将满身练过武的痕迹想办法掩去,又对着镜子练习了几天神态姿势,感觉差不多了,就估摸着马贼团伙的开工时间,“被打劫”了一把。
面色青白,哆哆嗦嗦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大刀砍过去的时候,第一反应竟然是闭上眼睛。
一个马贼嘻嘻哈哈将他拎起来扔到马背上,就这么着,魏无极被带回了马贼营地。
“你会什么?”
“小的……小的会种田……”
“啧,咱们这里可不种田,没用,宰了吧!”
“别别别小的还会养马!!!”
“哈哈下的要尿裤子了吧!”
“居然没有?真是无趣!”
“会养马呀,那你去马房吧。”
轻易混到马房,摸到了朝思暮想的极品马儿,魏无极险些哭出来。
可是进来容易出去难,尤其想带着一匹马儿出去,难上加难。
最起码得先叫这马儿熟悉了他,总不好带着它跑路的时候,那马贼头领一个呼哨,马儿载着他屁颠屁颠回去送肉上门吧!
第73章 姑娘
魏无极身为职业兽医加相马人,对马儿极有一套。
他发现马贼头领没给马儿取名字,立刻给她取了个名字叫烟云,因为她跑起来快的像一道轻烟拢过,残影尚在眼前,真身已经跑出去很远。
因为职业优势,魏无极很快把马房的工作全部收拢在自己手中。他待烟云极好,烟云也有灵性,不几天便对他热乎的跟亲人似的。
在马贼营地卧底了半个月后,马贼们又进行了下一轮打劫活动,这一次他们回来时极高兴,甚至赏了他们这些“奴仆”不少吃食。
因为这次的战利品中,除了许多金银财宝,更有几个女人。
漂亮女人。
听马贼喽啰们闲聊,这次被打劫的倒霉蛋,好像是一个回乡探亲的小官的家眷,这些女子,全是那倒霉的已经被大卸八块的小官员的妻妾子女,以及伺候她们的丫鬟仆妇。
嫡妻在小官员死亡的那一刻,就跟着自杀身亡。年纪大的赏给下面的喽啰,年纪小姿色尚可的,便被几个头领瓜分了。
这些都是未出阁的少女,最大的也只有十五六岁,最小的还不到五岁,除了最小的那个实在没法动,被四面漏风的马棚里,其他的一个没有逃过。
可魏无极全不关心,他更关心他的烟云。
那小官回乡,怎么也会带上几个护卫,其中一个有些本领,伤了头领,也伤了马儿。
头领抱着最漂亮的女人骂骂咧咧的进房办事,魏无极看着伤痕累累的烟云,窝在马房里哭的比被强暴的女人还惨。
外伤好治,可马儿为了救头领,受了护卫一拳,回来之后站都站不起来,恐怕是受了内伤。
他手里的药不够,而那头领也完全没有消耗珍贵的药材治疗一匹马的好心肠。
他甚至说,治不好正好宰了吃肉,给兄弟们加餐。
魏无极无法,半夜运气轻功偷偷溜了出去,他先是跑到扈城的城墙根下画了几个符号,看起来就孩童的涂鸦,然后就近随意采了几株常见的治疗内伤的草药。
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不能多采,否则明天回不来,会被马贼发现。
他若是被发现,就没人能救烟云了。
等天亮前回来时,见到一个窝在烟云身边抱着膝盖嘤嘤哭泣的小团子,才发现自己将同在马棚里的小姑娘忘了。
正想着要不要杀人灭口,魏无极忽然看到烟云了小姑娘娇嫩的脸蛋,黑亮的大眼睛里,竟然有几分人类才有的同情。
哦呀,他女儿喜欢这小姑娘呢。
那就算了吧,看住了就是。
云烟这样的顶级神骏,恢复力是极惊人的,就算是几株最常见的草药,也保住了烟云性命,好歹伤势没有加重,甚至以缓慢的速度慢慢好转。
就这么天天晚上去城墙根下画几个涂鸦符号,采几株草药,烟云已经渐渐能起身,终于摆脱了“宰了吃肉”的悲惨命运。
直到这时候,魏无极才有时间顾忌小姑娘。
这小姑娘已经不再是初来那天晚上嘤嘤哭泣的软弱模样,马贼没剩下几两良心,就是剩下了,也不会对这些抢来的女人们用。
那些女人们受不住磋磨,短短几天已经死了一半,多是自杀的。
小姑娘目睹这一切,原本单纯澄澈的眼中,已经满是仇恨。她在暗中阴毒的注视这里的每一个人,包括魏无极,只有在烟云身边,才肯稍微。
烟云也待这小姑娘极好,每每魏无极吃了饭,不给小姑娘带过来一些,烟云便会用它水汪汪的大眼睛斥责于他。魏无极对烟云无法,便也稍稍照顾这小姑娘一二。
等烟云好的差不多那天,魏无极晚上没有出去,而是一夜未睡,静静地看着远方。
黎明之前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也是人警惕性最差的时刻,更何况,今夜的马贼营地格外安静一些。
魏无极眼力不差,营地外层的围墙上偶尔闪过的黑影叫他心神紧绷又兴奋。
来了。
来人自然是魏无极找来的援兵,他每天晚上出去涂鸦,当然不是因为童趣。
屠杀悄无声息的开始,从外向内层层递进,最初几乎没有遇上反抗,因为普通的喽啰们吃的饭菜里夹杂了一种味道清甜的草药,有使人昏睡的效果,若动静过大,还是一样会被惊醒。
效果不强,最多也就是比平时更加瞌睡一点,但在这里,却极是好用。
直到喽啰被杀了一半,遮也遮不住的血腥味终于将头领唤醒,那头领一声大喝,整个营地立刻纷乱起来。
黑衣的夜袭者见状,改暗杀为明杀,雪亮的刀身映着月色,刀光一闪,便带出一蓬鲜红血痕。
马贼头领的刀法大开大合,黑衣人有些招架不住,魏无极无奈上前助阵。
魏无极武功稀松,但手里却有一把极厉害的暗器,暗器上又被他淬了毒,马贼头领一个不慎被暗器射中,短短几息,半边身体便麻木起来。
马贼头领见大势已去,啊呀呀大叫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围攻他的黑衣人劈出一道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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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出去。
正是马棚方向。
他这是要骑着马跑?
烟云!
魏无极见状大惊,急忙追上。
马贼头领身中毒药后有追兵,几乎是拼了命在跑,竟然没被魏无极抓到,已经进了马棚,一刀砍断缰绳就要上马,却不防被那目光狠毒的小姑娘扑上去死死抱住。
头领大怒,又一刀狠狠劈下,就要砍死这小姑娘,却不防被他骑了好久的马儿忽然唏律律嘶鸣一声,扬起前蹄狠狠踏在马贼头领身上。
烟云是魏无极即便深入险地也要带出来的马儿,四蹄力量何其之大?竟生生将那头领踹飞出去,被魏无极抓住机会,暗器直接从头领眼眶射入脑中,来不及挣扎,就死了。
“事情就是这样,头领死了,我就带着烟云离开,后续事情是那扎根在扈城的世家处理的。”
魏无极说完,神情有些茫然:“烟云都将那马贼头领一脚踏死了,怎么还会思念他?”
星河也是目瞪口呆:“重点是这个吗?难道不应该是您老人家当初对那几个被掳到马贼营地的女人见死不救吗?”
魏无极皱了皱眉,不解的问:“我怎么见死不救,不是第一天晚上就去搬救兵了吗?”
“可是……可是你根本没试着阻止那些女人被糟蹋,她们其中一半都折辱自杀了!”
“为什么要阻止?我不阻止,最后还能活着一半,我阻止了,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一个也活不了,我也会被暴露出来,这样烟云就要倒霉了!”
魏无极想到他被马贼抓住破绽,而烟云没了他的救治,孤独的死在营地里的情景,眉头皱成一团,十分不高兴的样子。
“你可以用要给马贼下毒!”星河怒道:“在你心里,难道马比人命更重要吗?”
“当然啊,要是救烟云需要我的性命,我绝不会吝惜的。”魏无极完全不理解星河为什么生气:“而且下毒对高手的作用不大,而且那头领狠毒,一旦知道自己中毒,必然会查找凶手,那些马贼还好,那些被抓去充当仆役的百姓和女人是必死无疑的。”
星河闻言,怔怔发了一会儿呆。
事实确实如此,魏无极不做多余动作,才是最佳解救方案。
可是他做不到,要不然当年在康郡,绝不会跟着人贩子的马车进了深山,也就不会遇到谢子墨,更不会来到任家,成了任天泽的“儿子”。
“喂喂,”魏无极见星河发呆,忍不住扯了他一下:“所以烟云思念的到底是谁?”
第74章 红手
多明显的事啊,当然是那个烟云十分喜欢的小姑娘。
魏无极对烟云保证一定会去找人后,极通人性的烟云立刻振奋起来。
果然闺女更爱别人不爱爸爸……
魏无极心里酸的和干了一碗老陈醋一样,但为了自家姑娘,不得不忍耐下来,还要求星河帮忙。
“你每天来陪陪她。”
魏无极满脸的羡慕嫉妒:“你那个马上轻功,马儿们都很喜欢。烟云也会很喜欢。”
虽然很累,但突破自身速度极限的诱惑,没有哪一匹马儿可以抵抗。
星河立刻小鸡啄米式点头,笑的直冒傻气:“好啊好啊好啊!”
之后的几天里,星河便在每日放学后腾出一段时间来,专门来这里看望烟云。
魏无极要去给自家姑娘寻找小情人已经很伤心,又见烟云十分亲昵星河,更是不满。
然而烟云好不容易开心一些,魏无极再怎么不满,也无可奈何,干脆眼不见为净。
倒是马术先生时常在这段时间指点一下星河马术技巧,等于是再给星河开小灶。
一对一教学的效果是显著的,得到单独指点的星河马术技能提升速度飞快,不过半个月,在听到叮的一声提示,马术技能升到41级的星河,终于得到马术先生认可:“已经可以通过结业考核了!”
马术先生对星河的进步速度与有荣焉,并没有可以隐瞒这个消息,于是在某日马术课后,端木知珩终于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什么?”
乍然听闻消息?端木知珩脱力一般跌坐在坐席之上。
同样得到消息的费嘉也一样难以置信,质问传来消息的人:“你是不是听错了,那星河接触马术才几天?连一个月都不到,他就已经小成了?”
传递消息的人也是反复确认过多次,自然不会出错。
端木知珩无力道:“当真没想到,他学习能力竟有这般强大。”
费嘉上前小声安慰:“也许是那星河以前本就精通马术,如今只做天赋绝佳,哗众取宠,甚至诱使我们放弃赌局?”
“不会的。”端木知珩摆摆手:“就算他以前会一些马术,也不过刚刚登堂入室,那一次比赛中他的反应做不了假,这么点眼力本世子还是有的。”
“就算不是从头开始学,半个月从登堂到小成,也足够匪夷所思了。”
最重要的是,只从之前狗腿子们收集到的信息上,就能知道,星河的这种堪称妖孽的学习天赋,显然并不止于马术一种。
端木知珩越思量越觉本来十拿九稳的赌局危险,他坐在席子上,面色渐渐阴沉下去。
周围的狗腿子都不敢在说话,直到端木知珩对着费嘉招招手,对他小声嘱咐了一句:“你那计划,去实行吧。”
到了四月份月底,端木知珩就知道他的决定果然没错,甚至他还嫌保守了一些。
四月底,星河向白鹿书院提出申请,要提前进行马术,杂家,名家三家的结业考核。
而鉴于星河一人报了三十项副修,若都等到年底考核,恐怕时间紧张,白鹿山山长和几位先生讨论过后,同意了星河的请求。
于是四月底的最后三天,每天下午星河都会进行一项考核。
星河的马术课在马术先生的单独指导下已经得到肯定,通过考核毫无意外,而杂家,名家两家内容多是死记硬背,实践内容极少而且只动口不动手,只需要坐在屋子里进行一场论文答辩即可,星河依仗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对这两门早就势在必得,说实话,马术才是意外之喜。
入学三月通过三门考核的星河再一次在白鹿山引起了一片哗然,然而还没等事件继续发酵下去,五一假期到了,白鹿山放假半个月,允许各位学子回家探亲。
白鹿山书院作为私立贵族学院,与公立学院最大的不同就是,有豪车接送的学员们无论家离得多远,放假了都可以回家。
而公立学院没人资助的寒门学子或者落魄世家子弟,若是离家远的,为了不在路上吃苦,即使到了五一法定节假日,多半也会选择不回家。
在古代的五一放假原因自然不会是劳动节,而是五月初五重阳节,也叫端午节。
这片大陆雍朝之前的历史和古华夏有些类似,有战国纷乱,有强秦统一大陆,也有虽远必诛的大汉。除了许多名流将士都多了一身真高强武艺,流传下来的典故都差不多。
譬如投江而死的屈原。
没有国君不推崇臣子忠义,为了纪念这位忠贞诗人,大雍将端午节定为法定节假日。这一日,官员休沐,学生休学,工匠休工。无论男女老少,都纷纷走出家门,向江水中投粽子,赛龙舟,总之热闹非凡。
不过邑京离白鹿山还是有些远,乘马车单程便要七日,不过半个月假期,总不能将时间全浪费在半路上,更赶不上端午那日与家人同行。
所以和谢子墨商量一下后,嘱咐书童五儿跟着马车慢慢往回走,两人则骑马回去。
世家弟子多数都在马术上有些基础,骑马回去虽然辛苦,但有武道根基的身体也不是不能承受。其实乘马车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要贪黑赶路,才能尽量缩短日程
,马车跑得快了难免摇晃,说起来不比马背上轻松多少。
和他们二人做出同样决定的人不在少数,甚至星河还看到明年年底就要毕业的任星洲也牵了一匹马,一脸肃穆的走出来,身边倒也有几个好友跟随,但看起来与他并不热络。
任星洲远远扫见星河,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权当做没看到。星河见状,也没上前自讨没趣,甚至为了不在路上和他撞到,还特意招呼谢子墨快走两步。
星河是马术已经到了小成之境,谢子墨是受了太多挫折很能吃苦,两人一路狂奔,果然将大部队甩在身后。
“星河你看,前面那是不是陈先生?”
嗯?陈先生是哪个?星河抬头一看,确实有几分眼熟。
哎?这不是马术先生?原来马术先生姓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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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暗暗汗了一把,他对白鹿山这一套学习方式实在是太熟悉,感觉和前世大学差别不大。
谁会把自己每一门课程的大学教授的名字都记得呢?
反正星河是第一堂课没仔细去记,之后马术先生也没有在介绍自己,星河便以先生称呼。
星河和马术先生还算熟捻,如今见了他,便和谢子墨拍马上前,在马上简单行了个礼,打了个招呼。
“您怎么没和魏先生一起?”
马术先生……陈先生闻言一笑:“扈城那边来了消息,老魏和烟云去扈城了,我家在邑京,自然不能和他同路。”
两人行变成三人行,性格开朗健谈的陈先生先是好为人师的又指点了一番两人马术,之后被星河拉着聊起天来。
他们两人之间能聊的,自然只有魏先生。
星河自从见识过魏先生的“瘾君子”状态后,一直很好奇,魏先生居然有智商这种东西存在,而且他这样的奇葩人物,还是寒门出身,怎么得到扈城世家帮助?之前故事里魏先生似乎与扈城世家并无多少交情。
陈先生听出星河话中婉转疑问,倒也不生气,反而爽朗一笑,轻轻松松出卖了老朋友。
“哈哈,那家伙只有在和‘马’有关的事情上才有智商,你看他没遇到烟云之前,只能依仗轻功卓绝带着人溜圈子,连将人甩开都做不到。遇到烟云之后,竟然也能将那伙马贼耍的团团转了!”
“至于交情,他或许和扈城那世家确实没什么交情,但所有世家以及门派都愿意和他攀交情。”
陈先生先是掉了掉他二人胃口,看星河一脸焦急神色捧场,才继续说道:“老魏这人啊,别的本事没有,偏偏运气好。”
“而且他的运气,只表现在草药上。”
“老魏爱马,没来白鹿山之前经常天南地北四处跑,哪里有神马出没的传说,他就往哪里去。而那些地方常常十分偏远,他运道偏,不在马上而在草药上,常常是合心意的好马没看到几匹,珍奇草药碰到好几株。”
“老魏这人学的医,因为爱马才选了兽医这个更偏僻的分支,又懂得分辨草药,看到珍奇草药,自然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而这些草药足够珍惜,多是各种功法练习时需要配合使用的汤药主材料,世家和门派需求量非常大。”
“老魏这人采了草药自己又用不到,当然是拿去换银子,好供自己天南海北的花销。这些珍贵草药可遇不可求,旁人一年都未必见到一次,老魏出去一次能采到好几株,世家和门派自然愿意和他保持良好关系。老魏那样的臭脾气在外面跑了几十年还没被人打死,除了轻功不错,就是人缘好了。”
是运气好吧……
星河暗自咂舌,果然小红手才是真人生赢家,网游诚不欺我。今天上传又晚了,不好意思……
另外,因为书旗标签的原因,这本书在男频可以找到,所以提醒一下诸位,本书耽美,本书耽美,本书耽美,宁折不弯的蓝孩子快快退出保平安谢谢!
第75章 龙舟
快马奔驰总是比摇摇晃晃的马车快得多,坐马车单程七天的路程,快马加鞭三日即到。
在家休整一天,第二天便是五月初五,端午节。
邑京的端午节习俗自然也是划龙舟吃粽子。
早上早早醒来,婢女在门上挂了塞了艾叶的老虎玩偶,然后伺候着星河用兰汤沐浴梳洗,又精心给他配了一套骑装,既干练又华丽,非常适合在户外穿着,又不会有失身份。
穿好衣服,又在腰上挂了玉佩,五毒灵符,又被灌了一杯雄黄酒,星河终于被放出门去。
快马加鞭到了谢府,谢子墨也是差不多的打扮,两人辞别了谢小叔,同去江边玩耍。
谢小叔因是国民偶像,既然在京,这一天会被皇帝召见,需要在家等候。任家家主任天泽也是一样,需要在这样的节日里伴驾,星河还在梳洗,他已经进宫了。
路上星河和谢子墨说起一件事。
“昨天有个宫人前来通知,说今日赛龙舟,我也要参加,还是要担当‘龙头’位置。”
“还有这事?”
谢子墨奇道:“赛龙舟的名额可抢的厉害,竟然能有你一份,也是稀奇。”
星河问:“有问题?”
谢子墨:“自然有问题。”
到底是有皇上观看的龙舟表演,若是表现得好,会被皇上记住也未可知。提前入皇上的眼谁不愿意?因此世家贵族尚未获得官职的小青年们总是将每年的龙舟名额竞争的十分激烈。
而龙头作为一条龙舟上的第一名,肩负振作士气,阻扰其他龙舟的重任,更是容易被人关注,就算任星洲想要,都得出面抢一抢,何况刚刚被找回来两年的星河?
两人思来想去,也找不到星河被天上掉馅饼的原因,但好在做龙头这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星河也就欣然接受。
因为星河有重任在身,到了江边,谢子墨领着星河找到负责赛龙舟官员,将星河交给他分配。
龙舟赛共分五组,每组六人。以黑白青红黄五分,又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麒麟五种神兽作为旗帜。
星河被分到玄武组,官员叫他换了一身黑色胸口绣玄武图案的劲装,比他今日穿的骑装简洁许多。和星河同组的六人星河全不认识,而他们看星河的目光,也多含鄙夷不屑,看到星河更没有认识一下的兴趣。
但龙头作为队长,有统领队伍的职责,星河按照往年龙舟赛六人的职责简单分配一下后,外面渐渐喧哗起来,又不多久,一阵急促鼓声响起。
龙头举着神兽旗帜,另外五个人扛起轻便细长的龙舟走出,踏着修建在江边的渐渐延伸入水中的缓坡将龙舟放进水中。
六个人中,星河在站在最前面,保护旗帜的同时尽量扰乱其他队伍。另外五人负责全力划船,争取以最快速度到达终点。
星河将玄武旗插在船头,又是一阵如雨点般鼓声,“哗啦哗啦”的船桨拍水声同时响起,所有龙舟在同一时间动起来。
一开始大家的进度都差不多,五条龙舟挤在一起,朱雀号的龙头性子急,仗着自己内力刚猛,一掌拍向水面,哗啦一个浪头涌起,即给自己的龙舟加了速,又阻了一阻旁边龙舟的速度。
不幸的是,这个旁边龙舟,正是玄武号。
星河被浪头照头拍下,见状不妙,照猫画虎也是一掌拍出。
“哗啦——”
星河功法不是走的刚猛路线,拍水时动静相对来说小一点,但架不住周天境内力深厚,效果同样不错。
至少玄武号追上朱雀号,倒霉的麒麟号承受了负面效果,成了最后一名。
其他龙头顾惜内力,担心后半程可以攻击对方旗帜时内力不足,前半程还拍的不算过分,唯独星河,在确定了自己碧水滔天没有cd之后,拍起江面和拍苍蝇似得,把其他四组拍的全无脾气,很快超过了朱雀号,成了第一名。
龙舟赛的赛程并不长,距离没拉开多远,龙舟就经过了一颗安静漂浮在江面上并没有随波流走的木质蛟龙模型。过了这只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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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就代表赛程过一半,可以攻击对方神兽旗了。
所有选手全换了比赛服装,自然没人带着武器,攻击神兽旗,靠的也是内力。
龙舟里有十条木质鱼儿,要攻击神兽旗,只能用投掷木质鱼儿的方法攻击。那些鱼儿全身由不同种类木材组装而成,重心不稳,非常考验暗器手法。
在朱雀号紧紧追上来后,星河试着扔了一只鱼儿出去,明明瞄准的是旗帜,命中的确是朱雀号龙头。
那龙头没防住被木鱼啪叽一下糊在脸上,带着内力的木鱼一下子把他的脸打肿了。
那龙头扯起一个略显狰狞的笑脸。颠了颠手里的鱼儿,试了一下手感,对准星河守护的玄武旗扔了过来,又被星河眼疾手快接住。
他的准头可比星河强多了,星河猜他大约早早针对这种情况练习过。
哎呀,吃亏了……
既然暗器对不准,星河一掌拍在江面上,激起巨大浪头,狠狠拍在朱雀号上,把朱雀号拍的摇摇晃晃,朱雀号六人手忙脚乱稳住。
另外三艘龙舟也跟了上来,排在第一的玄武号成了众矢之的,不时有木鱼儿从别处飞
射而来,大部分准头也不怎么好,小部分准头好的,被星河一一拦住,然后一一反击回去。
准不准无所谓,哪怕打在人身上,也算安慰奖嘛。
终点已经在望,另外几艘龙舟越发焦急起来,巨大的浪头在玄武号旁边相继涌起,玄武号几次险些倒扣进江水中。
勉强稳住玄武号,星河把碧水用了,内力瞬时回满。正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忽然朱雀号上一顿骚乱。
原来有人趁乱甩了一个木鱼儿,把朱雀号的神兽旗打折了。
星河顿时警醒起来,神兽旗若是折了,可是的减分项,就算第一个到达,也没有用。
星河催促另外五人划得再快些。
终点处是一座堂皇富丽的楼台,皇上在皇亲国戚达官贵人的陪伴下,在楼台顶楼观赏这场龙舟赛。
第76章 荣岚
荣岚郡主是勇亲王的老来女,勇亲王和先皇一个辈分,且深得先皇信重,就算朝廷如今被任天泽一手遮天,勇亲王的分量依旧不轻。
而荣岚郡主是勇亲王周天境之后得到的嫡女,也是唯一的嫡女,周天之后的武道高手们子嗣艰难,勇亲王是真正将荣岚视作心肝宝贝,极尽宠爱,比之当年先皇宠溺长公主端木薇,犹有过之。
先皇是临终之前才给了端木薇一半暗卫,勇亲王确实在荣岚出生之后,立刻将亲王府可以蓄养的一千亲兵,分出一半给了荣岚,之后见护卫队全是男子,难以近身守护,还求了先皇专门设立了一个百人的女卫队,贴身保护荣岚郡主。
而被如此娇宠,荣岚郡主也不出意料的养成了一个女纨绔。
她吃喝玩乐,比许多男人还要精通,尤其爱美色,还男女不忌,云楼里红颜知己成群,遇见颜色出众的男儿,也经常调戏一二,甚至家世不出众的,还会被她掳进府中。
前几日,京中一个和她情况差不多,只是家世稍差的贵女找她一起玩耍,提到白鹿山一件稀罕事,说是今年刚入学的一个新生,被人坑害,被逼着选了三十项副修,还要在一年内结业,若不成,就得从白鹿山退学。
那女纨绔一边说一边叹息:“那小孩儿我也曾远远见过几眼,长得实在秀丽,要我看,比之云楼雨霖铃,也不差多少,尤其听说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真是个稀罕人物。可惜就是出身太差,虽是任家的,却是半路认回来的庶子,这爹不疼娘不爱的,任相又是出了名的不理会这些,可不就是要被人欺负了?”
荣岚郡主听了,便一阵心痒。
别个不提,单只说长相和雨霖铃不相上下,就够她稀罕的了,要是还有点本事,那更是在心口上放了一只猫儿,痒的她抓心挠肺想见一见。
结果就听说,端午竟龙舟,就有这小孩儿一份?
啊呀,这可好!
本来腻了每年一成不变的端午龙舟赛,决定今年端午和新接进府中的小美人过的荣岚郡主,立刻改了主意。
地位尊贵得以坐在前面观看龙舟赛的荣岚郡主,远远的便看到一船当先驶过来的玄武号前方,一个身材劲瘦的少年背对着她们,极力稳住在浪头中翻滚的龙舟后,毫不吝啬连连拍出好几章,一排大浪在玄武号后方升起,巨大的浪头将后面四艘龙舟挡住。
另外五人稳稳坐在龙舟上划船,那少年独自面对一排大浪,像个全无畏惧抵抗天敌的勇士。
是他吗?
荣岚郡主精神一振。
玄武号终于还是第一个到达终点,那少年回过身来,面对他们。荣岚郡主终于看清了他的容貌。
那少年一身湿透不显狼狈,水滴顺着精致眉眼滚落,他对着某处微微一笑,反而带着一股芙蓉出水的纯真诱惑。湿透的衣服包裹在身上,勾勒出精干不显赘余的线条,比例完美诱人。
不知道是不是荣岚错觉,她总觉得少年抬头一笑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一瞬。
他在对谁笑?真是该死!
“色如春晓之花……”
荣岚低低喃道,然后和身边女卫吩咐:“去,打听清楚他的事情。”
获得胜利的队伍会得到皇帝召见,星河六人换了干净衣服觐见的时候,任天泽就陪在皇帝身边,问及星河时,皇帝便难免夸了一句“虎父无犬子”。
任天泽笑了一下,没有应声。
从皇上那里出来后,星河便去到达终点时,看到谢子墨的方向去寻他。
因为皇帝在这里,守卫必定森严,出了往来护卫,并没有多少人在。因为不能使用轻功,星河便沿着花木扶疏的小路往外走。
“公子稍等,我家主人有请。”
刚走出守卫范围,两个护卫打扮的劲装女子拦住星河。
“你家主人是谁?”竟然用女子做护卫,也不怕给自己招惹好色的名声?
星河还以为找他的是个男人,却不防后面传来一道女声。
“是本宫请你。”
星河回头,就见一宫装女子缓步行来,目光上下打量他,显得有些……不怀好意?
“您是……”
能称“本宫”的,都跟皇家沾边,对星河来说,都是贵人。
讨人厌的贵人。
“本宫封号荣岚。”
哦,所以封号荣岚的,到底是哪位?
宫装女子从婢女手中接过一把折扇,刷的打开,执在胸前轻轻扇了两下,又刷的合上,用扇子抵住星河下巴,风流的桃花眼一弯,漫不经心道:“这位好生俊俏的小郎君……可是任家小公子?”
星河眼角一跳。
这套动作,怎么有些眼熟?
好像前世看过的狗血古装剧里,大凡纨绔子弟上街调戏民女,都会有这么一个流程。
所以,他这是被……调戏了?
星河一时囧住,甚至忘了躲开荣岚的扇子。
荣岚年纪比星河大一些,已经是个发育完全的成年人,个子比星河还高一些。
她见星河似是呆住,没有反应,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俯身靠近星河,姣好的面孔紧贴星河,呼吸都喷洒在他面庞上:“小郎君果真好生俊俏。
”
星河被吓得回过神来,连忙低头躲开近在咫尺的殷红的唇,可一低头,又是包裹在衣服里的,挺拔的胸脯。
!!!
星河虽然是个gay,但对女性的审美还是很健康的,一时有些招架不住,连连后退几步躲开。
“咳……”
星河扭过头远眺了一下碧蓝的天空清澈心灵,直到感觉发烧的脸庞热度渐渐退下,才问道:“不知荣岚……殿下找臣何事?”
这里的臣还不是官员专用,而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面对尊者的自称。
星河好歹姓任,称臣不算过分。
荣岚一听就知道他根本不知道她是谁,这才想起女卫搜集到的情报里,这小孩儿只有谢家嫡长孙一个好友,竟是个一心读书的书呆子呢。
她拉着长音:“本郡主找你,自然是……看上你了!”
舞草这么直接?!
荣岚又把星河吓了一跳,不由笑的前仰后合。
这小孩儿果真有趣,荣岚觉得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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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这小孩儿调笑一二完全不够,真想将他掳回家中。
荣岚把折扇子一下下拍在掌心。
若是以兄长的名义将人请接进府中住上几天,也未尝不可。只看任家放任他宅在家里不交际就知道,任家实际上并没有把他当做一回事,只要明面上的理由过得去,暗中在割舍一些利益……
应该是行得通的。
最后一下种种敲在掌心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星河只觉得荣岚郡主的目光更加危险了一些。
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辞离开,忽然听到几声铃声。
“任小郎可教妾身好找。”
这声音……雨霖铃?
星河扭头一看,果然是她。
雨霖铃步步生莲走过来,那铃声是她衣角缀着的小巧银铃,铃声和着步伐,引得人心神动摇。
星河被吸引了一瞬间,立刻给自己甩了个清心。
雨霖铃见他极快清醒过来,微微一笑,给他使了个促狭眼神。
很明显的,她看出了他被荣岚调戏的场面。
星河回了一个尴尬的笑意。这实在是有些丢脸。
雨霖铃身姿摇曳的给荣岚郡主行了一个女子见礼,她本就美貌无双,还运着魅惑的功法,自然无比曼妙,引得人心神动摇,连女子也不能挣脱。
荣岚郡主一见魅力全开的雨霖铃,立刻将星河忘在脑后。
雨霖铃一面给星河传音,叫他趁机离开,一面对郡主说道:“妾身想起任小郎还欠着妾身一盒头膏,便过来寻他,没想到惊扰了郡主,还望郡主恕罪。”
荣岚听到任小郎三字,神情微怔,险些清醒过来,但很快又被雨霖铃婉转的声音带进沟里去了。
“不打扰,不打扰。”
荣岚郡主色眯眯拉着雨霖铃的手,雨霖铃全部在意,任她拉着摩挲吃豆腐,还笑的极是开心的样子。
星河看的一哆嗦,飞快离开,荣岚身边女卫没有后天境高手,也全都被雨霖铃迷住,没人拦住星河。
星河找到谢子墨,将刚才的事告诉了他,谢子墨吓了一跳。
“还好云楼楼主仗义帮你,那荣岚郡主可是出了名的女色魔,偏爱长相阴柔俊美的男子,都怪我,竟忘了你这长相危险,全没提醒你躲着她!”
星河危险的眯起眸子,这小子对的他长相意见很大嘛!
呵呵。
“什么?失败了?”
“是,云楼楼主雨霖铃突然出现,荣岚郡主的注意力完全被云楼楼主吸引过去,已经将目标全然忘在脑后了。”
啪——
案几上的茶杯被扫在地上:“雨!霖!铃!她来搅和个什么!”
那人气冲冲抬起头冲着前方大吼一声,那张满是怒色的面孔,赫然正是端木知珩。
端木知珩拿起茶壶灌了一肚子凉茶水冷静一下,转头问那回禀者:“计划失败了,你还有没有别的主意?”
那回禀者正是费嘉。
费嘉思量一会儿,忽然眼睛一亮,附到端木知珩耳边:“确实还有一个办法,而且还可以刺激一下任相!”
第77章 肖吾
中午皇上赐宴,星河和谢子墨都有幸入座。
谢子墨是谢家嫡长孙,身份尊贵,皇上今日的宴会名单上只还有谢家人,他就必定在其中。
至于星河作为庶子,本来是没有机会的。然而龙舟赛的胜利者,在今天总有些特权,倒也有了一席之地,而且就在任星洲后面,和任天泽只隔着一个席位。
雍朝崇尚奢靡,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星河吃了个肚饱,但这次好歹没人那么没眼力,嘲笑于他。
当着皇帝的面找事,还是需要一些勇气的。
今日出来竟龙舟是为了纪念屈原忠义之魂,自然不适合听靡靡之音。
饭罢,皇帝提议,在座都是本朝精英人物,不若以端午为题作诗罢,击鼓传花怎么样?
众人看任天泽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表态,立刻捧场好好好,陛下这主意出的妙。
那就击鼓传花。
侍从将案几撤下,众人围成一个圈,圈子中心一个男装女子抬进一面小鼓,鼓上一只红绣球。
皇帝以及几位王爷……额,和任天泽,在圈外笑吟吟看着。
皇帝所在袖子里的手撰成拳,指甲在掌心留下深深的痕迹。
“任卿不下场玩乐一番吗?”皇帝笑眯眯问道,丝毫看不出心情不好。
任天泽坐在席子上微微向皇帝点了点头,微笑道:“叫他们玩罢,臣就不掺和了。”
“也罢,那……众卿开始?”
那男装女子将红绣球随手一抛,正正砸在星河怀里,星河摸了摸鼻子,等鼓上响起,立刻将它传给右侧之人。
又不是招亲,整个什么红绣球来?
鼓声骤停,红绣球停在一个年岁和星河差不多的少年手中。
那少年将绣球在手中上下抛了两回,便想出一首诗来。
“那我便做一首端午日。
少年佳节倍多情,老去谁知感慨生;
不效艾符趋习俗,但祈蒲酒话升平。
鬓丝日日添白头,榴锦年年照眼明;
千载贤愚同瞬息,几人湮没几垂名。”
“殿下诗才敏捷!”
那少年做完诗,便有人大声叫好,却原来又是一位“殿下”。
如此又是两轮,这两人都是武人打扮,一个好不容易挤出来一首打油诗,另一个干脆直接认罚,皇上罚他饮酒三杯,那人毫不在意接连饮下,姿态豪迈得很。
又一轮,竟到了任星洲手上。
任星洲也做了一首诗,在星河看来,水平和那位“殿下”相差无几,然而叫好的声音,比起那位殿下来,只大不小。
那殿下目光凌厉往这边一扫。
星河运气不错,这圈子人实在太多,接下来怎么也没轮到他。
他对诗词又没兴趣,顿时百无聊赖,几乎打出一个呵欠来。
不过这事情总是说什么就来什么,星河刚觉得无聊,那绣球就停在他手中,顿时将他的哈欠吓了回去。
星河郁闷的看着手中红绣球,一时间有些懵逼。
早知道就不这么放松了,瞧瞧,一个没注意,就轮到他招亲了。
啊呸,作诗!
可是星河哪里会作诗呦,打油诗说不定能憋出一首。
不过,如果当真作出一首打油诗,毫无疑问会丢尽任家脸面,而任天泽可就坐在上首。
星河情不自禁看了任天泽一眼,只见他似笑非笑看向这边,眼中是满满的威胁。
敢叫我在皇帝面前丢脸,就杀了你!
星河吓得缩着脖子转过头来,咽着唾沫在心中默念一遍阿弥陀佛。
对不住了苏先生,小生迫于生命危险,需得借您大作一用,当一回文抄公,苏先生大人大量,饶过小的这一回罢。
星河装模作样思索一会儿,然后慢慢念出了苏轼的浣溪沙端午。
轻汗微微透碧纨,明朝端午浴芳兰。流香涨腻满晴川。
彩线轻缠红玉臂,小符斜挂绿云鬟。佳人相见一千年。
这诗一出,众人为之惊叹,甚至没人反应过来此处应有掌声。
这首诗是苏轼写的一首端午词,用在此时,最是恰当,而且力压众人。
只除了这样好的诗句,实在不像是星河这样学文才数年的少年能写出来的。
但在做既然无人识得苏轼先生,自然也就没人能揭破。
什么样的人物都被任家得了去,老天爷,朕难道不是您的儿子吗?您为何不待朕好些,收了任家这两个妖孽去?
皇上青着脸饮下一杯苦酒,而后干巴巴夸奖了星河两句。
“任卿啊,你这三子,真是不错。”
任天泽哈哈笑道:“此子肖吾!”
所有人都因任天泽吐出来的这四个字,在心中默默更改了对星河的重视程度。有了任相这句话,任星河即便是庶子,其地位也不可与昨日同语。
此子肖吾这四个字,是父亲能够给儿子的,最高的褒奖。
哪个父亲不喜欢儿子像自己呢?
任星洲听到这句话,只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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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晕地转。
他咬着牙死死盯着星河,恨不得他这三弟从未出现过!
这首惊世诗作一出,皇帝顿时没了玩乐的心情,冲众
人挥一挥手道:“朕乏了,散了吧。”
说着就要走。
这是第一个作诗的皇家少年站出来,大声叫了句:“父皇稍等,儿臣有事相求。”
皇帝一看是自己儿子,便问道:“皇儿何事?”
那少年手一拱:“儿臣身边陈伴读日前生了场大病,难以继续陪伴儿臣,儿臣今日见任三郎才思敏捷,想求父皇将任三郎赐予儿臣做伴读。”
什么?!
星河闻言一怔,就见那皇上先是一怒,而后若有所思的瞄了任天泽一眼,面色竟然渐渐好转。
能叫任天泽这厮说出此子肖吾这样的话来,任三郎在任天泽心中应该有些分量,若是能拉拢过来,倒也算得上一桩美事。
眼看着皇帝有答应的意思,星河急的团团转,他不愿意进皇宫给人当伴读。
伴君如伴虎且不说,他又不是瞎,看不出任天泽和皇家不对付!
现在能救他的,就只有那个人了。
星河连连给任天泽打眼色:爹!亲爹!说句话成不?
任天泽还是第一次见这一贯胸有成竹的小孩儿着急上火的模样,一时心中好笑,坏心眼的当做看不见,直到皇帝开口就要答应,才插嘴阻止。
“这……既然皇儿缺个伴读,朕看任家三郎也确实是如玉美材,那就……”
皇帝话还没说完,那边任天泽懒洋洋站起身,不紧不慢行了个礼:“多谢陛下厚爱,可臣这小儿着实顽劣,性子鲁莽极了,心情不顺就控制不住自己手脚。臣实在担心他伤到殿下。还请陛下见谅。”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这不是摆明了告诉他,你要敢把我家小三儿要过去当伴读,我就叫小三儿揍你儿子吗?!
皇帝气的直发抖,一时忍不住砸了一个杯子:“任天泽!”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在场众人全都跪在地上,恳求皇帝息怒。
除了任天泽和星河。这一章……很尴尬啊哈哈哈…………
因为那两首诗,你们懂得的,放上去简直就是大写的尴尬…………
不过今天还是很高兴的,因为刚发现骂我同性恋的那个读者被好几个小可爱怼了
_开心
今日双更么么扎,中午十二点和晚上七点
_开心,已经不生气了呢_
第78章 红利
就像每一个被权臣架空的弱主,当今对堪称狂妄的任天泽毫无办法,偏他还沉不住气,就算发了怒,到头来还是得向任天泽示弱,最后不仅打消了念头,还不得不给了星河一些赏赐“压惊”。
星河:???关我毛事?
皇帝雷声大雨点小的闹了一通笑话离开,任天泽带着星河也跟着走了。
跪在地上的所有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纷纷爬起来。
这一通变化当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傀儡皇帝发怒是意料之外,到最后尴尬收场是情理之中。
不过最尴尬的恐怕不是皇帝陛下……
发现了众人“无意的”,“若有若无”飘过来的目光,任星洲既羞且怒,表面上还要着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在心里将星河的名字咀嚼了一遍又一遍,任星洲回到自己今天丢了脸面,不止是他从来没有从任天泽那里得到过的那句夸奖“此子肖吾”,更是所有人都跪下时,星河独独和任天泽并肩而立。
任星洲快步离开,低着头咬紧牙关。
他跪着,星河站着!
简直是在告诉天下人,他星河当的起任天泽“此子肖吾”的夸赞,更是狠狠在他脸上打了一耳光!
“啪嗒——”
有一滴血从任星洲紧紧握住的拳头里滴下,砸在行宫干净的地板上,却没有引起主人的注意。
任家。
崔氏听闻任天泽回来,喜出望外就想出去迎接,可刚要招呼初红为她换上华美外套,却忽然泄了气。
她神色迷茫的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庞,轻声道:“算了……反正……不去也无妨的……”
她不由自主在梳妆镜前坐定,看着镜中肤色暗沉的妇人。
她的容颜,怎么会衰老的如此之快?
镜中这妇人,当真是当年的天下第一美女?
“啊——”崔氏眼中不由掉下几点泪花,她勃然大怒的摔了镜子:“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李嬷嬷见状立刻抱住发怒的崔氏,不使她在暴怒中伤到自己,口中连连劝慰:“小姐!小姐只是肤色暗淡,大夫也说了,只是过于劳心,小姐稍作调养,必定会有所好转,如今大悲大怒,反而伤身。”
“可是我已经调养了两个月,这两个丝毫起色也没有!”崔氏的情绪并未因这样劝告有所好转,甚至崩溃的抱着李嬷嬷大哭起来:“嬷嬷,嬷嬷我该怎么办!我不要叫夫君看到我如今模样!我不要去见他!”
“好好好,不见不见。嬷嬷会挡住他。”李嬷嬷心疼的安抚崔氏,许下承诺。
而被李嬷嬷一心想要拦在门外的任天泽此时正在他的书房。
任天泽拿出一只小木盒,递给星河:“这里面是纸坊这几个月的分红,以后的管家会给你,不会再过我的手。”
星河闻言,急忙接过木盒打开查看。
“哇——”
终于有钱了!
星河喜笑颜开,别看盒子不大,但里面装的满满都是金子,而开学前纸坊才造出第一张宣纸,现在不过五月,已经实现盈利,实在是意外之喜。
说实话,星河还以为等技术改造纯熟,纸坊可以批量生产,怎么也得明年,没想到小觑了古代劳动人民。
不过有钱总是好事,只有获得财务自由,才有可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讲道理,要不是为了西凉青山书院,要不是这几年花的都是任家的钱财,他早就跑了好吗?谁有心情猫在宅院里欺负几个女人啊……
有了钱就能继续买买买不用手软,就可以继续败家的科研工作,星河心情大好,小心翼翼的把木盒子盖好,就要回去自己院里。
就算是身具武功,力抗九牛,也没哪个人会天天带几斤重的金子在身上。回去把金子放进库房,随用随取就是了。
拿了好处立刻就走,这小子可真是……
任天泽这还是生平第一次被“用完就甩”,居然也没觉得厌恶,反而有些好笑。
“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星河闻言也知道自己干的有点不地道,最起码也该客气两句再散场,闻言尴尬的摸了一下鼻子,转身回到书桌前规规矩矩跪坐下来,乖巧回应:“您说,我听着呢。”
任天泽不慌不忙饮了口茶:“你就没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对?”
嗯?今天的事情?
星河思考了一下,问:“您是说我突然得到龙头名额,还是说那位皇子殿下突然要把我招为伴读的事情?”
任天泽摇摇头:“不止这一件。”
“不止?”星河皱眉:“也就是说刚才那两件事确实有问题,而且荣岚郡主——的事,也不是巧合?”
荣岚郡主轻易被雨霖铃吸引过去,星河也没把她放在心上。而且之后谢子墨说起这位荣岚郡主的“英雄事迹”时,也提到过这位殿下爱美色,今日他大出风头,荣岚会看上他并不奇怪,所以就算任天泽说今日事有不对,星河也没往她身上想。
星河绝没想到荣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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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有把他掳回家中的想法,如果只是调戏一二,顶多招来一个风流名声,给邑京贵族们茶余饭后添个笑话,并不会造成什么实际损失,也就没有多想。
任天泽见他不还意思说出荣岚调戏他的事,微微笑了一下。
“荣岚可是有几年没来看竟龙舟了。”
“哦,那看来是了。”
星河半眯起眼,肯定的说道:“有人针对我。”
而他的仇家,只有屈指可数的那么几个,在联想起这人还得有能力左右一个皇子意图,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端木知珩,又是他!”
任天泽问:“听说你与人打赌,一年内结业三十门副修?”
“是啊,端木知珩一年结业十门,我三十门,谁有一门不合格就算输。”
端木知珩之所以针对他玩这么一出,只能是为了这一场赌局了。
星河玩味的冷笑一下,他这是输不起,开始耍诈了?
只要找出幕后黑手,再看今日之事,就十分明显了。
突然到手的龙头名额必然是端木知珩搞的鬼,为的是让被有心人引来的荣岚郡主看到星河。
星河长相对了荣岚胃口,必然会导致他被荣岚纠缠。端木知珩打的注意也许是,他会被荣岚纠缠到不能去白鹿山上学的程度?
不对,不会这么简单,也许端木知珩在荣岚身上还有后招,只不过被雨霖铃横插一脚,荣岚完全忘了星河,这主意半途夭折,星河有了防备,就算之后荣岚郡主再来找他,星河也能躲开。
第一环出了差错,端木知珩还有后备计划,而且更加斩草除根。
将他引荐给皇子,星河进了宫成了皇子伴读,这赌约自然作废。而且端木知珩能影响这皇子对伴读的选择,万一被他们得逞,星河真做了皇子伴读,难保以后不会通过皇子报复他。
可惜这第二环,又被任天泽搅黄了,也不知道端木知珩有没有被气的吐血。
任天泽见星河被他一句话点醒,满意的微微一笑。
反应倒也不慢,总算没白费今日里夸了他一句。
任天泽能提醒他一下已经是非常破例的事情,星河并不指望,也不希任天泽帮他报复端木知珩。
那是他的事情。
星河谢过任天泽正式告辞离开,任天泽这次到没拦他,端着茶杯目送他离开。
只是在星河推开书房门的时候,听到他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话。
“你确实像我,要不是……”
第79章 阴阳
要不是的后面跟着的是什么,任天泽没说,星河也没问。
第二天,星河拿着到手的金子,花了一半买了许多药材研制出一款效果更好的头膏。
他早前答应过雨霖铃再送她一盒更好的头膏,但财力跟不上,科研工作始终没有突破性进展。
而在白鹿山,他也和先生讨论过这张头膏配方,虽然被先生批评了一句不务正业,但先生也能从这张配方看出他的天资,倒也指点了他一二,叫他有了些新的想法。
如今有了钱,自然是要立刻将这些想法一一实验,果然只两天功夫,就叫他弄出在他看来能够拿得出手送人的头膏二代。
这一款延续了一代不油腻的特点,但对头发的滋养作用比得上世家所用上品,且气味幽寒,若有若无,似雪中红梅,倒是十分适合雨霖铃。
成品到手,星河立刻拿着头膏快马去了云楼。
他还记得雨霖铃给他解围,用的就是这盒子头膏做借口。此次得这位楼主帮助,要表示感谢,用它在合适不过。
云楼一如既往的歌舞升平。
星河见到雨霖铃的时候,她正在教导两个小小女童舞剑,正是她身边侍奉童子。
“你来啦。”
雨霖铃含笑打了声招呼,叫两个小女童继续练习,便亲自招呼星河。
“小子是来感谢楼主当日解围之恩。”
星河说着奉上头膏,脸上难得带出些红润。一来是为着早前答应雨霖铃的头膏今日才送来,二来也是因为雨霖铃帮他解围的原因,是他被荣岚拦住调戏。
雨霖铃听了便含笑道:“正好,我也想为荣岚郡主解释一二,好请你别恼了她。”
星河闻言一怔,专门为荣岚那女纨绔解释,难道云楼楼主竟然和这女纨绔关系不错?
“荣岚与我确实有几分交情,因此我也当为她那日过失道歉才是。”
雨霖铃说罢起身郑重对他行了一礼,这位云楼楼主既是和谢小叔任天泽同辈的长辈,又是后天之尊,星河如何敢受她的礼,慌忙想要躲开,却发现脚下一动不能动,受不了也得受了。
一礼行毕,雨霖铃面带歉意:“我也只这歉意没有事主不来,偏要别人代为道歉,确实不妥当,但荣岚性子确实刁蛮,我也劝不来她,只能仗着两分面皮,希望小郎勿与她计较才好。”
本来星河还有两分不满,但这时听雨霖铃这么说,也悉数压下,只将心中好奇托盘问出,希望得到解答。
“荣岚郡主与云楼主是何交情,值得楼主为她对我这小辈折节下拜?”
雨霖铃本也不打算瞒他:“说来这也算一桩秘事。”
“你大约也听说了荣岚喜好男色,但大约并不知道,荣岚喜欢男色的真正原因,不过是为着续命罢了。”
星河一怔:“续命?”
那日里看荣岚郡主,并无任何病弱之色,反而比之健康人还要精神健旺,活力充足,哪有一丝病弱模样?
雨霖铃点了点头,慢慢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荣岚身为勇亲王爱女,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无人知道她体质特殊,乃是世间少有之纯阳女子,孤阳不生,若不是女子本阴,大约出生就该是个死胎,可就算侥幸得活,以勇亲王府金堆玉砌之娇养,依旧被天心谷医圣诊断,若无意外活不过七岁。”
“荣岚七岁那年,果然渐渐显出日末之态。勇亲王不忍心女儿早夭,付出巨大代价,最终求到一德大师那里。”
“一德大师是少林寺高僧,大雍唯二的武圣之一,若是连一德都不能救荣岚,那荣岚便绝无生路了。而这,也便是医圣所言唯一生机。”
“一德大师以少林寺无上内功易筋经帮荣岚续命,果然堪堪使她活过七岁,然而易筋经同样是阳性内功,以易筋经续命,无异饮鸩止渴,只要易筋经阳性内力不绝,便性命无忧,却得日日承受火焚之苦。”
星河听到这里,不由“嘶”了一声,叫一个七岁小姑娘日日承受火焚之苦,这样活着,也不知幸是不幸。
反正如果是他,大约宁愿意思了之,也不愿这般痛苦苟活于世的吧。
雨霖铃见星河对荣岚升起一丝同情心,不由微微一笑,美人一笑如冰雪初融,不可方物,另有功法散发的奇妙韵味在其中,若是他人在场,必然心神失守。
然而星河对此早已免疫,连个清心都不用甩,注意力便已经全被接下来的故事吸引了。
“好在一德大师也说了一个缓释之法,既然孤阳不生,补阴便是。”
星河不由插嘴:“补阴?这么简单的办法,难道以前没人提出?”
雨霖铃微微一颌首:“补阴这法子,自然早早也有人提出,只是没法实行罢了。补阴有三条路,这第一条,便是荣岚自己练了阴性功法,补齐自身阴阳。”
星河一听便摇了摇头,这片大陆上,要自行修炼出内力,最低也要丹田境,可一个身体虚弱的七岁小女孩,哪有可能熬过前面练血锻骨两个阶段?
星河好歹学了些医家基础,便出言问道:“这第二条路,必然是如一德大师一般,给荣岚输送纯阴功法啰?”
“任小郎果然聪慧。”雨霖铃点头笑道:“那
想来你也知道第二条路行不通的原因了?”
“自然知道。”
星河无奈的叹了口气,且不说世间纯阴功法何等至少,就算有修炼出足够高深纯阴内力的武者,也有那慈悲心肠浪费内力每隔数日便给给荣岚灌输一次,但要是真这么干了,就也不是续命,而是要命。
在纯阳的身体里输入阳性内力,最多两火相合,一堆火加入另一堆火,最多烧得旺些。
但若是输入阴性内力,便如烈火遇冷水,火遇水则灭,以荣岚体质,不当场死亡,都是命大。
“第三条路又是什么?”星河催促道。
荣岚既然安全的活到这么大,还有精力四处调戏美人,也不见哪里病痛虚弱,可见那第三条路,还是管用的。
雨霖铃神秘一笑:“这第三条路,便是采阴补阳。”
“咳咳咳!!!”
星河闻言,被吓得瞪大眼直咳嗽:“采阴补阳?不是我想的那种采阴补阳吧!!!”
雨霖铃一见星河窘状,立刻哈哈大笑:“任小郎想的又是怎么样?”
又采又补还能是哪样?
星河顿时又是老脸一红,不过见雨霖铃如此,也知道其中必然不如他想的龌蹉,只好告饶道:“楼主莫吊人胃口,且快说吧。”
雨霖铃见他服软,笑罢,道:“既然一次性浇灭火焰不可取,那杯水车薪,倒也不失为暂时缓解的好办法。这边也是荣岚喜好美色的原因。”
听她又卡在关键处,星河急问:“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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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怎么个缓解法?”
雨霖铃又笑:“其实与小郎所想倒也相差不大,荣岚既然是纯阳体质的女孩儿,找个纯阴体质的男孩养在一起,自然就能环节一二。只是荣岚年纪小,不能伦敦,否则能够痊愈,也未可知。”
“不对啊?”星河皱眉:“纯阴纯阳体质已经是百年难遇,但好歹还有,可纯阳的女孩儿,纯阴的男孩儿……就算有侥幸活下来的,天下又有几个向荣岚郡主一般,有个对她疼宠至极的父王,肯付出诺大代价,求当世武圣为他续命?”
果然,就听雨霖铃说道:“若是当真有,便是倾家荡产,大约勇亲王也肯为了女儿,救这纯阴小子性命。”
那看来就是根本没找到纯阴的男孩儿了。
“然后呢?没有纯阴的男孩儿又该怎么办?”星河问道。
“没有纯阴的男孩儿,所以勇亲王求到我这里。”
星河睁大眼,这话的意思是:“楼主原来是纯阴体质?”
“是。”雨霖铃爽快承认。
纯阳女,纯阴男,出生就身体虚弱,甚至名不长久。但纯阴女,纯阳男却不会,恰恰相反,他们这样体质,是练武的上好资质。
“一德大师刚给荣岚续命成功那会儿,荣岚每日里烧得神志不清,勇亲王从天机楼那里找到我是纯阴体质的消息,又知道我不能长久离开云楼,求我收留荣岚一段时间。我见他慈父心肠,且那时云楼刚立不久,正需要各方势力支持,便答应了下来。”
“荣岚自七岁至十四岁,全是在我身边长大,但为她声誉着想,又不能叫外人得知荣岚竟在云楼长大,只好拘束她,不叫她见人。”
“荣岚幼时着实可怜,起初连起身都难,即便在我身边,也要天长日久才能见效。说是暂缓,也直到一年后,才真正见到效果,三年后,荣岚才能和正常孩童一般跑跳。”
“我亲手将她养大,实在怜惜她,日子久了,竟和勇亲王一样,对她越发放纵,只要不过分,什么都依她。”
“但等到荣岚十四岁之后,渐渐通晓男女之事,即便我如何防范,云楼终究是个风尘之地,无论如何也不能留她在此,我便和勇亲王商量,将她送回王府。”
“这时候一德大师也说,既然荣岚已经可以暂时离开我一段时间而不发作,便用偏阴体质的男女练了勇亲王特意搜集来的阴性功法,代替我留在荣岚身边,总能缓解一二。等实在忍无可忍,我再去荣岚那里一次,倒也勉强没有发作。”
星河听到这里,已经明白荣岚郡主爱好美色,男女不忌的名声怎么来的了。
活着的纯阴男找不到,纯阴女也是万中无一,以勇亲王之力,借助天机楼,竟也只找到雨霖铃一个。
纯阴不好找,偏阴倒也容易一些,但也是千中挑一。
而且纯阴的雨霖铃是大美人,偏阴的男女,长相也不会太丑。
荣岚需要借助偏阴之人的特殊性保证自己不受火焚之痛,自然会亲近长相好看的男女。但虽然并不会有真正肌肤之亲,毕竟名声不好听,还要修习阴性内功……
这其中,若不是勇亲王府使用了些强迫手段,恐怕没人会轻易答应。
可是……
“我难道也是偏阴体质?”
星河神色微妙,更何况,就算体质之事不好说:“我已经有了主修功法,不可能因为荣岚郡主散功重修。”
第80章 混沌
“你当然不是偏阴体质。”
雨霖铃:“事实上,你虽然不是比纯阴纯阳更稀少的混沌体质,但也是半混沌体。”
“混沌体质……又是个什么鬼?”
即便知道此时绝无人旁听二人谈话,雨霖铃还是忍不住,将话音压得很低。
“世人对混沌体质知之甚少,就算是我,也是当年从一德大师口中得知。”雨霖铃神情微妙:“一德大师说,混沌体质才是当真万年难得一遇的武道妖孽,而且特征明显,乃是天生经脉穴位全通。不过混沌体质当真是万年难得一遇,即便是一德大师,对混沌体质的存在也半信半疑。”
所以生来经脉全通,但穴位不通,应了混沌体质一半特征的,就是半混沌体?
星河:……舞草系统你出来,咱俩现在分手好不好?
系统:这锅我不背。
这td说的不就是他吗?听起来好像唐僧肉啊……
不会有什么吃一口长生不老,炼成丹药可以增甲子内力之类的奇怪传言吧……
星河正胡思乱想,自己把自己吓得一个激灵。
雨霖铃问他:“小郎……这是怎么了?”
怎么脸色闪的和霓虹灯似的?
星河一不小心就把心里的猜想说了出来,引得雨霖铃噗嗤一笑。
“小郎真是……奇思妙想,连混沌体质的存在都无几人知道,又怎么会有这样奇特传言?”
星河讪讪:“可是一德大师特意提到混沌体质……”
总不会是他老人家尬聊的时候没话题,随便扯了印象中的一个神话传说起话头吧。
见星河脸红,雨霖铃便不在笑他,免得他尴尬,只说起一德大师提起混沌体质的原因。
“一德大师提起此事,到还当真是有原因。”
雨霖铃正色道:“当初勇亲王找到我这里后,一德大师每月还要给荣岚继续输送内力,以维续性命,我也因此才有机会得见大师。大师某日在荣岚发作过后,曾感叹若世间当真有混沌体质,修习了混沌属性的内力,才能全无副作用的给荣岚续命。”
混沌属性?万花花间功法,好像是混元属性来着?
星河神色一时有些复杂,思量半晌,终于还是问道:“可是我天生经脉全通之事,恐怕早在初到任家就已为人所知,勇亲王如此疼爱荣岚,怎么会没有动作?”
他十岁周天的名头太过响亮,天生经脉全通之事,瞒不过有心人。
例如端木薇和端木知珩。
“一德大师只和我说过混沌体质之事,并不曾告知勇亲王。”雨霖铃叹息道:“一德大师恐其得知后大肆搜索天下混沌体质,便如当初大肆所搜纯阴体质,现在公然掳掠偏阴男女一样。”
找得到固然好,找不到,劳民伤财不说,恐怕极端失望之下,毁损勇亲王心智身体。
勇亲王若非对荣岚太过溺爱,倒也是一个好王爷,否则一德大师和雨霖铃,还真未必肯帮他。
“至于我,”雨霖铃接着说道:“我既然知道,自然也和一德大师说过,然而大师曾经暗中见过你一次,断言你的混沌体质不全。”
既然不全,那也就没什么作用了。
“嘎?”星河大惊:“一德大师见过我?我怎么不知道?”
雨霖铃捂唇笑道:“一德大师当世武圣,要暗中见你,天下间谁能察觉?”
星河消化了一会儿上过顶级大佬观察名单的消息,好一会儿才按捺下心中激动。
喝了盏茶,见天色该晚,雨霖铃又道:“今日见你,有一事提醒。”
星河一拱手:“楼主请讲。”
雨霖铃含笑点头:“先说提醒。荣岚告诉我,她今年本不打算来看竟龙舟,是听陈淼提起你,才动了心思。而云楼搜集到的,关于陈淼的消息,一会儿离开时,我再给你。不过显然,端午那日是有人设计与你。”
陈淼便是那同荣岚“志趣相投”的女纨绔。
星河皱眉:“关于这点,任天泽倒也提醒过我。不过我倒是没想到,陈家也有插手。”
陈家是大雍八大世家之一,若是陈家和顺王府联合,可不是什么好事。
雨霖铃一笑:“这倒也未必,不过陈淼自作主张罢了,这一点等你看了情报,自然知道。”
星河一挑眉,看来云楼的消息,相当详细?
星河于是一抱拳,满含谢意道:“那便多谢楼主了。”
雨霖铃见天色不早,将那卷密封完好的消息递给星河,就要谢客。
星河临走前,忽然问了一句:“不知一德大师是否曾经说过,半混沌体质能否修炼出混沌属性内力?”
雨霖铃一怔:“这倒没有,不过偏阴偏阳便不能修炼纯阴纯阳功法,想来半混沌体质也是一样的吧?”
星河于是毫不犹豫揭了自己底牌:“我练的功法有两套,其中离经易道是治疗属性,另外一套花间游,据功法记载,是混元属性。”
星河说罢,也不管愣住的雨霖铃,独自离开。
而在门口,雨霖铃难得有些失态,愣愣重复:“……混沌……混元?”
或许,她又要去见一德大师一次。
虽然揭了自己底牌,但
也算了了一桩心事,星河心情大好。
而谢子墨听说了雨霖铃再一次“召见”星河,立时羡慕嫉妒恨,非要他请客不可。
“你小子哪里入了楼主青眼,真是走了狗屎运!”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太平楼行不行?”
反正纸坊的红利还剩下一半,星河自然不会小气。
太平楼包了一座包厢,星河被满心嫉妒的谢子墨灌了好几杯酒,眼看着自己又要撑不住,怎么也不肯继续。
还振振有词:“一会儿你肯定喝的烂醉,连个小厮也没带,今日总不能咱们两个睡在这里。”
也已经半醉的谢子墨不依不饶,星河又道:“若是我清醒着,一会儿我便将你送去云楼鹿儿姑娘那里。”
听到红颜知己的名号,谢子墨这才老实下来,不过一直追问那日与雨霖铃相见之事。
星河想想,便将荣岚郡主的部分隐去,只将雨霖铃为荣岚说情,且陈淼在背后挑拨之事,以及云楼送给他的,关于陈淼的消息。
谢子墨一听,都不必星河说的详细,立刻冷笑道:“那陈家本来也是顺王旧部,当年一力支持顺王上位,可惜笑到最后的是当今。不过顺王既然没彻底倒下,自然也还有余力庇护陈家,而陈家既然下不了顺王府这条贼船,干脆想将陈推上世子妃的位置。如今邑京还有谁不知道陈淼心向顺王世子?”
星河点了点头,云楼的消息里,也是如此说的。
谢子墨说着,也想起一件事来:“你叫我帮你查端木知珩针对你的原因,已经有了消息。”
他挑着眉,有些幸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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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祸道:“你猜怎么着?那端木知珩主修法家,一心一意想拜狄先生为师,入学之前,就数次接触狄先生。”
“可惜狄先生看不上他,几番心思都是白费。结果入山门考核那日,狄先生竟然哭着喊着要收你为徒,还被你嫌弃。”
说到这里,谢子墨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忍不住又劝他:“狄先生当世人杰,若不是心性淡薄不愿入朝为官,恐怕早也位极人臣哪怕是为了气一气端木知珩呢,你真的不打算——喂!”
“噗——”星河听到谢子墨夸狄安中“心性淡薄”,立刻将酒喷了谢子墨一脸,把谢子墨气的跳脚跑出去找小二洗脸。
这滤镜加的也太厚了吧。
不过端木知珩的事情还是需要仔细考虑一下。
不报复回去肯定是不甘心的,但要报复到什么程度,就需要掂量一二。
星河看的出来,这端木知珩其实知大体又有些本事,除了心性还是有些稚嫩,禁不起激,也需要历练一二罢了。
有这样的继承人,若是有朝一日任天泽突破武圣,不在任职(此为潜规则,武圣或许可以暗中掌控朝局,但绝不在明面上),或许顺王府还真有翻身那天。
只要不到武圣级别,星河并不想叫一个有机会问鼎天下的人记了仇。
麻烦。
既然如此,倒不如这样。
五一长假过去,回到白鹿山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求了狄安中一件事。
狄安中听了原因,倒也一口答应下来,只是有一个条件。
“今年朝廷极可能委派我出任襄州大中正,负责对襄州学子的考核评品举荐,我要你和我一起去。”
哈,原来是朝廷又招揽他,难怪狄安中答应的这么轻松。
不过……那不就是公费旅游?
星河眼睛一亮:“好啊。”
得了狄安中许可,星河的报复工作立刻提上日程。
星河派小五盯着端木知珩,除了上午的主修课雷打不动的医家,下午的副修课星河一改往日里独自宅在宿舍学习的模式,端木知珩去上哪一门课程,他便也跟着去,包括星河已经结业的马术课。
而且依仗外挂,总能比端木知珩表现的更好一些。
星河还尤其爱在副修课上与端木知珩比赛,每次都压过端木知珩一头,将他比的灰头土脸。
接下来的每个月月底,星河都要申请进行几门副修课的结业考核,而且每次都能通过。
这样“月月有惊喜”的日子持续了几个月,白鹿山再也没人怀疑星河到底能不能在今年通过三十门结业考核,改为每月一赌,赌星河这个月能通过几门。
端木知珩却因为每天副修课上被星河强行对比,常常被人背后嘲笑。
就这样到了十一月,这一个月,是白鹿山真正的考试月,觉得自己可以通过年终考核的,都是在这一个月进行申请。
而星河此时,还有九门副修,这九门,加上已经通过的马术,正好是端木知珩所选的那十项。
申请结业考核的时候,星河找到端木知珩:“狄先生曾经答应我,只要剩下这九门里,有一门,你的成绩能超过我,他就收你为徒。”
真正的师徒。
端木知珩闻言,瞳孔紧缩:“……当真?”下一篇文,真的不能写耽美了……书旗的分类真是坑爹啊,哪怕只是把把男频女频分开呢……也不至于总进来一些可爱的蓝孩纸
第81章 范桶
四月天草长莺飞,正是江南好时节。
星河骑着一匹马跟在狄安中身边,一脸的眉飞色舞:“你真的没带端木知珩?他的鼻子没被气歪吧哈哈哈哈。”
去岁月底,端木知珩在得知只要有机会拜师狄安中后,眼睛都是绿的。也不知是潜力爆发还是运气好,兵法一项,还真被他超了过去。
而狄安中也信守诺言,正式收了端木知珩做弟子,端木知珩得偿所愿,倒也与星河化干戈为玉帛。然而两人就算握手言和,该看不顺眼的,一样也还看不顺眼,所以仍旧以看对方吃瘪为乐。
尤其端木知珩那家伙别看对这星河挺横,对狄安中,可当真是将尊师重教这四个字,发挥到了极点,就差每天随侍身边,奉茶研墨以示孝心。
可惜,狄安中偏偏看不上这样的孝心,倒是与星河交情愈深,惹得端木知珩眼红。
狄安中闻言:“我带他来干吗?害怕皇帝不够猜忌他吗?”
星河笑哈哈道:“端木知珩都不怕了,你怕什么?”
狄安中不禁翻了个白眼,新收的小徒弟资质毅力都有,就是在某些事上太过固执不知变通,这种性子,怎么不去拜徐勉为师呢?
