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绝关系后,王爷全家后悔终生》 第1章 淮南王世子重生 陈长安,你可知错?” 大楚帝国,淮南王府。 王妃楚嫣然正手持杀威棒,怒气冲天的指着自己的亲生儿子。 楚嫣然身后站着两位少女,她们是陈长安的姐姐。 三姐陈春花捂着红唇,吃吃的笑着。 “娘,九弟从小在慈幼坊长大,没教养,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七姐陈秋月不屑的撇嘴:“三姐,你又替憨子说话!” “哼,雪花骢是皇上赏赐给娘,只有憨子不懂事,骑出去就摔断了马腿!” “……娘平时都舍不得骑呢!” 楚嫣然听陈秋月这么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扬起杀威棒,狠狠地打在陈长安的头部! “憨子,还不认错!” 啪! 陈长安护住头,茫然的睁开了双眼。 这一幕他并不陌生。 三年前。 起因是雪花骢通体雪白,异常神俊,十一弟陈浮生见猎心喜,偷偷地骑了出来。 他骑术不精,摔断了马腿。 陈浮生怕娘亲责罚,就嫁祸给了陈长安。 这…… 重生了吗? …… 陈长安看着怒火冲天的母亲,只是漠然。 前世无论楚嫣然怎么打,他都没有承认,反而将实情告诉了娘亲。 结果呢? 陈长安被楚嫣然毒打,半死不活。 事后还将昏阙的陈长安关进冰冷、黑暗的水牢,大病一场。 陈长安现在想起来,还是彻骨的寒。 “事情我都说了,你们还要怎样?” 楚嫣然面色一沉。 陈秋月踹了陈长安一脚:“怎么跟娘说话呢?你犯错就算了,还污蔑十一弟,其心可诛!” 陈长安捂着被踹的胸口,眼神平静的可怕。 他是孤儿,在慈幼坊长到了十岁。 那年,四海升平。 父亲陈战骑着高头大马,将陈长安接回淮南王府。 本以为这是幸福,却没想到是噩梦! 家里丢了什么东西,姐姐们指责陈长安,让他脱光衣服去雪地里罚站; 平时吃饭,嫌弃他筷子夹的远,就给他套上绳索,学狗吃饭; 指责他跟慈幼坊的贱民来往,跪在地上当马骑! 逼着他笑! 逼着他说好! 逼着他快乐的蹦跳! 陈长安为了融入这个家庭,只能忍受,装疯卖傻! 如此种种,罄竹难书! …… “憨子,十一弟那么懂事,不会私自骑雪花骢。” 三姐陈春花摇头:“你马上从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我们是为你好。” 陈长安笑出了声音! 好一句为我好! 陈浮生不是自己的亲弟弟,而是淮南王陈战部的义子。 科举状元,人中龙凤。 三年后,接任淮南王,被封冠军侯。 掌握兵权后,陈浮生就暴露了本性! 勾结蛮夷,篡位夺权! 虐杀父母,肆意凌辱自己的八位姐姐,让她们跟狗……交配! …… 前世,陈长安跟陈浮生斗了一辈子。 但他得不到家人的支持,最终被陈浮生抓住,凌迟处死! 剐了他三千六百刀! 三千六百刀啊! 疼痛入股! 而他的姐姐们,却在一旁欢呼、雀跃,喝彩,跳着脚的叫好! …… 楚嫣然咬着半片红唇,手里杀威棒挥舞。 “你还有脸笑?” “男子汉大丈夫行事,理应顶天立地!” “我们淮南王府怎么能有你这种敢做不敢当之徒?” 陈长安脸色冷漠。 前世既然我做什么都是错的,那今生干脆什么都不做! 这辈子,我只为自己! “好吧,我错了。” “你说什么?” 楚嫣然一怔,陈憨子居然认错了? “是,就是我,我摔断了马腿,甘愿受罚。” 陈长安很主动,拿过楚嫣然手里的杀威棒。 “淮南王府家规,未禀告父母擅自做主,杖责二十。” “不用你动手,我来。” 楚嫣然冷笑着看着陈长安。 你最怕疼,会真的打自己? 陈长安脸上闪过冰冷,杀威棒重重的朝着自己的双腿落下! “啪!” 狠狠地打在腿上,陈长安双眼通红。 “一下!” “够不够?” 楚嫣然被吓了一跳,怎么这是? 他真能下得去手? “不够没关系,再来!” “啪!” “陈王妃,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啪!” “放我回慈幼坊,咱们永不相见!” “啪!” “陈长安,谢你全家!” “啪,啪,啪……” 陈长安无比凶狠! 