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上班的第九十九天,我输了》 第153章 “我警告你,”贺京准眼风掠她,“敢跟他不清不楚,我弄死他。” 江宝瓷抓起抽纸砸了过去。 贺京准喉咙里冷哼,把抽纸摆了回去:“他有个叫欧阳蔓兰的妈,她要当你婆婆,你就受着吧!” “......” “专心跟我,我对你好,”贺京准耐心,“赚钱都给你。” 停顿。 他补充:“你跟你婆婆只需要做点香火交易,她管不了咱。” 江宝瓷猝不及防笑了:“我明天就去给你妈上香,告你状。” 贺京准:“咱妈。” 贺京准眼神往后扫,淡淡道:“去,把后面那外套扔垃圾桶。” “......”江宝瓷十分无语,“你怎么不扔?” “我讲了这么多,”贺京准一字一顿,“你不该扔个外套,表明下你的态度、决定一下你的立场?” - 那件枪灰色外套最后的归宿是旧衣回收箱。 江宝瓷亲自扔的。 她吹吹手机屏幕上到账的一块钱,欢喜道:“看,比扔垃圾桶强吧。” “......”贺京准双手抄兜,都没法跟她盘算,“我开了十公里,找了这么一个回收箱,油费你要不要算算。” “不算,”江宝瓷笑嘻嘻的,“油费是你的,一块钱是我的。” “......” 心眼子多到他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管家催了好几个电话,说家里人都齐了,就差他们两个。 贺京准嗓音淡漠:“让大家稍等,带我老婆出来赚个钱。” 江宝瓷蹦蹦跳跳进了对面的小卖部,用一块钱买了俩荔枝味棒棒糖,自己咬了一个,另一个剥皮递他唇边。 贺京准极为矫情:“亲一口。” “......”江宝瓷缄默片刻,给糖亲了一口。 贺京准:“...给我亲一口!” 江宝瓷更沉默了,把那根糖送到他唇边,摁着贴了贴。 贺京准:“...你,亲我一口!” 这男人如此龟毛,江宝瓷脾气暴躁:“你话能不能说清楚点,搞得我以为你有什么毛病,吃个糖还要搞点吃前仪式,我差点跟你急了!” “......” 已经急了。 贺京准凉飕飕的:“抛开一切不谈,你理解能力就真的没问题吗?” “我不仅抛不开还死性不改,”江宝瓷含着糖,“麻烦老板你自己克服一下。” 重回贺家途中,车子路过男装品牌店,江宝瓷眉眼一眨,叫贺京准停车。 男人依言把车停了:“做什么?” 江宝瓷解开安全带,随口道:“你介意我和别的男人双向奔赴吗?” “......”贺京准啪的把车门锁了,“要不咱俩一块吃点老鼠药吧。” 江宝瓷稀奇:“你还知道老鼠药呢?” 贺京准梗到语塞。 江宝瓷:“吃过啊?” “......”贺京准面无表情,“借我二百。” 江宝瓷迅速闭嘴,嗡嗡叽叽:“那还是去吃老鼠药吧。” 提到这,她觑他:“药钱你会付吧?” 贺京准忍无可忍,气极反笑,指腹捏她腮肉:“要去奔赴谁?” 江宝瓷眼珠子往外瞟,示意的明明白白。 男装店的店员小哥已经快步出来,恭恭敬敬的等在店前。 贺京准:“......” 买衣服? 买男装? 给他? 贺京准手指一松,笑弧不受控,从嘴角爬到眼睛,整个人都温软了。 “把你大哥衣服扔了,”江宝瓷说,“给他买一件。” 贺京准眼底笑意倏地碎裂。 一地渣。 江宝瓷低头收包,像是闲聊,又说:“你这身也得换了,都成咸菜帮子了,换套全新的再回去。” 说完,她抬头望向驾驶位。 贺京准表情诡异,像是有些急促,着急把一地渣粘起来的慌张感。 江宝瓷打量他:“你不想换啊?” “......”贺京准齿缝里憋了个字,“换。” 然而下车后,冷空气扑到脸上,贺京准发热的大脑短暂平静,又不乐意了:“凭什么给他买?” 江宝瓷:“凭你把人家衣服扔了。” 第154章 贺京准忍不住纠正:“你扔的。” 江宝瓷:“所以我给他买,不让你出钱。” “......” 不是谁付钱的问题。 他只是单纯描述衣服是被她扔到了回收箱这个行为。 不是在推卸责任。 贺京准:“你为什么不说是我指使的?” 江宝瓷踩着高跟往店里走:“我不想如你愿。” “......”贺京准声线平直,“你这么直接,就不怕我是个脆皮吗?” 江宝瓷驻足,哭笑不得。 贺京准不悦吐字:“脆脆鲨!” 专鲨他这种脆脆的人! “......” 尼玛。 - 贺京准选女装的眼光不行,选男装倒是极品,连颗纽扣都能长到江宝瓷审美上。 这男人平日衣装都是定制、手工,在这种成衣店走来走去,怎么都不大满意。 江宝瓷不管他,按照扔掉的那件,选了件跟贺稹穿衣风格相似的西装,然后叫小哥帮她结账。 付完钱,贺京准勉强选了身替换的,把衣服扔给柜台小哥。 江宝瓷倚着柜台,低头玩手机,耐心等着。 小哥两边觑觑,小心问:“那个...这位先生的是三万八。” 场面定格几秒。 见没有动静,江宝瓷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催促:“付啊。” “......”贺京准似乎又生气了,“你不给我付?” 江宝瓷防备的眼神:“你想得美。” 开什么玩笑。 三万八哎。 不是38块。 “贺稹的呢,”贺京准是头次干这种要女生付款的事,脸黑成锅底,又很不甘心,非要掰扯清楚,“多少?” 