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陷他》 第1章 老公出轨了 植物实验室。 随处可见的化学器材及采用花圃工具。 正取土样的慕鸢因后面两研究员的八卦而停下动作。 “诶，看热搜没，咱们霍总又跟老相好旧情复燃了。” “我靠，又是那个帅哥收集器-超模唐娜娜啊？！” “不然呢？除了她，还有谁配得上风姿俊朗的霍总啊？” 后面的话她屏蔽了。 慕鸢脱下口罩，清冷漂亮的面上有淡淡压痕。 她打开热搜。 点击标题【霍氏继承人旧爱复燃，包场只为博顶级超模一笑】里的附图。 豪华顶楼餐厅。 她结婚五年的老公，怀里抱着白月光。 高糊图也难挡男帅女美，一对璧人。 唐娜娜回来了？ 她正看得出神。 手机就进了条新信息。 婆婆：【你不是说霍泯昨晚加班吗？热搜怎么回事？！】 慕鸢：…… 她暂时没回，但切到了名字备注为老公的窗口。 慕鸢：【你们复合了吗？妈看见热搜了，今晚可能会喊我们回去，先对一下口供，看怎么解释。】 等了半分钟。 老公：【不用解释】 慕鸢盯着这四个字看了半天，锁了屏，继续取土样。 临近下班点，慕鸢正洗手收工具。 水才刚开，手机震了。 老公：【我在你们大楼-1停车区，下来。】 破旧大楼的地下停车区里，奢华全黑化劳斯莱斯的存在显得格格不入。 慕鸢握紧手机，快步朝后排座走去。 拉开门，视线被车顶掩了一半，但不妨碍她看见那线条凌厉的侧颜。 往下，是挺括的深灰色高定西装。 连接上星空顶、幽蓝侧门灯的奢华车内饰。 扑面而来的矜贵气。 她敛睫，坐入：“你怎么来了？” 霍泯淡漠黑眸侧来，声线低磁：“今晚回老宅吃饭。” 慕鸢明眸轻顿：“昨晚妈问我你在哪，我说加班，可能昨晚她就已经收到风了。” “嗯。”他淡声，又说：“我自己解释，你安静吃饭。” “也好。” 慕鸢悄然看向已阖眸养神的霍泯，那句上午问出没得到回复的：你们复合了吗？ 再度咽回肚子里。 五年了，她从实验室实习生升职成正式研究员。 霍泯跟唐娜娜也明里暗里纠缠了五年。 而她，算是他们play中的一环。 当然，包打掩护的。 毕竟，她和霍泯，是一对互相利用的协议夫妻。 距离协议结束，还有最后一个月。 老宅。 婆婆赵珂琼的愤怒程度超过了慕鸢的想象。 毕竟，他们一进门。 迎面就飞来只茶碗。 慕鸢惊呼了声，被眼疾手快的霍泯拽到身后。 茶碗落到地上，溅出碎花。 霍泯薄唇紧抿，对一旁的佣人沉声：“少夫人不舒服，先扶她上楼休息。” ‘不舒服’的慕鸢讶异。 听见他低声：“上楼，躲着。” “那你……”都扔东西了，赵珂琼是真生气了。 霍泯眸色淡然：“死不了。” 慕鸢进了霍泯以前住的房间。 即便隔着楼层。 她都能听清赵珂琼的训斥。 “那样的狐狸精你都要，你不嫌脏吗？！” 至于霍泯的回复，她听不见。 但能脑补到他面色如常、不疾不徐解释的场景。 他情绪很稳定，起码相处这五年，霍泯的情绪永远是一条笔直的线，从未激情也从未萎靡。 仿佛没有任何事物能左右他。 唯独唐娜娜。 不知过了多久，她坐到屁股都快发麻时。 佣人才来敲门：“少夫人，少爷问您好点了吗？若是好点就下来吃点东西。” “我好多了，就下去。” 餐桌的氛围，如同暴风雨后的静谧。 慕鸢谨言慎行，生怕说错话，恭敬喊了声：“妈。” 赵珂琼硬着脸一点头：“你不舒服了？要不要叫陈医生过来？” 慕鸢忙扯理由：“不用，我就是……生理期有些痛而已。” 赵珂琼吩咐：“把汤再热一下，少夫人得喝热的。” 慕鸢轻声感激：“谢谢妈。” 她落座到霍泯身旁，悄瞥他一眼。 他神色冷淡，像是刚才无事发生一样、也不知道他怎么解释过关的。 赵珂琼画她那年代曾风行的细眉，她保养得当、即便不复曾经的年轻，但也不难看出曾经的美人底子。 此刻她细眉拧着：“你现在还在实验室做植物研究？” “对的。” “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把工作辞了，好好在家里当全职太太，你自己看看，都五年了，你肚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慕鸢腹诽：不如问问你儿子。 但面上还是老实乖顺，自动忽略辞掉工作的问题。 “这个也是缘分的事，我相信，缘分到了，孩子会来的。” 才怪。 赵珂琼凝重面色没有好转。 “不行，明天你别上班了，我带你去看医生。” 慕鸢头疼，唇瓣翕张，想说些什么打消她这个念头。 “目标错了，你该带我去看。”霍泯漫不经心。 “是你有问题？！”赵珂琼吃惊。 慕鸢也愣了，错愕看着霍泯。 他周身散发着懒得应付的冷淡：“嗯。” 赵珂琼心急如焚，恨不得现在就拉他去医院：“你明天就跟我去看医生！” 霍泯淡然自若：“这种天生的毛病，急不了一时半会，等我闲下来再治。” 他说着，手机屏幕亮了下。 就坐旁边的慕鸢看见了两字：娜娜。 他敛眸也看见了。 本散漫态度转瞬专注起来。 觉察到这细微变化的慕鸢轻眨眼，再次感叹唐娜娜在霍泯心中的份量。 她真幸运。 活得自由洒脱，还能被霍泯这么深情地惦记着。 分分合合，他永远在原地等她回来。 第2章 偷情到半夜两点才回家 慕鸢不知道唐娜娜给他发了什么。 只见他锁屏那刻，浑身萦绕着要离开的紧迫感。 他眉头微蹙着。 到底是五年‘夫妻’。 慕鸢一眼就知道他在思考该用什么理由离开了。 她轻抿了下唇，用藏桌底下的手机给他打了电话。 看见来电显示，霍泯挑眉看她。 “韩助这个点给你打电话？是不是集团有什么要紧事要处理，你快接一下吧？” 她装全不知情，煞有介事地推了他一下。 她故意侧过脸，在赵珂琼看不见的地方，朝他挤挤眼，暗示了。 霍泯了然，眸底掠过抹温色。 赵珂琼不知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也以为集团有事，跟着催：“集团要是有事你就先回去，晚点我让人送鸢鸢回家。” 慕鸢刚想点头。 手腕倏地被握住、一圈滚烫。 她诧异看向霍泯、却被他带了起来。 而手还紧扣着她的腕。 “不必，鸢鸢跟我一起去完集团，再一起回家就好。” “可……” 霍泯没有给赵珂琼发问的机会，丢下句：“我们先走了，晚安，妈。” 便拉着慕鸢离开。 慕鸢走得匆忙，但也不忘急忙跟赵珂琼道别。 瞧见他们就这么风风火火地走了。 赵珂琼都无语了，看向一旁老佣人：“你看看他，好像我是什么财狼虎豹，一说要亲自送他媳妇回家，他就忙不迭地把人拽走了。” 老佣人笑：“少爷是因为太喜欢少夫人，才将人看得紧。” 赵珂琼定了两秒，凝重：“可她性格太平和，治不了那个狐狸精，这样下去不行……” 车上，慕鸢打了个喷嚏。 “很冷？”霍泯指尖一拨，空调温度上升。 “我不觉得冷啊……”慕鸢纳闷，怎么就突然打喷嚏了。 她抬头，瞧见不远处的地铁站，忙道：“你放我在地铁站下就好，我自己回去。” “先送你回去。”他淡声中捎着些不容置辩。 慕鸢没再婉拒，视线投向窗外连成影的路景，发呆。 人发呆的时候，脑子会天马行空。 比如她现在就在想。 霍泯去找唐娜娜，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毕竟她没亲眼看过。 人对一直听说、但从未亲眼见证过的东西，总是好奇心鼎盛。 慕鸢侧眸。 窗外阴影将他侧脸轮廓勾勒得愈发立体，青睫影下，那种与生俱来的睥睨万物的冷淡感加深。 表面这么冷漠，结果内里是个痴情种。 到家门口了，她就要下车。 却又听见他低沉声：“她来找我，我不知道她要去餐厅、我包场清了人，但没想到还是被偷拍。” 慕鸢动作停住，扭头又看他，不解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面色坦然，寻不出半点虚假：“连累到你，总要解释。” 直到风轻拂起她发丝，蹭得她面颊发痒，慕鸢才回神。 而车尾灯早已消失在拐角。 慕鸳再度点开热搜榜，头条已改成：【唐娜娜吊打薇薇安，再度拿下顶奢代言，稳居超模一姐之位】 至于那条【霍氏继承人旧爱复燃，包场只为博顶级超模一笑】已经搜不出来任何消息了。 前段时间，网上传的很厉害，形容薇薇安是新一代超模界的门面，连拿几大奢侈品代言，锋芒即将压过唐娜娜。 尤其是这次顶奢的代言，更是两模相争。 但最终，还是唐娜娜赢了。 昨晚整出恋爱绯闻、今天就拿下代言，饶是只懂花草研究的慕鸳都看出了昨晚是炒作。 霍泯不可能看不出来。 那他怎么想呢？ 几秒后，慕鸳收起手机，席卷起乱七八糟的思想就抛掉。 管他怎么想，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被渣活该。 - 慕鸢浅眠。 一有点杂音就容易醒。 听见门外脚步声，她迷迷糊糊勾过手机。 眼被屏幕亮光刺了下，才看清时间：2:15。 ‘偷情’到凌晨2点还回家，怎么想的，为什么不干脆在唐娜娜家睡一晚？ 慕鸢第二天起床时。 霍泯坐餐桌，提杯抿咖啡时，挽起的袖下小臂线条分明又有力量感。 他撩起墨眸，看她刚洗完、未施粉黛但难掩天生丽质的面上出现困倦样。 “没睡好？” 慕鸢咕哝‘嗯’了一声、拉开抽屉准备冲茶。 她喝不惯黑咖，只爱喝茶，满抽屉都是霍泯带回来的茶。 很多用封口袋简易包装，看不出牌子、搜不出价格。 角落里，包装最精美的小铁盒是她很早之前买的30元一斤口粮茶。 很久没动了。 因为嘴刁了，喝不下去，但又舍不得扔掉，干脆丢角落起摆设作用。 她背对他，熟稔地往盖碗里投掷茶叶：“我以为你昨晚不回来了。” “为什么？” 盖碗内，茶叶被热水捧至水面。 “你不是去找她了吗？” “没去。” 没去？他昨晚不是迫切想离开去找她吗？ 他是发现唐娜娜利用他炒绯闻，生气了？ 慕鸢将茶倒出，指腹因分神被烫了下。 她转身探去。 霍泯轮廓偏深邃那挂，不笑间，本就少露的情绪更显幽深。 慕鸢双手捧着茶杯，悄然打量。 很快失败。 他面不改色，看不出所以然。 比敏锐，她是望尘莫及的。 因为霍泯捕捉到了她欲言又止的神色：“有话就说。” 她微一思忖：“没什么，我周末想去找朋友，如果有需要我配合的地方，你提前说下。” 霍泯敛眸，将空底的咖啡杯搁桌上：“不用配合，你随意。” 慕鸢搭了霍泯的便车。 实验室离霍氏集团蛮近的，坐他的车，她倒是不用费劲去搭地铁。 省事，何乐而不为。 