这是一个护卫拍马近前来报:“前方还有半个时辰路程,就到襄州境内,襄州牧已经派了人前来迎接。”
星河见人来,就已经闭上嘴,满脸严肃,像个最规矩的属下。
狄安中瞟了鹌鹑一样的星河,忍不住眼角一抽,要做出规矩模样,不是低个头就可以的……
狄安中挪开眼,低沉的“嗯”了一声,吩咐身后百余护卫加快速度。
大雍朝的选官制度,是九品中正制,皇帝派出官员担任中正,为朝廷选拔一州之人才。而往年去往襄州的中正官多以公谋私,选拔太过偏袒世家,引起百姓不服,短短三年间,已经发生了数起针对中正官的刺杀事件,且皇家密探来报,襄州数个寒门联合,隐隐有造反的意头。
以往的中正官都是在朝廷一二品大员中选择,这些大员本也是世家出身,对世家偏袒也是难免,任天泽见庄,便找到他这个小师叔,请他出任今年的襄州中正之职。
杀一杀世家互相偏袒,选拔不力的歪风是其一,暗中探查那几个联合起来的寒门背后都有谁,才是重点。
而狄安中也猜到任天泽是有意为他为官铺路,可惜他对做官其实也没多大兴趣,尤其在和星河针对大雍制度聊了一次过后,更是如此。因此心中也有了些自己的计较,顺水推舟收下端木知珩,就是其一。
端木知珩毕竟是顺王世子,当今仅次于任天泽的眼中钉肉中刺,就算任天泽想提拔他,也要看皇帝肯不肯用一个顺王世子老师做官才行。
而端木知珩未必不清楚这一点,才对狄安中百般孝顺。
快马跑起来之后,没用到半个时辰,就看到了襄州牧派出来迎接的队伍。
领头的是一个富态的中年人,身上穿的的郡守官服,远远地见到他们,笑意盈盈便是一拜,又快速起身,朗声欢迎道:“狄先生大驾,范某有失远迎。”
他一拜,他身后其他大小官员,世家家主,也一一下拜欢迎。
这些人话音刚落,狄安中的马已经跑到了他们身前不远处。
“吁——”
狄安中勒住马跳下来,同样一副熟稔姿态,满面笑容回礼:“范大人客气。”
那范郡守见他态度和气,并没有询问州牧,心里也是一松。
狄安中名气虽大,但并未出任一官半职,只今年挂了个中正名头,因此按说郡守亲自来迎,狄安中应当喜出望外才是。然而往日里中正一职,都是一二品大员出任,因此在大雍的官职系统里,中正这个头衔,也当以二品论。
而一州州牧也才三品,更何况从三品的郡守?按理,今日迎接之人,该是以州牧为首才对。
可襄州州牧对狄安中看不上眼,而他们襄州世家,也有意试探狄安中,便有了今日这一幕。
迎接二品大员的队伍里,正三品的州牧无故未来,也没有解释,从三品的郡守态度虽好,但只见和气不见恭敬。
既然这位中正没有生气,想来是好拿捏,或者不愿与襄州世家撕破脸。
那郡守笑意盈盈,无论是因为哪种原因,都是个好兆头。
狄安中像是对郡守的态度毫无所查,和众人一一打过招呼后,还介绍了星河给他们认识。
“这是我的学生,生性跳脱顽皮,此次也带他来见识见识,充当个访问,好歹沾染诸位名士风采一二。”
“访问?这……”郡守和其他人面面相觑,这访问一职,可都是由州郡当地推举,还从没有中正自带的呢。
不过想到之所以派这位担任中正的原因,便是这几年对寒门欺压太甚,这位狄先生恐怕是想通过这位访问,对寒门提拔一二,也好交差?
更何况中正手下最少也要有十位访问,叫这小少年占了一位置,倒也无伤大雅。
郡守仔细思索一番后,发觉并不会有什么影响,于是笑呵呵答应了狄安中。
“当然可以。狄先生的学生,自然是少年英才,当一个小小访问,绝无问题。”
郡守
胖乎乎的脸笑成一朵花,但还是不忘打探星河根底:“不知道小先生姓甚名谁?”
星河眯眼一笑,全不隐瞒:“在下姓任,名星河,见过郡守以及诸位大人。”
“哈!任?”那郡守吓得倒抽一口气,脸上的肥肉抖成一片,也不知是激动还是恐惧,声音都有些哆嗦:“任家的……任?”
星河点点头,那任天泽最近对他也不赖,给他当几天儿子充充门面,倒也没有什么。
“任……星河,任相三公子?”
星河看着郡守青青红红白白的脸,不明所以的又点了点头。
“噗通……”范郡守晕了过去。
那郡守别看外表只是中年,其实年纪大了,不多因为武道境界维持着还算年轻的外表和体魄,但他家世不是很高,虽沾了个范姓,只是范家旁支的旁支,这辈子,熬到郡守也就到头了。
范郡守一辈子都没见过任家人!
在他这样汲汲营营,不关注治下百姓活得好坏,只关心如何报上司大腿的人来说,任家一个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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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分量,比大雍公认的三修巨子来的重要多了。
他确定了星河真的姓任之后,立刻联想起前两年邑京任家闹出来的笑话,一向风流而不下流,除了雨霖铃一个红颜知己外几乎不近女色的任相,忽然多出来一个十二三岁的私生子,任相还将这来路不明是私生子录上族谱,一时间多少人暗中嘲笑任天泽昏了头,又有多少人见了星河容色后,急忙找来颜色相似的女子进献给任天泽。
他们的脑回路都和端木薇一样,觉得任天泽一定是爱煞了星河母亲,才不顾礼法颜面,坚持将星河接进任家。
要不是后来星河展现出的超高资质,只怕会永远成为任天泽的一个污点。
但星河毕竟天资不凡,甚至将前面两个兄长一一比下去,甚至得了皇帝夸奖,甚至被任天泽亲口夸赞此子肖吾。
有子肖父是什么概念?后继有人。
任天泽此话一出,再无人怀疑星河在任天泽心中地位,甚至以为他才是任天泽最宠爱的儿子。
因此范郡守在知道此星河便是彼星河后,立刻想到的是:遇上金大腿了!
然而当了数十年的官,范郡守不止是金大腿感应器足够灵敏,政治敏感度多多少少也还是有一些的。
他第二个年头难免就往坏处去了。
这位备受宠爱的小公子跟来又是为何?是不是任相看襄州,甚至是兰莒郡不顺眼,想要借小公子的手整治一二?
——极有可能,毕竟任相一项公正廉明。
他这个郡守这两年做得如何,会不会被狄先生,被小公子抓住把柄?
——把柄是有,但他收尾收的还算干净,应该不止于被抓。
就算住不住把柄,他手下民生,是不是足以夸耀,博得小公子欢心?
——这个……真不行,就算把乞丐全部赶走,但平民破破烂烂的住房和面黄肌瘦的模样,不是一两日内可以遮掩过去的,
如果不能,他可有足够珍奇贿赂任家备受宠爱的小公子?
——任家小公子,什么珍奇宝贝没见过?但只看他腰间寒玉,便是他堂堂郡守,也没有啊!
最重要的是,范郡守忽然想起来,传闻这位小公子自小生长在民间,说不得最是嫉恶如仇……
“砰——”一座肉山倒下,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以及些许尘土。
“咦?范大人?大人你怎么了?”
“大人怎么晕过去了?”
“是不是中暑了?”
“呔,别捣乱,四月天怎么可能中暑!”
“可是大人这体型,也未必吧……你看这一头汗。”
“虚汗吧,我看更像体虚休克,掐一把人中试试?”
星河看着忽然晕倒的郡守,再看看忙乱乱一团乱麻的官员和世家家主,不由给狄安中使了个眼神。
→→这t就是大雍官员?九品中正制选拔上来的精英?
狄安中不由自主的望天:关我毛事,又不是我选出来的。
星河:……
星河:“队伍里没带医者来吗?要是没有的话,恰好我是学医的。”
第82章 再磨
星河摸着范郡守的脉,左右手换了三四次,甚至怀疑自己的外挂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摸出:惊惧不安,以致昏厥——这么一个结果来呢?
他和狄安中,有谁长的很吓人吗?
完全不知道范郡守是被自己的脑洞吓晕的星河,屡次诊脉都是一个结果后,终于毛笔一甩,给了他一个清心强制唤醒。
然后把脸色青白的范郡守抬进车里,慢悠悠回到兰莒郡城,郡守府。
因为郡守大人忽然晕倒,本定于当夜的晚宴不得已取消,而是在第二天,由范郡守心腹带领兰莒郡官员世家为中正接风。
按照惯例,吃喝必须精致,陪酒必须美貌,歌舞必须妖娆,总之风格怎么奢靡怎么来。
星河因为姓任,虽然只挂了访问的名头,倒也有一席之地,就在狄安中身边。
酒酣耳热之后,那些世家便开始明着暗着暗示狄安中在考评中“高抬贵手”,狄安中被身边哥哥,只有见到人都进了屋中后,将门关闭的星河,以及辣手摧花,送了那两人每人一个手刀的狄安中。
“啧啧,辜负美人恩呐。”
星河站在门口,抱臂笑的风流。
然后被狄安中一个茶杯砸过来。
星河立时抄手接住茶杯,不然声响将仆从引来,说不得还要解释一番。
狄安中对这一点没有为老师分忧解难精神的逆徒冷笑道:“我知道你有药,给她们用了。”
狄安中口中所指的“药”,正是那次任天泽生日时,他给夏荷和渠儿用的“心想事成”,能使两女磨镜,还以为自己在与心爱之人欢爱。
星河一时有些犹疑:“没必要吧,我可以给她们下个暗示,保证明日就什么都不会记得。”
“若只是什么都不记得就可以糊弄过去,我自然由得你。”狄安中叹道:“何况若是什么也没发生,这两个女子也同样留不得性命。”
星河沉默了一下,从怀里取出一只小药瓶,倒出两丸丹药,塞进两女口中,在两人情欲涌动,身体苏醒意识却更加混沌的时候,在两人耳边小声重复几遍他和狄安中的名字,直到两女厮磨着口中叫着他两个名字,胡乱扯去身上的衣服为止。
等背过身不去看她二人,星河的耳根又红了。
其实那两人的衣服都还没扯开,但是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女子,声调实在勾人。
大约是因为四人进了一间屋子,外面守候的仆从离开的更远了些,星河和狄安中找见空隙钻进隔壁屋子,面对面听着隔壁声音。
……实在尴尬。
狄安中将拳头抵在唇边咳嗽了一声,小声说起正事:“接下来恐怕还要被他们带着玩了几天。一来继续观察我等态度,二来也好将礼物送过来,咱们接了,他们才安心。”
“咱们?”星河有些兴奋,“还有我的份啊?”
他还从没被人贿赂过呢。
狄安中翻了个白眼:“你倒是不客气,居然直接将真名上报,何止有你的份,大约比我的还要多。”
“啊——大人好厉害,弄得奴奴上天了”
那边也许是药性彻底散发开来,连续的女高音二重唱,这边的“正经事”顿时谈不下去了。
星河正面红耳赤不知所措,狄安中忽然悄悄推开窗子,猫也似得悄悄跑了出去。
只留下一句:那边完了你去处理,等天亮我再回来。
星河:…………
星河跳脚,舞草老东西忒也狡诈,他怎么就没想到还可以跑路呢?
tat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呀。
独自一人的尴尬减轻许多,感觉就和他还没弯彻底的时候,猫在家里躲着家长看a片差不多。
虽然在他弯了之后,看的就从a变成g,a片已经很难勾引起他的“性趣”了,但今天在隔壁a片音效的陪伴下,星河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在任天泽的浴池里……
虽然当时满心满意都是愤怒,即便被药性控制,久久不能消除,也没得到什么乐趣。但现在,星河却忍不住回想起任天泽湿透的衣服下,极富男性魅力的身体。
宽阔的肩膀,紧实的肌肉线条,细腰大长腿,以及贴上来时,温热的身体。
星小河微微起立,向脑补致敬……
喵的……
星河赶紧甩了甩头,将满脑子淫秽思想甩干净。
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若与所见,皆是虚妄。
别想了,全t是虚妄!
等隔壁呻渐消,星河在仆从来之前,迅速溜回去。
刚进屋,外面就有人问道:“公子,可需要水?”
星河把自己收拾的乱一些,在运功逼气血上脸,才故意弄出床铺咯吱的声响,小声咳嗽了两声,低声道:“要,送进外间。”
那些人便抬着两桶水进来,见是披着外衣,脸带春色的星河在等水,不禁大惊,跪下道:“怎么是贵客在此?那两个小贱蹄子呢?可是她们恃宠而骄?”
这仆从跪的利索,胆子却大,明显是要看到那两个女子,亲眼确认她们确实经历了鱼水之欢才算。
星河于是假做愠怒,冷哼一声,“她二人还在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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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如何出来?叫老师也
跟着一起出来吗?少说废话,放下水离开便是!”
说完,又暗中弹出一道劲风在一个女子的肢体上。那女子昏迷中受痛,自然叫出声来,偏偏春潮未消,这一声痛呼娇娇软软,带着钩子似的。
“啊,大人勿动,痛也”
星河:咳咳……
“贵客”动了怒,那仆从自然不好继续争辩,只得应是离开。
星河不敢动床上的两个女子,只自己匆匆在水中搅和几下,隔了一会儿,便又叫人抬水出去。
那些人自然看得出那两个女子并未清洗,但以为是狄安中雄风犹在,也未奇怪,便没有追问。
已经追问过一次,若当真因这些小事惹怒贵客,反而得不偿失。
狄安中是在早上天最黑的那段时间回来,一回来,立刻将自己衣服上的晨露,脚下的泥土一一清理,然后嘶哑着嗓子喊门外仆从又要了一次水。
这一次两个女子药性早歇,且这一夜睡得沉熟,迷迷糊糊中醒来,听到大人要水的声音,都挣扎着要起来伺候。
狄安中像个真正的色中饿鬼,搂着两个身娇体软的女子一人亲了一口,色眯眯笑道:“小心肝们可是要和老爷一起洗鸳鸯浴?可惜老爷是真没力气弄你们了。”
他这么说了,那两人也不强求。星河的药中有曼陀罗成分,药性发作期间极易受到暗示。若是没有暗示,会以为是在和心爱之人欢好,若是有暗示,自然随暗示者心意。
在她们记忆中,昨夜陪着这师徒两个玩了一场4劈,两个人到没玩什么花样,不过小的耐力不行,玩到半夜就撒手,大的要是一直和她们纠缠到累得睡着。
所以当几人洗漱完毕,天也亮了,除了这一对师徒在别人家第一次就能玩得这么开,恐怕平日里也没少干这种勾当,就是奇怪怎么前一夜消耗不少体力,竟还能起的如此之早,还精神奕奕。
星河和狄安中顶着郡守府众人“才知道你是什么人”的目光,被缓过神来,发现这两人也不是什么好货,完全不用担心被抓小辫子的郡守大人狠狠亲近了一顿,险些忍不住破了功。
不幸的是,大约是师徒四劈给兰莒郡人士留下的印象太深,接下来的几天里,每天都有几场风月宴,还都安排在晚上,弄得星河小药丸储量急剧下降,眼看着见底。
星河终于对狄安中说道:“无论您老像个什么办法,咱们该干正事了!不然药没了我也不会再做新的,您老老当益壮,自己上就是。”
狄安中的回答是一个大写的呸:“你才老我还是青年人!”
第83章 三清
狄安中:“哦”。
反正那些人的礼也送的差不多了。
将最后一笔账记好,东西保存起来,狄安中拍了拍装满各色奇珍的箱子,满含不舍的叹了口气:“可惜呀,不是我的。”
星河笑眯眯:“反正我只是个小访问,收的的东西不用上交,不如分你一半?”
他毕竟没挂什么正经官职,但又有着世家子的身份,作为顶级世家的孩子来这兰莒郡,待遇基本等同于皇子出巡,被送些礼物在正常不过,就算全天下都知道星河收了这些人的礼物没上交国家,也没人说得出什么来。
狄安中一点也没不好意思,等着他这句话一样,立刻接道:“好啊,我记着了。”
星河:……
开始办正事,第一件自然是见一见郡府推荐上来的访问,狄安中也没想难为他们,反正只要不是自己亲自带来的,那无论怎么换也都是一路货色。
一溜十个访问排排站好,狄安中过目了一遍,见这些人外形气质才学都算拿得出手,也就应下。
中正寻访考评人才,但雍朝之大,即使一州之地,也难以独自踏遍,所以就要有访问帮忙。中正在州郡亲自考察各大世家子弟,其他三流世家寒门,则有访问帮忙。
狄安中先给十一个访问安排了各自需要探访的人员,其中自然也包括星河。
郡守见星河被分配到罗湖镇,一时有些不敢相信。
还真叫这祖宗出去呀,万一伤了碰了可该怎么办?
他眼见着连狄安中商量一下的时间都没有,星河领了命令兴冲冲上马就跑了,吓得心脏一通狂跳,险些晕过去,连忙自己掐着人中,大声呼喊着指派郡府人手:“快快快,派几个好手跟着任小公子,勿使他伤着!”
狄安中看他一副操心模样,好想跑出去的是他亲爹似的,心中可笑,拍了拍郡守肩膀道:“那小子再打磨几年,水到渠成就可以突破任督,你手下有几个人物,有本事保护他,而不是给他添乱的?”
郡守既不是出身世家,自身也没有雄厚财力,爬到这一步,全凭会拍马屁,手里哪有好手?最厉害的,大约连星河都打不过,谈什么保护?
……是哈?
郡守闻言,顿时尴尬起来,又听狄安中说星河自小少人管束,最不爱有人跟着,便也将还没出门的人手喊回来。
狄安中那里如何与那些世家公子见面,勘定家世,评品德行,考核才学且不论,星河确实身负特殊任务的。
朝廷密报,这造反联盟里,有罗湖镇一份。
罗湖镇这个地方,听名字就知道,最大的姓是罗姓,最明显的地标是一处湖,被姓罗的人家圈了起来,便叫做罗湖。
而星河负责观察品评的这位,正是罗湖镇一处寒门家庭幼子,姓罗,名三清。
星河:老子元始通天?
咳咳,开个玩笑。
要参与定品的学子,都要先向郡府交一份自荐书,简述生平家世世纪,反正很明夸自己就对了。
因为访问就是凭着这份荐书来做评定的。
譬如罗三清,除了交代他们老罗家几百年前出过什么人物,因为什么落魄但是祖祖辈辈都一心治学全无懈怠。然后在介绍自家三代以内直系男性都做过什么官,实在没做过官的武道境界如何也算数。最后在夸夸自己品德多么良好,干过多少好人好事,以及邻居朋友,七大姑八大姨对自己又是多么喜爱,都是怎么夸自己的。
这份荐书就算完了。
而星河就是按照这份荐书上的叙述,先是在官府查找档案,看家世方面是不是对的上,他爷爷老子是不是真的当过官又或者武功高。然后去找他邻居朋友,七大姑八大姨,街上卖馒头包子的老太太问对罗三清这个人是个什么印象。
当然,因为谁都知道中正官这段时间来,只要和罗三清没什么深仇大恨,这时节没人说他坏话,问起来保证比罗三清自己编的荐书里,夸得还要天花乱坠。
至于敢说坏话的……
毁人前程等于杀人父母,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兀那小人,某要与你同归于尽!
嗯,人都惜命,同归于尽不至于,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吧。
星河照着流程走了一遍,最后亲自找上罗三清,与他喝酒谈话,观察他谈吐德行,这时候,酒足饭饱之后,星河又能捞到一笔小财,不多,但那时对星河而言,对普通访问,顶一个月工资了。
给星河塞东西的,自然不能是“德行具备”的罗三清,而应该是罗家某个“实在心疼郎君”但是又“不懂得这样对郎君名声有碍,全是老奴一片心意”的心腹奴仆。
星河喝了酒吃了饭怀里揣了一只沉甸甸的大荷包,满心欣喜的在罗家安排的客房睡下,等明日天亮才回去。
这一个流程主客皆欢,罗郎君自觉评品不会出什么差错,星河则是因为怀里大荷包……
怎么会,当然是因为半夜摸进了罗家书房,按照狄安中事前教导的寻找暗室密格的方法,搜出来数封密信账本。
星河过目不忘,借着月光将所有信件账本匆匆背下,再将原件原样放回,不留一点痕迹,悄无声息的又回到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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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
再次躺下后,
星河才有功夫仔细查看脑子里的账本密信,结果发现与造反全无联系,拿出去倒是足够当地父母掉脑袋。
罗湖镇最大的家族便是寒门罗家,若在他家都没找到证据,要么是证据藏得太深,要么是确实没参与。
那朝廷称寒门造反的那份密报又是怎么回事?
第二日回到郡府后,星河将事情与狄安中说了,狄安中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好叫星河将密报上可疑的几处全部查过再说,然后有交给他另一项任务。
“你在外面,顺便打听一下范桓这个人的名声,记着隐晦点,否则可能什么也打听不出来。”
星河便问:“怎么了?这个人有哪里可疑吗?”
狄安中沉声道:“眼底发黑,双目浑浊,脚步虚浮有肾虚之态,说明此人必定沉迷女色。但他在席间目光偶尔会扫过婢女身上,那时候他的目光极其兴奋,有嗜血欲望夹杂其中。”
星河张大嘴:“您是会读心术吗、。一个眼神看出这么多消息?”
狄安中啪叽拍了星河一下后脑勺:“小看我是不是?小看我是不是?告诉你我这双眼睛厉害着呢!”
星河武功及不上他,躲都躲不开,只得连连告饶。
“这范桓既然好女色,可妻妾早亡后却没有续娶,这一点就很可疑了。”狄安中见他服软,才继续说道:“所以哪怕你实在什么也打听不出来,最起码也要搞清楚范家多久采买一次婢女,又多长时间放出去。放出去的她们家里人见到过不曾。”
“范家是八大世家之一,坐拥襄州,襄州牧便是范家之人。若他们想隐瞒什么,恐怕不会留下破绽。但好在,范桓的范,不是范氏主支。”
星河听着,也渐渐严肃起来。
第二日还是一样的流程,只不过目标人物换成望同镇裴家大少。
问道街坊邻居裴大少此人时,总难免扯些别的,星河扯皮功夫不错,倒还真的被他套出几句话来。
譬如范家侍女确实招收的多,但望同镇有闺女的人家,也还是都愿意将闺女送进范家。这些百姓们说起范家,都说他家待侍女体贴,到了年岁就放人,而且往往还会给这些侍女配个好人家,虽然嫁出去的有点远,但比嫁给同村的王二蛋,终究还是范家介绍的远方商人门第更好些。
至于那些姑娘们嫁出去后为什么没人回来?嫁出去那么远,回来一趟哪有这么容易呦,不过每年总有信件物品捎回来,知道过得不错就行了嘛!
咦?还有信件物品送回?
第84章 丽质
大雍一郡之中每年参与定品的人数并不多,因此即使十一个访问每天的工作量也只有一个人,但没用上半个月,兰莒郡的工作基本上已经结束了。
把具体考察的结果报给狄安中,狄安中再将从访问这里过关的人集中在某一天一同设宴款待,宴会后,便可以拿到中正官的“形状评语”。
所谓“形状”,即是个人的品行才能,而中正官的形状评语多半一针见血,直中要害。
设宴的款项由兰莒郡教育经费中拨出,不会过分奢靡,但十分风雅。
毕竟都是读书人,在这样的宴会上,自然少不了琴音乐人,诗酒助兴。
星河就算是带着外挂,各种文艺技能等级刷的不错,但对这些个文绉绉的东西,还是十分不适应。
因此在宴会上,他只专心观察这些学子的表现,尤其被狄安中提示,要重点关注的那几个。
罗三清和范桓都榜上有名,另外几个,则是在其他访问手下,被标注“德行不一”的寒门。
罗三清淡然持重,即使面对中正,也没有多少表现欲,而是一副成败荣辱不乱我心的洒脱。
噫,倒也有几分旷达,要是遇到好这一口的,说不定反而更的中正官喜欢。
所以说……
星河摸着自己下巴,说不定罗三清这幅淡然模样,也是故意为之的呢?
至于范桓……
今日一见,果然如狄安中所说,一副肾虚模样,场上少婢女,但只要有婢女上菜斟酒,那人一双满含轻浮的眼,必然滴溜溜瞄过去,但碍于场合,又不敢明目张胆,反而更猥琐惹人厌恶。
再看另外需要注意的那几个寒门,都有一个特点,便是郁郁不得志。
即便是中正在场,他们也不似别人努力表现自己,反而一杯接着一杯,倒将这宴会当成酒楼,喝起闷酒来了。
而除了他们,星河还见到一个有些意思的,听场中诸人自我介绍时,说自己姓曾的一个青年。这人既不如范桓般喜形于色,也不没有一杯杯酒入愁肠,看起来到与罗三清有两份相似。
他桌案上放着一把外观简朴的宝剑——剑与玉都是君子之器,见面君王尚且可以不解剑,宴上佩剑带玉之人不在少数——脊背挺直端正的坐在案席之上,眼神锐利,神情端正严肃,哪里是在参加宴会?军事会议还差不多。
宴罢。
狄安中给兰莒郡数为学子一一做了“形状评语”。
那些个家世好的,例如范桓,便是“德才兼备”。
还有些个虽然家世一般,但是访问上交的记录对此人评价不错的,例如罗三清,也有个德高才少之类不算太完美的评价。
而把宴会当成酒楼,在此处一醉解千愁的那几人,则各个没有好的评语,想来若是家世也一般,那基本上这次考评就别指望了。曾姓青年也在此列。
有了评语,众人对自己的最终成绩都心里有底,范桓和罗三清自然喜笑颜开,但有人欢喜有人忧,自然也有人愤愤不平。
“啪!”
“唰!”
一声拍案,一声剑出鞘,曾姓青年即便在听到自己不尽如人意的评语时,脸色也没有一丝波澜,但却在狄安中离场经过他处时,忽然发动,不过一息之间,便由端正君子,变成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
一股尖锐锋利的压迫感铺陈开来,在场诸人,除了武道境界足够高的狄安中,和根本不受影响的星河,其他人都面色青白,难以动弹。
星河见到曾姓青年的剑尖直指狄安中,却没有出手拦住。
一来狄安中武道境界比他还要高,二来事前他们早就对在各种场合遇刺有了心理准备,星河此时该做的,绝不是插进两个高手的战斗之中。
他趁别人无法注意到他的这一小段时间,仔细观察那些人的微表情。
即使处在极致压迫之下,所有人的目光,此时也都集中在场中战斗的两人身上。
没人能想到刺客会选在此时动手,所以成绩好的既惊讶又愤怒,成绩不好的,或许会带上几分幸灾乐祸。
而面对连“势”都不能反抗的高手,这些人也担心战斗的余波波及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小命不保,所以必然也该有恐惧不安。
星河照着情景分析众人此时该有的情绪,仔细观察后,果然发现有一人表情不对。惊讶和愤怒太过夸张,反而显得浮夸,而最应该有的恐惧,却一丝不见。
没想到居然会是他,罗三清。
大约是注意到星河的目光,罗三清十分谨慎的将表情调整与与周围其他人一致,然后不动声色的寻找观察者。
星河收回目光,狄安中此时也在战斗之中占了上风。
曾姓青年见状,毫不恋战立刻撤离,并没有大声道出狄安中的十八项罪状,表明自己乃是替天行道,而是见势不妙立刻跑路。
星河:……这家伙很明白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嘛。
是夜,郡守府,狄安中所住客房。
因为白日里的刺杀,狄安中今夜自然没有醇酒美人取乐的兴趣,在和郡守大发了一顿脾气后,挥退下人。和星河锁上门商量起事情来。
郡守大人无辜受到牵连,心中不忿,
又碍于对方此时“正二品”的身份发作不得,只得告罪离开,倒也没对这师生二人关起门来商量事情表示怀疑。
“这都性命攸关了,还不许人商量一下?”
狄安中上下抛着手中水果,分外悠闲自得,哪有一点愤怒模样?
星河抄手截走狄安中手里的水果,喀嚓啃了一口:“不过这罗三清怎么回事?说实话,我真没想到,居然会是他。”
狄安中欣慰的笑了一下,不过那一丝笑意,很快由欣慰改为戏谑:“是啊,我也完全没想到,这么一个可疑人物,你在他家居然没有搜到一丝半点证据。”
他摇摇头,以一种十分失望的语气叹息道:“我教给你的那些东西,都学到狗身上去了?不如你换个名字,改叫任三狗子如何?”
星河:!
打死你哦!
之后的事情,无论是范家还是罗三清,星河没有在参与,狄安中是被任天泽支使过来的,自然不会叫他孤家寡人来襄州。
后续的取证和监视都交给暗中势力,星河跟在狄安中后面,直奔下一个郡府。
襄州四府七郡,四府乃是大雍驻兵之地,不在他二人此次行程之中。七郡中,九枨郡与兰莒郡紧邻,既然相邻,下一站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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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就是九枨郡。
和在兰莒郡时流程一样,虽然试探的时间减少许多,但是毕竟还是要留出送礼吃饭做乐的时间。
星河因为实在不耐烦每次都用药丸糊弄过去,干脆和狄安中商量,在某一次夜宿花船时,被伪装成舞姬的刺客在一次刺杀,而且狄安中因为对美色抵抗力不足,还受了伤,从此怕了井绳,伤好之后,连女色都不近了。
“逆徒,别人都是有事弟子服其劳,你倒好,全不为老师名声考虑。”狄安中挥舞着包扎严实的手臂,和星河讲条件:“不行,我要你接下来每天早上对我说十遍‘老师我错了’!必须词语清晰,情感真挚!”
星河眼角嘴角肌肉一起造反:“你中二病又犯了吗?”
狄安中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做中二病,但他知道这句话绝不会死什么好话。
暴力镇压的星河之后,狄安中嘟嘟囔囔给他解释了原因。
“哎,你小子和任天泽那货长得越发像了,坑到你感觉就和坑到任天泽似得,爽也!”
“那货”和“爽”都是在白鹿山期间,星河在越发没大没小的日常对话不小心教给狄安中的,
而儒家造诣非凡的狄安中,对这些用词接受的极快,除了不敢再徐先生面前和课上用,平时全不忌讳。
“你果然是暗恋任天泽吧,现在看我都像他了?”星河一听,嗤笑起来:“邑京城谁不知道,任家三子,没一个长得和任相相似的?”
尤其他这个半道捡来的,就更不可能了。
“你还别不信!”狄安中说着跳起来,将星河拎到铜镜面前:“不然你仔细看看,你现在确实与任天泽像了三分。”
星河对着昏黄铜镜看过去,镜中十五岁的少年越发长得开了,原本精致柔和的轮廓,有了几分成年男人的硬朗,但少年的稚嫩尚未完全褪去,正是最吸引人的年纪。
虽然是剑三带来的皮囊,但看着这么些年,星河也早接受了自己如今模样。
他还以为狄安中在开玩笑,捧着大脸左照右照,掐着嗓子问:“魔镜魔镜告诉我,镜子里这个大帅比是谁啊?”
然后叉腰大笑:“当然是星河哈哈哈哈!”
狄安中:……他这个学生,当真是画风百变。
有他风采!
狄安中见星河不信,干脆给他指明:“不信你仔细看看自己的眼睛和脸型,是不是真的很像?”
星河不由自主回想起任天泽模样,对比镜中少年,但口中犹自辩解:“我的脸型自小就和任天泽有两份相似,但这是我在长相上唯一与他相似之处了。至于眼睛,他的是丹凤眼,我的是杏仁…………”
星河大叫:“哎哎哎?——我的眼睛什么时候也变成丹凤眼了?”
狄安中捂着耳朵:“小孩子嘛,小时候都是圆圆脸圆圆眼,长大了长开了,自然就变了。”
星河反驳:“才不是,我小时候就是瓜子脸,要不然怎么会在脸型上和任天泽相似?”
狄安中摸他狗头:“可怜的徒弟,小时候饿的脸上都没肉了,自然是瓜子脸,别说瓜子脸,锥子脸都能饿出来。”
星河:“呸!”
他的瓜子脸才不是饿出来的!那叫天生丽质难自弃!
第85章 梦中
不过经过狄安中提醒,星河确实看出,自己在相貌上与任天泽更像了几分,一模一样的丹凤眼,斜飞入鬓的剑眉。
星河不由奇怪:“就算我自己没发现……其他人怎么也没人注意到?”
任家三子长得都不像任天泽的传言,当然不是空穴来风。星河要是早注意到这双眉眼和任天泽如此相似,说不定那时候端木薇就不会想杀他了。
最起码,也得换个借口。
狄安中倒是猜到些原由。
这种变化当然不是在襄州这一个月里才发生的,而是在这几年间慢慢变化,只不过别人看任天泽,第一眼都被他如山岳般厚重的气质吸引,很难着重在容貌上。
任天泽那人,是天生的上位者。
假如同样十五岁陪他来襄州做中正的是任天泽,别人要灌酒,任天泽只要一个眼神过去,别说郡守,州牧也不敢。但星河却只会乖乖喝下,连推拒都少。
等你好不容易将注意力从任天泽气质的震慑下移开,却又很容易被单独的五官吸引,笑时明亮的眼,冷漠时紧抿的唇,动作时骨骼分明的手。
然后又被气质压的收回眼神,仿佛多看一眼都是玷污。
反正除了任天泽师门这些人,少有人见过任天泽容貌。
狄安中和星河这么一说,星河才回想起来。
是的。
任天泽那个人,你若是想起他,脑海中会有一个形象,这形象因众人对他印象不同而各有不同,但轻易不会有具体容貌。
第一次见面,星河只觉此人严肃,一身官威,巍峨如山岳。
之后因几乎等于被强迫认了个爹,再加上老书生死亡,星河心中郁郁,哪有心情观察他具体长相?
到了任家,多是在晚上见他,灯光昏黄看不清楚,但说实话,关于任天泽的具体长相,却是在这段时间记住的最多。
再后来入白鹿山,就更没机会见他了。
不过要真说起来,其实对任天泽容貌看的最仔细的一次,竟然是那一天在雨霖铃处醉酒,迷迷糊糊观赏屋中众美人时,借着酒劲仔细观察过。
所以叫星河描述任天泽的某一部分,星河都能回答的上来,但是要想叫他画一幅任天泽的素描,星河却会因为把握不住整体,而使画失了韵味。
星河一时间脑洞大开,怀疑任天泽其实也练了如雨霖铃一般的魅惑功法,只不过雨霖铃的功法可以吸引人关注她,但任天泽的功法则是使人无法注意他的长相。
……麻瓜忽略咒专门针对脸版?
星河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太多了,摇摇头对狄安中道:“说正事,说正事。”
“接下来的几个郡府,还是如法炮制?说实话罗三清的感觉实在敏锐,他今天察觉到了我的视线,虽然没有明确是我,但怀疑是免不了的。这样一来,这伙反贼必然对我们加倍小心。”
星河说着有些担忧:“我本来在罗三清那里也没搜到什么线索,恐怕真正的证据被藏得严实,如果罗三清当真和反贼是一伙,那么在其他嫌疑人家里,我也同样不会搜到什么东西。但最重要的是,这一次他们没有杀掉你,恐怕不会轻易放弃,以后我们也要加倍小心才行。”
听星河一口一个反贼,狄安中神色微妙,但见星河注视着自己,倒也没露出破绽。
感觉自己玩的有点大……
他咳嗽一声,道:“那你接下来就不必搜查了,免得打草惊蛇,那些事我会交给别人来办。只要再遇到范桓这样的人时,继续在暗中帮我在外面打听一下他们的事情就好了。”
“也好。”星河点了点头:“那就这样,睡吧。”
当夜,星河迷迷糊糊中,忽然做起梦来,梦见的还是他在现代的时候玩剑三的情景。
那时剑三刚出正太系统,星河兴冲冲进了新区,建了一个万花小正太,然而建号时为了赶时间及早进游戏争秘境五甲的成就,捏脸是直接从网站下载的一个几乎称得上艳丽的数据模型。
只不过小正太的号因为长相太“受”,老是被帮派里的腐女调戏,最后星河无奈,暗搓搓建了一个成男花哥号,这一次是他亲自捏脸,捏出来的,自然是最合自己心意的长相。
脸要长得好,但也不能娘气,所以脸型秀气但五官锐利,剑眉凤目,高鼻梁薄嘴唇……
星河把这张脸放大,仔细观察哪有有瑕疵,若是有好更改过来。没想到这张本来应该存在于电脑上的面容突然活了过来。
那张脸先是冷漠严肃的看他,呵斥他:“你根本不是我的儿子!”
然后又朗声大笑:“此子肖吾。”
最后从一张脸,忽然变成整个人,还是穿着一身湿衣服的人,他伸出水淋淋的手臂笑着缠住星河:“要不要我帮你?”
说着与星河越贴越近,那一张笑脸整个映入星河眼中。
星河啊的叫了一声起来,没吵醒下人,却把隔壁的狄安中吵醒了。
他敲了敲墙壁,小声问道:“怎么了?”
星河回答:“……没什么,做噩梦了。”
至于梦里发现任天泽那张脸,原来和他捏的万花成男一个模样这种事,还是不要说了。
没法解释。
星河和狄安中的目标是在太明显,因此即使接下来的几乎每个郡,都出了范桓式欺压百姓的人物,可他们最终也只能根据百姓口中所言,推论出一个可能的方向,然后交给暗中的人,顺着这个方向去查证。
这年头世家的权力之大,即使任天泽尽力清理朝政,欺压百姓之事仍旧时有发生,毕竟除非抄家灭口的大罪,否则都伤不到世家筋骨,星河和狄安中查找证据轻松又容易,但要靠这些绊倒世家……
狄安中:“啊,这一次来,最重要的工作还是定品,但是要能顺便给他们绊个跟头,那就更好了。”
星河:不……我觉得,你真正的定品品级已经是很大一个跟头了。
形状评语虽然是在当地给出,但真正的定品第一个过目的,自然应该是皇帝,皇帝首肯之后,才宣告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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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按照潜规则,中正官的实际定品,自然也是瞒不住当地几个大世家的。
然而襄州这些世家权贵绝无人想得到,表面上对这些世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狄安中,暗搓搓给当地世家看了一本假的草拟奏折,而被严严实实藏起来的真的那本,详细记录了他对本届定品学子的真实评价,并且附带了能够搜集到的证据,以及襄州各郡世家暗中送给他的贿赂名册。
“范桓这家伙罪有应得,不过你用词这样肯定,看来是那些婢女的消息查的差不多了?”
狄安中点点头,语气肃杀:“那些婢女根本没有嫁出去,被那些所谓‘商人’娶走之后,绕个圈悄悄又带回兰莒郡,被安置在范桓的一处别院里,供其淫乐,范桓性好,常常在床上将人玩弄之死,自然没人‘回娘家’。那些个物品,是范家吩咐‘商人’时不时寄回,好使人不要怀疑罢了。”
星河沉默一会儿,终究将此事轻轻放下,狄安中收集这些,可不是为了好看,他相信狄安中有能力将人收拾了。
要是狄安中也没办法,他也可以出手采取极端手段,替那些可怜女子讨回公道。
“咦,你对罗三清的评价怎么这么好?”
星河看着正本奏折,不由惊疑:“那罗三清很明显与反贼有所勾连,若叫他入了朝堂,岂不是放任他?”
狄安中在他头上狠狠敲了一记:“有一只你我心知肚明的钉子,总比废了这一个,又被他们按插进去另一个的好。”
星河揉着脑袋想了想:“也对,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带出一串傻葫芦来!”
你才傻葫芦!狄安中闻言,忍不住又狠狠敲了一记,被星河跳着脚躲开,继续看下去。
“哈哈,这个拒不受品的傻小子也被你放上来了?”
狄安中听星河说起这人,也笑了起来:“他这一下可是踩着我的名头声名远扬,我岂能容他?”
狄安中话说得难听,但语气里全是赞赏,可见对此人倒是真有几分认可。
星河于是装出徐先生的声音,老怀欣慰道:“襄州好在还有几个风骨人物,老夫看这和宁就和不错,比你狄先生强多了!”
他学完,二人一起笑出声来。
和宁便是他们话中所说,因运气好被星河访问,没怎么被为难,宴会上得狄安中轻飘飘两句夸奖,然而见自己认识的一位更有德才的同学眼见着要“落榜”,心中郁郁,一怒之下直斥狄安中“浪得虚名”,称自己宁愿入朝,也不接受狄安中定品,愤愤离席而去了。
星河当时面上做出一幅惊怒模样,心里差点没笑成傻子,而因为憋笑憋得一抖一抖的肩膀还被随同的官员以为是气的,好生一顿劝解。
狄安中自然是发了个“雷霆震怒”做给当地世家看,然而暗中却又不得不派人去保护那和宁,免得他被想要讨好狄安中的人为难。
毕竟再怎么和这些世家“蛇鼠一窝”“狼狈为奸”,但狄安中在外界,仍旧是名声斐然的三修巨子,十分有讨好的价值。
第86章 范卿
回京的路上,难免又遇到几次不大不小的刺杀,不过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全被护卫轻易挡住,星河和狄安中,都没被刺客近身。
狄安中身挂中正官职,完成了任务自然要回京面见皇帝陛下述职,而星河直接回到白鹿山,被红眼病世子端木知珩从谢子墨手上抢走,详细盘问这一路上狄安中的消息。
谢子墨:……
卧槽那是我兄弟!端木知珩你还记不记得你两个去年还是仇人来着!抢毛啊抢!
很需要云楼的小姐姐安慰受伤的小心肝
“我才不信老师会做那样的事!”
星河坏笑摊手:“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可事实就是这样啊?”
端木知珩气呼呼瞪了半天眼睛,怎么也没办法相信,狄先生在襄州,会轻易向当地世家妥协,结果毁了名声。
“就算……就算先生真的这么做了……必然也是有苦衷的!”他越想越恼怒,越想越后悔,最后眼眶都红了:“必然是那些世家施压!要是当初是我跟着先生去的襄州,决不叫先生受此委屈!”
星河差点喷笑出来,好歹忍住,改成嗤笑:“你一个顺王世子,有办法压制一州世族?说得轻松罢了,就算当真扛住了,恐怕先生都要走不出襄州。那里每年都有刺客针对中正,死了一个毫不稀奇,请朝廷再派就是。正好新来的吓破胆,必然比狄先生还老实!”
端木知珩闻言,无法反驳,眼睛更红了。
星河死死咬着牙忍住笑意,装作生怒甩袖离开,回到靠近白鹿山主峰的高级公寓群,找到谢子墨后抱着肚子笑了个痛快。
谢子墨听闻星河将狄先生明面上所作所为一点不差的告诉端木知珩,却将暗中手段一一瞒住,竟将端木知珩惹得红了眼眶,立时哭笑不得,一时间甚至有些怜悯端木知珩。
星河一抬下巴,学足了端木知珩当年的模样傲娇道:“哼,活该,谁叫他那时候欺负我。”
实在是没眼看……
谢子墨哀嚎一声,抬手捂住眼睛。
远在京城的狄安中给皇帝做了汇报总结,法家的口才配合着随奏折一起奉上的证据,把年轻的皇帝气的怒火朝天。
也把有资格入殿早朝的襄州出身官员,吓得冷汗直冒。
“荒唐!简直荒唐!”
小皇帝气的摔了折子。
亦有范家一位嫡系,名唤范正岭的,人倒也机灵,见狄安中的折子上证据到底算不上确切,立刻上前为襄州洗白。
他倒也机灵,没有空口白牙直指狄安中包藏祸心,而是将自己置于一个忠君的立场上。
“陛下息怒啊!狄先生出任的是中正官,哪里人手和时间调查这些?恐怕是访问百姓时道听途说。可百姓愚昧无知,易被人煽动,百姓的话如何可信?倒不如陛下亲自派人查证,若襄州当真如此混乱,我范家也脱不了干系,届时臣自请下朝。”
他一通话说的刚烈正直,然而低下去的眼睛里,满是对狄安中刻骨恨意:等皇帝派人去详查,其中可以操作的余地就大得多了,等安顿好襄州,在解决狄安中一介散人,并非难事!
小皇帝想想也有道理,刚要答应,可这时又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这倒不必了,臣听闻襄州有异后,即刻派人奔赴襄州,查找证据,狄先生手上的那些如果各位觉得不足以为证,不妨先看看我手上这些吧。”
范正岭听此人插话,一时间腿都软了,要不是本身就是跪在地上的姿势,只怕要在大庭广众下跌个狗吃屎。
完了!全完了!任天泽居然也在其中插了一手,他既然说有切实证据,那必然是真切的,足够打击襄州,打击范家的证据了!
完了……
小皇帝本来还对襄州之事十分震怒,任天泽横插这一手,去叫他眼神闪动,心思犹疑起来。
任天泽为何忽然插手?
当初任天泽一力举荐狄安中为中正,是否存了心思?
狄安中刚刚发难,任天泽就拿出切实证据,是否这两人早有谋划?
任天泽此举,是针对襄州范家,还是针对他这个皇帝?
如果是针对范家,那他只要运作得当,是不是可以将范家彻底收拢在自己手里?
之后可不可以利用范家与任家打擂台,最好支持范家除了任天泽?
小皇帝越想越多越想越远,最后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狄安中的奏折上。
这襄州众世家罪状虽多,但伤的毕竟只是百姓,并没有找到密报里襄州造反的切实证据,若说刺杀中正,最多也就是伤了皇家颜面,但扯到造反,其实牵强。
小皇帝眼神再奏折上来来回回划了几遍,最终停留在殿中面色苍白满头冷汗的范正岭身上,目光幽深。
若是有朝一日,范正岭顶替了任天泽的位置,朕决不至于日日夜夜担心的睡不着觉,唯恐有朝一日,大雍山河改做他姓。
“范卿……且先起来,即便襄州当真有错,范卿为朕鞠躬尽瘁,朕尽看在眼中,怎能因襄州而舍范卿,范卿快收回前言吧。”
本来在襄州被骂的狗血淋头的狄安中,在朝堂上忽发大招,一竿子将襄州定品黑幕捅破,打脸了整个襄州世家官员,甚至前几年的中正官
,一时间被许多人暗中扎草人,恨不得他痛苦死去。
然而在百姓中,因这一出反转大戏,狄安中的名声大燥,之前在襄州的种种表现,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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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体现狄先生智慧比海深的卧底大戏。
端木知珩听到消息的时候,一时间喜怒交加,狄先生名声没有被毁去,反而更进一步,自然是好事。然而星河和狄先生一路,其中内情,他怎么可能全无所知?
他!被!星河这个大骗子!给骗了!!!
混蛋!
朝中事自有任天泽去头疼,拒绝了出仕的建议后,狄安中带着赏赐回到白鹿山,正看到自家小徒弟追着星河满白鹿山的跑。
满面狰狞追杀星河的端木知珩忽然见到自家师尊,立刻从河东狮变成小猫咪,那叫一个乖巧慕濡,连追杀星河也顾不得,见老师手里拿着不少东西,立刻上前接过,红着小脸蛋问候狄安中:“老师安好,老师一路辛苦了。”
好像日本的小媳妇。
星河看得好笑,跳到狄安中面前给他描述端木知珩之前听闻他的消息,是如何不可置信,又如何肯定自家老师如此行事必有深意。
“你看我给你找的好徒弟,对你可是真爱!还不感激我?”
星河对着狄安中一项没大没小,端木知珩被他说得脸红耳热,几次阻止星河未果,羞的差点就要扔了手里东西上去揍他。不妨狄安中听了描述,也很感动,伸手揉了揉小猫咪的头:“这次是真的不合适,下次有机会带你出去玩。”
然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就咱们俩,不带星河!”
端木知珩被自家老师摸了脑袋,就像被人念了定身咒,连动也不会动了,看的狄安中更是好笑,一时之间都忘了自己的忘年交星河小同志,一心一意照顾自家徒儿情绪去了。
星河:噫,怎么满嘴狗粮味道!
随着狄安中“勇闯襄州”的故事越传扬越广,且有雍州几位名声不错的本届学子前来拜访狄安中,其中就有那位“拒不受品”的和宁,和宁还对狄安中表示了十二分的歉意,狄安中的美名终于扬名海内外,就连在其中出演龙套角色的星河,也跟着名望值唰唰唰的长。
不是虚指,表面意思,就在他们回到白鹿山的一个月后,星河忽然又听到系统嘀的一声提示音。
“您的平均声望值已经达到100,您的总声望值已经达到一千,您获得称号扬名海内”
扬名海内这个称号,和星河因为就读白鹿山医学系而得到的【杏林】称号一样,都没什么卵用,只是一个表明他在这片大陆的知名度,一个表明他的职业罢了,并没有什么属性加成,或者得称号开金手指的额外待遇。
在襄州度过了小半年,在白鹿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收收心,又是一年过去。
今年过年时,忽然听说西凉国会派来一队使者,其中就有西凉公主,也不知有何打算。
第87章 西凉
西凉国来的公主名唤西凉琴,容貌姣好,性格高傲,且人如其名,琴艺高超,而今不过双九年纪的西凉公主,自小师从西凉琴魔无回女,出使之前,琴艺已经贯通。
自古公主来使,代表的多是一个意思:和亲。
当今自己年纪就不大,身边最大的皇子也只有十一二岁,显然不是合适人选。
那就只有皇帝自己了。
说实话,皇帝也是这么想的。
若是以两国交好为借口送上公主要求和亲,大雍其实是没办法拒绝的。
拒绝就代表你大雍不想和平想开战,在这种情况下一旦真横开战,那你就是千古罪人了。
但不好拒绝,不代表就愿意娶进来一个不知长相性格的女人,而且在两国交好的蜜月期,对这女人还不能太过冷淡……
皇帝难做有木有!
所以他在看到西凉琴姣好的容貌,高傲似女王的气质之后,心里其实默默松了一口气。
也所以,皇帝在听到西凉琴行了一个西凉礼节后,操着标准邑京音向他说了这么一段话时,这点没噎死。
西凉琴:“臣西凉琴,忝任西凉行人,出使雍朝之副使。臣代表西凉期望与雍朝建立和谐良好的外交关系,因此希望陛下允臣以青山书院学子身份,转入白鹿山学习,以推动两国文化之发展。”
皇帝陛下:……你说啥,你是来当交换生的?不是来给朕当小老婆的?
皇帝陛下白紧张了一场,有点忧伤,最后也没和白鹿山的山长先生们交流一下,摆摆手就答应了。
“你说啥?交换生?!!!”
星河听到这一则消息的时候,正在给荣岚做输血……输内力手术,气息纯正平和的混沌内力送进去,消弭了荣岚经脉中最后一点属于一德大师的火属性内力,自此以后,荣岚依靠星河的内力可以正常生活,而不必时刻跟阴性体质之人厮磨,以求焚身之苦减轻一些。
听到白鹿山居然有交换生的时候,星河手一抖,荣岚体力差点走错。
荣岚:“喂喂喂你给本郡主小心一点!”
星河将内力输送速度稍稍加快,然后拿白眼瞅她,意思是你再横一个试试?别忘了小命还在我手里。
荣岚“哼”了一声,拿人尚且手短,何况还有救命之恩?蔫蔫的不说话了。
雨霖铃温柔的笑着在荣岚头顶揉了一把,对星河说道:“是啊,交换生,那位西凉国的公主殿下。”
星河得到肯定答复,不禁亮了双眼:“我也要做交换生,我要去青山书院。”
他始终也没忘老书生的交代,再去一趟青山书院。
老书生的遗愿他一定要完成,而这个再去一趟,自然不能是马马虎虎旅游似得走马观花逛一遍,而是要向当年老书生一样,在青山书院求学,站在和老书生同一个角度立场,在青山书院度过一段时间。
当初老书生刚去的时候,星河其实便想直接去西凉求学,然而任天泽跟他说青山书院非得有足够学识才能进去,害得他以为西凉的学校和现代类似,也分小初高大,而青山书院是大学,没个高中毕业证,自然是连考试机会都没有的。
而不巧的很,那时候的星河,字还没认全。
独自求学困难,而任天泽又坚持要把他接回任家,既然有地方可以学习,为什么不去?
他还以为得等到从白鹿山毕业了,才能去青山书院,没想到还有交换生一说。
星河自然激动起来,恨不得立刻跑到白鹿山,找几位先生提交交换生资格申请。
艾玛他好歹也是住进白鹿山高级学生公寓的优等生,还和徐先生狄先生交好,有实力有后门,求一个名额,应该没问题吧?
这是荣岚冷嗤一声,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别卖蠢,就算我去,你都去不了。”
星河惊问:“为什么?!”
荣岚:“没什么,单纯就是任何一个有潜力问鼎先天之人,都是大雍重宝,在实力不够之前,根本不可能允许你随便跑到外国去。”
历来后天易得,先天难求,更何况武圣?大雍朝后天之人,最起码也有百余,可论及先天,数的出来的,刚刚超过两只手,至于武圣更不必说,那已经不是人才储备,而是国家级战略武器储备了。
星河自然是展现出了问鼎先天的潜力的,他也从不否认自己会有那么一天。
他听出来荣岚是在夸他潜力非凡,可一点也不高兴。
星河问道:“那凭什么西凉琴就能出来?”
他在使臣朝拜当日,有幸入宫赴宴,远远见过那位西凉公主一眼,最起码能肯定,西凉琴的武道境界,绝不会比他低!
荣岚又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道:“没听我刚才说吗?在实力不够之前不让出去!意思就是,实力够了随你到处浪!否则一个高手高手高高手,你以为国家就真的管得住?既然管不住,干嘛不把姿态放的好看点?”
她一口气说完,之后又小声嘟囔:“洗脑工作肯定都是要放在武功低一些的时候嘛……反正我爹是这么说的。”
雨霖铃咳嗽两声,企图掩盖荣岚碎碎念的声音,末了用手指一点荣岚额头:“你呀……”
之后又
对星河说:“那西凉公主师从琴魔无回女,据说出使之前,琴艺恰好突破大成,而在琴魔的功法里,琴艺突破大成,意味着她的武道境界达到后天境。”
哦豁——
星河也是一惊,这位女侠好本领,不知道当年任天泽十八岁时,到没到后天。反正他知道,就算是任天泽,仿佛也是在谢小叔刚回来之前不久,升的先天。
也就是他三十岁左右?
“咳咳咳!”荣岚也是好一通咳嗽,她人能想到西凉琴武道境界比星河高,没想到高的这么离谱。
“不是吧,她不是刚十八,就后天了?”
荣岚不敢置信的叫道:“师父你什么当年几岁成就的后天来着?”
“我成就后天很晚了,二十五岁才到。”雨霖铃笑了一笑,并不为小辈如此之快赶上她而羞恼。
荣岚叹了口气,然后用胳膊顶顶星河:“你现在还是周天?被比下去了哦大天才。”
星河躲开,没好气的告诉她:“我去年就任督了。”
他打通全身穴位,是在从襄州回白鹿山不久,打通任督二脉水到渠成,顺利的不可思议,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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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甚至连旷课闭关都没用上,睡个觉就升级了,因此除了谢子墨,他并没有告诉别人。
反正比他级别高的都看得出来。
“你据说十岁就是周天,到去年十四岁,才到任督。就算你任督到后天也要四年,也不过和西凉琴打平。”
荣岚掐着手指头算了一番后,忍不住对星河怒道:“哎呀你这不争气的东西!西凉可是向大雍进贡的属国!咱们和她打平,就算输了!”
星河没忍住弹了她一个脑瓜崩:“没大没小!”
她以为她是在训儿子呐!
然后道:“也不一定,看个人悟性。任督升后天,看的是对自身功法的掌握程度,不到全部掌握,绝难到达后天境界。我的话应该是没问题,单看要多少时间。”
他想了想,道:“要是有高手对练,速度会更快些。”
荣岚不信,皱着鼻子问他:“你怎么知道?你又还没到后天!”
星河:“我是没到后天,但我有的是后天境的长辈好吗?”
别说的跟他是没人理会的小可怜似的,谢小叔,狄安中,和他亲近的男性长辈武道境界都不算低。
“就算是雨楼主,也是教过我一些东西的。”
雨霖铃含笑点头,对荣岚说道:“去年年底见星河突破到任督,我与星河本也熟识,将一些人尽皆知的武道常识说上一说,也是应有之意。”
荣岚抱着头哀嚎:“什么人尽皆知?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两个玩耍不带我!”
雨霖铃看她赖皮,半点不气,微笑道:“到了我们这个境界,自然也就人尽皆知了。”
荣岚:……
荣岚【假嚎】:“你们果然嫌弃我武功差不带我玩!”
“砰——”
是星河又给了她一个脑瓜崩,还恶狠狠笑道:“别着急,等我将你经脉温养好,你就能练武了,到时候咱们一起玩耍,保证你练得生不如死。”
一个早被长辈宠成废柴的大小姐,我看你吃得下练武的苦,也算我服你!
荣岚……
荣岚顿时就蔫了。
转学梦还没开始做就破灭,星河什么兴致也提不起来,给荣岚输完这一次的内力,向雨霖铃询问起一德大师来。
“大师什么时候出关?荣岚的经脉下一次就可以调理完毕,比大师的预计要早上半年,可千万不要咱们这里任务告一段落,结果下一步该怎么走,知道的人还要闭关半年。”
“不会的。大师又不是神仙,一次闭关一月已是极限,闭关半年不吃不喝,就算是武圣也顶不住啊?”
雨霖铃说道:“我在上个月就已经将荣岚经脉快要温养完的消息告知大师,大师只要看到消息,一定会再下一次温养的时间出现的。”
“那等温养完,我是不是可以将混沌体质的事情告诉我父王了?”荣岚闻言仰着头看向他两个,星星眼晶晶亮,希冀道:“你们都知道,我父王对一德大师将我推给星河这么一个小孩儿不满很久了,而且他很担心我,根本不许我遣散王府里养的那些偏阴体制的男男女女。”
星河看雨霖铃:“随意吧,我觉得我现在的功夫也算可以自保了。”
第88章 心大
星河说的不是大话,在周天已经可以成为世家一流高手的现在,任督都得是大世家家主的贴身保镖才有的级别。
星河有外挂在,本来就是境界内无敌,比他境界高的确实是有,但是在大雍,他身为任家三子,有潜力问鼎先天,荣岚口中的“大雍重宝”,真要出远门,身后怎么会不跟着一堆保护的人?
就像那次在襄州,明面上的护卫,暗中的地下势力,他们保护的重点,可不是后天境的狄安中。
尤其是星河基本不出白鹿山和邑京两处,而这两处,实际上应该是大雍最安全的地方了吧。
白鹿山就不用说,大雍几乎所有年轻一辈的世家精英子弟都在白鹿山,这里的山长就是大雍两大武圣之一,可惜基本不出山。
至于邑京,虽然情势复杂水深且浑,但毕竟各家都是大雍栋梁支柱,国破则家亡的道理谁都懂,随意默认的潜规则就是,即使兵变,也不能涉及他们这些“国之重宝”。
换句话说,有朝一日顺王带着刀枪打到任家门口,除非他打算直接换代,否则任星洲被捅死了,他星河也不会死,否则顺王就是损害国家利益。
他本身就是一面免死金牌。
不过雨霖铃还是摇摇头:“最起码西凉琴在大雍这段时间,不行。”
一听就知道到她在担心什么。
本国的“国之重宝”,就是西凉未来的眼中钉肉中刺,要时刻提防对方不择手段。
一个十四任督的天才已经很扎眼了,再搞混沌体质这样的惊天大新闻,是在挑衅对方忍耐力。
她讲的很有道理,荣岚也就只能在心里给父王道了个歉。
老爹对不起,但是你的担心毕竟比不上星河的安危重要。
自此和尚学校白鹿山,就多了个女学生西凉琴。
西凉琴此人天赋高绝近乎妖孽,年仅十八就有后天武道且不说,也拥有过目不忘这样的超强学习天赋。
星河一年结业三十门副修的事,随着襄州事件爆发刷的那一波声望值,传的沸沸扬扬神乎其神,到最后连西凉国公主都听到了星河名声。
西凉琴初闻时,还暗中将自己与星河作比较,但在听闻星河坚定地学医之后,立刻将人甩在脑后。
医者,方技也,下三流的职业,和他相比较,简直就是玷污了这位公主大人!
不过西凉琴在今年白鹿山开学的第一天,还是“不小心”邂逅了星河,并且用眼角加眼白仔细打量星河模样后,用鄙视的口吻说了一句:“不过如此。”
星河:????
他这是又招谁惹谁了喵?
西凉琴此人性格高傲,到白鹿山第一件事,就是把她选的每一门课程,无论主修还是副修,的公认第一名挑了。
嗯,就是挑了。挑战公认的第一名,无论那人是马上毕业的师兄还是刚入门但天赋高绝的师弟。
虽然那个“天赋高绝的师弟”,正是西凉琴十分看不起的星河。
那一项正是马术。
去年五一,魏无极请了不定期假期去寻找烟云的心上小姑娘,并且在很短时间内找到,带着被那扈城小世家充作奴婢的小姑娘一起回了白鹿山。
有了心上小姑娘的烟云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精神的不要不要的,以至于对“每日一跑”发泄过剩精力非常需要。
每日一炮……呸,跑,指的自然是星河马术一开,消耗马儿力气超越速度极限。
而本着对里飞沙的热爱,星河除了出差去襄州以及放假,其余就算年底结业考核,每日一跑都没少过。
有名师指点,有里飞沙加成,最最重要的是,有系统外挂,星河的马术是他所有技能里,等级最高的。
如今已经是宗师级,就连白鹿山马术师傅,也不过大成而已,早已没资格指点他。
西凉有全世界最好的马场,里飞沙的原产地就是西凉。
但西凉琴的马术……嗯,这么说吧,她大成境的琴技和后天境的武道境界虽然相辅相成,到底不是大风刮来的。
所以,毫无疑问的,在星河上马的那一刻起,西凉琴就立刻认输。
她没有不自量力的非要追着星河比出个输赢来,毕竟所谓输赢,在行家眼里,一个动作就能看出谁输谁赢。
西凉琴本就挑战白鹿山各大专业门派首席还屡战屡胜出了名,她身材高挑,容貌姣好,穿着一身骑装时干练风情简直能闪瞎你的眼。
所以当这样的西凉琴咬着唇红着美目瞪过来时,即使已经被挑战的脸面全无的白鹿山师生,也没人欢呼。
美人总是有特权的,尤其在这个“少年人必须直,周天以后爱咋歪咋歪,反正你生不出崽崽来”的,无理取闹的世界,美女的特权更是高到不可想象。
喂喂喂你们这群蠢蛋,是不是忘了这位美女境界比你们高多了!她更生不出崽崽来!
星河心累的叹了口气,对西凉琴一拱手:“公主殿下,承让了。”
西凉琴:这时候叫公主殿下,是在讽刺本宫,讽刺我西凉吗?
西凉琴:都是我没用,以后每日马术练习时间翻倍!
西凉琴眼眶更红了。
星河:……???
这t又是怎么了喵?
西凉琴毕竟也是西凉的“国之重宝”,而且还是已成型的那种,虽然允许她出国旅游散散心,但不能留在外面太久。
西凉国王:那好吧,国际惯例,交换生常规交换时间,一年。
西凉琴:陛下英明!爱你么么扎
众大臣:不,陛下,一年就是一个“太久”的时间啊!那是咱家最有希望升级先天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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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武圣的宝贝啊陛下,您真放心扔出去一年啊陛下!
多大心系列
虽然众大臣不知道,一年交换生的背后,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于是西凉琴在白鹿山搞上搞下搞事情,终于在星河这里马失前蹄,而白鹿山岌岌可危的脸面,也终于被挽回来一点,白鹿山上上下下的先生们,都长长舒了一口气。
嗯,很好,不怕山长老大闭关结束发现老窝被人挑了发火了。
星河靠你了干巴爹!
星河!:别叫爹当不起。
不过至此以后,西凉琴是跟星河(以及马术)卯上了,就和当年星河五一过后气端木知珩一样,星河副修课上啥,她就上啥,还专门爱在课上挑衅星河。
星河为此还专门介绍了端木知珩给西凉琴认识,搞得端木知珩和西凉琴都是一脸懵逼。
端木知珩and西凉琴:昂?介绍敌国高层给我是几个意思?不知道皇室弟子不好随意结交外国友人容易惹来误会吗?
星河介绍完后拍这手笑的老怀欣慰:艾玛这俩人身份地位爱好都这么相似,肯定有共同语言。
不过拍到一半停下了:不对啊,他是不是稀里糊涂帮狄先生松了松墙脚的土?
最后走思到:艾玛狄先生的cp到底是端木知珩还是徐先生?不会连作者那个傻【哔——】都不知道吧。
看着介绍人介绍到一半,忽然走思走到天涯海角的星河,端木知珩和西凉琴两个同时在心底唾弃了一声:妈的智障,然后默契的当做今天没来,双双走掉了。
嗯,果然很默契。
处的时间长了,星河发现,西凉琴其实就是一个性转版任天泽。
别看这两人性格似乎南辕北辙,但任天泽还有风流肆意泡美人逛云楼的时候,西凉琴除了输给星河一次傲娇了一把,其他时候简直和任天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首先,虽然长相各有春秋,但你不能否认,这两位单论皮相,都是九十分美人,剩下那十分只看气质,而任天泽毕竟多活了十多年,还手握重权,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其次:再看天赋,哦这还用看嘛?如果没有星河这个挂比,西凉琴就是绝对的年青一代第一,能把大雍朝打压的死死的,比的同辈人甚至前辈人都一辈子抬不起头的变态。
不幸的是,这样的变态,三十年前还只出了一个任天泽独孤求败,三十年后出了两个!
最后:看看成就,好吧任天泽十八岁挂相,西凉琴碍于性别在政治上不可能获得太大成功,就算把星河这个一生致力于为伟大的医学事业而献身的怂货加起来,都比不上任天泽。
结论就是:哎?西凉琴貌似还是输了?
西凉琴【阴森】:信不信没你在旁边比着,老娘赢得痛快着呢!毕竟他能的我都能,但我能生孩子他不能。
第89章 早恋
反正不论输赢吧,星河都因为在西凉琴身上看到任天泽的影子,渐渐对她心生好感。
并且暗搓搓滚去找狄安中询问任天泽年轻时到底是个啥模样。
狄安中:和你一样呗!
星河:舞草别吓人,我怎么会和他一样。
狄安中:谁吓你了,就是一样啊。
狄安中:你看啊,小时候都神隐。你小时候十岁之前在哪儿谁也查不到,任天泽是两岁以后,十二岁之前,行踪成谜,谁也查不到。
狄安中:然后是十二岁之后,十二岁出现在邑京,任天泽已经是周天境,然后就是被我们老师看上,哭着喊着要收关门弟子,但是!任天泽答应了!
狄安中【哀怨】:你看,和你一样吧,都是一出现就周天,都有人哭着喊着要收徒弟,唯独我命苦,唉……
星河【谄媚脸】:来,先生你渴不渴?喝口茶再讲。
狄安中喝了口茶:十五岁以后吧,你就都知道了,任天泽辩倒了白鹿山的儒家先生,被推荐入朝为官,然后十八岁拜相……这些都跟你说过。
“这不是找您唠唠嗑嘛。”星河打着哈哈,心想难怪以前长得一点不像的时候没人怀疑他的血统纯净度,现在渐渐张开了,随便下载的正太脸开始往亲手捏的万花成男脸发展,以后说不定长得跟任天泽一模一样,一眼看过去跟同卵双胞胎似的,就更不会有人怀疑了。
也就是说,星河这儿子,是当定了!