江宝瓷:“差不多。” 贺京准:“你能送他,不能送我?” 店员小哥眼神瞬间变了,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观察。 江宝瓷丢不起这脸,耐着性子哄道:“送送送,再去选两件,这哪够我出手,那边还有袖扣,自己去搭配。” 这爷也是神气,付账特么用的都是他的卡,在这里争什么。 贺京准眉骨一提,气消了,目光一转,落到旁边:“这是你给贺稹选的?” 江宝瓷点头。 贺京准眼帘耷拉,用指尖随意勾住一只衣袖,短促瞥了眼,吐字:“真丑。” 江宝瓷:““......”” 把人哄走,江宝瓷自己气上了,手比成枪状,biubiu发射到某个男人后脑勺。 店员小哥压着声:“女士,你可千万别被骗了啊,最近很多骗子,都是长了一张帅脸,把你们女生骗得倾家荡产。” “......”江宝瓷顿了顿,“我骗他还差不多。” “哎呀,”小哥很着急,“没上当之前都以为自己不会受骗。” 江宝瓷:“真的,他卡在我这儿。” “多少啊,”小哥担心,“别给您一万,为了套您的一百万。” 江宝瓷笑了出声:“苦茶子都掏给我了。” “......” 小哥梗住。 过了两秒,小哥磕绊:“只要不比您多...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用不着,”江宝瓷胡诌,“你没看见他一身狼狈吗,刚牢改出来,再让他进去,他可能得先鲨个人助助兴。” 小哥瞬间闭嘴。 贺京准从里到外选了一套,连皮鞋都换了,悄无声息地站住,一脸淡定:“好看吗?” “......”江宝瓷眨了眨眼,“干嘛?” 贺京准:“好看吗?” 他个高,宽肩公狗腰,比模特还精准的身材,衣服随便披着都像高奢定制。 江宝瓷老实道:“好看。” 贺京准唇角挂出笑痕。 “我自己选的,当然好看,”他居高临下,含沙射影,“不像你给贺稹选的,丑的刺眼。” 江宝瓷:“......” 她摸出贺京准给她的那张卡,啪的扔到收银台,没什么表情:“结账。” 小哥始终埋着头,慌手慌脚把账结了。 贺京准皱眉,语调狐疑:“你跟他胡扯什么了?” 江宝瓷敷衍道:“讲了个故事。” “什么故事?” 能讲什么啊。 就讲你是个刚牢改出来、马上又要进去的鲨人犯。 第155章 看见小哥可怜的眼神,江宝瓷把袋子扔他怀里,迈步往外走,随口编道:“大毛、二毛和笨蛋约好了出去玩,大毛说他要两点到,二毛说他要三点到,笨蛋该说几点?” 贺京准下意识回答:“四点。” 贺京准:“......” 江宝瓷已经下了台阶,隔着两米的距离,仰头瞅他。 男人高大挺立,一张脸好看到失真,像是刚反应过来,看死人似的眼神瞪她。 江宝瓷憋不住笑出声:“笨蛋快点。” 街边梧桐高大,伶仃几片枯黄的树叶,阳光被枝梢切割成几何形状。 光影斑驳,明明暗暗落在车窗。 贺京准沉浸在笨蛋中无法自拔,连刚换的新衣服都没办法让他高兴两分。 江宝瓷伸长了脖子瞅他,又别开脸偷偷笑几声,再伸过去瞅瞅。 来回几次后,贺京准依然沉着脸,脚下油门越来越快。 江宝瓷舔舔唇,打算哄哄他:“那我再给你讲个笑话...” “非常用不着,”贺京准冷笑,“我只想堂堂正正做人。” 不想当她动物世界里的某一只。 “......” 这笑话好好笑。 但江宝瓷没敢笑出声,默默闭紧了嘴巴。 车子快到贺家时,贺京准瞥了她一眼,话锋一转,淡声问:“为什么要给他买衣服?” “谁?”江宝瓷懵一秒,“你大哥?” “嗯。” “这不是把他的给扔了...”赔人家一件。 贺京准波澜不兴:“别哄我。” 江宝瓷:“没哄。” “......”贺京准把车停了,侧身望向副驾,阴阳怪气,“我是你老公,你可以把我蒙进被窝里,不能把我蒙在鼓里。” 江宝瓷:“......” “抽象都陪你玩了,”贺京准盯着她,“真相能不能跟我说说?” 这男人偶尔显出的精明,让江宝瓷骤生一种极为荒谬的错乱—— 从头到尾,他都是在陪她玩。 “既然你认为外套的事不是大哥指使,”江宝瓷没再瞒,一五一十道,“那说明他的司机被别人收买了,他的司机,让他自己去解决。” 贺京准扯唇:“不只吧?” 江宝瓷:“如果大哥明知司机有问题,却没有处理,说明他在维护这背后的人,那司机被谁指使就很清楚了。” 欧阳蔓兰呗。 贺京准不以为然:“这还用试?” 不明摆的是欧阳蔓兰吗。 “要试,”江宝瓷认真道,“如果大哥把司机开除了,证明他不赞同大伯母的做法,我认为咱们可以拉拢一下他...” 贺稹跟贺京准是兄弟,如果有可能,当然还是兄友弟恭。 哪怕不在同一战线,也总比多个对手强。 贺京准咚的一脚踢开车门,完全听不进去:“他看上你了,你瞧不出来吗?” “我眼没瞎,”江宝瓷没回避这个话题,“但我还是那句话,谁喜欢谁都没关系,只要别因为喜欢去害别人,这就是一种良性的荷尔蒙发育,早晚会消失的。” 贺京准倏地驻足,黑眸荡起轻波:“他第一天见你就跟丢了魂...” 江宝瓷后脊背一凉,迅速挺直肩,驳了回去:“你第一次见我没丢魂?” “......”贺京准的嘴巴动了几动,不知为何,竟然没反驳。 江宝瓷心不在焉,也没注意到他这点异常。 