但他们关系没有公开，为了避免麻烦，慕鸢喊霍泯在拐角口就放她下车。 她警惕地四处观察，确定没看到认识的人后，火速下车。 “谢谢！”甚至没看着他说。 他眉头轻挑。 看她像间谍一样跳下车、窜入小巷，生怕被人看见。 片刻，他无奈勾唇。 鬼鬼祟祟，弄得像偷情。 他正要驶离车辆，手机响起信息提示声。 唐娜娜：【阿泯，我很难受，你可以来找我吗？】 第3章 逼宫 慕鸢昨晚拿手机看时间，充电线松了都没发现。 踏入实验室大门后，便干脆丢一边充电，专心研究植物去了。 直到中午，才看见手机有个未接来电。 她疑惑着拨回去。 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唐娜娜。 约她下午见面，单独。 慕鸢请假的时候被副院说了一顿：“鸢鸢，下个月就是集团的成果考核会了，这是我们和K实验室之间的重要PK，兹事体大，那几株重点苗娇弱得要命，你作为具体研究员，应该做的是24小时照看它们，这个节骨眼上你怎么还请假了？！” “抱歉副院，我确实临时有点事要处理，处理完我马上回来。” 副院摆摆手：“行了行了，快去快回。” 唐娜娜订的地点是顶奢品牌的VIP室。 这个牌子，购买还需要验资，显然仅为上流人士服务。 且这里很独立性、闲杂人进不去。 适合见面…… 也适合偷情。 慕鸢被经纪人带进去时，入眼便是鹤立于三面连镜中的高挑美女。 VIP室连镜容区都装潢得像舞台。 唐娜娜身着一袭紧身的蓝色长裙，将玲珑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如同盛开的水中之花。 乍一看，她好似立于舞台、耀眼生辉。 “你来啦，慕小姐？”唐娜娜漾笑走来，亲密地托起她手。 对她自来熟的接触，慕鸢第一反应是有些抵触。 本想抽回手，但想想不太礼貌，便又忍住：“你好，唐小姐。” 她们俩理论上来说是‘情敌’。 但唐娜娜热情拉她坐下的样子，半点看不出敌意。 唐娜娜妩媚眉眼弯着，娇声：“上午没打通你电话，我还有点难过，没想到你会回拨给我。” 慕鸢：“抱歉，上午手机放一边充电，没听见电话，但我想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唐娜娜轻笑：“这并不难。” 所以是霍泯给的？ “请问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呢？” 唐娜娜递了杯红茶给她，她抿了一口，满口香精味、被难喝到了，干脆捂手里。 唐娜娜面色真挚：“我是想当面跟你道歉。” 慕鸢杏眸微愣：“道歉？” “虽然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我想，你是知道我和阿泯曾经关系的。” 慕鸢捕捉到她话里的‘曾经’二字。 意思是他们还没复合？ 下一秒，就听见她说：“你别误会，在知道阿泯娶了你后，我跟他只是以朋友身份往来，可那些媒体总爱以讹传讹，我觉得愧对你，你明明才是他真正的妻子，可外界却只知道我的存在，还一直传绯闻，让你看了膈应，因为我俩的事伤害到你，让我觉得很抱歉。” 慕鸢听得一头雾水，唐娜娜看起来，好像并不知道她和霍泯的婚姻是假的。 霍泯居然没告诉她？ 慕鸢杏眸掠过抹思忖，试探：“唐小姐，你这样约我出来，就不怕我怀疑你勾引霍泯，找你算账？” 唐娜娜漾笑：“你不会，如果你要找我算账，你早就来了，又怎么会放任绯闻满天飞这么多年呢。” 慕鸢没应声。 “守着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很累不是吗？” 慕鸢还是安静，但不妨碍她自圆其说。 “不瞒你说，虽然决定要跟阿泯当朋友，可我发现，我们都忘不了彼此。” 唐娜娜攥紧了她的手腕，仿佛她是可以谈心的闺蜜。 她美艳脸上出现了脆弱：“我知道我的请求很无耻，但我和他彼此相爱，我想求你，成全我们，你的存在，让我们都很痛苦。” 慕鸢听到这里，几乎可以确信，手机号码不是霍泯给的了。 至于唐娜娜是怎么拿到的，就不得而知。 她左思右想，暂时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角色开声。 “你还年轻又这么优秀漂亮，你会遇到更好的人，与其一直守着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你何不快刀斩乱麻，为自己争取更美好的生活？” 电视八点档都不敢这么演。 ‘小三’上门，劝‘原配’离婚，鼓励‘原配’放下一切、追求幸福新生活。 她怎么敢的。 见她没动静。 唐娜娜继续劝导：“你知道，这间VIP室仅对我开放吗？在这个连购买都需要验资的顶奢店里，霍泯让我成为了这里的之最，不仅如此，只要是任何我想要的，哪怕是最稀有的宝石，他也愿意掷巨资拍卖回来博我一笑，而这些他并未为你做过不是吗？慕小姐难道还不明白，他并不爱你吗？” 慕鸢腹诽：他要是爱我那就真是见鬼了。 对方来意她现下明白了。 以求情的方式‘逼宫’。 问题霍泯什么指令都没发，她总不能越过雇主擅自决定。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手中那微凉的红茶被她嫌弃地放回桌上。 她起了身，杏眸轻敛：“抱歉，这件事，我认为应该由霍泯亲自跟我开口才对，我很忙，下次有事你可以直接电话里说，见面就免了吧，再见。” 她溜得快，自动忽略唐娜娜喊她的声音。 经纪人从帘布后走出来，将视频录制摁了暂停，皱眉：“娜娜，看她那样子，像是即便无爱也要霸着霍总不放手啊，且你看她冷冷静静、知道你来意后也不闹腾，我这像都白录了，看来是个对手。” 唐娜娜美眸中斥着冷硬：“她背后有赵珂琼撑腰，当然冷静。” “也是，当初不就是赵珂琼逼着霍总娶她么，不过，赵珂琼为什么选她呢，她身份这么普通，非富非贵的。” 唐娜娜冷笑：“身份普通，但人可不普通。” 表面看起来清冷、与世无争的样子，实际背地里不知用了什么诡计勾引霍泯。 一想到她意外看到，霍泯空荡荡的相册里，竟都是慕鸢的照片。 唐娜娜面色愈发阴翳。 是她轻敌了。 离开商场，慕鸢寻了个草丛边坐下。 VIP室内的浓厚香薰味闻得她头疼，还是大自然味道最好闻。 她抱着手机，在聊天框删删减减，思考着该怎么简述今日之事。 对面毫无征兆来了条信息： 【在写论文？】 吓了她一跳。 下一秒，她又看到了个餐厅定位。 他说：【过来，现在】 第4章 散伙饭 从进电梯那刻，慕鸢就在猜他让她过来的用意。 唐娜娜刚约完她，就轮到他约。 她算他们play中的小情趣吗？ 这是要请她吃散伙饭？ 准备跟她离婚，好娶唐娜娜？ 面对紧闭的包间门，她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两秒后，曲指敲了敲门。 屏气凝神地推开门。 嘴边那句：“我得回家拿身份证和户口本才能去离婚。” 在看见座位上的卷毛老外时，吃惊得咽回了肚子里。 “Norman？！” 她的偶像，获得了诺贝尔奖的天才植物科学家，此刻就这么大剌剌坐她面前。 Norman朝她Wink了下，一口流利中文：“hello~~霍太太。” “你，你好……”慕鸢错愕，他怎么知道她是霍太太。 她侧眸。 对上神色慵懒靠着椅背、一双大长腿交叠着、黑眸透过半空径直投落在她面上的霍泯。 他低磁声砾耳：“过来。” 她懵懵地过去，坐在偶像和霍泯之间的空位。 刚一坐下，Norman就热情地抓着她聊植物，尤其提到她正在研究的绿鸢尾，很高兴有人也在研究这稀有花种，滔滔不绝地分享他的研究心得。 慕鸢眸色微顿，从余光去看存在感极强的霍泯。 Norman不可能是先知，所以绿鸢尾的事，是他说的。 她有同他说过吗？ 好像没有吧？ 脑子里好几个问号，被碗中出现的一勺清炒百合打断。 霍泯淡眸凝着她，却不是跟她说话：“Norman，中国菜凉了不好吃。” Norman忙一拍脑袋：“噢上帝，是的，我这次过来有好多中国菜要尝，霍太太，你也快来吃吧。” 他说罢，熟练地用筷子给自己夹了块炸生蚝，看来平时筷子没少使。 慕鸢咬入百合，满口清甜，感到好奇：“Norman，你是来中国参加什么学术论坛会吗？” Norman疑惑：“不是，我是来见你，顺便吃中国菜。” “见我？”慕鸢迷茫。 Norman用力点头，嘴巴被生蚝塞鼓起：“霍总盛情邀请我很多次，说他太太是我的粉丝，希望有机会能见我一面、他请我吃中国菜。” 慕鸢愣怔。 怎么都没想到偶像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来中国。 她看向霍泯，只见他面色依旧平淡，仿佛组局的人不是他。 对上她注视，他狭长黑眸弥着散漫：“他明早就走，时间宝贵，不争分夺秒看偶像？” 像被投掷了枚石子，慕鸢心头不自知地荡开潺潺水纹。 十点，送Norman回酒店后。 返程高速上，车辆疾驰、路景虚影。 车内，慕鸢叽里呱啦地分享，白皙面颊染上兴奋绯红。 “Norman真的好厉害，他居然开始研究起濒临绝种花类的遗传学，如果研究成功的话，那这些即将消失的花种就能被人工种植……” 喉咙有些发干时，她才发现自己讲了好久的话。 被兴奋压制的理智回来了些。 忐忑望他优越侧颜，难为情：“不好意思啊……我太高兴了，说这些很无聊吧？” “不会。”他黑眸投来：“蛮有意思。” 她平时几乎不同他分享快乐、他们就像住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窗上昏灯映亮他勾起的唇瓣，少了平日冷淡气、添了几分平易近人。 慕鸢指尖轻拢，想起今日Norman的话，轻声又好奇：“你和Norman是怎么认识上的啊？” 一个投资商、一个科学家，半吊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人。 “半年前，M国商博会，碰巧遇见。” 半年前…… 慕鸢想起来了，那天她加班到凌晨，到家才看见茶几上他留的纸条：【我去M国，周六回来。】 她记得当时网上报导唐娜娜将在M国时装展中走秀。 她以为，他是专程去找唐娜娜的。 原来他是去参加商博会啊……竟还顺便帮她约到了Norman。 