艾玛这未来想想就可怕。
明明女版的任天泽辣么可爱,还爱红眼圈,不知道任天泽刚入朝那段时间被人为难,会不会猫在被子里哭。
星河抱着被子在床上边笑边滚,哈哈哈会咬着被角哭的任天泽还挺可爱!
远方的任天泽忽然脊背一寒。
因为脑补多了泪包包任小泽,星河对西凉琴笑容都多了,搞得谢子墨狄安中端木知珩一脸班主任的表情苦口婆心劝告。
不能早恋;异地恋是没有好结果的;娶个武道境界低的还有生崽崽的可能性,这个太高真的不行;放弃吧跨国的国之重宝哪有真爱;以及万一西凉琴把你拐到西凉去了,人家位高权重包养小白脸你也没办法……等等。
星河:你们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早恋谢谢!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星河大吼一声:“老子是钙!”
三人:钙是个啥?
星河:龙阳断袖分桃安陵。
三人:瓦屋哦,那好的吧,我们走了,不过先说好,大家只是朋友,我们还是要生崽崽的,不能陪你一起钙。
星河!:谢谢,不爱,债见。
一不小心出了个柜,但因为基本上没有生育能力【星河:舞草!】,被大家默契无视,星河一时居然感觉有点不习惯。
艾玛这世界比现代还开放,想当年他和他爹妈险些打出来个八年抗战,结果看上的革命果实跟白富美跑了。
作为一个学霸,如果你身边有另一个学霸,就会忍不住将自己和他对比,然后发现有哪里哪里不足,需要努力,最后把自己进化成学神。
西凉琴来白鹿山的一个好处就是,自从第一年一口气结业三十门副修,导致第二年懒散到只报最低限的每年三门副修,就这样还t不去上课的星河,忽然勤快许多。
毕竟你如果敢不去上副修课,西凉小姐姐就会找机会与你偶遇,然后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一眼一眼又一眼的扫过来,扫的你心慌意乱,想这大美妞到底几个意思,不会是看上我了吧,不行呀我不好这一口,性转一下还有可以接受。
而且老师说了,不许早恋,尤其是跨国异地恋。
因为脑洞开错了方向,两边脑电波沟通不良,西凉小姐姐也开始胡思乱想,眼圈又红了。
他一直不来上课,是不是不屑与本宫比试,看不起我西凉?
都是我没用,以后每天学习时间翻倍!
星河:ex?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看我干吗?我连话都没说我没有欺负女人!
也是心累
等磨合了半个月,终于搞懂西凉小姐姐脑洞之后,星河已经快被周围的鄙视目光戳成筛子。
为了生命安全,星河终于妥协,然后抄了小姐姐的课表,每天下午去上课,就算没报,也可以旁听嘛。
反正老师同学都欢迎至极。
废话,西凉琴对别人可没有“他是不是看不起本宫,看不起我西凉”的神奇念头,因为可以实力碾压。一个个被吊打的鼻青脸肿,星河来了西凉琴就针对星河一个,多出一个超级t,大家都高兴得很。
西凉琴在大多数课程上,最初也是可以碾压星河的,但是一来星河年龄比她小四岁,而且众所周知,十二岁以前连字都认不全,这样的碾压该打多大折扣,西凉琴心中有数,高兴不起来。
二来嘛……
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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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变态什么学习速度,他怎么可能学的比我还快!卧槽他的进度要追上来了!
于是西凉琴红着眼睛挑灯夜战,只为了保住自己天才美少女的颜面。
而星河为了给白鹿山争光,也是被这开挂的女壮士激励,勤奋程度堪比当初和端木知珩打赌一年结业三十门。
啊,不对
,是比那时还要勤奋。
狄安中发来贺电,表示喜闻乐见。
徐先生发来贺电,表示老怀欣慰。
谢子墨和端木知珩也有贺电,但被星河无视。
哼,要不是那两个是长辈,最重要还打不过,谁爱听他们幸灾乐祸。
卧槽这一年到底啥时候过完!
tat爸爸我想回家。
总之,就像大家所知道的,在西凉琴的鞭策之下,星河再一次开始了高负荷运转的学习状态,不仅是副修技能又升了等,连主修技能都因为紧张快速的学习而效率大幅度提升,短短半年,把白鹿山接下来两年半的课都学完了。
还不是纯自学!是医学系教导主任兼教授孙先生给亲自开小灶!理论结合实践!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孙先生都说可以毕业了!
就这么说吧,星河治疗技能忽然效果翻了倍,不是等级提升,是星河发现,对应效果的药剂成品配合对应经脉穴位有针对性的使用离经易道技能,不仅补血量大幅度提升,还不会消耗根基。
发现这一点的那天夜里,他抱着酒坛爬上屋顶看了一夜星星,然后第二天难得的旷了课。
接着又偶遇了西梁小姐姐。
星河的后半辈子,都对偶遇这事,有点伤。
期间请了几天假跑出去给荣岚做内力输送,以花间混元内力将她体内经脉里的异种真气清除,然后以离经治疗内力温养,效果卓著成就惊人,终于出关的一德大师将易筋经一同教给星河和荣岚,叫星河按照易筋经的路线在荣岚体内以治疗内力循环了九个大周天。
而荣岚毕竟是难得的纯阳体质,而且之前一德大师为了给她续命,以内力强行打通荣岚全身经脉,虽然打得破破烂烂,但毕竟也是“经脉畅通”。而经脉上的这些伤又被星河治疗内功治好,九次循环后,荣岚新生的完好经脉气自生,一股独属于她自己的,暖洋洋的内力游动在身体里。
一项刁蛮的荣岚难得感性的掉下泪来。
以后,她可以像正常人那样生活练武了。
第90章 晶晶
蓝后。
星河以为会拖延成一万年的这短短一年时间,终于还是在你追我赶中过去了。
星河看着飘着雪的天空,想着老子的十五岁终于要过去吗,差点流出欣慰的眼泪来。
真是不容易啊!
西凉琴终于要走啦!
蓝后的蓝后。
临走之前,西凉琴提前一个月办了离校手续,紧接着向雨霖铃提出挑战。
“当年家师因情殇自大雍至我西凉,临行前曾与楼主有约,因彼时师尊身负重伤且武道根基已毁,此后难得寸进,言明十年后派弟子与楼主之弟子比试。今本宫作为师尊弟子,小有所成,代师挑战,还望楼主不吝赐教。”
雨霖铃不能拒绝,因为十年前,她确实与无回女有约。
雨霖铃也不能接受,因为……她没有徒弟弟!
星河:“卧槽人家满怀仇恨跟你约定好十年之战,结果你忙着泡妞给忘了?人干事?”
雨霖铃:“咳,这也不能怪我嘛,那时候二妹身中奇毒,我天南海北的满天下跑给二妹找解药还来不及,还倒霉被卷进家庭伦理剧里,差点被杀死,我冤死了都,那时候没怒起杀人都是看在无回女也够倒霉的份上,哪有心情听她唠叨!”
哎?好像有八卦?
星河:“来来来,和世界分享你刚编的故事……啊哈哈是当年的故事。”
这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无论从哪方面来讲。
十年前,雨霖铃二十七岁。
二十七岁的雨霖铃还没有开创她现在所修魅惑功法,因此美名虽盛,但是是与江湖中其他四女并列,还没到一枝独秀的地步。
可就算是五朵金花之一,那裙下之臣,也是不少的。
其中就由那么一个有妇之夫,对雨霖铃迷恋到了抛弃妻子的地步。
讲道理,这样的男人,雨霖铃也是看不上的,或者说,追在她裙子后面的人多了,这是哪根葱?她认识吗?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二妹中了毒,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给二妹找解药,男人什么的,根本没往心里去。
可被抛弃的那个妻子不知道啊。
也许天下间还对那些坏男人有感情的女人都觉得,我男人出轨,一定是那个狐狸精的错。
所以当雨霖铃屡次被一个女人挡了路,纠缠打骂的时候,自然出手打回去,甚至纠缠的多了,当着那女人的面,狠狠揍了那个抛弃妻子的男人一顿,叫他别缠着她回家哄老婆孩子去。
然后被那女人质问:你凭什么打我老公!
雨霖铃:dzz,再也不管你们的破事了!
那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打了一顿后开了窍,果然跟着老婆回家了。
雨霖铃还以为自此天宽地广,江湖不见,艾玛能不见真是太好了!
结果呢,还没过一个月,那女人进化成疯婆子,又来找雨霖铃麻烦!
疯婆子穿了一身尼姑袍,却没剃发,反而披散着梳也不梳,看起来可不就是一个疯婆子?
她一上来就是杀招,雨霖铃当时正在大雪山里寻找盛开的天山雪莲,跟隐藏在雪地里的雪线蛇斗久了,遇到杀气临身,反射性也是一手杀招回过去。
然后那疯婆子就被重伤了。
雨霖铃忧郁的把重伤的疯婆子带下山治伤,一路上还要听她愤愤不平的讲述自己的家庭是如何因为她破裂的。
然后越听越卧槽!
干我毛事啊!
你老公看上我怪我长得漂亮,行,我美我有罪,反正全天的奇葩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你跑出来胡搅蛮缠企图让你老公回家,结果发现因为夫妻两个都跑出来,孩子被恶奴活生生饿死了,这也怪的着我?
你老公一看孩子死了心灰意冷要出家这也怪的着我?
你四大皆空老公出了家你想跟着结果人家寺庙对门的尼姑庵不收你,这也怪的着我?
你t屁都不放一个背后偷袭,结果被我反杀,这也怪的着我?!!!!
老娘活该站这里叫你杀是不是!
讲道理,要不是天生一副菩萨心肠,雨霖铃都想将这女人扔在地上叫她自生自灭。
最后是一直默念“莫生气”才勉强忍住这种冲动。
所以说,把那疯婆子扔进医馆留了足够银两后就着急回大雪山的雨霖铃,虽然听到了她的所谓“十年之约”,但雨霖铃只放狠话一般说了一句“来啊等着你凸”,根本没往心里去好嘛?
亲亲二妹的解药就差最新鲜的天山雪莲了,她着急死了哪有功夫管这个女人!
要不是西凉琴把过去的事重复了一遍,雨霖铃都不知道原来那个疯婆子觉得生无可恋,自号无回远走西凉了!好!嘛!
星河:“咳,所以说,人家徒弟都找上门来了,你这边才刚想起来自己还答应了一个赌约,然后发现根本没收徒弟?”
雨霖铃悲伤莫名:“是啊,感觉这一下,老脸都要丢尽了。”
星河:“哦,所以,特意把我叫过来干啥?看我和西凉琴关系不错,想叫我劝劝她放弃赌约?说实话这个有点难,师命难违嘛,更何况就你现在这条件,人家等于白得一个胜利你懂得,西
凉琴可不是那种觉得你没徒弟人选我胜之不武好吧赌约再续十年费的那种人!”
雨霖铃学着她屋子里的小萝莉星星眼:“不用啊其实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较短时间内造出一个武道高强的徒弟弟。”
星河抱胸后退,一种不详的预感叫他后背发凉。
他谨慎的措辞:“哦那很好啊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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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了我还有事要回家了债见!”
“唰唰”两声,雨霖铃一对双剑飞射而来,一左一右将星河宽大的衣摆钉在地上。
星河正要挣脱,一只凉森森的纤细手掌拍在他肩头,他就一动不能动了。
雨霖铃呵呵笑道:“这个办法,需要的就是一个自身武道境界本就不低的,混沌体质……也就是你。混沌体质可以容纳不同运行路线,甚至不同属性的功法,比如你要不是不说,全天下都当你的花间和离经其实是一套功法,只不过这套功法比较厉害,能打能治疗。”
星河摇头:“不!”
雨霖铃安抚语气:“别担心,是好事哦,我教给你的功法不影响你自身武道,甚至因为多种功法互相参照,对提升到后天还有好处。而且我的功法在摄魂上颇有成效,很厉害的。”
星河还是摇头:“不!”
雨霖铃哀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确定不要?”
星河很坚定的摇头:“不要,楼主你想开些,丢脸罢了,实在不行你把荣岚扔上去,大不了叫她直接认输嘛!”
雨霖铃闻言,笑了一声,那只素白的手在他肩上拍了一拍,星河顿时全身动弹不得。
雨霖铃纤手一挥,看着一群小萝莉将星河团团围住,狞笑道:“小的们,将这和尚抬进洞里,洗刷干净蒸了吃掉!到时候大王分你们一人一口,咱们一同长生不老!”
小萝莉们娇声应是,几人抬手几人抬脚,真将星河一个半大少年抬着走了。
星河:oo
星河:“等等楼主你要干嘛?强抢民男嘛?死心吧我不会从了你的!”
雨霖铃:“呵呵,进了我盘丝洞,还由得你?”
一个时辰后。
星河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坐在榻上,神情萎靡的像被妖精吸干了精气的书生。
一个小萝莉眨着星星眼就要扑上来抱大腿,嘴里还叫着:“哥哥哥哥萍儿要抱抱举高高!”
星河条件反射将人抱起举高高,然后反应过来,痛苦的看着雨霖铃:“楼主,我已经答应了,讲好的不许再用生化武器!”
雨霖铃温婉的笑着将星河手里的生化武器抱下来,亲了亲小萝莉的发顶将人哄走,才道:“任小郎大义,云楼无以为报,将来必为小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星河呵呵。
你以为你现在找回温婉识大体的解语花形象,我就忘了你刚才的女魔头模样了吗?
晚了!
你知不知道这一章里你换了三次画风!先是回忆杀里反手秒杀的女汉子,再是星星眼装可爱,然后还学西游记里的女妖怪!
我跟你讲,你再也不是温柔和婉的云楼之主了,你的人设已经崩了!崩了!
我已经看透你的真面目了白晶晶!
第91章 好人卡
星河接受了雨霖铃的提议,自此多了一个冰心二内,还多了一个雨霖铃亲传弟子的身份。
呵呵,稀罕哦。
西凉琴回国的日期就定在一个月之后,在晚了又得留在大雍过年。
所以和“云楼楼主之徒”的比试,就定在半个月之后。
星河:半个月熟练一门功法,你当我是神仙吗?
雨霖铃:没关系特训吧,魔鬼教官的地狱式特训,半个月保证你脱胎换骨!
导演:好啊就这么定了。
星河:这个导演一定是后妈!
毕竟不是系统自带功法招式,不带所有技能熟练度满级的外挂,星小白菜河经历了半个月的非人特训,还是没能像熟练掌握万花技能一样掌握雨霖铃教的异世版冰心二内。
但是好歹不至于手忙脚乱用错招式了。
至于什么一举一动牵引人心,那都得是后天把整个功法吃透了才能达到的境界,他现在还需要做出特殊招式才有效果。
其实这哪还是冰心呢?根本就是大话里的盘丝洞好吗?妥妥的控制系。
这么一想……
噫,难怪给她们讲个大圣娶亲,雨霖铃对女主那么迷。
拒绝了雨霖铃给自己衣服上缀几只铃铛的提议,星河穿着那套白鹿山校服就这么上了场。
见他上场,西凉琴是懵逼的,围观群众是懵逼的,包括星河的好友谢子墨,也是懵逼的。
“星河你什么时候成了雨楼主弟子?”
台上的西凉琴和台下的谢子墨同时问道。
“哦,巧得很,就在半个月之前。”
星河死鱼眼看着西凉小姐姐,就在你向雨霖铃提出决斗申请之后的第二天。
西凉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打喷嚏。
谢子墨十分担心:“你武功不如西凉琴,根本打不过她呀,不行你还是下来吧,雨楼主那里,无论你是因为什么原因答应帮她出战,到时候我帮你解释就是了。”
被好友揭了短,星河一点也不尴尬,甚至有点高兴的问西凉琴:“我可以直接认输吗?”
抱着琴的西凉琴:……
他为什么要直接认输?他是不是看不起本宫,看不起我西凉?
都是本宫没用,要不干脆捅死这小子以震国威吧!
星河:喂喂喂你怎么眼圈又红了?这次红的有点凶残吧我是不是瞎了怎么看到杀气?
“看招!”
西凉琴一声娇喝抬手一道音攻,星河吓得一个迎风回浪躲过。
“不是吧你玩真的?”
哦豁,决斗台上谁和你玩假的,你果然是看不起本宫看不起我西凉,来战吧混蛋!
西凉琴杀气凛凛,音浪阵阵,大规模杀伤性魔法将周围境界不到的看客逼得远远地,这下周围只剩小猫两三只。
星河以内力不间断的维持着春泥,吸收了大量音波伤害,才没使自己刚开战就躺下。
西凉琴的琴音,是越靠近杀伤力越强,但她修的毕竟是音攻,身体素质上并不强横,被近身很容易被人打断不说,受了伤也很麻烦。
而星河则法牧控三合一,一会儿商阳兰摧玉石爆发一波,一会儿给自己刷口血,一会儿用碧水回个蓝。
但是,西凉琴,等级压制。
讲道理,星河即使有外挂在身,无比确定自己满级就能后天,但是他现在毕竟才八十级。
他和西凉琴是同意等级的天才,要是面对西凉琴还可以轻轻松松反杀,他带的就不是外挂,而是三清。
真老子元始通天三教主。
和西凉琴你来我往拼了小半天,星河才终于渐渐落了下风,眼看着一道音刃临身却躲不过,星河闭目大喊一声。
“我认输!”
“噗”一声轻响,后发先至的音刃击上前一道,两道一起消弭于无形。
台下时刻准备救人的雨霖铃松了口气,放下手。
这场比武圆满结束,但所有人心里都带着一个疑问,而这个疑问,也被西凉琴问出来。
西凉琴听着作为裁判的礼部官员宣布她的胜利,开始思考哲学问题。
“可是任师弟用的并不是云楼楼主的武艺,这样也算无回女传人和云楼楼主传人的对决吗?”
星河沉痛捂脸。
雨霖铃微笑着对裁判使了个眼色。
裁判心领神会,道:“当然算,只要云楼楼主承认任星河是她的弟子,那么这场对决,有哪里不符合规则吗?而且一个临时上阵的弟子,总比没有传人让公主不战而胜好一点吧。”
西凉琴思来想去,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于是点点头:“也对,之前听闻楼主没有传人,本宫还想着将约战之期延后十年。”
星河想起上一章和雨霖铃说的话,一时间脸有点疼。
西凉琴最后一拱手道:“不过可惜云楼之主找了任师弟做弟子,不能直面云楼武学,实在平生一件憾事,将来若有机会,本宫当还要向楼主挑战才是。”
星河悲愤欲绝,忍不住以下犯上,怒视雨霖铃。
平白无故又多了个无良师父,被逼地狱式特训半个月,忙的连思考时间都没有,结果临上阵之前,才告诉他比武的时候不许用
云楼武功。
星河当时差点没吐血,问雨霖铃原因,她说:“哦,既然之前都说西凉人走之前不能将你混沌体质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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曝光,那当然还是别叫人知道你能使用我的功法为好。”
星河大怒:“那这半个月的特训到底是为什么啊!等以后我自己慢慢练习不可以吗?”
雨霖铃无辜道:“等以后你真的会好好练习吗?”
星河想着雨霖铃那练出来后走路跟跳舞似的功法,不得不在心底承认,只要有一丝半点可能,他是决不会练的!
星河以任督境力抗后天境两个时辰才落下风,无论是在内力上,还是招式上,都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肯定,也叫星河“国之重宝”的身份越加被肯定。
西凉琴也觉得星河挺不错,所以她在使臣队伍向大雍朝皇帝辞别之前,先找到了星河,问了一句话:“你喜欢比你年长一些的女孩儿吗?”
星河:……
天哪天哪天哪这是告白?
可是他已经弯成回形针不喜欢软妹纸只喜欢硬汉纸!
该怎么婉转的拒绝一位异国的公主殿下而不会伤害到她的自尊心?
要不要干脆直接告诉她,他喜欢男人?
星河:“……e,公主殿下,你是个好人,但是我……”
“啪——”
西凉琴没经历什么逻辑诡异的思维活动,也迅速红了眼圈:“你才是好人你全家都好人,我这么好你都不喜欢你真是瞎了眼了!”
星河:……忘了和她提过好人卡了
……当初他怎么说的来着?
星河因为和小姐姐的长时间对抗,互相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情,以至于把西凉小姐姐当成自己gay蜜,某一天白鹿山一个师兄对西凉琴告白之后,看她只会说“滚”,告诉她现代常用拒绝告白对象108法,其中排在第一的就是“好人卡”。
星河:“你要是看不上一个人,对方问你他哪里不好他改,你就给他发张好人卡,意思就是你那里都很一般般,别改了直接投胎去吧这样比较快。”
星河:“懂了吧?”
西凉琴:“懂。”然后熟练地运用到白鹿山每一个向她表达好感的师兄弟身上,导致白鹿山近乎一半的学员的,都接到过来自西凉琴的好人卡。
星河:…………
卧槽我刚才干了点啥?
我好像给西凉小姐姐发了张好人卡?
不不不我一定是在做梦,我今天没有接到西凉小姐姐的邀约,也没有和西凉小姐姐出去,更没有给西凉小姐姐发好人卡!
来,现在,闭上眼,重新睁开……
卧槽怎么还在这!
星河望着西凉小姐姐泪奔的背影,也很想哭。
他连忙追上去:小姐姐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是完全是说顺了嘴而已!
第92章 跑路
小姐姐一个泪奔,全大雍都知道任家三郎是个负心汉。
星河:我冤呐!
星河跟她说了他是钙,可是不造为什么,西凉琴死活不信,还说什么不要你可怜……
星河都想求她可怜可怜自己!
西凉琴身为顶级白富美,还天赋非常,在邑京城一众围观吃瓜群众的眼中,已经是妥妥的女神,撩一下石榴裙一队人恨不得投敌叛变的那种。
而因为西凉女神那一句声入云霄的“你才好人”,已经搞明白好人卡正确用法的吃瓜群众们瞬间红了眼。
卧槽女神青睐你还敢拒绝,必须打死。
好吧,虽然没被打死,但星河显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邑京群众看他只有两种眼神。
第一种是女神脑残粉的悲喜交加:身在福中不知福,女神求嫁都拒绝。女神还是大家的很开心,但是这个敢叫女神哭的家伙!必须哪天套他麻袋!
第二种是理智的爱国人士的痛心疾首:浪费呀,这是何等的浪费!一个十八岁后天,将来妥妥的先天,运气好有成就武圣的机会也未可知!向你求嫁!答应了就能留在大雍,变成大雍的战略储备之一!你居然把人放回去了!
唯一感觉开心的,只有西凉君臣。
西凉众臣拍着胸口,终于感觉能喘上气来了:唉呀妈呀,好悬就要把公主嫁出去,以后还是要看紧了,不能随便把情窦初开的小公主放走。
西凉国王仍旧是心多大系列,只关心自家姑娘情绪:哎呀宝贝儿别哭,你要是实在喜欢,爹爹帮你把那小白脸抢来?
西凉琴则红着眼圈努力练武:说什么龙阳断袖分桃安陵,不就是拒绝我的借口吗?还是我爹说得对,等我成就武圣,偷偷跑到大雍去,把那小白脸抓过来,然后给他安排一堆壮汉!
老娘叫你喜欢男人!!!
星河实在顶不住众人围观,而且猜到就算开学,在白鹿山也只会和现在一样,所以趁着白鹿山开学之前,巴巴找到医学系教导主任孙先生,并向他提交了毕业申请。
孙先生一看小孩儿来找他都是缩着脖子偷偷摸摸过来的,唯恐被人发现,也是好笑,他早就肯定了星河的水平,而且医学院的毕业考试,就是独立完成一个疑难杂症的医治,这一点星河造就完成了。
因此也没为难他,不仅给了毕业证书,还给了他一封推荐信。
孙先生:“我能教你的,也只有医学方面,在武道上,是指点不了的。不过我与天心谷医圣有些交情,你的功法有治疗效果,恰好和天心谷功法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妨拿了我的信去找医圣,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许会指点你一二。”
星河眼眶一热,躬身谢过孙先生,拿着那封信下了白鹿山。
任家纸坊的纸张销售十分顺利,星河每月都会收到固定的红利,这一年多下来,虽然搞科研用去不少,但留下的数量也很可观。
他揣着银子路引,给任家,谢子墨,雨霖铃和魏先生各留了一封信,任家那边只交待要出门游历,谢子墨和雨霖铃那边则明确说了要去天心谷,而魏先生那边,除了交代了去向,还着重笔墨问候了烟云。
然后从车马行租了一辆马车,自己驾着马车往天心谷的方向走。
天心谷作为武林圣地,非常出名的同时又足够神秘。
和每个武侠故事的里隐世门派一样,天心谷名头极大,传人极少,具体所在之处,除了谷中传人,没人知道。就算有人运气好找到入口,据传天心谷外阵法重重机关处处,外人若要进去,找不找得到门路是其一,找得到门路,有没有那个本事通过无数淬毒机关是其二。
而天心谷传人,除了世代传承医圣名号的的当代谷主,其他传人出谷游历时,均不许以天心谷传人的面目出现,所以如果哪一日你听到江湖上传闻某处突然出现一个医术超群的名医,很可能就是天心谷中人了。
虽然天心谷的具体位置不详,但好歹医圣经常出现在江湖上,星河的目的地,便是江湖最新八卦中,医圣的最近一次刷新地点。
不过星河拿着银子从天机楼打听出来的消息有点坑。
消息称,一个魔头想抓医圣为他受伤的兄弟治伤,然而医圣不肯,摆脱那魔头的同时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在发下江湖通缉令,请受过他救治之人帮他剿灭那魔头和他那受伤的兄弟之后,隐藏起来疗伤去了。
天机楼认为医圣极有可能回了天心谷。
星河没办法,自己驾着马车随意行走,路过任何村镇都停下来,为当地村民免费看诊,有些个连药都抓不起的,有时候还会自己掏钱帮忙。
当然,要是遇上富户,看好了病之后要给酬金,星河也不会不要。
后来星河看掏钱出去的速度还是太快了,有些入不敷出,除了有个别实在家境困难的,也不肯在补贴了,没想到这样一来,名声反而更大了。
星河想想,倒也不难明白其中原因,无非是占了便宜的因为很多人都占便宜,反而觉得应该,而那些没占到便宜的,才是吃亏的。得到好处的不感念,没得到好处的要唾弃,还哪里来的好名声?
等他后来不补贴了,遇到真正困难的家庭松一松
手,反而得了慈悲名声。
星河也不生气,这年头的上层爱用,大多数人一辈子连礼义廉耻四个字都不会写,你指望他真正懂得这些,岂不可笑?更何况贪便宜本是人类本性,就是因为这些天生自带的“恶”,才需要圣人的教化呀。
人民不懂这些,本来就是君王和官员的过错,怪民众,那就是“不教而诛”。
不教而诛谓之虐。
星河想清楚之后,便买了一些平整的小木板和染料,以及简单的雕刻工具。以后每次在路途中,闲暇无事便在木板上刻上当地常见的草药以及用处用法,用染料涂上颜色,晾干后倒也栩栩如生,十分容易辨认。
之后每到一处看病,看完之后便将这些小木板发下,一个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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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少少有那么一两个认字的,星河也不担心他们不会用。
这小木板就像后世必备的家庭医书,只能治疗最常见最简单的小病,一般那些村民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的土方子,只不过星河这个更齐全可靠一些。
而星河也只将这些小木板交给贫苦的村子,因为村子里的赤脚医生,多半“一方走天下”,效果和大街上卖的大力丸差不多,顶多起个安慰剂的作用。无论什么病都只用一个方子,看好了是你运气,看不好就是命苦。
星河的木板怎么也比这些赤脚医生靠谱。
但要是在大一些的村镇城市,星河就不送这些小木牌了,因为当地医生一般还算有些本事,再送小木牌,等于断人家财路。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何况星河断了财路也没有肥了自己,当然要斟酌再斟酌。
这一天从城里嘉南城买足了补给,又在天机楼打听了医圣行踪,还是没有消息,星河优哉游哉赶着马车继续自己的游历兼旅游之路,而因为出来的稍晚,星河看了看天色,感觉自己要露宿野外了。
因为找去村镇义诊,星河走的多是偏僻小路,此时天上东边弯月挂树稍,西边残阳坠山头,天地间还有最有一点亮色,再晚些,只凭一轮弯月,马儿就要看不清路了。
星河见状也不再,扯住缰绳停下马车,去林子里捡了几根柴火,架成篝火支上铁锅,用早就调好的调味料烧了一锅汤,热了干粮大吃起来。
“咕噜噜……”
星河一开始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赶夜路的村民,但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脚步声有两个,一个轻一些一个重一些,都没有刻意掩饰,但很明显都有些功夫,不过重一些的那个也许是有伤在身,脚步踉跄,拖累的轻的那个也跟着时快时慢。
等脚步越发近了,星河听到咕噜噜的肚子叫声,还是二重唱,心中警惕都放松一些。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一男一女两个江湖人,只不过男的重伤,走三步停一步,女的扶着他,脚步声听起来,可不就是那个样子?
重伤,还饿着肚子,这是混的有多惨!
星河一边打量二人一边笑道:“相逢即是有缘,两位不如过来一起?”
两个人中,背着枪的男的是周天境,然而重伤,背着剑的女的只有行气境,可以以内力灌注于武器伤敌,不过刚刚有了行走江湖的资格而已。
两个加一块也打不过他,安全。
星河鉴定完毕,立刻落落大方的站起身,一拱手,表示自己并无恶意。
此处是野外,若要想躲,怎么也不会躲不开,那两人特意走过来,就是因为形状窘迫,好不容易见到人,想求星河帮把手罢了,见星河大方,心中一松,那男的立刻昏迷过去。
“啊,源哥!”
那女子大叫一声,星河小轻功一踩,瞬间上前帮她扶住昏迷的男子,手习惯性搭在男子脉门上。
唔……这位伤的,好重啊。
第93章 烧死
“神医求你救救源哥。”
同伴昏迷,女子似是知道星河此人,泪眼涟涟求星河救他。
星河本来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物,又听这女子似乎知道自己,便答应下来。
支使女子去马车上取了特制行军床和药品,这被叫做源哥的男子最重的伤势是被人一掌拍在心口,要不是胸前一块护心镜,恐怕已经没命了。
但就算这样,也是心脉受损,能挺到现在才昏迷,也算是条汉子。
星河确定了伤势,反而有些佩服他,他伤得太重,用普通手法慢慢治疗肯定不行,但好在他还有离经易道,配上养元续命的珍贵药物,在读一个锋针,用来救治这样重伤濒死人物,最是适合不过。
锋针是星河最强大的外挂,能救别人的命不说,干架之前给自己上一个,虽然没有夸张到满血原地复活的程度,但绝对有机会扭转战局。
读了锋针之后,男子没能醒过来,但是脸色好了很多,女子见状,激动地感谢了星河之后,趴在男子身上小心翼翼的躲开伤口,呜呜哭泣。
星河没阻止也没开解,任她完情绪。
等她哭够了,才问这两人遭遇。
这一男一女,男的叫王源,女的叫素雅。
王源是一个二流世家幼子,没考进白鹿山,便进了崇武军校,学了一手枪上功夫。素雅是云楼女子,两人相识后因性情相投,很快定情。
可云楼女子身份终究低了一层,王家阻扰之下,素雅被以妾的身份进了王家家门,但王源对素雅也果然是真爱,硬是抗到周天也没娶妻。
周天之后很难有子,还是那句话,都生不出崽崽来了,你爱喜欢谁就喜欢谁呗。
王家这才放弃,但对素雅,自然更是不满。
王源怜惜素雅在家中受苦,待素雅武道小成后,便干脆外出,以夫妻名义,结伴行走江湖。
他们的第一站,本来是投奔王源远在纯阳教的,却不想半途碰到一伙山贼,把山贼打跑之后,年轻气盛,自觉自己武道高强,区区两个人,就敢尾随那伙山贼,来个勇闯黑风寨。
黑风寨是山贼匪寨的名字,那货山贼,自号黑风匪,有组织有纪律,头头还是个武艺高强的周天。
要不是这样的愣头青不止他们一个,还有一个善于驭使毒虫的苗人小孩儿,就不止是王源重伤,素雅带着王源出逃的结果了。
但这一伙人的倒霉之处不止于此。
那苗人小孩儿受伤也是不轻,虽然不至于到濒死地步,却也行动不便。
三人为了治伤,只好到山下农家求助。农家人淳朴,虽然没见过打扮奇怪的苗人,看另外两个衣着正常,倒也收留了他们。
只是千不该万不该,苗人小孩儿不该被那些村民看见以叶笛呼唤毒虫的场面,结果苗人小孩儿被没见识的村民当做妖怪,被绑起来商量着要选一个黄道吉日烧死。
而他们两个因为极力阻止村民,也被打成“和妖怪一伙的”。
他们又不能因为村民愚昧而杀了这些刚刚还救助他们的恩人,只能挡而不伤,但王源本就重伤,苗人小孩儿没了毒虫,全身被绑的死紧帮不上忙,素雅一个人敌不过上百村民,只得带着王源狼狈逃了出来。
星河:“你是云楼中人?”
素雅点点头,使了一招云楼招牌技能。
星河沉默,看来这人是救对了。
不过……
“你们一个周天一个行气,就敢闯匪寨?这么感人的智商,雨霖铃也敢放你们出来?”
素雅一听生气道:“是我等妄为,神医训我便是,何故累极师尊?神医与我等有救命之恩,素雅不敢不报,但请神医对我师尊放尊重些。”
得,还捅马蜂窝了。
星河捂着额头,不得报上自己身份:“我和雨霖铃也算忘年交,不过直呼其名,还算不得不尊重,要是怀疑,你自去询问便是。”
素雅听了星河名字,捂着嘴“啊”了一声。
“少主!”
星河:“啊?你叫我啥?”
素雅:“少主!”
她见星河一脸懵逼,立刻给他解释:“您与西凉公主决斗之后,师尊便传令云楼上下,尊您为少主,即便我这外嫁数年的,也得到了消息。”
云楼女子有了可以约定终生的心爱之人后,便可以自云楼出去,接管云楼其他产业,因此星河几次出入云楼,都未见过素雅。
接着素雅先是告了个罪,然后劝诫星河:“不过少主既然认了楼主为师,称呼上还是讲究一些吧。”
星河:卧槽,难道这个师徒名义,不是只是为了应付那场对决,对决之后就撒由那拉的吗?怎么还被雨霖铃给定死了?
星河:亏了!
然而面对一脸正直的素雅,星河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摸着鼻子应了下来。
反正他尽量不提雨霖铃就是了。
就算是锋针,也只能起死回生,不能原地满状态复活,王源要醒来,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但被村民当做妖魔的苗人小孩儿,可能马上就要被杀死。
第二天,先拉着重伤昏迷未醒的王源和素雅去城里,两人安顿好后,星河赶着马车独自前往素雅口中,
她们之前留宿,现在苗人小孩儿被绑的村子。
星河到时,面色惨白,满脸脏污的苗人小孩儿已经被架上柴堆,连怒骂痛哭的力气都没有。村民们围在柴堆前,一个壮汉手里拿着火把,旁边一个老者正发表演讲,叙述妖怪的可怖之处,一次苗人小孩儿被判定是妖怪的证据,演讲已经到了结尾,激动又愤怒的宣判将这小妖怪处以火刑。
星河看他神情,是真的觉得会吹奏叶片招来毒虫的,就是妖怪。而他也真的觉得,只有以火焰或者天雷,才能彻底杀死妖怪、
天雷难得,火焰却已经被人类掌控,觉得,他杀死妖怪,是天经地义,是保卫村子安全。
星河大声咳嗽几下,发出声音引起村民注意。
“你是谁?”一个围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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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的高大汉子问道。
星河先是笑的温和:“我行路远了,清水不足,想在村子里讨些清水,最好在买点干粮。”
而后又疑惑道:“只不知各位这是……”
那汉子又不耐烦又戒备,道:“要水自己去井里打,要干粮且得在旁边等着,我们这里尚且有事,不可打扰。”
这时有人认出星河来:“哎?看这模样行头,怎么这么像从城里那边传过来的,一直给村子义诊的那位小神医?”
他这一说,众人越看越像,立刻哗然起来,最后还是来,眯着眼大量一会儿,问了星河身份,星河自然承认,那又指着村中一人,叫星河诊脉,见星河说的头头是道,才相信起来。
立刻叫那壮汉给星河赔了礼。
星河取得了村民信任,这才又问道:“你们这是在……”
便将事情说了一遍,还要邀请星河参与火烧妖怪的仪式。
星河装模作样上前观察一番,说:“若他当真能以叶笛招来毒虫,说不定真是妖怪,即便不是,在村子里招来毒虫,想来也不是想做什么好事。”
那苗人小孩儿虚弱的睁开眼,恨毒的盯着他。
顶着个神医的名头,星河的地位立刻崇高起来。
那些村民听星河赞同,立时觉得自己的决策受到了大人物的肯定,又是兴奋又是激动。
不过紧接着星河就皱起眉来,危言耸听道:“但若他真是妖怪,你们这样处理,就太草率了,说不定将来遗祸子孙!”
村民大惊,纷纷询问缘由,星河见那看他的目光变得怀疑,他也不着急,只当自己全然没发现。
星河:“这妖怪既然能招来毒虫,想来原形,也该是与毒有关,我是个学医的,自然也经常和这些毒物打交道,可是知道有些毒,不仅火烧不去,反而会变得异常霸烈,到时候妖怪也许是死了,但你们这样围在这里,难道是要和妖怪一起陪葬吗?”
村民闻言哗然,那说:“那边离得远些,所有人躲到上风口,风吹不过来,毒气自然也不会飘过来。”
星河又摇头:“这样人暂时是无事了,但终究还是不妥。”
老者问原因,星河便说:“你想啊,人是躲过去了,下风口对着的是一片林子,没有人家没有田地,这很好。但是难道你们自此就不采林子里的野果,不打林子里的野味?好吧,就算你们以后不去这片林子,那你保证林子里吸了毒气的老鼠不会爬到你家里?能保证那老鼠偷你家粮食的时候,不会将毒素传染到粮食上?”
村民顿时惊疑不定,那老者目光则越发怀疑。
老者阴沉道:“可自古以来村子里除妖,全是用的火烧之法,从未出过事情,你一直想方设法阻止,难不成也是这妖怪同伙?”
村民们这才想起,妖怪还有两个同伙跑掉,难免这一个不是别的妖怪变化而成,来解救同伴的。
村民们沉默下来,纷纷围住星河。
他若是没有个好的解释,那村民就要动手。
第94章 恐吓
星河早料到会有这样一幕,心中丝毫不慌,说实话,以他武功,就算强行劫走苗人小孩儿,也不过举手之间。不动手只不过也是担心伤到村民,或者劫走苗人小孩儿后,村民闹事罢了。
星河做出愤怒模样,背着手怒道:“我乃堂堂任家子,岂会欺骗你等庶民不成?你若不信,自去烧了那妖怪,反正到时候沾上祸事的又不是我!”
任家子这三个字,简直像是掉进油锅的水滴,顿时引发爆炸效果,村民们有些个胆子小的吓得腿都。
这小郎说的若是真的,他们围了任家子,岂不是天大罪状?
看星河言之凿凿,一时间也不敢直接否定,便问星河:“但是世家贵子学这贱业,着实令人难以相信,小郎说自己乃任家子,可有证据?”
“你要证据?给你便是。”星河于是冷笑着甩出一道令牌:“拿着这块令牌,去官府找人问问,看他们认不认识!”
居然直接就要见官,看来他说的是真的了!一时间,连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若是假的,做多将这妖怪就走,若是真的,他们对士族不敬,是可以直接定死的罪责!
看着孤身一人,年纪尚且不大的星河,老者在某一时间,甚至想直接将这小郎杀死在这里,这年头即便是世家贵族又如何?死在这样偏远的地方,仍旧谁也找不到。
但老者很快闭上眼,打消了着罪恶的念头。
别的姓氏也就罢了,任家子……任相恩德本就无以为报,难道还要杀其亲族吗?
老者思索一会儿,终是下定决心,颤巍巍跪下,向星河赔礼道歉:“是小老儿无礼,竟然怀疑贵人身份,真是罪该万死,还望贵人饶过我这些乡亲,他们不过受我指使罢了。”
“村长!”那最开始与星河说话的壮汉见跪下,又惊又怒,大喝一声怒视星河,又被立即喝止。
“大石你这混账!怎敢惊扰贵人!快快也随我跪下!”
村长这一骂,不止那壮汉,所有村民都跪了。
苗人小孩儿挣开肿胀的眼皮看着这一切,目光中有一丝快慰又有一丝不忍。
星河见老者跪下之时,便想阻止,但念头一转,还是任由他跪。
大雍士庶之别分明,星河如果被冒犯却轻易原谅这些人,哪怕身份真的被证实,他们也会心中存疑。
所以星河不仅没阻止,还继续冷笑道:“你信了?你信现在我还不肯罢休了!”
他一指那壮汉,命令他道:“你去,拿着我的令牌,去府衙叫一队差人来!再叫他们带一辆囚车过来!”
所有人都以为星河要囚车,是要针对那老者,壮汉闻言目呲欲裂,恨不得立时将星河杀灭在此地。
然而老者心中明白,若这小郎当真是世家子,在如何无能道需操持贱业为生,也必然有最低丹田境的武功,只这一点,便不是壮汉可以对抗。
所以他又训斥了壮汉一番,严令他照做。
此时心中,也认定了星河真是贵人。
壮汉十分尊敬这位,他一发话,即使这命令极可能要了,甚至整个村庄人的性命,也即刻照办。
壮汉心中又悲又怒,脚程极快,不过一个多时辰,就到了城中衙门。
壮汉找到差人,将令牌交上,把事情交代清楚,那差人闻言,也是一惊,他固然认不得世家令牌,却知道上面必定认识。
于是令牌被层层上交,最后穿着官袍的胖老爷满脸大汗跑将出来,第一件事就是要差人拿下壮汉,想将他下到牢中,还是身边心腹阻止,要去见那位小郎君,总得有个人带路,这才作罢。
但也将人团团绑起,像对待流犯那样,一路将人押解过去、
又派了人通知任家在此地产业的管事,一行人连带一辆囚车,快马加鞭到了村里。
星河还是站在柴堆前面,时刻关注苗人小孩儿的状态。
等那位县令老爷见到人,又得了任家管事肯定,这位何止是任家子,其形状外貌,恰与任相最宠爱的三子类似。
连同那位官老爷一起,所有人噼里啪啦跪了一地。
星河哭笑不得的看着跪下之后也反应过来不对,因此尴尬异常的县令老爷,如此胆识凤仪,这位当初是怎么通过中正那关,也能评上品级?
“好了都起来,跪什么跪!”星河没好气道。
县令擦擦满头虚汗,心中对星河感激万分。
他觉得,星河一定是见他尴尬,为他着想,才免了这群罪民跪。
投桃报李,县令老爷觉得,他应该立时派人将这群罪民全部抓起来——不!是全部就地处死,方可报任三郎之恩德一二。
想到就做,县令老爷也是个行动派,他整一整官服,语带威严道:“来呀!将这群刁民统统给我抓起来,拉出去打死!”
“是!”差人们齐声应是
“住手!”星河也被吓得个满头大汗,赶紧出声喝止。
卧槽,差点玩脱。
星河原本的计划是假装要带那苗人小孩儿走,剩下这些村民交给县令训斥一二,也算是叫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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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个教训,虽是无知,甚至自觉正义,但也掩盖不了他们险些杀了一条无辜性命的事实。
可如今见县
令这重重官威,一张口就是拉出去打死,比皇帝脾气还大,哪敢照原计划办事?
不得已星河只好将事实原本道出,先是指责带领村民险些杀死剿匪义士,接着训斥县令本地民风不开民众无知,是县令失职之故,喝令他立即加强对村民的文化教育事业。
星河身份被证实,他说苗人小孩儿不是妖怪是义士谁敢不信?甭管是真是假,自责不已,对苗人小孩儿跪下道歉,县令羞愧难堪,连忙指使差人给那“义士”松绑。
苗人小孩儿硬是把肿胀的眼睛瞪得圆溜溜。活久见,还与这种操作?
星河给苗人小孩儿刷了一个局针补补气血,那小孩儿眼睛更亮了。
星河牵着苗人小孩儿的手,实在担心他离开后,县令又迁怒村子,左思右想半晌,单独将县令招到一边,和他说起悄悄话来。
“今的身份公开,我父亲定会注意此地,你事前虽对本地教化不太注重,但毕竟别处也是如此。但只要你接下来补救工作做得好,害怕入不了上司的眼?”
哎?也是哦!
县令闻言一喜,搓搓手嘿嘿直笑。
星河又问:“那你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吧?”
县令连连点头:“有数有数。”
星河表示不信:“那你跟我说说。”
县令其实哪里懂教化之事,毕竟他只负责发号施令,具体事情都有他手下心腹去办。
好在无论如何,他官腔总是打得不错:“这个吗,就是狠抓教育,彻底落实,角度要全,力度要重……”
星河嘴角抽搐,听了几句终于听不下去了,连忙叫他打住:“我问你,那这些人你要怎么处理?”
县令眼珠子一转,以为猜到星和心思,笑的又谄媚有狠毒:“郎君放心,下官定叫这群刁民不得好死!”
星河:“蠢货!”
县令吓得一哆嗦,垂手立正低头认错:“是是是,蠢蠢蠢。”
星河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骂他:“你还要杀人?多好的素材你要把他们杀掉?这群刁民今天这么一吓,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将来你上级一检查,刁民被你教成顺民,不是比杀人功劳大?你长不长脑子!”
县令又是一哆嗦:“是是是,长长长。”
星河抹了一把脑门,常常嘘出一口气。
远远地,苗人小孩儿轻轻笑出声来。
第95章 罗萝
星河带着苗人小孩儿坐上县令的马车,县令骑着马回到城里。
婉拒了县令的邀请,带着小孩儿回到客栈给王源素雅包下的小院子。
王源还是没醒,素雅看到星河救回苗人小孩儿,精神振奋许多。
“幸好幸好,少主安全将罗萝救回来了。”
“喽啰?这什么名字?”
“少主?说的是他吗?”
星河还是第一次听苗人小孩儿讲话,大约是伤的很重还没有好好休息,声音嘶哑,音调也带着南方苗人的奇怪口音。
罗萝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声音难听,大约是见到熟人开心,话都多了起来。
他用手指沾了茶杯中茶水,在案几上写下两个字:“我的名字是这个罗萝,倒是你,你叫什么名字王源也是你救的吗?你真的是任家子?素雅姐姐为何称你为少主?你身份高贵,为何要学医?”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星河哭笑不得,但对这小孩儿印象不错,便一个一个回答他:“我叫星河,天上星的星,河水的河。王源是我救得。我在任家族谱之上。云楼楼主宣布我是少主,我就是了。我喜欢学医,便学了。”
小罗萝听了星河回答心情大好,笑道:“我也喜欢,不过我更喜欢毒,尤其是蛊,我便学了。我跟你说,其实就是你不来,我也不会被一群普通百姓杀死,只不过一旦我动用身体里的蛊虫,死的就要是那些普通人。”
他皱着眉头吐了吐舌头:“我师傅教过我,我这么厉害,才不和普通人动手,丢份!”
素雅闻言吓了一跳,倒是星河笑呵呵:“小罗萝很厉害,但是现在你身上伤还没好,要不要我帮你?你也看到了,你王源哥哥都被我救回来了,我的医术还是挺靠谱的。”
小罗萝又吐舌头:“我知道你医术厉害,我比不过你,但是我蛊术毒术也很厉害,不用你救我,我自己就能救自己。不信你看着!”
说着他走到窗前,拿出一片叶子,轻轻吹奏起来,诡异的音调响起,没多久,周围便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几只身上有艳丽花纹蜘蛛小蛇爬过来,被罗萝拿在手里,乖巧的一动不动、
罗萝炫耀似得将那几只毒物在星河眼前挥了挥,然后“啊呜”一声嘴里,嚼也不嚼,就这么咽了下去。
“啊!”
素雅即便年龄比星河和罗萝都大,但毕竟是女孩子,对这些虫子怕得很,何况罗萝还直接吃掉这些一看就很毒的小家伙?立时吓得大叫起来。
留在小院侍候的小二轻轻敲了敲门:“客官可有事?”
星河回道:“无事,你且下去。”
小二闻言便退下去了。
罗萝见吓到素雅,却没吓到星河,一点也不开心,嘟着嘴巴啪叽一下躺在地上,运功消化毒物,补充自己去了。
素雅被一下子瘫在地上的熊孩子又吓了一跳。连忙问星河:“少主,这这……罗萝他无事吧?”
“没事的。”星河笑了笑安抚道:“罗萝是苗民,苗族有一些人,最善治毒虫,能将毒虫训练的如臂指使,想必罗萝就是如此。不过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些人可以吃毒虫像吃药,倒也是稀奇。”
星河想将罗萝搬到,但又担心打扰他运功,最终还是就放他这么躺在地上了。
“本以为是个小酷哥,没想到是个熊孩子。”星河摇摇头,笑着念叨。
“啊?”素雅没听懂:“少主您说什么?”
星河:“没什么,你去旁边的屋子休息吧,我来照顾这两个人。”
素雅急急摆手:“不行不行,哪能叫少主做事?”
星河几次劝她,她都不肯,最后还是星河摆出“少主”架子,命她去休息。
星河总算将人哄走,不由松了口气。
“谁想给一群女孩子做少主啊……雨霖铃真是坑人不浅。”
“噗……哈哈。”
小罗萝躺在地上闭着眼睛笑,星河挑眉:“醒啦?你这蛊术果然么厉害,恢复起来速度可真快。”
这才多久,小脸蛋就红润润的了。
“没,早着呐。”罗萝还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睛都闭着:“不过接下来只要顺其自然就可以了,不必我专心运功,我可以陪你聊天啦”
果然是一个小话痨,躺着都不带消停。
星河无奈的笑了一笑:“好吧。那你来说说,你们三人勇闯匪寨,结果被打的落花流水之事,给我开心开心?”
罗萝一听,立刻反驳:“净胡说,告诉你,小爷我英勇善战,一个人驱使满山毒物,讲那些咬的是乱七八糟,落花流水,哭爹喊娘,屁滚尿流!”
“哎呀哎呀,成语用的相当不错,值得鼓励。”星河拍着巴掌夸他:“就是如此英勇的小爷你,怎么就落得个受伤不轻,狼狈出逃的地步?”
罗萝嘟起嘴吧:“哼,要不是他们两个突然闯进来,小爷我怕伤到好人,哪里会被那贼头子发现?”
小罗萝气哼哼,说实话,以苗疆蛊术之出其不意,配合小罗萝的用毒本事,双管齐下,一个人收拾一座匪寨,并不是全无可能,换句话说,小罗萝受伤,固然因他准备不完全,但也确实是被王源素雅二人拖累了。
星河忽然问道:“罗萝你几岁了?”
罗萝武道境界也不算高,和素雅一样,不过行气。但单凭蛊毒,便有行走江湖的本事,而看他敢孤身一人独创匪寨,还险些成功,就知道胆量不小,做事也还算周全。
有本事,有胆识,有计谋。欠缺的,无非经验眼界。
是个好苗子。
罗萝说道:“我十二啦!”
“哦,”星河说:“那你比我小四岁。”
“什么!”小罗萝惊呼:“怎么可能!那你怎么能比我高这么多!”
哦,这是嫌自己个子矮啊。
星河眼睛一弯:“等你十六岁,也能长得很高的。”
星河其实也没有多高,刚刚一米六,毕竟年龄在这里摆着,但架不住小罗萝太矮,十二岁才一米二……
这确实有点太矮,说十岁也有人信。
星河:“小盆友是不是挑食?要好好吃蔬菜的哦。”
罗萝:“才没有挑食!”
就这么东聊一句西扯一句,一个坐着一个躺着,两人扯了一个晚上的蛋,要不是单独包了一间院子,非有人告他们不可。
等到天色蒙蒙亮,素雅来换星河,恰好罗萝的毒疗也告一段落,星河提起躺了一晚上身上有些麻的罗萝,先吃了早饭,才回去休息。
“睡觉吧,等咱们醒了,你王源差不多也就醒了。”
果然如星河所料,素雅惊声呼唤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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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少主,源哥醒了。”的时候,天色又是傍晚。
也就是说,他们两个睡了一整个白天。
星河捅醒了罗萝:“起来了,我去看看你王,然后咱们一起吃一顿晚饭。”
王源既然醒来,就代表伤势已经稳定,接下来虽然还需要静养,但是已经不需要人随时在身边照顾。
星河给王源把了脉,脑海中一溜“脉象虚浮,心脉受损,根基有亏,需静养,配以养元汤”之类的消息,然后还有根据外挂给出的信息,星河开了药,叫小二去抓来熬上。
王源也对星河的救命之恩表示感谢,之后起还说以前见过星河。
“哦?要是我没记错,你家是王家分支,应该不在邑京,那肯定就是年节时候进京见过我啰?”
“小郎聪慧。”王源笑着表示星河猜得很对:“邑京王家与我家还算亲近,逢年过节,总该拜会一二,我那叔叔时常说起您。”
星河一愣:“说我什么?”
“……说您小小年纪天资非凡,叫我等多学学……”
王源摸着鼻子笑的尴尬,天资非凡是有,不过对星河一力选择学医的不解不屑,也有。
星河猜得到未尽之意,不过在坚定地选择医家那一刻,这些怀疑不屑,都在他意料之中,星河并不觉得委屈生气。
他看王源脸色又苍白起来,便叫他好好休息。倒不是不可以再给他刷几个补血技能,但用了锋针之后,还是好生静养,慢慢调理,才对身体最好。
王源既然不用人时时看顾,素雅怎么也不肯容易叫星河再次守夜。
星河和罗萝两个睡了一整个白天,哪有一丝困意?因此吃过晚饭后面面相觑,总不至于再聊个一晚上的吧。
“反正我身体也好彻底了,”罗萝眼珠子一转:“要不然咱俩回那黑风寨,有仇报仇斩草除根,怎么样?”
星河捉过小孩儿手腕,给他诊了诊,气血充足脉动生机勃勃,果然是已经大好的脉象。
不过……
“那些山贼吃了教训,肯定防备你驱使毒虫的手段,而且说实话,只要事前有心提防,几包雄黄粉就足够使你那些小虫子无用武之地了。”
罗萝得意洋洋拍了拍小胸脯:“没关系,那些个漫山遍野都是的虫子里,没几个真正得用的,我还有真正百蛊相杀练出来的蛊虫,可以杀人于无形,防不胜防,区区雄黄粉,半点作用不起。”
星河在他头顶敲了一记:“你那蛊虫有几个?黑风寨里有多少山贼?你的蛊虫能一息一个快速将人杀死?若不能,要杀到什么时候?”
小罗萝越听头越低:“最起码,能把那几个头领杀死啊!”
星河又问:“哦,所以说,你那蛊虫还有自动识别你仇人身份地位的功能?那倒是也不错。”
“怎么可能……我都不知道哪个是头领。不过……”小罗萝忽然兴奋道:“你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你带着我的蛊虫冲进去,看里面哪个武功最高,就把虫子往哪个嘴里扔,嘴里没有内气防身,我的蛊虫可以轻易钻进去!”
“原来有内气防身,连蛊虫都没办法吗?”星河眼角一抽,叹息着拍了拍傻罗萝的头顶:“是我高看你了,乖,以后还是在武功上多下些功夫吧。”
罗萝跳脚:“你什么意思?什么叫高看我了!你看不起小爷是不是!”
第96章 教育
没有听罗萝“对付喽啰用毒虫围杀,对付高手还可以蛊毒相加”的单刷黑风寨副本攻略,星河带着罗萝,用碾压的方式给他展示了什么叫做暴力美学,然后当着一群半死不活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山贼教训小罗萝。
“你有这个本事独自一人清缴黑风寨,我不否认,但你也不能否认,你要想成功,需要不少运气成分。否则黑风寨地利人和占全,你赢是有可能,但想毫发无伤的赢不可能。甚至一个不下心,这伙山贼就有可能翻身。”
星河见罗萝不服,还要反驳,道:“别的不说,我只问你,如果黑风寨里当真存着不少雄黄呢?要知道,山上毒虫多,存雄黄何止不稀奇,简直很有必要,说实话,你的虫海战术居然真的成功了一段时间,我都挺奇怪,这黑风寨几个头领是不是傻的。”
罗萝气哼哼,歪着头不看他:“就算有雄黄又怎么样?大不了不把毒撒过去,不要多久,他们所有人都得躺下。”
“这个所有人里,指的应该是还不能运气防御全身的那些小喽啰,可这群人倒下,那几个周天却不会。周天都是内气自动防御,毒和蛊虫无法通过外露皮肤接触起效。而他们看你会毒,不会轻易开口说话甚至呼吸。你一个行气,能躲得过几个周天的追捕?”
星河指指躺在地上被揍得最惨的三个周天,分别是黑风寨三个首领。
罗萝终于不说话了。
星河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说道:“毒蛊再厉害,终究不如自身武力可靠。就像同样是清缴这些山贼,你们三个是个个带伤,最厉害的王源为了保护你们受伤反而最重。但我不过比这三个周天境界更高一层,三个人一起围攻,也伤不得我分毫。”
“呜呜呜”,地上三个被打的鼻青脸肿,还被绑得死紧,嘴巴都被赛住的首领表示不服。
屁,他们三个练的是一套剑阵,死在这套剑阵下的任督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可这家伙内力深厚哪里像任督境?先是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诱使的老三恍惚了一瞬间,剑阵出现小小破绽,还然被他抓住机会以力破阵,一掌下去内气汹涌扑面而来,剑阵这才散了。
“明白了,”罗萝点点头,小声说道:“其实这话,在出谷之前,我师父也和我说过。”
他的声音里有着对未听师言的后悔,和对师父的思念,于是星河随口问了一句:“你师父住在哪里?想他了就回去看看嘛。”
“可师父说,不成就周天,不许我回去。”小罗萝声音满含委屈,但是并没有说清楚师门所在。
星河也不在意,罗萝若是和苗民学的蛊毒,不能透漏苗民聚集地,实在是在正常也不过了。
“那就快快周天。”
搞定了黑风寨,一连串山贼粽子似的被牵下山去,顿时填满了大牢,胖县令笑的跟朵花儿似的。
王源的身体恢复速度很快,半个月后,普通大夫就可以接手,已经不必星河日日看着以防有变。
星河问起两人接下来打算,王源说仍是要去纯阳教投奔,毕竟他在外受了这么重的伤,要是就这样回去,素雅必然更受白眼。
素雅双目含泪,感动的望着王源:“源哥……”
星河!:真是何苦问他们,看,有被塞了一嘴狗粮。
好半晌两人“执手相看泪眼”够了,素雅终于想起现场还有别人,抹了抹眼泪,问星河。
“少主又有何打算?如果少主有需要,我二人也可以跟随在少主身边,哪怕帮少主打打下手也是好的。”
王源闻言也立刻点头,怪他没想清楚,自然是该先问恩人去向,再做决定。
星河立刻摇头,他用不着别人打下手,一个人挺自在,而且他也不想天天被这二人喂狗粮。
星河便将自己寻找医圣之事和盘托出,只要求王源素雅两个:“若是有机缘打听到医圣消息,还请立刻传递给我,我会在一路上为百姓看诊,应该挺容易找到。”
王源素雅自然无有不应,没人注意的时候,罗萝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四个人中,三个人都说了去向,剩下的罗萝自然不会被放过。
罗萝双手背在脑后,自得自乐玩的悠哉:“我?我也没有目的地,既然这样,我跟着任好了。”
任……是说他?
星河摇了摇头:“叫什么,你直接叫我星河就好了,反正你也没比我小多少。”
罗萝耸耸肩:“好吧,星河。”
四个人都有打算,那边两两一波,分道扬镳。
王源和素雅还得在城里修养一段时间,星河已经耐不住,带着罗萝赶着马车,继续自己的义诊之路去了。
罗萝是个好孩子,平时虽然熊,但星河义诊时从不捣乱,还会乖巧的帮忙带下手。
只是自从带上罗萝之后,行走路线就不是星河说了算。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星河总觉得,罗萝带领他行进的速度很快,以前独自一人时,遇到村子就会停下,罗萝却经常直接路过,非得到了傍晚必须休息了才找到一个村子停下,第二天再开始义诊。要是哪天晚上没能找到村子,那就更省心了,一直赶路吧。
星河起初也没觉得怎样,反正义诊对他医术
的磨练其实已经几近于无,他现在更需要的,是治疗几个疑难杂症增加经验。
但是到了后半段路程,他们遇到的村民,对义诊之事似乎越来越自若。
这种自若不是视其为理所应当,她们对义诊依旧欢迎并感激,但是却不像以前那些村民一样激动。
就像是经常遇到有人义诊一样。
直到几天后,又路过一个村子,有个村民犹犹豫豫的对罗萝招呼了一声他的名字。
罗萝僵着背没回答。
忙完了白天的义诊,入夜,星河没有睡下,而是端坐在榻上:“罗萝,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罗萝先是左顾右盼,支支吾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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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又问了几遍,才终于被惹恼了一样瞪了他一眼。
“问什么问!我知道医圣在哪里,带你过去找他呢!跟着我走便是了!”
星河笑:“好好好,我跟你走。”
他略一思索,便明白,罗萝恐怕是天心谷弟子。
天机楼说医圣很可能在天心谷闭关养伤,星河自然是信的。
天心谷弟子外出游历,不许张扬自己师承,因此不能对人明言。罗萝只说他知道医圣所在,再结合这些村民的反应,岂不是一目了然?
天心谷大概离这里不远,而罗萝大概小时候随自己师傅出过几次义诊,这些村民自然见过他。但是长开了之后变化稍大,才叫人不敢直接认。
不过这么轻易就得到天心谷消息,不得不说小罗萝真是心大。
小罗萝红着脸扭过头:“反正……反正你这么厉害,还有孙叔叔的推荐信……师傅说不定真的肯教你。”
“谢谢,罗萝。”星河想,不过他也不会辜负小罗萝这份信任就是了。
有了医圣消息,星河哪里还有心情义诊?
一路轻车简从,快马加鞭,没用上多久,就到了罗萝口中天心谷入口。
罗萝指着一座垂满蔓藤的山壁说道:“得从这山洞钻进去,所以马车不能进。”
“那就把马车留在这里,反正这里漫山遍野都是青草,马儿会自己找吃的。”
两个人跳下马车,把马卸下来放它自由走动。
“这里……有个山洞?”
星河看着生长的张牙舞爪的蔓藤,不禁问道。
罗萝嗯了一声,蹦蹦跳跳上前,一片蔓藤,果然露出来一只洞口。
罗萝调皮的对着洞口拜了拜:“师傅师傅,我这是送孙叔叔的学生来见你,可不是不遵师命擅自回来,你可不许怪我。”
到底是年岁还小,即将回到师父身边,叫罗萝十分开心。
他对星河招招手:“跟我来吧,洞口这一段还算安全,等出了洞口,可有无数机关阵法,你要是踏错一步,我都救不了你。”
星河跟上。
也许是为了伪装,这一段洞口并没有被处理,除了没有蝙蝠虫蛇等生物生长,但是滑腻的苔藓,湿润的山壁,带着腥味的空气,黑暗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无光状态,无一处不在恐吓误入之人快快离开,谁能想到这后面竟然接着一处桃源?
“到了。”
星河见罗萝站定在一处山壁前,看着就像山洞到了顶端,不在向内延伸。
“嘟嘟嘟!”
是罗萝在山壁上以特殊手法敲击几下,然后咯吱一声轻响,一个小小的机关被弹出。
罗萝将机关左右拧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不一会儿,那山壁无声滑开,黑暗的山洞顿时透进光来。
星河用手挡住眼睛,免得被光刺激的流泪。
“我们到了!”他听到罗萝欢快的重复道。
第97章 出事
出了洞口,便见到一座极宽阔巨大的山谷,山谷呈菱形,山洞正在菱形最下方的尖角处,而远远地,你能看到对面的最上边的尖角处,有巨大的瀑布高高悬挂下来,瀑布落入水潭的轰鸣声被山谷茂密的树林挡住,吸收,并没有传递过来。
有一条石子小路沿着山洞蜿蜒前行,小路两旁满是各种花花曹操,有各色蝴蝶蜜蜂在其间采蜜,偶尔也能见到毛皮艳丽的小动物跑出来觅食。
“这里便是天心谷了!”罗萝坏笑着侧开身,一指前方隐约可见的建筑物,对星河说道:“我师傅就在那里,但是世间都知道,天心谷机关重重,你敢不敢闯一闯?”
星河一挑眉:“好啊,我试试。”
他没着急迈步,而是仔细观察了一圈周围环境,把出口附近恨不得每一株草每一支花都仔细看过,几经思量后,才踏出第一步。
竟是没走那石子小路,而是一脚踩在小路旁的草丛里。
第二步直走,第三步左跨一大步……
“你怎么会知道怎么走的!”罗萝气的大叫。
星河笑道:“我好歹是白鹿山弟子,学过几个阵法有什么好稀奇的吗?”
“好啦好啦,就你厉害!”罗萝嘟着嘴不高兴:“还是我在前面吧,有几个阵法是必定会触动机关的,只有天心谷弟子知道怎么解除。”
星河求之不得,立刻让开,叫罗萝走在前面,自己跟在后面,一步不差的踩着罗萝脚印走。
罗萝看星河认真踩他脚印模样,又高兴起来,蹦蹦跳跳的哼着奇怪的曲调。
星河看罗萝走的这般随意,就知道他对这些阵法必定熟稔于心,慢慢的也放松下来:“你似乎也认识孙先生?”
他之前说起孙先生给他的推荐信,罗萝管孙先生叫孙叔叔。
“当然认得呀。”罗萝随手抄起一只斑斓彩蝶逗弄:“我小的时候孙先生也来过天心谷,还给我带过礼物,后来来的少了,但是也常常与师傅有书信往来。”
一边说他一边还笑起来:“若无谷中人允许,天心谷不许外人进入,自然没有哪个信使知道进谷路径,你知道孙叔叔是怎么和师父通信的吗?”
“训练鸽子?”星河猜到,天心谷不好进,那单只从地面上不好进,从天上,那视野开阔的很,训练一只鸽子往来书信,似乎很正常?
“哈哈,你果然猜错了。”
罗萝笑的开心:“看到那瀑布没?孙叔叔每次传消息,都是将信纸塞进密封的小盒子里,然后叫人先爬上那座山,将小盒子扔进水里,随着瀑布一起冲下来。”
“为什么要这样麻烦?”星河猜不透,训练一直鸽子难道很难?
罗萝笑的更大声:“谁叫师父那么懒,孙叔叔看不过,就告诉他以后每当有新发现新想法都会写信告诉他,但是传信方法就要改成这样。孙叔叔说,小盒子是木质,会漂浮在水面上,但是被瀑布冲击久了会坏,被潭水浸泡的久了会沉底。这样一来,师傅为了不错过孙叔叔的信,每天都得去瀑布底下转两圈,果然勤快多啦。”
星河也是受教了,原来还有这样的治懒癌方法。
而且还没见医圣一面,就知道他是一个拖延症患者,小罗萝你卖师傅卖的也太快了吧。
小罗萝忽然立定,指了指前面一处不起眼的小树林对星河,老气横秋嘱咐道:“接下来我们就要到机关阵法相关联的地方了,一会儿走过去,肯定是要触发一波箭雨的,而且箭雨上有毒,只有一个地方能躲开。所以我先过去,你记着我的脚步,等箭雨过去,你在过来,懂得吧?”
星河:……不想和你说话。
小罗萝坚定地等到了星河回答,才走进小树林,还特意放慢脚步,好叫星河看清楚。
“再走一步,就要出箭雨啦。”小罗萝说着,将小脚丫往前伸了一步。
嗯?没反应?