她不能让贺京准知道她与贺稹已故女朋友长相相似的事。 知道这点,贺京准就会知道贺老太太为何选中她。 然后,以贺京准的疯癫,他不知会干出什么荒唐事。 眼下一切都在好转。 他的生活、事业都在好转,他好,她才能好。 然而贺京准居然没继续追问贺稹第一次见她失常的事。 就好像,会喜欢她是情理之中的事,完全不需要惊讶。 第156章 相比之下,贺京准只是害怕。 怕江宝瓷会对贺稹这种健康环境下成长起来的男人感兴趣。 对这种阳光、温文稳重的男人感兴趣。 贺稹不光自身优秀,前途也很坦荡,贺家资源倾斜向他,贺京准这种需要自己苦苦挣扎的,拿什么跟他比。 他只是怕江宝瓷会看上贺稹。 - 两人进院子时,恰好碰到贺稹送客人出门。 江宝瓷客气地打了招呼,推着贺京准一起送客人,男人脸色不爽,半推半就,牵着她手才愿意走几步。 “阿准长大了,”客人是位长辈,“能把摇摇欲坠的华越给带上正轨,总算没辜负你大伯父的栽培。” 江宝瓷傻眼。 这人不是傻|逼吧。 合着还是贺阵军的功劳? 谁栽培过贺京准? 他野生野长起来的好吗? 贺京准差点死他们这些人手里。 贺稹温声道:“是阿准自己努力。” 江宝瓷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这还像句人话。 贺京准眼尾瞥她,唇角上扬。 “自己努力也要家庭背景支持,”客人笑,“贺家祖宗完成打拼,你们这些小辈才有祖荫庇护。” 贺稹客气:“您说得是。” 客人眼神从贺京准身上一转,又停到江宝瓷身上,耐人寻味:“创业容易守业难,人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要低调,小心驶得万年船。” 江宝瓷是真腻烦这些人以长辈的姿态说教,还说的似是而非,让人捉摸不透,又明显能感觉到膈应。 贺稹轻咳了下:“您说得是。” 见他接连几句都是相同的话,江宝瓷默默别开脸,怕忍不住笑场。 “阿准,”客人又说,“即使当了总裁,坐稳了华越头把交椅,也别忘了尊重你大伯父他们...” 贺京准耐心告罄:“慢走,不送。” 客人:“......” 场面顿时尴尬。 贺稹伸手,恭敬引路:“张伯伯,您这边请。” 客人顿了几秒,喉咙里似有若无冷哼,甩袖子走人。 江宝瓷慢吞吞抬头,无言以对:“你就不能敷衍两句,他都要走了。” “走不了,”贺京准对上她眼睛,“这种老货一搭腔更来劲。” “......”江宝瓷又气又想笑,咕哝,“烦人精。” 贺京准鼻息轻哼。 等贺稹回来,江宝瓷把那件新西装递给他,细声细调:“谢谢大哥,还您一件新的。” 贺稹垂眸,视线定在手提袋上。 贺京准双手抄在新裤子兜里,阴死阳活地盯着。 定格须臾,贺稹把手提袋接了过去:“弟妹客气,一件衣服罢了,不用还的。” “要的,大哥那件挺贵的,”江宝瓷说,“本来想洗过再还,怕大哥要用,只能让司机叔叔先带回来,结果前几天叔叔拿那件衣服时被我老公知道了,他觉得不大好,就带我去选了件新的还给大哥。” 贺京准唇角松了松。 算她会说话。 贺稹表情不易察觉的顿了下。 两下缄默几秒。 贺稹眼神移开一些:“下次别破费,都是一家人。” 江宝瓷点头,笑吟吟的。 三人并行往园内走,没人再开口说话,静寂的像潭死水。 到了分叉路口,贺稹浅笑道:“我先把衣服送回去,待会餐厅见。” “好。” 目送他背影消失,贺京准凉飕飕地:“我讨厌他!” 江宝瓷:“喜欢我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那你要讨厌的人有点多,他得排队呢。” “......”贺京准憋火,“我决定让他插个队,先讨厌他。” 江宝瓷:“......” 贺家餐厅难得齐聚一堂,除了外嫁的姑娘,其他人全到了。 由贺阵军讲了几句场面话,一阵觥筹交错,开始有人提到华越的事。 第157章 贺阵军和蔼地笑:“该早点让阿准接手,他干的不错。” “三哥做生意真是个天才,”贺茹冷不丁冒了句,“那么多高管被辞退,半天功夫就全替补上了,跟早有准备似的。” 话落,整个餐厅的人都停了筷子。 在座的都是人精,说话做事曲折弯绕,贺茹这直白的嘲讽,像极了质问。 质问贺京准之前的淡泊是否全是装的。 质问他是不是故意在坑自己家。 而贺茹的直肠子能明白这些,无外乎是有人在她面前说过。 看样子,把华越还给贺京准,有人后悔了。 江宝瓷咽了口果汁,徐徐道:“又不是所有人都像贺茹妹妹一样蠢,大伯父和大哥把生意做到风生水起,不也同样很天才?” 贺京准浑身松弛地窝在椅中,游刃有余的调调,捏了块冰桶里的冰块扔进嘴里,慢吞吞咀嚼。 “......”当众被骂蠢,贺茹经不住激,恼了,“那能一样吗,大哥接受了多少教育...” 忽然。 这话题危险,贺稹警觉,厉声喝道:“贺茹!” 贺茹倏地噤声。 空气冰封,全场噤若寒蝉。 “四妹你知道啊?”江宝瓷环视全场,并未因贺茹的住嘴放过她,“大家谁不知道,就你嘚波嘚波厉害,屎壳郎路过你都要眼前一亮,博物馆的猪首是假货吧,真货应该在四妹你脖子上顶着呢吧?” 贺京准漂亮的唇被冰块浸润成红,难得透出些血色。 “她什么身份啊,”他不大高兴,“能配得上跟我一样的挨骂方式?” 江宝瓷骂上了头:“那我顺嘴施舍你两句?” “......”贺京准低声笑,手掌抚了把她脑袋,“骂了她,就不能骂我了。” 鸦雀无声的环境下,小夫妻旁若无人的讲了几句。 贺茹被噎的满脸涨红,双眼迸出怒火,又被贺稹压着,不敢回击。 有长辈在场,他们不发话,其余小辈也不敢开口。 “大伯父,”贺京准敛笑,表情认真,“华越走上正轨,家里人,不开心吗?” 贺阵军明显语塞。 这让他怎么答。 若说开心,那贺茹的当众挑衅算怎么回事。 若说不开心,那他着急把华越还给贺京准,又算怎么回事,摆明想坑这个侄子吗。 “家和万事兴,”贺京准幽幽的,像是无奈,“有人不开心,看不得我好的话,我还是把华越还给大伯父吧。” 贺阵军眸子严肃:“胡闹,华越原本就是你父亲名下的,这些年是我管理不当,你有能力把它做好,也是咱们贺家的脸面。” 场面太僵,众人屏息,生怕下一刻炮火落到自己头上。 沉默须臾,贺稹清清嗓子:“阿准,是贺茹说错话,大哥代她向你和弟妹赔不是。” 说罢,贺稹端起酒杯,想自罚三杯。 “大哥,”江宝瓷温吞道,“四妹这样不顾场合的大放厥词,不是一日两日了,鞭子不挨到肉上不觉疼,罚不受到她身上,还有下次。” “......” 沉默。 须臾,贺稹回眸,看向贺茹,语气冰冷严肃:“晚饭不要吃了,回自己房间禁闭!” 贺茹震惊,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哥,我才是你亲妹!” “去吧,”贺阵军摆手,不容拒绝,“管不好自己的嘴,就不要再出门了。” 贺茹急了:“爸!” 没人搭理她。 贺茹求助地望向欧阳蔓兰:“妈!” 欧阳蔓兰也没办法救她。 豪门里的不公可以做,但不可以说,把它摆到明面上,就等于承认了不公的存在。 贺茹方才的话,直接撕破贺家遮了二十多年的幕帘,露出惹人嘲笑的私欲与肮脏。 那些施在贺京准身上的不公,那些将他弃如敝履的年月。 第158章 他们是利益既得者。 在事态没严重起来,在贺京准没跟他们撕破脸之前,大事化小的方法,只能惩罚贺茹。 把它当成贺茹不懂事、乱讲话,就能轻描淡写的揭过。 见没人救她,贺茹愤愤然起身,头也不回地消失。 餐厅悄寂,中央一锅老火汤氤氲着薄薄的热气。 贺京准又扔了块冰进嘴,同时端起盛放龙舌兰的酒杯,往嘴里呷了口。 江宝瓷瞥他:“别喝了。” “......”贺京准仰至一半的酒杯豁地停住,明亮漆黑的眼珠凝住她,两分不自觉的委屈,“才喝了两口。” 江宝瓷:“看着心烦,不许喝。” “......” 好吧。 贺京准把酒杯放下。 像是此时刚发现场面凝滞,贺京准舔舔湿润的唇,声音不慌不忙,磁沉好听:“动筷子啊,我老婆不懂事,回家我收拾她。” 江宝瓷手在桌下拧他腰肉。 贺稹默了默,好脾气道:“阿准辛苦,多吃点。” 有他带头,餐厅瞬间恢复其乐融融。 贺阵军很快便被助理唤走。 晚饭进行到尾声,氛围略轻松,欧阳蔓兰转头跟欧阳慧谈起了贺稹的婚事。 一群晚辈听得津津有味,十分期盼家中这桩喜事。 江宝瓷摸摸吃撑的小腹,拒绝贺京准帮她装的汤。 男人不露声色,唇附到她耳畔,温热的呼吸扑到她耳肉,说不清道不明的发麻:“再吃点。” 江宝瓷摇头:“饱了。” 贺京准似乎很喜欢趴她耳边讲话的感觉:“待会要不要散步?” 江宝瓷摇头。 “......”贺京准薄唇似有若无地抿她耳廓,极为暧昧,“干嘛,听人家婚事不开心啊,那咱们也办,嗯?” 他声音压得很低,几近用气息讲话。 江宝瓷脖子微缩,小虫子爬过似的痒:“不要。” 贺京准也不介意,低低笑了两声,唇在她脸蛋上亲了亲。 “再动手动脚,”江宝瓷警告,“我让你破产。” 贺京准:“破产有什么好,破产你得养我。” “......”江宝瓷为他的不要脸震惊,“你就这么水灵灵的说出来了?” 贺京准:“那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江宝瓷烦他,“拿你四妹拌米饭,再敢亲我,我让你好看!” 两人压着声自己闹着,背景是一群人商讨婚事的声音。 不知哪一刻,欧阳蔓兰把话题摊开:“我找先生算过日子,年初二大吉,适合去青枝家下聘,稹儿,你觉得怎么样?” 几个晚辈起哄,赞同这个好日子。 熙攘的喧嚣中,贺稹表情不明,声音沉闷:“妈,我觉得现在我应该专注事业。” “......” 一群人再度安静。 江宝瓷沉下睫,短暂的平静,跟着看了过去。 欧阳蔓兰脸色渐阴:“娶妻并不会影响你的事业,你看看阿准,同样是先成家后立业。” 说到这,贺京准稀罕地参与这个话题:“对呢大哥,娶了老婆心更安定,才能更好的打拼啊。” 江宝瓷秀眉短暂地蹙了下,手扯他衣角轻晃,不许他插嘴。 贺稹扯唇:“是阿准好福气。” “青枝嫂子苦等大哥多年,”贺京准悠悠道,“大哥同样好福气。” 贺稹情绪不明,反问:“阿准很希望我娶欧阳小姐?” “大哥说笑,”贺京准说,“青枝嫂子家世人品都与大哥极配,大伯母都是为了你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似平和的言辞莫名透出几分硝烟。 