她扬起唇角，杏眸弯如半月，在夜幕中璀璨动人：“谢谢，你真够朋友！” 霍泯眸底一幽，哑声：“不客气。” 他血液窜涌得厉害，心口一时瘙痒、敛眸，将暗里情愫藏匿。 抱着和偶像合影快乐入睡的慕鸢，在彻底昏睡前一秒，才想起她忘跟霍泯说今日的事了。 她迷迷糊糊想，算了，明天再说好了…… 但没想到。 第二日起来时，霍泯已离开。 而桌上，有他泡好的热茶。 摸了下杯壁，烫手，他应该刚走不久。 他今早不喝咖啡，改喝茶了？ 慕鸢瞅了眼咖啡豆罐。 原来是没咖啡豆了、难怪他泡茶。 左右她算坐享其成了、倒是不用自己泡。 热茶入喉，慕鸢从早起就不太舒服的肚子好受许多。 看了下时间，经期应该快到。 饮着好茶，她条件反射想起昨日那难喝的香精红茶。 既然霍泯不在，那就等他今晚回来，再跟他说唐娜娜的事好了。 一这么决定，慕鸢饮完热茶，便出门赶地铁。 实验室。 慕鸢忙到中午，将近饭点，才听见副院兴高采烈：“重要通知重要通知，集团发时节福利：大闸蟹！饭堂在蒸了，待会儿每人领两只嗷！” 餐标升级，全体高兴。 大闸蟹很鲜甜，最喜欢吃的慕鸢津津有味。 直到晚上，同事们都下班，她一人在加班，隐隐约约感觉到肚子有些不对劲。 但她忽视没理。 半小时后，她疼得直不起腰。 “滋滋。”手机振动，她惨白着脸打开来看。 老公：【家里有大闸蟹】 她刚想打字，手臂一伸，就牵扯到胀痛腹部。 指尖一滑，拨了通话。 “！”慕鸢吃惊，想挂断通话。 但动作太急，疼痛加剧。 “喂。”霍泯低磁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没听见声音。 霍泯又喊：“慕鸢？” 慕鸢咬牙，忍着疼坐起，大喘了口气：“抱歉，我……” 霍泯听出她声中带颤，当即沉声：“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 霍泯没信，厉声追问：“你在哪？” 慕鸢太疼了，声音越来越虚：“我在实验室。” “等着。” 他没挂电话。 安静实验室里，话筒那端的用力开门声、跑步声，被倏然放大。 慕鸢意识到：他正着急地赶过来。 霍泯赶到时，慕鸢面色惨白、像猫一样紧蜷着腰，额前碎发被汗打湿，那双灵动杏眸没什么生气。 他心一紧。 “慕鸢！” 第5章 老公？ 慕鸢被打横抱起、感受到他不稳呼吸从胸腔震来。 很明显，他是跑过来的。 她忍不住想：他这人，倒还挺有义气。 “我带你去医院。”他沉声里透着丝不易觉察的紧张。 她纤臂虚虚搭至他脖颈，头被抱姿带入他颈窝。 羸弱气息打到他绷紧的下颚线处。 “不，不必去医院，家里有止疼药……”她费劲坚持着。 从实验室到家，慕鸢脚没落过地。 她都佩服霍泯的臂力。 吃了止疼药后，她像打了霜的茄子缩在床上。 门外，有打火声。 慕鸢焉了吧唧的眼神渐渐聚焦。 霍泯在做饭？ 真是稀奇。 没过多久，他手机响了。 慕鸢竖起耳朵。 听见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知道了，就来。” 脚步声朝这行来。 慕鸢忙垂落眼睫，掩住偷听人家通话的心虚。 霍泯端着碗进来，淡声：“喝点红糖水。” 慕鸢意外：“谢……谢？” 她伸手想去接，但被霍泯一个动作闪开。 “碗烫，张嘴。”他敛眸，匀起一勺，轻吹了吹，勺子伸了过来。 这明显是要投喂。 慕鸢怔然看他：“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怪尴尬的，又不是小孩了，哪用人喂。 “生病还这么不听话？” 慕鸢倏然脸热：“我不是……” 他尾调匿着的哄意拂得人心头酥麻：“乖一点，张嘴。” 他勺子就这么定半空，大有一副她不喝他不收手的决意。 慕鸢身体僵硬前倾，含住了那勺子，温热甜味瞬间浸染口腔、喉咙、心脏。 他像是喂上瘾了，一口接一口。 直到她偏过头：“我不喝了。” 他才作罢，但表情貌似有些悻悻然？ 她不太确定，因为转瞬即逝。 慕鸢纳闷：他是突然喜欢玩什么投喂游戏了吗？ “我有饭局，晚点回来，你先睡。”他直起身，居高敛眸，黑瞳里倒映着她纤薄身影。 “啊？有饭局……那你怎么还回来了？” 他眸色晦暗不明：“不是喜欢吃大闸蟹？” 慕鸢心头一震，他该不会……是为了给她带大闸蟹才专程回来的吧？ 脑补到这一点，慕鸢错愕。 听见他磁声叮嘱：“大闸蟹放冰箱，别偷吃，好了再给你买。” 直到霍泯离开，她都未能从愣怔中回神。 他明明走了。 有限空间内，自他身上犹存下的幽冷杉木香却丝丝缕缕、束缚她的所有感官。 好半晌，强压下莫名情绪的她：她这个猪脑子，又忘告诉他关于唐娜娜的事了。 转念又忍不住想，他以前也为唐娜娜煮过红糖水吗，又或者，搁置饭局就为了带对方喜欢吃的东西给她过么？ 她睡得不踏实，破天荒全是梦，梦中主角不再是熟悉的少年，而是霍泯。 实验室。 “慕工？慕工？” 肩头被拍了下，慕鸢猛然回头。 对上同事关心脸：“想什么呢，喊你都没动静？没事吧？” 她轻笑下：“没事，怎么了？” “赶快整理一下，上面通知，集团要下来视察。” 慕鸢秀眉轻蹙：“这么突然？” 同事耸耸肩：“我也纳闷呢，这非节非假的，怎么就来视察了，但，集团是上帝、他们说了算，快收拾吧。” “好……” 集团……他会来吗？ 不会吧，这种日常视察工作，应当也就部门经理负责。 这么想着，她低头去收拾工具。 “霍总，您里边请。”副院热情招呼声从背后传来。 听见敏感词汇，她脊骨骤僵。 她忙扭头，看见来人，心跳漏了一拍。 门口，他被人簇拥着，淡然视线毫不避违地落及她面上。 光明正大。 不自然的却是她。 “慕工。” 快听烂的称呼，被他低沉声裹了一圈，砺得耳朵发痒。 十几道好奇目光频频投来，像利箭一样。 她垂落在实验服袖下的指尖微微拢紧，硬着头皮：“您好霍总。” 就在众人猜测慕鸢被喊中的十万个理由时。 霍泯长腿一抬，缓缓迈到她面前，眸色深诲：“听说你是本次成果考核会的具体研究员？” “回霍总，是我。” 她白皙面上露出的拘谨映入他眼帘。 “能让我看看你准备的研究标的吗？” 慕鸢完全猜不透他用意，只能顺从：“当然可以，您稍等。” 稀有苗搁桌底。 桌前有个凳子，慕鸢本能坐下，弯腰去够稀有苗。 她捧着稀有苗直起腰，就要站起时。 肩头落下只大手。 将她轻摁坐下，而后又撤走。 许是心里有鬼，这再简单不过的肢体接触令她心房一颤。 他低醇声音从头顶传来：“就在这看。”末了，欲盖弥彰似的：“光线好。” 大家围了上来。 平日倒背如流的专业术语，如今全靠记忆的本能艰难阐述。 至于她的思绪，已经乱成麻团。 十几道目光中，唯那道深沉的最灼人、灼得她无法专注。 讲解完毕，众人紧张看向霍泯，等待他发声。 他目光终于从她面上移开，看向副院，声线平淡：“逻辑清晰、专业扎实，看来是副院领导有方的功劳。” 副院刚还紧张表情立马雀跃，马屁抬手就拍：“哪里哪里，集团才是我们的明灯、照亮我们未来道路、一片光明！” “不过，研究任务首当其要、身体健康亦需注重。” 副院懵了一下，琢磨着霍泯话中之意，试探：“霍总指导得对，左右今日也周五了，那下午我就让大家提早下班，好好回去休息，养精蓄锐周一再来？” 霍泯淡默一颔首：“放个一天半天，影响不大。” 副院忙道：“是是！” 霍泯又在室内视察了一圈，便离开。 亲自送霍泯出去的副院倒了回来，高兴地朝慕鸢竖大拇指：“你今天表现很好，看霍总多满意啊，都开始体恤咱们，主张给咱们放假了。” 众人附和：“对啊对啊，多亏了慕工，我们享福了、喜提早下班的福利。”、“还得是咱慕工，要是我直接面对大BOSS，别说流畅讲解了，我手都发抖。” 慕鸢心不在焉地笑笑，目光无法自控地朝他消失的方向望去。 是她多心吗？ 为什么总觉得，他不像来视察……倒像是，来找她？ 慕鸢被自己的想象力惊到。 她疯了吧，怎么可能。 手机突震 她茫然低头，看见发信人的昵称，烫手得忙将手机翻面。 但晚了，被副院那大嗓门喊了出来：“老公？！” 像一颗核导弹。 精准引爆实验室。 第6章 找茬 完了。 慕鸢头疼想。 她坐在椅子上。 像个犯罪分子，两手紧握、老实巴交地面对着拷问。 A同事：“慕工，你什么时候结婚的？！我去，完全看不出来啊！” B同事：“慕工天天主动加班，戒指也不带，任谁看了都是单身状态啊！” C同事：“啊啊快点告诉我，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拱了我们实验室的稀有白菜！！” 副院眯成线的小眼睛审视她：“慕工，抗拒从严、坦白从宽！” 威逼利诱的语气像过山车，下降那刻惊得人心脏都要飞出来。 只见副院表情顿转，带头兴奋：“快快，快给我们看看照片！” “照片！照片！” 大家都在起哄。 慕鸢人都麻了。 她唰得站起，稳住他们：“等等，你们先冷静一下，我，我没照片。” “怎么可能？！结婚不都有婚纱照？” 慕鸢扯谎：“没来得及拍。” “那平时约会呢，情侣合照总有吧！” 慕鸢脑子转得比高考解数学题时还快：“我不太爱拍照。” 这点大家有目共睹，倒是相信了。 “你们结婚多久了？” 慕鸢稍微调换了一下结离婚时间：“一个月而已……” 赶在被问及无法回答的问题前，慕鸢选择跑路：“我肚子疼，先去趟卫生间！” 躲厕所里，确保门锁好后。 慕鸢才敢点开信息。 老公：【下午放假，别又加班】 大脑不自觉地将昨晚各大场景与今日这场相连接。 通向一个荒唐猜测： 难道他今天来……是为了找理由给她放假？因为昨晚她痛经的事？ 慕鸢平静内心被这个脑补搅得紊乱。 手机又一振、她心也跟着振了下。 忙低头，却看见了赵珂琼的信息：【（定位）下午两点来陪我买东西。】 慕鸢刚才还乱糟糟的思绪归于静谧。 原来他是要空出她的时间，让她去陪婆婆。 看来是演他老婆演多了，又被唐娜娜一逼宫，差点入戏了。 她心无旁骛地回了他两字：【好的】 推开厕所门。 她又恢复了那眼里只有植物的状态。 两点。 加纳商场-服装区 赵珂琼像玩换装游戏一样，不断地挑各种凸显身材、颜色鲜艳的衣服让慕鸢换。 慕鸢捂着低领胸口，终于忍不住：“妈，其实我衣服够穿的。” 赵珂琼拨选裙子的手顿停。 她细眉深拧：“你还好意思提，天天衬衣牛仔裤，你是女孩子，怎么也不知道打扮一下自己？” 