二十杀威棒,一下快过一下,打在了自己的腿上! 身体上虽痛,但心里却很开心。 他要离开这个家族,离开这个国家! 谁当皇帝,淮南王怎样,世界天塌地陷…… 都他妈的跟我有毛的关系? 躺平了! 摆烂了! 黑化了! “王妃大人,放我回慈幼坊……行吗?” 楚嫣然目光一沉,微微咬牙。 陈春花赶紧说道。 “九弟,你不要怪娘亲责罚,所谓爱之深,责之切。” 爱之深,责之切? 我去你妈的! 陈春花想要扶起陈长安,陈长安却厌恶的挥挥手。 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陈长安冷静的说道:“三公主,您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不要弄脏了您的身子。” “九弟,你……” 陈春花呆住,不解的看着陈长安。 以前别说自己主动去扶陈长安了,就算跟他说句话,陈长安都会高兴好几天。 今天是怎么了? 门外急匆匆跑进来一位锦衣少年,噗通一声,给楚嫣然跪倒在地。 陈浮生。 陈浮生脸上带着愧疚:“娘,都是我不好,没有及时劝阻,才令九哥犯下滔天大错。” “……我愿同九哥一起受罚!” 陈长安就要给陈浮生鼓掌了! 好深的演技! 明明是你摔断了马腿,跟我在这上演兄弟情深的戏码? 陈长安只是冷笑。 看着陈浮生近在咫尺的那张小脸,陈长安伸出手,当着母亲的面,给了陈浮生一个巴掌! 打你个狗娘养的! 三千六百刀,把我生生的疼死! 啪! 清脆! 响亮! 干净! 利索!!! 所有人都怔住! 陈浮生不可置信的看着陈长安,自己居然被九憨子打了? 以前就算自己往陈长安身上撒尿,他都是一脸讨好,今天是怎么了? 倒反天罡? 妈的,弄死他! 第2章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楚嫣然反应不过来,陈秋月勃然大怒。 “反了反了,还你个九憨子,竟打我的十一弟?我跟你拼了!” 陈秋月张牙舞爪的上来,就要跟陈长安拼命。 陈长安虽然受伤,但如何惧怕女人? 啪! 一只手抓住陈秋月的手掌,陈长安面无惧色。 “七公主,长兄为父!” “父亲没有在家,我与陈王妃说话,又哪里轮得到陈浮生插嘴?” “当九哥的教训他,有什么不对?” 陈秋月听到这话,当即愣住。 九憨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伶牙俐齿,让她居然无法反驳? 楚嫣然气得一拍桌子,怒道:“憨子,十一弟本是为你求情,你怎么不分皂白?” “我用他给我求情了吗?”陈长安摇头反问。 “陈王妃,我知道您喜欢陈浮生,我只是垃圾,废物,不会诗词,不会策论,留在淮南王府便只会给父亲脸上抹黑。” “您不喜欢我,就放我离开,行吗?” 离开! 他又说离开! 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 陈长安想以此威胁楚嫣然,那便如了他的愿。 ……看看是你硬还是我硬! 楚嫣然目光收缩:“行,既然你想走,我不拦你!” “我马上通知王爷,让他从军营回来,签署离身契,你就与淮南王府再无瓜葛!” 陈浮生双眼大亮。 陈长安离开了淮南王府,男丁便只剩下他这位义子。 他又怎能不开心? “娘,九哥说的没错,他打我是应该的……您不要将他赶出淮南王府,求您了。” 做戏嘛,还是要做足十分。 陈秋月挣脱了陈长安的束缚,气不打一处来:“十一弟,不要向娘亲求情!” “九憨子这是知道错了,故意这么说,可以免除责罚!” “他离开淮南王府狗屁都不是,让他滚蛋!” 陈春花也是皱眉:“九弟,你要回到慈幼坊跟贱民为伍?这不是丢我王府的脸面?” 陈长安根本没理会这些人的说法。 重重的冲楚嫣然磕头,面色平静,隐约透出一点小兴奋。 “陈王妃,多谢您的宽宏大量,劳烦您尽快通知王爷。” “此头,陈长安拜谢您六年养育之恩!” “谢谢,告辞!” 陈长安开心的站起身,转身就走。 解脱了,真的解脱了! 现在要快点离开淮南王府,他再也不想跟它产生丝毫的瓜葛! 陈长安的在淮南王府的房间,在马圈旁边。 四周充斥着马粪的臭味与马尿的骚味。 房间里只有几块木板拼着起来的床,桌面上放着上好的宣纸。 