但所有人都能看出,贺京准十分赞同贺稹与欧阳青枝的婚事。 这不该的。 一旦贺稹娶了欧阳青枝,大房会更加强势,直接碾压二房的那种。 而贺京准,是二房当家人。 第159章 欧阳蔓兰悄悄掩下惊讶,作壁上观。 来往几句后,江宝瓷起身,面不改色:“我饱了,去看下奶奶,大家继续坐。” 贺老太太脾胃不和,已经不大跟晚辈一起用饭。 贺京准顿了顿,忙不迭跟了过去。 夜色浓稠,院中灌木植被颜色暗黑,在地灯微弱的光线下,宛若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石雕。 冷风蹿进鼻腔,江宝瓷酸的闭眼,手收紧大衣,快步往后院走。 贺京准三两步追上,想把她兜进怀里:“你急什么...” 然而他没能碰到人,江宝瓷躲闪灵活,一声不吭地前行。 “......”贺京准动作落空,眼角眉梢被阴郁浸泡,直白问,“生气了?” 江宝瓷猝然驻足,在暗光下仰头看他:“你明知道他娶欧阳青枝不是好事...” “又能怎样?”贺京准嗓音料峭,比园子里的风还冷,“我不在乎欧阳家的权势,更不在乎他们强强联合,我只想让他赶紧娶老婆,免得总是惦记我老婆!” 江宝瓷胸脯起伏,双眼因生气淬着晶亮的光。 她现在好似进入一个怪圈,眼前是一片大海,而大海正卷着漩涡,她就在漩涡中央,一点风吹草动,她就被卷的尸骨无存。 “你不许插手。”江宝瓷凭本能挤了句。 贺京准双手抄兜,眼尾掠过一丝冷酷:“不。” 江宝瓷:“你不许插手。” 贺京准:“不可能。” 沉默。 冷风从两人中间穿过,肃杀萧条。 江宝瓷闭了闭眼,一个跨步上前,用力推了他一把:“不许!” 贺京准纹丝不动:“不。” 话落,女孩子的拳头像细雨,密密麻麻砸到他身上,挟着她恼到极致的怒火:“你试试你试试你这个神经病!” “......”贺京准原本比她更火,却猝不及防被她逗笑了,“你犯规啊,吵架呢,撒什么娇?” 江宝瓷拔腿就走。 她原本把控很好的心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撩动,她明明知道不可以,明明吃过亏。 她走得快,贺京准跟得轻松,时不时弯脑袋瞅她,再古怪地笑两声。 江宝瓷暴躁,声音被风削弱几分贝:“不许插手!!” “......”贺京准鼻息哼出冷笑,“不。” 贺稹一天没老婆,就得惦记她一天。 江宝瓷再次驻足,狠了语气:“行,那我们各凭本事!” 这带有攻击性的话一落,贺京准和缓的脸像被冰冻住,从额头到下颏顷刻间塑满银霜。 “你在向我宣战?”他冷声问。 江宝瓷:“对。” “......”贺京准呼吸稍急,“我才是你老公!” 江宝瓷:“那你能不能听我的?” “......” “所以,”江宝瓷反客为主,迅速掌控主动权,“你是我老公的前提,是我必须要听你的?” 贺京准咬肌动了动:“你别在这里混淆视听。” “行,”江宝瓷平静了,“那公平点,我们俩都不要插手,别人的婚事,让人家自己做主,行吗?” “......”贺京准不相信,“你是不是在给我设套?” 沉寂须臾,贺京准冒了句:“可以,交换。” 江宝瓷:“?” “我不插手,”贺京准一字一句提,“你说你不走。” “......” 毁灭吧。 江宝瓷不想说了,爱谁谁吧,她要回屋睡觉。 贺京准唇线抿直,几分压迫感倾泻:“我知道我以前对你不好,我一定改,好不好?” “你别说这个,”江宝瓷心烦意乱,“我们不要谈这个。” 贺京准躬腰,双手捧她巴掌大的脸,让她抬头看自己:“你再喜欢我一次,我保证不让你失望,求你。” “......”江宝瓷眼神躲避,但脸搭在他掌心,不管躲去哪里,都能被他攫住。 “老婆,”他嗓音越发低了,大狗狗匍匐在主人面前的乖顺,“再喜欢我一次。” 第160章 江宝瓷快迷失在他深邃的眼中。 贺京准鼻尖轻蹭她的,用气息低语:“答应呗,我什么都听你的。” 江宝瓷:“那你别插手这事。” “......”贺京准猝不及防气笑了,扣在她脑后的手用力,强势又霸道地封住她唇。 江宝瓷觉得这男人是属狗的。 发|情期的狗,逮着她就没完没了的亲。 腊月的晋城宛若寒洞,潮湿阴冷,可江宝瓷只觉得热,燥热,血液烧开了,在每根血管里奔腾穿梭。 突如其来间—— “三少夫人...”管家站在三米处,脸朝另一侧,重咳提醒。 江宝瓷惊慌失措,忙不迭跺了贺京准一脚,手捂着嘴巴后退,耳朵在昏暗的光线下红到滴血。 贺京准无比淡定,低眼瞥了下被踩出灰尘的皮鞋,又看向管家,嗓音散漫带哑:“年纪大了就早点睡,出来瞎溜达什么?” “......”管家接连咳了几声,“老太太找三少夫人聊天。” “深更半夜不睡觉,”贺京准嘴毒得很,“找我老婆聊天?就没想过我们小两口也要聊?” “......” 江宝瓷推他一把,扭头转向管家:“走吧。” “唉,好。” 贺京准被视为无物,气笑了:“我也去。” “那个...”管家结巴,“您不太适合。” 贺京准眼神凉凉的:“有什么不适合的,总不会是盘算着毒死我吧?” “......”管家想哭,挖空心思找理由,“就...老太太说,想教三少夫人些秘招...就,生小孩。” 