她又提了条大红裙过来，语重心长：“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你天天这么素面朝天，他再爱你，也会审美疲劳觉得无趣。” “他不会的。” 许是试衣服试累了，慕鸢没多想就脱口。 他心尖上有人呢，哪有心思看她穿什么啊。 “你说什么？” 对上赵珂琼狐疑脸。 慕鸢才后知后觉她心直口快了。 她眼睫快速眨了下，找补：“呃，我是说，他不会这样对我的。” 果然就见赵珂琼一脸恨铁不成钢、将红裙塞入她怀里：“快去试穿，我去那边再看看别的。” 说罢，赵珂琼就朝内区走去。 抱着红裙，慕鸢暗暗叹气，早知如此，下午还不如不放假呢。 “哟，这不是慕小姐吗？” 慕鸢顺声望去，看见唐娜娜经纪人时，她秀眉蹙了下。 不咸不淡地点了下头，算回应。 她不予与潜在麻烦交流，侧身就要进试衣间。 但有时候，污泥会自己溅过来。 经纪人阴阳怪气地笑了下：“这条裙子不适合你，适合我们娜娜。” 那语气，分明是意有所指。 慕鸢目光染了霜：“哦？”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该碰的就该自觉远离，否则，只会落得自取其辱的后果。” 经纪人羞辱完，还毫无诚意说了句：“抱歉啊，我性子直，跟娜娜的好脾气不同，我就见不惯抢人家男人的贱行为。” 却见慕鸢眼眸始终静如深潭、没太大波澜。 她唇角轻扬，那恬静五官忽得明媚起来。 声如轻弦、轻轻一拨、撩得人心颤：“那怎么办好呢？我这人特叛逆，越是不能碰的，我-越-要-碰。” 最后四字，她几乎一字一顿。 语气斥满攻击，可偏那张安然笑靥、如沐春风般宁静。 令人反觉是否自己会错意。 经纪人被反挑衅，正要反呛：“你这个贱……” 人字被突然出现的sale给打断。 经纪人凶悍脸立收、下意识收敛。 但慕鸢没给她机会。 只听见她轻笑、递出那红裙：“件？这件？原来你喜欢这件啊，君子不夺人所好，你喜欢就拿去。” 她说罢，又朝sale招招手。 sale走了过来，恭敬喊了声：“您好。” “这位是超模唐娜娜的经纪人，她刚才说，她要买我手上这条裙子……” 她停顿一下，面上染深意的笑令经纪人心感不安。 下一秒，就见她侧身，指着后面一字形的挂衣车，弯眸柔声：“和这一整排。” sale眼睛都亮了：“好，好的。” 经纪人脸发绿：“我没……” 慕鸢适时打断：“你没时间、急着走是吗？那sale，我这边无所谓，你快帮她买单吧，她可是要买给超模唐娜娜的，你服务得到位、不然，影响名牌名声就不好了。” sale直接90度弯腰，摆了个有请的姿势：“您这边买单。” 经纪人：…… 看着经纪人被逼刷卡后、气冲冲离开的背影。 慕鸢眸中情绪变了变。 虽然出了气……但她冲动了。 这下好了，这经纪人肯定会将这件事告知唐娜娜。 那就代表霍泯也将知道。 她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卷入了霍泯和唐娜娜的爱恨剧场里了。 她只顾着头疼，没有注意到分隔门后，暗中将全过程纳入眼中的赵珂琼。 见赵珂琼走来，慕鸢愁容顿收，乖巧喊了声：“妈。” 赵珂琼刚见她伸出利爪的样子，如今再看她这幅乖顺模样。 怎么看…… 都觉得憋屈。 见赵珂琼一直盯着自己。 慕鸢茫然几秒，一惊。 糟了，赵珂琼让她试那条红裙，但她使诈让经纪人买走了。 她忐忑：“妈，那条红……” 话还没说完，赵珂琼无征兆地抱住了她。 慕鸢错愕，杏眸瞪得极圆。 听见赵珂琼咬牙切齿：“委屈你了，就是因为我那倒霉儿子的纵容，她们才敢欺负到你头上，你放心，有妈一天在，霍家儿媳，只会是你。” 慕鸢：等一下，事情好像不太对。 第7章 你还有脸见她？ 霍氏-顶层。 霍泯剑眉稍拧、正投入地看投资部递上来的企划书。 直到听见韩助的汇报。 他倏然抬头，挑眉：“你说什么？” 韩助被霍泯冷冽睇着，背冒冷汗，原封不动地将赵珂琼命令传达：“老夫人说，鉴于您死不悔改、渣到透顶、无情无义，她决定将少夫人接到老宅去住，至于您，在这段时间就好好忏悔、若是仍旧执迷不悟，不止少夫人，老夫人也不再见您，就当没您这个儿子。” 霍泯：？ 老宅。 慕鸢后悔刚才的冲动了。 她只是想出气。 却没想到，反而得到一直看不上她的赵珂琼垂怜。 人生真是，处处惊喜。 当然，惊大于喜。 看着面前热情腾腾、满到快溢出、承载赵珂琼宠溺的燕窝。 慕鸢面色都发僵：“妈，刚才的事，我跟您解释一下……” 赵珂琼安慰地轻拍她手背：“孩子，糟心事咱不提了，你刚才气到了吧，快喝点燕窝润润喉，这段时间你就安心住妈这，让那小子好好反省去。” 慕鸢余光一瞥，落地玻璃窗外，全黑化劳斯莱斯十分抢眼。 她心跳忽得加速。 他是来找自己算账的么？ 因为她诈了唐娜娜的人。 赵珂琼皱眉，直接将她拉起：“走，孩子，咱不见他！你上里头躲去！” 慕鸢懵圈：“不，妈……” 她被强行推到后院，眼睁睁看着后门被关得严丝密缝。 霍泯大步迈入厅内。 他领口大敞、平日矜贵禁欲气在此刻融为冷冽桀骜，攀附于脖上的青筋、因隐忍而绷紧时，尤显贲张。 他凛然扫了眼室内，未看见那纤细身影，眸色发沉：“妈，鸢鸢呢？” 赵珂琼冷笑：“你还有脸见她？” 一听说慕鸢被赵珂琼带走，霍泯直接往这头赶。 他眉目阴沉：“我怎么没脸？” 赵珂琼让韩助传达的话他听得一头雾水，只抓住关键词：慕鸢在她这。 上次他妈那茶碗差点砸到慕鸢面上。 在赵珂琼面前，慕鸢是鲜明的弱势，根本不敌。 虽然不知道赵珂琼为什么突然扣下人。 但霍泯还是丢下手中事，紧急来接人。 赵珂琼气得直指他：“要不是你纵容，那些狐狸精怎么敢欺负到她面前来？！我们霍家没有你这样不三不四的家风。” 霍泯滞了下，黑眸半敛：“什么意思？” 慕鸢趴门上偷听。 这后院跟大厅还是隔了些距离，她听不太清。 心里干着急。 这进去不是，不进去也不是。 听见赵珂琼的复述，霍泯凌厉黑眸里斥起意外：“慕鸢她……真这么反驳的？” 赵珂琼替慕鸢打抱不平：“你真是瞎了眼，居然看上那样的狐狸精，而鸢鸢这么好，你都不珍惜！当初可是你自己要娶人家的，现在却这样薄待人家，作为你母亲，我都感到羞愧。” “我要见她。”霍泯蹙紧着眉。 赵珂琼胳膊直接往外拐：“见不了，你没忏悔到位前，别想见她，我告诉你啊，现在她……诶诶，你去哪！” 第8章 让她道歉 霍泯大步越过赵珂琼，去开后头房间门。 没看见人，他脸色发沉又去开另一道。 赵珂琼想拦住他，忙喊：“干什么干什么，你该不会想替那个唐娜娜报仇吧？！” 霍泯置若罔闻，锐利双眸一偏，瞥向那道密合的后门。 大步迈去。 门一开，后院的凉风呼呼飘来、其中，夹带着一丝她爱用的玫瑰沐浴露香。 她在这。 “慕鸢？” 霍泯四处搜寻。 躲丛林后的慕鸢对自己突如其来的怂无语。 她隐隐约约听见报仇二字，又听见朝这行来的沉重脚步声。 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 直接躲丛林后了。 霍泯在找她，每一声声线都发沉。 慕鸢更懊悔刚才的冲动。 他这么在乎唐娜娜，爱屋及乌，怎么会舍得她或她的人受半点委屈？ 可事情不干都干了、总得面对。 再说，这不全是她的错。 慕鸢视死如归，灰溜溜地从丛林站起，尴尬：“我在这……” 霍泯那周身压迫感朝她席卷而来。 低气压逼迫她先行开口：“在你生气前，能不能先听我解释一下。” 她酝酿好了解释，却听见他沉声：“我都知道了。” 慕鸢悬着的心死了。 好吧，果真是报仇来了。 她忐忑掀眸，对上他淬了冰霜似的目光，指尖紧缠，三分畏惧七分不服：“这件事错不在我，我是不会道歉的。” 霍泯眸色微动，低头，拨出电话。 慕鸢瞧见了，号码备注是娜娜经纪人。 她脊骨紧绷。 霍泯这是要干什么？要逼她道歉？ 电话那头语气谄媚：“喂，您好啊霍总，请问有何指示？” 霍泯敛着面前人儿的紧张神态，眸底掠过抹不易觉察的淡笑。 “给我老婆道歉。”他冷声命令。 经纪人明显呆住：“什么？” 慕鸢也愣了。 听见他厉声训斥：“谁给你胆子顶撞她的，记住了，以后见了她绕道走，否则，后果自负。” 经纪人明显慌了：“霍，霍总，您听我解释。” 霍泯耐心告罄、神色冷戾的样子，慕鸢还是第一次见。 “给你三秒钟，道歉。” 他沉声倒数、气压一声比一声低：“三、二……” “慕小姐对不起！” 霍泯寒声纠正：“霍夫人。” “霍夫人对不起！” 她话音刚落，霍泯果决挂断电话。 幽沉眸光投至她错愕面上。 “消气了？” 她没吱声，只是瞪大双眸看他。 霍泯审视她反应、以为她不满意，试探：“让她亲自过来道歉？” “你别动！”她忽压低声。 霍泯深邃眼尾里缀上抹不解。 只能凝视她聚精会神的小脸，看她缓慢伸手朝向他脸部探来。 霍泯眉头蹙得更深了些。 她这是要做什么？ 气到要打他？ 她凑过来，连同那身上沁人玫瑰花香一同蔓来。 如同一只透明的手，轻而易举地攥住他的理智。 随着她几乎陷入他怀中。 霍泯呼吸加重，眸底暗意绸缪。 “天啊，有蛇有蛇！快来人！” 赵珂琼惊喊声响起那瞬。 她本缓慢的手突然加速，手肘重撞了下他肩头，惹起一片麻意。 意识到什么，霍泯凌厉回眸。 果然看见了近在咫尺，但已被攥住的褐纹蛇头。 那大开的嘴巴内，是尖锐骇人的牙与红色狭长的蛇信。 第9章 我不生气了 佣人忙抓麻袋和绳索跑来。 “少夫人您千万别松手啊！等入袋我擒住蛇头了再松手，可别被咬住了。”佣人看着那足有手臂长的蛇，心惊胆跳。 再看他们少夫人，淡定自若、仍由那蛇尾缠上她纤细小臂。 又看到他们少爷，面颊线条冷硬、肢体像机械一样一秒不动，屏气凝神的，仿佛抓蛇的是他。 “咬了也没关系，草蛇而已。”慕鸢不在意，早几年实地研究，她什么蛇都见过。 只不过，话音刚落。 就被一道冷厉视线剜了眼。 不用掀眸，都知道视线主人是谁。 “别说不吉利的话。”霍泯声沉道。 慕鸢老实了。 佣人隔着麻袋擒住蛇头那瞬，气氛堪称凝滞。 放手那刻。 慕鸢手臂被猛地往后扯，比她自身速度还快几倍。 她侧眸，看着眉心紧蹙就没舒畅过的霍泯。 被他握紧的那圈肌肤，灼热得厉害。 “苍天苍天，让妈看看，没事吧？！”怕蛇的赵珂琼这才敢跑过来。 一把撞开霍泯，紧张兮兮地捧起慕鸢的手来回检查。 慕鸢无奈一笑：“妈，我没事。” 刚说完，手背蓦然被打了下。 慕鸢讶异。 对上赵珂琼严厉中又离不开慈爱的目光：“仅此一次，下次再见到蛇不许抓了，听到没有？” 令她想起那恍若隔世的母爱。 心底某处软软塌陷。 