宣纸上面还有字。 “红落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赠长公主。” 看到那生涩的字体,感觉文字都在嘲笑他! 长公主就是他的大姐,陈红落。 她是江都城最大的布庄霓裳坊的掌柜,整日忙于商业,身体不好。 陈长安曾攒了半年的钱,给陈红落做了药膳,兴冲冲的给长公主端过去,却被长公主打翻了食盒。 就这,陈长安还安慰自己。 陈红落不是无情啊,只是想为淮南王府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给他们更好的生活! 陈长安反手就是两个巴掌! 以前的自己,还真是…… 贱啊! 真他妈的是贱种,贱人! 房间里一眼能看到头,陈长安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拿出当年从慈幼坊带来的布包,往里面扔了几件衣服,从床底下拿出破旧的小铁盒。 里面装着十两散碎银子。 这是陈长安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存下来。 陈长安关好房门,终于要逃出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爽,很爽! 他背着满是补丁的布包,来到前院。 院厅当中是长长的桌子,陈浮生的脸上缠着白布,楚嫣然心疼的看着他。 陈长安只是冷笑。 自己这个亲儿子腿都快被打断了,也没看到你过来问问。 陈春花招呼道:“九弟,娘已经派人去通知爹,料想爹明日就能回来。” “……过来,跟我们吃晚饭。” 陈长安心里激动。 陈战回来就能和他撇清关系,这是唯一值得高兴的事。 “我是贱民,不配与你们同桌。” 陈长安轻笑:“陈王妃,我向您辞行,此后一别两宽,祝前程似锦,来日方长!” 陈春花皱眉,这是决意要走? 陈秋月不屑的撇嘴:“九憨子,娘是尊贵的淮南王夫人,用你祝贺?” “你走是走,以后不要作奸犯科,被官府抓起来的时候,不要求着母亲去救你。” 陈长安哈哈大笑,快步离开。 就算被官府抓起来,陈长安现在心灰意冷,怎么会求楚嫣然? 你们啊,好好的过吧! …… 离开繁华的闹市区,陈长安一路向北走。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来到贫民区。 周围弥漫着浓烈、刺鼻的鱼虾腥臭味,能看到许多穿着短打扮的人,赤裸着上半身,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烁着汗水的光芒。 他们弯着腰,或奋力地拉着渔网,或不停地分拣着鱼虾,每一人都在用力的生活。 陈长安花费一两银子,租下了一艘破掉的渔船。 虽不能下江捕鱼,但却能给陈长安一块遮风避雨的地方。 坐在船头,看江水缓缓的流动,听渔舟唱晚,陈长安心里有种安稳的感觉。 “楚国将要大乱,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齐国虽小,但洛沐诗却巾帼不让须眉,初登大宝,就不甘臣服大楚,奋起反抗。”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嗯!” 洛沐诗是齐国公主,曾来到江都淮南王府游学。 齐国太小了,陈战也没有将这个公主放在心上,就派陈长安招待她。 两人一块学习,共同成长,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去投靠洛沐诗,是条明路。 “我需要存够银两,去齐国也要讨生活。” “最好通过科举,获得学子身份,便于游学。” “在这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心里已做出决定,陈长安起身研磨,铺平宣纸。 略一沉吟,他写道。 “离身契。 上表天庭,下鸣地府。 晓禀众圣,通喻三界,皇天后土实所共鉴。 陈长安自愿永离淮南王府,与人无干。 日后碰面,当如路人,永不开口。 淮南王执意找寻,便是欺天。 欺天大罪,身死道消。 