踩实。
嗯?还没反应。
小罗萝两脚踩上去,还用力跳了几步。
还是没反应。
小罗萝忧伤的望着箭雨应该出现的树梢,星河一脸担忧:“你不会是出门太久,连阵法路线都忘了吧。”
“你才忘了!”
小罗萝差点起歪鼻子,插着腰怒道:“就在这里!不信你仔细看看,树梢上有一个箭筒对着这里。”
星河沿着小罗萝的脚步走过去,和他一起抬头望树:“那怎么机关没反应了?”
星河问道:“年老失修?还是机关保养不到位,比如你们没给擦油,结果里面哪个齿轮卡住了?”
罗萝也是满脸茫然:“机关……还要擦油的吗?”
不……不会吧。
星河咧咧嘴……他就是随便猜猜……
星河看了一会儿,问:“我要是用轻功上树,会触发阵法反应吗?”
“当然会啊!”罗萝鄙视的看他:“除非你能像鸟儿一样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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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星河摸摸鼻子,微微屈腿脚尖蹬地,以实际行动告诉罗萝,他真的可以和鸟儿一样轻。
罗萝张大嘴,跟个小傻孩儿似的看着星河轻飘飘立在枝头,连最纤细的树梢都没有压弯。
他不是和鸟儿一样轻……他是比鸟儿还轻!
正震撼着,罗萝就见星河伸手就要那那只装满淬着毒药的箭筒。
“你不要碰它,谁知道你一碰会不会突然又好了!万一在你手上发射出来,我这里可就不安全啦!”
即便是罗萝的哇哇大叫也没能阻止星河的魔爪,罗萝吓得抱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星河拿着那只箭筒轻轻跳下来,用手碰了碰他的肩,语调沉重:“罗萝你看这箭筒,事情可能有点不妙。”
“什么不妙?”
罗萝从怀里探出头,星河正好将箭筒放在他眼前。
“咦,这是?”
罗萝怔怔的看着箭筒上被一块小石子破坏的痕迹。
星河说道:“发射部分的机关坏了,所以箭筒很容易就失去了效果。这说明射出小石子的人,对机关很熟悉,起码对这种箭筒很熟悉。”
罗萝一时有些懵:“很……很熟悉?”
星河沉重的点了点头:“天心谷里环境如常,说明来人知道进来的路线,最起码知道怎么通过阵法。而一路上的第一道机关被破坏,说明他不知道这一道机关的安全点在哪里。”
罗萝:“那……那他不是天心谷的人?”
星河摇摇头:“我不知道。天心谷阵法一环连一环,变幻无常。咱们才走了这么短短一段距离,已经路过快三十个阵法了吧。如果不是天心谷的人,谁能知道所有阵法的走法?”
阵法这东西,就算是同一套,你把生门死门换一个方向,就完全不一样了,虽然可以通过计算找到正确出路,但说实话,要是没有罗萝领路,之前那三十多个阵法,就足够星河算的吐血了。
这还是一直算对,一步算错,就算小命有幸留下,也还是要退回去重新计算,给台计算机都得烧得cpu过热不可。
罗萝也猜测不出来,但他知道天心谷一定是出事了:“糟糕,师父还受着伤!”
罗萝满脸焦急,也顾不得什么机关不机关,按照印象里的路线快速前行。
星河并不打扰,而是沉默的跟在罗萝后面。
要是天心谷真的出事,他一个任督,怎么也比罗萝一个行气强得多。
第98章 胜利
进谷路线确实十分复杂,罗萝一步不停的快走,也走了一个多时辰,其中一路上遇到的所有机关,都被人用小石子随手破坏,显然确实是对谷中机关再熟悉不过。
罗萝眼眶越来越红。
终于到了没有阵法的安全地带,罗萝大声叫着“师父”,直接跑到一座最大的屋子前,推开门,里面有两个人正在相对而坐,双掌相抵,无形气劲鼓荡身周。
显然是正在对拼内力。
罗萝红着眼睛就要其中对着一个面容干枯的黑袍中年人冲上去,被星河眼疾手快拦住。
星河只看一眼,就知道那两人都是后天境,而且是如雨霖铃一般的老牌后天,周身气劲杀气十足,别说小罗萝,就是星河冲上去,也只有做炮灰的份。
但小罗萝这一番动作终于还是有所影响,两人正在对掌,那黑袍人脸上却喜色分明,甚至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玉长歌,你教的好徒弟,大的引路放我进来,小的引得你心神大乱,果真是好孩儿哈哈哈!”
说着他强行收掌:“待我抓了你这个徒弟,看你舍不舍得一掌打死!”
小罗萝一听,就知道自己好像给师父添乱了。
果然,那黑袍人收起手掌,探身就像罗萝星河两人抓来。
“咦,还有一个?算了,一起。”
星河带着罗萝急急后退,可那大掌散发出无穷吸力,将两人一点点吸引向前。
当初在云楼雨霖铃处见到任天泽那次,也曾被任天泽以同样的手法制住。只不过任天泽单纯是以内力留人,用力并不野蛮,星河还没觉得有多难受。今天一对比,才知道当初任天泽,对他有多手下留情。
那黑袍人内力像是大手也像是洪水,将人裹挟其中,粗暴的往前拉扯,星河带着罗萝拼尽全力,脚步也没能后移一步。
黑袍人对面,被唤作玉长歌的,罗萝的师傅,当代医圣,是一个墨发白衣,容貌俊俏到轻佻的年轻人,和星河想象中仁慈老者没有丝毫共同点。
但这个俊俏的医圣,见自家徒弟就要被抓,拼着不在压制体内毒素,也要爆发内力阻拦黑袍人。
只见他原本稍显苍白的脸上,忽然转红又转青黑,接着哇的吐出一口黑血。
但这一口血吐出后,他也终于将黑袍人拦住。
“龚问难,你的对手是我,向小辈出手,你羞是不羞!”
黑袍人,也就是龚问难毫不在乎的哼一声:“他自己送上门,你还要我一个魔教鬼医视而不见?哈哈,玉长歌,没有内力压制,我的毒爆发起来滋味如何?”
玉长歌冷笑:“你即逼我到山穷水尽,那我何妨放手一拼,与你同归于尽?”
说着也果真全然不理那毒素,将全部内力聚集掌上,两人一改之前单纯拼内力的“文比”方式,噼里啪啦动起手来。
罗萝挣扎着想要上去帮医圣的忙,然而被星河死死拉住:“你现在上去,不是帮忙而是送死,倒不如留着力气,看看能不能在最后关头抽冷子给那龚问难一下,说不定能收奇效。”
罗萝这才安静下来,咬着牙死死盯着两人比斗,眼睛都不肯眨一下,唯恐错过丝毫“抽冷子给一下”的时机。
被星河明目张胆说要放冷箭,龚问难丝毫不生气,还哈哈大笑。
“那个小子,你叫什么?这不要脸的模样,有我魔教风采,老夫喜欢。等杀了玉长歌和那小子,老夫也不杀你,带你去魔教做我的药人如何?”
星河拱拱手:“谢前辈赏识,不过您还是小心一些,晚辈好歹是任督境,别的本事没有,杀一个内力消耗不少的后天也许不难。”
“好好好,我就喜欢这样有自信的。”龚问难越发开心,还要加快比赛进度:“来来来,玉长歌,咱们两个用出点真本事给小辈看看,免得他小看老前辈。”
说完杀招频频,逼得玉长歌内力消耗速度更快了。
玉长歌渐渐从有攻有守变成单纯防卫,到最后只看到龚问难眼花缭乱的拳掌快出一片虚影。
玉长歌仍旧冷静,约摸着双方内力消耗速度,最后对龚问难道:“你的内力也不足两成了吧?”
龚问难也不知怎么想的,丝毫不隐瞒,更没有欺骗:“是啊,一成半,你要出手了?”
玉长歌点头:“是,我要出手了,你千万接好。”
龚问难闻言,甚至将攻击停下,定定站在玉长歌身前,摆出防御姿势:“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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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内力更低,一成不到,也想伤我?你来,我放任你全力打出那一掌,算我这个做师弟的,最后送你这个师兄一程。”
师兄师弟?
星河有些懵逼,龚问难不是自称魔教之人?天心谷弟子,跑到魔教去了?
玉长歌正在准备的这个招式,显然也是一个长读条技能。
星河就这么看着这两人就要一招定胜负,忽然以内力将声音传音入密进玉长歌耳中。
“前辈,一会儿你出招前一秒,务必做出一个动作,之后不要抵抗我的招式。”
玉长歌眨了眨眼,继续读条,直到蓄力完毕,忽然猛地一伸掌:“看招!”
星河在他肩膀微动那一瞬间,立刻掏出毛笔,一个碧水滔天甩给玉长歌。
玉长歌只觉一道气息柔和的异种内力入体,却引发了不下于天崩地裂的后果,那道内力迅速钻入丹田,在丹田里爆发开来,而内力爆发居然没引起内力混乱,而是他自己的内力忽然恢复了一半还多!
卧槽这是什么操作!
玉长歌是懵逼的,但他并没有停下蓄力已久的大招,甚至随着内力的急速回复,原本因为内力不足,只能打出五分力道的大招,也可以发挥出百分百的效果。
更懵逼的是龚问难,他即使已经用尽全身内力防御,然而哪里想得到天下间还有碧水滔天这样,可以瞬回内力的不要脸的招式?
一成半的内力防不住百分百效果的大招,龚问难被一掌拍在心口,倒下了。
这……这就死了?
罗萝不敢置信的上前查看,但医圣大招之下,龚问难确实死的透彻,没有上演一出诈尸记。
只不过他死前将头转向星河这边,双目圆睁到要脱窗的地步,满是不可置信。
星河默念一声阿弥陀佛:我说什么来着?我要杀一个内力消耗不少的后天真的不难,毕竟可以借刀杀人。
罗萝见龚问难确实死了,他不知道龚问难之死是因为星河“抽冷子来一下”,高兴的又跳又叫:“师傅师傅,你赢了,我们赢了!”
他扑进玉长歌怀里,不料赢得这场战斗的玉长歌,也倒下了。
“师父!!!!”
第99章 出谷
医圣伤势太重,还中了奇毒,就算星河把锋针贡献出去,也不过把死亡期限往后拖延几日罢了。
玉长歌醒来之后,先和哭的眼圈红红的小徒弟说了一会儿话,星河不好偷听,只得离远些。
这一走,就走到另一座建筑群处。这里显然是药方,草药气息十分浓郁,星河可以轻易分辨出几种十分珍惜少见,只有魏无极那种小红手才有机缘遇到的物种。
而另一间房门大开的,从外面看便知道是成药房,正对着门口的架子上瓶瓶罐罐无数,全部用各色布条做成标签,写着名字用途。
而一具已经死亡多时的男尸就趴在架子下,一堆瓶罐被他带倒,碎裂开来,各色大大小小药丸药粉撒了一地。
星河上前验看了一下男尸,长得一般,但是挺年轻,年纪不会超过三十,死于一记带着内力打在胸前的掌法。
“星河,师傅喊你。”
他刚看到一半,就听到罗萝嘶哑的呼喊声。走过去,就见双眼肿胀,泪珠忍都忍不住的罗萝告诉他:“我和师傅说了那你是孙叔叔的弟子,师傅要交代我们一些事情。”
“嗯。”
跟着罗萝进了玉长歌的住处,玉长歌脸上全无血色,但是精神还好。
星河知道,这不过是消耗锋针效果,待锋针失效,玉长歌立时就会死去。
罗萝跪在玉长歌床前,握着玉长歌的一只手又开始掉眼泪。
玉长歌用另一只手拍拍他的头,才对星河点了点头:“我听罗萝说了你的事了,且把孙知意的信给我瞧瞧。”
孙知意正是孙先生大名。
星河从怀里找出信笺,双手交给玉长歌。
他打开信封,一目十行扫过去,末了笑笑:“没想到他孙知意也有这样夸奖自己学生的时候。”
他的笑容太苍白,星河没法附和。
玉长歌接着说起今日之事。
“罗萝,别伤心,为师和龚问难之间,早在二十年前便定下这一战,非是他死便是我亡,为师早有心理准备。唯二没想到的,一是约战之前意外受伤,二是你大师兄会引狼入室。”
罗萝掉眼泪掉的更狠了。
“大……大师兄?……怎么……怎么会?”
“无非和我与龚问难原因相同罢了。”玉长歌说:“天心谷自古以来,便有医毒两脉,因此每次收徒,都要收两个弟子。你师公收了我和龚问难,等我继承医圣名号,龚问难出谷,不可以天心谷人自居。我收了你和你大师兄。”
他歇了一口气,才继续道:“医圣名号由前代谷主决定,但被逐出谷的弟子也不是全无机会,二十年之内,被逐出的弟子都有一次挑战谷主的机会,但也只有这一次机会,赢了,就是堂堂正正的天心谷谷主。龚问难自然有这个资格,所以我才说,这一战必不可免。”
“甚至我收你为徒,都是为了寻找克制龚问难毒术的办法,而去苗疆,恰好遇到黑白苗人互相争斗,你本是一个白苗部落的圣子,天生适合学习蛊术。不过那个部落被黑苗屠了个干净,只剩下你一个,被我险之又险救下,收做徒弟。”
“所以,将来不仅是我,若不是你大师兄引龚问难进来,还被他抓住威胁我,被我一掌打死,将来你也要面对这一战。”
罗萝睁大眼:“师父,你的意思是……是要我传承医圣名号?”
玉长歌点了一下头:“对呀,你大师兄也看出来了,他很不甘心,所以才引龚问难进来,却不想想,龚问难若是继承谷主之位,自可另外收徒,凭什么留他一个吃里扒外的贼子?”
不过就算那个大师兄犯了错,玉长歌亲手打死徒弟,也够心狠。星河微微垂目。
罗萝不敢置信:“我……我医术不好,只会蛊毒……我一直以为谷主会是大师兄的。”
玉长歌笑了笑,没有解释选择他做继承人的原因,只是道:“以往历代谷主,也不尽然都是学医的。继承医圣名号需要将其发扬光大没错,不过反正典籍在这里,慢慢学,学成了一年出去治上一个疑难杂症,足够医圣名声不倒了。”
星河嘴角抽搐。
真是任性的门派,没倒闭也是奇迹。
而玉长歌的任性显然不止于此,这时候请星河进来的目的显露出来。
他拿出两本厚厚的典籍,一本毒典,一本医典。
似恳求似威逼:“你既有孙知意推荐,又曾救过我和罗萝性命,我便将这本医典托付给你。医典上的内容,你和罗萝都可以学,但是罗萝学医天赋不佳,且自己本事也有限。我希望你能保护罗萝道他周天,并且在这段时间里,尽可能教会他医典上的内容。”
星河没有应声。
玉长歌也知道自己强人所难,但他没有办法,只得沉默。
最后还是罗萝,他年纪幼小,听不出自己师傅语中胁迫之意,只听到师父恳求星河陪他,星河却没有答应,于是那双水灵灵大眼睛就盛满了委屈。
“哎……”这蠢孩子,离了他,真的不会饿死在这谷中吗?
星河只得叹息一声:“好吧,我应下了。”
“好,好好。”玉长歌笑着,挣扎坐起来,他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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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罗萝跪下,将手中两本典籍尽数交
给罗萝:“今天心谷第十七代谷主玉长歌,传位于弟子罗萝,祖师在上,天地为证。”
罗萝哭着接过典籍,常磕不起。
最重要的事情交代了,玉长歌显然拼命提着的一口气松了下去,他摸了摸罗萝的脑袋,又拍了拍手中信件,说了一句:“没想到临死之前还能见到罗萝,还能收到故友讯息,已经知足了。”
说完,含笑闭目,溘然长逝。
“师父……师父!!”
罗萝埋了玉长歌,又将他师兄的尸体以化尸粉化掉:“要不是这个叛徒将人带进谷中,起码阵法机关,可以阻扰龚问难一阵,甚至有可能伤了他也不一定。若是如此,师尊未必会死。”
此后,星河和罗萝就隐居谷中,日夜习武,研读医典。
一年后,星河突破后天,罗萝突破周天,而医典上的内容,星河自然早早记在脑中,并且将自己捉摸明白的部分,尽力讲给罗萝听。
罗萝也果然不负玉长歌“学医天赋不佳”的评语,学的那叫一个凄惨,除非完全和医书上记载案例对症,否则就完全不会变通。
星河教的魂魄都要出体了,也没教出个四五六来。
好在天心谷武学和星河的治疗功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只要配合武学,事先选好对象,要达到玉长歌定下的“一年一个疑难杂症”的目标,并不困难。
罗萝突破这一天,他一点也不高兴。
星河问他原因,他就委委屈屈说道:“我到周天,你是不是就要离开了?”
星河一怔,他毕竟心疼这个性格单纯的小孩儿,其实都已经将这个条件忘记了。但是一年时间过去,他也确实该出谷了。
谷外谢子墨雨霖铃狄安中几人这么久没有他的消息,不知道该有多着急。
罗萝见星河沉默不语,心中明白他的意思,越发难过起来。
星河想着最开始遇到罗萝时,他那熊孩子的模样,再看现在难过了都不肯哭出来的委屈模样,心中也是不忍。
毕竟也养了他这么久……
星河:“算了,反正你医典学的这么烂,万一真出去,说不定被人拆穿,就真的毁了医圣名号了。不如你跟我一起出去,如果需要以医圣身份出现,我们两个就带上面具,到时候我帮趁着你一点,不叫你露馅就好。”
罗萝一听,可以和星河一起出去,乐的眉开眼笑。
反正医谷除了他在没别的人,他当然还是愿意和星河一起走啊宝宝们,本文日更,真的没办法加更了qaq
第100章 魔教教主
把几套干净的换洗衣物和干粮银两装进一个小包袱,星河带着依依不舍的罗萝离开了天心谷。
出谷之前,本来还应该先把谷中阵法和机关重新设置,不过一来这一年来罗萝一直跟着星河练武学医,实在没时间钻研谷中机关阵法总图,而星河倒是钻研了许久,但也拒绝了罗萝求助。
他的原话是:“就算我帮你把机关阵法重新设置,你能在短时间内记熟新的出入路线?”
罗萝想起出谷之前,在师父的督促下,每天把阵法走上七八遍,一连走了半个月的那段时光,忽然感觉到后世学子被题海战术支配的恐惧,一缩脖子,识相的摇了摇头。
“还……还是算了吧。”
出谷的时候,星河来时留在谷外的那辆马车还在,但经过一年的风吹雨打,已经老旧的不成样子。星河好奇的近前看了一眼,刚靠近马车,就被一股腐朽陈旧的气味呛得咳嗽连连,惹得小罗萝笑个不停。
罗萝本以为这次出谷,会是一场快乐的旅行,但没想到,当天夜里,刚在他们路过的第一座城镇落脚,他们就要面对猝不及防的分别。
带着罗萝一路上以轻功赶路,总算在天黑宵禁之前来到最近的城镇,并且顺利入住当地最大的客栈。
用过晚饭,开了两间房,星河叫小二送来热水洗漱。
说实话,在天心谷,一切都要他和罗萝亲自动手,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族待遇,住进客栈事实都有小二打点,一时间又是怀念,又是有点小激动。
“果然是由奢入俭难,搞得我都有点想念任家了……”
星河一边泡澡一边自嘲,忽然听到屋子里又一道细细的呼吸声,不过转瞬又消失。
“是谁!”
星河迅速将外衣扯过来披上,饱含内力的一掌拍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挡住视线的屏风被内力击碎,碎木块被掌风裹挟着扑过去,像一头咆哮的巨龙欲择人而噬。
但这样凶恶的一掌,却被人轻松挡住。且那人还躲在暗处,只伸出一只手臂应对。
就是这一只手。
一翻,一面气墙挡住巨龙,无数碎木块撞在墙上,眨眼间化为更细小的木屑,悬停在半空。
一覆,木屑纷纷落下,像是一场木色的雪。
翻覆之间,战局已定。
星河瞳孔微缩:先天,又是一个先天。
与先天动手,毫无疑问是不明智的。
星河稍微整理了一下外衣,发现始终听不到小二或者隔壁罗萝该有的反应,缓缓叹了口气,问道。
“不知阁下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那人终于从暗处出来,一身黑衣,脸覆面具。
“魔教?”星河刚看第一眼便是大惊,脑中思绪连转,有了一个大胆猜想:“魔教教主?”
那一身黑衣上的纹路,分明与龚问难所穿衣物上一样,是武青给他将魔教时,特意详细说过的,魔教图腾花纹。
只凭衣着,确定黑衣人是魔教中人,是不会出错的。偏那面具上的纹路和衣服上类似,还要更复杂诡异一些。
先天高手天下间也是有数,两只手便数的过来,魔教再如何厉害,也不可能会超过两位先天。
而魔教,只听名字就该知道,想必是个弱肉强食之处,若非顶尖高手,怎降的住那些个妖魔鬼怪?
“你倒是好眼光。”
那黑衣人笑了笑:“不若你再猜猜,本座所来为何?”
想必是以内力改变了声线,黑衣人说话的声音忽远忽近,似男似女,缥缈无常,听不出真实声线。
一身黑衣,墨发披肩,脸上白底黑纹面具遮的严严实实,连眼睛都没有露出来,说话还是这个调调,不小心被个普通人看到,说不定还以为遇到鬼了。
星河内心吐槽,却不敢叫自己表露出一分,反而顺着黑衣人的思路思考。
魔教教主来找他做什么?想一想最近和魔教有关之事,无非也就是身为魔教鬼医的龚问难,死于天心谷内一年之久。当然,在魔教的消息中,也许还是失踪也不一定。
星河试探着问:“可是为了寻找贵教鬼医?”
魔教教主不屑道:“一死人尔,需要本座亲自来寻?便是他活着,也无此等荣幸。”
星河深深看他一眼。
魔教教主又是如何知道龚问难已经死了,天心谷在医圣前往苗疆收徒罗萝之前,并没有蛊术传承,自然也没有什么生死蛊母子蛊之类,可以通过某种办法显示蛊主状态的法子,难道魔教教主可以知道天心谷中之事?
星河思索不出原因,干脆决定试探一二:“鬼医死了?那时见他重伤出谷,还以为是挑战医圣失败,回到魔教去了。”
“你这小子,忒不老实,我亲眼见你帮玉长歌杀了龚问难,怎么还敢说见他出谷?”
魔教教主笑的阴森,但好在星河并未从中听出杀意。
“什么!你当时也在?!”
星河大惊失色,他无论如何也猜不到,当初那日这位教主竟然也隐在暗中目睹一切。
他是何时进的天心谷中?和龚问难一起还是之后?
当日玉长歌和龚问难到底知不知道魔
教教主也在?
他为何眼看着龚问难死?
龚问难死后,玉长歌重伤,星河和罗萝的战力几乎可以不计,那个时候为什么没有出现?
既然那时没有出现,为什么要在一年后,星河罗萝出谷之后又出现?
又为什么,他找上的不是继承了医圣名号的罗萝,而是被托孤的星河?
魔教在南方,天心谷在北方,他凭什么能在星河出谷的第一天出现?
星河脑中一连串为什么连番刷屏,但只能得出来一个结论。
魔教教主,并没有杀死他二人的意图。
而既然是找上他而不找罗萝,那显然的……
星河疑惑道:“您是为了天心谷医术而来?”
“猜得不错,本座就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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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你必然猜得出。”魔教教主哈哈大笑,声音中似乎有些欣慰,又有些欣赏:“既然鬼医之死与你有关,那自然该你顶替鬼医位置。本座来带你去我魔教。”
这个逻辑……好吧,你是先天你满分……
不过看来小命是真的暂时保住了。
既然保住了……不妨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星河问:“既然是为了鬼医人选,当初在天心谷,您为何没有出现?天心谷医毒双典,难道比不上一个不知道忠诚度的,会天心谷医术的人靠谱?”
魔教教主:“天心谷早年与魔教有恩,魔教虽非正道,也不至于恩将仇报。”
噫,好正派的魔教
星河点点头,至于龚问难,他虽是魔教中人,却也是天心谷前代弟子,本来就拥有一次挑战权,就算趁玉长歌之虚而入,也算不得恩将仇报。
星河舔了舔唇,又小心翼翼问道:“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肯答应教主要求呢?”
“你若是不肯?”魔教教主微微动了一下头部,似乎是在上下打量星河,忽远忽近的声音听得星河越发紧张:“那也简单,你不肯,就叫那苗疆小孩儿去,也是一样,我倒是不介意的。”
说着他似乎笑了笑:“蛊毒之术我魔教也有不少,只不过最顶级的那些没有,但想必那小孩儿也会高兴的。”
不,他不会!
“开个玩笑,自然是我去。”星河冷汗连连。
要真是罗萝去了,堂堂当代医圣成了魔教中人,那玉长歌还不得从坟里气的爬出来?
“不过我得先见一见罗萝。”星河说道。
魔教教主对他似乎十分放纵,并没有不允许,只是要跟他一起过去。
星河推开隔壁房门,就见罗萝乖乖躺在胡床上睡得正香,并没有清醒的迹象。
星河上前,给罗萝把了脉,脑海中一溜烟信息闪过,都是说罗萝正处于昏迷状态,于是转头轻声问道:“你们给他下了迷药?”
魔教教主点头,嘿嘿笑了一下。
与魔教扯上干系,并非好事,罗萝被下了迷药,那不如不叫他知道今日之事……
星河想着,招来小二要了纸笔写下一封信放在罗萝床头,然后叫小二收拾了他的屋子,又交代他如果罗萝问起星河,就说他半夜就走了,不许提今日之事半点。
小二没立刻回应,还是魔教教主发话,才点头应是。
待安排好一切的星河和教主离开,小二掏出一只小瓷瓶在罗萝口鼻处一晃,原本安静熟睡的罗萝,脸上立刻显出狂乱的神色。
罗萝脸上是星河从未见过的森森杀气,他挣扎着睁开眼,一把掐住小二的喉咙,声嘶嘶哑仿若厉鬼:“把哥哥还给我……还给我!”
暴怒的神志引发了蛊虫的混乱,稚嫩的脸庞青筋暴起,在看不出原本一丝可爱之处。
原来罗萝虽然闭着眼一动不动,心神却是清醒的,区区一墙之隔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魔教!!!
第101章 找人算账
星河跟在魔教教主身后,刚出了城,便有七八个打扮奇异的男女出来,口中纷纷叫着教主,显然是前来迎接的魔教教众。
星河粗粗一看,便知这群人都是后天修为,但其中境界最高的,还是最前面的是一男一女。
男的是个精悍高大的盲眼汉子,长相硬朗,背上背着一把暗红色大刀。女子是典型魔教妖女模样,几缕暗绣图腾的红纱缠身,衣料少的从现代穿越而来的星河见了都脸红,赤足上带着金铃脚环,但动作间并没有一丝铃声发出。
“嗯。”
魔教教主懒懒的应了一声,直接将星河介绍给众人:“这是新任鬼医。”
众人早早对这个叫魔教教主等了一年,一年后甚至亲自来请的新任鬼医感兴趣极了,听教主介绍,立刻朝星河仔细看去,一个个目光和激光似得,好像是要从星河身上看出一套三头六臂来才甘心。
不过显然星河是没有三头六臂的,所以有人很失望。
“噫”红纱女子哀怨的长叹一声,眉间拢着愁云:“小郎君恁个俊俏,可把奴家比下去了。”
说着,她身形一转,飘忽着步伐到了魔教教主身边,袅娜着身姿柔柔倒下去,看目标,正是教主怀中。
教主好艳福……
星河正想着,就见魔教教主轻轻一挥袖,那“好艳福”一歪,就倒在了盲眼汉子身上。
盲眼汉子丝毫不怜香惜玉,不待人碰到他,也是一道掌风拍出,那红纱女子一个扭身躲了,到叫身后树木遭了秧。
红纱女子看着教主的目光更加哀怨了,她掩面哭道:“果真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这俊俏的小郎君方至,奴便入不得教主眼中了。”
魔教教主哼了一声:“未曾入过。”
这话一出,红纱女子哭的更哀怨了。
这时那盲眼汉子不耐烦道:“红药,适可而止!”
红药?原来她便是红药?
星河闻言惊讶的看了一眼红纱女子。红药乃是魔教圣女之名,但外界对她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当年武青上武林势力科普课时,对魔教圣女的描述,也止于江湖传闻中,她做下的那一场血案。
传闻红药初入江湖时识人不清,以初出江湖的小门派女弟子身份,对一负心郎交了真心。结果自然是失身失心后,负心人另娶美娇娘。
但这小门派女弟子也不是好惹,竟在负心人新婚当日,硬是在许多高手的护卫下,在迎亲路上截杀了新郎。
那一场红药动用了诸多手段,下了人之后在重重阻拦下逃脱,又几次险些被“正义人士”拦截,最后还是魔教出面接应了红药,并且当场宣布红药乃魔教圣女,若在追杀,便是与魔教为敌,这才吓退了诸多武林正道。
红药察觉了星河目光,也看过来。星河于是对她笑了一笑,红药一怔,连假哭都忘了。
盲眼汉子忽然出现在星河身前,他探手在星河身上掐了,而后满意说道:“不愧是教主看上的人,资质真是不错,小小年纪就是后天不说,基础还很牢固。”
“什么?后天?难怪俺老朱觉得这小子有点子危险!”
一个裸着上半身的胖和尚大叫,然后被他身边一个瘦小的道士啪叽一下拍在后脑勺:“蠢猪!叫什么这小子,那是新任鬼医!”说着还偷偷瞄了魔教教主一眼。
胖和尚一边捂着后脑勺一边嘟囔:“不是你们说的先来后到吗,这小子刚进门,俺怎么就不能叫他小子了?你们不是还叫俺蠢猪不肯改口!”
胖和尚说的理直气壮忒有道理,气的瘦道士直是无语。
什么先来后到,那完全是哄你这蠢物!单看教主肯亲自来接,而不是派人直接压了他来教中,就知道教主有多看中于他!得了教主看中,地位哪同一般?
星河自然不介意有人叫他一声“这小子”,反正又不是什么有侮辱意味的词语,反而看这一对胖和尚瘦道士觉得有趣,在一旁看瘦道士教训胖和尚看得津津有味。
“走了。”
这样的戏码在魔教天天上演,觉得有趣的,也就只有初来乍到的星河了。
魔教教主招呼一声,众人呼应,盲眼汉子和魔教圣女走在魔教教主两侧稍后,其余人跟上。
星河本来想留在最后,未曾想魔教教主见星河没上前,竟又呼喊他一声:“你来我身边。”
这一下,连盲眼汉子和圣女红药都微微诧异。
魔教实力为尊,星河虽也是后天修为,但毕竟突破不过一年。于打斗上而言,后天之后经验比资质更重要。星河论起资质自然除了教主无人能敌,但比经验,最愚笨的胖和尚也甩他三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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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按照武力值,还是按资排辈,星河走在最后,都是理所当然,可教主竟亲自招呼他跟在身旁……
难道教主当真如此看重这年纪轻轻的新任鬼医?
一时间,魔教众人看看教主,看看星河,再看看盲眼汉子和圣女二人,心中波澜起伏。
“是,教主。”
听到招呼,星河也是一怔,不过很快收拾好情绪,微笑着走到盲眼汉子身旁。
这个位置刚刚好,即算是教主身旁,也照应了盲眼汉子和圣女的地位。
然
而……
“跟在我身旁。”
魔教教主一招手,星河不由自主上前两步,真真正正紧跟在魔教教主身后。
星河:……
星河一时不敢看盲眼汉子和圣女脸色,他甚至怀疑魔教教主本就有意用他打压盲眼汉子和圣女。
不然这么打属下的脸,可是为的什么呀?
同样是魔教教主,这位和星河穿越之前看过的武侠里所有的魔教教主一样霸气……和神经病。
只除了少了教主专用坐骑。
按理说魔教教主出行,就算没有十六个妙龄少女轻功抬轿天女散花,最起码也该有宝马香车壮汉开道。
如今壮汉是有了,但开道的是教主本人,至于宝马香车,跟着魔教教主轻功跑了大半天,硬是连提起的人都没有。
星河出门游历的时候,还知道买一辆马车自己赶车上路,起码遇到风雨能遮蔽一二。没想到魔教教主如此接地气如此朴素,交通尽然全靠11路……
尤其这群人许是习惯了轻功赶路,速度极快,星河虽然不至于跟不上,但确是力气消耗极大,不一会儿,已经感觉肚子饿了。
没办法,刚到客栈还没来得及修习,就被魔教教主抓了壮丁,吃的那几口饭早在和魔教教主对抗时,就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
终于。
许是听到星河内心的呼唤,一行人在路过华山派脚下一座小镇时,终于停下。
魔教教主:“先找一家酒馆用了饭。”
星河:呼……终于吃饭了……
魔教教主:“然后就该找华山派华园荇算算账了。”
魔教众:“是,教主。”
星河:……啥?
第102章 认出
魔教教主身材高大挺拔,既不是肌肉虬结的野兽派,也不是会显得干瘪瘦弱,穿广袖长袍便是风流贵公子,着干练劲装就显武人英姿,是天生衣服架子。
比如他现在穿着一身纹绣黑衣,即便脸上带着一张绘满鬼画符,眼鼻口处都不留孔洞的面具,也只显得邪气,而不是叫人觉得他有病。
就算有病,也是邪气十足的精神病患者,十分引人注意。
就是不知道带着这样的面具,他打算怎么吃饭。
因此当他们这一桌开始上菜的时候,星河就忍不住偷偷瞄他。
然后就见魔教教主用手轻轻在面具上一拂,喀的一声轻响——面具一分为二,从鼻子以下的下半部分被取下来,露出精致的下巴,和微微笑着的唇。
……微微笑着?
星河悚然一惊,目光上移,果然见魔教教主“视线”正对着他,眼睛部位黑色的条纹也不知是什么绘成,黑的诡异,似乎可以吸收光线一般,配合教主唇边笑意,生生叫星河打了个哆嗦。
星河默默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双手搭在腿上,乖巧的像幼稚园里被老师教导饭前坐姿的好孩子。
魔教教主于是轻轻笑了一下,抬手举著,众人这才开吃。
这年头烹饪手段单一,真正美味的食谱全都掌握在世家手中,成为世家炫耀的一部分,轻易不会外传。区区华山脚下的一座小酒馆,没有多少底蕴,自然做不出什么华美滋味来。
因为饭菜质量一般,再加上魔教教主这一笑,星河这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全然不像那个在任家饭桌上为了吃食无视家主的任三郎。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星河越没胃口,便越觉得魔教教主的注意力还在他身上,越觉得教主注意力在他身上,就越没胃口。
恶性循环之下,分明吃饭之前还觉得饥饿难忍,真正吃上之后,分量堪比猫食。
不过没胃口的显然只有他一个,他们这一桌四人,魔教教主,圣女红药,盲眼汉子以及星河,除了星河连填个半饱都没有,红药和盲眼汉子都吃得不少。
至于魔教教主……
眼睁睁看着教主一边夹菜,一边时不时看看星河,硬是比平日多吃了半碗饭,红药忍不住嘴角抽搐。
教主这是在拿新任鬼医小哥下饭不成?
盲眼汉子虽然看不见,但毕竟感觉灵敏,知道星河似乎心不在焉,他倒是好心,劝解道:“你多吃些,不然一会儿开打没力气。”
“……”
星河顶着教主的“视线”,低头看着满桌子残羹冷炙,虚弱的谢过盲眼汉子好意。
等自己吃完,才劝别人多吃些,魔教中人连客气都显得如此与众不同。
不过还没等星河想好是不是再点一些热菜,这座小酒馆已经被人团团包围起来。
星河咬着筷子茫然的看着门外穿着同样校服的武林人士:“嗯?怎么了?”
红药捂着唇咯咯笑道:“还能怎么,我那华郎君的父亲找来了呗。”
什么意思?
星河没有听懂,正一脸懵逼,门口众人簇拥着一群衣着华贵的中老年人走了进来。
为首的中年人浓眉圆眼国字脸,看着便是一脸正气,此时进来便怒气冲冲对红药吼道:“你这妖女,还敢来我华山脚下!还我儿命来!”
“怎个就不敢来了?当初华郎与奴许愿,要和奴一生一世,否则便不得好死。奴不过叫华郎誓言应验罢了。”红药娇笑,笑的波涛汹涌,轻薄红纱遮不住曼妙躯体,引得中年人身后众弟子忍不住看过去。
为首中年人眼睛瞪得通红,还要再说什么,魔教教主忽然懒洋洋出声:“红药当年不过后天,杀了你儿子尚且能从你华山派重重包围下离开,何况今日我魔教精英尽出?废话少说两句吧,华园荇,我们既然敢来,可不是和你打嘴仗来的。”
哦豁!
感情当初被红药在迎亲路上杀死的负心人,竟然是华山派掌门人的儿子。
星河却不知道,华园荇当初还不是华山派的掌门人,甚至在华山派一众后天中地位都称不上高,否则也不会魔教宣称红药为圣女,便停止追杀。只不过那负心人是华园荇独子,痛失独子无力报仇的华园荇,受了刺激反而在武道上大有进益,短短数年便功成先天,恰逢华山派前任掌门闭死关企图突破武圣,顺利接任新任掌门人。
华园荇接任掌门后没有明目张胆打到魔教大本营,暗地里却屡屡针对魔教。
凡魔教外出弟子在江湖中行走,若遇到华山中人便是不死不休,而且华山派在面对魔教中人时从来不顾什么脸面,都是呼朋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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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十足把握才许多人一起围上。
至于华山附近,更早早成了魔教弟子的禁地。
这十多年来死在华山派手下的魔教弟子不计其数,魔教虽奉行弱肉强食,但也看不得教中弟子被华山派如此欺凌,早有意做上一场,这才有了今日。
华园荇见魔教教主发话,反而冷静下来,道:“此处狭小,打起来施展不开,不若去我华山脚下演剑坪?”
演剑坪是华山山脚下一处开阔平地,被华山派修整,铺上石板,每每华山派招收弟子,都是在此处。
演剑坪占地宽阔,旁边也没什么遮挡,无处安放机关,华园荇提议此处,倒也有几分磊落,魔教教主也没拒绝,便起身一抬手:“请。”
“请。”华园荇回了一句,领路前行,魔教教主走在他身边,魔教中人跟在教主身后,被华山派诸多长老弟子重重包围,丝毫不现惧色,反而隐隐有些兴奋。
星河摸了摸肚子,临走前抓了一个馒头在手里。
早知道这一场架来的这么快,确实该多吃点的。
星河之前为寻找医圣,曾在民间为百姓义诊一段时间,正是在华山派所属范围。他容色本就出众,手里还抓这个馒头边吃边走,实在引人注目,不多时,华山弟子中,就有人将他认了出来。
“咦?这个人好像去年在我家那边义诊的神医?”
一个弟子小声惊呼,引得身旁众人惊奇,议论纷纷。
“不会吧,想是你认错人了,那位神医菩萨心肠,怎么会和魔教中人混在一起?”
“就是,必是你认错了人。”
“哎?可是我也觉得有点像唉。”
“大概是……人有相似?”
星河听到有人议论他,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见议论的都是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青年人,微微笑了一下,还挥了挥手。
“我天!真的是!”
最开始出声的那个弟子惊叫:“他曾救过我母亲一命,当初我以为母亲时日无多,回家侍奉在母亲身边,曾亲眼见过这位神医,绝不会认错的!”
他这样一说,其他几个本就觉得星河像那位神医的,也一一确定起来。
华山派弟子中,顿时引起一阵骚乱。宝宝们,明天本书入v,连续一周三更,已经尽力了_
第103章 药丸
华山众弟子纷乱,华园荇又不是聋子,自然听得到。
他掌管华山十数年,虽然不是事必躬亲,但对华山的掌握力度并不可小觑,自然也听说过“小神医”的名声,甚至知道“小神医”乃是邑京任家三子,身份尊贵。若非星河一路上除了给百姓看病,并不拜访当地官府门派,而华园荇身份太高不适宜折节下交,他还真有心去见他一见来着。
他亲自去见星河虽然不合适,而他坐下几个弟子年岁又都大了,年岁合适的武道境界太低,偌大一个华山派一时间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前去拜访星河,华园荇当时真是十分痛惜。
痛华山派小辈没有天资出众之辈,以至于整个华山派都矮了别家一头,惜星河天资卓绝,别说大雍只此一个,全天下与他并肩的,除了西凉国那位公主殿下,再找不出第二个来。
华园荇刚知道“小神医”此人时,星河只表露了医道上的本事,这时候他对这位医家新秀虽也赞叹,但其实并不放在心上,一心想等星河亲自上门拜见。
但等知道“小神医”就是任星河,心里立刻没底了。
任家地位太高,任家三子纵然只是庶子,偏偏天资非凡,讲道理,这个世界以武为尊,天资好比身份高更受人尊敬重视。
星河身份天资都是超绝,路过华山地界若不肯来前来拜拜地头蛇,即便他华园荇是一派之掌,也说不出什么。
不仅说不出什么来,还得保他平安,不叫他在华山地界出事。
然而根据墨菲定律,你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果不其然,他得到“小神医”乃是任家三子的消息不久,他边和同伴一路前行,没多久就失了踪迹。
再见面……“小神医”怎么跑到魔教去了!!!!!!!!!
华园荇发现星河之后,差点炸毛。
天啦惹,任家三子在华山地盘失去踪迹,已经将他吓出一身冷汗,生怕哪天传来这位天之骄子的死讯,而偏偏还是死在华山派地界,那样即便此事和华山派无关,也难免要吃个挂落。
而现在!
任三郎倒是没死!
他跑到魔教去了!
华园荇面无表情,心底泪两行。
完蛋了,任三郎若是死在华山派地界,只要与华山派无关,顶多吃个挂落。但任三郎偏偏是在华山派的地界,和魔教扯上关系……
要是任三郎是自愿加入魔教还好,要是……
华园荇不知道自己想的最糟糕的情况就是现实,星河确实是被魔教教主强行掳走,被逼入教,而且当天晚上的事情应该闹得还挺大,虽然当夜摄于魔教之威无人敢出头,但消息绝对掩不住。
也就是说,任家三子在他华山派的地盘上,被魔教教主抓走强行入教啦!
华园荇悲催的想着,任三郎要真是被魔教强迫的,他华山上下可就不止吃个挂落那么简单,若是任相恼恨,只怕他传承近千年的华山派是……吃枣药丸啊!
于是,华园荇不得不在心底改了计划,他这一次气势汹汹找上魔教教主,原本是想为自己儿子报仇,中心主旨不是和魔教教主比武,而是趁着比武搞掉妖女红药。
他毕竟比魔教教主早成就先天近十年,这样做的成功率是很高的,而且到底是自家地盘,长老都在旁边,围观弟子也都是门派精英,有心阻拦,并不怕魔教教主发狂也搞他家小号。
虽然不太厚道吧,但他只想报仇,若真在乎什么脸面,也不会教华山弟子在外行走江湖时围攻魔教弟子。
虽然有正邪不两立,对歪门邪道,自然可以用歪门邪道的手段这样的大旗扯着遮羞,但其实因为这样不讲究的做法,华山派近年来名声日渐不好,也是真的。
但现在……
呸,杀子之仇算个啥?他想报仇可以不把华山派的名声当回事,但不能不把华山派的传承当回事!
名声没了可以再赚,世人短视,名声再糟糕,做出个好样子坚持个十几年,就转过来了。但是传承一旦断了,那华山派就全完了!
任家三郎是举国公认的“国之重宝”,将来成就武圣的可能性,比他大得多!他敢叫任三郎在他华山的地界出事吗?
不敢!
任家三郎还是任相亲口称赞此子肖吾的天之骄子,弟子,未来哪怕不成武圣,有任天泽这么一个爹,有众多同窗守望互助,将来成就也不会低。他敢让任天泽的心尖尖,未来的朝廷栋梁在他华山的地界出事吗?
还是不敢!
于是,华园荇不得不放弃了在比武中打杀红药妖女的念头,现在地第一要务,是问清楚任三郎是不是自愿加入的魔教,要不是,那拼了华山派上下性命,也得保下他来!
华园荇问:“小兄弟可是前年在我华山附近为百姓义诊的‘小神医’,任家三子任星河?”
他这句话,其实是生怕魔教教主压根不知道星河身份,明着提醒魔教教主星河的身份贵重,不可有失。
星河笑眯眯对华园荇点头问好。
“小子失礼,见过华掌门。”
他自然不会隐瞒身份,星河巴不得将他在魔教手中的消传遍天下,就算他那精分爹不肯救他一救,也相信谢小叔雨
霖铃一德大师都肯为他找上魔教。
尤其一德大师作为大雍唯二武圣,地位之高,相信即便是魔教,也不会硬抗。
再加上传闻坐镇白鹿山的那位武圣,即便不可能为他一人出面,但星河扯一扯他的虎皮,也当无碍。
这么一想,他的交友圈相当高端呢。
星河笑眯眯的想。
华园荇于是开门见山:“小郎身份贵重,怎么和魔教走在一起?”
星河耸耸肩,笑着说道:“魔教前任鬼医没了,教主大人求贤若渴,觉得小子资质还算不错,因此千里迢迢前来招募。”
可不就是千里迢迢吗?魔教在大雍最南边!华山派即便不是最北,也差不了多少了!
这一南一北相隔何止千里!
星河始终也没想明白,教主大人是怎么在他出医仙谷的第一天晚上就找上他的?
还带着一大群后天高手,明显是出来搞事情的样子!
医仙谷内只有他和罗萝二人,怎么也不可能有人给他通风报信,尤其他们出谷时间是根据两人武道境界决定的,就算称不上无迹可寻,但也绝不是这么轻易就可以判断出来的吧。
星河身带外挂,即便还是任督那会儿,普通后天高手也逃不出他的感应,除非魔教教主亲自监督,否则他二人的行踪,哪是那样好打探的?
堂堂魔教教主,当初跟着前任鬼医潜进医仙谷也就算了,难道还会和痴汉似得,将自己变成医仙谷隐形常住人口吗?
他当然不知道,魔教教主大人确实有点痴汉,他虽然没在医仙谷常驻,但每隔两三个月,便会来医仙谷一趟,看看二人学习进度。
以他眼力,自然轻易看出星河和罗萝大概何时可以突破,掐着时间在谷外堵人,实在在容易不过了。
顺便还可以收拾一波华山派,简直完美。
当然,对他魔教一众手下,这接人和收拾华山派哪个是顺便,必然是反过来的。
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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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说的风轻云淡,华园荇却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内中含义。
这任三郎,还真t是被魔教抓去的!!!
华园荇心里天崩地裂,面上仍旧的维持住了掌门,他一脸镇定,甚至还向星河回以一笑,并且当着魔教教主的面开始挖墙脚。
“小郎医术高绝,仁心圣手,连我也是佩服得很,若不是一年前小郎突然失了消息,我华山派,本也有意请小郎在我派常驻,没想到倒是被圣教主抢了先。”
华园荇说道这里,目光在魔教教主和星河之间游移了一下,而后继续道:“今日有幸得见小郎真人,果然风姿绝然,妙手回春,心中更是不舍,只有厚颜求圣教主割爱了。”
圣教主指的就是魔教教主,魔教虽以魔为名,历任教主却世代传承同一个名字,单字圣,江湖人称魔教教主,便称呼他一声圣教主。
星河侧目,这名号,其实挺中二的。
魔教教主闻言笑了。
他还维持着似仙似鬼的音调,这一笑忽而阴厉忽而缥缈,忽而清脆忽而嘶哑,吓人的很,星河一下子一身鸡皮疙瘩全都起立向魔教教主致敬。
星河还在炸毛,身体忽然僵住。
原来魔教教主说着,忽然一个闪身到了星河身后,将他整个人揽进怀里,下巴抵在星河头顶,姿态亲昵的宣称:“这可是我的人。”
然而亲昵的只是姿态和语言,许是对星河之前的回答不满,魔教教主的身体动作可不温柔,那双手臂简直是箍在他的身上,紧的几乎要勒断他的骨头。
星河有些喘不上气,华园荇也发现了魔教教主的小动作,心中比星河还要紧张。
他知道任三郎在魔教圣教主手中,自己这方就没有任何底牌,干脆直言对圣教主挑衅道:“你我二人今日既有一战,不妨以此战胜负来决定小神医归属?”
魔教教主听了这话,低了低头,用冰冷的面具磨蹭了一下星河的脸颊:“嗯?这要看我鬼医的意思了。”
他问星河:“你怎么想?”
星河怎么想?他想咬死这二人!
他喵的魔教教主强取豪夺,强逼别人入教不是好玩意,华园荇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出发点固然是为星河好,但就不能张张脑子换个别的方式?非得把他当赌注?
星河不想说听到华园荇把他当做赌注的那一瞬间,想起了前世在电视,,乃是狗血的现实里经常可以见到的,两男争一女的戏码!
星河甚至联想起来这时候女主们该有的反应!
若是小百花女主,自然该楚楚可怜双目含泪苦劝,你们别为了我打架呜呜呜……
若是霸王花女主,就该上手给两男一人一个巴掌,告诉他们她不是物品,不能随他们心意摆弄,这个赌注她才不当……
星河一不小心把自己代入女主戏份,浑身一个激灵,赶紧晃晃脑子将里面的狗血剧甩掉。
虽然讨厌华园荇的提议,但他毕竟猜到华园荇也是好意,虽然魔教教主冰冷的面具还贴在他的脸颊上,一双手臂越箍越紧,星河还是黑着脸从牙缝了一个微笑:“我觉得这个提议……很好啊……”
虽然这答案仍旧不合他心意,但魔教教主看着星河青黑的脸色,竟
然真正开怀的笑了起来,甚至没用那缥缈不定的假音。魔教教主的笑声听起来低沉爽朗,且极有磁性,若是他肯正常说话,只凭声音,就能勾的许多声控拜倒。
噫,天下间还真有能让人耳朵怀孕的声音呢……
微声控星河的耳根,在阵阵笑声中,微不可查的红了一红。超级厚的一章_
第104章 比武
华山派,演剑坪。
华园荇执剑而立,魔教教主手中折扇便是武器。
这两人一个肃立不动,一个摇着折扇,看着都没有大动作,今日也无风,偏偏衣袍鼓动,发鬓翻飞不定,却原来二人正在比拼气势。
武道境界只要到了周天这一重,便会慢慢生出“势”来,武道高的人对武道境界低的人之所以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靠的就是以势压人。
端木薇派出来半路劫杀星河和谢子墨的黑衣人首领,便动用过势,而当初白鹿山上,狄安中就是用势把他们一群初入山门的小子吓得动也不能动。
势这种东西,对付武道境界比自己低的,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而面对武道境界比自己高的,也能挣出一两分喘息余地。至于同境界对手比拼,先拼势简直就像比赛之前打招呼,已经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和礼貌。
星河自带外挂,对势这种东西全无压力,所以场中虽然无形气劲重重压迫,在场连盲眼汉子红药圣女,以及华山派几个长老都难免退后几步,其他人更是离得远远地,唯独星河反应慢了一拍。
以红药和华山派的长老们为首的后退军团盯着星河一脸懵逼,星河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脱离了群众,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也跟着退后两步。
华山派的长老们不好发话,盲眼汉子看不见,红药的眼神就跟看见一个妖怪似得。
他们一群后天巅峰都顶不住两个先天的势,他怎么就跟没事人似的!!
红药目瞪狗呆,星河默默望天。
外挂这种东西自然是好,可总有些可爱的小缺点。
比如说一不小心就出个风头什么的……怪我咯?
但好在场中两位终于正式动手,围观群众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
先动手的是华园荇。
华山派以剑掌闻名,华园荇已是先天高手,通百家之长,对自家技艺自然不会生疏,只见他右手持剑左手化掌。
右手华山剑法疾若清风,一挽剑花,便是寒星点点,其剑势之快,即便以星河自带外挂的体质,也很难全完看清楚。
左手掌法则势大且沉,动作虽慢,但来去之间,总会带出阵阵掌风,呼啸着朝魔教教主拍过去,星河冷眼看着,竟有几分少林掌法的味道在里边。
但无论剑法掌法,华园荇使出来,都有股堂堂正正的味道。
于华园荇相反的是魔教教主,若说华园荇是正,那他就是奇。
华园荇掌剑配合,交相呼应,魔教教主只用手中一柄寒铁扇便全部挡了下来。
他的扇子便他的武器。
华园荇轻剑疾出,魔教教主便以扇面抵挡,使其难以奏效,华园荇掌风刚烈,魔教教主便也内劲暗吐,与其力拼而丝毫不落下风。
这两人打着打着,渐渐便不拘束于招式,星河见他们拳脚相交,剑扇交错,招式越发天马行空。
那华园荇东一招还是华山剑法里的鹤点梅,西一招已经用出纯阳教的剑阵,利用的还是自己上一招发出,尚未消散完全的剑气。
魔教教主变化更多,他脚上踏的步子分明有几分云楼味道,手上折扇猛合,大力直直劈下,竟是以扇为刀,使起刀法来了。
星河看的越发仔细,又感受不到两个高手过招到酣畅时,越发控制不住的势,脚下便情不自禁往近里走,险险贴在纵横的内气边缘。
第一个发现星河走进危险区的,是盲眼汉子。
他眼即盲,平日里无论日常起居还是战斗切磋,靠的都是听嗅触三觉,其中耳朵因为用的最多,尤其灵敏。
他正侧耳倾听教主与华山派那伪君子过招,虽没有眼睛,但靠耳朵听拳脚声,剑扇声,内气破空声,竟也能听得明白,甚至可以说,他听得,比红药看的,还要明白。
若无这等本事,他也活不到今天,更做不了魔教一人之下的左护法。
本来两位教主掌门过招,在场众人无不是瞪大眼睛细看,甚至连大口喘气都不敢,生怕一不小心错过什么精彩瞬间。
因着这个,盲眼汉子并不需要费神剔除其他杂音,正全心全意的听着分析者思考着,不料一道极轻的脚步声竟朝着战场中心走去。
盲眼汉子听到这道脚步声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星河搞事,而是怀疑有人要插手两人的比斗,这里到底是华山地盘,若真有人插手,那极有可能是想对教主不利。
砰砰——
盲眼汉子心脏微缩,紧张的上前一步,就要阻止那人,但不过这么短短一步距离,便再次踏入两人势中,仿佛深陷泥沼,且这道泥沼并不是安静的,而是像奔腾的河流一样狂啸。盲眼汉子只觉得自己像是陷入泥石流,被裹挟着险些摔倒。
他艺高人胆大,本来也是站在这二人的势的边缘,但先天高手不加收敛的势,他虽然能抵抗,却绝不是在心神沉浸在外物中的时候。
被这“泥石流”一裹,盲眼汉子的注意力瞬间从那场战斗中拔出来,而与此同时,他也想起来,能够在教主的势中行走自如,恐怕不是什么人要插手,而是那个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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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奇妙的小神医罢。
此时的演剑坪或许可以划分为三个同心圆,最中心的小圆里,因事先有约,比斗
中的两个人辗转腾挪,却不出这个圈子。
而因为两人的动作始终在圈子里,也就代表着若非有意,两人的内气纵横,也不会超过第二个同心圆的位置,星河此刻,便正在第二个同心圆的边缘,偶尔内劲轰鸣而至,落点却是他前方半米,虽碎石迸溅,但还伤不了内劲护身的星河。
至于第三个圈子,则是这两人势的范围,红药,盲眼汉子,以及华山派几位长老,都是在第三个圈子的边缘,上前一步便入其势,被势裹挟难以安定心神。
至于其他人因境界不等,各自还要后退,华山派那些个精英弟子在精英,也不过周天修为,顶了天初初任督,站的就更远了。
盲眼汉子听了一会儿,见星河始终没有危险,便知他可以应付,再次沉下心神,将注意力集中在场中战斗之上。
而在场发现星河曾经有过移动的,竟然只有盲眼汉子一人。
盲眼汉子发现星河不对,是因为他的脚步声进了“势”圈,因而也就进了盲眼汉子耳中。但其他几人全是用眼来看,投注在在听得方面的心力,自然要少一些,而星河因为所处位置偏僻,动作间并没有挡住在场后天高手的视线,自然也就没人法诀。
至于其他境界更低的华山弟子,因魔教教主脚下类似云楼那些有惑心之能的步伐,早被迷得昏头转型,别说什么注意星河,连个能保持清醒的人都没有!
所以在天色渐黑,有意速战速决的两个人双双用出大招之后,魔教教主终于以微弱优势赢了华园荇之后,或兴奋或沉思或沮丧的众人还是没有发觉。
倒是华园荇和魔教教主二人,因星河踏入其二人势的范围里,即使在战斗中,也被注意到,华园荇的剑气掌风从来不曾落到星河方向,倒是魔教教主,几次故意将内气落在星河身前,想吓他一吓,偏偏星河不为所动,几次之后,便觉无趣,也不管他了。
魔教教主得胜,魔教众人自然欢欣鼓舞,星河虽然没能借机摆脱魔教,但近距离围观了一场先天之战,自觉收获不小,便也心满意足起来了。
华园荇虽然意外自己竟然输了比赛,但他到底只是性情中人,不是真的伪君子,针对魔教也是有仇报仇,此番愿赌也就服输,除了不在挖星河的墙角,还应承此战之后,绝不再找红药,魔教弟子的麻烦。
魔教教主赢了比赛,得了承诺,也心满意足,领着众人也就回了魔教。
第105章 断肠
大雍最南的云洲,是苗民聚居之所在,云洲多崇山峻岭,山林茂密且多瘴气,多毒虫毒草,非本地土著想要在其中生活,甚是困难。
而魔教尚在云洲最南端,正是整个云洲最凶险的地方,据说最凶悍的苗民,都不敢随意进出。说是大雍地界,但因人烟稀少,仅有的百姓只认魔教不知大雍,魔教已经是实际上的国中之国了。
星河跟着一行人来到云洲,进了云洲地界,红药小姐姐给了一丸药丸要星河吃下。
那药丸通体乌黑,气味似香似臭,只看外表,说不是毒药都没人信。
一边胖和尚瞅着星河嘎嘎怪笑:“三更断肠丸,魔教新人必备,吃下去就要绝对服从教主之命,否则哪怕只是心里头随便一个犯上念头,就会腹中剧痛,若不得解药,到了半夜三更,立即肠穿肚烂而死!”
他在天心谷进修一年时间,虽然没有碰过那本毒经,但医毒不分家,也知道没哪种“神药”,甚至“蛊虫”,可以知悉人的思想,若有这样传闻,必是危言耸听。
星河本来还对这这药心中存疑,闻言立刻翻了一个白眼,接过药丸嚼吧嚼吧吞了下去。
那药丸入口之后又有一股子凉意,冰的从口舌道肠胃都是凉的。
三星草,叩叶薄荷,过河桥,夜虫粉,紫寒龟甲,七环蛇毒……
星河默默分析出药丸中几种成分,末了意犹未尽的咂咂嘴:“甜的。”
药刚下肚没一会儿,肠肚中果然翻滚着疼痛起来,这疼痛极是厉害,不一会儿,星河额头就浸满了冷汗。
胖和尚又嘎嘎怪笑:“便知你小子心存不轨,还不快快像教主跪地求饶,好施舍你一丸解药,免得你葬送性命。”
星河捂着肚子又翻了个白眼给他看,然后咬着牙对一边笑吟吟看戏的红药问道:“这药谁做出来的,他是不是有病?防瘴气的药方多得是,非要用那么珍贵的毒药来做,就是为了看人肚子疼吗?”
红药:“你……你怎么知道,这药是防瘴气的?”
“我好歹也闯出个‘小神医’的名头……”腹中剧痛越来越烈,星河声音有点虚弱,但恼怒更甚:“进了我嘴里的药,都能尝出七八分成分,知道成分要猜作用,很难吗?”
红药:不难吗?那前任鬼医为什么没猜出来?
红药瞠目结舌,胖和尚也是啧啧,对他举起大拇指:“和尚我服了。”
星河这一手一露,服的自然不止胖和尚一个,事实上,每个人加入魔教之前,都被这药丸吓过一次,其中历任鬼医自然也算在内,他们也能尝出几味药材,然而……
三星草别名三星断肠,是胖和尚说吃下这一味药丸,会有肠穿肚烂之忧的主要根据。
叩叶薄荷与夜虫乃是天敌,叩叶薄荷中毒性剧烈,只有夜虫可以抵挡,甚至两相抵消之后还有妙用,偏偏分量要求极为严格,稍有差池,就无功而返,只剩下剧毒。
紫寒龟甲是药丸冰性所在,据说紫寒龟甲单独大量使用,能将人盛夏冰封。
至于过河桥,它倒是没毒,但是它能放大药效,无论是药性还是毒性。
唯有七环蛇毒无色无味,最不容易察觉,所以在星河之前反而无人能察觉,于是根绝前面几味毒药的毒性,配合气味口感反应,自然觉得胖和尚所说不错。
但星河身带外挂,尝出了七环蛇毒的存在,他知道七环蛇毒的一大特性,就是能吸收容纳其余毒物的毒性于几身,但吸收的越多,被吸收的毒性越剧烈,综合出来的毒性反而越小。
三星草,叩叶薄荷,夜虫,以及紫寒龟甲的毒性在过河桥的作用下无限放大,之后被七环蛇毒吸收,剩余的毒性反而到了最小,顶多叫人肚子疼的程度。而没了毒性的毒草却展现出了隐藏在毒性之下的特殊功能,再加上叩叶薄荷和夜虫相合之后的妙用,倒成了防御瘴气的绝妙药方。
除了会叫人肚子疼!!!
好在这种疼痛并没有延续很长时间,只一刻钟,那种难忍的剧痛立刻消失,同时系统给出反应,星河的毒抗再次增加,并且对云洲瘴气可以完全抵抗。
星河毕竟是被抓来的,就算没一心琢磨着逃跑,也不至于他们给什么就乖乖吃什么,万一真的受制于人,岂不是给自己制造麻烦?
但他最怕的本来也却不是毒药。
有系统外挂,有离经易道心法,有解毒技能,星河吃下毒药只要不当场死亡,最终也只会给他增加一部分毒抗属性。
更可况天心谷医毒双绝,历代以来储存的毒药不在少数,再加上罗萝练习毒典时的成品,星河全都搜罗过来,按照毒性大小,一方面给罗萝试药,另一方面更是为了循序渐进淬炼自身。到了出谷之前,他的毒抗已经相当惊人了。
星河最怕的其实是蛊。
罗萝便是前代医圣玉长歌从天心谷抱回来的苗民后裔,于蛊术之上天赋惊人,单单靠着玉长歌从托孤的苗民手里得到的蛊术资料,便可以自学到几乎可以单挑黑风寨的程度,星河对他并不熟悉的蛊术,从来不曾轻视。
罗萝倒是也曾教过他蛊术,但就和罗萝在医道上的天分一样,他学了一年蛊术,顶多也就是学个基础,驱使普通虫子倒是
可以,却始终没能养出真正的蛊虫。
云洲是苗民聚居之地,魔教又是云洲最危险的地方,星河绝不相信,魔教不会驱使蛊虫。他觉得魔教不止会,甚至有可能比罗萝的技艺精深的多。
星河之所以要将药丸嚼碎,便是防备其中可能存在的蛊虫。蛊虫大小不一,小的极目难见,大的足有人高的都有。当然,大多数的蛊虫体型和普通飞虫差不多,不至于看不到,但也不会显眼到被敌人一眼看到,连个近身的机会也无。
需要单独包在药丸里的,多半是体型“正常”的那些了。
好在药丸里没吃出虫子,吃下肚的药丸子虽然会叫人肚子疼,但总归和分析出来应有的药效一致。星河定定心神,趁着刚刚镇住这群魔教顶层人物的机会,不着痕迹的套近乎,尽量奠定自己的地位。
他原本只想在出谷后带罗萝一段时间,叫他积累一些江湖经验,便前往西凉,完成老书生的遗愿。但刚出谷就被魔教抓到,再加上华山派时他的表现,在取得教中上下信任之前,恐怕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难以离开魔教地盘,因此需要尽量扭转这些人对他的看法。
新人进门,少不了要来上几个下马威,这药丸是一个,进了门派里,必然还会有其他的。下马威无所谓,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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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应变既是,但给他下马威的不能是带他回来的这一群人,那样无疑会给魔教上下一个信息,新来的鬼医并不受信任且地位不高,可以随意欺负。即便他仗着武道高深杀人立威,明着不来暗地里的龌龊恐怕更多。
星河最讨厌麻烦,谁敢给他来阴的,说不定一时气恼,就要大开杀戒。打死人不至于,但断个胳膊腿的却早已见怪不怪。
星河低垂的眼中冷光微闪,疏忽消失不见,再抬头,又是一副纯良温润模样。
如果真的要走到那一步,魔教即便不杀他,对他的看管也会更严密一些,对他来说,可不是好事。
所以,最好不要吧。
魔教。
云洲多山岭茂林,魔教即在云洲最南,自然也在山野之间,丛林之中。
丛林中虽然氧气充足负离子多,但在过分茂密的树林中行走感觉并不算好。脚下山路崎岖只是小问题,气候闷热对寒暑不侵的武者来说更无多大影响,瘴气因为药丸的关系没能发挥作用,但种种不适加在一起,就叫人心烦意乱。
只有那些毒虫鼠蚁,虽然敢扑上来的都被护体真气反震死了,但这些狰狞的毒虫却给星河带来了许多安慰。毒虫虽毒,但使用得当也有奇效。
中医本来就讲究个天下无物不可入药,以毒攻毒的例子不在少数,而因为这个世界元气浓厚,医道发展的兴盛,对毒物的开发不下于现代。
星河每见到一只扑上来的虫子,脑海里便闪过它的名称习性药用价值等等,碰到稀少便控制好内气不反杀它,而是收集起来。至于偶尔见到连他也不认识的,更是兴奋异常,抓住虫子就像身边人询问这虫子叫什么吃什么住什么毒性如何等等等等。而胖和尚因为之前的嘲笑,成了星河主要询问对象。
胖和尚先是好奇的笑他好似顽童,再是烦躁的哇哇大叫,到最后已经被问的欲哭无泪……
他哪知道这些虫子叫什么吃什么啊!
他又不是七岁小孩儿天天盯着虫子玩耍,要不要连虫子怎么交配都要问一遍啊这是和尚该知道的东西吗?!
他哪知道虫子毒性如何被咬什么感觉啊啊!
他进魔教的时候也已经是周天了,普通虫子根本近不得身,哪个有本事咬他一口你叫他上来试试?