贺京准眉骨一扬:“生小孩还有秘招,我不行的事医生都治不好,奶奶比医生还厉害?” 这话显然是在计较江宝瓷在老太太面前抹黑他的事。 “少胡扯!”江宝瓷猝然凶了句,“自己先回!” “......”贺京准梗住,不服气,“凭什么我不能听?” 江宝瓷:“教的都是哄你开心的招!” 话一落,贺京准顿了顿,唇角弧度略微失控:“哦。” “......” “那,”贺京准强忍愉悦,“你好好学,我等你回来哄。” “......” 谁特么哄你。 - 贺老太太在厅里喝茶,见她来了,把茶盏放下,将装满茶果子的天青色瓷盘推近了些:“尝尝,让人新做的,味不错的话,带些给你外婆。” 江宝瓷捏了块雪白的山药莲蓉糕,放在唇边咬了口:“好吃,不腻,适合过年期间用。” “那都吃了,”贺老太太笑,“隔夜就不新鲜了。” 江宝瓷把手里的吃掉,用湿巾擦了擦手,好脾气道:“晚上吃太饱,给别人吧。” “晚上五分饱就好,”贺老太太说,“吃撑了对身体不好。” “......” 不怪她疑神疑鬼,自从被设计穿白色运动鞋出现在贺稹面前后,江宝瓷对眼前老太太的手段实在毛骨悚然,生怕自己不知哪刻又掉进人家的陷阱。 贺老太太慢吞吞呷了口茶,江宝瓷温声:“奶奶,晚上少喝茶,不好入睡。” “哎,无所谓了,”贺老太太叹气,“年纪大了,觉少,再加上心头有事,不是不喝茶就能解决的了。” 江宝瓷不去深思,按照字面意思回:“大哥跟阿准都能独当一面了,奶奶您该让自己歇一歇。” “稹儿还算稳重,”贺老太太别有深意,“阿准还是太急躁,做事喜欢赶尽杀绝,你要劝劝啊。” “......” 江宝瓷懂了。 贺京准砸了宋家的办公楼,又揍了宋善,还让宋太太去广场跪了一天,这事闹得太大,贺老太太不满意了。 这事因自己而起,贺老太太也管不住贺京准,只能来敲打她了。 江宝瓷唇角浅弯:“我也未必能劝得动。” “你可以,”贺老太太波澜不惊,“放眼望去,除了你,阿准没听过任何一个人的话。” “......” 贺老太太放下茶盏:“不相信啊?” 第161章 江宝瓷没说话。 贺老太太:“你们领证之前,他亲自带着人把院子重新折腾了一遍,把以前死气沉沉的风格换掉,哦,还去挑了十几个小玩偶,挨个摆在沙发上,这种举动,哪怕他三岁时都没出现过。” “你们院里那棵玉兰树,”贺老太太笑道,“还是他特地挑了移过去的,也就是园艺老师傅艺高胆大,愣是给他在短期内养活了。” 江宝瓷微怔。 那棵两人环抱粗的玉兰树原来是后面移植的。 之前一直以为是祖传的。 江宝瓷喜欢玉兰。 尤其是广玉兰。 油厚的枝叶捧着碗口般硕大洁白的花朵。 她曾被追求者硬塞了一束广玉兰到怀里,结果恰好被贺京准撞见,贺京准自然没有好话,叫她拿远点,说这花味儿臭。 江宝瓷当时还傻呼呼的,追问他是不是嫌自己臭,她沐浴露都是玉兰味的。 然后她第二天特地换了沐浴露,可一见面贺京准就冷着腔调:“这么听我话,那我叫你别再来,你为什么又出现。” 江宝瓷不仅没生气,还大为震惊:“你居然闻出来了。” 贺京准滞了一秒:“因为这味更臭。” 江宝瓷被激起恼意,横着手腕往他鼻尖凑,还不许他躲,蛮横地逼他去闻。 哎。 现在想来,那时贺京准是喜欢她的。 否则,又怎么会让她近身,容许她一次又一次的出现。 错位,兴许是遗憾的代言。 合适的感情,大约是你装作路过我窗前,而我,也正好在想你。 老太太特地把她叫来,又支开贺京准,恐怕意不在这些。 江宝瓷不会沉溺过往,很快便平静:“您还有别的事要说?” 老太太瞥她:“这些天,你大伯母兴致勃勃的在准备聘礼,宝瓷你说,这婚事,会成吗?” 江宝瓷后背挺直,知道她说来说去,现在才是重点。 “大哥好像不乐意。”她说。 贺老太太望向窗外夜色,眼神恍惚:“这些男人看着都深情无比,还不是一个又一个的有了别人。” “......”江宝瓷不懂,老太太身上偶现的悲哀从何处来,“抛开‘欧阳’这个姓,青枝小姐很适合大哥。” 贺老太太笑了,仿佛方才的忧伤只是错觉。 “宝瓷啊,”她忽然问,“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江宝瓷一愣,摇头。 贺老太太停了许久,叹道:“我叫贺诗槐。” “......” 贺诗槐? 贺? “没错,”贺老太太缓缓道,“贺家是我家,我的爷爷奶奶传给我的父母,我父母又传给我,这满院的儿孙,都是我贺家的,你说姓氏重不重要?” 她起身:“只怕我一死,这贺家,要改姓欧阳了。” 江宝瓷有点懂了。 如今的欧阳蔓兰,像是在复刻贺老太太的路。 “离成功只差临门一脚,”贺老太太严肃道,“你说欧阳蔓兰能甘心贺稹的退出吗?” 只要贺稹娶了欧阳青枝,接下来一切都会按她所想,借助欧阳青枝家的帮助,一压制贺京准这边,二收拢整个贺家。 将下一代,全部换成欧阳家的血脉。 从此,贺家该改姓欧阳了。 说到这,贺老太太铁了心,回头,苍迈浑浊的眼精光顿现:“阿准懂事,知道疼你了,他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把你外婆和妹妹接了过来。” 这声音像极了深夜山谷里的夜枭,冷意直逼额头。 江宝瓷哑声。 