她眸色无措，轻轻点了点头：“知道了，谢谢妈。” 觉察到什么，她杏眸一偏。 霍泯静凝着她，眉宇间轻拢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他们视线交织、情愫纠缠的场景，被赵珂琼尽数收入眼中。 她轻叹口气，决定放人离开。 慕鸢先行上车等待。 没有听见赵珂琼和霍泯的对话。 赵珂琼拉住霍泯，压声警告：“她很爱你，我不许你辜负她。” 霍泯黑瞳轻滞，眺着车窗内那仅是轮廓也如晨露纯粹的慕鸢，似自言自语般低语：“您觉得，她爱我？” 赵珂琼反应极大：“你被蛇咬了？脑子发晕了？她为了你忍受羞辱，受了委屈也不说、甚至不要命去抓蛇，你居然质疑她的爱？” 霍泯默不吭声。 赵珂琼不知道，但他却很清楚。 她并不爱他。 她心底藏了个人，唯有在梦呓中才会暴露一二。 他听得真切。 她梦魔缠身时、抽泣喊了那男人的名字：“阿尧。” 即便在睡梦中，她周身也紧绕着破碎感，一如他第一次见她那样。 那个叫阿尧的男人到底做了什么。 让她这么伤心。 他眸底失意转瞬即逝。 再撩起眸，又恢复了那片冷淡。 “我们先走了。” “诶……”赵珂琼还想说什么，但霍泯依已然转身，径直朝车走去。 车上。 慕鸢悄然侧眸看他。 他胁迫经纪人道歉这件事，超出她想象。 没想到，他非但没有指责自己，居然还站她这边。 唐娜娜想必不会善罢甘休。 她会找他闹吗？ “我脸上有东西？”他淡眸侧了过来。 偷看被抓包。 慕鸢尴尬笑笑：“没有……” “慕鸢。” 每次被他喊全名，慕鸢心像拨了弦，颤颤巍巍。 他侧颜线条利落沉稳，抿唇模样矜贵冷淡：“如果你还生气，我让她现在过来给你道歉，这件事我会给你个交代。” 慕鸢发怔，心底积雪融化：“我不生气了。” 恰遇红灯。 他似是要考证，那双狭长瑞凤眼沉沉投来。 狭小车内，他目光愈发如那正午烈阳，所及之处一片滚烫。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可以跟我说，我来处理。” 心跳加速，会出现口干舌燥的反应。 慕鸢喉咙咽了又咽：“你为什么愿意帮我。”为什么愿意向着她。 “我们结婚了，我不帮你帮谁？” 他目光太灼人。 慕鸢躲避地垂下眼睫，怕再对视，她会误会。 绿灯了。 他视线投回车前。 灼人感消失，仿佛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你还要回集团吗？”她扛不住乱七八糟的思绪，胡乱挑了个话题，想转移注意力。 “嗯。” “哦……” 话题看似中断。 他却忽问：“晚上你有别的安排？” 慕鸢茫然摇头，下意识问：“没有，你有需要我配合的地方吗？” “去看电影吗？” “什么？”慕鸢顿住。 他淡声补充：“有人送了我两张电影票，期限是今日，不看会浪费。” 她脱口：“你不跟唐娜娜一起看吗？” 霍泯眉头轻蹙，像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问：“我从没跟她一起看过电影。” 见她没应声。 霍泯薄唇抿紧、但很快又轻启：“你不想去也没……” “去。”她抢先打断。 对上他凝视，慕鸢莞尔：“看完顺便一起吃晚饭，我请客，上次你帮我约Norman，我还没找机会感谢你。” 霍泯轻勾唇：“好。” 本该左转的路程，直接改成掉转头。 周五，人自然是多的。 慕鸢本想跟霍泯一起去兑票。 但快走到服务台时，他蓦然侧眸：“我们分工，我排队兑票，你排队买爆米花。” 慕鸢看了眼饮食区排着的小长龙，爽快：“好，你兑完票来找我吧。” “嗯。” 排队的人多了，就会有人想插队。 慕鸢排得好好的。 突然就被人贴着肩膀插队到了她前面。 是两个一看就在读书的小女生，插队后两个人说说笑笑，视后面的她为空气。 但凡她们礼貌一点，解释一声。 这事都算了。 但偏她们佯装视若无睹的样子，让慕鸢决定反击。 “喂。” 待那俩女生转过头来，慕鸢弯眸：“你们掉东西了。” 她们条件反射低头去找：“什么？”、“掉什么了？” “脸啊。”她讽刺：“只顾着冲过来插队，连脸面都不顾啊？” 终于反应过来的俩人铁青了脸，左边那个开呛：“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插队了？！” 慕鸢不急不躁，漾笑：“两只都看到了。” 女生明显一噎。 慕鸢挽起双臂、好整以暇：“在我说出更难听的话之前，自觉上后面排队去。” “哼！你说排就排？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们今日就偏要站这了，你又能怎么样？！” 第10章 恶人联盟 霍泯买完票。 一走来，就看见慕鸢跟人对峙的一幕。 他面色一沉，担心她吃亏，迈步欲前。 却见她抬手就喊：“前面的都让让呗，让插队的先买。” 霍泯又站定，饶有新鲜感地看她露出利爪模样。 跟平日文静模样判若两人、一如初见。 前头的人都转头看来。 她们脸面上挂不住，怒骂：“不就是排你前面吗，你格局真小！” 慕鸢不恼：“是小啊，所以不给插队。” 另一个意识到慕鸢不太好惹，狡辩：“我们赶时间。” “谁不赶？就你的时间是时间，别人的时间不是时间了？” 有人见不惯，附和：“就是就是。” 她们脸都飙红，但还是不愿意离开：“你这人怎么这样，一点素质没有。” 慕鸢乐了：“我再没素质也比你这种插队还倒打一耙的人有素质。” 大家议论纷纷，那两女生顶不住、灰溜溜走了。 慕鸢收起攻击性，安然排队，无意识一转眸。 对上霍泯。 刚才还轻扬的唇瓣立刻拉下。 有一种莫名的心虚感。 这种感觉，就跟你在纪律委员面前造反是一个性质。 他信步走到她身旁。 慕鸢粉唇翕张，想扳回一点正直形象。 “怼得很好。”却听见他用仅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分贝。 他深幽目光撞入她错愕杏眸。 “以后受欺负，就这么怼。”他薄唇轻勾：“怼不过喊我，我上。” 他笑起来时，眼底荡开星星点点的光芒。 平日那个冷淡公子哪去了。 他们这算什么。 恶人联盟吗？ 慕鸢心忽得捣鼓，错开与他对视的目光。 票的位置在最后一排。 慕鸢都纳闷：这人送票怎么送这种位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买剩票了才选这位置。 电影是爱情喜剧片。 序幕都已经在放搞笑前情。 她投入其中、凭身体记忆去够霍泯腿上的爆米花。 只是，没碰到爆米花，反而碰到柔软的？ 她一怔，低头。 他们手同时捏住了同一颗爆米花。 她触电似地松开手。 忙压声：“抱歉。” 他没应声，却直接将爆米花放到了她腿上。 一掀眸。 昏暗室内，他形状好看的眼睛里，流转幽暗光华。 “夫人先吃。” 磁性嗓音将昵称里亲昵感升腾到最顶值。 以前不是没听过他喊夫人，但那也是在赵珂琼面前演戏时喊的。 这里可没有赵珂琼。 是错觉吗。 他眸底氤着的柔意足以让人溺毙。 “你别在外面这么喊……”她耳热得厉害。 “嗯，我回家喊。” 她瞪大眼睛。 他却提醒：“开始了。” 视线投回屏幕。 前情结束，正片开始。 但她没法如刚才那般心无旁骛地投入了。 视线总不受控地觑向他。 他浓重骨相半隐于阴影之中，挺立的、拔尖的、深邃的五官优点彰显。 像一幅画，阴影修饰下，画的重点立浮。 帅得夺目。 她偷看得正专注。 就见他深眸毫无征兆地侧来：“电影不好看？” 被抓包，她微慌。 场内很暗。 暗得让人误以为，干什么都不会被发现，甚至是越线的情绪。 她忍不住：“早上视察，是临时决定的吗？” 第11章 我不想你被咬 她没有错过他忽滞神色。 霍泯没正面回复，眸色黯似幽洞、暗藏危险：“你觉得呢？” 从上午见到他那瞬，她是有些怀疑的，但到底没这么自恋，不认为他会关心她。 毕竟除了履行协议外，他们几乎没任何互动，像今日这种一起看电影的机会更不会有。 比陌生人还要陌生人。 可下午他强势逼迫经纪人向她道歉。 她忽得就觉得，他们之间的分割线模糊了些。 她弯眸：“原来跟老板当朋友是这种感觉，还能争取放假，挺爽的。” 他眸底某样期冀黯了瞬：“不试试开拓其他福利？” 她茫然：“还可以开拓？” “有何不可？”他勾唇，腔调散漫：“等你努力开拓、我来实现。” 他若有若无的笑，在幽暗室内显得有那么一丝暧昧。 慕鸢卡壳半天的思绪被周遭观影笑声拉回、胡乱回了句：“我……努力。” 她忙不迭将视线投回屏幕。 但发现，跳过剧情后，她看不懂了。 场内空调口设置在最后一排上端，刚入场时只觉微凉。 但长时间坐着不动，体温降低。 且她正处生理期，本就怕冷，这会儿被吹得指尖都冰凉，她来回握紧又松开，但指尖上的冰感未消。 正想将手夹腿内取暖。 余光就见霍泯卸了西装。 下一刻，弥存他体温的西装披到了她腿上。 他甚至没看她。 动作自然、仿佛本就该这么做。 她葱白纤指与正黑西装，色差强烈撞击。 她失神，感受着指尖一点点回温。 电影结束，她没看进去多少。 周遭观众陆续起身离场。 她提起外套，轻拍了拍上面的折痕，感激递给了霍泯：“谢谢。” “嗯。”他将其穿上，嗅及本不存在的玫瑰花香时，薄唇瞬时紧绷，旋即又抿直。 他衣领被压了边，但他好像没发现。 “你的衣领……算了，你别动。”她轻出声，指尖轻蜷了下，伸手。 霍泯眸色顿幽、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她很小心，但指尖还是无法避免地从他锁骨处划过。 隔着衬衣，欲触没触的感觉更令人在意。 霍泯喉结重滚了下。 再度想起她勇敢抓蛇的惊悚画面。 心底埋藏许久的情愫有些压不住：“其实下午，你可以直接告诉我，身后有蛇，为什么要自己上手抓？” 慕鸢被他冷不丁一问，微怔掀眸，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昏光映得她杏眸明润，水汪汪的。 “我担心你怕蛇。” 霍泯太高，她需要仰头，才能对上他黑瞳：“而且你转头大概率会惊动它，被咬几率很高。” 霍泯沉声：“你被咬的几率也不低。” 天知道，看见她单手擒住蛇头那刻，他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慕鸢被反辩得一噎，注意力被他那双墨般黑瞳卷走大半。 