……
因为被详细询问的始终只有胖和尚,最多和胖和尚狼狈为奸的好基友瘦道士偶尔被牵连,等胖和尚崩溃的告诉星河他对虫子的所有了解之后,其他人只要摇摇头,他便不会多问。
简而言之,受到“十万个为什么”这项酷刑折磨的,只有胖和尚一个。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新任鬼医分明是在报复胖和尚之前危言耸听,吓唬他那药丸是毒药的事情,于是都笑眯眯看热闹。
也合该胖和尚倒霉,他脑子一根筋,星河问了,他嫌烦完全可以不说,但他不会,只要星河问了,就偏偏要给个回答,哪怕是哇哇大叫“我不知道别再问了”这样的话,也非要说出来不可。
瘦道士倒是有意提醒,然而他刚动念头,星河便把战火燃烧到他身上,几次下来也就乖了。
瘦道士:无量寿佛。死秃驴不死贫道,胖胖你安息吧,万一被气死了,老道会帮你收尸的。
第106章 心累
等到了魔教地盘之后,空气一下子开朗许多。
这一片最高的一座山的山顶到半山腰都是魔教正式居住的地盘。
这座山中没有瘴气,魔教中人将大部分树木全部砍伐建造房屋,没了大量树木留住水汽,山顶风又大,自然不再感觉沉闷。
山脚下虽然还是密林,但是开辟出一条平整宽阔的青石铺成的台阶,沿着台阶两边的树林也被特意打理过,栽种了许多防虫植物,那些数量多到数不胜数的毒虫也不见了踪影。
眼看着就要到家了,红药许是高兴,笑着接过星河的话茬,解救了胖和尚。
“这些子虫子叫什么没人关心,但要在云洲生活,这些子虫子怕什么,谁都知道。”
红药笑吟吟一指路旁特意栽植的花草,葱白的手指比那些花朵更娇艳:“这些花儿草儿,几乎所有的毒虫都怕,有他们在,毒虫全不敢近前。咱们这边的人,若是未到周天,无法内气外放护体的话,都是随身携带五毒香囊,其实里头装的也就是这些花草晾干研碎的粉末。”
星河点点头,仔细看过去,果不其然,大部分都不认识,向来是云洲特有的植物,于是好奇问道。
“开白花的是云露花,宽叶子长锯齿的是棘棘草,头顶上带着青紫斑纹的是紫斑草,我就认识这三种,其他的都是什么?”
分明问的是红药,但胖和尚一听“什么”二字,立刻条件反射的抱头哀嚎:“我不知道!别问了!求你了!”
他这一嚎,将所有人都逗笑了。
红药将臂上轻纱一撩掩在唇边,笑的眼含春水,波光流转,好半晌止住笑意,才一一给星河介绍了这些防虫花草的名字。
“先说好,我只知道它们可以防虫,有没有其他药用,教中历任鬼医的记载中可能有研究,我却是不知道的,你也不要问我。”
红药声如莺啼,先说出来的却是约法三章,向来是星河的十万个为什么,除了对胖和尚造成了毁灭性攻击,其他人只是围观,受到的惊吓也不算小。
星河只好点点头。
红药这才说道:“喏,你看那种花苞很红又很小的,叫钟玲儿,若开了花,都是倒扣下去,仿佛一口小钟,一只小铃铛,可爱得紧。那种叶片上星星点点的,叫……”
一路听红药小姐姐介绍这些植物,星河听得津津有味,胖和尚终于理解了红药的苦心,拿看救世主的眼光恭敬感激又崇拜的看着圣女大人,炙热的叫旁边的瘦道士险些上去抽他。
圣女可是一袭红纱裹身!
虽然这红纱质量很好不透不露,但若隐若现更引人深思!!
大家平时虽然不故意躲开不看,但也没人这样盯着看!!!
要不是全魔教都知道这傻帽儿脑子里除了武道就是吃睡,这样的目光很容易叫人以为他是在意淫圣女好吗?!!
很容易被圣女大人打成妈妈都认不出来的猪头好吗?!!
瘦道士好不容易同一张夹了云洲风味特色腊肉的肉夹馍唤回了胖和尚的注意力,才隐晦的舒了口气。
有这么一个好基友,也是心累。
今天的瘦道士,依旧为了胖和尚操心不已呢
过了这段石阶,魔教大门就出现在星河眼前。
魔教即在云洲,整体风格也充满着苗寨气息,大门搭建的很草率,围墙是用树枝夯进地面搭建而成的篱笆寨,大门也是粗狂古朴风格纯手工木雕作品,与围墙最大的区别就是树枝与树干的区别,最多也就是多了几个野兽头颅作为装饰。
星河看着大门,十分担心自己日后的生活质量。
不过还好,星河的担忧纯属杞人忧天,坐落在半山腰的普通教众和杂役居住的确实是吊脚主楼,但看住房格局和出来迎接的魔教弟子的穿戴,生活质量比大雍普通百姓还好得多。
至于他们这一行高手,在教中地位都是不低,自然住在山顶。
山顶的树木被砍伐的更加厉害,除了几颗年岁在五百年以上的巨大古树,其他都被砍光,转而盖成一座座风格不一的巨大院落。
因走的都是教中高层,这一去在路上就耗费月余,教中积累的无数事务,即便是脑子一根筋的胖和尚,都需要操练一下演武阁中几个刺头,免得他们时时刻刻皮紧想要找事。
胖和尚尚且忙碌,何况其他人?
所以一到山顶,众人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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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眉苦脸的各自分散,先把自己负责的堂口事务处理完再说,只有圣女红药,她管理的是情报阁,情报阁事务虽多,但她上面有个右护法顶着。
右护法此人性格认真负责,做事最是矜矜业业,这次出门,右护法被留下看家,想来情报阁绝不至于忙乱不堪。
所以魔教教主把红药小姐姐留下带着星河认路,将山顶几处院子只给他看。
魔教最主体的建筑有六座,分别是演武阁、内务阁、外务阁、情报阁、医药阁、以及魔教众人平日里商讨事务汇报情况所在的贪狼阁。
演武阁阁主是胖和尚,平日里只管操练教中精英弟子武艺。
内务阁阁主瘦道士,处理魔教教众吃喝拉撒的一应杂事,例如半山腰普通教众婚丧嫁娶,生儿育女,甚至为了鸡毛蒜皮打架斗殴,都
要内务阁出面管理。
外务阁阁主是一个使刀的男人,这一次也跟着教主一同出门,却没有同行,而是出了云洲就独自离开,魔教在各大郡县都有产业,有了产业就难免触犯到同行利益,有时候事情闹得大了,当地掌柜扛不住,就难免要他出面。
别看他刀法大开大合,实际上为人风趣开朗,又兼之心思细腻,最擅长交朋友,堪称知交遍天下,一年中多半年都是在外面游荡,和朋友联系感情的同时就把事情处理了。
这个外务阁主,还真是非他莫属。
情报阁阁主自然是红药小姐姐,魔教本来没有圣女一说,不过是当初红药武道境界还低,不能服众,没有担任阁主一职,因此魔教教主随便扯了个圣女的名头,将人救下罢了。但既然有了名头,且实力积累的也足够,红药的地位,就隐隐高其他几位阁主一头了。
医药阁阁主自然是历任鬼医。
鬼医这个位置比较特殊,他手下没多少人,只有几个教中选拔上来的,有天赋的徒弟,平日里也不涉及教中事务,多是窝在医药阁研究各种药物毒物。但鬼医的地位却和几位阁主相同,而且魔教之中,论起资源倾斜,也是偏心医药阁。不好意思,今天更得有点晚。
生病了,一整天烧得迷迷糊糊,临睡觉之前能想起来还没更新,我都觉得真是奇迹……
第107章 纳赛
星河听了红药的介绍心里微微有几分奇怪,但初来乍到,并没有刨根问底。
而五阁阁主之上,还有左右护法。
左护法便是盲眼汉子,他统领演武阁和内务阁,胖和尚瘦道士有事不决,先找左护法,左护法也不能决定的,才上报教主。
右护法就是红药小姐姐的顶头上司,除了情报阁,外务阁也归他管,这一个多月里红药和外务阁主不在,积累的事情都是他在操心,甚至演武阁和内务阁出了小问题,偶尔也会越俎代庖的管上一管。
也因为右护法这天生操心的命,魔教教主一行人回来时,虽有魔教弟子找他传报消息,偏偏他满魔教乱转处理事情,通传弟子硬是没找到他,不然无论如何忙碌,教主回归,他作为护法,总是要出面迎接的。
星河没有第一时间见到右护法,他被红药领着在各个院子转了一圈,认了地方后,就被领到医药阁,向整个医药阁宣布了他是新任鬼医,替他那排好食宿之后,也告辞离开。
医药阁里的种种,自有杂役弟子可以给他介绍,她的情报阁纵然有右护法顶着,但毕竟右护法一个人忙了一个月,她既然回来,接下来的事情便应该尽早接手,好叫右护法歇一歇。
也许是因为上任鬼医是天心谷弟子的缘故,除了没有药田,医药阁的整体布局,和天心谷有几分相似。
一进门宽敞的院子里便晾着各种药材,左右两边各是一排耳房,住着医药阁的杂役,此时杂役们就在这些房间里处理炮制药材。
右边是医药阁普通弟子的居所,他们负责将杂役们炮制好的药材制作成各种居家生活,江湖必备的基本款伤药解毒药感冒药耗子药等等等等。而教中弟子有个跌打损伤,肚子疼腰疼的小毛病,都是找这些普通弟子医治。
左边则是精英弟子和各种重症病患的所在。
普通弟子所学的医术和乡下赤脚大夫差不多,治个感冒发烧大约是没问题的,再严重些的病症就没法子了。
精英弟子是普通弟子中最聪明天赋最高的那一波,被鬼医亲自教导,教众若是患了其他什么大病重病,普通弟子无能为力,自然是精英弟子接手。
沿着两边地盘中间的通道往里走走,是医药阁大师兄的地盘。
魔教之中后天高手挺多,譬如这一次有幸跟着教主出门公费旅游的就有七八个,区区五阁加上左右护法,医药阁阁主还是内定,自然不是每一个后天都能坐上阁主之位。因此除了必要的天分,例如外务阁阁主那样“舍我其谁”的,其他武力值高的也不能和普通弟子一个待遇。
为了给这些未必真的能够管事情的高手腾位置,五阁还设有副阁主两名。
而副阁主之下还有大师兄管理弟子,论起地位,大师兄自然不及副阁主,但论起权利,倒是未必。
不过医药阁因为其特殊性,找不到懂医药的后天高手,副阁主位置常年空缺。
所以鬼医之下,便是大师兄了。
红药宣布星河是新任鬼医的时候,就是先找到医药阁大师兄,叫他召集众弟子杂役,将星河正式介绍给他们。
因前任鬼医死的早,这一年间,医药阁群龙无首,都是这位大师兄再打点。
大师兄名叫纳赛,是当地土著,天分也还不错,被龚问难收做弟子,是真的在用心教导,打算哪怕有朝一日夺回天心谷,也要把他一起带回去的那种。
纳赛本是孤儿,为了有一口饭吃小小年纪入了魔教,最初是做杂役的活计,年纪稍大些学了三拳两脚,成了普通弟子,因为伶俐识字快,才被选入医药阁。
龚问难发现他在医毒上的天赋后欣喜非常,待他亲厚,因此和龚问难感情深厚,情同父子。
而一年前视作生父的龚问难死于天心谷,纳赛虽然早就知道天心谷医毒两系弟子之间若有心争夺传承,那便是不死不休,但对天心谷依旧怨念非常。
听闻圣女说星河来自天心谷,心中便将他恨了起来,但星河毕竟是医药阁阁主,他不愿意在明面上挑衅星河,因此第一天还算忍耐。
除了浑身掩都掩不住的杀气,其余安排食宿,并没有特别过分。
毕竟新任鬼医到来,安排食宿说是医药阁派人处理,但也只是派人到内务阁报备罢了。瘦道士和星河一路同行,早知道星河一二底细,自然不会慢待他,纳赛本来也插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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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就是了。
虽说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但星河并没有着急确立自己在医药阁的权威。
一来不了解情况随便放火,一个搞不好反而引火烧身,星河还没有莽撞到这种程度。
二来有纳赛在旁虎视眈眈,自己一动手说不定他就要下绊子,若是可以,这第一把火实在是该先烧纳赛才对。
三来,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他又不是心甘情愿过来魔教,没有为魔教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有事情找到他头上他自然会有相应回应,没人找事他也乐得悠闲。
星河是打算和魔教上层打好关系,但并没有真正融入魔教之前,这么任劳任怨,只会叫人觉得他心机深沉,倒是先消极怠工一段时间,再找机会慢慢参与渗透,才是好的选择。
也因此,第二天星河吃过早饭之
后深觉云洲特色不是常人可以享受,踩着悠闲的步子就到了内务阁拜访瘦道士。
瘦道士可不是星河这样的闲人,虽然这段时间顶头上司右护法也没将内务阁置之不理,但内务阁的事情本就鸡毛蒜皮,右护法还要兼顾情报阁,偶尔插手演武阁外务阁,即便有三头六臂也难以周全,因此内务阁重要紧急的事情没有,但鸡毛蒜皮还是一堆。
自古以来清官难断家务事,鸡毛蒜皮最是麻烦,即便有顶手上司挡着,瘦道士的忙乱程度反而是武,情报,内务三阁之中最高的,外务阁主在教内的事务本就不多,且还没有回来,自然不算在内。
星河找到他是,瘦道士正伏案疾书,案头堆满纸张不算,一旁还有几位弟子跪坐在在旁边神色焦躁的汇报,言语间甚至有些冲突的样子,但被他轻轻一句话,那些冲突立刻被扼杀在萌芽时期。
也就是这个时候,星河才觉出瘦道士的特殊之处,他处理这些细小的麻烦时速度飞快,显然经验丰富,而且一边处理事情一边听手下聒噪甚至争吵,也没有丝毫不耐烦,还能分心制止争吵,不叫冲突当场爆发。
星河在一旁观察许久,心中暗暗感叹,这家伙在魔教真是屈才,他这样本事,就算是去做县令,也是绰绰有余的。
星河没能围观多久,瘦道士很快发现了他。
第108章 贪狼
瘦道士见他过来,放下手中公务,起身将他迎了进来,笑眯眯道:“不知鬼医阁下前来,有何贵干呐?”
他说这话时,语气诙谐有趣,就像是打趣升了官的朋友。那几个来汇报情况的弟子不禁一惊,他们这位阁主大人别看整天一副笑脸子,其实面热心冷,只和演武阁阁主关系好些,与其他人,哪怕是左右护法,也是虚应居多。如今竟然对这新来的鬼医这般和气?
红药带他逛六阁的时候,自然不会只在门外看看,而是像介绍给医药阁时一样,招来众弟子把他的身份公告,他们这些人,都知道星河的存在,也知道他是这一次出去,教主亲自“请”回来的新任鬼医,对他本也不敢轻视。
唯一想不通的,就是这位鬼医,究竟是如何在短短月余时间里,得了他们内务阁阁主的一二真心?
好想向鬼医大人求攻略方法,他们内务阁的大师兄人选还没定,偏偏阁主对他们“一视同仁”“公平公正”的很,他们几个争宠许久,也没看出阁主心中更偏向谁!
谁求到攻略方法,谁就是下任大师兄啦≧▽≦
星河不知道几个大师兄候选人的脑内小剧场,只对瘦道士的戏言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我这不是来找你讨点便宜。”
来魔教的第一件事就和吃有关,即便是星河也有些尴尬。把自己实在吃不惯魔教伙食的事情说了,未料瘦道士眉梢一挑。
“魔教上下近千弟子,也不是各个都是苗家人,怎么可能全都吃得惯苗家饭菜?尤其你这样一来便身居高位的,我昨日可是专门派了人去寻问你的饮食爱好,叫人按照‘你’的回应安排的。”
他看星河嘴角微勾,眼神却是一冷,便知道自己猜测不错,这时候反而有心笑他一笑,报一报路上胖和尚被他逼得几乎崩溃的仇。
“至于伙食……只有普通弟子才吃大锅饭。堂堂阁主总不能连个点菜的特权都没有,内务阁可是专门安排了人驻守医药阁,随时等候吩咐的。”
当然,因为星河的“回应”,安排过去的也是稍长苗家风味的厨子。
可显然的,昨天根本没人来问他的喜好,甚至于昨天因为回到魔教已经很晚了,连晚饭都没用他就睡下了。
这里面必是有人捣鬼,而且星河既便用脚趾头去想,也知道捣鬼的人究竟是谁。
星河笑的灿烂,他还想着反正也不打算出多大力,这把火不如晚一点烧,却不想还有专门找死的。
星河也不和瘦道士抱怨,只将将自己对衣食住行的基本要求重新交代一遍,他本就是个能吃苦的,对生活条件的要求并不高,阁主的基本待遇就可以满足,唯独吃上不愿将就,否则说不定要发现纳赛搞鬼,还不知道要多久。
魔教五阁,其余几个阁主除了武道境界足以服众,即便他们多是中原武林人士因各种原因逃亡至此,但也在魔教里呆了许多年,都是深受魔教教主信任之人。
唯独医药阁。
魔教中对医家一道熟悉的人极少,医药阁历任鬼医又不参与魔教事务,因此鬼医一职空缺的时间极长。
瘦道士掌管内务时间久了,略微知道一些鬼医这一职位的隐秘,虽和纳赛相处时间更长,心中却对他冷笑起来。
真个蠢货!
占着医药阁大师兄的位置久了,这一年来鬼医空缺,干脆就是说一不二,便以为自己有机会得到鬼医位置,坐上医药阁阁主不成?
星河走后,瘦道士迅速将星河的要求提高一个档次交代给下面,并且嘱咐立刻换了医药阁驻守的厨子。
知道自己被纳赛坑了一笔,星河也没了闲逛的心情,正打算转身回医药阁算算账的时候,突然被一个精英弟子打扮的少年拦住。
那少年干脆利落一拱手,恭谨道:“鬼医大人,教主有令,请您前往贪狼阁。”
星河问:“可是有什么事?”
“弟子不知。”那少年说:“弟子还要给其他几位阁主传信,告辞。”
星河点头放他离开,自己往贪狼阁的方向走。
那传信弟子既然还要给其他人报信,他有心等一等,走的速度不快,没一会儿,果然收到时和胖和尚两人肩并肩走了来。
胖和尚许是回来之后在演武阁的几个刺头儿身上发泄了之前被星河问道几乎崩溃的怨气,见他在前面,立刻自来熟的上来重重一拍星河肩膀当做打招呼。
星河赶紧将险些骨裂的肩膀从胖和尚掌下解救出来,龇牙咧嘴道:“用这么大力气,你的手难道就不疼!”
他内力护体之下,胖和尚还能将他拍的肩膀生疼,可见是用了多大力气。要知道,内力护体的时候可是能反震伤害的,胖和尚用多大的力气,自己就收到多大伤害。
可胖和尚全部在意,哈哈大笑:“你们世家出身的小子就是细皮嫩肉,这么点力气就受不住。”
瘦道士也笑得阴险:“胖和尚别的本事不如何,一身横练功夫无人能出其右,别说这么不轻不重一掌,就是掌力再重十倍,你也甭想叫他觉着疼。”
星河闻言,忍不住朝胖和尚掌心看去,果然连一丝红都不见,并不像是被反震回来偌大掌力的样子。
…………
星河对着胖和尚举起大拇指:老哥稳的很,小弟服了!
当然,更稳的是魔教教主,像胖和尚这样的人才,确实非常适合放在演武阁调教弟子。
在联系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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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在内务处理上的本事,和传闻中那位交友遍天下的外务阁阁主的本事,星河不难发现,这位魔教教主知人善任,堪称一绝,想必红药在情报搜集方面也有天分,才能做到那个位置。
而魔教中武力为尊,能做到阁主位置,相应的能力不是最重要的,慑服手下的武力值才是,可偏偏这几位阁主既有武力又有能力,那就绝不是一句“运气”可以说得过去的了。
必然是魔教教主在他们还没有如此出众的武力值,甚至也没显示出这些天分之前,便看出他们的天赋,进而有针对性的培养。
得到一个大拇指之后,胖和尚显然得意洋洋,又大力拍了星河背两下。
星河得了教训,在感应到身后掌风呼呼,立刻将内力集中在背上防御。等大掌落下,星河几乎要叹息自己的英明决定。
照着这个力道,只任凭内力自然运行护体,那力道绝对能叫他吐血!
胖和尚拍了几下还不过瘾,被瘦道士拦住了。
倒不是可怜星河。
而是——“贪狼阁到了。”
胖和尚立即缩手缩脚,一副萎掉的模样看向瘦道士。
胖和尚这幅紧张兮兮的样子,就像是马上就要考试的学生。当然不是学霸,是学渣。
星河拿眼神问瘦道士:贪狼阁就这么吓人?
瘦道士盯着两个人四道目光,捋着山羊须笑而不语,陶陶然一副智者风范。
如果不是在某一个瞬间走路顺拐了的话。
星河侧目不已,看来这贪狼阁,确实是很吓人。
他一瞬间,对着宽广粗狂,各处装饰刀兵,廊柱门窗雕饰图腾,显得杀气腾腾的贪狼阁肃然起敬,忍不住也紧张起来。
贪狼阁内,最上首一张铺着纯白虎皮的鎏金大椅后两支火柱熊熊燃烧,火光映在金色椅背上不时闪过光芒。
鎏金大椅下面是两排同样鎏金的座位,这两排座位后面五步远,对应着座位中间小几的位置,也有着稍细一些的火柱。
火柱后面便是墙壁,那墙壁大约也鎏了金,火光下是金子暗沉的黄色,窗子开的极高,窗上没有糊以透光的锦布纱帘,而是以大块玉石雕刻图腾,漂亮是漂亮,贵重也贵重,就是透不进来多少光线。天气晴朗时尚好,天色稍阴,便全靠室内火柱撑着。
墙上刀枪剑戟,十八班兵器样样俱全,在火光下冷光连连,显然都是开了刃的。
星河被这非常有拍恐怖片气氛的场景吓住,一时抬不起脚来。
瘦道士走了两步发现星河没跟上,转头“嗯?”了一下询问原因,星河这才紧张的抬脚跟上。
没人发现,星河全身肌肉紧绷,后背隐隐发凉。
第109章 右护法
贪狼阁内还是空的,他们三个是第一批进来的人。
胖和尚瘦道士直奔左手边第二第三个位置,显然不是随便坐的,而是个人的位置都有定数。
星河跟在后面不知道该坐哪里,瘦道士见星河茫然,指着第四排的位置道:“左右两边第四个位置你随意坐,但这次选定了,以后便不好随意更改了。”
星河闻言想也不想,坚定地坐在瘦道士身边,也就是左边第四个位置。
他木愣愣的盯着对面闪烁的火光,偶尔兵器上冷光一闪,全身汗毛都激灵一下竖立起来,不由自主的往瘦道士那边蹭了蹭。
这些个事情胖和尚瘦道士都没发现,他们两个也挺紧张,虽然和星河紧张的不是一回事。
胖和尚也木呆呆看着对面,不一会儿突然拽了拽瘦道士的衣角:“怎么样,你有头绪吗?”
瘦道士面现难色,摇了摇头未曾答话。
星河被两人的对话转移了注意力:“怎么了?”
两人齐齐长叹一声。
星河: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更可怕了!!!!
正想着,又有人进来了,正是左护法盲眼汉子。
瘦道士和胖和尚起身拱手:“左护法。”
星河也跟着有样做样,一拱手道:“左护法。”
盲眼汉子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星河三人刚要座下,就感觉外面有飞快的脚步声传来,显是有人用轻功跑过来。
星河便看向门口,一袭白影身后红纱隐隐,眨眼间到了门外,才稳下身形。
后面身裹红纱的,自然是红药小姐姐。
前面那白衣人劲装干练,却能看得出来衣服质量极好,且多坠金玉之物,腰间佩剑也是华丽非常,剑鞘上宝石光辉闪闪,耀人眼球。
而这人又长的年轻英俊,和红药站在一起,堪称俊男美女,相得益彰,丝毫不会被红药比下去。
星河眨眨眼。
这长相,这打扮,倒像是高门大派里喜好奢华的精英子弟。
不过等瘦道士和胖和尚再一拱手到了一声“右护法”,星河才知道自己想的差出多少去了,连忙又跟着打招呼。
红药跟在后面,等星河叫了她一声圣女,笑嘻嘻拧了一把星河脸颊:“叫个劳什子圣女,魔教上下谁不知道我这生女是教主随口唤来糊弄人的?叫姐姐吧。”
星河挣脱不开她的手指,不得不苦着脸叫了一声姐姐,才被放开。
这一声姐姐叫的本也不亏,红药如今也有快五十了,只不过天资好周天成就的早,才得以保持年轻美貌的容颜。而星河前后两世的日子加在一起也绝不会超过五十,要按照这一世的年纪,别说叫姐姐,叫姨姨都不算差辈分。
再接着,又是几个人过来,都是和星河一路同行的那一群。
星河数了数,只多了右护法一个。
等这几人也打过招呼,分别顺次坐下。星河下手也坐了两个。
人多了些,虽然还是没什么人说话,但星河还是感觉好了不少,坐在座位上揉着酸疼的脸颊,这才有机会惊疑。
说起来,这还是他在大雍第一次见到椅子!
椅子坐着可比席子舒服多了!
这么好的东西!既然存在,为什么没有普及?
星河有心问问红药,但见所有人都安安静静不说话,到底没有说出口来。
然而因为太安静了,星河又开始紧张起来。
……火光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的样子呢。
……好像坐在火把下面。
……羡慕教主的作为离火把那么近。
好在这样安静的气氛没有持续多久,仍旧是一身黑衣,脸罩面具的魔教教主再次出现。
星河没有发现魔教教主是什么时候到的,贪狼阁他只看到一个门,可魔教教主却像是突然出现在那座鎏金大椅上,要不是他坐下时发出的动静,星河都发觉不了。
“教主!”六人起身恭敬行礼,魔教教主嗯了一声用手示意他们坐下。
魔教教主这一次,并没有用他那缥缈似鬼的声音说话,而是一种正常的,低沉磁性的语调先对右护法说:“桓焾,此次出行你没有跟去,这一次你只管旁听。”
白衣翩翩的右护法应道:“是。”
星河听了教主声音,忍不住舒了一口气,这样的环境下要是教主大人还是用那非男非女鬼哭神嚎的声音说话,他真的不能保证他不会跑出去。
然而这口气才出到一半,星河感觉到一阵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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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从尾椎骨升起,就被魔教教主吓了回去。
魔教教主毕竟耳聪目明,即便星河动作放的多么轻微,在他听来依旧一清二楚,于是一抹漫不经心,明显只做警告意味的杀气扫了过来。
星河顿时就老实了。
魔教教主接着点了一个名:“道和,你先来。”
在外同行一月有余,星河早知道这几人名字。道和是胖和尚的法号,瘦道士是个假道士,兵灾那些年为了逃避兵役跑进深山占了一座野观,自然没有法号,本名和他的小身板极其不相符,叫做刘大牛。
红药是本地苗家姑娘,也是自小进了魔教,本名就是红药。
左护法盲眼汉子只知道姓钟,他地位极高而且仿佛还是两朝元老,连魔教教主都要唤他一声钟叔。
胖和尚道和哆嗦一下,战战兢兢起了身,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来话。
他在下面支吾,魔教教主左臂支在椅子把手上,同时脑袋倚在手上,就保持着这样斜倚的姿势安静的看着,一言不发。
胖和尚恩吃半天,终于一咬牙一跺脚,闭着眼喊道:“启禀教主,俺……您当时和华山老儿对战的时候,俺根本没看清!……没看清!……看清……清……”
这一声气壮山河,声传四海,在空旷的贪狼阁里回音阵阵。
星河这才知道,魔教教主特意把他们叫来,原来是开总结大会,叫他们交《魔教教主大战华园荇》的观后感,也就是武学感悟。
而且看样子,他也得交。
魔教教主:当个班主任我容易吗?想方设法拉扯班里学生的成绩,考个试有错吗?
星河:……难道考试这种东西,作为插班生不是应该有人提醒一声的吗?!凭什么别人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考前复习,而他只有一刻钟?
摔!这根本就是在欺负插班生吧!!
被欺负了的插班生星小河悲哀的发现,在贪狼阁这样阴森森的环境里,别说一刻钟,给一小时,一整天他也是脑子一片空白好吗?!!!
星河一边内牛满面一边内心空白,深感今天要和胖和尚一样交白卷。
会被纳赛嘲笑的!!到今天下午已经好多了,晚饭的时候已经可以正常吃饭了。
谢谢大家关心,暖暖的_
第110章 顿悟
胖和尚之后是最后进来的几个人,许是这几人武道境界最低的关系,他们也和胖和尚一样,大部分动作没看清,少部分看清了过了一个多月时间没记住,也忘得差不多了。仅剩下的那部分记住的,虽然时时刻刻在脑子里回放,但叫他们说感悟……
“教主神功盖世,一统江湖!”
“教主武功高强,威名赫赫!”
“教主天下无敌!”
总结大会变成了口号大会,然而喊口号的人满脸真挚的热诚,毫无疑问,他们是真的觉得魔教教主神功盖世天下无敌。
胖和尚一脸悲愤:他怎么就没想到还可以呢?!
星河捂住脸:轮到他的时候,要不要也来这么一出?星宿老仙法力无边这一段怎么样?马屁会不会拍的太响亮了点?
微微张开一条指缝,星河透过指缝瞄魔教教主的脸色——
——忘了,教主大人戴着面具,看不见脸色。
然而收回目光的时候,星河扫了一眼左右护法,见这两人面上都有些黑,唯独红药似笑非笑。
星河立即哆嗦了一下,打消了的念头。
即便教主大人不发作,左右护法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发现左右护法脸色不好的聪明人显然不止星河一个,等轮到瘦道士的时候,虽然他也说不出来,但还是硬来一句感悟。
“教主和华山掌门交战时,用的不止一家招式,所以对天下武功的掌握很重要。”
这么多人说了感悟,无论是直言不会,还是,魔教教主全都是安安静静的听着,全不发表意见,直到瘦道士说了这么一句废话,才轻轻给了一个“嗯。”
瘦道士一脸受宠若惊夹杂着突逢大赦,喜的忍不住笑出来。
胖和尚羡慕嫉妒恨,投过去的目光中赤裸裸的写着两个字:叛徒!!
瘦道士完,下一个被点名的,是星河。
星河面上沉稳,内心崩溃,不告诉考试时间也就罢了,多给点时间好不好?最后一个收他的卷子不行吗?
不敢学人家,也挤不出自己的感悟,又不好照抄瘦道士。
内心一片空白的星河站在中央,着这一刻,突然感觉到了,来自命运的无情嘲弄。
面对可以预见的交白卷的结局,星河开始努力给自己找理由。
他是插班生,第一次考试挂科情有可原,没关系的。
可是被纳赛知道了,会被他嘲笑的!!!
胖和尚也交了白卷,有个难兄难弟在,他不是一个人在丢人,没关系的。
可是被纳赛知道了,会被他嘲笑的!!!
毕竟除了交白卷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不是吗?
可是被纳赛知道了,会被他嘲笑的!!!
星河:tat
面对一旦这场糟糕的考试结果传出去,就必定会被他的敌人嘲笑的结局,星河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交白卷,只好绞尽脑汁企图临时也想出一句和瘦道士答案类似的“废话”来,好歹得个60分先糊弄过去才是。
这时,又是一阵凉气自尾椎骨漫上脊背,星河一个激灵,抬头直直盯着魔教教主。
又放杀气骚扰,没看到他在思考吗?
魔教教主悠悠然换了个姿势,从倚左手变成倚右手。
星河: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他在嘲笑自己呢!
很好,不用等考完试,会被嘲笑的预感已经实现了!
星河怒气上涌,将满身凉气驱逐,顿时连紧张都感觉不到了。
他脑子里灵光一闪,顿时脱口而出一句武侠经典名言:“无招胜有招!”
“啊!”
红药小姐姐惊呼一声,胖和尚,瘦道士也都惊讶的看着他,就连第一次见面的右护法,都一时间合不上嘴。
魔教教主也“咦”了一声,端正了坐姿:“你倒是有两分见识。”
星河一脸懵逼:对不起,刚才我说了个啥?太紧张,自己说的啥,我自己都没记住。
难得作为插班生的星河先答出一份优秀案卷,那几个的又是羡慕又是钦佩,便想着和星河亲近一二,然而还没有动作,右护法忽然道:“禁言。”
众人一惊,见右护法指了指盲眼汉子。
再看盲眼汉子,却是在闭目养神。
其他人纷纷安静,只有星河第二脸懵逼,魔教教主传声过来:“他在顿悟。”
星河突然想起在云楼,任天泽对谢小叔一语后,谢小叔气势上的隐隐变化。
而盲眼汉子气势上的变化更加明显,但全部收敛在他身周一寸之内,因为两个座位之间都有小几,并非紧挨,胖和尚没能第一时间感应得到盲眼汉子的气机变化,但右护法不愧是右护法,即便隔着一个中堂,他也很快发现了盲眼汉子的变化。
当然,魔教教主也许早就发现了,只不过没说而已,星河从来不敢小看这位先天高手。
盲眼汉子这一顿悟,考试立刻没法继续下去,作为同样围观过那场战斗,同样是是后天巅峰,同样只差一哆嗦——呸,一感悟就有突破先天契机的红药小姐姐,看看盲眼汉子,又看看星河,无声的叹息一声。
机缘未至,时也命也。
顿悟打扰不得,安排
了右护法亲自看护盲眼汉子,魔教教主便叫众人散了,不过离开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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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音星河,叫他跟着他。
星河只得跟上。
魔教教主的居所,还在贪狼阁后面,花木深深,芳草萋萋,他一个人的院子,便足足有六阁加起来一般大。
魔教教主带星河来的院子,是一处种着竹林的雅致小院,青青翠竹便一张石台,石凳,石台上一壶茶正冒着热气,闻着气味,竟是竹叶茶。
竹叶茶算是茶外之茶,好在星河虽学了茶艺,却不通茶道,给他顶尖好茶,他喝着也和普通茶叶一个味道,自然不会看不起茶外之茶。
教主叫他落座,他就老老实实坐下,伸手给两人各自斟了一盏茶,动作行云流水,倒也算得上风雅。
魔教教主:“钟叔因你一语得悟,十年之内,必成先天。我教得一先天,你是首功。”
这话听着是要论功行赏,然而星河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上面:“十年?”
这不是已经悟了,怎么还要这么久?
教主懂了星河意思,道:“他一朝悟了,便是半步先天,与先天也有一战之力。但即使悟了,也要能做到才行。有些人悟的道理不合自身性格,虽一样能成就半步先天,但未必有机会进阶先天,非得悟到合乎自身的道理才行。”
“你的‘无招胜有招’,于钟叔而言不难,我才敢断言他十年之内比成先天。否则悟性不到,止步后天的哪个门派没有几个?”
星河受教。
魔教教主又问回主题:“你有功于魔教,想要什么奖励?”
要什么奖励?
他最想离开魔教前往西凉,然而身具医仙谷医典传承,魔教尚且不肯放过他。一不小心展示了提点人开悟的价值,魔教更不可能放过他了。提了离开魔教,只会得到更严厉的监视罢了。
那要个特权随意收拾纳赛?这根本就是天大的浪费吧,身为医药阁主,要收拾一个大弟子,还需要特权,全魔教都会看不起他的!
再不然金银珠宝武功秘籍?更是可笑,金银珠宝在这魔教一亩三分地要之何用?查阅教内武功秘籍本就是阁利的一部分,顶多一些顶级秘籍需要功劳做兑换,但他现在连其他基础兵器功法都没学过,要学顶级且早着呢。
其他功法兵器可没有外挂加持,需要自己一招一式慢慢练习。
十八般武器,星河觉着,以他在谢家别院和谢小叔学习剑法的速度来看,没个十八年别想小成。
顶级秘籍什么的,等十八年以后再想不晚。
所以到底该要点什么,作为奖励呢?
或许,……可以这样?以后照例晚上181920点更新,因为延迟可能会比我上传时间晚一点,但也不会晚很久的。
第111章 奖励
星河眼珠子一转,问:“教主这里……伙食如何?”
魔教教主:“……还不错?”
前面已经说了,魔教教主的地盘很大,只说他们待得这个青竹园,便是专门用来待客观竹品茶的休闲娱乐场所。
连休闲娱乐场所都能专门辟出一个院子来,那肯定有客房啊。
因此在和魔教教主提了要求,也得到同意之后,星河就搬到了客房里,单独占了一个院子。
他占得院子离教主的主院很近,吃穿住行都和教主一个等级,这个是星河自己提出的奖励之一。
因为武林门派之中,尊卑之别没有那么夸张,教主的待遇肯定比阁主好,但也好不出太多去,毕竟南疆这穷山恶水之地,所用一应都是外务阁自外面采购了送进山里,这就代表着,其中一些个只有皇家以及豪门贵族可以享受的“贡品”,他们是弄不到,最起码弄不到太多的,另外一些不生长在南方的时鲜水果蔬菜,也吃不到新鲜的。
所以魔教在如何势大,教中的生活水平,肯定也比不了世家,更比不了任家这样顶级世家。
单看他们教主出行居然跑十一路就知道了。
既然这样,星河要的价自然是吃亏。
所以星河的要求,也自然不会只这一个。
星河的另一个要求是,魔教教主亲自教导自己十八般武艺。
这里的十八般,自然也是概述,要想战斗中不吃亏,熟悉各种兵器的用法长处弱点本是应当,更何况这还是后天升先天的硬性条件之一?
后天生先天,一看技能熟练度,二看悟性。
能把自家技能熟练度刷满,就是后天,能博览众家之长,兼学百家之道,就是后天巅峰。到了后天巅峰若有机缘,得悟己身之道,才可以突破先天。
当然,博览众家之长只是刷技能熟练度的一个方式,还有另一个方式,是给真正的妖孽准备的,那就是贯通自己的武技,一法通则万法明。
例如谢小叔,他也早早达到后天巅峰,但他却不会去学别家招式,只专心练剑。什么时候从剑中得悟,什么时候刷爆技能熟练度,也就什么时候突破先天。
这样的得悟,必定是己身之道,先天自然无碍。
在世人眼中,星河本该是这样一个妖孽,他本该走这条路。
因此和魔教教主提起要求时,魔教教主也将其中利害与他说分明,然而星河还是坚持走博览众家之路。
星河毕竟是穿越来的,这具身体也是系统制造,虽然因为穿越有了机缘可以如常人一般生老病死,但单就星河自己而言,他的悟性并不是很高,最起码达不到那种妖孽级别。
当初谢小叔教星河剑法的时候,他学的也快,但这种快,只是一般天才级别的快,与星河因为系统外挂而展现出来的妖孽相比,就不够了。
那还是号称纯阳七子的谢小叔亲自教导,才有“天才”级别的成就,如果单靠他自己摸索,星河丝毫不怀疑,他的速度会再慢一倍。
每每在练剑的时候,星河最想念剑三的二内系统,可惜他穿越的时候,二内已经被和谐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外挂带来的技能熟练度上限,没办法刷爆,而他对笔类武器也没有什么“诚于剑,诚于心”的想法,自觉这辈子是不可能把笔类武器的熟练度刷到爆炸,还能悟出来什么的地步。
想升先天,便老老实实做个凡人,走凡人的路。
魔教教主见星河心意已定,便着人安排了星河食宿,当天便从还没暖热乎的医药阁搬到教主居所。
搬家的时候,胖和尚还了一个大拇指给他:敢天天和教主住一起,佩服!
至于纳赛,已经是目瞪口呆。
星河笑眯眯嘱咐:我看你看我也不顺眼,什么教导之类的就算了,以后有你们治不了的再去教主那边找我,否则没事别来电话谢谢。
还是那句话,谁t希的和你搞宅斗?
别说不是,就纳赛那点小手段,也就是宅斗级别了!
爷不奉陪,所以你滚边自己完蛋去吧!
一脚踹翻了戏台子的星河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而设计好圈套一二三,陷阱abc,只差星河上台与他合唱一出大戏的纳赛,虽然觉得今后的生活大概和之前一年不会有太大区别,还是憋闷的险些吐血。
七日后,左护法盲眼汉子的顿悟结束。
七日不吃不喝的左护法看起来神采奕奕,半步先天的威势赫赫比之教主犹有过之。
毕竟刚升级身上的“势”暂时还收拢不住。
左护法升了级,星河一语引左护法顿悟之事便不需在底层中遮掩。
听闻星河搬去和教主一起住了,便找到这边,等星河早间的练剑课程结束,才上前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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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言质朴简练:“我欠你一个人情。”
盲眼汉子是一个真正的汉子,他说欠你一个人情,只要不是危及到魔教,即便要他的性命,他也会给。
星河不怕他身上可怕的势,或者说是全无感觉,于是笑着点了点头:“我记着了。”
得了盲眼汉子的感激,星河就真正在魔教立住了脚。
不止是盲眼汉子的威望高,
更是因为高层没人愿意得罪一个悟性非常,随口一句话就可能点拨你顿悟的贵人,而底层一辈子都未必有希望功成后天,不在乎这么一个希望的,根本打不过他。
本来打算拖个一二年,慢慢放松了魔教众人警惕在“插足”的星河,未曾想才进魔教大门第八天,就站稳了脚跟,更登堂入室,成了教主的“不记名弟子”。
八天完成了两年任务目标的星河咂了咂嘴,在心里夸了自己两句,又默默的练剑去了。
他的剑法,还是谢小叔交给他的一流剑法,在谢小叔的教导下已经打牢了基础,如今有魔教教主时时鞭策,进度倒也算不得慢。
当然,魔教教主很不满意就是了。
看过星河在万花功法上的进度,谁会对他现在的练剑速度?魔教教主一直觉得星河还是适合“一法通万法明”的道路,屡次相劝,然而星河不为所动,继续不紧不慢的练着剑。
魔教教主问他,他就说:“我父亲任天泽据说也是25岁突破先天,我如今也才十八岁,不急,不急。”
魔教教主顿时无言以对,甚至星河感觉的出,他的情绪有些微妙。
星河侧目:不会连这位都是任天泽脑残粉吧?!
盯着星河微妙的目光,魔教教主转身给他安排了一堆家庭作业,转身离开。
那远去的背影,那晃动的长发,那急促的脚步,无一不在诉说着他的傲娇。
星河:哦,看来果然是了。
任天泽不愧是大雍全民偶像,脑残粉遍天下。
远去的教主回到自己卧室,挥退了伺候的弟子,除下面具。
黑纹面具之下,精致的下巴完美依旧,微红的薄唇扯出一道满含恼怒的冷笑:“也不知道这小子整天想些什么。”
这声音又和教主在魔教之中和众人说话的语调又有不同,虽然同样低沉悦耳有磁性,但要是星河在此,必能听得出来:熟人呐!
第112章 特训
被教主抓着特训半年后,星河的剑术也算小成,于是被扔去和胖和尚对练,并且勒令只能用剑法对战。而星河被扔给胖和尚的这段时间,魔教教主往往会消失不见。
星河问了胖和尚,胖和尚满不在乎回道:“教主待不住的,年年都是如此,一年中能在教中待上三个月,都算时间长的。这一次因为教导你停留半年,你不知惊掉了多少人的眼球呢。”
星河便不再问了。
胖和尚能够做到武阁阁主的位置,本身武力值不能小觑,但同样的,对各路兵器各种招式各家功法的熟悉程度,才是他被教主看上,提拔为武阁阁主的真正原因。
第一个月,星河用剑法和胖和尚对练,从来走不过十招。
第二个月,好歹能坚持走过百招,百招之后,仍是必败。
第三个月,星河能和他力抗而不败,但他伤不了皮糙肉厚横练无敌胖和尚,胖和尚掌掌印在身上,却能叫他龇牙咧嘴。
第四个月,他受的伤渐渐少了。
第五个月,他不受伤了。
第六个月,他用剑法,在胖和尚身上开了一道口子。
胖和尚说,他的剑法已经成了。
剑完之后是刀。
剑法轻灵快捷,刺挑之间技巧为上,刀法却厚重霸刀,劈砍里面大开大合。
刀和剑,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武器。
星河在学刀之初,总是不习惯,因此进度反而比学剑更慢,但等习惯了,刀剑之间总有相同之处,后续进度又快了起来。
又是半年,教主再把他扔给胖和尚。
这一次单凭刀法战胜胖和尚,他用了四个月。
枪法锐利,鞭法诡谲,棍法正直……
虽然种种武器之间差异越来越大,但星河学的越来越快,从最初有基础学剑且需一年,到现在一年将暗器和流星锤学透,十八般武艺,五年之间,星河已经学了快要一般。
胖和尚败下阵来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当然,身为医药阁阁主,虽然搬进教主院子,星河也不是全然不顾医药阁。
就像当初和纳赛说的,有疑难杂症,他们治不了的,才来找他。
然而魔教身为魔教,座下弟子最爱搞事情,一年出几个缺胳膊断腿的真是在正常不过。
星河有外挂在手,还懂得一些后世断肢重接的基本方法,配合堪称半神秘侧的治疗技能和天心谷出品的神药,在成功搞定了一起断腿重接手术,并且后续效果不错,自身内气孕养之下,短短半年便恢复的和没断之前没甚差别。
这之后,星河发现,魔教这群搞事精打起来更欢腾了。
搞事的多了,断胳膊断腿的案例就更多了。星河的离经易道在义诊那段时间已经刷的快要满级,这五年来更是常用,终于在第五年,离经易道也满级了。
花间虽然还差一点,但也只差几哆嗦的事。
五年后的星河长大了许多,总算脱离了幼年期的婴儿肥。
他在从白鹿山毕业之前,就觉得自己越发长得像任天泽,到如今二十三岁,果真和他长得越来越像。
偶尔一照镜子,星河都觉得是任天泽也来了魔教,经常把自己吓得一愣,才反应过来那是他自己。
星河想起那年他做的那个梦,梦里发现任天泽的长相和他的万花成男号一模一样。
他不知道这是怎样的巧合才有这样的阴差阳错,但当他真的从正太号成长为成男号的时候,看着在这个世界被任天泽抢先注册了的这张脸,星河难免情绪复杂。
但在魔教,有个人情绪比他还复杂。
魔教教主大人日日教导星河,督促他习武,几乎等于是看着星河一日日变成任天泽的模样。
他偶尔忍不住,会默默自己脸上的面具,但若是被星河发现他的恍惚,又嘴硬着不肯承认。
星河:这肯定是任天泽迷弟没错了,还是粉到深处自然黑的那种。
最起码,星河每每见到魔教教主对着他这张脸精神恍惚又不肯承认,总会想他是不是透过他在想任天泽,然后顺着这思维一发散,就难免想到一些“旷世之恋”“虐恋情深”“爱而不得”“黑化普雷”“小黑屋普雷”“强制普雷”什么的。
……要优雅,不要污,快把你脑子里的脏东西甩出去!
星河总是这么告诉自己,然而每次见到精神恍惚的教主大人对任天泽讳莫如深的样子,又总是忍不住越想越“深入”。
哦,对不起,他又污了。
罪过。
山中无岁月,每天练武练污练武练污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然而五年之后,终究还是有了江湖大事件,打破魔教偏安一隅的宁静。
镇日外出留恋红尘的外武阁阁主秉淳突然失踪了,而与此同时,江北三流世家羊氏被人一朝灭门,上至九十九下至小奶狗,一个都没放过。
江湖传言,有人亲眼看见,灭门羊氏的,正是失踪了的秉淳。
虽传言扯到秉淳,然而有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没有真凭实据,任谁也不能空口白牙说他秉淳是灭门凶手他就是。
就在情报阁全力搜集情报,准备寻找秉淳并帮他洗脱冤屈的时候,又有了惊天转折
、
对他们,对秉淳十分不利的惊天转折。
羊氏大小姐羊有容侥幸未死,且手握灭门者为秉淳的证据找上武林盟,更是揭发了秉淳魔教外务阁阁主的身份。
这下子简直是热水掉进油锅里,整个武林,轰一下就爆炸了。
魔教带了一个“魔”字,可想而知名声有多差。这下子也不用找了,几乎每个人都立刻相信了羊氏大小姐的说辞。何况她还手握证据?
武林盟召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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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大会,广邀天下正道人士,商讨讨伐魔教事宜。
而随着外务阁阁主身份的暴露,魔教越来越多明处暗处的据点商行被正道人士发现,许多生意遭到破坏,魔教连生活水平都一下子下降好多。
因为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纷乱,魔教上下忙成一团,上到左右护法中到阁主副阁主下到弟子杂役,整座魔教都陷入难言的恐慌和混乱之中。
教中甚至有传言,外务阁阁主秉淳很可能已经背叛魔教,亦或从一开始,他就是正道安插进来的间谍。
教主听到传言,用暴力手段镇压的谣言的进一步扩大,并且做出决定他要下山。
随着各处据点和生意的被毁灭,魔教受到打击最大的,当然不是生活水平,而是情报阁的信息搜集工作。
情报阁的信息搜集虽然自成一套体系,但多一半仰赖于外务阁管理者的各处据点和生意,当这些据点和生意被废之后,情报阁也等于瘫痪了一半。
也就是说,魔教现在等同于瞎子聋子,对外界反应一片茫然,虽知道正道要召开武林大会,然而只待在魔教,连武林大会到底什么时间地点召开,都邀请了哪些门派哪些人都不知道。
红药想要亲自出山重新组建新的情报系统,但一来她在江湖上的“辨识度”太高,出去容易成为第二个“失踪”的魔教阁主,二来重新建立情报系统短时间内不可能成功,而过了这段“短时间”,成功与否也就没有多大意义了。
倒不如根本没人知道真容的魔教教主摘了面具亲自下山,先寻找秉淳,同时尽量将外面的店铺据点重新组建起来,才是真的。
教主亲自涉险,教中上下当然全不同意。
红药亲自跪在教主面前泣涕零落,痛哭自己失职,愿亲自出山弥补过错。
然而被教主大人否了。
瘦道士苦口婆心讲道理,胖和尚连连点头敲边鼓,只求教主大人放下这危险念头。
然而教主大人左耳出右耳根本没有进。
对先天来说,封闭某一样知觉,实在是太简单了。
左右护法无奈,请求跟随教主左右一起出山,好保护教主。
教主大人问了一句:“真遇上高手,是你们保护我还是我保护你们?”
左右护法顿时萎了。
最后还是星河出马:“带我一起,优质奶爸,生命安全有保障。”
教主大人:“华山知道你如今是我魔教中人,带着你岂不是公告天下我的身份?”
星河:“哦,我可以化妆。”
星河找魔教女弟子借了一身苗家风格的女装,换上之后俨然一个平胸美人。
星河:谁还不是女装大佬咋地?
魔教众【包括教主在内】拜服在女装大佬脚下瑟瑟发抖,于是最终星河终于得以获得随行资格。
大雕萌妹的胜利
第113章 王大王二
最终,星河还是没有需要办成女装,因为魔教教主拿出两张人皮面具。
这两张面具都是普通到混进人群里便认不出来那种,因为都没有任何特殊标记,反而看着又几分相似。再加上成年之后的星河身形大小和魔教教主也是仿佛,不过体型上略微小了一号,因此二人商定,便扮作一对兄弟,长兄王大,幼弟王二。
王二:行吧,大王你说的算。
魔教虽然情报阁外务阁一朝崩盘,但毕竟家大业大,他们这边刚定下伪装的身份,那边红药便拿出两张对应路引。两人一人背一把再常见不过的厚背大砍刀,便下山去了。
外务阁阁主秉淳,性好交游,天生外交家性格,上至世家贵族,下至贩夫走卒,跟谁都能交的上朋友,因此,有王大王二这么一对不为人知的兄弟做朋友,没有人会怀疑。
在魔教情报阁仅有的消息里,秉淳最后一次出现的地点,是在平城流沙帮。
平城只是豫州一个不起眼的小城市,因靠近沙漠,生活比较艰苦。这也导致了本地没有世家入驻,也没有大门大派镇守,只有一个三流杂鱼小帮派,流沙帮。
而秉淳之所以来流沙帮,说起来还和星河和教主有那么点关系。
住到一起之后,星河发现,他和教主口味比较相类,都喜欢精致奢华的邑京菜色,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越精致越细巧的饭菜,他们越喜欢。
但饭菜这东西,食材和厨子同样重要。魔教家大业大,有些个专供顶级世家的食材都能偷偷弄来一二,顶多量不够大,除了不禁放的时鲜没办法,其余的只要想,魔教多少还是能弄到一些。
倒是厨子是真的没办法。
按说邑京达官贵人多,专精邑京菜色的厨子应当也不算少。但无奈按说只是按说,现实骨感的一笔。
邑京菜是什么菜?参考任家宴会上星河吃过的那些就知道了。
鲍鱼燕窝都是寻常,龙肝凤髓随处可见。
简而言之,贵。
而珍贵的食材就代表着除了顶级世家和皇家,其他人没有资格享用。最起码,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把这种享用变成日常。
既然连二流世家,大门大派都轻易吃不到这样的美味,那厨子又怎么会有有机会练手?
换言之,除了顶级世家和皇家,其他地方想找到会邑京菜色的厨子,难也!
这年头除了书籍珍贵,可以当做传家宝流传之外,家养的厨子一样是珍贵的财产。
世家的厨子都有自己独门秘菜,这些秘菜便是世家门面之一,因为只有在你家才可以吃到。而这些厨子,往往也是可以作为世家女郎出嫁的嫁妆之一,还是最珍贵的那一部分。
在这样的先决条件下,魔教在家大业大,你敢去八大世家和皇宫抢厨子?
而流沙帮里,便藏着一位邑菜高手。
而这位邑菜高手之所以流落民间,说起来又和星河沾上那么点关系。
那位邑菜高手名唤角惕,是顶级世家范家的家生子,世代为范家服务。说来也巧,这位角惕,正是范统的厨子。
范统虽然是旁支的旁支,但厨子这东西,是可以从祖上十八代传到现在的。
就算旁支,手里面有一两个手艺精湛的家生子并不奇怪。范统手下的角惕便是。
范家虽然因为皇帝的小心思暂时稳固住了局面,但显然任天泽抓住了那样大的把柄,绝不会轻易放手,于是哪怕皇帝撑腰,任天泽也叫范氏狠狠拖了一层皮,至于首当其冲的范统,自然更是一撸到底,险些被抄了全部家当。
而角惕就是范统被抄没的家财之一。
角惕身为厨子,在范家是很有地位的,而范家家风又十分不正,因此那时候的角惕也是狗仗人势的小人一个,时常仗着自己范家厨子的身份横行乡里,虽恶形恶状比不得范家人,但也曾为了一道秘方,一味秘制调料,将几户酒楼逼得破产。
能开酒楼的,多少都和当地世家或者门派都点关系,其中一家酒楼的老板就是儿子在当地二流门派狂刀门做了精英弟子。
因此当范家倒台,曾经被毁家业却碍于范家不得不忍气吞声的酒楼老板的儿子再也不想忍了。
他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范家危难,也不是他区区一个酒楼老板的儿子,狂刀门精英弟子可以动的。但动不了范家,不代表动不了范家的厨子。
那弟子于是趁着范统被查出关押的机会,披着夜色悄悄潜进一片混乱的郡守府,将角惕打晕掳了出来。
那弟子被角惕害的破产,本想快意恩仇一刀砍死了事,未料想最恨这厨子,同时也最垂涎这个厨子的不是那弟子,而是他开酒楼的老爹。
他家只是被抢了一道秘方,并且被砸了酒楼恐吓以后不准使用这道秘方,因此不得不暂时停业修整。
但这角惕手里抢来的秘方何止他家这一道?更何况他还传承了范家邑菜的手艺,这可比什么秘方秘制调料贵重多了!
开酒楼的老爹知道他儿子抓来角惕之后,立刻阻止他儿子杀人报仇。
杀人不过头点地,疼也只疼一下,还是关起来刑讯逼供,最好能把他会的所有手艺都挖出来。
这大概也
算是善恶有报?角惕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都被藏在酒楼老板家的地下室里,三天一顿打两天一顿骂,还天天吃不饱穿不暖。然而角惕知道他们还留着自己性命,就是为了邑菜传承,若他当真松口将邑菜手艺交给酒楼老板,那真就离死期不远了,因此死咬着牙不松口。
但半年来的折磨也将角惕逼得几近疯狂,屡屡起了只求速死的念头,然后由屡屡压下。
等到半年之后,他终于绝望的再也压不下死志之后,那酒楼老板的儿子招惹了路过此地的流沙帮的副帮主,被胆大心黑的副帮主潜进他家屠了满门,反而是被关押在地下室的角惕被救了出来。
侥幸活命的角惕有着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却有着这是时代的人们特有的忠贞观。
当初角惕死活不肯松口交出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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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为自己小命着想,多少也考虑到了主家范家的利益。而当他的性命被流沙帮帮主救起来之后,他便也认定了这位帮主,希望可以侍奉于他。
巧得很,帮主大人也很爱吃。
两个人一拍即合,砍了狂刀门精英弟子的副帮主,连夜带着角惕跑路回了平城。
外武阁阁主也是魔教教主一手提拔起来的,心中对教主的忠诚度一点不低于其他几人。他早知道教主口味,但苦于以前寻得到食材寻不到厨子,只能叫魔教里的厨子糟蹋食材,做出来的东西不伦不类,别说教主,连他都不爱吃。
之后和教主口味分外一致的星河搬去和教主一起住,而且被教主特允,衣食住行与他等同,这下子,就那些不伦不类的食物,都得分一半给星河。
秉淳这个心疼他家教主呦。
就这样,好不容易听闻流沙帮有个会做邑菜的厨子的消息,他还不屁颠屁颠跑过去?
所以,秉淳就这么着,跑到了流沙帮的地界。
而秉淳到了流沙帮之后约莫半年时间,就出现了:离平城不算太远的羊氏就被灭了满门,秉淳失踪,魔教阁主身份暴露,魔教在外各个据点暴露,外务阁情报阁一起崩溃等等一系列的事,打的魔教措手不及,逼得魔教教主不得不亲自出山查探。
既然秉淳在世人眼中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平城,“王大王二”兄弟两个不相信好友是魔教贼子,一意探查真相,企图为朋友雪冤的仗义好汉子,自然是要先前往平城寻找消息。
而王大王二的路引上,两人的籍贯恰好也是在豫洲一座靠近边境的深山老林之中。
星河和教主凭借高超轻功和魔教仅存势力的掩护,先隐藏身形来到与云洲相邻的湘州,到了那处深山老林才大摇大摆以两个湘州土著形象出山,一路自湘洲到达豫州平城,也算是“有迹可循”,不是凭空冒出来的黑户那般引人疑窦了。
远离魔教地盘,这一路上在茶寮酒肆,总能听到“正义人士”满口讨伐魔教,讨伐秉淳是满手血腥的魔教妖人。而每每这时候,粗犷的王大便用颜色招呼王二,示意他可以开演了。
王星河二:“……”
面容平凡的王二面现怒色,一拍桌子朝那些正义人士瞪大双目,用夹杂着湘洲口音的官话怒吼:“你说哪个是魔教妖人?!我秉淳兄弟才不是杀人狂魔!”
等那群人被王二一骂,纷纷围将上来,口中呼喝:“你小子为秉淳抱不平,想来也是魔教妖人,和那秉淳妖人乃是一伙儿!”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提上武器一哄而上,就要将这个和秉淳一伙的魔教妖人杀死。
披着王二皮子的星河就只好苦着脸和这群人打将起来,而且因为王大王二显露在外的只有周天修为,与这群虾兵蟹将们打在一起的时候,自然也只能是凭借周天修为力抗群敌。
嗯?你说王大?
王大自然是“身体虚弱不堪打斗”,在围攻之中自保可以,但要说出手,就有些难了。
王星河二:呸,不要脸!
第114章 又一个和尚
受过重伤还没能痊愈,以至于无法发挥战力的王大只能自保,勉强算得上不给王二拖后腿。
那张脸皮子是假的,看起来肤色苍白僵硬,果然很像重伤不治。
而被要求只能使出周天水平的内力,并且也不许使用花间功法的可怜王二,只能一个人单挑一群。
披着王大皮的教主大人认为,星河最缺乏的还是实战经验,尤其是一挑多的实战经验,既然有送上门的练习沙包,不用白不用,反正你自己就能治疗,不怕受伤。所以,上吧,阿黄!
星河【摔】:谁t是阿黄啊!
教主大人虽然心是脏的,但毕竟身为先天,眼力不是盖的,看问题一针见血。
星河从穿越到如今,只在混进难民堆的时候力战过七八个小混混儿算是群战,其余全都是一对一。
外挂在身,一对一星河从来没怕过哪个。
但是一对多嘛……
总之,满级的离经易道提供了完美的后勤保证,叫星河可以当天打完当天痊愈,第二天生龙活虎再次上路,重复挑衅,挨揍,挨揍,挨揍,揍人,挨揍,挨揍,挨揍,这么一条路线。
而重复打了几波单挑群之后,挨揍和揍人的比例终于渐渐趋于缓和,而王大王二兄弟两个,在江湖上也算薄有名声了呢……
豫州,丹郡郊外,一座茶寮外面。
新围上来的一拨人听闻了王家兄弟的名声,在开打之前居然来了一次招安。
这一拨人都是沧浪帮弟子,他们中领头的,是一个外表看起来三十多岁,脸上又一道疤痕的男人:“王二兄弟武艺高强,能力抗数人而处于不败之地,大小也算是个英雄人物,何必和秉淳那样的魔教妖人混在一起,平白坏了名声?我沧浪帮如今广收门徒,求贤若渴,王二兄弟若是肯加入我沧浪帮,我等必为两位兄弟与江湖同道们澄清两位兄弟名声。”
不然就要大肆宣传他们是和魔教妖人一伙的对吗?可是没错呀,他们就是一伙的呀。
王二僵硬的脸皮听到“魔教妖人”四个字,条件反射一般做出愤怒的表情,横眉立目喝道:“你才魔教妖人,你全家魔教妖人!要战便战,别逼逼!”
沧浪帮那个领头的气的脸上直抽搐,脸上的疤颜色变得通红,似活了过来一般扭动,吓人的很。
星河被他的脸吓得一哆嗦,没等对方开红,一刀劈向疤脸,斩向他的肩膀。
疤脸冷哼一声,举剑挡住,星河的刀势大力沉,夹杂着汹涌内力,并不容易抵挡。然而疤脸身边师弟一堆,一看他被星河用刀砍了,根本不讲什么一对一,组成七星剑阵提剑就刺,而且他们人多势众,上中下前后左右都有剑影袭来。
星河被利剑指住全身要害,也不慌不忙,手上内气一吐,刀上力道又剩三分,将猝不及防的疤脸推得向左三步,恰好将一个沧浪帮弟子撞的趔趄两步,原本天衣无缝的剑阵,立刻开出一道缝隙。星河抓住这道缝隙,将大刀舞的旋风也似,冲了出去,立刻将自己从包围圈里解救出来。
至于教主假扮的王大,正一面假装咳嗽,一面凭借轻灵轻功,在两三个沧浪帮的围攻下,穿花蝴蝶一般,躲避的游刃有余。
星河看他轻功飘飘渺渺好似仙人,却顶了一张僵尸脸,身上穿的也是武人常穿的干练短打,没有一丝风流仙气,忍不住就想起了天龙八部里的虚竹。
虚竹得到无崖子传承之后,和星宿老仙对打,两个逍遥派都是轻盈好似花间蝶,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仙气,只虚竹子是个丑脸和尚,在飘逸,也只是个飘逸的和尚。
就像现在的王大。身形再是优雅风流,也是个优雅风流的僵尸脸。
星河忍不住就笑了一下,然后想起来自己和他差不多,脸又黑了起来。
被一群人围殴之中还敢走思,简直是看不起他们,疤脸发现了星河的走神,气的咬牙,目光一横,手上连番几个手势连连演变,招呼师弟们变阵:还拿七星阵客气个啥?来狠的!
顿时追堵王大的三人只留下一个牵制病秧子王大,剩下两个加入疤脸他们的剑阵之中,组成九宫阵。
七星阵以困守为主,进能困敌于方寸之地,退能守自身不落必败,进退之间,自保为上,真正有杀伤力的,其实只有疤脸一个。
九宫阵则刚好相反,阵成九宫之后,千变万化都在其中,或困或守,或杀或败,均在掌握之中,极难破解。而沧浪帮的九宫阵一上来就来势汹汹,几番变化全在杀,败两种,可见其杀意之盛了。
星河被九宫阵困在中央,虽几次险象环生,却几乎要笑出声来。
你问为啥?因为这一战他能速胜。
七星阵变化虽少,杀伤力也不足,但阵型简单,变化少就代表容易学,阵型简单就代表不会轻易出错,容易学不出错的阵法,入阵之人还都是与他功力相等(最起码是与他可以外露的功力相等),星河只要被缠上,别说战胜,能伤了他们都是他本领超凡!
九宫阵虽然只多了两个人,但阵法变化多了何止两倍!而且九宫阵讲究的是一个连贯,这个连贯不是指入阵之人的动作连贯,而是指阵法变化的连贯,困阵之后连上幻阵,幻阵再连杀阵,杀阵不见效
连个守阵,这才是九宫阵正确的换阵方法。
再看看沧浪帮这群傻孩子们,杀阵败阵轮流换,就是看不到第三种。完全都不考虑实际情况的。
星河只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到他们变阵之时露出的重重破绽。
星河几番忍耐没下手,即便再差的九宫阵依旧是九宫阵,杀阵败阵之下,他一动手,就极有可能要以伤换伤。但教主大人就在旁边看着,他无果在有可能不受伤的情况下,还受了伤,那么哪怕胜利,他获得的也绝不会是奖励,只可能是冷嘲热讽。
教主大人在开启了教师生涯后,点亮了嘲讽技能,毒舌的程度叫人每每忍不住想打他。
譬如现在,他就在用传音入密与星河说了一句话:“男人的腰最重要,这么几只杂鱼就能逼得你跳脚,小心可别闪了腰啊。”
星河:气到爆炸!!!
瞥了个白眼过去,星河将脚下因为九宫阵而显得有些杂乱的脚步重新调整好,尽量不好做出多余的闪避动作,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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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晚上的战后总结,这些都是减分项。
是的,战后总结一直是星河每日必做日常任务,而且还是不考到满分就要重新考的那种。
教主大人对自己唯一正式教导过的弟子要求严苛到变态的程度,一场战斗里,星河如果出了十个错误,那就不能反省九个,哪怕剩下那一个错误是在战斗之前吃的太饱,影响发挥。
而且光反省自己的还不够,还要反省对手犯的错,美其名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星河:放【哔——】,反省对方在招式上的错也就算了,连对方在阵法上的错也要他反省。他在从魔教出来之前,根本没学过能运用在战斗中的阵法好吗?
摔!
然而教主大人只看结果不看因由,在他看来,星河不会阵法,那一定就是星河的错。
于是乎教主大人大手一挥,第二天星河就开始捧着一堆阵法图开始啃。
好在星河在白鹿山学过兵家阵法,在天心谷更是将护谷阵法研究了个透彻。阵法之道也能触类旁通,虽然护谷阵法在变化上比不上战斗阵法,但兵阵比得上啊。
当初兵家考试虽然惜败于端木知珩之手,但他阵法学的可是不错,如今一通百通,学起战斗阵法来,倒也算简单。
所以星河才能在完全没有实践经验的情况下,轻易看破沧浪帮九宫阵的破绽,并且如果愿意,付出些许代价就可以轻易破阵。
但是这“些许代价”,不只是一道伤口,一点血液,更是战后总结时会被狂风暴雨一般批判的失误。
星河谨慎的躲过一道剑气,举刀横档又拦住疤脸一道暗剑,心中计算着该怎么动作,才能引导他们露出更大破绽。
或许,只需要十五六步……
胜利近在眼前,星河越发谨慎。
十二步……
十步……
八步……
五步……
马上就能将局面引导成自己想要的,星河肌肉紧绷,默默做好突围反杀的准备。
正在此时,猛地听到一声爆喝:“兀那贼子,如何敢伤你明法大爷的好友!”
只见随着爆喝声起,一个穿着正经僧袍,颈挂乌木佛珠的和尚闪电也似飞奔而来。
有了外人掺和,沧浪帮已经破绽重重的九宫阵瞬间变阵,星河气的险些吐血,横眉怒视那和尚。
几个眨眼之间,和尚已经到了眼前,一棍子由上而下,照着战力最强的疤脸砸了下去,把疤脸砸的哇哇直叫,险而又险的躲了开来。
那和尚武道境界还在任督,比周天只高一筹,但战力却不可同日而语。
沧浪帮和同为周天的星河尚且还要组团上都咬不动,再来一个任督,再敢张嘴就要崩了牙。疤脸只受了一棍就知道事不可为,立即招呼众师弟灰溜溜跑了路。
连“我还会回来的”这样的反派经典台词都没来得及留下。
那和尚赶跑了沧浪帮弟子,将手中棍子重重往地上一杵,嘿嘿朝他们笑道:“两位好朋友,你们没事吧?”