这是在威胁她。 拿外婆和妹妹,威胁她。 让她全力以赴去阻止贺稹与欧阳青枝的婚事。 贺京准把文客和查飞送来的资料全看过一遍,又开了个简短的视频会议,结束后还顺便冲了个澡。 第162章 然而都忙完了,江宝瓷还没回来。 贺京准瞥了眼时间,不悦地拨了个电话出去。 就算从盘古开天辟地聊到她出生也该聊完了。 电话响了十几声自动挂断。 贺京准皱眉,再次拨了出去。 这次嘟了五六声,对方接了。 贺京准眉宇褶皱渐渐舒展:“聊什么了那么久,哄我没这么难吧?” 女孩子没立刻说话。 贺京准长眸细了细,仔细倾听电流带来的噪音,身体慢慢坐直:“你在外面?有风声?” “嗯,”女孩子声音不大真切,被风削弱几分,“开你给我买的法拉利,出来兜兜风。” “......”贺京准顿住,极为荒唐,“兜风不喊我?这就是奶奶教你哄我的招?” 江宝瓷:“挂了。” “......” 直到手机里传来刺耳的“嘟”声,贺京准发现她真的把电话挂了。 贺京准原就不是多有耐心的人,一股子无名火灼他心脏,干净利落再次拨通。 那边给挂了。 贺京准一秒都没耽误,换衣服穿鞋,阴沉脸,风雨欲来的去了贺老太太院里。 管家恰好出来,差点跟他撞个满头。 “三少...您这么急,是有什么大事?” 贺京准漆眸迸着无法名状的光:“我找奶奶。” “哎哟您来得不巧,”管家皱眉,“老太太刚睡着。” 贺京准无悲无喜:“奶奶跟我老婆说了什么?” “......”管家顿了顿,游刃有余的应对,“宋家的事老太太听说了,安慰了三少夫人几句,又嘱咐她看好您,让您别把自己搭进去。” 他知道贺京准不好应付,若说些无关紧要的,无法取信他。 这样虚虚实实,有重有轻,有好有坏,跟迷雾一般,倒容易让人相信。 贺京准目光直接:“事是我做的,不训我,训我老婆?” “不是训,”管家苦笑,“就正常聊天。” 贺京准:“正常聊天能把我老婆聊跑?” “......”管家眼皮耷拉,“三少夫人说她吃多了,想出门遛遛。” 贺京准:“她想出门遛遛她不喊我?” 管家:“那估计您得找找您自己原因。” 贺京准:“......” “总的来说,”管家看他,“这事是被您害的,你完全可以采取低调点的行事方式,您把事做绝了,别人可不得算到三少夫人头上吗?” 贺京准眉骨一抬:“所以,为什么不训我?” “......” 沉默片刻,管家憋了个绝佳理由:“老太太说,您不听别人的,所以让三少夫人训您。” “......”贺京准睫毛快速扇动,语调倏然缓和,“她倒挺会使唤人。” 管家打哈哈:“您只听三少夫人的嘛。” 贺京准看他几眼,冷哼,高大的身形搅动气流,迈步往外走。 管家跟上两步:“三少,您去哪?” “找我老婆,”贺京准头也没回,“送上门给她训。” - 江宝瓷的车是开到铁东路发现不对劲的。 这条路宽敞笔直,隔几十米就有一柱路灯,沿道两侧栽满桂树和腊梅,绿化打造的完美,很适合一个人出门散心。 法拉利敞着篷,冷风挟着花香扑到鼻尖,一头长发被风刮到乱七八糟,但江宝瓷的心情真的好了许多。 夜幽静,偶尔有夜跑行人路过。 车子拐进铁东路时,两侧不知何时忽然跟了两辆车,一左一右夹击住她。 右侧车子车窗降下,一个年轻小伙子冲她吹了个尖锐的口哨,迎风吼道:“美女,一起玩玩?” 江宝瓷按了敞篷收顶按钮,脚下油门加重,一溜烟从两辆车中间超了出去。 然而那两辆车紧追不舍,似乎极为兴奋,脑袋探出窗外尖叫,拖长了调的流氓笑声响彻整个空荡荡的街。 第163章 江宝瓷秀眉微蹙,车子时不时被对方超过,像是想逼她停车,各种下流的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就在想要报警时,道路尽头一辆车打着远光,逆向,迎面冲了过来。 远光灯暖烫,江宝瓷眯起眼,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放慢车速,怕跟对方撞上。 那车像头在夜色里匍匐的野兽,低吼着,一点刹车都没带,直直撞向她右侧的车。 横的怕不要命的,右侧小伙子慌神间,猛拐方向,一脑门撞进了绿化带。 不等江宝瓷缓神,那车急刹,行云流水般的漂移,横在左侧车前,硬生生将他截停。 顿时,车胎抓地的噪音,车身撞到路阶和树木的冲击声络绎不绝。 江宝瓷的车也停了。 刺眼的灯光下,横停的车门被从内踹开,男人锃亮的皮鞋踩在地面,那双优越的长腿紧随其后。 是贺京准来了。 - 一条洁净的马路被横七竖八的车挡住,幸好是深更半夜,几乎没有车子路过。 江宝瓷头发乱糟糟的,包裹住她惊惶未定的脸,整个人都是怔怔的。 下一刻,贺京准拽开她车门,居高临下,满脸森寒:“真能!” 江宝瓷移开视线,胸口因方才的慌张起伏,安安静静窝在座椅中。 贺京准抿抿唇,上半身探进车内,单只手掌捧她脸,柔了语气:“没事了,你老公来处理。” 江宝瓷一颗心风雨飘摇,苦水里泡过似的,又要维持表面平静,躯体与心脏被撕裂的痛感越来越强。 她走错路了。 在接受贺老太太协议时就错了。 如今她进不了、退不得,在爱他与抗拒爱他之间反复横跳,想心狠,又不够狠,想公事公办,却又总会掺杂私情。 