脑懵着，脱口而出：“无所谓，但我不想你被咬。” 霍泯一滞，血液涌动得他眼眶都发烫：“慕鸢，你有没有一点……” 他还没说完的话，被突响的手机铃声打断：“叮铃铃。” 慕鸢低头，看见了他的来电显示：娜娜。 第12章 你希望我接她的电话？ 娜娜这两个字。 就跟被拉下的电闸一样。 令她瞬间收回还搭至衣领上的手，那些乱蹿的情绪被死死摁回原位。 电话铃声还在响。 只见他倏然挂断。 慕鸢意外：“你不接吗？” 他还没出声，第二个电话又拨了过来、铃声又响又急。 还是唐娜娜。 慕鸢见他敛眸不语，唇瓣抿了又抿，劝道：“你要不，还是接一下吧？” 不接等等他又魂不守舍。 何必呢。 霍泯撩起黑眸看她、看得她很莫名。 为什么突然看她？ “你希望我接？”他表情有些意兴阑珊。 慕鸢被问愣、他接不接的，跟她希不希望有什么关系？ 她不知该怎么回，没出声。 霍泯当她默认，周身气压明显低下。 绕过她身旁时，那冷冽气息像恨不得剜下她两层皮。 慕鸢莫名，望着他离去背影，呐呐：“他怎么突然生气了？” 从放映厅出去。 远远她就看见霍泯立于落地玻璃窗前，右肘撑至扶手、仍在通话。 慕鸢忍不住想，唐娜娜会说什么。 他会不会去找她？一如那晚在老宅，看见她信息后就魂不守舍、迫不及待要离开。 “慕工？！”背后传来熟悉女声。 慕鸢回头，没想到会碰见同事。 她脑内登时拉响了一级警报。 同事瞧了眼她背后的电影院，眼睛发亮：“你跟你老公来看电影？！” 说罢，还好奇地直往她身后瞟。 慕鸢心猛然蹦起。 生怕她看见霍泯。 赶忙一步蹿前，挡住她视线，皮笑肉不笑：“没有，我一个人来的，你呢？也来看电影？” “不是啦，我是来……” 聊天结束、眼看着同事乘扶梯下了楼。 慕鸢才发现自己冒了冷汗。 她转头，那落地玻璃窗前，已空无一人。 她扫了眼四周，却没发现他的身影。 他走了？ 去找唐娜娜了？ 慕鸢指尖在屏幕上敲击。 片刻，那句【你走了吗】被逐字删掉。 熄了的屏上倒映着她情绪不高的脸。 人都走了，问这句很多余。 下到一楼，准备出大门时。 慕鸢闻到了咖啡香，想起霍泯那空了的咖啡豆罐，脚尖拐了弯。 没请他吃饭，但关于Norman的谢意还是要还的。 停车场。 霍泯看着那串‘正在输入’出现3分钟后，彻底消失。 刚才她紧张挡住同事视线的样子，令他想起了那日送她去实验室，她小心翼翼从车下去后快速钻入小巷的模样。 还记得领完证那天，她说第一句话就是：“以后，我们的关系不公开，可以吗？” 霍泯嘴角扯起自嘲的弧度。 所以她心里的位置，还在为那个男人而留吗？ 他就这么待车里，屏幕仍停留在和慕鸢的聊天界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保安过来敲车窗：“先生，商场已经打烊了，这区域不能停过夜的，您要停过夜，请转入住宅区的车库。” 霍泯眼神稍黯、眼底蓄起苦涩。 她甚至没发信息问他在哪里。 没问他是不是离开。 就自顾自地走了。 他就这么空等一整晚。 她果然，一点也不在意他。 第13章 被迫相亲 霍泯一整晚没回来。 慕鸢看着桌上那原封不动的咖啡豆，定了十几秒，转身走入卫生间洗漱。 江南风格餐厅。 “小姐，请问菜可以上了吗？”服务员轻喊了几声：“小姐？” 慕鸢才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回神，清冷面上满是歉意：“不好意思，再稍等一下，我朋友还没来……” “好的。” 服务员一走，慕鸢就蹙起秀眉要给好友周元梅打电话。 怎么回事，还没过来？ 她第一个电话没打通，正低头想发信息询问对方到哪了。 对方便回了个电话。 周元梅：“呜呜，江湖救急啊亲！” 慕鸢心里紧张起来：“怎么了？” “我妈逼我现在去相亲，她这次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动真格了，把我银行卡都停了，我要不相亲我连饭都吃不起。” “啊，那你怎么办？” 周元梅又是一顿哀嚎，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惊喜：“你嘴巴厉害，要不你替我去相亲，然后狠狠拒绝对方！不用给我留任何脸面，最好让他厌恶我到要骂死我的程度！这样媒人告诉我妈、我妈丢脸了她就作罢了！” 慕鸢头顶黑线：“你确定这不是一损众损的下策？”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不弄出丑闻，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唉哟我的好鸢鸢，美鸢鸢，你就帮帮我吧，求求你了。” 被软磨硬泡，慕鸢也招架不住，只能松口：“好吧，我试试，你让他过来……” 她报了餐厅的地址。 等了一小时。 慕鸢无聊到右手撑头，视线一瞥。 入口处一身全黑运动装、插着兜、抢眼红发渡上淡淡金光、骨相周正、眼尾挂着拽酷气的男孩恰好睇了过来。 几乎是本能，慕鸢就判定这位就是闺蜜的相亲对象-顾晨熠。 但没想到是个弟弟？这样子一看就很男大。 男孩看见她那刻，酷拽神色有那么一瞬间卡顿。 下一瞬，他大步及来，站定桌前，歪头语气敷衍：“周元梅？” 连句你好都没说。 真是没礼貌的小朋友，慕鸢杏眸淡冷：“你迟到了，说好1：30到的。” “那又如何，早半小时晚半小时没差别。”顾晨熠大大咧咧坐下，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 慕鸢瞧着他，轻声：“我发现你自带稀有的人格魅力。” 顾晨熠皱眉：“什么人格魅力？” 只见她纤长眼睫轻敛，细又白的指尖勾起杯耳，神色淡然地抿了口热茶：“分不清时间差距、文化水平幼化，傻白甜型，蛮少见，有些富婆好你这口。” 顾晨熠疑惑的表情渐渐僵硬。 慕鸢招来了服务员：“你好，我点的菜可以上了，不过，菜只有我一个人吃，这位先生的餐盘可以收了。” 她说完，视线移回顾晨熠凝固的小俊脸上：“你说早半小时晚半小时到没差别，那看来是肚子不饿，不饿就不勉强你吃了。” 顾晨熠气笑了，开始正视眼前的女人。 明明是淡颜系、连头发丝都透着柔软的懒意，却没想到，一张嘴，攻击性极强。 有点意思。 第14章 你是不是该礼尚往来？ 顾晨熠稍微坐直了些，清澈黑眸里满是兴趣：“你还挺伶牙俐齿的。” 慕鸢漠然：“不会夸人，不用硬夸。” “诶，你谈过几次恋爱？” “太多了，懒得数。” 顾晨熠呵了声，顿笑：“看不出来啊，文文静静的，玩这么浪？” “是你少见多怪。” 菜上了，慕鸢懒得敷衍了，提筷子就吃。 等了这么久，肚子都饿扁了。 下次得狠狠薅周元梅，让她请吃大餐，才能弥补这次的苦劳。 顾晨熠右眉峰高扬：“你确定要一直埋头吃东西，而不是跟我好好聊聊、互相了解一下？” 荒唐。 慕鸢腮帮塞满，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他。 她咀嚼几下，勉强吞咽，费解：“是我的讨厌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顾晨熠手肘搭着椅头，咧起唇笑得明朗，打直球：“我对你挺感兴趣的。” 答非所问、对牛弹琴。 慕鸢不搭理他，自顾自吃饭。 顾晨熠也不恼，嘴角高高挂着，就这么观赏她吃饭的样子。 跟淑女二字完全不沾边，但偏就这份不矫揉造作让他很新鲜。 慕鸢吃饱喝足，嘴巴优雅一擦，扫码就要买单。 但马上就被顾晨熠摁下手机。 她掀眸，眸里指责意味明显。 顾晨熠痞笑：“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吧？要是让别人知道，我跟女人相亲，还让人自己买单，传出去，我熠少面子还要不要了？” 慕鸢定定看他几秒，洒脱成全：“行，付吧，一口没吃的冤大头。” 顾晨熠：“……” 这女人的嘴真是绝了。 ‘冤大头’顾晨熠扫码买完单。 就见慕鸢站了起来。 他忙抬头看她。 慕鸢清冷眸子掠及他：“多谢你请客，但我对你没兴趣，你回家可以说我素质偏低、毫无礼貌，理由你自己编、反正今天到此结束，各回各家。” 她说完就走。 “等等！”顾晨熠起身起得快，凳角划过地面，发出刺耳声，引得周边食客目光投来。 但他视若无睹、眼里只有她。 他挡住她去路，着急：“你真就这么走了啊？” “我不能走？” “我不是这意思……”顾晨熠脑筋急转弯，语气循循善诱：“你看啊，我请你吃了饭对吧？那礼尚往来，你是不是该请我喝杯咖啡？” “理论上应该，但我主观认为不必。”她绕过他就走。 只不过，刚走到扶梯口，又被蹿过来的他挡住。 他站在低台阶，视线和她平视、眸中的期冀活跃：“就一杯咖啡，你请我喝一杯咖啡，回去我就按你的意思跟家里推掉这门亲事。” 慕鸢秀眉轻动，似在考虑。 如果一杯咖啡，能将他打发的话，也不是不行。 慕鸢清冷眸中别无旁绪：“先说好，咖啡喝完，亲事取消。” 见她终于松口，顾晨熠笑容开朗：“成交！” 他们俩外貌优越，尤其是男方双眸锃亮地望着女方、那满怀期待的模样，氛围感拉满。 引得路人频频朝他们看来、从美容院走出来的经纪人也看见了。 “咦，那不是慕鸢吗？！”她压低声提醒一旁的唐娜娜。 唐娜娜看着那男人紧紧跟在慕鸢身后，那样子殷勤得很。 她藏匿鸭舌帽下的美眸掠过抹思量，决定：“走，我们跟上去！” 第15章 她偷情 咖啡厅。 慕鸢只给他买了杯咖啡。 顾晨熠疑惑：“你不喝吗？” 慕鸢摇头，后脑勺懒懒靠至墙壁：“我不喜欢喝咖啡。” 顾晨熠眉头轻皱了下，失策了。 慕鸢催促：“你快喝，喝完我就走。” “哦……” 顾晨熠含着吸管，一点点慢慢地吸。 喝大半天，咖啡只受了皮外伤。 慕鸢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在思考待会儿是回实验室还是回家。 回家也没事做。 还是回实验室好了。 好好看着那几株重点苗、顺利度过月底的成果考核会。 空气中弥漫的咖啡香，让她不自觉想起桌上那包没被动过的咖啡豆。 呼吸遽然间，好像都慢了下来。 “你怎么了？”顾晨熠所有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自然捕捉到了她眼里闪逝的失意。 