星河:谁t和你是好朋友!
第115章 酒肉和尚
那和尚突然出现,一来便如狂风骤雨阻止了这场战斗,星河都没来得及细看,待她此时站定,星河忽闻得一阵酒气扑鼻,才发现,那和尚右手拖着一根长棍,左手抓着一只油汪汪的鸡腿,腰间还缀着一只小小的酒葫芦。
竟然是个酒肉和尚。
星河顶着那张僵尸脸,冷漠问道:“哪里来的野和尚,我兄弟两个可没见过你,胡乱认什么好朋友。还是现在和尚化缘的套路都已经这么清奇了?”
阿弥陀佛,跟在教主大人手底下久了,近墨者黑,连他都有些毒舌起来。
那和尚容貌清秀,虽一手抓着鸡腿,也不掩其俊秀,身上的僧袍是少林寺武僧样式,除了手里鸡腿有些出戏,其余无论哪个部分,看起来都是正经和尚。
长得很正经的酒肉和尚被星河这么一说,摸了摸锃亮的脑瓜壳,笑的憨厚:“我听人说,你们是秉淳的朋友,来为他打抱不平,小僧也是的呀。”
星河一抬下巴:“就算是又怎么样?你认识秉淳,我们也认识秉淳,可我们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们。我们自然不是什么好朋友!”
星河这一串推理,逻辑完美思维准确,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他们的人设本来就是一根筋的乡下汉子,出了深山也只为朋友。这样一根筋又侠义的兄弟,才不会被一路上众多人的劝说动摇,更不会因为威逼利诱而退缩。
连威逼利诱都不会退缩了,当然也不会轻易因为一场必胜的战斗,去认下一个莫名其妙凑上来的所谓朋友了。
然而这么想的只有星河,那法号明法的酒肉和尚虽被拒绝,一点不见沮丧:“可是我想要和你们一起寻找秉淳呀。”
星河冷笑一声还要再说,忽然感觉教主那边气机微动,便朝教主看了一眼,却见到教主微微点了点头。
星河一愣,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明法发现了两人的小动作,也朝教主扮成的王大看去,嘿嘿笑了笑。
教主突然同意将这酒肉和尚组进队伍,显然是心中有所思量,星河虽不知他心中是什么理由,但既然教主都同意了,他当然只有更加高兴的分。
教主大人好面子,即便现在还贴着一张“二皮脸”,但只要星河还是他魔教一员,教主就不会使星河在外人面前丢脸。
有这和尚一起,每天的战后总结大概就可以取消了。
星河于是将冷笑转成微笑,对那和尚道:“明法是吧?既然你也是为了秉淳,那就破例允许你和我们一起吧。”
明法和尚得了允许,却不见高兴,而是满脸担心的样子:“你的脸怎么了?怎么看着和鬼似的?”
什么和鬼似的?难道人皮面具起皱了?星河吓得赶紧将脸转到后面,不叫明法看到,然后用手在上面狠狠拍了几下。
咦?没感觉那里起皱啊?
星河疑惑的看向魔教教主,只见魔教教主冷冷一笑,毫不客气的对他一丝杀意。
星河激灵一下,欲哭无泪,死定了。
带着明法一起上路,星河和教主只见就不好随意交谈,甚至星河有时候想要传音入密,都被教主阻止。
直到晚上到了客栈投宿。
惨白脸色的王大咳嗽两声,叫掌柜的开了两间房,星河和他一间,明法和尚单独一间。
到了屋里,教主才给他密语道:“那明法和尚不是普通人物,功力高深不下于我,你我三人并行时,传音瞒不过他。”
星河吓了一跳,那个有点二有点缺的明法和尚,是个武道境界不下于教主的先天高手?这年头的先天高手都喜欢装成小虾米不成?
而明法专门找到他们求组队,为的又是什么?
想到这里,星河连忙传音问道:“明法特意压制了修为找来,是否不怀好意?”
以教主专门放这个酒肉和尚进队的反常行为来看,很可能是将这个不怀好意的和尚放在眼皮子底下看守。
而如果这样,他就需要保持高度警惕,不然哪一天酒肉和尚一朝撕破面具,说不得就要拿他这个小弱鸡先开刀。
星河这时候已经在心里制定了防备酒肉和尚的计划一二三四五,但马上就被教主一个白眼打散了。
“他只是功力高深,但现在境界确实只有任督,而且他也确实是秉淳的朋友,以他性格,来找我们说是为了一起寻找秉淳,那便绝不会有二个原因。”
星河只听到明力高深,境界却只有任督那一段,立刻脑洞大开:“难道这和尚是接受了高人传功,才功力如此高深?”
这种情况可是有前例的,青衣人可不就是?
教主冷漠回道:“不,只是他练得功法乃是少林绝学九转轮回,每一个大境界里,都需要散功重修九次,才可以突破。明法恰好是三年前突破先天,如今应该正是第一重轮回的时候。”
…………还有这么坑爹的功法?
…………这么坑爹的功法居然还是少林绝学?
星河对少林绝学咂舌不已,同时对少林寺的和尚们表示了深切的同情和悲哀。
而这时候教主又说道:“九转轮回之所以称绝学,就是因为待他功转之后,即便资质悟性再差,也能凭添三分突破可能。”
说着教主瞥了星河一眼,慢悠悠道:“少林寺历任武圣,所学无不是九转轮回,包括当代武圣一德大师。”
一德大师……学的也是九转轮回?
星河一脸懵逼的想着…………少林寺这么坑爹的功法,不知道能不能抢过来。
qaq武圣功法!
星河还在悲伤少林寺居然有武圣功法,早知道当初玩剑三就应该建两个少林号!要是带着少林的壳子穿越,才不会有人给他找爹呢,肯定直接就送少林寺去了。
以他外挂,说不定也有接触武圣功法的机会!
教主许是懂了星河的悲伤,嘲讽道:“看来你挺喜欢少林九转轮回功,不过也难怪,你倒是也有几分修习九转轮回的资质。”他上上下下大量星河几眼,把星河吓得缩起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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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才道:“只要你舍得……”
教主的眼神往星河一瞟,星河只感觉某处嗖的一凉。
星河忍不住夹了夹腿:“欲……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教主目光还在星河那双大长腿中间游移,把星河吓得半死之后才慢悠悠道:“不至于,最多也就是永远萎掉而已。”
星河:!!!
没多大区别!
赶紧把一分钟之前心心念念九转轮回神功的自己拍死,星河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重新起了个正经话题:“法明他立不起……咳我是说,他和秉阁主真是朋友?”
少林寺肯叫他们的准武圣和魔教妖人交好?还肯放散功重修中的准武圣跑到波澜乍起危机重重的江湖中来搞事情?
少林寺心就如此大,就不怕这个准武圣把自己搞得小命玩完?
教主说到这里,声调也低了两分,近似耳语:“那法明年轻时遭遇情变,出了点事情,脑子坏掉了。”
说完发现自己背后论人是非,非常有失高手高手高高手的身份风度,立刻咳嗽两声停住,又嘱咐道:“此事不可与人言。”
星河连连点头,“绝对不说绝对不说。”
哎呦我的天老爷,法明原来不是有点二有点缺,是真的二缺?而且年轻时还遭遇过情变?出了点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这里面的故事仿佛很丰富啊……
星河兴奋地搓搓手,不知道天机楼有没有法明的消息。
不过约么是没有的,天机楼为了自保,无论这份消息适用于何等用处,也从来不卖高手的消息,否则魔教只要花些金银,直接从天机楼买就是了。
星河被八卦刺激的神经兴奋,但魔教教主已经开始自省今日碎嘴失言的过失,并且毫不犹豫的把原因归结到星河身上:要不是星河问,他怎么会做出背后论人是非这等事来?
所以肯定是星河的错嘛!
于是。
教主大人一挥袖将他送到客栈专门摆放茶水糕点的长几旁边,自己独占了床榻悠悠然躺下,躺下后还道:“继续总结今日这一战的失误之处,传音入密,说错一点不许睡觉。”
星河看着被教主大人一个人占得满满的床榻:……
麻蛋,你这个样子,摆明了就是再说,他今天就算总结的一点不差也不许睡吧!
您老人家在上面躺着,有人敢跟您抢地方吗?
最起码……
星河是不敢的……
的星河一边绞尽脑汁回忆白天的战斗,然后悲催的发现,因为法明的插手,他今日的总结里,必定要有法明一份,而这一份,肯定是要从那一声爆喝开始算起,连轻功奔袭都算在内的!
然而不幸的是,那时候星河的注意力更多是集中在引导沧浪帮的九宫阵出现更多破绽上,并没有分出许多分神注意明法和尚!
也就是说,他今天的作业,是注定无法完成了。
星河tat:苍天误我!!!
第116章 秉淳
秉淳的好友很多,其中固然有传言一出就翻脸不认人的,但是相信他无辜的也很多,而这些相信他的人里,和“王家兄弟”两个一样出来亲自寻找他的,并不在少数。
王大王二在路上可以碰到一个酒肉和尚法明,等到了秉淳失踪地点平城,也可以碰到其他人。
知道秉淳最后是在平城的人不少,那位邑菜厨子角惕,自然一时间也成了中心人物。
但他在流沙帮保护之下,流沙帮虽是小帮派,却是地头蛇,到了平城地界,任你是龙是虎,都得给流沙帮两三分面子。
而这面子,也得有面子的人,才给得起。
像王大王二这样,初出江湖,虽微有薄名,但是在也算不得一个人物,自然也没什么面子可言。
没有面子的江湖新手相见角惕,不是没可能,但是难。
魔教教主之所以把脑子有病的法明和尚带进队伍,为的就是借他两分薄面。
一个有面子的和尚,搭上两个有脑子的队友,三个人偏偏实际上都武力值非常,这样的队伍,实在是再适合【大战!救援阁主秉淳!】这样的副本不过了。
有脑子的队友王二打着有面子的和尚法明的名号,来到流沙帮求见。
法明是少林寺“高僧”,虽少出江湖,但名声不浅,得了通报,流沙帮帮主并副帮主亲自来迎。
流沙帮的帮主姓翁,是个美丽的黄衣姑娘,使得一手好鞭法。
流沙帮副帮主姓李,是个英俊的小伙子,生平最爱是美食,第二爱是翁帮主。
李副帮主原本不是李副帮主,只是李少侠。
然而李少侠天资虽然不错,但也达不到妖孽程度,反而身世平凡,即便当他有了能力搜罗上好食材,也请不到厨子为他做饭,为了美食,他最多也就是跑遍天下酒楼,品尝天下美味。
李少侠是只爱美食不爱美人啊,但当他到了平城之后,遇上了美丽的黄衣姑娘,便有了心头第二好。
李少侠为了这心头第二好,从李少侠变成李副帮主,守在平城十年,帮美人安定了她的江山,才继续周游天下的美食之路,然而一年中,总有一半时间要回到这根本没有什么美味可以品尝的平城中来。
法明的名号一报出来,翁帮主和李副帮主就知道他们所为何来,毕竟他们三人不是因为这个理由来平城的第一波人,也不会是最后一波。
所以翁帮主开门见山道:“倘若三位也是为秉淳的消息而来的话,那倒也不必问了。秉淳在我流沙帮呆了半年,先是和我夫妻二人谈文论武,而后两个月内都在和角惕讨论菜式的改进方法,期间虽然停留的时间不短,但所行所言,没有超出我所说的这些的。”
李副帮主接道:“羊氏灭门之前,他和角惕的讨论也告一段落,恰此时我想出门云游,寻访天下美食,秉淳边和我约定了日期,打算与我同去。我们二人约定的本是半月之后,这半月之间我只想多陪陪帮主,所以我和帮主便在这半月之间双双谢客,别说秉淳,连角惕也没见。”
说到这里,李副帮主情不自禁拉起翁帮主的手,两个小夫妻含情脉脉对视一眼,显是真的感情深厚。
秀完恩爱,李副帮主又道:“但半月之后,我按照约定打算和秉淳一起出发,却左等右等也见不到他。这才发现秉淳失踪竟然也有半月时间了。”
翁帮主这时候接着说道:“当我们发现秉淳失踪,且没有留下讯息,也很焦急,因为秉淳虽然好交游,少有在一个地方长久停留的时候,但是去是留,必然提前通知,不告而别不是他的性格。所以连忙问了帮众弟兄,只知道秉淳在半月之前忽然有几天情绪低迷,连话都不爱说,到了第五天,忽然就失踪了,人谁也没发现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李副帮主叹息道:“我与帮主自然不会对他这样渺无音讯全部在意,便将帮众兄弟全都派出去,四处搜寻他的踪迹,然而只听人说在去往江北的路上见到过他,据说神色灰败表情木楞,显然是有哪里不好。”
翁帮主又拉住李副帮主的手安抚他,道:“在之后你们就知道了,江湖上突然广传秉淳屠了江北羊氏满门。”
接下来的事情,即使两位帮主不说,星河他们也是知道的,但法明和尚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正要追问,被星河拦住:“后面的事,等回去我与你说。”
星河仔细看了一眼翁李两人,在他们严重的担忧悲伤愤怒都是真实,显然对不知所踪的好友十分担心,但碍于一的来人,暂时无法离开流沙帮。
他转头看看教主,神色镇定,并不像看出什么不对的样子。
星河想了想,问道:“我们能不能见见角惕?”
李副帮主闻言,歉意的摇了摇头:“角惕本是湘洲范家罪奴,范郡守倒台后,他本该回到范家,但因我之故来到平城。他身体因一些原因本就虚弱,秉淳失踪他比谁都着急,反而倒下了。如今正在流沙帮后院他的院子里歇息,你要想见他不是不可以,但他精神不佳,恐怕禁不起仔细盘问。”
角惕因为是事件相关人,且只是一个厨子,魔教早早向天机楼买了他的消息,自然知道他的身世,角惕武道平平,只是练些拳脚强身健体,连丹田
境都没有,受了半年折磨,身体虚弱受不得盘问也是应有之理。
尤其来找流沙帮的人不止一波,总不能来一波人就叫角惕被盘问一次。
因此李副帮主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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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惕痴迷厨艺,对江湖了解不深,和秉淳在一起,能讨论的,也就只有菜式相关了。”
闻言,星河也不好在抓着角惕不放,只好询问其他:“除了我们,都有谁来过流沙帮询问秉淳之事,询问过后他们又去了何处,可曾再回来?”
他和教主在一路上打打杀杀,耽搁了不少时间,赶在他们前面到达流沙帮的,应该不在少数。
李副帮主也没隐瞒,将这些日子以来和他们询问过一一数来。
“铁掌铁大江,清风剑杜青峰,游龙枪曹俊义……玲珑巧手齐巧儿,寒梦仙子鞠寒梦……纯阳。”
李副帮主总计数了十七人,并且特意告知,除了纯阳剑仙,其他人都是结伴前来。
星河一听愣住了:“谢小……我是说纯阳七子中的也来了?”
“是。”李副帮主奇道:“王二兄弟难道认识不成?”
星河认识,但王二肯定不认识。
星河只好摇摇头,憨憨笑着做出一副崇拜模样:“我们乡下人,见识少,你说的这些个人里头,只听说过纯阳剑仙的名头嘞。”
李副帮主闻言也笑道:“谢剑仙自从突破了先天,便是名副其实的纯阳剑仙,恐怕名头都传到西边蛮夷耳中去了,你虽在深山,有所闻却也不奇怪。”
当初在云楼得了任天泽一眼指点,谢小叔当场便关卡松动,以他天资,这么些年,怎么也有突破先天的机缘了。
只是星河身在魔教,两耳不闻窗外事,竟并没有听到这样的消息。
按说有人突破先天这样大的消息,魔教情报阁肯定不会收集不到,而这消息又不是什么机密,在魔教中完全没有流传,显然是有人特意叮嘱。
而有这个权利的,明显只有……
星河不有自主看了魔教教主一眼,然而那张人皮面具将他的表情变得僵硬,星河什么也没看出来。
心中一瞬间千头万绪,星河低下头,感觉有些烦躁。
魔教教主传了密语过来:“这五年来你都在专心学武,突破的时候我担心你因此分心,便叫人将消息拦住。”
星河听了这话,心中顿时一松,是了,他任家子的身份天下皆知,他和谢小叔交好,也瞒不住有心人。若是在练武的时候听闻谢小叔突破先天的事情,他必定满脑子琢磨着怎么下山去给谢小叔祝贺,肯定难以专心习武。教主这样阻拦,虽然霸道,却也是有些道理的。
星河都没发现,他在极力给魔教教主的行为找理由找原因。五年来的师徒情谊,到底还是在他心底烙下深深刻印,否则这一路行来,他怎么会全然没有想起,趁着外出的机会给邑京传消息,好叫人解救“身陷魔窟”的自己?
第117章 谢阳
这些人来得早的比星河他们早了大约一个月,来得晚的只比他们一行早上三天。和流沙帮问过之后,有的去往江北羊氏旧址,有的则直接去武林盟寻找幸存的羊氏大小姐,亲自查验她手中的“证据。”
正是后者。
至于回来的,倒是一个没有。
星河询问教主接下来的去向,他虽然想见,但是现如今秉淳的生死更加重要,羊氏也是三流世家,当地官府不会放任武林中人随意破坏现场,以教主眼力,说不定能找到一些隐秘的线索,而验尸报告之类,也可以找官府查看档案。
教主的意见果然是先去江北。
江北羊氏。
作为一个三流小世家,羊氏虽在大雍无甚分量,但在当地,却很有些威望。
这些年每逢年节,羊氏总爱施粥施布,因此在百姓间名声不错,他们到时,当地百姓还有在羊府前痛哭哀嚎的。
星河他们潜进了羊府,虽然尸体都已经被收敛,但羊府内还没被清理现场,地面上血腥阵阵,干涸的血迹散发着腥臭的气息。地面上,廊柱上,墙壁上,花木间,随处可见剑气割出来的剑痕。
秉淳是魔教五位阁主中,唯一对外掩饰身份的。
他正是惯用剑,在江湖上也有个名头,叫无形剑。
他的人开朗热情,他的剑却诡异莫测,擅攻人必救之处,但即号无形,秉淳用剑最大的特点,其实是快。
快到叫人只能看见剑影,看不见剑本身的程度。
而这些剑痕细密,正是无形剑出手的痕迹。
星河心中尽管早有准备,还是心中微沉。
可以想见的,那些尸体上的痕迹,必然也是这样细密,但又一击致命。
若这剑痕却是秉淳留下,那么秉淳是为了什么要杀羊氏满门?之后又为什么失踪?
但若这剑痕不是秉淳留下,剑法快到这种程度,必是江湖难寻。一个江湖难寻的好手,为什么要陷害秉淳?之后秉淳的失踪是不是和他们有关?
一个个疑问自星河心头起起伏伏,全然无解。
羊府中没有得到什么线索,星河三人只好转道武林盟,去见一见那位武林盟中的大小姐。
这时候的武林盟,已经因为羊大小姐的证据,热热闹闹的开起了武林大会,准备商讨讨伐魔教的事情。
武林盟的盟主赵熙已经向各大门派广发请帖,同时公告天下:武林盟欢迎天下有志之士,有意讨伐魔教的,均可前来。
各大门派掌门长老端着身份,非得等武林盟的请帖到了才肯动身,但却早早打发自家精英弟子们出去。
武林盟每逢盛事,都有一个传统项目,那就是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上,各路江湖新秀无名散人相互比试,因武林大会的规矩是点到为止,没有生命危险,一来可以增加实战经验,二来又可以扬名立万,无论高门子弟还是江湖散人,自负有两把刷子的,都不会错过。
但这样的比赛是给无事一身轻的江湖新秀们准备的,王大王二虽也有资格,但毕竟“重任在肩”,自然不会参加。
一到了武林盟,连去武林大会围观几场比赛的心情都没有,三人和武林盟通报要找羊家大小姐,武林盟的人便知道他们所为何来。
正如流沙帮几乎被秉淳的好友踏破了门槛一样,来武林盟找羊有容的,也不在少数。
星河他们受了武林盟中人几个鄙视的白眼,然而还是顺利见到了羊有容。
羊有容身为世家贵女,虽一朝家破人亡,还有外家可以托身,偏偏因为手中握有证据,又是苦主,被急于讨伐魔教的武林盟中人“请”来,不得不暂时栖息于武林盟中。
事情隔了这么久,见多了来查看证据的所谓“秉淳友人”,她也没了一开始的愤怒与仇恨。一身缟素的羊有容端坐于屏风之后,秉淳的佩剑被放在屏风外的小几上面。
酒肉和尚一见那把剑,“啊呀”一声喊道:“真的是秉淳的剑。”
秉淳的剑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他的剑与其说是剑,不如说是一柄长一些的匕首,而且这柄长匕首通体以天外陨石制成,坚硬无比却质量极轻,而剑身之上,又被镀了一层白银,阳光下面银光闪闪好不漂亮。
秉淳对他这柄剑爱的不行,时时擦拭仔细看护,日日佩戴从不离身,更不肯叫人多看一眼,多碰一下。
说秉淳爱剑如命也是可以的。
但现在这柄剑,竟然流落在羊氏女手中。
星河对秉淳的处境更加担忧。
羊有容处在武林盟的保护之中,有恃无恐,见他们面露忧色,便嘲讽道:“那秉淳屠我羊氏七十二人,堪称丧心病狂。而就是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东西,竟交的满天下好友,这几日来的人中,也有不少是江湖名流,难道你们眼睛都是瞎的不成?”
酒肉和尚闻言呐呐,他虽不信秉淳会干出这样丧心病狂之事,却不也不能因一个可怜女子的话语而对她动怒。
星河也不能。
所以最后是教主问道:“你是亲眼目睹秉淳屠你羊氏满门?”
羊有容被这问话激起当日回忆,恨声哭道:“当然是我亲眼所见!他就在我眼前杀死的我的父母!”
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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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问:“即使在你眼前杀的你家人,又为何单单放过你一个?”
别说什么藏在某处密室里之类的。秉淳乃后天修为,羊有容却只是丹田,两者之间修为天差地别,以秉淳之能,只要羊家还有人有呼吸能心跳,绝逃不过他的感知。
父母死于自己眼前,羊氏上下只有自己一人独活,幸存之后却被武林盟威逼利诱,不得不屈身再此,虽报仇有望,然而羊有容还是觉得委屈极了。
她哀恸大哭:“我怎知道那魔头为何不杀我!我恨不得他将我当场杀死!”
教主又问:“那难道这佩剑也是他特意留下不成?”
秉淳那剑不离身的性子,怎么可能?
然而教主得到的,却是羊有容抽噎着带着哭音的“是。”
星河和教主面面相觑:秉淳会傻到这种程度?杀了羊氏满门上下,却偏偏留下一个大小姐,用来指认于他?怕一个羊有容不够用,还留下一把剑做物证?
他们二人心中一沉再沉,要论及谁对魔教在外据点和生意最清楚,那必定是秉淳,在当时据点生意被短时间内遭到破坏攻击之后,魔教就有人怀疑秉淳叛教。星河和教主原本都不信,然而得到的各种线索,指向的都是秉淳叛变……
究竟是秉淳当真叛变,还是一场专门针对秉淳,针对魔教的阴谋?
从羊有容那里再问不出来什么,星河三人得到的消息本就叫人心烦意乱,还被武林盟中人重点监视,深怕他们之中藏着所谓“魔教妖人”,虽然他们本来就是,但星河还是心情烦躁。
接到请帖之后各大门派已经陆续动身,待得日之后,以讨伐魔教为主题的武林盟研讨大会就要召开,这是关乎魔教生死存亡的大事,教主打算停留数日,看看这些“武林正道”们,究竟能研究出点什么好办法。
若是魔教教内机密也尽数被武林盟得知,那几乎可以判定秉淳叛教无疑了。
教主扮成的王大身体虚弱,时常在屋内休息,实则是仗着自己隐匿功夫高超,在武林盟中探听消息。
星河顶着王二的僵硬脸皮在武林盟被允许活动的范围串,分散监视之人的注意力。
这么一串,倒叫他发现了两个熟人。
一个是掩饰了身份参加武林大会的罗萝,一个是被门派要求一同参与讨伐魔教,不得不暂时停留的。
星河发现二人时,要不是碍于暗处监视他的武林盟弟子,强行忍住了表情变化,说不定又是一番“脸怎么起皱了”的闹剧。
星河身份特殊,不方便见罗萝,但身为“秉淳好友”,自然可以见一见同样在为秉淳奔波的。
第118章 罗萝
认出星河时,心中惊讶绝不比星河少多少。
星河虽然顶着王二的皮子,但声音并没有改变,谢小叔听着本就耳熟。而星河说起“王二”和秉淳的趣事,套的确实在谢家别院,和谢家叔侄以及武青他们四人在一起的事情。
谢小叔认出星河,立刻找借口挥退了武林盟的人,关紧门窗后,星河将人皮面具揭下,长久未见阳光的面容稍稍有些苍白,但星河此时容貌几乎和任天泽一模一样,谢小叔怎会认不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谢小叔先是奇道,之后像是想起什么,又道:“是了,你如今在魔教,为秉淳出面本也是常事。”
星河惊讶:“您知道我在魔教?”
谢小叔:“我自然知道。”
星河:“是华山派放出去的消息?”
“是。任家,雨霖铃,白鹿山,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谢小叔点头:“你被魔教掳走这样大的事情,华山派既然知道,怎敢不报?”
星河闻言郁闷非常:“那你们怎么没人来救我出去?”
谢小叔奇怪道:“你不是说要留在魔教修习武道,参悟先天?魔教教主亲自教导,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这样的机会。”
星河:“……”
他到了魔教第八天便给自己捞来一个魔教教主做师傅,难道这才是他在魔教的消息分明已经被华山派得知,五年来却无人搭救的原因?
星河捂住脸,果然都是他太给力的错对吧?
自己把自己坑了五年的星河把这一段揭过,正正脸色询问谢小叔有没有秉淳的消息。
谢小叔在外行走并没有掩饰身份,纯阳剑仙威名赫赫,说不定有些别的收获。
果然。
谢小叔道:“确实有一件事比较奇怪。”
原来谢小叔自流沙帮出来后,寻到了平城中说见过秉淳往江北方向去的那人。询问中得知了秉淳当日衣着神态,有无同行者等等。结果得知秉淳衣着不整面容脏污,看起来向像两三天没洗澡的样子。
但秉淳在流沙帮的最后几日已经是这副样子,因此虽然不知是何原因,但也还在意料之中。
谢小叔那时便起了疑心,一路沿着去往江北的方向继续打听,据路人口中的描述推测,秉淳去往江北,即没骑马也没坐车,偶尔用轻功,但按照速度来看,比起秉淳后天高手该有的速度慢得多了。
而更重要的是,这一路上,秉淳从未有过梳洗,甚至连吃饭都没人见过,身上也看不出来带着干粮的样子。
习武之人虽然更加抗额,但还没成神仙,不能辟谷,这一路上,秉淳吃喝是怎么解决的?为什么不在城中酒楼里用饭?
谢小叔没有得到答案,星河从仅有的线索中也推断不出,但多了一个疑点,好歹也算好事。
“王二”不便久留,星河和谢小叔交换了关于秉淳之事的消息之后,便贴上人皮面具回去了。
回去之后,把见到的事和教主一说,教主也是若有所思。
这样的疑点,最起码将秉淳是被掳还是叛变的天平,往被掳走的方向偏移了一些。
随着接到邀请帖子到达武林盟的门派掌门越来越多,擂台上的比试也越发接近尾声,罗萝五年来已经到了任督境界,修为在普通人中长得已经算是很快了,在擂台上靠着功法和各种出其不意的药物一起,也算稳扎稳打的步入决赛,进了前十。
前十的新秀们无一不是各大门派精英弟子,唯一不被人知道出身的罗萝实际上也是天心谷中人,更是这一代的谷主兼医圣,实际上来头比其他九人更大。
只不过星河冷眼瞧着,总觉的罗萝武道进境这么快有些奇怪。
他好歹带过罗萝一年,知道他的资质,罗萝的本领更多是在蛊和毒上,在武道之上……要不是天心谷绝不会缺少各种珍惜药材,更不会缺少药方,凭罗萝资质,绝无可能在初见那年到达行气境界。
而周天到任督,需要的是打通经脉和穴位,这一点和悟性无关只和资质有关,凭罗萝的资质,别说五年内突破任督,十年还差不多。
星河觉得罗萝肯定是用了特殊手段,心中不由一恼,罗萝被玉长歌托孤给他,他也把罗萝当成自己弟弟,能叫人提前五年突破境界的手段,无论多么温和,肯定都会对身体造成伤害,罗萝好歹是天心谷弟子,对这一点不会不知道,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星河一边恼怒罗萝莽撞,一边又心疼罗萝这五年间必定是受了什么委屈,才不得以而为之。不禁咬牙怒想:等秉淳之事告一段落,无论教主同不同意,他也必须见一见罗萝。
而那些个逼迫罗萝提前突破的,无论他是谁,只要叫星河知道……
星河咬牙狞笑一声,那狰狞被王二僵硬的脸皮放大了十倍不止,吓得监视他的武林盟弟子更紧张了。
武林盟监视弟子:他在对着谁冷笑?太可怕了!不会是想杀人吧!要不要通知那人一下?
星河当时没想杀人,但那天晚上,他却有了杀人的念头。
晚上。
王大王二是穷困潦倒的山里汉子,没有多余钱财享受,为了人设不崩,星河把武林盟食堂大锅饭打来两份,带回房中与教主分食。
大锅饭不好吃,星河因为还想着罗萝的事十分安静,教主看不上大锅饭,一口没吃,于是两份饭全进了星河肚子。
见到谢小叔,星河还肯和教主交代一声,但见到罗萝的事,他连罗萝尚且不肯相认,就是怕将罗萝牵扯进来,自然也不敢将此事告知教主。
教主虽然见过罗萝,但毕竟是在五年前,五年中星河从精致少年变成了复制版任天泽,罗萝的变化同样巨大,若非那身熟悉的武功招式用毒手法,星河轻易也不敢认他。更何况“王大”身体虚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暗中出门探查的教主又不可能对那群江湖小虾米之间的比试感兴趣,自然没机会见到罗萝。
即使见到了,只要罗萝别出手,大概也认不出来。
所以星河只说白天他出去看了比赛,教主并没有说什么。
武林盟广邀天下正道人士,附近的客栈都客满,王大王二因为寻找羊有容的关系得以进来,又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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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法和尚的关系得以住下,但这时候即便是武林盟也住房紧张,王大王二只得又住在一个屋子里。
而顺理成章的,虚弱的王哥又了整张床榻,唯一庆幸的是,王二好歹得到一张地铺。
星河对着地铺运气运气再运气,最终还是怒了:教主明明天天晚上都要出去探查消息,基本上都不在的,还非得一个人占着一张床,叫他睡地铺!占着茅坑不拉屎!丧心病狂的浪费行为!
然而怒火再盛,也不敢发。
夜半,教主照例跑出去当夜猫子,嘱咐星河随机应变。虽然没事的话不至于有人半夜过来,但好歹机灵着点。
万一有事呢?是不是?
星河:……
教主走后,屋子里只剩下星河一个。
半夜的武林盟静悄悄的,星河不敢睡觉,怕神出鬼没的教主回来发现,保证又是一场虐身虐心的狂风暴雨。
以往得到过类似教训的星河睁着眼睛开始在脑中回想白天看过的比赛,模拟自己是其中一人,该如何应对。然而想着想着,就想到罗萝身上去了。
他家罗萝长大了,小时候可爱的小不见了,但半大少年丰神俊朗,武道高深,比之那些大门大派弟子,丝毫不差。
唔……不对,是好太多了。
弟控星河这么想着,高兴地眯起了眼睛。
等过段时间见到罗萝,一定要好好帮他看看身体,也不知道他是用的什么法子在短短五年之内突破任督,但无论罗萝用的什么法子,身体留下多大隐患,他一定要想办法帮罗萝弥补回来。
嘤……
星河想得入迷,忽听到若有若无,哀怨无比的一声女人哭声。
星河瞬间全身汗毛都炸起来了,他蹭的坐起身,仔细观察屋内,自然是没有任何发现。再去细听,也没有在听到那种声音。
……也许……也许是,他听错了吧。
好一会儿后确定再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后,星河复又躺下。
他被那道声音一吓,再没了思念罗萝的兴致,但教主还没回来,仍旧不敢睡觉,只好又在脑海中演练起流星锤来。
十八般武器因为具有代表性,是广大走博览百家路线的后天们必修的课程,星河五年修了七项,还差十一般武器没学,但因十八班武器中,多少有些相通之处,他学会种类的越多,学起剩下的那些,速度便越快。
出来之后没办法现场教学,教主便叫星河按照功法在脑海中自己演练,不止是睡前,走路时,吃饭时,只要没人打扰,脑海中的演练便不许停止。有时候他正一边吃着饭一边演练着,那边又有人开始大谈特谈“魔教妖人屠杀羊氏”的大戏,并且对之批判,演练的走火入魔的星河和人家打起来之后偶尔控制不住自己的招式,虽手里拿着大刀,用出来的不一定是什么兵法的路子。
然而星河毕竟还没能一通百通,信手拈来,自然只能将自己搞得一团糟,受些伤也是正常了。
然后当天的总结后必然会挨上一顿冰冷毒蛇的嘲讽就是了。
嘤嘤嘤——
第119章 闹鬼
星河:!!!
他又听到了!!!
星河一边努力安慰自己,肯定是他们附近哪间屋子住了个女人,而这女人大概正好受了情殇,才哭的这样哀怨,但自我安慰控制不了乍起的汗毛,控制不了鸡皮疙瘩,更控制不了他越来越往灵异向发展的脑洞!!
因为星河确定,那声哭声他分辨不出来来源方位!!
虽然将自己的武道境界压制在周天程度,但那指的是平时发挥出来的内力水平!不是后天高手应有的眼力耳力等五感!
以星河修为,只要他愿意,百米以内蚊子飞都逃不出他的耳朵。真正可以做到花满楼“听雪落声”的境界。那道哭声星河只要听见,没道理听不出来到底是从什么方向传出来的!
而这种听不出来,还不同于五年前初见魔教教主,对方那种似神似鬼,忽东忽西,缥缈无常的声音。
在忽东忽西,好歹还有个方向,星河最多就是觉得四面八方都有那个声音,而其实这种声音的原理也很简单,不过是传音入密的高阶晋级版本罢了。
但这道女人哭声,完全就是直接灌入星河脑海之中,根本没经过星河耳朵!!
星河吓得连起身的勇气都没有,他将身上被子裹得死紧,把自己包成一只蚕蛹,整个人缩在里面,瑟瑟发抖。
没人知道,星河怕鬼tat。
“你在干什么?”
没听到进门的声音,却听到有人说话,星河吓得一哆嗦,整个蚕茧明显的颤了一下。
说话的教主:……
星河哆嗦完,也发现这声音忒耳熟,教主。
得救了!
星河眼含热泪爬出来,连教主冷脸都不顾扑上去抱住教主:“有有有鬼啊——”
被抱住的教主:……
“你在做梦吗?”教主大人先是给了星河一个脑瓜崩,然后无情无义把他从身上撕了下来。
星河不依不饶的追上去,倒是不敢抱了,转而扯住教主衣角:“真的有鬼!”
星河把自己变身小尾巴,哆哆嗦嗦和教主说了他听到的两声嘤嘤,教主嗤之以鼻:“无稽之谈。”
得不到认同的星河欲哭无泪,教主大人你能不能不要这这么不科学的世界当什么无神主义者!
他好怕qaq
好怕的星河在教主大人回来之后仿佛有了主心骨,即使教主百般撕扯,也坚持将自己当成牛皮糖,黏在教主身边坚决不离开。
教主大人坐在榻上按着额头,衣角被人扯住的感觉太过强烈,他没办法无视这样的事实倒头睡下,虽然以他警觉度,有人在身边的情况下,本来也无法入睡。
但无法入睡还可以小憩,闭着眼休息也是休息!
和完全不休息是两回事!
这一段时间东奔西走,本来就休息不好的教主大人稍稍有点暴躁。
“你松手!”
“我不!”
“你松手,不然我揍你!”
“你揍我我也不松手!晕过去更好!”
教主额角青筋一蹦,连连乍起数道十字,他眉一竖,眼一冷,一个手刀看下去,践行了自己的诺言。
星河被砍晕了过去。
晕过去的星河感觉并没有想象中的好。
他一直都在做噩梦。
梦里椰子贞子轮番上场,异形丧尸相亲相爱,对他都是情有独钟,追的火热。
跑了半个晚上,梦中被鬼怪吞食无数次的星河终于挣扎着醒来之后,眼底青黑精神萎靡,比没睡觉还累一百倍,刚从怡红院花魁屋中出来的风流子也没有他肾亏。
而被哪怕闭着眼也在旋转跳跃的星河吵醒,根本没能眯成的教主大人,也终于觉察到了星河的苦逼之处:“真有这么可怕?”
星河连连点头,真的很可怕。
为了体现这种可怕之处,星河哆哆索索指着窗子:“窗外……外……有……有……”
窗外有一道黑影,长发披散衣摆翻飞,而且影子忽聚忽散,显然不是人工制作。
嘤嘤嘤——
“她她……她又哭了你听!”
星河扒住教主,把自己黏在他身上,寻找安全感。
教主大人胆子真大,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呢。
胆子真大的教主大人:……
“窗子外面什么也没有,更没有什么声音。”
教主大人也有些崩溃,他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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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这是精神病犯了吗?
星河:难道只有他能看到能听到?
这个样子,更肯定是鬼了好嘛!
泪崩的星河完全被恐惧所控制,也想跟着女鬼一起嘤嘤嘤。
教主大人无奈的揉了揉额角,他肯定是不信什么鬼神的,所以思路还是跑在科学的康庄大道上。
要不是星河在骗人的话,那肯定是被人算计了。
教主眼角一襒泪流满面的星河,觉着他不至于舍出面子装成傻蛋来哄他,所以,肯定还是被人算计了吧。
那么能叫人看见鬼影,听见鬼哭的,又是什么呢?
英明睿智博览群书博古通今的教主大人仔细思索过后,想出一点可能。
多明显呐,肯定是至幻的药物或功法,随便采朵曼陀罗,
就有这样的效果。
教主对星河说:“你不是有清心静气?给自己刷一个试试。”
星河已经被吓哭了,闻言又是害怕又是渴望的仰起头:“清心静气……还能斩妖除鬼吗?”
教主:“……叫你试你就试,哪儿那么多废话!”
星河于是甩手给自己上了一个清心,绿色的光芒一闪而没,星河耳边婉转哀怨的鬼哭声顿时消失。
“真……真的管用了?”得到一个大惊喜的星河暂时还止不住抽噎,笑中含泪的眼眸清亮可爱,直直看过去的时候,能看进人心里去。
教主大人心中葛的一软,忍不住又按了按他的头顶,然而下一秒,就浑身僵硬,转而嫌弃的将人再次撕下去。
“面具都被你的泪水泡皱了,快揭下来晾晾!”
怕面具的事情被别人听到,家主传音过来呵斥。
星河闻言哦了一声,低下头撕下面具,在抬起头,还是含着泪水的笑脸,那样清亮的,带着浓浓信任,佩服和感激的眼神,搭在这样一张脸上,教主大人顿时内伤,然而无法忽视的,他的心头又软了一块。
教主用拳抵住唇边,咳嗽两声,传声道:“快烘干面具,赶紧贴上。”
再看这么出戏的一张脸,他的三观就要碎了。
星河乖巧的又“哦”了一声,用内力快速烘干了面具,平整之后再次贴回脸上。
第120章 蛊虫
既然清心静气管用,那星河碰到的,自然不是真鬼。
教主大人将他的猜想一说,星河只用手搭在自己脉门上,虚虚一按,一串文字流入脑海。
星河一挑眉:“不是毒,却又有至幻作用……”
星河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微变,那边教主已经接道:“单纯至幻的药物也有许多,你心里都有数,但也有可能是哪个先天对你用了迷魂类的招数,你不小心着了道,也是有的。”
星河今日虽是狠狠折腾了一通,但这事情既然想到了点子上,解决的会很快,教主在意的,只是那人为什么要针对星河。
难道是认出了星河身份?若真如此,只怕他的身份也保不住多久。
教主若有所思,便没有看到星河微微黑沉的面色。
三日后,所有接到帖子的门派都到了,而这一日,也正是决出前三的时候。
罗萝没有进入前三,擂台限制了罗萝最强力的药物,而有限能用的几种,已经被他的对手摸清了套路,难以奏效,自然只有失败的份。
罗萝面色阴鹜,但并没有显出不甘愿,反而屡屡将目光投注在台上武林盟主和几位江湖巨擘身上。
星河靠近他,将自己的声音传音过去:“罗萝。”
罗萝阴鸷的脸上顿时一惊,眼神乍然亮了起来,他转过头仔细搜寻,却没有见到预想中的那个人。
星河见此,又传音过去:“罗萝,是我,星河。”
罗萝找不到星河,面现焦急,甚至以为可能是有人故意装出星河的声音戏耍他,不禁心中恼恨,这时候又听到星河传音,还公然承认自己身份,不由半信半疑,面上只做出期待欣喜模样,静静等待那声音的下一步安排。
果然。
见罗萝停下来,不再大幅动作引起别人注意,星河又传言道:“子时城外三里处小树林,不见不散。”
罗萝唇角勾了勾,半阖的眼叫人看不清心思。
夜半,亥时,既然正道所有人都到了,今天夜说不得便会有一场密会,教主每天晚上都要出去探听消息,今晚自然也不例外。
待教主走了,星河并没有按照吩咐乖乖留守,而是同样潜了出去。
躲过武林盟巡夜弟子,星河出了城直奔小树林。
他到时,小树林里静悄悄只有虫鸣。
星河看看天色,马上子时。
然而又等了一个时辰,还是没见罗萝到来。
星河心和脸色一同沉了下去。
按往日惯例,教主这个时候,该回来了。
星河心脏微缩,他并不想领教教主的怒气。
不过,还是再等等。
星河踱步,焦躁的走了两圈。
又一个时辰了。
月色西沉,星河肯定,教主肯定发现他没留在屋中,对他必定有所怀疑了。
星河等不了了,若待到天明放回,教主的脸说不得要黑成锅底。
然而星河刚走出小树林,便见一个俊朗少年站在他身前不远处、
星河瞳孔微缩,他竟然完全没有发现罗萝的存在!
星河无声的看了他一会儿,罗萝也不说话。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星河这才恍然发觉,五年过去,罗萝可能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小罗萝了。
好一会儿,星河首先开口。
他哑声唤道:“罗萝?”
罗萝再次听到星河的声音,心中激动,面上却滴水不漏。他头一歪,笑道:“哥哥?”
星河心一跳,忍不住上前一步,却见罗萝紧跟着后退一步。
明显的抗拒。
星河沉默的顿住,退回,微微低下了头。
五年了……当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罗萝被星河的悲伤所感染,忍不住打破了这沉默:“哥哥得脸?……”
星河这才想起来,他的脸上还带着人皮面具。
他连忙撕下来,可星河五年之间变化太大,大约罗萝也是认不出来的。
未料罗萝见了星河面具底下的脸,先是警惕,而后一惊,再后便是纯然的欢喜。
那欢喜漫上罗萝的眼,纯粹的笑意叫他恍惚又变成五年前的小小少年。
“星河哥哥!”
俊朗的少年扑上来,只当自己还是小团子似得,全然不顾自己如今只比星河低一点点的身高。
星河满怀喜悦的抱住罗萝,又有点惊奇:“你怎么认出我的?”
罗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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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紧将他抱了一会儿,才退出来,说道:“我去过邑京,见过任家主。”
哦,那就是了,他和任天泽一模一样,而在天下人眼中,任天泽便是他爹,儿子肖爹,天经地义。
星河拍了拍罗萝的脑袋瓜,叹息了一声。
认了亲,星河便问起他今日所中至幻药物之事。
星河给自己诊了一脉,根本没诊出自己中了什么药物,根据外挂给的提示来看,反而像是蛊虫。
蛊虫这东西,天下间能接触到的也没几个,他总觉得魔教肯定会,然而身居鬼医之位五年,全没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而在这里,他知道的能动用蛊虫的,只有一个人。
罗萝。
罗萝为什么要给他用蛊
?
被问起此事,罗萝也是一脸尴尬,他低下脑袋,一副忏悔模样:“武林盟的弟子告诉我,你看比赛是对着我脸色狰狞,杀意腾腾,恐对我不利,所以我就先下手为强了。”
星河哪里会恼他?得知是自己造成的乌龙,不由哈哈一笑,扬了扬手里的面具:“那时我见到你太激动,情绪反应大了点,这面具不给力,不能做太多表情,否则就起皱。”
罗萝闻言也笑了起来。
完美的完成了今夜的目标,嘱咐了罗萝千万不要将他在武林盟的事情说出去之后,星河哼着小调回到武林盟。
进屋的时候,就见到教主大人微笑的脸。
哦,是王大微笑的脸。
然而无论是王大还是教主,星河此刻只有一个感觉,害怕。
他口中小一停。
教主给自己倒了一杯隔夜的凉茶,没有喝,只拿在手中。
“唱啊,接着唱。”
星河腿上一软,差点没跪下。
唱是不敢唱的,真唱了,说不定命就没了。
当务之急,还是先认错。
“属下知错,请教主责罚。”
星河单膝跪下,这还是他还第一次跪在教主脚下。
男儿膝下有黄金,但万两黄金,也比不上教主大人不生气!
节操什么的,只要能叫教主大人消气,扔了就扔了吧!
教主大人,看在我给您跪了的份上,饶过小的一回吧!
第121章 真相
和罗萝之间只是误会,夜不归宿又被教主抓了个正着,但到底害怕教主大人因为担心罗萝泄密,干脆杀了一了百了,星河用毒药代替了蛊虫,将罗萝的名字隐去,这才将事情来去交代清楚。
他不敢欺骗教主,但也不想将罗萝至于危险之中。
教主听后沉思半晌,大约是也没觉察出什么问题,更感受到了星河对罗萝的袒护,便将此事轻轻放过了。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照旧,教主还是天天夜里出去探听消息,星河提心吊胆几日,没发现罗萝受到任何威胁,便知道教主肯定是真的放过他了,这才高兴起来。
也是他以小人之腹度君子之心,但事关罗萝安危,他没办法将一切寄托在自己的信任上。
只是还是不敢接触罗萝,星河这几日来,便天天和谢小叔混在一起,谢小叔身份地位足够贵重,为秉淳奔波的那群人中,凡到达武林盟的,多会来拜见一二,星河跟在身边,渐渐地,便也和这些人混熟了。
他后天修为也是当世少有,但比不得先天群聚的武林大会,教主没给他分派任务的时候,他便天天顶着王二粗豪仗义的人设,和那群人喝酒吃肉,虽也在担忧秉淳,仍旧好不痛快。
星河和人胡扯了一通大山,喝的醉醺醺回去,但进屋之前,又要先驱使内力解了酒气,在浴室洗了澡换身衣服,才敢进屋。
每每这时,星河总把自己想成气管炎的小丈夫,每每这么想着,便在心中偷笑。
当然,也只敢偷笑了。
到了屋里,照旧在地铺躺下,星河等教主出去,独自留在屋中看守的时候,便想起今天和这群人喝的醉醺醺时,扯起的话题。
他很少喝酒,但喝醉酒之后胆子奇大无比,表现出来就是:他喜欢将鬼故事!
星河有多怕鬼,他自己是知道的,然而每逢喝醉,他最爱将自己仅有的听过的几个鬼故事翻来覆去的讲,还越讲越激动,自行给那个鬼故事添加新内容。
而且他还不断片,喝醉了说了什么,醒来后自己总是记得。
星河这段时间敢天天喝的烂醉,仗着的,是他这几天讲的完全不是鬼故事。
而是他前几日被罗萝下蛊之后,产生的幻觉。
既然自己明白知道是幻觉,那么哪怕幻觉里鬼影重重,星河也不觉得可怕了。
而和他一起喝的醉醺醺的几个,因为星河的鬼故事,也扯起他们最害怕的事情来,这个说半月前见到自家掌门也来了,吓得个半死,那个说你掌门就算严厉点,总不会比我生死仇人可怕,我三天前总听到我那仇人的声音,偶尔还将别人看成他,险些把人砍死,还好及时反应过来。
星河醒了酒,这么想着,忽然感觉有些不对。
这些人怎么都是这几天里有点幻听幻视,见到的都是他们最怕,最不想见到的人。
星河在一联想这些人身份的共同点,都在江湖上小有名气,素行都比较正直,然后就是都和秉醇是好友………………
舞草他可能发现了点什么!
星河心中,乱的和一团乱麻似的,还要极力不让精明的教主发觉自己的情绪异常。
第二天,星河借着聊天的机会给那几个人一一摸了脉,果然脉象和他那日一般无二,只不过这些人所中的蛊虫没有将他们折腾的太厉害,星河相信,如果罗萝想,那个看到仇人的,绝不会是差点砍下去,而是已经砍下去,惹出大乱子来了。
星河知道,他最不想面对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或者说,早就发生,而他终于发现了真相。
独自纠结了一整天,星河还是狠不下心来。
他只好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发现,尽量在教主面前伪装好情绪,但强烈的负罪感让他难以面对教主和秉醇的朋友们,甚至连谢小叔他都不敢见。而他更不想见罗萝,只好独自跑出去游荡。
连续数日见不到星河身影的那些人十分奇怪,询问谢小叔,到谢小叔并不觉得星河和他们每日吃喝玩乐是好事,所以很淡定的将人打发掉:“他大约是不想喝酒了吧,不必管他。”
好在这样的纠结没有持续几日,便迎来了转机。
正道的大佬们终于商量完了魔教讨打事宜,并且决定明天召开公开大会,将此事宣告天下。
而教主大人靠着独步天下的隐匿功法得到了些许内部机密消息,今天忙着将这些消息传回教中。但又不信任已经崩塌的情报体系,非得跑到两百里外的一个隐秘据点。
王家兄弟不能都不在,所以星河还是留下看家,着重关注明天的消息。
确定教主大概一两天内大概都回不来了,星河连忙找到罗萝,又传音约他去小树林见面。
罗萝始终遵守承诺没有将王大王二的身份告诉武林盟,星河对他还有着一份信任,愿意听一听罗萝的解释。
譬如,罗萝为什么针对帮助秉醇之人,秉醇的失踪,到底是不是罗萝动的手。
“没错,是我。”
罗萝回应的很痛快。
星河痛苦的问罗萝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针对秉醇?秉醇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罗萝说。
“我与秉醇无任何牵连,甚至在半年之前,我都不认识他。”
“可是我和魔教有仇。”
罗萝紧紧盯着星河的眼睛:“我和他魔教有夺兄之仇,魔教教主抢走了我的兄长。”
星河怔住:“你怎会知道?”
五年前的那天晚上,他给罗萝留下的信上所说,分明是说他临时有事不得不先离开。华山掌门得知他被魔教掳走的事情,但因星河身份,华园荇绝不敢大肆宣传,甚至还会约束在场华山弟子。
用谢小叔的话说,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但不该知道的,也绝不会有任何一个知道。
罗萝本该是在不该知道的那一波里面。
“那天晚上我是醒着的!!!”罗萝忽然大声叫道:“我醒着!就那么听着!他把你抓走!”
罗萝说着,有些崩溃的抱住头,蹲,埋在膝上无声痛哭起来。
星河迷茫的说了一声:“你醒着?”
可是教主不是说他中了药,睡着了吗?
星河简直不敢想,如果罗萝真的醒着,就那么听着他被教主抓走,不能反抗,不能动弹,甚至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表情。那时候的罗萝心里该是个什么感觉?
那一定很痛。
是的,很痛,所以罗萝决定报复。
“我想把你找回来,”罗萝说:“我知道自己武力值不够,就开始深入研究蛊毒之术,希望能找到方法。”
“三年后,我果然研究出来可以控制他人的傀儡蛊,虽然一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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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果并不够好,但毕竟看到了希望。”
“又一年后,我将傀儡蛊研究成熟。”
“那之后我便开始找魔教的消息,先是魔教在江湖上行走的弟子,然后是魔教几个据点,再是据点里的小头目。”
“而从小头目口中,轻易就能摸出来魔教的外务阁主的身份。”
“多亏了傀儡蛊,找到魔教这位外务阁主的具体身份,只花了我半年时间。”
“但秉淳的功力太高深了。蛊虫受我驱使,我的武道境界影响蛊虫的能力。我绞尽脑汁才将自己变成任督,也还是差着他一个大境界。叫后天高手不声不息的中我的蛊毒,实在是一件难事,这又花费了我半年时间。”
罗萝说到这里有些得意的冷笑一下。
“在之后的事情就是我如何算计魔教,哥哥如今应该也看出来了。”
罗萝接下来的话没在细说,星河却不得不问:“那羊氏呢?羊氏上下七十二口,都是你算计里的弃子?”
星河不愿相信罗萝会如此狠毒,但事实如此。
罗萝笑得更冷了,眼中还带着一抹失望:“羊氏也是自作自受。”
他失望的,是星河不信任他。
“我炼制傀儡蛊的时候,满天下寻找毒虫毒药,这事情不知怎的,被人发现了。羊氏见到我最开始炼成的那第一只效果不怎么好的傀儡蛊,明知道那只是瑕疵品,仍旧借着我打算将它们销毁的机会偷天换日,将有瑕疵的傀儡蛊带到羊氏府中。”
“我的傀儡蛊岂是常人可以控制?羊氏将蛊虫带到府中,不过是将自家变成天然的蛊虫孵化场罢了。”
罗萝冷漠的说:“我确实用傀儡蛊控制秉淳杀了羊氏上下七十二口,因为我若不杀,那一座城便完了。”
“那羊家家主胆子也大,竟敢用自身心血养蛊。可笑他养了蛊虫却不会控制,那只傀儡蛊反噬,凡身上带着羊氏血脉的,都被傀儡蛊当做寄生体了。”
“至于唯一活着的羊氏大小姐,不过是我为了打击魔教,专门留下来的罢了。”
星河无言以对。他怎么想得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段公案?
“那……那秉醇呢?”星河问,“秉淳在哪里?是被你抓起来了吗?”
“是。”罗萝没有掩饰的意思。
星河于是说道:“带我去见他。”
罗萝并不推辞,答应下来,将星河带到武林盟附近的一座普通农家小院里。
机关,罗萝打开一座地牢,面容呆滞身体虚弱的秉淳就在地牢里。
星河快步上前,含泪打量失踪已久的外务阁主。
只见他发型散乱,面色枯黄,身体消瘦,面前分明站了两人,却不见有丝毫反应。星河再他面前晃了晃手,仍是不见有丝毫反应,那眼神,呆滞木楞的很,像是一座丑陋的木雕,没有丁点生气。
星河想扶他起来,却发现秉淳正被一条精铁锁链穿过琵琶骨。
琵琶骨被穿,秉淳的内力已经被废了。
“秉淳?阁主?”星河唤他两声,自然还是得不到回应,心中又是悲伤又是愤怒,更多的却是迷茫、
他甚至不知道是是该怪罗萝,还是该怪当初把自己抓走时,偏偏要戏耍他和罗萝的魔教教主。对不起,今天上传又晚了。
今天是最后一天三更了,明天开始恢复日更,而且本文快完结了
第122章 袒护
星河将手搭在秉淳腕上,分明是神志有失的脉象。
据罗萝所说,傀儡蛊若是只控制人行动,那虽然表情木楞,但实际上神志清醒,只是身体不受控制。这时候被控制之人的身体需要每天摄入蛊虫主人的鲜血。
但若是蛊主需要被控制之人脑海中的情报,那么蛊虫上行入脑,除了需要蛊主大量精血外,还会破坏被控之人的大脑。
表现出来的,就是像秉淳这样,连个傻子都不如。傻子起码还会嘿嘿笑,还知道冷了找衣饿了找饭,秉淳现在若不是有人专门每天喂食喂饭,把自己饿死都不会叫一声的。
星河负罪感越发深厚:“我要把秉淳带走。”
“不行!”罗萝冷笑道:“你把他带走,明日除魔大会上,去哪里找个魔教阁主的人头祭旗?”
“你敢!”星河眉头一竖正要分说,就听有人说道:“你今日留的命在,明日自管去拿我阁主祭旗便是!”
星河一听那声音便是一身冷汗,教主怎么会在?
罗萝反应倒是很快,听到第三个人的话音是,立刻将手掐在秉淳脖子上:“是谁藏头露尾!滚出来!”
脸上罩着王大面具的教主忽的出现在屋中,他背着手冷冷看向星河罗萝二人,冷哼一声:“就凭你也敢威胁本座?”
教主话音一落,先天高手的势被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罗萝立时感觉如同负了一座山在身上,别说掐死秉淳,连动一动手指都难!
先天一出,即使星河不说,罗萝也知道面前这人真实身份了。
罗萝满身冷汗,但却并不害怕。他的手放在秉淳的脖子上,只是为了表明一个态度,秉淳的性命还在他手中。他真正的杀手锏当然是秉淳体内蛊虫。傀儡蛊在秉淳体内,随他心意动作,秉淳生死只在他一念之间罢了。
他唯一没想到的,是星河哥哥居然将魔教教主引来此处。巨大的失望之下,罗萝甚至不敢看向星河,他艰难的挤出一个冷笑,打算和秉淳同归于尽。
星河没看出罗萝心思,但他看出了教主的意思。教主恐怕早知道罗萝的事情,但不知道秉淳下落,才虚以委蛇,想要顺着星河这根藤摸出秉淳这只瓜罢了。
如今见到秉淳如此模样,知道一切都是罗萝背后设计,自然恨的想要杀死他们。
但星河既知道罗萝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更没办法就这么放弃罗萝。
他踏出两步挡在罗萝身前,郑重的掏出毛笔摆出对战的姿势:“教主恕罪,我不能叫你杀了罗萝。”
已生了死志的罗萝闻言睁大眼,星河哥哥在保护他?
教主见他如此,阴森森道:“你可是当我不敢杀你?”
“当然不是。”星河苦涩的摇摇头,秉淳是教主亲手提拔上去的,他星河和教主有师徒之谊,秉淳难道就没有?论起远近亲疏,星河在魔教才五年,更不参与魔教事务。秉淳可是在魔教快三十年了,论起来比星河的年龄还大些。
更何况此事说起来全是罗萝一手设计,纵一开始魔教直接抓走星河行事张狂,确实有错,但罗萝做到这个地步,也是实在过分了。
但他心里也有一杆称量亲疏远近的秤,罗萝虽只和他相处一年多,但星河那罗萝,根本就是当儿子,当弟弟在养,他在魔教长达五年之久,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不要深陷其中,即便和他们有所交好,但毕竟流于表面。
他的秤,总归是倒向罗萝的。
星河不能亲眼看着罗萝死在他面前什么也不做,他又打不过教主,只好鼓足勇气劝说教主。
“秉淳阁主身上的傀儡蛊是罗萝所有,若天下哪个人能安全快速的驱逐那只蛊虫,只有罗萝一个。而驱逐蛊虫之后,要说天下哪个人最有可能救治秉淳,使其恢复神智,我敢说天底下不会有人比我更合适。”
星河说着,见教主虽未反驳,也不曾同意,只得加大刺激。
他道:“我听说越是厉害的蛊虫越是认主,主死蛊亡绝无例外,罗萝若是死了,秉淳体内的傀儡蛊可不会独活,但它的死亡肯定会给秉带来一些什么。”
譬如说同样的死亡。
教主听到这里,像是不得不暂时屈服,冷哼一声。
“那就放你们一马。”
教主收起压得罗萝寸步难移的势,道:“秉淳可以跟着你们走,但我只给你们一年时间,一年后秉淳未好,我必定亲自追杀,天涯海角,也绝无你二人容身之地。”
“好。”星河果断应是。
教主又盯着罗萝看了半晌,冷笑着嘲讽道:“我魔教世代与天心谷交好,鬼医之位本就是为天心谷弃徒准备,这是天心谷主口耳相传之密,不过魔教名声不好,才不与外人宣扬罢了。当年因你之故入谷的星河被玉长歌托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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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半个天心谷中人,而你继承医圣名号,成了天心谷主,按理星河该被逐出谷去,我不过按照惯例将他接入魔教继承鬼医之位,从来不曾迫害威逼。你问也不问便施此毒手,本性狠毒,倒叫我魔教自愧弗如了。”
罗萝听了睁大眼睛,他不敢相信竟然还有这样的因由,星河更是吓了一跳。
难怪魔教的鬼医地位如此特殊,原来是给天心谷的医圣们接收宝贝徒弟的地方
。
天心谷里一群学医的,医者仁心,对一面之缘病人的心肠尚且软得像水,更何况是对自己教养出来的徒弟?偏偏天心谷规矩奇葩,非得叫人将自己的两个徒弟逐出去一个,手心手背都是肉,那些先辈们哪里舍得?
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天心谷出来的医圣人情满天下,暗中找上别的门派,请求帮忙照顾自家可怜的没分到家产不说,还要被逐出家门小儿子……小徒弟,真是在正常不过了。
太过显眼的地方是不行的,出了门的小徒弟不能名目张胆行医,否则天下间就出了两个医圣了。
但偏僻的地方有比较穷困,小徒弟在天心谷娇生惯养,到了外面连株药材都买不起,当爹的哪里舍得哟……
最重要的那里的主人必须对他的小徒弟足够好!否则小徒弟被人抓去强迫帮人看病赚钱,他还不心疼死!
魔教因为位置偏僻隐秘不易被人发现,但教中却足够富有,山中又多草药。且历任魔教教主又都是守诺人物,感觉自家小儿子……小徒弟去了那里应该会生活的很好。
等天心谷和魔教这么你逐我藏的过了几代,两家因为小徒弟的原因暗中关系越来越好,没想到偏偏在玉长歌这一代出了岔子。玉长歌被大徒弟背叛,小徒弟在他临终之前才赶回来,他身受重伤命不久矣,有力气托孤都是缴天之幸,哪还有机会告知天心谷和魔教的这一段隐秘?
算了,他死了还有魔教,魔教总会说一声的。
然而玉长歌没想到的是,魔教不仅没说,还耍了他一个半徒弟一通,将半个徒弟抓走,把一个徒弟吓了一跳。最后那一个徒弟黑化了,黑化的技术宅有毁灭世界的威力,险些搞掉魔教千年基业!
星河脑洞一开,就把会出现这么个事情的原因猜得七七八八,想通之后,单薄的脊背上一层层冷汗溻透后背衣衫。
他真想告诉魔教教主一声:您真是活该
第123章 傀儡
第二天,在武林盟的除魔大会上,当着武林盟主和天下众位“正义之士”的面,罗萝以天心谷本代医圣的身份,将秉淳身上最大的罪证:羊氏一家之死,向众人澄清。
傀儡蛊的可怕,羊氏的,和秉淳的无辜都被一一揭发,除魔大会上一片喧哗。
罗萝即便是医圣,毕竟年纪幼小,还没有前代医圣玉长歌的名望,再加上他和星河还是好友,华园荇也在场,知道星河已经入了魔教五年,自然不肯信他。
好在羊大小姐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那只蛊虫吞了羊家主的心血,整个羊氏凡有他一丝血脉的,都被蛊虫寄生,羊有容自然也不例外。
罗萝之前为了算计魔教留她一命,用更高级的蛊虫压制了傀儡蛊的异动,她才没有被杀死。而且即便羊有容一人不足以取证,羊氏一家的尸体里若仔细翻翻,还能翻找出已经孵化的蛊虫,容不得他们不信。
羊大小姐乍闻此事,大悲大怒之下痛哭出声,哀嚎着质问罗萝:“你既然能救我,为什么不肯救我羊氏一族?既然被蛊虫寄生的都是羊氏血脉,那我母亲嫂嫂何其无辜,为何也被杀死?”
罗萝冷漠回道:“救你一个便要费我一只顶级蛊虫,你羊氏一族哪里来的好大脸面,要我浪费顶级蛊虫就你们?别说我没有那么多顶级蛊虫,便是有,也不会浪费在羊家这样贪得无厌还无自知之明的小人身上!”
“至于嫂嫂……蛊虫的虫卵可以随交换别人身体,她们虽没有羊氏血脉,但时日一久,蛊虫照样孵化。你羊家除了嫁进来的女眷,其余被杀的奴婢仆从,可不是因为忠心护主,不过是和主人有所勾连罢了!”
羊有容掩面哀哀哭着,却不再说话了。
至于秉淳,他的魔教身份自然是真的,但他以往身上并没有什么劣迹。羊氏既然不是他所杀,那武林盟便是师出无名。
当然有固执的人叫嚣着凡魔教之人皆该杀,但魔教素来亦正亦邪,教中固然有人做下大案,但均事出有因,而更多的人不过是快意江湖,如秉淳一样的不在少数。总的说起来,行侠仗义的多些,为非作歹的少些,因此这样的说法并不得大多数人的心意。
更何况,当有这样的声音出现之后,身披黑衣脸罩面具的魔教教主在度出现,他当场宣告魔教对秉淳的袒护,明言即秉淳无辜,那么任何敢对秉淳下手的,都是魔教不死不休的敌人。
而与此同时,得知秉淳无辜的他的好友们既是高兴又是愤怒,见有人出来挑事,哪里忍得?一个个也站出表明立场,其中自然也包括纯阳剑仙谢小叔。
这等于两个先天站在秉淳身后。
这股力量太大了,天底下能拿出来两个先天的门派都屈指可数,而秉淳一个人身后就站了两个。
他们还不知道,魔教的左护法已经是半步先天。
两个先天吓退了绝大多数人,秉淳彻底安全了。
一场轰轰烈烈的武林大会就此解散,星河为罗萝挡住了秉淳好友的仇恨,终于在几次做出解释和保证后,和罗萝带着秉淳一起回到天心谷。
一年之内将秉淳救回,说实话,星河连百分之一的把握都没有。
首先就是蛊虫的问题。
傀儡蛊霸道,若只是控制其身体动作,而不损其神志,那顶多驱逐蛊虫之后身体虚弱,凭星河手段,要调养回来极是容易。
但罗萝因为想要秉淳脑中关于魔教的资料,已经驱使那傀儡蛊上行入脑。
傀儡蛊体型再小,也是虫子,且需要特殊毒素,才有自白剂的效果。罗萝那时候已经打定了主意将秉淳祭旗,自然不会手软,蛊虫日日的毒素早将秉淳大脑毁了个彻底。
星河当日粗略一摸,连系统外挂给出来的建议都是放弃治疗。
但是毒入大脑还不是最紧要的问题。
最紧要的问题是,因为那日罗萝怀疑星河引魔教教主跟来,存了死志,已经想要驱使蛊虫自爆。
虽然因之后的变故停住,但命令已经发出,傀儡蛊得了“自爆”这样一个无理取闹的命令又被收回,已经有了反噬的意向。
而这种意向就表现在,罗萝想要驱逐傀儡蛊离开秉淳的身体时,它拒绝了这一道命令。
星河:……
罗萝知道了天心谷和魔教只见到这点破事之后,本就存着几分愧疚,星河又为了他保住他许下一年之约,虽谁都没有明说,但罗萝自己心里也清楚,一年之内救回一个理智完整的秉淳,其难度之大,不亚于成就一个武圣。
第一步就失败,罗萝显得十分焦躁,他咬着下唇再次催动蛊虫,然而傀儡蛊反噬的幅度越来越大,不仅没有离开,还在秉淳身体里兴风作浪起来。
星河看着秉淳不哭不叫,但身体里青筋涌动,血管暴起,显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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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傀儡蛊正在,连忙喝止罗萝。
“快停下!”