像是在迷雾重重的原始森林里伶仃前行,不知哪天才能拨云见日。 贺京准黑眸仔细端量她,手在她身体上下摸索:“是不是受伤了?我方向应该挺明显啊,你不会以为我要撞你吧?” 话落,原本一动不动的姑娘忽然挺直腰背,两条细胳膊骤然环上他肩,脸紧紧压进他颈窝。 “......”贺京准身体不易察觉的僵住,短瞬,他黑眸朝下,只能望见她毛绒绒的脑袋。 他手臂下意识收紧,把她身体摁进怀里。 “知道怕还有救,”贺京准嗓音不明,“这点开车技术还敢自己出来兜风,你看不起我一个赛车俱乐部的老板...”对吧? 他絮絮叨叨,前所未有的啰嗦,江宝瓷抬起下巴,不假思索吻上他唇。 一切声音戛然而止。 贺京准尾椎猝不及防被电了下,这股电流顺着脊骨,快带扩散到身体末梢,叫嚣着,奔腾着,丝丝缕缕化作一种叫受宠若惊的情绪。 这是江宝瓷首次主动亲他。 以往,她连回应都不曾有过,每次都是被迫的。 贺京准怔神,唇却自发自觉启开,像是邀请,更像是方便她深入。 可江宝瓷只浅浅触碰几下,将离未离时,贺京准强硬地摁住她脑袋,不满她敷衍的举动,来势汹汹的反攻,让她记住这才叫吻。 到底还有事要处理,贺京准很快便松开她,额头抵住她的,气喘吁吁:“先收拾那几个小畜生,待会再收拾你。” 江宝瓷神智溃散,瞳孔被橘黄的灯光映到潋滟,波光玉莹的好看。 贺京准胸口喘着,唇压在她眼睫上亲了亲。 “别怕。”他声线挟着哄意。 对方两辆车坐了六个人,四个流里流气的男人,两个娇艳的女人。 第164章 下车时,几人脚步踉跄,纷纷捂着额角咒骂:“操!谁啊,谁他妈找死!” 贺京准直起腰背,他个高,凌驾全场的压迫感倾泻,无需借用任何虚张声势的言辞,便能掌控局面的姿态。 其中一个染着白发的男人嚷道:“你|他|妈谁,你知道我爸妈是谁吗!” 贺京准一只手掌虚虚搭在车顶,眼神越了过去,淡淡问:“谁啊?” “你先说你谁?” 贺京准勾唇:“你爹。” “......” 许是仗着自己人多,对方不约而同卷起衣袖,迅速把法拉利围在中间。 白毛火气冲天:“跪下给我们每人喊句爸爸,就放了你跟这妞。” 对方四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而且宋家的事刚结束,江宝瓷不愿生事端,点开手机说:“我报警。” 贺京准眼帘垂下,平铺直叙,又像是安抚:“这种小瘪三还不值得我动手。” 他说话声音不减,无异于火上浇油,对方几人炸翻天,随手从后备箱掏出棒球棍,显然是要不死不休。 就在这时。 后方数辆车摇着双闪,将宁静的气流搅出呼啸的风声,奔腾着靠近。 一阵尖锐的刹车,那几辆车形成包围圈,将中间的人和车牢牢禁锢在内。 旋即,车内众人跃步而出。 是赵锐智和简尧他们。 “三哥。”一群人此起彼伏唤道。 贺京准扯了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解决好,重点问问,他爸妈是谁。” “好的哥。” 赵锐智领人开了五辆车,十几个壮汉,个个人高马大,寒冬腊月还光着膀子,纹着花臂,浑身由内而外的透着碾压,明显不是一般混混能招惹得起的。 对方几个流氓明显怕了。 贺京准跟江宝瓷换了位,法拉利重新启动前,贺京准降下车窗,不咸不淡道:“守点法,派个人把我那车送回867。” 赵锐智嬉皮笑脸:“三哥您放心吧!” 贺京准一脚油门飞了出去,将那乱七八糟的一堆人甩到身后。 开出这条道,两侧风景再度宁静,贺京准扭脸,瞥向副驾:“想去哪兜?” “不了,”江宝瓷表情不明,眼睫垂着,“我想睡觉。” 贺京准半边唇浅勾,凉凉道:“确定?别等回家再给我偷跑,我真能弄死你。” “......” 若搁往常,哪怕是今天白天,江宝瓷好歹要给呲哒回去,现在她没精神,整个情绪都被掏空的疲累。 “嗯。”她脑袋朝向窗外,勉强应声。 车速很慢,沿着这条漂亮的绿道向前,贺京准做了决定:“前面有条人工星空穹顶隧道,夜景很漂亮,要不要去玩?” 江宝瓷:“不要。” “......”贺京准把车窗关掉,开了点暖风,“手。” 江宝瓷怔怔的,条件反射把手递过去。 贺京准目视前方,右手捏了捏她指尖,发现是凉的,愠怒:“不想要我就给你卸了。” “......” 江宝瓷倏地把手收回,团吧团吧揣口袋里。 沉默短瞬。 贺京准余光瞥她:“钛合金的富贵花变塑料的了?” 江宝瓷扭脸看向窗外,一片雾蒙蒙,也不想接话。 贺京准:“想做点什么,我陪你。” 江宝瓷:“睡觉。” “......”贺京准抿了下唇,“前面有条街挺好玩的...” “玩玩玩,还是早点睡觉吧,”江宝瓷没心情,“你把身体玩坏了,以后我玩谁,我只能换个老板玩了。” “......” 说到这,江宝瓷忽然想起件事,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又知道星空穹顶,又知道哪条街好玩,带几个妹妹来玩过啊?” “少他妈胡扯。”贺京准被逼的爆了粗口。 恰好车子开进商业街,贺京准摁着火:“包要不要,选个新款?” 江宝瓷:“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