很浅，但他还是看见了。 “没事。”慕鸢收缩自如，一掀眸：“我已经答应你请你喝咖啡了，你慢慢喝，我先走了。” 她不过刚起身，搭在桌上的手背就被摁住：“等下！” “你快拍下来！”躲角落的唐娜娜见到这一幕，又惊又喜，忙推了下经纪人。 “拍了拍了！” 唐娜娜笑里满是惊喜。 霍泯一整晚没接她电话，她正愁要用什么方法接近他。 没想到，居然会撞见慕鸢偷人的场景。 真是天助她也。 霍氏集团。 会议室。 收到‘偷情’照的韩助第一时间是将手机锁屏，整个人呆若木鸡。 仿佛偷情照主角是他。 他的大反应，引得霍泯淡漠瞥来。 即便他什么也没说，但眼神里的质问鲜明。 韩助肌肉僵硬地解了锁屏，双手递上手机。 霍泯仅扫了一眼，眉心狠拧。 会议被迫终止。 韩助忐忑地看着面色冷硬的霍泯：“霍总，这照片是唐娜娜经纪人发来，我觉得会不会有误会？” 可霍泯关心的并不在于是不是误会。 他眸色如暴雨前奏般暗沉，心绪动荡不宁：“去查，查这个男人是谁。” 会是她口中的阿尧吗？ 如果是，那他…… 霍泯曾经想过，如果真有一天，她口中的阿尧回来，他会如何自处。 放手？ 可真到这一天，他才发现，胸腔里汹涌的嫉妒与不甘就要将他吞灭。 这个阿尧若只是出现一下，他可以不介意。 可他若是生出要带走她的想法。 那就是找死。 霍泯感知到负面情绪的涌动，他攥紧指尖，竭力压制。 咖啡厅。 手背刚被覆住那刻。 慕鸢像被烫到一样抽回手。 身体的排斥反应，比大脑更快响应。 她不想再待下去了，面色冷如寒雪：“我已经履行我的约定了，接下来轮到你，希望你说到做到。” 顾晨熠刚才只是心一急才上手，但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她就这么义无反顾地离开，一点给他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他都懵了。 星期六。 大家都放假，没有人会在实验室。 但慕鸢喜欢待着。 一踏入实验室，闻到植物的清新，所有坏的、恶的、杂的情绪全都净化。 她不喜欢跟人打交道。 但植物可以。 因为植物从不会给她带来负面情绪。 “滋滋。”手机在震。 慕鸢视线从小苗中移到屏幕。 杏眸一顿。 是霍泯的电话。 第16章 你怎么来了 直到电话挂断。 慕鸢都没能从乱七八糟的情绪中回神。 未接来电四个字标了红，弹在屏幕上。 不想接。 这里只有植物，植物不会窥探她的心理。 所以她想怎么做都行。 她就当是在忙，没听见，反正植物不会举报她。 “轰隆隆。” 慕鸢顺声观天，乌云像层巨大号的灰纱、笼罩了天空，压得人心情沉闷。 她讨厌下雨天。 因为她曾差点死在下雨天。 雨势不小，来回冲刷着玻璃，甚至溅到在窗边做研究的她脸上。 慕鸢秀眉蹙紧，倾身去关窗户。 大雨中，熟悉的颀长身影，令她拽着窗把的手停住。 他没带伞，就这么踏着雨泥、信步走来。 她惊诧着，直到听见脚步声从后面传来。 她才猛地回头。 霍泯额前碎发垂下、敛着的眼眸深沉雾霭，无折痕的西装手袖下，雨水顺着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滑落，滴到石灰色地板，行成一个个小圆点。 雨水搅浑了他的冷淡，黑眸撩起那瞬，是压不住得凌厉与幽沉。 有那么一瞬间，慕鸢觉得他好像变了个人。 但他淡声开口那瞬，熟悉的他又回来了：“怎么没接电话？” 水滴得满地都是。 慕鸢看不下去。 假借找东西给他擦拭，而掩住眸底晃荡的心虚：“你打我电话了吗？我调静音没听见，抱歉。” 翻箱倒柜，从抽屉里拿出套洗净待换的实验服，递了过去。 “这是干净的，你将就擦擦吧，出来怎么也不撑把伞？” “没带。”霍泯言简意赅。 擦拭前，他顺手将西装外套褪了。 衬衣包裹着宽直肩、硬阔线条到腰处收窄、再往下，是被西裤全包着的长腿。 慕鸢错开眼，避开在雨天闷厚空气中侵略性愈烈的男性荷尔蒙。 她低头摆弄枝叶、像在检查有无虫害病一般，装漫不经心：“你打电话找我是有事吗？” “有事。” “什么事？” “要下雨，问你有没有带伞。” 慕鸢差点薅下一片叶。 为了避免手残，她推开了花盆。 看着淋成落汤鸡的他，感觉雨水蔓到了她心里、淋湿了她的理智：“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电话打不通，但知道她人在这？ 就算知道呢？又为什么过来？ 只是一记眼神。 霍泯便获悉了她内心想法，连他自己都对这份敏锐感到诧异。 “猜的。” “猜的？” 霍泯冷冽薄唇抿着：“你做实验的时候，才会不接电话。” 视线相撞对望，情绪渐渐失温。 慕鸢望着他，无声在等另一个答复。 只见他启唇，终于补充：“你上次差点晕了，我担心你，所以过来。” 雨天空气实在太闷，慕鸢忽有些烦躁地想。 闷得她难控张嘴想呼吸新鲜空气：“霍泯，我们算朋友吗？” 霍泯眼神晦暗：“算。” “如果算朋友，那你昨天离开最起码要跟我说一声吧？而不是静悄悄消失，让朋友担心。” 讲到最后一句，她又觉说得模棱两可，忙补充界定担心的含义。 “我是说，你毕竟是跟我出去玩的，万一你有什么事我会有连带责任。” 解释完，又觉得还不如不解释，她敛眸，对自己突如其来的口齿不利懊恼。 视线未掀，已从视野角落察及他皮鞋。 她掀眸，撞上他深谙莫测的瞳。 “我在停车场。” 第17章 靠不住 慕鸢懵了两秒，反应过来，讶异：“你，你是说你昨晚没走，你是在停车场？” “嗯。”他意味深长：“整晚。” 慕鸢杏眸里染满不解：“你在停车场等一整晚，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霍泯眸光摇曳：“我见你不想跟我待一起。” 慕鸢一听，就知道他看见了昨晚自己竭力挡住同事视线的行为，气短：“我不是不想跟你待一起，是我们不能被看见待在一起！” 霍泯却蓦然勾唇。 “那就好。” 慕鸢顿住，对他突然绽开的笑一头雾水。 “不是不想跟我待一起就好。” 再继续这个话题，气氛会变得诡异。 慕鸢本能逃避、纤长眼睫轻垂：“你全身都湿了，快回去换掉吧。” “那你呢。”他深沉黑眸紧盯她。 慕鸢微愣：“我？我……还要做实验。” “不是说周末要见朋友？怎么在这做实验？”他不动声色、低声试探。 慕鸢一想到刚才的男孩就微愣，不由得思忖：按道理，那家伙回去，应该会守约取消亲事吧？ 到底是小朋友，她总觉得有些靠不住。 她思忖模样落在霍泯眼里，却变了味。 霍泯眸底速斥过抹阴鸷。 虽然已经查出照片里男人的身份，无论是大小名都没出现半个尧字。 但他们搭一起的手，依旧激得他满腔酸意。 慕鸢干脆不想了，反正亲事有任何差错也是周元梅去顶，这是她自己的坎，能过过，过不了只能面对，她已经尽力帮忙了。 她回：“我去见了才回来的。” “你朋友是女生……男生？” 慕鸢狐疑看向霍泯。 总觉得他今天怪怪的。 可他面色如常，慕鸢觉得自己多心了。 聊天嘛，顺口问问也正常。 不过那男孩又不算她朋友，且她今天本来约的就是周元梅，干脆：“女生。” 实验服被陡然攥紧，他手臂上青筋凸显。 霍泯唇角上扬的弧度僵硬：“这样啊……” 对上她注视，他眼深如墨：“昨晚说的，请我吃饭，改今天？” 慕鸢没想到他还会提这茬。 但到底是她自己答应的，当然不会拒绝。 “可以啊，但是我们得找个人少的地……” 她怕碰见熟悉同事。 他语气幽沉：“怕又撞见熟人？” 慕鸢在发愁该去哪里合适：“嗯，我们不能被撞见。” “你为什么这么怕被撞见？” 慕鸢匪夷所思：“你不怕吗？” “我……” “滋滋。” 安静室内，电话震动桌面的声音，还是蛮大的。 不至于听不见。 霍泯饶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 慕鸢不想猜他那眼神里的含义，但心虚得头皮发麻。 见她没动，霍泯沉声提醒：“你电话。” 慕鸢才像寻到了可下的台阶：“啊，好，抱歉，我接个电话。” 是周元梅。 电话一接通，她大嗓门就传了出来：“啊啊啊宝贝！怎么回事啊！这个相亲对象想约我二次见面！我不回复，他就猛给我打语音啊！！！” 慕鸢头疼。 她猜到了，小朋友果然靠不住。 第18章 第一次见她这样 慕鸢开始后悔替周元梅见人了。 比如现在，顾晨熠见过她，听过她声音。 如果让周元梅听电话，那就穿帮了。 她捏了捏眉心、无奈：“你把他电话给我，我晚点跟他联系。” 周元梅：“等等，你还没告诉我呢，中午见面后，情况怎么样？他这么急着要二次见面，是你把他骂狠了，他想报仇么？！” 骂狠了…… 慕鸢回想全过程对话。 离骂狠也差不多了。 但她不觉得小朋友是来找她报仇。 想起了他清澈到傻憨的眼睛里浓重兴趣。 完了，碰到个抖M。 顾忌着身后的霍泯，慕鸢只能囫囵：“反正你把他电话给我，这事处理完再跟你细说。” 慕鸢挂断电话，盯着那串号码，快速思忖。 霍泯声线低沉：“有事？” 慕鸢条件反射地锁了屏，莞尔：“没什么，那我们现在走？” 她视线落及他身上，劝道：“但首先，你先回家换套衣服吧？这样会感冒。” 他淡声：“一起走。” 待会儿要一起吃饭，确实需要一起走，慕鸢轻点头：“嗯，你等我一下，我收拾完就走。” 她说着，走到窗边，又要去够窗把。 但开窗时，她打得太开。 以至于她现在还需要垫脚、且上肢大前倾才能够到窗把。 指尖刚拢住窗把，就要使力往回拉。 背后一股幽冷杉木香袭来。 手背上一烫。 大一号的手将她彻底覆住、拢紧、带着她将窗把往回拉。 慕鸢肢体僵硬似木棍。 直到窗户关上那刻。 她恍然惊醒，从他怀中逃脱。 踉跄几步，慌乱划破了她身上的清冷。 霍泯下颚线绷紧，黑眸沉沉。 那覆过她的右手背至身后，收拢着来自她的余温。 她就这么排斥他的靠近么？ 他解释：“我以为你够不到。” 慕鸢后知后觉自己反应有些大，唇瓣强行抬了下，缓和尴尬气氛：“呃……够还是能够到的，多谢。” 她思绪紊乱地去收拾其他工具，有史以来，收拾最快的一次：“我好了，走吧。” 以往大堂右侧，都有放置备用伞。 但今天，居然一把都没有。 慕鸢蹙眉望天，这雨这么大一淋就湿头，她侧眸：“你车在哪？没伞，我们跑过去吧？” “不用。” “？” 头上突盖的西装挡住慕鸢视线。 肉眼可见一片黑。 清幽冷杉木的香味强势将她包围，有那么一瞬间。 