“对不起,哥哥,都是罗萝连累了你。”罗萝见到情况越来越糟,沮丧地低下头:“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带着秉淳去向魔教请罪,哥哥快回邑京任家去吧,有任相在,魔教不敢动你的。”
罗萝说的也是实话,魔教教主放出了不死不休的话,但这个不死不休,只能是邑京之外,邑京作
为大雍首都,皇室和世家扎堆的地方,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魔教若是敢在邑京杀了星河,那第二天就会有大军开进云洲深山,讨伐魔教。
武林盟召集天下正道,魔教还有一半胜算,但若是朝堂大军开道,魔教绝无幸存之理。
星河却摇了摇头。
他若是贪生怕死,一开始就不会瞒住教主罗萝的消息,更不会在暴露之后,为了保住罗萝和教主做出那个约定。
五年的时光里,在他心中,魔教已经很重要,但始终不能真正融入魔教之中,让他到底还是缺了一份认同感。
这一点教主也知道,所以他才没有因为星河的“背叛”而暴怒,而是保留了理智,同意了星河的这个约定。
傀儡蛊反噬,要么罗萝每日送进去一滴自己的心头血重新炼化蛊虫,要么如羊有容那样送进去一个更强力的蛊虫将其。
第一种方法太慢,因为蛊虫不能接受直接炼制,只用每天一滴心头血,足足需要半年时间。
秉淳等不起半年,星河和罗萝更加等不起。
第二种方法的难度在于,不同于羊有容身上的蛊虫只是瑕疵品的后代,秉淳身上这只可是完美的傀儡蛊,更是所有傀儡蛊中,最厉害的一个。
罗萝为了救出星河,这五年来所有心力都投入到傀儡蛊身上去了,身上没有任何其他蛊虫,更不要说比秉淳身上的那一只更高级的蛊虫。
星河:“炼制一只像秉淳身上那样的,最好的傀儡蛊,需要多久?”
“只要材料足够,只需要十日即可。”罗萝知道星河的意思,天心谷里材料也足够,但是:“即便炼制出来最好的傀儡蛊,也不能压制秉淳身上那只,顶多王不见王,两只蛊虫厮杀起来,反而对秉淳没有好处。”
就像先天可以压制后天,先天却不能完全压制先天一样。得能够直接对秉淳体内的傀儡蛊,形成压倒性的强势的蛊虫才行。
第124章 碎星莲
研究出比傀儡蛊更强大的蛊虫不是难事,难的是时间紧迫,罗萝当初为了解救星河,造出来一个傀儡蛊只用了四年,已经是天赋非常的妖孽了。
罗萝研究傀儡蛊的时候也是废寝忘食,全身心投入,现如今想另外研究出一种比傀儡蛊更强大的蛊虫,说不定又得一个四年。
但研究一种全新的蛊虫困难,研究一种专门克制傀儡蛊的蛊虫却简单。
最起码,对罗萝来说,真的很简单。
傀儡蛊的任何一点都是经由罗萝的手造出,天底下没有比罗萝更加了解傀儡蛊的,也没有比罗萝更加清楚的知道,傀儡蛊弱点的人。
一个月后,专门克制傀儡蛊的牵丝蛊出世。
牵丝蛊说起来作用与人体的话,效果和傀儡蛊差不多,都能强行控制被下蛊之人的行动。
在蛊虫之中,有一项规则,那就是作用相同的蛊虫可以互相吞噬,而牵丝蛊有麻醉效果,被麻醉的除了秉淳这个“战场”,自然还有傀儡蛊。
傀儡蛊被吃掉之后,罗萝将牵丝蛊驱逐出秉淳身体,秉淳现在拜托了蛊虫困扰,但遗留下来的后遗症始终还在。
好在罗萝炼制牵丝蛊的这一个月里,星河也忙着研究傀儡蛊的毒素。
傀儡蛊注入秉淳大脑中的毒素已经将他的脑神经破坏,要想解救秉淳,接下来的重点,是先将这些毒素清理干净。
这一点也不算难。
这个世界终究不是修真世界,也没有什么灵异元素,蛊虫的毒素也是毒素,虽然比其他动物植物的毒性更加奇特,但终究还是有解的。
一个月里,星河也找到了接触傀儡蛊毒素的办法,并且将之付诸实践,也颇见成效。
最后的,也是最难得,就是秉淳的脑神经治疗。
即便在星河穿越前生活的那个时代,也对脑神经受损的患者没有办法,最多也就是神经营养药配合高压氧治疗,其余的也就是针灸电疗刺激,以及运动恢复。
但这些针对的都是受损程度比较轻的,而且同样没有治愈的把握。受损的神经细胞无法再生,向秉淳这样已经完全没有反应的,要不是还能自主呼吸,几乎已经可以判定为脑死亡了。
接下来的事情罗萝基本上帮不上忙,星河写信邀请白鹿山孙先生来天心谷,帮他一同参谋。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多一个人出主意,总好过闭门造车。
因在信里交代了前因后果,孙先生怜悯秉淳,加之也觉得这样的病例难得,便和白鹿山请了长假,顺便再邀了几个好友,大家一起到了白鹿山。
请了一个来了七个,星河面对诸位医家高人,险些感激涕零。
八个医道高手在一起头脑风暴半年时间,星河连自己离经易道里的太素九针都贡献出来给诸位大佬研究,终于群策群力,琢磨出一个法子。
以龟息草收敛秉淳所有生机,使其陷入假死状态,再给他喂下饱含生机的碎星莲,之后用太素九针将碎星莲的药力尽量往头部引导,或许可以奏效。
龟息草顾名思义,是可以使人陷入龟息状态的草,通常用来制作假死药。碎星莲是其实就是天山雪莲,只不过是变异的天山雪莲。
碎星莲号称天下第一神药,生长在天山绝地,外形比天山雪莲小了十倍不止,莲瓣上点点银星,是以名碎星。
只不过碎星莲难得,自天山绝地采摘后,必须以玉盒盛放才能保住药性,而即便是以玉盒盛放,若也只能留住碎星莲三月,三月之后,必定药性全失,再无用处。
而偏偏从古至今,先天之下进入绝地,从未有能够活着出来的。
只有先天才有资格采摘,摘下后只能保留三个月,说它是绝世神药,绝没有抬高它的意思。
当真是因为世间难寻罢了。
这半年以来,罗萝掺和不进大佬团的讨论,便把自己当成小厮,端茶倒水做饭洗衣,一个人负担起十个人的生活,任劳任怨从来不曾怨言。
但只能端茶倒水,看着星河连续半年以来为了研究出解救之法,每天连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都没有,心中愧疚却越来越深。
这一听闻治疗需要上天山绝地,罗萝第一反应就是:他去!
然而,星河的反应也是如此,他比罗萝高明的只有一点,那就是他好歹还记得可以找帮手。
先天高手吗,他认识的多了,他便宜爹任天泽大概是使唤不动,魔教教主他不敢使唤,但是身为秉淳好友的谢小叔如果知道秉淳有救,一定会兴高采烈的同意帮他去天山采碎星莲哒!
星河打算的很好,可惜还没出谷,先出了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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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星河心里有了底,半年来的紧绷一朝松懈,立刻倒了下去,病的昏昏沉沉。
外挂制造的身体没那么容易病倒,星河倒下完全是累出来的,就像是游戏里的精力条体力条都被用光……不对,是被透支了一样,星河不休息一段时间,是恢复不过来的。
罗萝这下更愧疚了,而被愧疚冲昏了头脑的他,也更坚定了心中念头。
人一感情用事,就容易丢了脑子,要不然天底下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了。
罗萝趁星河天天昏睡起不来身这段时间,留书一封离家出
走了。
可怜星河被孙先生这群沉迷太素九针不能自拔的大佬们,连着灌了好几天的苦药水,苦的他甚至幻觉自己见到了教主大人,还哭唧唧的拉着教主的衣角跟他说对不起,好在教主人设没崩,虽然没有将他打开,但也没有回应,否则星河必被吓醒不可!
好不容易醒过来之后,恢复了点精神的星河连着一整天都没见到罗萝,问起孙先生,他才恍然大悟一拍脑门,拿出一封信递给他:“忘了告诉你,他去天山绝地采碎星莲去了。”
星河【一脸懵逼】:“……啥???”
赶紧拆了信,星河一目十行扫完……哦用不着,那上面只有一行字。
哥哥,对不起。我去采碎星莲,你安心休息,我一定会带着碎星莲回来的!
星河连忙和孙先生打听:“罗萝走了多久了?他说过和谁一起去吗?离开之前有没有带上一些抗寒保暖的东西?碎星莲需要用特质的玉盒盛放才不会损失药性,玉盒他带了吗?”
孙先生一问三不知,头摇的比拨浪鼓还欢快:“他是留书走的,事前并没有和我们交代。不过小罗萝好歹是本代医圣,天底下愿意叫医圣欠他一个人情的人多了,即便是先天,也能找出一两个来吧。至于那些杂七杂八的,即便小罗萝没注意,那位和他一起的先天总会注意到的。”
孙先生说的很有道理,然而星河心中总是七上八下。
也许是儿行千里母——呸,爹担忧?星河觉得他可能有那么点【儿子】被害妄想症,总觉得罗萝这一去,说不定就回不来了。
纠结了两天,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星河最终还是决定——去天山绝地,找罗萝!
可怜天下父母心呦
第125章 绝地
等采回碎星莲才能救治秉淳,大佬们还要在天心谷呆上一段时间。
星河把秉淳交给大佬们照顾,出了谷只给谢小叔送去一封信,连和他汇合的时间都没有,便直奔天山。
心中预感并没有随着行动渐渐消失,反而愈盛,星河一路上连该有的休息都尽量节省,就是为了尽早到达天山绝地。
星河进了绝地,才知道绝地之名由何而来。
这里的寒冷只是绝地最容易克服的困难,提升火性的药剂,阳性功法,千年暖玉,虽然千年暖玉可遇不可求,功法挑剔不是人人可以修习,但火属性的药剂对星河来说就和路边的石子一样唾手可得。
没办法,谁叫他之前在天心谷呢?
天心谷这破地方,真的是穷的只剩下药了。
吞下小药丸,将隐隐沁骨的寒意消去,星河半眯着眼挡住漫天风雪,小心翼翼防备随时可能出现的雪兽。
天山多雪兽,毛色纯白可隐匿于风雪之中,体型小巧爪牙锋利,更兼毛皮顺滑刀枪不入,后天以下几乎难以突破他们的皮毛伤及内里。
这些雪兽,才是天山真正的杀手。
而绝地之所以更可怕,是因为这里的雪兽是群居。
你能想象一群后天以下根本伤不到他,后天以上虽能伤到他却很难发现的小东西攻击你的情况吗?
这些身形小巧的雪兽随时可能跟着扑面的风雪一起扑到你的脸上,而在他露出爪牙之前,你几乎没有机会发现它的存在。运气不好这一下你就会受伤颇重,而对这小小的雪兽你若一击不中,他眨眼间就会扑到雪地里消失不见,静静隐藏,等待下一次攻击的机会。
只有先天高手的“势”,才能将他们的动作压制的迟缓,进而使人类得到击杀或者逃脱的机会。
唯一庆幸的是这些血兽眼睛耳朵都不好,只能通过雪地的震颤,判断十米之内的情况。
星河干脆的把内功切成离经易道,打算拼着挨上几爪子大不了跑路,反正就是不和这些小东西纠缠。
碎星莲是天下少有的神药,就算天心谷也没有存货,但好歹有碎星莲的记载。
谷中某一位谷主的笔记上说,也许是阴极生阳,天山绝地最高的山巅之上竟有一处温泉,只有那处温泉边上生长的天山雪莲,才有变异为碎星莲的机会。但越靠近温泉,雪兽的数量就越多,爪牙就越锋利,隐匿就越高深。
总之就是非常难对付就对了。
星河抬眼看了一眼最高的山峰,调整一下方向,默默地准备开大轻功。
天山绝地最后一绝便是这难行路之难。
扑面的风雪固然阻路,但对有内力防御的武者们来说并不是问题,但脚下松软的雪地却能将人轻易埋了大半。
一双长腿都被埋在雪地里,人该如何行走?
若是先天高手,便懂得如何运用内力凭空借力,生生将自己拔出去,星河没到先天,但他有脑子。
雪兽虽小巧,但单看它可以伤到后天高手就知道,这小巧玲珑的雪兽,力气可大着。
而学过物理的都知道,力是相互作用的,雪兽能对星河用出多大力道,星河便能从雪兽身上借出多大力道。
所以当第一只雪兽扑到他身上的时候,星河借力反弹,从雪地里穿了出去,而大轻功是可以在半空中直接开的,只要没有无法借力却能对人形成阻拦的松软雪堆,大轻功还是施展得开的。
剑三的大轻功只要气力值足够,可以无限使用,只要用上了,就是踏雪无痕,不必再担心陷落之苦,而不沾雪地,自然也不怕雪兽。星河的外挂现实化之后大轻功消耗的是内力,而练到后天境就等于升到满级,星河的内力值还是很叫人欢喜的。
靠着大轻功跑路,星河一路注意罗萝的身影,而他的预感并没有出错,罗萝果然是独自前来天山绝地,此时只差一点就到山巅温泉处,却被团团雪兽围住,寸步难行。
那些雪兽简直就像是蝗虫一样,分明是雪白的颜色,却将那一片天空遮的严严实实,星河若非看到一大片红色,还要以为是小旋风在那里打着旋儿,才显得风雪如此混乱。
但这皑皑雪山之中,若出现丁点红色,都必定是有人在此,且被雪兽伤了,才会如此。
这么多雪兽!
星河心中一紧,调整方向直直朝那个方向跑过去,一个猛子扎进雪兽堆里。
只一瞬间,星河身上就挂了七八道彩。
星河赶紧给自己刷了个持续小加一口,仔细一看,雪兽堆中,果然是罗萝。
重伤濒死,血都快流干的罗萝。
星河甚至连心疼都顾不上,连忙给他一口春泥,好歹提起一点血线,在局针提针长针一连串用下来。
罗萝失血过多已经昏迷,星河给他加了血,一时半会儿也还醒不来。
这里离山巅只有不到百米,雪兽虽然是越靠近山巅温泉越多,但却怕碎星莲怕的紧,而碎星莲又长在温泉边上,雪兽自然不敢靠近温泉。
而温泉因为周边生长着碎星莲的关系,长久以来受药力侵染,本身就有着强大药效,星河和罗萝只要穿过这短短百米范围,就安全了,并且泡在温泉里,无论多重的伤也能
保住性命。
可是这一百米真是非常难以前进,星河穿的太早,又不是丐帮,他的外挂带来的大轻功并不是双人轻功,没法带着罗萝飞,就意味着这百米距离,他只能一步一步爬上去……还是带着罗萝一起。
万花奶单加还行,群架却不够给力,在两个人持续大量掉血的情况下,星河真的是拼尽全力,才将罗萝安全带上山巅温泉。
终于到了安全点的星河差点没哭出来!
他把只剩下血皮的自己和罗萝扔进温泉,要不是外挂出品的身体,失血失到只剩下一层血皮的程度,他早就像罗萝一样昏迷过去了!
跑了一会儿恢复了一些红蓝,星河看碧水cd过了,连忙再给两人刷满血。
又过了一会儿,罗萝悠悠醒来,就见到闭着眼睛泡在温泉里的星河。
“哥哥怎么会在这里?我在做梦吗?”罗萝揉了揉眼,有些不敢相信:“对了,我不是死了吗?”
星河被罗萝吵醒,听了这话,脸色立刻黑的和锅底似的。
他猛睁开眼,狞笑道:“想死是吗?我成全你!”
星河上岸,给自己切换了花间内功,然后一套商阳兰摧钟林玉石打过去,罗萝就只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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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层血皮了。星河由狞笑着切换内功给他刷满血,又是一套玉石俱焚,再刷血,再玉石俱焚……如此循环,重复了七八次,星河切换内功切换的烦了,干脆只用离经易道仅有的几个输出技能磨血条。
罗萝被打的一脸懵逼,被打了两个来回才反应过来:哥哥是真的!他没死!肯定是哥哥救得他!
罗萝自然也知道那群雪兽的恐怖,虽然现在星河毫发无伤,也知道他为了救他,必然十分辛苦。
罗萝不由沮丧极了:他太没用了,一直在给哥哥惹麻烦。
然而这样的沮丧在星河无休止的,揍人—刷血—揍人的重复过程中,渐渐被打的顾不上了。
太疼了!玉石俱焚这个招数,是将前面几个招数的伤害一起爆发,伤害量如何且不论,看罗萝没有昏迷,就知道所谓的血皮,必然很厚实。
但疼得厉害肯定是真的。
罗萝接着沮丧愧疚的情绪忍耐了两波,再也忍耐不住,抱着头哇哇大叫四处逃串:“哥!我错了哥!你饶了我吧哥!”
星河狞笑不止:熊孩子就是欠揍!当初刚回到天心谷就应该先揍一顿再说!原谅?等把他揍老师了,再谈原不原谅的问题。
罗萝有没有被揍老实不知道,但星河揍得都累了……主要是饿了。
他停下之后先是慢条斯理的去温泉洗了洗手,才从扔在岸边的包裹里掏出干粮,慢条斯理的吃的。
星河都饿了,罗萝只会更饿,他眼神止不住的往星河手里的干粮上瞟,肚子也应景的咕咕叫了起来。
其实罗萝的包裹也就在岸边,然而星河不发话,他不敢有丁点小动作。
星河就着罗萝肚子咕噜噜的声音吃完,才觉得心情好了一些,他眼皮子一挑,冷冷问道:“知道错了?”
罗萝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星河:“错在哪儿了?”
罗萝立刻忏悔:“我不该独自跑到天山绝地来。”
星河闻言一拍地面,怒道:“知道你还一个人来!哪怕去找个先天和你一起不会吗?医圣的面子已经卖不出去了吗?今日我只要在晚来哪怕一刻钟,你也死定了!”
罗萝死命的低着头,他当然知道今天确实是莽撞了。其实他准备的挺完全的,他是来摘碎星莲,又不是来求死,必然是有了足够把握才过来!
但谁能想到这里的雪兽恐怖至此,竟然险险将他活埋了呢?
说起这事,星河也正奇怪。
“你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按照星河的估计,以罗萝的武力值而言,别说绝地,他在天山里,就该被零星的雪兽杀死了!
天山之中虽然只有绝地的雪兽是群居,但不群居不代表密度就小,顶多是绝地你走十步才碰上一次雪兽,但碰上一次就遇到一堆对你围攻。而在天山则是每五步遇到一次雪兽,一次多是只有一只,若遇到两三只成群的,那下了雪山,你都可以买彩票去了。
好吧。古代没有彩票。
但这并不影响,就算只是单只,罗萝这只小弱鸡,也拼不过雪兽的事实!
但罗萝是怎么走到雪山之巅,离温泉只差百米的地步的呢?抱歉,审核没通过,我刚刚才发现
第126章 来人
罗萝从怀里掏出两只雪兽尸体,摆在星河面前:“我的傀儡蛊也可以控制动物,只要控制了第一只雪兽,接下来就可以用雪兽对付雪兽,而且就算被控制的动物死了,傀儡蛊也不会死,取出来重新再换一只活的就好了。只是到了绝地之后雪兽太多了,而我只有十二只傀儡蛊,剩下的那些在靠近山顶的时候因为太混乱,连收回都来不及,现在只剩下这两只了。”
听完这解释,星河又黑了脸,气的!
这蠢孩子,非得在他吃饭的时候扔两只死老鼠过来——雪兽的长相身形都和老鼠差不多,但因为全身雪白蓬松的毛皮更可爱一点,没有那么狰狞——看来还是没揍够!
星河气得扔下干粮拿起毛笔,继续刷罗萝。
罗萝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等星河消了气,嫌弃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死老鼠,才摆摆手对罗萝说道:“算了,你也先吃饭吧。”
剩下的账,他们回去再算!
罗萝的傀儡蛊确实好用,能叫他一个任督硬生生踏上雪山绝地,还走到离山巅温泉仅有百米的距离。
要不是罗萝的傀儡蛊还是少了些,要不是山巅附近的雪兽实在是多了些,罗萝说不定真的能一个人从天山绝地摘得碎星莲。
可惜蛊虫这东西不是谁都能用,否则天山恐怕再无绝地,碎星莲也不会成为天下难寻的绝世神药了。
罗萝吃晚干粮见星河还在对着雪兽尸体长吁短叹,便问他这是怎么了。
星河白他一眼:“虽然到了这里,随时可以采摘碎星莲,可碎星莲必须放入玉盒,而放入玉盒的碎星莲又无法震慑雪兽……所以,我们该怎么下山?”
要是来的只是星河一个人的话,凭借大轻功就可以下山了。但这里还有罗萝,他总不能自己跑了,把罗萝一个人扔在这里吧。
罗萝一想也是,不由挠了挠脑袋,他看了眼温泉周边生长的碎星莲,立刻眼睛一亮。
“我们只需要一株碎星莲,那么就采一株碎星莲放进玉盒,然后在采一株拿在手里,震慑雪兽下山!”
罗萝显然觉得这真是个完美的好主意,兴高采烈的向星河报喜:“这样我们既得到碎星莲,又能安全下山,岂不是两全其美?”
“你敢!!”星河闻言双眉一竖,看脸色比刚才教训他的时候还黑。
“那是碎星莲!你敢随便浪费一株碎星莲,我扒了你的皮!”
星河说这话的时候杀气腾腾,甚至摆出了攻击的姿势,毛笔都又拿在手上了,可不像在吓唬小孩子。
罗萝被吓得打了一个哆嗦,半晌弱弱道:“那……那你说该怎么办?”
被问到了点子上,星河叹息了一口气又蹲了下去,翻找两人的包裹,清点剩余的干粮。
省一省的话,还够吃三日。
星河:“那就在等等吧,出谷前,我给谢小叔……我是说纯阳谢阳,发过一封信,请他来天山绝地相助于我采摘碎星莲,算算日子,即便信使再慢,也该到纯阳了吧。”
“可……可是……”罗萝忍不住说道:“纯阳到天山只路程就不止三日啊?”
“……”
又被问道点子上,星河已经恼羞成怒:“反正谢阳迟早会来!三日不来我们就再等三日!”
“那三日后,我们吃什么?”
“吃雪兽肉!!!”
星河怒道,反正碎星莲不能浪费在震慑雪兽这样愚蠢的用途上!
这是他身为一个医者的坚持!!!
【雾】
【才不是!】
【单纯只是喜欢碎星莲,舍不得它枯萎在路上罢了。】
【要不是救治秉淳只能用碎星莲的话,一朵都不想采下来好吗?】
【这么美丽的花儿,就该永远盛开在这山之巅!】
【凡想破坏碎星莲的,皆吾生死仇敌!】
罗萝哦了一声,揉了揉眼睛,他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刚才好像在哥哥头顶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呢……
第三天,弹尽粮绝之后,罗萝无助的看着痴迷于碎星莲,连饭都可以不吃的哥哥,尽管肚子咕咕作响,却换不回狠心哥哥的一个眼神。
罗萝想,他可能已经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了,因为他的哥哥已经有了新宠,碎星莲!
罗萝艰难的在生吃雪兽肉和水饱之间做着选择,忽然看到一个小黑点由远及近,正在靠近山巅的方向。
“哥哥,哥哥。”罗萝兴奋的叫道:“有人来了!”
“别吵!”星河正想说他声音太大,会吓到碎星莲,忽然反应过来:“你说什么?有人来了?”
“是啊,”罗萝手指着一个方向,你看那里,是不是一个人?
星河顺着罗萝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渐渐变大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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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一个人形。
星河不由叹道:“刚三天谢阳就来了?如今的信使这么给力?”
谢小叔晚来两天,他就可以多陪碎星莲两天。
哎,可惜了。
罗萝只觉得十分高兴,他兴奋的问星河:“谢叔叔会不会带吃的来?肯定会吧,有点杂粮烧饼都可以,雪兽肉咬起来太柴了,还凉的冰胃,完全没有……胃口……”
他正
说着,忽然想起来谢小叔是秉淳的朋友,那看他一定很不顺眼,肯定不会给他干粮吃的,顿时就蔫了下去。
“咦?”星河忽然道:“不是谢阳。”
体型不对,气质不对,连武功都不对。
星河仔细一看渐渐清晰的人影,大惊道:“教主?!!!”
“什么?教主?什么教主???”罗萝吓了一跳:“可千万别是魔教教主!”
可惜他的祈愿没有成功,突破风雪而来的身影黑衣黑袍,黑纹面具,不是魔教教主,又是哪个?
眨眼间,魔教教主已经到了眼前,像一只黑鹰一般展臂扑了下来,满身气势将罗萝吓得连连后退,直躲到温泉对面的边缘,只差些许就到雪兽堆里的地步。
魔教教主瞥都没瞥他一眼,全当他不存在,站定在星河面前,透过面具注视他。
星河被他“看”的浑身紧张,忙问:“教主怎么来了?”
魔教教主闻言周身气势一动,似乎有些恼怒,好半晌才冷哼一声:“我再不来,怕你死在山上。你死了倒没什么,只可怜秉淳还等着你太素九针相救,这才上来瞧瞧!”
教主这话要是按照正常理解,画外音自然就是:别自作多情,我来完全是因为秉淳,和你没关系。
然而星河听着,怎么就这么像动画片里傲娇大小姐的发言呢?
他忍不住在心中笑了一下,追问:“可是教主是怎么知道我救治秉淳需要用到太素九针?又是怎么知道,我和罗萝在天山绝地?”
来天山绝地这一路上快马奔驰,被魔教知道毫不奇怪,但秉淳的治疗方案应当只有他,罗萝和七位大佬知道,罗萝出来的时候,总不会将这些消息乱说。
教主大人是怎么知道天心谷内的消息的?
魔教教主似乎更恼怒了,他甩着袖子冷哼一声:“本座自有途径知道!”
星河怕他恼羞成怒,就不敢再问了。
第127章 下山
教主大人到了,他和罗萝自然就可以下山了。
掏出包裹里的玉盒,小心翼翼采了一株碎星莲放进去,魔教教主带着饥肠辘辘哆哆嗦嗦的罗萝,而星河运起大轻功,一同下山。
期间罗萝数次扭头用哀求的目光看向星河,然而sad,没有大轻功的星河任由罗萝如何哀怨,该带不了他。还是带不了他。
要是能带的话,也不至于弹尽粮绝了还在山顶呆着好吗?
星河毫不心虚的这么想着,就像刚才希望晚点来人的那一个不是他一样。
可怜的罗萝在教主大人的威压下瑟瑟发抖,,而教主大人心里也很委屈。
他上来是来找星河的!不是来找这个讨厌的小鬼的!他原本只是想带着星河下山,现在手里提着的却是这个小鬼!
早知道就不上来了!
反正星河自己也能下去!
好生气呀!
气到爆炸的教主大人在出了绝地范围后,立刻将罗萝扔下去,完全不顾他因为饥饿而虚弱的身体。
废话,对武者来说,饿两顿也算回事?
星河也是不当一回事的,而且为了惩罚罗萝,当然,最重要的是抱臂而立的教主大人的怨气已经快实质化了,再给星河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舍教主而选罗萝者也”了。
所以他决定,作为惩罚,叫罗萝自己回天心谷吧。
星河走到教主身前,略微谄媚的朝他笑了笑:“教主,咱们这就走?”
教主这才满意的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星河当然得紧紧跟着。
当然,走之前还要交代给罗萝一个任务:“去找,告诉他碎星莲已经拿到手了,他不必来了。”
罗萝:也很可怕好吗?魔教教主还肯无视他,听说性格冷漠,一言不合就拔剑,真的不会宰了他吗?
救治秉淳到了最后一步,星河和教主也没磨蹭,带着装有碎星莲的玉盒直奔天心谷,有教主带着,速度比星河来时还快几分。
教主也跟着星河一起进来了,把几位医道大佬吓了一跳。
不过大佬就是大佬,在得知面前这面具男是大名鼎鼎的魔教教主之后,也只是轻轻的吓一跳,连第二跳都没有。
因为星河要开始秉淳进行治疗了!马上就能看到太素九针的实战演练了!他们即便身为大佬,也还是有点小激动怎么破!
按照治疗方案,先给秉淳喂下龟息草。
一炷香之后,龟息草起效,秉淳的呼吸渐渐停止,几近于无,心跳也逐渐缓慢,到最后几乎一个时辰才轻轻跳动一下,显示此人其实生机未绝。
但现在还不是龟息草药效发挥的最完全的时刻。
直到夜半子时,连仅剩的轻微呼吸和心跳也感觉不到,星河提起精神,在诸位大佬和教主大人的强势围观下,打开玉盒,取出碎星莲,一瓣一瓣摘下来喂进秉淳口中。
碎星莲入口即化,精纯的升级自秉淳口中化入他的四肢百骸。
星河提起特质的金针,和孙先生对视一眼,两人确定对方都准备无误后,才开始动手,做最后一步。
孙先生:“承浆!”
星河一针扎在承浆上,离经易道的内力随着金针探入秉淳体内,随后给星河反馈回来承浆附近的生机流向。
而后星河根据系统外挂给他的建议,刷的一个局针下去,内力裹挟着庞大生机从承浆涌出,顺着经脉蔓延开来。
而这时候,星河又听到孙先生的第二声:“廉泉!”
星河便催使裹挟着庞大生机的内力去往廉泉,并且在到达之前,取第二针刺入廉泉穴,同时又将一丝内力顺着金针探入,根据内力反馈,系统又有提示……
如是,一路以太素九针刺激穴位,一路倒行任脉,一直到会阴之后,再转入督脉,直到督脉最后一个穴位龈交穴。
任脉主血,倒行任脉带动秉淳体内气血涌动,督脉主气,顺行督脉理顺秉淳全身生机,到最后,只需用药物迫使秉淳气血上头,带着庞大生机的血液流经头部,便会滋润他脑中已经枯萎的神经细胞。
挺简单的治疗方案,挺复杂的操作方法。
之所以只过任督两脉,还要孙先生在一旁提醒下一个穴位,就是因为操作方法太过精细,太过耗费心力,星河已经将全部心力投注在施针行气上,若不留一个人在旁提醒,很有可能弄出错来。
譬如倒行的任脉一不小心又被他正回去之类的……
气血上头并非好事,这样的气血滋润,今日做了,接下来便要隔上一天才能再来。
值得高兴的是,当第一次做完之后,秉淳就已经有了些许反应了。
以前的秉淳不会哭不会笑,不知饱不知饥,更无论感知冷热。而第二天早上星河给他喂饭的时候,却发现秉淳可以自主吞咽了。
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最起码证明了星河和大佬们研究出来的治疗方案是完全正确,并且行之有效的。
教主大人也很多高兴,高兴到即使罗萝回来,还带来一个,都没叫他身周愉悦的情绪散去。
谢小叔也很高兴,上前感激又亲昵的拍了拍星河的脑袋。
他虽然气愤罗萝伤及无辜,但秉淳
确实是魔教阁主没错,真要说起来罗萝也算“为兄报仇”,虽然不择手段了些,道也不是完全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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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叫魔教教主不靠谱呢?
而星河更是无辜受累,先是倒霉被玉长歌托孤,然后倒霉被魔教抓走,最后倒霉的被他这个倒霉弟弟拖累,不得不给更倒霉一些的秉淳治病。
谢小叔带着微笑胡思乱想:嗯,等秉淳醒来之后,和他这个任家侄儿,一定相当有共同语言。
教主大人看着谢小叔那只手真是相当不顺眼,一下子就给他拍了下来。
谢小叔猝不及防被拍了一巴掌,见是罪魁祸首魔教教主,一下子恢复成高冷剑仙。
:“圣教主倒是闲得很,你魔教上下看来已经恢复到从前了?”
魔教教主啧了一声,恢复个屁,被毁的多是秉淳手下外务阁的范围。已经被毁掉的都是暴露在武林盟眼中的,肯定是不能用了。而新建一套外务体系的话……教中除了秉淳对此在行,他们谁也不行!
连矜矜业业的右护法都表示无能为力。
所以到现在马上一年了,他们也不过是把架子刚搭出来,挑选新的人手正加以培训。
而抽调大量人手外务阁的后果就是,其他部门立刻开始运转不良,人员紧张的魔教不得不从当地紧急招了一批人进来。
星河就看着魔教教主莫名其妙的将大掌狠狠按在他的脑袋上揉了好一会儿,然后一言不发的径直走了。
抱着剑环着胸目视他离开,好像某导的武侠片里,获得胜利的武林高手目送失败者狼狈悲凉的背影。
舞草……星河想:脑洞开的越来越大,他是不是也该治治脑子?
秉淳的调理一直隔日进行着,每进行一次,都有微小进步,一月后,秉淳终于有了虽然迟钝,但确实清醒的自由意识。
治疗取得突破性进展,大佬们哪怕只是围观,也高兴坏了,大家立刻决定,开一次庆祝趴体。
星河带着罗萝给满脸警惕的秉淳道了歉,然后解释清楚前因后果……罗萝这倒霉孩子可能还真是“主角”的命,居然没有“反派死于话多”这项毛病,控制秉淳这么久的时间里,完全没跟他哔哔过“老子为的什么什么要对你下蛊,要怨你就怨某某莫”之类的,导致秉淳一直以为他是倒霉遇上了魔教仇家。
……咦,好像确实就是倒霉遇上了魔教仇家没有错哈!
反正就是秉淳完全不知道罗萝究竟和魔教什么仇什么怨,如今这么一听……感觉他真的是挺倒霉的……
星河其实没觉着他们这边道歉了,秉淳那边就得原谅,哪怕他们想方设法救回秉淳了呢。
受害者拥有不原谅的权利,星河可以在魔教教主面前保护罗萝,却不会在秉淳面前乞求怜悯。
所有人都在等待秉淳的判决。
第128章 五派
又一个月之后,秉淳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离教这么久,秉淳完全可以想象他的外务阁现在是一副什么样的乱象,所以当确定没有大碍之后,秉淳立刻决定回魔教。
星河的“医药阁阁主”的位子还没有被撸下来,也决定和他一起回去。
罗萝留在谷中整理蛊术资料,并且需要研究出起码五种,和傀儡蛊等级差不多的新款高级蛊虫的炼制方法,因此虽然极度渴望和他哥一起出去浪,然而星河也觉得熊孩子之所以作,肯定就是作业留的少,现在作业有了,所以罗萝还是得留在谷中写作业。
虽然研究新款蛊虫得天南地北到处跑寻找灵感,但整理资料可不用。资料没整理完之前,请不要出门。
秉淳不愧是魔教高层,时时刻刻为魔教打算,就算险些坑死自己的敌人落到手中,只要他还对魔教有利可图,那秉淳就能捏着鼻子留下他一命来。
罗萝蛊术惊人,对魔教何止有利,简直大大的有利!
所以当初星河叫秉淳决定怎么处理罗萝,实际上心中已经罗列出七八种好处打算换取罗萝性命的时候,秉淳连发怒都没有,直接就看上了罗萝的傀儡蛊。
他最一开始以为傀儡蛊是罗萝身为苗民先辈留下来的遗产——星河给他说事情经过的时候,特意提了罗萝的身世——后来听说是罗萝用四年时间自己研究出来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星河的七八种好处没送出去,倒是罗萝团吧团吧把自己接下来的二十年都打包送给了魔教。
星河:好吧,没他什么事了。
秉淳和星河两人出谷没多久,就顾不上惦记天心谷里的留守儿童了。
外面开始盛传,武林盟五大门派结成同盟,这一年来都在暗中谋划魔教,如今大势已成,现在已经打到魔教家门口去啦!
秉淳&星河:!!!
什么?魔教被人打了?
两人听的流言,传的有鼻子有眼。
据说是华山,崆峒,天罗,唐家堡,玉剑山庄五家联盟,这一年来安插了不少探子进入魔教,终于摸到魔教秘密,准备的十分充分,才打了进去。
还据说那探子连魔教教主功法的弱点都找出来啦,这次魔教必败无疑!
又据说魔教藏着无数黄金珍宝,武功秘籍,甚至还有能叫人一夜之间成就武圣的宝贝!财帛动人心,五大门派这一下子要发达啦!
星河:……
秉淳:…………
听了这么多据说,忽然就不紧张了呢。
星河:“这五家都谁?除了华山之外,完全没听过的样子。”
毕竟当初武青给他讲江湖上惹不得的势力,完全没提过这几个门派呢。
秉淳:“五个腿软的卑鄙小人,日日对世家卑躬屈膝,阴谋诡计算计的倒是厉害。没点江湖男儿血性,完全比不得我魔教!”
星河:“说安插探子的,是在搞笑吗?咱魔教这时候会接收外人?听教主说,实在差人了,也就是从当地苗民里招揽一些。”
秉淳:“我也觉得教主他们不至于蠢到如此地步。”
星河:“教主大人的功法还有弱点吗?”
秉淳:“天下哪有十全十美的功夫?可是就算教主的功法有瑕疵,那群人加在一起也还是比不过教主一根小指头!”
星河:“那黄金珍宝,武功秘籍?……”
秉淳:“你不是都看过?黄金筑了贪狼阁,武功秘籍都是从江湖上搜罗来的三流功法。”
星河:“…………”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贪狼阁竟然是黄金铸成呢!难怪到处都金灿灿的!
秉淳叹息:“所以做麻烦的是教主极有可能要一打五对战五个先天,多少还是有点危险的。”
星河:“…………”他也是后来才知道,教主的武功擅长一对多,对的越多,越游刃有余。所以要是一对一说不定还有三分胜算,五对一的话,就完全是给教主送菜去了。
秉淳:“总之,快点走吧,尽快赶回教中。”
星河:“好啊。”
即便对教主大人忒有信心,但眼见为实,不亲眼看到魔教将“正义联盟”打的落花流水,星河和秉淳总还是要担心的。
星夜兼程不眠不休数个日夜,马都跑死了好几匹,星河和秉淳终于到了魔教脚下。
那些流言也不是全然没有参考价值,比如正义联盟打到魔教门前的事情,是真的。
魔教仗着位置隐蔽,穷山恶水,愚蠢的中原人难以突破外面重重瘴气毒虫的防御进来,防御工作做的十分不到位。
还记得星河第一次来的时候见到的景象吗?
木头搭的原始大门,木头扎的栅栏围墙。
五年……不对是六年过去了,还是丝毫没有变化。
甚至有些个栅栏因为年久失修,要么烂了,要么生出嫩生生幼芽了!
五大门派围攻魔教,凭魔教这样坑爹的防御能力,那些栅栏无论是烂掉的还是发芽的,都被五家弟子乱刀砍了。
而木头搭成的有原始风格的大门,更是被推得七零八落。
左右护法和几位阁主带着教众借助地形优势和人多势众的五派弟子对战,双方各有伤
亡,然而左护法因为半步先天的实力,牢牢压制着对方,所以总的算起来,还是魔教占的便宜多一点。他们魔教高层没有人受伤,但对面的长老团已经死了一个伤了两个。
而大门口,魔教教主和五大派的先天高手们混战在一起。
正如星河所想,教主大人一对五和他们打的不分上下,虽然没有出现死伤,但对方五人也没有一个能突破他的防线,去给身后魔教众人造成雷霆一击。
天知道那五个先天多想分出来一个去干死那个盲眼汉子,他们家的长老们团团围上去都打不过他一个,还被其他几个阁主出其不意攻击,已经有了死伤!
先天是镇门之宝,非五派结盟讨伐魔教这样的大事不出,后天境的长老们才是门派的中坚势力好吗?死了一个长老的那位先天心疼的都要无法呼吸,手上也就越发失了分寸。
本就没什么配合可言的五个人,因为其中一个人的愤怒,瞬间混乱起来,教主大人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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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亮,抓住机会就在暴怒的那人身上狠狠捅了一刀。
虽然其他四人也借机在教主大人身上划出几个小伤口,但俗话讲伤其五指不如断其一指,教主的伤不影响战斗,但被捅了肾的那位却不得不退到战圈边缘。
被捅肾的那为先天掏出一颗芳香四溢的药丸吃了,惨白的面色立刻回复些许红润,另外四人对视一眼,打定主意不叫魔教教主有吃药的机会。
魔教教主被他们纠缠住,也确实没有这个机会,他脚下渐渐有鲜血淋漓,虽不多,但却叫魔教中人心都提了起立。
这时,忽然一道绿芒闪过,教主大人身上的伤口立刻痊愈。
所有人都忍不住朝着绿光的方向看过去。
星河拿着毛笔,笑的灿烂极了。
教主见他和秉淳一起回来,忍不住哈哈大笑,那边其他几位护法阁主也发现了他们,胖和尚看到两人最是开心,先是跟秉淳打了个招呼:“俺就知道你个浪荡子死不了!”
秉淳交友遍天下,自然也有女性好友,而且数量还不在少数。可把完全没有桃花缘的胖和尚嫉妒坏了,他们几个人都有一个外号,秉淳的外号正是胖和尚喊出来的。
秉淳笑的一脸桃花开,扬着手臂打招呼:“我回来了。”
胖和尚又招呼星河:“小兄弟你可也回来了,快快快给这群小崽子们糊点树叶子,平时还看不出来,到了这时候,你手底下的医药阁还真是不如你。”
星河的外号本来该是“鬼医”,但胖和尚和他对练的多了,已经认了他做兄弟,星河的离经技能开了特效就会有绿光,有时候还是树叶形状,胖和尚记不住每个技能的名字,干脆全叫树叶子。
星河和秉淳躲过先天战场范围,用轻功跑到魔教团旁边,开了大加给所有人刷血。
有了星河在,这场战斗更没有失败可能,有星河给普通弟子抬血保命,不用担心手底下小崽子性命的几位阁主副阁主,哇呀呀怪叫着扑向五大门派的长老天团,长老天团的死亡率直线上升,气的门口的掌门天团吹胡子瞪眼睛,心肝肺跟着一起疼的厉害。
尤其华园荇,他简直不敢相信,任三郎怎么还在魔教?他不是为了保住那个小医圣,跟魔教决裂,回天心谷去了吗?
死伤太重超过预计,五位先天连忙招呼弟子撤退。
五派弟子互相搀扶着离开战场,着急整理战场,救治重伤弟子的魔教也没拦着。
星河的技能在快速愈合和补血上有奇效,但有什么断胳膊断腿,被捅了肾捅了肺的,绝不是伤口愈合了,就能好了的,后续治疗不赶紧跟上,照样没命没商量。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教主的意思也是,暂时停战,不要追击。昨天和编辑说好了,今天通知大家一下。
我怀孕了,没法继续写下去,这本书大概再有十几章就完结了,答应你们的下一本星际种田,必须得无限期延后。
最近反应很严重,实在是没办法,很抱歉。
宝宝们以后别打赏了,订阅就好。评论虽然没有回,但是我都有看过,谢谢你们一路陪我到这里,爱你们3
第129章 丹咎
<cdata 魔教众人一向是无条件拥护教主不解释。教主说撤退,那么哪怕所有人都觉得痛打落水狗才是最好选择,也没有一个人主动追击。
星河带着医药阁的人给重伤的弟子治疗,纳赛虽然还是看他相当不顺眼,却没有给他捣乱。纳赛的天分本就不错,要不然也不会被龚问难收做弟子,星河这五年间给魔教中人做断肢重生手术时,也从来没有可以躲着他。
纳赛在旁边看了五年,该会的都已经会了,只不过他没有没有系统外挂,做不到将断指经脉血管正确续接。而正是因为这种做不到,纳赛才对星河心服口服。
一个服气的敌人,才是最大的赞美。哪怕纳赛心服口不服,但只要他乖乖打下手,星河也觉得享受极了。
这感觉,真t倍儿爽。
将重伤的弟子治疗的差不多,魔教高层又聚集到贪狼阁开会。
星河和秉淳两个刚回来,还搞不清楚状况,趁着开会之前的一小段时间,先跟瘦道士打听一些事情。
“他们到底是怎么摸到魔教来的?”
魔教的地方是真偏僻,深山老林无路可循是其一,一路上毒虫瘴气阻路是其二,而接近魔教所在山峰的附近还有阵法,若不知道正确路径,踏入其中就会迷路是其三。
有这么三点撑着,外人想入魔教的门,难上加难。
接触瘴气的药物且不说,天下有本事的大夫又不止天心谷里才有,能找出解决瘴气的法子一点也不奇怪。
但是路线呢?
秉淳当时虽然被傀儡蛊控制,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但路线这种东西,无论是山路还是阵法路线,是说不清楚的,除非画图。但在深山之中,就算给你一张完备准确的地图,你都未必找得到地方。
傀儡蛊这东西,控制了身体就不能控制思想,控制了思想那身体就不受摆布,总之除非秉淳自愿画出来,否则路线他说出来了也不顶用。
而要是秉淳肯背叛魔教,又哪里会被罗萝折磨到险些成了植物人?
见秉淳和星河都疑惑的看向他,瘦道士苦笑道:“魔教在外面行走的弟子也不少,据点被破的时候,也不知道多少弟子被武林盟抓起来。我们虽然将大多数救了出来,但剩下的多是高层,那些他们看守的越发紧密。这么久了,有人承受不住折磨说出什么也不奇怪。”
星河和秉淳一同愧疚的低下头去,虽然非他们所愿,但无可否认,罗萝找魔教麻烦是为了星河,而秉淳更是不小心着了罗萝的道才被武林盟知道了那么多消息。
人到齐之后,教主来了。
依旧黑袍加身,面具覆面的教主难得端正的坐在黄金大椅上,发丝袍角无风自动,气势凛冽摄人。
而随着教主坐下,在场除了星河之外的其他人,忽然都表情难过起来,似乎在艰难的抵抗着什么。
星河还在奇怪:“怎么了这是?”
盲眼汉子忽然惊声问道:“教主可是要突破了?”
说实话,在魔教五年有余,星河鲜少见到左护法惊讶的样子。
“是。”教主闻言点了点头,声音凝重:“本座恐怕是着了他们的道,如今气机涌动,连势都无法控制。”
原来盲眼汉子他们被教主的势所压迫,才一脸憋着气的样子。
“教主!”
“好大的胆子,谁敢算计教主!俺老朱去杀了他!”
“教主可有哪里不适?”
纵使教主身上无法控制的势还在,众人仍旧纷纷出言询问,贪狼阁中哗然一片。
教主道:“本座成就先天不足十年,离成圣本来还远着,如今气机涌动压制不住,其实连一分机会都没有。”
教主这话一出,大家顿时熄了声音,黄金铸就的贪狼阁中,悲伤的气息弥漫。
突破武圣和突破先天还不一样,突破先天需要的是顿悟,突破武圣需要的确实机会。
也就是说,你运气好,说不定哪天稀里糊涂就突破武圣了。你运气不好,在先天待到死,也没机会。
而按照往年的数据统计来看,百岁以前突破先天的还有机会突破武圣,百岁以后突破先天的,从未有成就武圣的例子在。而百岁前突破先天的人中,二十岁以前突破周天的,成就武圣的机会更大一些。
星河就是因为突破周天突破的早,本身表现出来的资质又足够妖孽,不像顿悟不了连先天都没机会的倒霉样子,才会被称之为国之重宝。
当然,就大雍只有两名武圣的情况来开,大多数人的运气还是不够好的。
“还是先给我摸摸脉,万一是用的什么药物造成的假象呢?”星河看大家如此沉默,忍不住出声。
或者也有可能是什么不利状态,说不定他刷上一个清风垂露,教主就好了呢?
“也好。”见众人都用希冀的眼神看着他,教主便探出手腕:“不过你们还是别抱希望。”
星河搭上去,眉头立刻锁紧。
脉象强劲的已经不像是人类,人类心脏跳这么快的,早就死了。
星河试着探进去一丝内气,刚进去就被教主的护体真气反噬,甚至沿着两人碰触到地方反杀回来。
星河连忙松开手,转头
就吐出一口鲜血。
“咳咳,我没事。”星河摆摆手,随后歉疚地说:“这脉象绝对是我生平仅见了,快到这种程度,教主居然还有命在,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这种情况完全不能给教主使用技能,因为他的真气已进入教主体内,就会引起教主真气反抗甚至暴动。
那就不是救人,而是杀人了。
众人听星河这么一说,更伤心了。
“我倒是能看出来教主因为什么突然要突破。”星河这时候大喘气的接道,他看看教主:“想必教主也有所猜测。”
“也只有庞迦的那颗香气太甚的药丸有问题了。”教主冷笑道:“我看那药丸不是用来吃的,而是用来嗅的吧。”
这时候,当时和星河站在一处,因下风也闻到过那香气的秉淳道:“难怪那药丸都被吃了,气息还久久不散。”
“真是一群卑鄙无耻之徒,妄称正道的伪君子!”秉淳一边回想一边问道:“那药为何对你我却不起作用?难道还有只针对先天的药剂不成?”
星河笑了一下,白鹿山藏书众多,他过目不忘,还真在古老的杂记中看到过类似的东西。如果是真的,那么教主不仅有救,甚至因祸得福也说不定。
“桐阳之山有异草,名曰丹咎,每五百年一生死。果成朱红,香气怡人。使人服之,则白日飞升。”星河把有关丹咎草果实的一部分背了,并且说道:“这本杂记流传至今也有万年,而万年之前的记载里,经常有白日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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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的说话,其实就是突破武圣。”
众人奇怪道:“怎么可能?大雍武圣也有两位,也没见哪个飞升了呀?”
“因为天心谷里记载的一种已经绝迹万年之久,也是名叫丹咎的植物,也是果子是朱红色,气味很香,而且天心谷的记载中,明确说了是可以帮人增加突破武圣冲功率的东西,但唯一要注意的是,只能突破的那一刻使用,还得配合相应的药物才行。”
这个世界武道虽盛,有历史也不过万年有余。
“古人记载多荒诞,将突破武圣记成白日飞升,真是丝毫也不奇怪呢。”
众人一想也有可能,对普通人而言,成了武圣,可不就和白日飞升没差别了吗?
不过……
胖和尚摸了摸光亮的脑壳,粗声问道:“庞迦吃了那果子,也没见他白日飞升啊,怎么反而只闻到气味的教主气机涌动的厉害?”
“庞迦那蠢货吃的根本不是那个果子,而是疗伤的丹药!”星河白他一眼:“那果子先天高手只闻一下就气机涌动,他们又不能拿仅有的果子去做实验,恐怕还当成毒药,专门研制了针对这香气的解药!”
众人眼睛一亮:“也就是说,只要把解药抢过来,教主就有救了?”
星河点头,脑子最灵光的瘦道士补充道:“不止要抢解药,还要抢那颗果子!”
教主拦住了热血上头的一群人:“本座气机涌动,随时可能突破,自不能去,你们谁能从武阁先天手里抢解药?”
要有这本事,还要他这教主干嘛,反正你们都牛皮大发了。
教主冷笑。
众人:…………
最后还是左护法拍板决定:“星河守着教主,我和红药去偷解药,其他人防备!谨防对方偷袭!”
左护法是半步先天,虽然一对五肯定没戏,但跑说不定没问题。至于红药小姐姐身为情报阁主,魅惑,控制,隐匿,那都是她拿手绝活!
但这两人再厉害,也都是在拿小命冒险,教主自然不同意他二人去涉嫌,但左护法道:“不能因为机会小就不去做,教主您一旦出了事,我们本来也没有活下去的机会。”
他说:“您也知道,五个先天,十九个后天,我们大概连跑都跑不了、”
十九个后天,是刨出去被杀死的长老之后的数量。
教主终于无言以对:“把药带足。”
星河以前无聊的时候做过不少药,加血加蓝的是常见必备,效果奇特的也不在少数,什么定身麻痹石化,什么痒痒粉蒙汗药,连强力春药都有所储备。
要不是这些负面效果的药剂对先天高手几乎没什么用的话,星河真想扔一包呼吸即中的强力春药进去,叫五派中人在一起天为铺盖地为床,一夜和谐过后,第二天保准没人起得来床!
不过药剂给了星河提示。
星河道:“我的锋针若是给完好之人用上,即便重伤,只要未死,也能瞬间回过一口气来。但锋针没办法连续使用,所以你们两个等一等,我给你们都上个锋针再走。”
现实化的技能下,锋针的时间限制不在停留在三十分钟,而在星河用锋针时,注入了多少内力。而且两个锋针之间的使用间隔也短了不少,星河现在十分钟就能用一次。
带上锋针少说也算多了半条命,盲眼汉子和红药小姐姐自然千百个愿意。>
第130章 突破
盲眼汉子和红药离开之后,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回来。
派出去查探望风的弟子说五大门派那边没什么大的动静,显然会左护法和红药没有被发现,这算是唯一的消息了。
魔教之中气氛压抑紧张,普通弟子人人自危。
而更不幸的是,第二天没过多久,教主就忍耐不住,不得不开始突破了。
这时候盲眼汉子和红药还是没有消息。
也许是天人感应,以魔教所在山峰为中心,漫天乌云被狂风裹挟着过来,天象阴森的可怖。
山雨欲来,右护法开始组织所有人防守在魔教教主身边,星河更是紧紧跟在教主身边,看着他盘坐在地,身周气势逐渐攀升。
突破武圣的时候,突破者的气机反应之大,方圆一里之内都能感应得到,到时候左护法和红药能知道,那五个先天一样能知道。
事情没有往最好的方向发展。
虽然山下弟子报来,五派联盟营中没有太大动静,但那五个先天来时,重伤垂危的盲眼汉子和红药已经被提在他们手上,当做人质带上山来。
风度翩翩的右护法握紧了手上武器,眼中全是不忍。
但对面的五派联盟忍的很,他们早猜到会有人下山盗取解药,因此专门设下陷阱,三个先天一同出手,就是为了悄无声息的活捉盗药之人。
针对魔教教主的计谋奏效,已经叫他们得意非凡,而自投罗网的副教主和红药,则是送上门的筹码。
得意洋洋的五派联盟,和悲伤愤怒的魔教众人,就这样在魔教之巅对峙起来。
五派联盟虽将魔教团团围住,五位先天也一直在口放厥词意图刺激魔教教主,将最后的那一丝成功机会也要抹去,但终究还是担心魔教教主恼怒之下不顾突破反而大开杀戒。
如果说顿悟之后的左护法是半步先天,先天以下无敌手的话,那正在突破的教主大人也是半步武圣,武圣之下无敌手。
教主只是先天的时候,尚且能一打五而不败,半步武圣,就算将他们全部杀灭在此,也不是全无可能。
只不过若是放弃突破,随之而来必然是走火入魔,固然会将心中记恨的仇敌杀光,但时日稍久,自己人便也认不清了,非得一同杀了才干净。
半步武圣非武圣不可击杀,而这样的魔头若是被天下得知是他们造成,那就不光命没了,他们门派的好名声也没了。
所以,五派联盟更喜欢看着魔教教主因突破而死。
这种果子是华山派贡献出来的。华山派得到这种神奇的果子已经很久了,前代华山掌门之所以死亡,就是因为闻到这种果子的香气,毫无准备的突然要突破武圣而死。
当初华山门下弟子发现这种果子的时候,因其有异兽保护,且香气迷人,那个弟子吸了之后,其后几天修炼速度极快,便以为是宝物,于是摘下。
但那弟子谨慎,没敢轻易尝试吃下,只每日吸收香气修炼。不过他见摘下来之后果子迟迟不见腐烂,更加确定果子是难得宝物。
因为这弟子修炼速度突然飞涨,且果子香气宜人难以遮掩,终究被人发现,有人便想杀人夺宝。那弟子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绝对无法守住宝物,便将果子进献给掌门。
不料华山前任掌门嗅到这香气没多久,边和现在的魔教教主一样,气机涌动,有突破迹象。
理所当然的,那弟子被愤怒至极的掌门当场击杀,而这奇异果子,也成了华山派的先天禁忌,直到专门针对这种香气的解药被制作出来。
果子对低级弟子的好处华山派自然知道,但对后天没有任何作用,而对先天的危害之大,实在让他们心惊胆战。所以当华园荇上位之后,便将这种果子收藏起来,不使之见光于天下。
他心中早就有利用这种果子为儿子报仇的想法,那一次和魔教教主的比武失败之后,只不过是更坚定了这种想法而已。
而现在,正是华园荇筹谋已久的时刻。
华园荇一瞬不瞬的盯着魔教教主,只要他有一丝一毫突破的可能,哪怕拼着魔教教主走火入魔的危机,也要上前阻止。
但魔教教主脸色一直铁青。
华园荇心微微一松,他知道,这是突破失败的预兆。
星河也紧紧盯着教主,不敢有丝毫放松。
他也担心对面的左护法和红药,他更知道,即便守在教主身边,也对教主突破丝毫益处也没有。
突破武圣,体内不能含有一丝他人的异种真气,如果别的时候教主有走火入魔的可能,他自然可以刷一个清心上去帮他清醒清醒,但是在现在,在教主突破的时机里,他敢给教主用任何一个技能,都是在害他。
星河留在教主身边,唯一的作用就是,在教主突破失败的关键时刻,用锋针救下教主性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教主的脸色越发青黑,甚至身周开始逸散混乱的内气,逼得星河不得不后退两步。
见此,五派联盟,尤其是华园荇越来越高兴,他们心中都以为已经十拿九稳,甚至庞迦都开始夸耀起唾手可得的胜利:“还是华老弟的法子好,要不然我们也不能这么快杀了这魔教妖人。”
华园荇笑着应了
,心中却是冷哼,要不是需要人手牵制魔教,他还真不愿意带着这些人一起玩。
他当初一个人和魔教教主对战的时候,也不过惜败一招,跟这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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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蠢货一起五打一,反而倒是他们这边伤了一个,真是丢脸道家了。
而时刻关注着教主的魔教众人,包括正和五派对峙的右长老等人,包括被五派弟子抓在手里的左长老和红药,也包括就站在教主身边的星河,见此则悲意越盛。
他们分明已经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也不惧怕死亡,此时却害怕起来。
教主失败的迹象这么明显,等于是掐断了他们心中最后的一点希望。
一群人中,只有入定之中的魔教教主知道,什么失败迹象,他这是找到了门路!
那香气之所以可以刺激先天突破,只不过是那香气对后天以下的低级弟子可以增长其修炼速度,对先天却是彻底激发其全身潜力,使先天高手的真气活跃起来,达到武圣突破之时,体内真气该有状态。
而如果在这个状态下吃下果子的话,即便沸腾的厉害的真气,也会完全受主人控制,甚至比以前更加如臂使指,挥洒自如,自然可以一鼓作气突破武圣。
只是教主没有果子,真气沸腾之后没有约束它们的方法,自然之后失败,甚至自保而亡的危险。
然而教主可真是古今第一的天才人物,他危机之下,竟想到暂时散去体内一半真气,因为他想起来星河的一个奇妙招式。
教主大人感觉自爆的危机已经暂时被压下,虽然体内剩余的还是沸腾的,仍旧时时刻刻威胁着他的生命,但众所周知的,怎么才能快速给一锅沸水降温?
很简单,你浇点凉水进去就好了。
散去了一半真气后,教主大人立刻对星河传音道:“对我使用碧水滔天!”
星河闻言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毛笔一甩,一个碧水扔过去,教主青灰的脸色立即红润起来。
华园荇看清了星河动作和魔教教主面色变化,心知不妙,他心也够狠,即便有着造出一尊半步武圣的走火入魔的魔头的可能,他也立即下定决心,要冲上前去,将教主杀死——最起码,也要阻扰教主突破。
华园荇动作隐蔽,几乎没人发现,大家的注意力全在教主身上。
但几乎只是几乎,被五派弟子提在手中的盲眼汉子是个靠听力过日子的人,他听到华园荇发出的动作声音的一瞬间,就分析出来他的意图,盲眼汉子立刻不顾自己重伤的身体,猛地挣脱看守他的人,朝华园荇扑了过去。
红药本就是最被华园荇记恨的那一个,她身为情报阁主又洞察人心,隐约知道华园荇的偏执狠辣,见左护法扑上去死死抱住华园荇,一下子就猜到,华园荇必定是有什么小动作被左护法猜到,而且这小动作必定是针对情况刚有好转的教主。
红药想也没想,立马跟着扑了上去。
第131章 武圣
“滚!”
“不!”
“啊——”
华园荇蓄势一击被盲眼汉子挡住,眼睁睁看着魔教教主气势一盛,气的大喝一声滚,一掌拍在盲眼汉子背后心,就在魔教右护法的大喊声中,将断绝生机的盲眼汉子扔向扑过来的红药。
红药被灌注了华园荇巨大力量的盲眼汉子的身体击中,被打的飞了回去,吐出一口血就晕了过去。
但这时,魔教教主已经长啸一声,内力冲天而起,狂猛真气带动风起云涌,恰此时,随着一声惊雷,积蓄许久的暴雨骤然降下,打在众人身上!
卡拉拉——
一道闪电划破黑暗的天空,将众人脸上各异的神情照亮。
魔教山头之上,无论是十拿九稳的计划忽然破产的五派联盟,还是死地逢生的魔教弟子,包括刚刚晋升的新任武圣,没有一个人脸上有丁点高兴的表情。
“左护法!”
“圣女!”
魔教中人纷纷叫着,团团上前将两人抢了出来,抬进屋里不叫风雨吹打,有人并指探在两人颈间,试探死活。
“圣女还活着!圣女还活着!鬼医快来!圣女还活着!”
其中一个大叫,星河连忙上前,一探脉,果然还活着,而且连锋针的起死回生效果都没触发。
那锋针在游戏里,是只剩下一滴血的时候才触发,在现实中,就是非得重伤濒死才会起效。红药虽然受伤颇重,但看她还能拼死扑上去,便知道离濒死还有一段距离。
星河连忙找出上好的疗伤养元药物,配合着太素九针给她加血。
红药毕竟受了重伤,配合药物一起使用技能,才不会损害根基。
红药脸色渐渐红润,星河问道:“左护法怎么样?快叫我看看。”
围观星河救治的众人也纷纷看过去,“左护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话啊!”
试探左护法脉搏那人抬起头,已经是满脸泪痕:“左护法……左护法他……已经没有脉搏了……”
“什么……”
众人不敢置信:“左护法怎么会死?”
“那华山老贼一掌打在左护法后心!我亲眼看到的!”
有人愤怒的将原因道出,那时教主正在突破,魔教众多弟子,见到左护法动作的,少之又少。
众人闻言,立刻知道左护法是为何而死,又是悲愤又是仇恨:“杀了他!杀了华园荇!为左护法报仇!”
“杀了华园荇!”
“为左护法报仇!”
众多弟子一起冲了出去,顶着暴雨来到教主身后,魔教教主不知何时脸上已经没了面具,他听到左护法身死的消息,此时双目通红,面色狰狞,分明是突破了武圣,可说他走火入魔,也有人相信的。
“我们……我们撤退吧……”
五派弟子看着杀气腾腾的魔教教主,身处对方可怖的势中,即便有后天长老先天掌门拼命护住他们,还是害怕的瑟瑟发抖。
“他……他突破武圣……我们打不过了……”一位胆子小些的长老向他的掌门建议道:“弟子们说的对……我们撤退吧。”
蠢货!
其他人心想,现在是他们想不想撤退的问题吗?得看对面那位新晋武圣肯不肯放过他们吧。
魔教教主……他会肯吗?
想到这里,众人心中都是悲凉,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种可能性究竟有多么小。
他们此时便不由得埋怨起华山掌门的馊主意:分明知道那果子的香气会刺激人突破武圣,为什么要把它给魔教教主用呢?瞧瞧,还说万无一失,魔教教主必死无疑,现在必死无疑的,是他们了。
他们正互相埋怨着,忽然听到魔教那边的声音。
杀死……华园荇?
他们忽然见到了一道生机。
四位先天对视一眼,眼神交换间,一个决定就被做出。
四人齐齐远离华园荇一步,庞迦拱了拱手对魔教教主说道:“圣教主明鉴,我等此番过来,全是华园荇这老贼指使,贵教左护法也是华园荇打死,我等而今与华山派划清界限,还望圣教主放我等一马,日后我等必对贵教感恩戴德。”
“你们!”华园荇闻言脸色都青了。
华园荇也知他今日必死,但他其实是一个真小人,才能和这些伪君子沆瀣一气。真小人最见不得别人背叛于他,华园荇冷笑一声,揭了他们的皮子。
“什么本座逼迫尔等,我一人何德何能,逼迫你们四位功力不下于我的高手?我记得最开始提议攻打魔教的,甚至不是我华山,而是玉剑山庄吧。而严刑逼供魔教路线,将抓到的魔教弟子折磨的不成人形的,难道不是你崆峒派?至于提议以解药为饵,抓住自投罗网的魔教左护法和圣女的,是唐家堡吧。而抓他二人下手狠毒将其打成重伤的,分明是你天罗掌门!”
其他四人顿时脸色铁青,瑟瑟的看向魔教教主:“教主饶命!教主饶命!”
魔教中人看着这一出好戏,都是冷笑。
魔教教主眼中红痕并未因为这一出狗咬狗消退分毫,他冷声道:“饶命?到了地下,和阎王爷讨饶去吧!”
话音刚落,教主抬手往五派联盟方向一挥,面
色惊恐的五派弟子,无论是刚刚周天,仅仅过来凑数的小喽啰,还是后天长老,亦或是先天修为的掌门人,全被教主这一巴掌拍成肉泥。武功高的武功低的,地位尊的地位卑的,长得美的长得丑的,全都混在一块,再也不分你我。
血水从肉泥中蔓延开来,往山下的方向流去。
血腥味一下子爆发开来,即便狂风暴雨,也吹不散冲不走,在这一片空气中盘旋不去。
一掌灭五派,真是何等威风,亲眼所见的魔教众人一时都不敢相信,胖和尚甚至忍不住揉了揉眼。
“教主你这是……”胖和尚正要惊呼,忽然看见教主通红的双眼正盯着他,立时将剩下的话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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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进去。
感觉……好危险!
面前这个红着眼睛的教主好危险!
面对危机,第六感一项惊人的胖和尚忍不住扯了扯好基友瘦道士的衣角,叫他快看教主。
这时候右护法也发现了教主的状态不对,他小声的叫了一声:“教主?”
魔教教主便将那双通红的眼转向他,看起来冷煞煞冰凌凌,没有丝毫感情。
“教主,你怎么了?”右护法小心翼翼的问道。
可魔教教主并没有回答,甚至连眼神,也在注意到右护法白衣上的鲜血后,越发红了。
右护法吞了吞口水,小声对身后的人说道:“糟糕,教主可能走火入魔了。”
“什么?”秉淳惊道:“那可该怎么办?”
瘦道士立刻接口:“喊星河过来一下,他稀奇古怪的本事多,说不定有办法。”
胖和尚见另外两人也认同这个提议,立刻转头大喊一声:“星河!你快……唔……”
捂住胖和尚嘴巴的瘦道士门头大汗盯着教主,见他并没有被胖和尚的大嗓门激的大开杀戒,这才小声骂他:“要死了你!自去屋中叫星河不成吗?”
胖和尚没感觉到会有危险才会大叫,但这样的理由显然是不能说给心脏差点爆掉的三人听得,于是嘟囔一声,就往星河所在的屋中走去。
还没走出两步,忽然听星河喊道:“左护法也还活着!他还有救!”
“什么?!!”