她生出种，逃无可逃的错觉。 全是他的味道。 慕鸢心如捣鼓。 西装挡住了她的视线，只听得他低磁声从头上传来：“将就一下。” 她试图拉开西装：“一起遮吧。” “遮好。” 他搂紧了她肩头，将西装摆口捂得严实。 慕鸢几乎是被他带着走。 因为她脚步僵硬到差点迈不开步伐。 西装外套扯下。 她才看见驾驶位上的韩助。 韩助向她问好：“少夫人。” “你好。”她回应着，但视线落到旁边淋得一塌糊涂、英俊中透着狼狈的霍泯。 反观她，除了裤腿，别处没湿。 “韩助，有纸巾吗？”她忙问。 “有的。” 慕鸢动作有些急地接过那纸巾，递到霍泯面前：“你快擦擦。” 她说罢，又忙吩咐：“韩助，后排的空调麻烦关下，温度调高些！” 韩助还是头一次见她焦急模样。 一时有些新鲜。 这位少夫人，从来都是态度冷清，对一切都不感兴趣。 他看得起劲，感知到什么，视线一移，对上了后视镜中眸色冷冽的霍泯。 心一惊，赶紧错开眼。 第19章 他怎么知道她爱吃什么 车一停稳，慕鸢便忙喊霍泯上楼换衣服。 为了加快上楼速度，她甚至先行小跑到电梯口去摁电梯。 霍泯长腿刚跨下车。 便听见韩助积极道：“霍总，您西装放这，待会儿我给您送干洗。” 却见霍泯凉薄视线掠过他面，明显不满：“我有说要洗？” 他骨节分明的手一捞，西装被他带下车。 韩助：“？”刚才霍总那表情，是在嫌他多事吗？ 不是，那西装都湿皱成那样了，不干洗留来当地拖吗？ 霍泯故意走慢。 就为了看慕鸢紧张他、担心他感冒的样子。 她的情绪波动因素里有他。 这让他很满意。 换完衣服出来的霍泯才看见桌上的咖啡豆。 脚步一顿，黑眸投向沙发上的慕鸢。 她换了衣服，纯黑色高领针织衫包住她纤细的颈与那盈盈一握的腰肢，浅蓝色牛仔裤裹着细直纤长的腿，明明服饰简单、甚至包裹得严实，却被她优越身段穿出了别样感。 很纯、也很欲。 霍泯喉结重滚了下。 见他出来，她起了身，轻声：“你想吃什么？” 外头还在下雨，讲实话她不是很想出门。 但答应了霍泯要请吃饭。 不想出门也得出。 霍泯没回复，视线淡淡瞥到那包咖啡豆：“你买的？” 慕鸢随他目光看去，抿了抿唇：“嗯，昨晚买的，我看你豆罐空了，顺手买了你平时喝的中烘焙，你试试，不喜欢可以……” “喜欢。”他撩起黑眸。 被打断的慕鸢对上他深邃目光，呼吸一窒。 正当她心猿意马时。 他岔开了话题：“想出去吃，还是点外卖？” 仿佛刚才若有若无的暧昧是错觉。 慕鸢杏眸轻眨，觉得这雨天闷到她大脑都有些不太正常。 暧昧氛围？冒昧才对吧。 对别人的男朋友心辕马意。 慕鸢怀疑自己真的有点演入戏了。 她那句非要碰，只是为了反击经纪人，想来是放过这样狂妄话后引发的心虚。 心虚到，他每一个正常举动，都令她成为了惊弓之鸟、下意识想歪。 “外卖吧，你想吃什么，我来点。”她想不明白、想得头疼，干脆一把丢至脑后，掏出了手机。 却听见他淡声：“点了。” 慕鸢一愣，他点了？倒也好，他自己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反正她付钱就是。 “好，那菜要多少钱，我转给你？” 霍泯深眸凝着她：“你请客，我买单。” 一句话回绝。 慕鸢愣住。 “可是说好的……” “你不是送了我咖啡豆？我总得回礼。” 这样说，倒是挑不出什么不对。 即便他淡然神色与平常无什么大碍。 但慕鸢却察觉到。 他周身气场萦绕着些愉悦？ 至于为什么，她无从得知。 本以为是普通外卖。 但没想到是穿着私房菜制服的厨师亲自送来的精品菜。 而且……都是她喜欢吃的菜。 她瞅了眼神色如常的霍泯，疑惑着会有这么巧的事么？ 他点的都是她爱吃的？ 但她从没告诉过霍泯她喜欢吃什么。 兴许是巧合吧。 “滋滋。”搁置沙发的手机突然震动。 慕鸢拿了过来。 看见来电号码。 她面色变了。 这不是……下午周元梅发给她的那串电话么？ 顾晨熠的。 第20章 跟着她 霍泯将她从看见来电时的错愕反应收入眼底。 “谁打来的？”他淡声。 慕鸢已经心不在焉了。 至于她的电话是怎么暴露的，根本不用猜，百分百是周元梅。 果然下一秒，她就收到了周元梅承载着满满赔罪的信息：【对不住鸢鸢！我扛不住了，这个疯子居然去找我妈了！我怕穿帮就报了你的号码，故意说我微信用不了，让他给我打电话，求求你了快打发掉他！】 周元梅！ 慕鸢在心里把这个冤种闺蜜骂了一通。 无奈，她本想吃完饭再打。 没想到这人现在就打来了。 也罢，早联系晚联系，终究都得联系。 “呃……是我朋友，我去接个电话，你先吃吧。”她匆忙起身，快步入房，反手关上了门。 霍泯眸光晦暗。 接个电话还要关门，那就证明，这通电话不方便在他面前打。 这个举动。 以前从没有。 慕鸢一接通，就听见顾晨熠迫不及待地发问：“喂喂？！” 她冷声：“你出尔反尔？” 终于听见她的声音，顾晨熠别提有多雀跃。 但一想到下午她冷脸离开的样子，顾晨熠小心翼翼：“我不是出尔反尔，我是想跟你道歉，对不起，我下午不是故意碰你的，你别生气。” “你道歉的方式靠骚扰？” 顾晨熠委屈道：“你都不回复我，我才找伯母的……” 慕鸢头疼：“别啰嗦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边莫名安静了会儿。 当慕鸢耐心快耗尽时，才听见他语气真挚地请求：“我们能不能先从当朋友开始接触。” 慕鸢眉头一跳，这是真对她有兴趣啊？ 她语重心长：“我对你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且我有朋友、也没有再结识新朋友的需求，我完全不知道你看上我什么了，但既然你打电话过来，我就一次性跟你说清楚，以后我们没有半分关系，就这样，再见。” 听见她要挂电话，顾晨熠急迫喊：“等下！” 慕鸢刚要拿开的手机又贴回耳边，语气不耐：“还有什么要说的？” 对面安静几秒，才出声：“对于今天不小心摸你手的事，我想当面跟你道歉。” 她冷漠：“不必。” 谁知顾晨熠也固执起来：“你不给我当面道歉的机会，我就只能劳烦伯母组织家庭饭局了。” 慕鸢难得噎住。 开玩笑，这家庭饭局一开。 周元梅和她都得穿帮。 慕鸢算是知道了，这小朋友还不死心。 她烦躁惹了麻烦，但不得不先稳住他：“晚点我给你发个定位。” “好！”单一个音都透出顾晨熠的高兴。 打开房门。 慕鸢才发现桌上的菜都被盖上盒子、而霍泯就坐一旁没动。 她杏眸讶异：“你还没吃？” 霍泯神色淡然地揭开盖子、只道：“过来吃。” “好。” 心里有事，慕鸢吃饭速度加快。 霍泯敏锐发现这点，结合起刚才那通电话，眸色幽沉：“有事？” 慕鸢神不守舍：“嗯，约了人。” 霍泯不动声色：“急事？怎么不约明天。” 慕鸢这才掀眸：“不算急事，就是去……见个朋友，聊聊天。” “嗯。”霍泯没再问：“让韩助送你。” “不用！” 对上霍泯幽深黑眸，她才意识自己拒绝得太干脆。 脑子急转了下：“朋友来接我，不用麻烦韩助。” 待会儿她打辆车直接走就是了。 霍泯没再说什么。 慕鸢吃完帮着收拾好，就顺手提垃圾下楼了。 几分钟后。 霍泯接听了韩助的来电：“霍总，少夫人打车走了。” 霍泯眸光沉晦不明，冷声：“跟着。” 第21章 被戴绿帽 慕鸢约的地点是一家位置很隐秘的咖啡厅，在社区最尽头的那种。 这里绝对不会遇到熟人。 她想趁着今晚，跟顾晨熠把关系给终止。 她必须要亲耳或亲眼看见他推掉这门婚事。 不然的话，这顾晨熠就是个定时炸弹。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被点爆？ 慕鸢头疼，所以她当初就不该代替周元梅相亲。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填不完的坑。 比顾晨熠本人更快出现的，是他那台大红色法拉利轰鸣跑车声。 在安静社区内，成了抢眼的存在。 慕鸢头疼，好么，白挑这么低调的地方了。 顾晨熠疾步而来，见到她那瞬，肉眼可见的高兴。 “周元梅！” 不同于他的兴奋。 慕鸢表情很冷：“你说要当面道歉，现在道，道完我要走了。” 顾晨熠刚扬起嘴角又下降，俊脸的受伤明晃晃。 “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才刚见到就想走？” 慕鸢清秀眉眼染着不耐：“谈不上不喜欢、毕竟我们只是陌生人，我只是对你出尔反尔的行为很反感。” 顾晨熠急了：“我没想出尔反尔，我只是……找不到别的办法见你。” 慕鸢：“打住，咱俩就见一次面，你就表现得对我很有兴趣，我合理怀疑你搞杀猪盘。” 顾晨熠愣住后，着实是被她脑回路逗乐了，目光是惊奇与欣喜：“你就没有想过，你本身就特别得吸引人。” “你果然是杀猪盘。” 慕鸢懒得跟他扯了，重申：“说好的当面道歉，你该不会又要反悔吧？” “没有！我是真的想跟你道歉。” “那就现在道歉。” 顾晨熠噎了下，很快低眉顺眼：“对不起。” 慕鸢眉眼淡凉、一派走着流程的公事公办：“好了，歉道完了，劳烦你现在信守约定，打给家里评击我这个相亲对象。” 顾晨熠身形一僵。 但慕鸢正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打。 顾晨熠非常不愿意，但也实在不想再留下坏印象，只能打给了母亲：“喂？妈，我跟周元梅的相亲失败，我的问题、她看不上我。” 慕鸢听见后面那句，秀眉轻动了下。 等顾晨熠面露灰败地挂完电话。 慕鸢满意一点头：“多谢你，不再见。” 她随即起身走。 顾晨熠马上起身就拦。 他被慕鸢冷淡眼神扫了眼，忙解释：“我送你吧？很晚了，不好打车。” “不用。” 慕鸢绕过他、大步离开。 顾晨熠在原地定了几秒，咬牙，不甘心又追了上去：“周元梅！等等我！” 两人就这么走出咖啡厅，一前一后。 一副小情侣吵架、女方被气走、男方紧追的场景。 对面巷子，藏匿于榕树下的全黑化劳斯莱斯内。 韩助被车内冰寒气氛扼住了脖子，大气不敢出。 苍了天。 打死他也想不到。 那张偷情照竟是真的？ 所以他们少夫人。 真的跟人偷情了。 那他们霍总……岂不是被绿帽了？ 他小心翼翼瞅了眼后视镜。 后排座气势俨然步入寒冬，男人脸色冷硬到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