这时候众人甚至顾不上红眼病的教主了,一窝蜂挤进屋里,星河高兴地指着胸膛微微起伏的左护法对大家说道:“左护法还活着,锋针起效了!”
以前星河从没见过锋针在濒死之人身上奇效的样子,不知道原来起死回生之前,也要有一段龟息近似假死的过程,这才叫众人当左护法已经死了。
而锋针既然已经起效,那接下来只同救治红药那样如法炮制就可以了。
陪着补血养元的药物使一套太素九针刷了个遍,末了用一团绿莹莹的树叶子“春泥护花”收尾,星河笑着擦了把额头的汗,先将屋中众人赶出去许多,免得空气不流通,才发现教主竟然不在。
“咦?教主呢?”星河奇怪的问道。
“教……教主……”
“对了,还有教主!”
“啊呀,把教主给忘了!”
右护法,瘦道士和胖和尚同时说道,胖和尚直接拉上星河的手就往外走:“快跟俺来,教主他疯了!”
星河不可置信大叫道:“疯了???”
瘦道士呸了胖和尚一声,纠正道:“教主他走火入魔了!”
星河此时已经被胖和尚撤到院外,一听教主走火入魔,连忙抬头寻找教主。
这一抬头,就见到黑衣墨发,未罩面具的教主大人。
然而待星河走进两步,透过如瀑雨帘看清教主那张脸,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怎么是你!!!”
第132章 任天泽
雨幕中的那张脸,赫然和星河一模一样。
星河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叫道:“任天泽?”
魔教教主,或者说任天泽,一动不动的伫立在雨中,倾盆暴雨浇在他身上,被内气挡住,击碎,散落成一圈雾气蒙蒙的人形。
星河这才想起来,胖和尚他们说,魔教教主走火入魔了。
所以意思就是,任天泽他,走火入魔了?
星河忍不住看向任天泽的双眼,果然通红一片。
胖和尚就在星河身后,这时候说道:“你快给教主看看,能不能救他一救。”
毕竟教主要是真走火入魔,说不定大家都得陪着五派联盟下地狱。
星河条件反射就给任天泽刷了一个清心静气,然而那道绿光刚到任天泽身前,就被任天泽一掌击碎,根本没能作用在他身上。
胖和尚可惜的大喊道:“哎呀教主,你打掉星河的清心干什么?那个对你有好处的!”
任天泽听不见一样,直直盯着星河,眼珠子都不带动一下。
哦,也不是完全不动。
星河往左边走两步,那双眼珠子就朝左边移,星河往右边走两步,那双眼珠子就往右边移,星河往前走两步,他安静乖巧的站在那里,星河转过身想回屋中,被红着眼睛的任天泽猛地抓住肩膀。
“哎哎哎疼疼疼疼!!!”星河捂住他抓在肩膀上的手,疼的泪珠子都掉出来了。
任天泽闻言松了松手,然后另一只闲置的手轻轻碰在星河面颊,将那滴泪珠子接住。
——然后含进了嘴里!!!
一时间,目睹了这一切的魔教众人,都愣住了。
星河好半晌,突然崩溃的叫道:“任天泽你t有病是不是!!”
骂完才想起来,任天泽他现在可不就是有病?
走火入魔了不起哦!
走火入魔的武圣更了不起哦!
星河挣扎几下没能甩开肩膀上的大手,最后无可奈何的破罐子破摔,带着任天泽一起进了屋。
屋中,左护法和红药并排躺在床上,星河于是霸占了唯一一张软垫,也顾不得身上被雨水浸湿的衣服,大马横刀坐下,细长的丹凤眼一瞟魔教众人,尤其是右护法,胖和尚瘦道士等高层,冷笑连连。
“你们教主不让别人的内力近身,所以他走火入魔的事情先放一边。”星河冷声道:“现在,我们先来谈谈你们教主的长相问题!!!”
众人不知为什么,见到暴怒的鬼医,瞬间联想到暴怒的教主,都是一激灵。
嘤,一定都是这张脸的错!
胖和尚立刻表明态度:“从俺到魔教,教主就一直戴着面具,俺也是第一次看到教主长相!不信你问瘦道士,他比我来得早。”
“我就比和尚来的早一年,见到教主时,也是一直戴着面具。”被甩锅的瘦道士连忙指认在魔教带的年头最久的那一个:“左护法在魔教已经快五十年了,比教主岁数还大,他肯定知道教主长相!”
然而他忘了左护法是个瞎子,而且还在昏迷中,被星河赏了一个白眼。
右护法见星河看过来,不慌不忙说:“我倒是确实见过教主长相,但是是小时候。教主刚来教中的时候才七岁,九岁那年被确立为下一代教主,就开始戴面具了。”
小孩子和大人的长相简直天壤之别,能从三岁看到老的只能是性格,绝不可能是长相。
右护法说完还感叹了一声,笑的意味非常:“教主小时候长得,真的是非常可爱。”
星河忍不住想起自己刚穿越时的正太模样,忍不住问道:“真的是可爱,不是漂亮?”
然后就见右护法一张“你怎么知道”的脸……
星河:得了,不用猜了,肯定是和他的正太号一个模样不会有错了!
感情谢老爷子说他和任天泽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真的不是骗人!!!
既然大家都不知道魔教教主实际上就是任天泽,那星河以为的,全魔教都知道教主身份,只瞒着他一个人的戏码,也就不存在了。
而且其实讲道理,今天受到惊吓的绝不止星河一个。
要不是之前教主的红眼病太吓人,他们都没能第一时间发现教主的长相,那说不定都不会有星河发怒的机会。
天底下都知道,和星河长得像的,就只有他那当宰相的爹!
据说长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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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他们教主也和星河长得一模一样!
不难推理,他们教主和任宰相长得一模一样!
算一算年纪,两个人还一般大小!
这t是怎么回事?
教主是任公的双胞兄弟?还是干脆就是本人?
但是星河直接就喊了任天泽的名字,所以根本就是本人吧……
而如果教主就是任宰相的话……
细思,恐极呀。
一时间,从星河【类似教主发怒时】的威压中解脱出来之后,大家的脑洞,瞬间,爆炸了。
我家教主在下很大一盘棋
肩上的大手毫不松懈,星河无奈的长叹一口气:“那接下来,你家教主该怎办?”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统一看向星河。
还能咋办?
来来来小兄弟,你先看看你身后那张和你一毛一样的脸!
还记得他是谁不?
俺家教主!
还记得他刚刚被揭开的马甲不?
你家老爹!
他们家走火入魔神志不清,偏偏突破了武圣,无人可以强迫的教主大人,如今粘着他的儿子,有什么问题吗?
没毛病嘛……
所以只好小兄弟你委屈一下,好歹那是你爹不是?
星河眼角嘴角一起抽,真想把任天泽从他背后,甩给那群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魔教高层们。
任天泽只是他便宜爹,确实实打实的魔教教主好不好!!
然而任天泽现在已经是一块撕不下去的牛皮糖,星河再不愿意,也只能叫他挂着。
第二天清晨,下了一夜的暴雨骤歇,雨过天晴的早晨空气湿润,然而魔教的土地上,还带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血腥气息。
星河实在不喜欢闻,便叫魔教弟子赶快在离此处远一些的地方,收拾出几间干净能住人的屋子,再把已经清醒的红药小姐姐搬过去。
星河:“只管抬着圣女过去就行,千万不要动左护法记得吗?算了你去找胖和尚来,叫他留在此处,看守左护法。左护法已经有了他自己的道,如今正在突破呢。”抱歉,今天更晚了
第133章 少教主
魔教教主突然变成当朝宰相,魔教所有人都是有点懵懵的。
但总的来说,教主晋升武圣成功,挽救魔教于将倾,还是一件很值得庆祝的事情的。
尤其在红药清醒,左护法也进阶先天之后,算来算去,魔教竟然除了损失了大量房屋,以及少数弟子之外,竟然没有别的损失了。
和教主左护法双双晋级的好处比起来,这点损失简直不算什么!
看清了这一点的魔教众都十分感激他们少教主……
没错,说的正是星河。
没看教主那张脸吗?就算不是任相本人,那也是任相双胞兄弟。
也就是说,他们新晋武圣,走火入魔的教主大人,不是星河他爹,就是星河他叔!
子承父业,侄继叔位,在这世家横行的官场上本就是十分常见的事情,而自古风潮这种东西,都是由上及下的,官场上的习俗被带到江湖中来,也没什么好奇怪。
尤其他们少教主天资本就妖孽,小小年纪已经是后天。即便在魔教众论资排辈,也排得上数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中许多人这一次能活下来,没有断胳膊断腿,完全是少教主救得好吗?
他们的左护法能顺利进阶先天,完全是因为少教主的那个“锋针”,使左护法在生死之间得悟己道,却没有真的身死道消,可以说全是少教主的功劳!
没看他们左护法郑重的感谢了少教主,然后再次对少教主做出承诺:“少教主但有所求,钟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星河崩溃:“底下的人叫着玩玩也就算了,左护法你跟着叫什么少教主!”
他才不会继承任天泽的魔教呢!这傻逼少教主,谁爱当谁当!
盲眼汉子神色郑重:“少教主就是少教主,魔教上下都是认的,您就别害羞了。”
星河:谁t在跟你们害羞啊!!
总而言之,现任教主,带着面具当马甲的任天泽,已经走火入魔,没办法继续处理魔教事务。星河这个举教公认的少教主因为身上粘着牛皮糖,也没办法继承教主之位,只好由左护法暂代教主一职。
本来天底下无论哪门哪派出了武圣,要不了多久皇室就该出面大加封赏,但是同样的,地位太过尊崇的武圣也就不适合在出任掌门人了。肯定都是要供起来的,就算原本是掌门,也要立刻升任太上掌门。
这都是自古以来约定俗成的潜规则,这样对江湖,对朝堂都有好处。
只有魔教教主走火入魔神志不清,为了避免被另外两个武圣除掉,最好小心翼翼别被他们发现,魔教哪里敢大肆宣扬?这时候,还是越低调,越沉默约好。
身上粘着一个武圣的星河,哪怕在合适,魔教众人也值得忍痛放弃了这个美好的想法、
星河:真是没想到,他还有这么高兴身上挂着一块牛皮糖的时候。
左护法出任了代教主一职后,星河看魔教已经在众多阁主的努力下重新恢复的以前的模样,不由找来他们提出他思量已久的建议。
贪狼阁里,左右护法和几位阁主副阁主,还是按照以前的座位就座。
只有星河,现在和任天泽一起坐在教主专属的,宽阔霸气的黄金大椅上,
星河:“教主走火入魔,是因为那一日准备不足强行突破,而刚刚突破又听闻左护法死讯,骤变之下心神哀恸。接下来必须保证他周围没有能够刺激到他的因素,尤其要注意不能见血。但是五派联盟全部死在魔教,一个也没能出去,我实在担心会有不长眼的找上来,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刺激到教主。因此我提议,我带教主一同离开魔教,去往天心谷中暂住一段时间,最起码也要等教主心神稳定,不会轻易被刺激之后,才能出来。”
这个建议是为了教主好,更是为了大家好,一个走火入魔的武圣,说不定哪天就会狂性大发,那时候六亲不认的教主大人,可不会因为你是魔教弟子就饶过你性命。
但是星河一个人将教主带走,那岂不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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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独自一人至于危险之中,几位阁主连连摇头,都不肯答应这个损人利己的提议。
星河只好将他不愿意面对的事实说出来:“你们教主实际上对我并没有杀意,似乎是血缘关系【天知道他们之间根本没这东西】,教主他只对我亲近,这一点你们也是有目共睹的,还担心什么呢?”
想想这数日来,教主跟吃跟喝跟谁的三跟行为,要不是少教主发火恨不得贴到他身上,以及其他人只要靠近星河,就会被杀气环绕,最后再看看乖巧的坐在少教主身边,把玩少教主左手把玩的不亦乐乎的样子,终于还是承认了星河的话。
他们教主走火入魔走的相当清奇,只要少教主在,那就跟咬到骨头的大狗似的,教主就是真的被刺激到了,只怕杀个流血漂橹,也不会伤到少教主一根汗毛。
众人忍不住感慨:真是二十四孝好爹爹叔叔啊!
第一件事情达成共识,星河向红药小姐姐提出第二件要求:“安排人去邑京查清楚,邑京现在那位是真正的任宰相,还是教主安排的替身!”
星河想起教主每年都会失踪的那大半时间,觉得他在邑京有替身的可能性很大,而且这个替身还得是他十分信任
,甚至超越了魔教左右护法的程度,并且这位替身的武道境界和政治素养都不会低,本身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厉害人物才对。
如果星河的猜测属实,那么教主失忆的事情,就不能瞒着这位替身,毕竟任天泽走火入魔,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而无论任天泽什么时候好,肯定都不会是短期内的事情,这位替身得心里有数,才能将这件事瞒天过海。
红药闻言,点头应下。
若教主大人真是任相,他的替身长久联系不到他,必然生乱。
想到这里红药都不得不佩服他们教主大人,堂堂宰相长久不在邑京,都不知道朝堂是怎么按照他的心意运转的!
诸事既定,星河和教主一起,带上人皮面具,悄悄出了魔教,奔向天心谷。
第134章 离开魔教
天心谷里,罗萝告知眼前这个目通红的家伙是带着人皮面具的魔教教主,还没来得及表示自己受到了严重惊吓,就被星河赶出谷去。
“资料整理到此为止,留给我就可以了。快出去把五种蛊虫研究出来,研究不完不许回来!”
罗萝:……
星河体会不了被赶出自己家的罗萝悲凉无比的心情,当整个天心谷只剩下他和教主二人时,他明显感觉教主身上气势一松,似乎认定天心谷是安全的,全身威压收束回体内,连眼中红芒,似乎都浅了一些。
现在的魔教教主,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普通人。
星河正庆幸的感叹着他做出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不料放松下来的魔教教主,虽依旧是一颗高冷的牛皮糖,但这颗牛皮糖竟然无师自通的学会撒娇了!
起因是这样的。
鉴于魔教教主不肯让星河给他刷技能,星河决定,技能不行就用药,走火入魔的话,用有安定心神作用的药物自然对症。
恰好天心谷里各种珍惜药材多得是。
于是刚到天心谷,星河便扒拉出谷中珍藏,给教主大人熬了一碗定神汤。
定神汤这种东西,既然对教主有好处,在魔教那几日,星河便每日一碗的叫他喝着。
在魔教的时候,教主都是端起碗一饮而尽,十分痛快,非常省心。
然而现在呢?
表情冷飕飕的兔子眼教主大人对那碗定神汤视而不见,星河都喂到嘴边了,他也能巧妙的躲过药碗,还不离开星河身边半米范围。
还以为教主是发现熬药的药材换了气味不对才不肯喝药,追着喂药的星河因为教主以他为圆心“藏猫猫”的举动,不得不转着圈哄他:“药材是换了,但是这种更有效,你快喝啊!”
然而星河把自己都转蒙圈了,教主也还是没有喝到拿完药。
蒙圈的星河对此表示无能为力,得换了药材你就不肯喝,那咱们换回在魔教时的药方总行了吧?!
换了药方熬了药,本以为教主这次会乖乖喝下去的星河这才发现,他还是太天真了。
气到爆炸!!!
然鹅,面对一个走火入魔,什么都不记得,武力值还比他高得多的教主大人,星河表示毫无办法。
他都快给他跪下了好吗?!
所以说究竟是为了什么不肯吃药啊?!
水土不服吗?!
在魔教里能喝的药,在天心谷里喝是会死武圣吗?!
要不是打不过的话,恁死你信不信啊?!!
威逼利诱也没能叫教主喝下去这一碗药,差点气疯的星河按着折腾半天已经饿瘪了的肚子,终于想出来一个好办法。
你有本事不喝药,有本事你也别吃饭啊?
他要做药!膳!!
星河拿着有安定心神作用的药材冲进膳房,当着跟屁虫教主的面,噼里啪啦一顿切,然后和米一起扔进锅里,炖成一锅烂乎乎黏嘟嘟气味难闻颜色诡异的药粥,摆在和星河一样将近一整天什么也没吃的教主面前。
教主这时候根本没发现这是一碗粥,他还以为这是另外一份中药,自然没有动它。
直到星河端起碗来,吃了下去。
秉持着只要你不好,那么哪怕我也跟着不好,也是好的的原则,星河干掉了滋味难言的药粥,并且明确告知眨着兔子眼的教主大人:“这就是今天的晚饭,没别的,爱吃吃,不吃滚。”
失忆的教主大人表示抗议,他自从走火入魔之后不爱说话,脸上也少有表情,但是肢体动作丰富着呢。
他飞快跑到膳房从池子里捞出来一条鱼,放在星河面前。
“想吃鱼?”星河冷笑着问。
教主点头。
“可以啊。”星河:“做梦去吧,梦里肯定有。”
说完不理教主,径直收拾铺盖,洗洗漱漱准备休息。
教主轻易不肯离开星河半米之外,星河一动,他也跟着,星河洗漱,他也洗漱,星河睡觉,他也上床。
星河冷笑着闭上眼,静静等待时间流逝。
一个时辰过去,教主的肚子里偶尔会咕隆一两声。
教主推推星河,示意他饿。
星河便带着教主走回餐厅,指着那碗已经凉透了的药粥道:“吃吧。”
教主坚定不屈的拒绝,威武不能屈,饥饿不能移,真是铁骨铮铮真汉子。
星河比了个大拇指,笑出一嘴大白牙:“不吃啊,行,那咱回去睡觉。”
于是回去。
又一个时辰过去,教主肚子里叽里咕噜的声音已经成了奏鸣曲了,星河本来也没打算着今儿能睡着,干脆就着奏鸣曲哼起了小调。
习武之人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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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意思不是不吃饭也不会饿,而是不吃饭饿死的速度比别人慢些。
事实上为了保证体内气血充足,习武之人吃的可比普通人多多了,武道境界越是高深的,就越是如此。
教主忍不住,又推了推星河。
星河咧着嘴带他去餐厅喝粥,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受此折磨的教主委屈的终于开了金口:“不喝药,要吃饭。”
星河:“不喝药,没有饭。”
教主:“苦……”
星河问他:“那在教中的时候,你怎么就肯吃药?”
教主开了第一次金口,接下来就顺畅了:“小弟给的。”
小弟给的就喝,我给的就不喝?星河敢要爆炸,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因为教主失忆,为了保证教主威严,星河曾经教过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譬如说,他曾经说过,魔教中人都是他小弟,在小弟面前,要有教主的样子。
难道说,在失忆的教主大人的理解中,有教主的样子的表现,就是不能怕苦不成?
星河瞬间失笑,很想告诉他,其实我也是你的小弟啊。
知道了原因,星河就没办法在逼迫教主喝药了,毕竟谁也没想到失忆的教主竟然怕苦。
怕苦的都是小孩子。
这一瞬间,星河已经把失忆的教主年龄自动调节成五岁以下,而五岁的小孩子怕苦,自然是不能强迫,只能诱劝的。
星河找到教主捞出来的那条鱼,抄着袖子进了厨房。
先继续在小药炉上把药熬上,然后焖上一锅大米饭,之后将已经窒息而死的鱼刮鳞去内脏,处理干净后下锅做成红烧鱼。
等小半个时辰后,米饭和鱼都好了,药也熬得到时间了。
星河把米饭,鱼和药都摆出来,告诉教主:“喝药给吃饭,不喝药不给吃饭。”
教主哪里有这么听话?仗着自身武力高强,抢了米饭和鱼就要跑。
星河也不阻拦,只是冷冷说道:“你现在抢了米饭和鱼,以后就只有药粥了。”
教主闻言顿住,虽面无表情,一双兔子眼里的委屈都要溢出来了,磨磨蹭蹭走回来放下米饭和鱼,端起药碗,屏住气息一口干了。
星河眼中带着笑,和在教中喝药的时候一个样子,看来在教中的时候,喝起药来,还真是为难他了呢。
第135章 他的爹
在魔教时有小弟镇着的时候还好,到了天心谷,不用端着大佬架子的教主大人,彻底退化成大龄儿童,星河每天忙着洗衣做饭带孩子打扫卫生,深深感觉自己已经提前过上了保父生活,恍惚间觉得自己像个单亲爸爸。
死孩子还腻人的紧,一刻都不肯离开。
孩他妈迟迟不出现,独自扛起一个小家庭的星河这天照照镜子,感觉自己都憔悴了不少。
这一天魔教那边传来消息,邑京那边已经联系上了,那位替身有意见一见教主。
也就是说,他身边这位,还真是任天泽。
星河:……
星河觉得把失忆的教主当成儿子养也就算了,要是把失忆的爹也当成儿子养,那就太不孝了,还是当他爹是老年痴呆了好一点吧【雾】。
星河不愿意将天心谷的位置暴露出去,便约定好时间地点,决定带着【划掉】儿子【划掉】他老年痴呆的爹出门。
天心谷中四季如春,习武人不惧寒暑,但时下正是夏末,天气炎热的一如既往,脸上糊上一张人皮面具出门,真的是十分不舒服,但是不糊,又十分惹眼。
尤其他爹任天泽,一双兔子眼分外明显,天下尚武,普通百姓都知道兔子眼的武者如果不是得了红眼病,那肯定就是走火入魔,非常危险,必须远离。
当然,红眼病也必须远离,据说那病传染。
好在这世上有种好东西,叫做幕离。
幕离这东西,本是西凉人用于遮挡风沙,长长的黑纱足以遮挡人半个身体。后来传入大雍,大家一看,唉?这玩意儿往头上一戴,即低调又高调,即叫人看不清容貌,又引人瞩目,尤其带着幕离抱着剑,往那里一站,一个字,帅!
简直装逼利器,泡妞首选。
于是风靡于广大青少年侠士之间。
星河给他爹罩上幕离,发现透过黑纱那双兔子眼并不明显,就带着任天泽出了门。
自从失忆之后,还从来没有在外面逛过街的任天泽看什么都稀奇,然而坚定不移的维持住了他高冷boy的人设,即便眼睛都要黏上去了,但只要星河不提,他就坚决不说想要。
星河自从确定了教主就是任天泽,满脑子都是坏水,热衷于不动声色看他笑话,并且十分期待任天泽神志恢复的那一天。
任天泽智商退化到五岁以下,连审美水平也跟着一起下去了,被他注意的无不是颜色鲜艳样式精巧的玩具,或者民间常见的小食。
星河憋着坏笑给他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
等到了和人约定的酒楼包间,见到一身便服的“任天泽”时,真正的任天泽已经左手一个拨浪鼓,右手一串冰糖葫芦,拨浪鼓下面还系着一个女孩子们喜欢的五彩编织情人结。
“咚咚咚——”
任天泽啃一颗冰糖葫芦,摇两下拨浪鼓,十分自得其乐。
“任天泽”看着两个带着幕离的人,满含深意的叹息一声。
星河将他和教主的幕离除下,紧闭的包厢里,三个“任天泽”中,一大一小两个黑眼睛的面面相觑,一个红眼睛的摇着拨浪鼓。
“咚咚咚——”
星河:憋住,不能笑——
“任天泽”确定了教主的状态,边和星河谈起他与教主之间的事。
原来这位加班任天泽的替身,也和魔教有许多渊源。
前任教主在位的时候,因为不善管理,教内颇为混乱,且手下不服前教主的也有很多,这些势力将整个魔教分为几派,互相倾轧,整个魔教一片混乱。
教主浪荡多年,感觉快要突破武圣了,才终于收了刚七岁的小任天泽做弟子,而且还宣布他这弟子将来必定接任他教主之位,自然被其他不服教主的派系视作眼中钉肉中刺。
小任天泽经历了几次危险之后,前任教主终于忍无可忍,不仅安排了可信的人保护,还专门找了一百个年龄和小任天泽相近,无家可归的乞儿,暗地里培养成只忠于任天泽的暗卫。
用前任教主的话来说,就是,狮虎虎肯定要给你留下一个烂摊子了,为了你不被烂摊子拖累死,现在开始培养只属于你的势力吧。
三年之后,小任天泽十岁,刚刚周天,勉强有了自保能力,强行压制多年的前教主终于试着突破武圣,然后嘎嘣一下,死了。
任天泽便按照前教主的遗嘱,当上了新任教主。
你能想象,一个十岁的小孩子,才刚刚周天的修为,在鱼龙混杂的魔教,仅靠不知道可不可信的支持者,以及前教主留下的,决不能摆在明面上的,还不是很好用的暗卫,是怎么活下来,并且始终没有丢掉教主之位的吗?
反正除了一直忠心耿耿保护他的左护法钟叔,当年前教主留下的魔教高层,在两年之内就大换血,死的那叫一个花样百出,千奇百怪。
失去大量高层的魔教一度有些战力空虚,魔教隐世不出的策略,也是那时候的任天泽定下来的。
而任天泽手里的暗卫,始终没有暴露在魔教眼中。所以也就没人知道,当初一百个暗卫,到那时只剩下七个。
二十五,也就是这位替身,正是仅剩的七个暗卫中的一个。
二十五擅长模仿,暗卫的
武功修炼的又和任天泽一脉相承,毕竟都是前教主传下来的,只不过各有偏重,自然可以很好的模仿任天泽而不被发现。
十二岁彻底平定了魔教的任天泽感觉魔教无聊,决定下山回家,但已经接手的魔教总不能扔下,就叫二十五带上面具伪装成自己,对外宣称戴面具是为了保持教主的神秘性,至于真相,连钟叔也没告诉。
教中其余事务,他早有安排,二十五只要按照他的计划吩咐下去就好。
任天泽下了山,又是顶级世家贵公子,凭借家世和过目不忘的天资,被人哭着喊着收做关门弟子,打击的狄安中吃不下睡不香,然后学习三年辩倒当世大儒,被大儒推荐入朝为官,十八岁挂相,之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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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掌控朝堂的风云之路,星河已经很熟悉了。
人们口耳相传的传说里,任天泽要么是力挽狂澜的下凡天神,要么是把持朝纲的乱世妖孽,只有在二十五的话里,星河才发现,真相原来是任天泽根本就是个不搞事情就难受的控制狂,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天下大乱,狂风巨浪之中掌控一切。最讨厌的事情就是风平浪静,处理日常鸡毛蒜皮。
证据?
你没看他搞定了魔教叛乱就嫌无聊,叫二十五顶替他处理魔教的事,自己跑下山玩耍。到后来到了朝上搞风搞雨,把老皇帝忽悠死之后立刻架空小皇帝,平定了天下,又嫌处理朝政无聊,可怜的二十五刚把魔教建设好又被抓壮丁,成了任劳任怨的任宰相。
星河忍不住就问了:“你怎么没打死他?”
“咳咳……”二十五咳嗽一声,转过头去:“怎么可能呢。”
毕竟打不过是不是?
星河:“所以在魔教提拔培养几位阁主,在朝廷大刀阔斧展开新政的,都是你,不是任……我是说教主?”
二十五连忙否认:“几位阁主都是主子一眼相中并决定了培养路线,至于朝堂新政,主子连各方会有什么反应,该怎么应对,都给我写的清清楚楚,就是找个傻子也做得来了。”
又是一个任相粉,无脑吹,星河撇撇嘴,天底下有了应对方法还能把事搞砸的人多了去了,以任天泽的行事风格,那些应对方法顶多是——
“姓李的那老狗不老实,肯定找皇帝诉苦,那小皇帝耳根子软,你记得找皇帝身边宠妃吹吹枕边风,把姓李的吹回去就好了。”
又或者——
“政策下去了青州那群傻帽肯定得给我找事,记得把咱们的人手扔过去监视几个主要官员,先杀只鸡,猴子们便老实了。”
再或者——
“王八蛋谢明又给我扯后腿,要不是看在他爹的面子上,早晚恁死他!你记得给他找点麻烦,哦对了干脆把端木薇那货跟他凑一块儿得了,绝配嘿!”
…………
星河越脑补,越觉得二十五可怜,尤其现在任天泽傻了,而且不知道啥时候好,要是傻个一年两年的,连场外指导都得断了,这宰相恐怕真得靠他自己当。
简直可以想象任相神话的破灭……
见了二十五,八卦了任天泽的机密,星河心满意足的拽着他还在“咚咚咚”的便宜爹和二十五告别。
出了酒楼,看天色已晚,星河不想披星戴月赶回天心谷,决定找家客栈住上一夜。
他们出来的时间不是很正,不在饭点,刚才八卦的忙着八卦,玩耍的忙着玩耍,谁也没有吃饭。等八卦完毕,也到饭点了,饭菜也凉了。
本着反正老子不缺钱的原则,星河想着干脆到了客栈再吃算了。
悦来客栈作为武侠世界第一连锁酒店,服务周不周全不好说,但起码知名度是够的,星河一见这眼熟的名字就乐了,得,也甭找了,就这儿了。
第136章 拍死
和掌柜的要了一间天字号房,然后在掌柜的“我懂”的目光中,又要了一桌饭菜,叫小二做好后给送进屋里。
吃饭的时候,他老年痴呆的爹又出幺蛾子,只吃了一口就嫌弃客栈的饭菜不好吃,坚决不肯将就。
星河自负是个孝子,不能跟他老年痴呆的爹计较,运气三分钟平定了情绪之后,顺从的去找客栈掌柜的。
当然……后面跟着带着幕离的他的爹。
塞给掌柜的一块银子,跟掌柜的说要借用一下厨房一下,看在银子的面子上,哪怕厨房乃酒楼客栈之重地,也轻易进去了。
在大厨“我就看着你作”的眼神中,星河撸起袖子,一口气做了八道菜,三荤三素一汤一点心。
点心是留着给他的爹饭后吃的,他的爹嗜甜爱酸,一般的零嘴还看不上,却对糖葫芦情有独钟。
星河有时候想着他的爹要不是跟他跟的紧,就凭如今这智商,随便一个怪蜀黍拿根糖葫芦就能把人拐走,然而一想到拐卖,就想起自己买个瓜子差点把自己卖掉的事情,就没有笑话他的爹的欲望了。
他的爹好歹比他强,知道跟人,而且哪怕真的被拐了,也不像星河只能带着人跑路,他的爹完全有能力暴力破局。
星河最喜欢暴力破局,可惜时常遇到力量不够的情况,所以非常羡慕他的爹。
饭菜的香气在厨房弥漫开来,大厨的眼睛都快掉了。
本以为是图好玩的公子哥,没想到遇到了高手!
大厨闻着美妙的香气,甚至想问高手收不收徒弟。
然而高手已经领着人端着饭菜出去了。
做好饭菜,星河也懒得找小二,直接从厨房找到两个托盘,将八道菜一边四个放好,分别放在他的爹两只手上,叫他端好,走了出去。
路过大堂的时候,星河和掌柜的打听了一下茅房的位置,他需要五谷轮回,便嘱咐任天泽带着饭菜回去先吃。
任天泽好歹手上端着饭,知道不能拿着饭菜去茅房,这种时候,是不能跟着星河一起的。
星河也是故意挑的这个时间。
哪个大老爷们儿喜欢上个厕所还有人跟着呀!
他的爹老年痴呆根本不听劝的,狠狠发了一通脾气,也就是将跟进厕所,改成守在门外。
最重要的是,星河去厕所他要跟,他去厕所,还强迫星河跟着!
每每这时候,星河都会生出一种弑父的冲动,而这种冲动,在洗澡的时候,睡觉的时候,甚至换衣服的时候,也屡屡出现。
所以星河觉得他是孝子可不是全凭嘴说,谁家老年痴呆的爹有他家的麻烦?久病床前无孝子,换个别的人来,他的爹这么难伺候,早就被活活饿死了!
星河算计的很好,然而人算不如他爹算。
他的爹身上的牛皮糖属性在面对:“饭菜孰与茅厕星河美?”这样的艰难问题时,虽然理智上知道饭菜更好,不能沾满茅厕气息,但内心里还是不能舍弃星河。
最后老年痴呆的他的爹,用他神奇的脑回路决定:他可以托着饭菜在大堂等着星河呀!
真t是个好主意,好的掌柜的都快哭了。
星河一身外挂,烹饪早早满级,他做的饭菜实在是太香了,香气飘满整个大堂,在这里吃饭的客人全暴动了。
“老板你啥意思?有好吃的新菜式我们怎么不知道?”
“他手里的菜都是什么?给我来一份一模一样的!”
“老板行啊,秘方吗这是?你家的菜要是能保持在这个水准,我天天来迟。对了那个人托盘上的鱼叫什么?给我来一份!”
…………
一时间,大堂里哄闹着要吃新菜式的客人声音此起彼伏,掌柜的抹着满头大汗跟客人们解释,那不是他们店里的饭菜,而是那位刚刚离开的客人自己下厨做的,其他人还不肯相信,叫嚷着老板不厚道。
掌柜的也叫小二劝任天泽先离开,任天泽全然不听,一动不动。
直到一个在附近游荡的纨绔子也被这饭菜香气吸引了进来。
那纨绔子是本地县令的独子,而本地县令又是本郡豪强世家的亲近分支,纨绔子在县里横行霸道多年却也无人敢惹。
纨绔子带着两个狗腿子摇摇摆摆进了客栈,一张口,也是指名要吃这闻着很香的饭菜。
掌柜的一见是这位爷,心中直叫苦也——他这客栈今日可是惹上麻烦了——
果然,给纨绔子一说这饭菜不是他们店里厨子做的,而是来投宿的客人做的,那纨绔反而笑了。
“要是你家厨子,我还跟你客气客气,给你点银子买了厨子。既然是投宿的路人,那正好抓回府中给我家当厨子去,一分钱不用花!”
那纨绔嘿嘿笑着,似乎为能做出这么一笔无本生意感到高兴,指着头戴幕离托着盘子呆立大堂,有听没有懂的任天泽,问道:“做饭的可是他吗?”
掌柜的可不敢欺骗这纨绔子,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是他的同伴,去茅房去了。”
那纨绔子被香气引得实在忍耐不住,便说了一句:“等人出来再抓不迟,现在这一份刚好吃。”指使身后两个狗腿子上前抢夺任天泽手里的托盘。
从厕所出来之后的星河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吓得他心脏差点没从嘴里蹦出来。
星河想也不想,放开了后天高手的“势”,这一屋子武人没几个,最强的不过是保护纨绔子的那两个护卫,也才不过行气修为。
星河气势一放,顿时所有人都趴下了。
哦,除了任天泽。
吵闹的大堂,在这一瞬间寂静下来,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位头戴幕离罩住半个身体,掌柜口中做出这样香喷喷饭菜的小哥,竟然是一个高手!
他们是感觉不出来这样强大的势究竟是什么水平的高手啦,但是他们知道纨绔子身后跟着的那两个护卫是周天水平!能把行气水平直接压趴下的,普通周天都做不到!
老天爷!这位大侠,最起码是个任督,说不定是个后天!
普通百姓只是凭借推理,就猜出星河的真实水平,两个护卫确实实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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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感受到了,来自后天高手的威压!
两个护卫懵逼了,他们不过随手欺负一个完全看不出修为存在的普通人,怎么就惹来了后天高手呢?
后天高手跑厨房做菜?
还做的这么香?
你t逗我?
护卫觉得一个不小心,他们两人今天就要给他们少爷陪葬,赶紧给纨绔子使眼色:少爷,快道歉,快抬出你的家族来,再把家族的靠山也抬出来,能和任家扯上点关系才好!
关系不够大,怕镇不住后天高手……
然而纨绔少爷只将两个护卫的眼神理解了一点……真的是一点,就是第一点。
星河绝大部分威压针对的都是身上有功夫,且正在“欺负”任天泽的两个护卫,对普通人,包括纨绔子在内,因为还没搞清楚情况,一律只是威慑而已。
否则只要星河愿意,现在这大堂里吐血的应该已经不少了。
纨绔子发现自己能出声音,便大声吼道:“哪个王八蛋敢如此对待小爷!还不快给小爷松开!不然小爷所在的昌家派出十个周天高手来,一人一巴掌把你拍死!”
完了……两个护卫捂住脸,他们今日是死定了……
“哈!”星河反问:“来十个周天?把我拍死?”
那纨绔子听了,还以为自己吓住了星河,得意洋洋道:“知道就好,怕了吧?怕了就快放小爷起来,然后跪在小爷脚下,喊上三声昌爷爷,你昌爷爷心情一好,便饶你一命。”
那纨绔子还在惦记着把星河抢回去做厨子,心里恶毒的想着,为了厨艺饶你一命,当然,这武功得给他废了!
星河都要被气笑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蠢的蠢货,可见他的爹对世家还是下手不够狠!
“昌家是吧?昌家是谁我是不知道,但昌家知道我就够了!”
星河打怀里掏出一个小牌子,本打算扔进纨绔子怀里,一思量又怕这蠢货不识货,把他的牌子扔了,便扔给那两个护卫中的一个,对他们说道:“今日饶你们一条狗命,把这牌子带回去给昌家的【家主】看看,看完了该怎么处理这个蠢货,你叫他看着办,要是叫我不满意,你们昌家也不用留了!”
星河着重强调了【家主】二字,是怕昌家蠢货太多,说不得连这纨绔子的爹都不认识任家弟子的身份牌。
两个护卫能留下命在,已经是意外之喜,收了身份牌压着他们少爷连连对星河弯腰道歉,看星河不耐烦的挥挥手,才倒退着出了客栈,连滚带爬的带着他们少爷往回跑。
星河收了气势,带着任天泽往回走,生怕他反应过来刚才那两人是要抢他的饭菜,进而大开杀戒。
客栈大堂里,掌柜,小二和客人们面面相觑,一边在心里猜度那位高手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才能只凭一块小牌子就对话昌家家主,更敢放话不合他心意的话,昌家都不用留了。
他们完全不知道,他们其实是劫后余生,只差一点点,只要星河在晚出来一点点,叫那两个护卫抢了任天泽手上的菜,今日这里在座之人,恐怕一个也活不下来。
第137章 打架
一场随时可能引发血案的闹剧就这样在星河的威势之下平息下来,浑然不知差点被抢了食的任天泽见星河终于出现,高兴极了,虽然一张高冷的脸上全无表示,但身体却将星河跟的更紧了。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房间,吃过晚饭喝过药,小二过来敲门。
“客官,可需要热水?”
虽这么问着,但两个小二已经提着几桶热水候在门外,只等屋内尊贵的大人有需要,便第一时间为他送上。
“送进来吧。”星河说道。
他们今日在外玩耍许久,也该清洗一下。
他们要的客房乃是上房,自然有专门用作沐浴的小套间,浴桶正是放在里面。小二们便将热水提进来,倒进浴桶里,澡豆毛巾都备好,恭谨的问过星河是否还需要别的东西,得到否定的答案,这才安心退下。
孝子星河得先伺候他老年痴呆的爹洗澡。
他的爹自从失忆,分外粘着星河,连上厕所都不放过,何况沐浴?只不过在魔教和天心谷时,都有天然温泉泉水可做洗浴之用,尤其天心谷的温泉还有药用功效,泡起来有病治病无病强身,星河经常拉着他的爹去泡一泡,期望能把任天泽的走火入魔泡好。
他的爹还没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听星河招呼他洗澡,便相当自觉的脱了衣服。
星河一指浴桶,叫他进去,任天泽却皱起眉来:“小。”
星河以为他是泡惯了温泉,自然觉得浴桶狭小,便哄劝道:“你先洗,一个人洗,不算小了。”
“一起。”
任天泽却摇头,无论是魔教还是天心谷,温泉的面积都足够大,他们在沐浴时,星河还要帮他洗头搓背,自然都是一起。
这样的福利任天泽原本每日都可以享受到,今日突然要单独沐浴,自然不肯。
星河默念两边“他的爹老年痴呆”,这才耐下心来给他讲道理:“这样小的浴桶挤不下两个人,你先洗,你洗完我再洗。”
可恨任天泽怎么劝也不听,只红着一双兔子眼注视着星河,重复邀请:“一起。”
星河没了法子,只好骗他:“好好好,你先进去,你进去我再进去。”
反正等他的爹进了浴桶,便知道里面塞不下两个人了。
任天泽闻言,乖巧的进去了。星河便指着被他占据大半的浴桶道:“你瞧,果然是没地方了吧?所以你先洗,等你洗完我在进去。”
任天泽见星河打定主意不肯同他一起沐浴,一双兔子眼立刻瞪过来,红的更厉害了。
星河也不在意,反正稍微不如意,他的爹那双兔子眼就会发红,他转身拿了澡豆递给任天泽,不料任天泽趁接澡豆的功夫,一把擒住星河的手,一个用力,便将星河头朝下拉进浴桶。
星河猝不及防之下喝了一口任天泽的洗澡水,好不容易爬起来,还被任天泽牢牢控制住不许起身,星河气的咬牙:“你干什么!!”
哪料任天泽无辜至极的回道:“一起。”
星河:……
疲惫至极的沐浴过后,星河摊在床上,感觉就是和胖和尚打一架,也不会比现在更累了。
本以为躺在床上就可以休息了,可两人刚躺下,隔壁便响起小夫妻啊啊呀呀的过夜生活的声音。
老年痴呆的任天泽便问:“是什么声音?”
“……”星河:“那是有妖精在打架。”
“妖精?”任天泽十分好奇,“妖精是什么?长什么样?能吃么?”
“……”没想到任天泽会这样好奇,星河捂住脸,实在是想把之前的回答吞下去。
任天泽还在追问,星河被问得崩溃,最后用家长万能金句答道:“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这种敷衍的回答当然满足不了十万个为什么的好奇心,任天泽瞪着兔子眼,盯了星河半晌。
星河合上眼睛,全不理会任天泽蹩脚的死缠烂打,假装自己已经睡着,装着装着,就真的睡了过去。
任天泽见身旁的人呼吸渐渐均匀,皱着眉十分不满,却没有再发出任何响动打扰星河,甚至担心隔壁声音影响星河休息质量,悄悄在他睡穴上点了一点。
只是武道境界到了他这个地步,休息实在是一件十分没必要的事情,偏偏任天泽神智混沌,并不能自行调理,僵硬的躺在客栈并不舒适的床上好半晌,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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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终究忍耐不住对“妖精”的好奇,悄无声息起身,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大股凉气从敞开的窗户透进屋内,熟睡的星河只皱了皱眉,体内内力自行调节体温,短暂的不适轻易被化解,也打断了星河醒来的唯一机会。
所以他自然不知道,任天泽趴在隔壁房间的屋顶上,面红耳赤的围观了一夜所谓的“妖精打架”。
智商暂时停留在三岁的任天泽也很不明白,当他看到隔壁正在“打架”的“妖精”分明是一对普通男女的时候,还觉得十分无趣,但转眼却被这两人的打架姿势吸引了!
这样打架虽然没有任何杀伤力,甚至某些姿势还会拉伤筋骨,但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就是移不开眼呢……
第二天早上,睡了个好觉的星河神清气爽的起床,感觉像是原地满血复活,完全可以在应付一整天
的熊孩子,于是难得的挂起笑脸,温声询问任三岁打算去哪里玩,不料竟然得到“想回去”这样的回答。
星河惊讶的看着他的爹,然而任天泽尽管一夜未睡,强悍的肉体也没有任何不适,唯独因为“心里长草”而散漫的精神,也被星河当做玩腻了忽略过去。
熊孩子不想玩了简直是天大好事,星河哪有拒绝之理?反正他们出门本来也不过是见一见二十五,看看能不能刺激他的爹恢复记忆,听一听陈年八卦,既定目标既然已经完成,那自然是越早回去越好。
回谷数日,星河发现任天泽忽然有些“喜怒无常”起来,以前天天缠着他,恨不得上厕所都要一起,现在黏糊的时候比以前还黏糊,以前最多跟前跟后,现在非得挨挨碰碰才开心,但是黏糊一阵后又会躲开,偶尔星河招呼他洗澡,还会将星河赶走。
怎么害羞的的和个小姑娘似得?
星河摸着下巴琢磨着任三岁是不是长大了一些,智商有所提高,比如变成任四岁之类的?
但任天泽脉象和之前一般无二,从行为上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星河见任天泽并没有任性不好好洗澡泡药浴,也就放任不管了。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到半个月之后,这一日清晨,星河做好早饭之后,忽然发现找不到任天泽的身影。
第138章 失踪
星河最初也只以为和往常一样,又到了任天泽“害羞”的时间,然而待他将谷中上下翻了个遍还是找不到人之后,星河这才恍然……他的爹是自己跑出谷玩去了,还是恢复记忆难以面对自己的黑历史自行消失了?
又去谷外他们曾去过的村镇寻找无果后,星河便打消了后一种猜疑。
若任天泽心智恢复,只怕眨眼间便能想出办法将这一段黑历史掀过去,而不是充作鸵鸟,以为逃避便可以一了百了。
这可不是他的作风。
思量至此,星河立刻将人失踪的消息传递给魔教和二十五,魔教发动江湖势力,二十五依仗身份之便可以充分发动官府和任家的力量,虽然不能大张旗鼓的寻找,但是即便只是两边暗中力量,也十分不可小觑了。
现在星河唯一担忧的不是任天泽的生命安全,身为武圣,哪怕只是走火入魔的武圣,也不是寻常人可以伤害。只是无论任天泽如何武力值逆天,然而现在毕竟心智犹如幼儿,而他那张脸知名度实在太高,若被某个世家认出,随便几句花言巧语,说不定就能将人困住利用。
好在,江湖上暗流涌动半个月后,四处都寻不见的任天泽,自己回到了谷中。
星河等人几番询问,只知道任天泽半夜做了噩梦跑出谷去,但一不小心迷路到深山老林,转了半个月才出来。
深山老林?
这附近确实有一片深山老林,正是在天心谷后瀑布之上,而那一片山林也确实面积广阔,地形复杂,然而若是普通人走的深了便也罢了,天心谷中瀑布轰鸣,以任天泽武圣耳力,得跑的多远才完全听不到声音?而这片山林地形又得多复杂,才能将一个武圣困住十五日?
只是见任天泽惴惴的看着他,神色似有不安,星河哪怕心中仍旧存疑,也将疑惑咽下不提。
只看他能说出这样漏洞百出的谎言,便知道任天泽心智还是没有恢复,既如此,何必对一个“孩童”咄咄逼问呢?
星河即打定主意当做不知道,其后自然一如既往的对待任天泽,只是自此以后,谷外悄悄驻扎了不少魔教和二十五不少属下,也是在所难免的了。
失踪半个月回来后的任天泽依旧一时黏糊一时害羞,只是黏糊的时间比以往长了许多,夜间同睡一榻还不满足,还非要一个被窝才罢休。
星河原本自然不肯,但任天泽在耍赖成功一晚上后,竟然梦见了一些记忆片段,虽然零碎且不连贯,但问过二十五之后,确定都是真实记忆。
没法子,许是失踪的这半月里受了什么惊吓,任天泽晚上非得和星河黏糊在一起,才能睡得安稳。而星河试了几日,虽心理上有些不适应,但晚上睡眠质量并没有受到打扰,也就妥协了。
自此以后,星河每天早上第一件事不是洗漱做早饭,而是拿出纸笔记录任天泽梦中零碎片段。
这些片段太过零碎,且丝毫没有连贯性,大多数都是日常片段,今日是五岁的某一日得到一个心爱的九连环,明日又是十七岁远远见到端木薇暗暗皱眉,而一个月后的一段记忆,说不得又回到五岁得到心仪玩具那日,却是那九连环到手不到一个时辰,便被拆解开来,被小任天泽聊无趣味扔掉的画面。
就这么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几番整理之后,星河居然也找出几个有趣的八卦。
像什么任天泽刚到魔教的时候其实很害怕,又或者狄安中曾经喜欢过某地青楼的一个花魁娘子之类的不说,最惊悚的一个,当是任星云竟然不是任天泽的儿子!
任天泽的梦境太过零碎,星河只隐约看出任星云可能和二十五有关,但任星云的出生必定有着任天泽的允许,于是打着询问任天泽梦中记忆是否真实的借口,同二十五取得联系。
大约是觉得事关重大,怕他家智商暂时下线的主子误会,二十五亲自来了一趟天心谷对此事作出解释。
原来任天泽迎娶崔氏之后,因崔氏手腕厉害,且他本人也无意,并未有纳妾的念头。但某次在任天泽离京前往魔教之后,京中只有二十五坐镇,二十五彼时还不太熟悉官场世家之中的勾心斗角,一不小心中了算计,竟和赵家送上来的赵氏有了首尾,还运气好的一枪命中,赵氏直接怀了身孕。
赵家虽只是二流世家,送上赵氏本就是为了攀上任家。赵氏虽是家中庶女,给任家做妾也是有资格的。更何况如今大了肚子,赵家自然不肯善罢甘休,直接上门逼迫二十五纳妾。
二十五本就是中了赵家阴招,哪里肯答应这样要求?甚至下定决心舍了血脉,暗杀赵氏伪装成暴毙一了百了,但在二十五进行暗杀的前一刻,任天泽忽然回来,阴沉着脸色决定留下赵氏,不仅将赵氏抬进门,还一进门就有了庶夫人的地位。
二十五虽然不解,但赵氏肚子里毕竟是自己血脉,再三询问过任天泽之后,自然还是照着他的话做了,甚至在之后的数年中,在任天泽的吩咐下,有意无意照拂赵氏母子,使得赵氏母子隐隐威胁崔氏地位。
二十五解释完前因后果,还刻意将面具摘下来叫星河仔细查看。
其实何必仔细看呢?只第一眼,星河便看出来,任星云那张脸虽然有七分是类同其母的妩媚艳丽,瞧着男生
女相,但也有五分同二十五这张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脸孔相似,只不过两人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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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不同,任星云太过张扬跋扈,这份张扬放大了他艳丽的特质,但与二十五的形貌相似之处,还是很明显的。
听完了八卦始末,解了心中一桩疑惑,但更多的疑惑也随之而来。比如任天泽默认将赵氏抬进任家的原因。
可别说任天泽怜惜属下血脉。二十五自己都没打算留下这份血脉来着。
任天泽一年中虽然大半年都不在京中,但毕竟总是要回来的,二十五血气方刚,早早在京中置下一份小家业,被算计和赵氏有首尾之时,他小家里的娇妻幼子都有,只是顶着行商身份,一年之中鲜少能留在家中罢了。
可惜记忆混乱的任天泽没法给出答案,见星河看他,一双无辜的兔子眼澄澈无比,越发和孩童相似。星河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手一探内力迸发,掌风折下窗外一截树枝,然后将这截树枝吸过来,替换下任天泽头上白玉发簪,灰绿枝干没入乌发,只留一头几片绿莹莹的叶子在外,仿佛装饰,倒也有几分野趣。
任天泽懵懵懂懂的摸了摸头顶,二十五也对星河突如其来的动作不解。
这时候还没有绿帽子的说法,星河只能看着任天泽头顶的几片绿叶,在心中默默向任天泽致敬。
不管什么年代,勇于给自己带绿帽子的男人,永远值得敬佩【蜡烛】
询问了一下二十五这半年来缺少远程指导之后对的朝政掌握力度,发现暂时没有问题,便放二十五离开。
之后,星河保持着每月一封信的速度与二十五沟通,询问他在朝政上有没有处理不了的问题。倒不是星河有本事远距离指导,而是万一二十五遇到什么麻烦解决不了,星河还可以婉转和狄安中等人问问,虽然曲折一些,但总好过干瞪眼。
毕竟朝中小皇帝一直在琢磨着扶起一家世家和任家打擂台,而缺少任天泽的远程指导,二十五尽管已经非常能干,但范家还是有起来的迹象。
好在几方周转之下,范家起来的速度非常慢,二十五再撑个年不成问题。而好消息是,随着恢复的记忆越来越多,任天泽的心智水平终于见到明显上涨,在星河与二十五书信往来一个月之后,任天泽已经恢复了他十五岁时的心智水平,终于在狄安中一行人起疑之前,接过了远程指导二十五的任务,继续压制小皇帝和范家的联手。
但随着任天泽心智水平的恢复,一些不那么好的小问题也开始出现。
本来以任天泽武圣之身,哪怕无意识,也已经可以控制自身生理反应。但也许因为十五岁正是躁动的年纪,这几日和任天泽同床共枕的星河偶尔在清晨,能感觉到对方难以克制……也许是未曾克制的生理反应。
第139章 起疑
“少年的尴尬”出现的虽然不合时宜,但任天泽控制的很好,并没有给星河带来不适,甚至有心偶尔以此事揶揄一二,常常将少年心智的任天泽都弄得耳根发红,但为了继续恢复记忆,两人都没有提出分居的意见。
任天泽为什么能忍受自己的黑历史不得而知,星河肯忍受某人早上的躁动,实际上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任天泽的记忆。
随着被梦到的碎片越来越多,任天泽的过往如同拼图一般展现在星河眼前,而最近,任天泽的有一大黑历史即将被他的梦境掀开,更巧的是,这段黑历史才是他真正的黑历史,连二十五都不知道。
在以往的记忆碎片中,任天泽和崔氏的婚姻虽然是两厢情愿,却不是两厢情悦。
任天泽和崔氏是在标准不过的政治联姻。任天泽七岁进魔教学武,十二岁下山不久就入白鹿山读书,十五岁进入朝堂,看似风光无限,但其实与家族牵绊不深,以至于当时任家培养的下一任家主都不是他,而是他的另一位堂兄。彼时嫡支后继无人,任天泽和他的这位堂兄同时当代家主兄弟嫡子,同样有资格竞争下一代家主。只是资格虽然相同,但毕竟亲疏有别,常年不在家的和常年养在身边的,任天泽和堂兄哪个更得人心可想而知、
偏偏任天泽惊才绝艳,还在白鹿山读书的那三年便大出风头,一朝靠自己本事进入朝堂,更是狠狠扎了那位堂兄的眼。
这两人彼时有过一段时间的狼争虎斗,在这段争斗中,任天泽最缺少的就是人脉,而彼时政治混乱,人脉比能力重要的多。
想要人脉,联姻自然是一个好法子,恰好的,任天泽长了一张能叫女人疯狂的脸。
崔家作为八大顶级世家之一,崔氏作为家主的嫡长女,本来就是为了成为其他顶级世家下任主母而存在的,彼时任天泽优势并不明显,崔家并无意将崔氏与他。而崔氏虽因第一美女的称呼与端木薇结仇,而故意与端木薇的心上人任天泽往来,但实际上分寸恰到好处,并未与任天泽有丝毫暧昧。
所以最后怎么勾搭上崔氏的过程并不清楚,不过结果就是崔氏嫁给任天泽,气疯了堂兄和端木薇,也拿到了他需要的人脉。
而这段时间的忍耐也不是没有效果,缺失的拼图又找到相当重要的一块,任天泽的梦境中,他隐约察觉崔家按照世家主母宗妇培养的完美女儿崔氏,并不是矜持有分寸,对着任天泽也把持得住,不生任何爱慕之心,实则是心中早早有了心上人,才会对任天泽视而不见,甚至稍加利用。而崔氏的这位心上人,很可能是一个二流世家的郎君,显然并不符合崔家为她定下的择婿标准。
最重要的是,在任天泽的梦境中,崔氏彼时已经和她的情郎有了肌肤之亲!
想一想,任天泽成婚虽早,但他与崔氏的第一个孩子来的未免太快。恰好在两人新婚之后一月之内。
虽然按生辰算,任星洲是足月出生,但想想他与任天泽无一处相似的脸庞……
这可真是……
星河这一次给任天泽编了一个绿油油的草帽,想了想终于还是配上了一朵小红花。
但愿你那已经出嫁的,唯一的女儿确实是你的种吧【蜡烛】
这一日起床,照例先记录了任天泽梦中碎片,这一次的记忆碎片很普通,是星河早就知道的,关于任天泽所学武功的消息。
任天泽练得武学是魔教教主一脉单传,决不许外传的功法,因此梦中虽然是任天泽师父教导他武学的话语,但实际上能告知星河的,也就只有一个众所周知的消息。
魔教武学只有纯阳之体才能修习。
任天泽是纯阳之体的事,早在为小郡主治疗的时候,就已经听雨霖铃八卦过了,更何况绝顶武学大多需要特殊体质几乎已经是常识,并无什么特异之处,因此记录之后,星河便将此事忘在了脑后,径自洗漱去了。
早上吃过饭,任天泽难得没黏糊他,而是跑去山林打猎发泄精力,独留星河一个在谷中研究医典,及至午时,星河伸了个懒腰开始琢磨午饭,任天泽也正好带着猎物回来了。
那是一只健壮的雄鹿,鹿角峥嵘锋利,是对付其他对手的上好武器,皮毛平滑有光泽,身上没有一丝伤口。
星河仔细一看,原来这只雄鹿并没有被打死,只是昏迷。
“我没打死。”
任天泽砰的将猎物扔在地上,雄鹿的腿挣扎着蹬了两下,仍旧没能醒过来。
任天泽以往出去打猎,星河总告诉他对动物身上可以药用的部分珍惜一些,久而久之,任天泽竟也听进去了。
鹿血也是药材,而活血总比死血来得好。星河找来器皿,先是破坏了鹿身上的经脉以防它挣扎,之后便独自给这头雄鹿放血。
“那今日不如便吃鹿吧。”
星河一边说着一边暗笑。
任天泽本就火气旺盛,偏偏要打一只鹿来。鹿血鹿肉鹿x都有壮阳的功效,任天泽这样一补,说不得明早就要丢个大丑。
不过说起鹿肉,星河倒是想起当初和一德大师在一起的那几日。
一德大师学识渊博,知道许多不为人所知的知识,但又从不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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瞒,有问必答。当初为小郡主治疗的
时候,星河曾经和一德大师也讨论过各种特殊体质,彼时一德大师就曾经说过,大部分只有特殊体质能够修炼的功法虽好,但多多少少都要走一些极端,带来一些负面影响。只不过中正平和的功法,带来的负面影响也小,而极端的功法,带来的负面影响也大。
一德大师还说,纯阴纯阳之体最是难得,若在修行对应属性功法,体质更加偏向极端,那么难免于子嗣有碍,虽不能说必定无子,但他曾以魔教举例,历任魔教教主之位之所以都是收徒而不是传承与自家子孙,并不是因为历任魔教教主的子孙中一个纯阳之体也没有,而是历任魔教教主,一个有子嗣的也没有……
器皿中的鹿血越放越多,雄鹿终于被死亡带来的恐怖清醒,哀哀的鸣叫两声,却没能唤回刽子手的注意力。
星河的脸色先是惊讶中带着了然,而后不知想到什么,怀疑自眼底漫上眉梢,神色慢慢阴沉起来。
器皿中的鹿血满溢,流到地上,星河却没有在意,径自起身,朝任天泽的方向走去。
星河的脚步声很轻,比平日里的脚步声还轻得多,他身周外放的气不多,但体内周天运行速度,却也比平日快了三分。
但星河的脚步再轻,听在武圣的耳中,也是和大象跳踢踏舞没有区别的。
于是任天泽疑惑的回过头:“嗯?你不是在给鹿放血?怎么过来了?”
空气中的血腥气还很新鲜,证明那鹿还没死透,鹿血还没放完,星河这时候过来,自然很不对劲。
不是星河做事半途而废不对劲,而是他浪费药材——哪怕这药材是最普通的鹿血——很不对劲。
星河没给任天泽太多思考时间,他问:“你是不是早就恢复记忆了?”
任天泽手上清洗的动作微不可察一顿,却又笑道:“是啊,你不是知道?每天做梦都能恢复一点……”
星河没等任天泽狡辩完,打断道:“我是再问,你什么时候完全恢复的记忆。”
这是一句肯定句,星河兀定任天泽并不是每天靠着梦境恢复一点,而是已经完全恢复,而这完全恢复的时间,甚至可能已经很久了。
任天泽沉默了一会儿,通红的兔子眼慢慢退去红色,因这些年常年黏在一起带来的亲昵感和熟悉感也随着那红色悉数褪去,重新出现的,是星河以往见惯却很少同时出现的,独属于任相沉稳风华,以及魔教教主的冷漠恣意相互交织的风采。
他笑了一笑,问:“你怎么才出来的,我哪里漏了破绽?”
第140章 完结
“巧合太多了。”星河说。
“你这几年通过所谓‘梦境’像我透漏了许多过往,虽然大部分都是零散的日常片段,但是一开始全无隐瞒。”星河看了任天泽一眼,接着道:“直到今天早上的梦境记录,你因为功法不能外泄,隐瞒了你师父梦中的大部分对话。”
任天泽:“这不是很正常?我师父虽是魔教教主,但待我如师如父,我很敬重他,他交代我魔教功法不能外泄,我适当隐瞒便是应有之意。”
“是啊。”星河点头附和:“这很符合你的性格,无论你心智恢复与否,都会做出同样选择。但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怀疑。既然你会选择隐瞒魔教功法的内容,为什么不隐瞒关于崔氏的消息?”
“竟是因为这个?”任天泽闻言苦笑一下:“那自然会因为我相信你。我神志缺失期间对你形成依赖,将全部信任交于你手,事事不做隐瞒,不是很正常的事?”
“当然不正常。”星河摇了摇头:“如果是三岁的你或许会这样做,但十五岁的你不会,三十岁的你更不会。”
“你既然认定三十岁的我不会,又为什么会怀疑我记忆恢复?难道不是应该认同我全心全意信赖你的这个观点吗?”任天泽忍不住问道:“毕竟十五岁的我和三岁的我之间,只有一年的过渡期,而这一年中,我从未离开过你左右。”
最远的也就是跑到山林打个猎,而且单独出去的次数还极少,大多是拽着星河一起出去打猎兼郊游。
这样相互依赖,且与世隔绝的状态,即便是十五岁的任天泽,会对星河形成依赖,也是完全说得过去的。
“但是你太不了解十五岁少年的叛逆期了。”星河又说了一个任天泽没听说过却能听得懂的新名词,并且作出解释:“你天资过人,环境使然又早早参与各种争斗,未曾经历过普通人的少年期,并不知道,普通的十五岁少年,只要有一丝可能,是绝不会将丢脸的事告诉别人的,尤其是亲近之人。”
“梦境碎片虽然太过零碎,需要统筹整理才能拼接出一整件事情的详细来,但那毕竟是你的记忆,你真的需要我为你做的统筹整理吗?就算需要吧,可你天生记忆超凡,单独记下几件你不想叫人知道的事情难道很难吗?”
任天泽又道:“我会说出来,也许是十五岁的我并不觉得那些记忆丢脸,更也许是真的对你十分依赖,任何丢脸的事都可以同你说?”
星河摇了摇头:“十五岁的你清楚的知道那些记忆都是属于你的过去,哪怕没有认同感,也足够成为你隐瞒的理由了。崔氏给你生了个儿子却不是你的种,你应该已经察觉。这种事是个男人就不能忍,你却大大方方的将这些告诉我,这本身就已经很奇怪了。”
“至于也许你真的对我十分依赖这个可能——同样是在这个可能之下,十五岁的你却会在我揶揄你的时候尽量掩饰自己害羞的样子,这不是很矛盾吗?”
“竟然是因为这个……我魔教功法特殊,先天之前根本不得近女色,崔氏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我自然知道,若不是崔氏后来还和她那情郎藕断丝连,我也不会抬举赵氏……”
任天泽说着停住话音,忍不住摇了摇头:“可是这毕竟是你的猜测不是吗?”
“但是你证实了。我刚刚问你是不是完全恢复了记忆,你问我怎么知道的,不就是已经承认了吗?”星河盯着任天泽,一瞬不瞬:“那么,你隐瞒自己已经恢复记忆这件事,这一年多刻意的亲近,以及特意将你几个子女全不是你亲生的事情曝光在我面前,又是为什么?”
这一年多任天泽口中的梦境里,真正引起星河兴趣的,只有他头顶一片青青绿草原这件事,要说不是任天泽故意,星河都不信。
听到星河的问题,任天泽神色认真了些,他开口的时候,星河甚至从里面听出几分小心翼翼。
如果不是内容太过荒谬的话。
“如果我说是因为我喜欢你呢?”
西凉,青山书院。
西凉琴作为地主,带着星河游览。
小姑娘的声音很是清脆:“我们西凉的书院以东为尊,最东方最高的那座建筑,就是祭拜圣人的文庙,青山书院同样如此。文庙周边以栽植的四季树木,梅兰竹菊等植物分割区域,是山长和先生们的住所,普通弟子轻易不得入。”
“至于学生们的住所,按照课业等级分布在南,西,北三个方向,至于中央,自然就是修习课业的学堂了。”
“西凉的书院各有各的特色,就连主修的课业也不尽相同,青山书院主修儒道,功法也是以儒家经典演变而成的君子剑法。”
“你因为已经从你们大雍的白鹿山结业,青山书院也是认同你的文武两道修为的,因此你算是最高等级的儒生,入住北方宿舍,我领你过去。”
叽叽喳喳一通说完,星河已经到了宿舍门口。儒家提倡节俭,高等儒生的宿舍远不如白鹿山顶级宿舍那般豪华,但好在星河对这些物质条件并不在意,见屋子收拾的还算干净整洁,便没什么意见了。
西凉琴见星河神色疲惫,识趣的准备告退,临走之前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对着星河眨了眨眼睛:“对了,我听说青山书院新来
了一位先生,也是你们大雍人,说不定你还认识呢?”
星河一怔,脑子里不期然闪过一道人影,难道是他?
但这道念头很快被星河压下。不会,且不说他们有约在先,只说他决定来西凉游学,完成老书生愿望之时,他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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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着朝中诸事,如今不过三月时间,他那边的事,怎么也不会这么快结束。
更何况,堂堂武圣,可不是他这样的后天,那里会被朝廷轻易放行?就不怕西凉耍什么手段拉拢,导致武圣一去不回,在西凉安家落户吗?
挥别了西凉琴,星河将自己摔在踏上准备休息一会儿,然而数月旅程带来的疲惫虽然还在叫嚣,却无论如何也睡不安稳。星河闭上眼睛便总是想起那一日的对话。
“你疯了吗?”
“可能吧,不然怎么不过一次走火入魔,怎么偏偏就忽然喜欢上你了呢?”
“……你确定,不是错觉?”
“在我花费了半个月确认自己的感情之后,还能说是错觉?”
“…………可是我没办法接受。”
虽然不至于真的把任天泽当成自己父亲,但星河也能确认,他对任天泽确实没有那方面的感觉。事实上,要不是后来在魔教那段时间半师半友关系缓冲,他大概还把任家当成客栈,把任天泽当成临时队友。
可以合作,但最好别交付太多信任。
“我知道,不然你以为我这一年多是在算计什么?可惜最后功亏一篑。”
“…………你既然已经恢复记忆了,那我自然不用留在这里陪你,今日我便走了。”
以任天泽之骄傲,他既然已经明确拒绝,应该不会再纠缠。
“放心,我不会拦你,但你也要清楚,我不会放弃。”
“迟早有一天,你会接受我。”
“你别无选择。”
…………
一夜无眠的星河疲惫感更加严重了,但转学第一天就旷课,实在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因此即使疲惫,星河仍旧准时起身。
西凉琴已经等在他门外,一边聊天一边引路,等到了学堂门口,将他引到座位上,问道:“看你气色不好,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宿舍有哪里不合适吗?”
星河摇摇头:“大概只是水土不服,适应两天也变好了。”
西凉琴哦了一声:“也是,我去白鹿山最开始那几天,也有些难以适应。啊,时间到了,先生马上就要来了。”
“也不知道新先生到底是谁?青山书院在儒学中已经算是顶级书院,要进这里教书可不容易,更何况还不是西凉本国人……”说着,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咦……咦咦?怎么会是他?”
西凉琴激动地扯了扯星河的袖子:“星河快看,是……是你……”
玄黑的衣摆在星河眼前略过,那步伐有些熟悉。
西凉琴激动的动作终于停止。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新先生,任天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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