三界除名,永无轮回。” 陈长安写了两份,认真的签上自己的名字。 只等明天,陈战若签字…… 此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第3章 剔肉还父,刮骨还母! 陈长安今晚睡得很香。 不用再去舔淮南王府的人,不用小心翼翼的生活,真是太爽了。 翌日。 睡到日上三竿,他这才起身。 怀揣着离身契,陈长安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淮南王府。 刚到门口,却见一位头发花白的管家,佝偻着身子出来。 陈长安古井无波的心,终于有了波动。 “胡伯。” 胡伯是淮南王府的管家,也是唯一对他好的人。 他被姐姐们欺负的时候,胡伯心疼的给他送来衣服,看陈长安像狗一样吃饭,他默默流泪。 可惜,好人都不长命。 陈浮生掌权后,生生的将胡伯在粪坑当中呛死。 只因当年他在粪坑边捉弄陈长安,胡伯求他手下留情,不要闹出人命! …… 胡伯看到陈长安,脸上登时露出焦急。 “九世子,您昨晚去了哪里,害得老奴担心的半死!” “回来就好,还没有吃饭吧?” 胡伯贴身拿出烧饼:“快吃!你父亲回来了,求求情,就没事了。” 胡伯是下人,没什么好吃的东西。 拿着那带着体温的烧饼,陈长安心里颤抖,勉强摇头。 “我不会求情。” “九世子……” “胡伯,你听我说完。”陈长安打断了胡伯的劝说。 “如果可以的话,离开楚国,寻一处深山老林度过余生。” “我现在自顾不暇,没有能力带走你。” 胡伯微微发怔。 他从小就被卖入了淮南王府,伺候陈家三代人,他想离开又谈何容易? “九世子,您说什么傻话,王爷让老奴出来寻你。” 陈长安摇头,没实力,说什么都是白搭。 带着胡伯向院内走去,刚走到院子当中,就听到楚嫣然在那说道。 “王爷,就是这样,陈憨子越来越不懂事。” “我问他是不是摔断了雪花骢的腿,他不说;十一子跪下为他求情,他丧心病狂,居然打我的心头肉。” “到了晚上就更过分,彻夜不归,不知去哪里鬼混!” 陈战今年四十有五,生的相貌堂堂。 国字大脸,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下,嘴唇紧闭,仿佛时刻都在准备着下达军令。 杀气腾腾,不怒自威! 陈长安摇头轻笑:“陈王妃,我哪里有银子出去鬼混?” 陈战一身戎装,果断抬头。 楚嫣然跟陈春花等人也向着门口看去,嘴角俱都是露出冷笑。 我便说陈憨子不可能离开,这不是回来了吗? 胡伯赶紧打圆场:“世子,夫人很担心你……” 陈长安笑着摇头:“胡伯,陈王妃是万金之躯,怎会担忧废物生死?” 陈王妃! 两句陈王妃! “彭!” 陈战勃然大怒,一股冲天的气势爆发! “陈长安,给我跪下!” 陈长安倒是很听话,规规矩矩的跪在淮南王面前。 “贱民陈长安拜见淮南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陈战当即面色阴沉。 虎目圆睁,陈战怒道:“你是不是皮子又紧了,需要我给你熟熟?” 陈长安只是如小鹌鹑一样:“王爷,我虽贱民,但未曾做违法之事,您为何如此说法?” 陈战咬牙,握着腰间宝剑的手都是握紧。 “本王管儿子,管你犯法不犯?” “为何一口一个陈王妃,她当不起你一声娘?” “还有,叫本王父王,不是淮南王!” 陈长安表情漠然,掏出两张离身契,双手放在头顶。 “王爷,您有所不知。” “陈王妃昨日告知,今日等您回来,签署离身契,我就不是您的儿子。” “我冒然称呼您二位,岂非不敬?” 陈战目光收缩。 陈长安却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离身契我已准备好,请王爷签字,各自安好。” 陈战气得脸色铁青,陈秋月却撇撇嘴。 走过来拿过离身契,嘴角带着不屑:“我便要看看,连大字都认不全的憨子,还能写出离身契?” 陈秋月展开纸张,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跃然纸上。 “…… 上表天庭,下鸣地府。 …… 当如路人,永不开口。 …… 三界除名,永无轮回。” 陈秋月当即有些讶然,定定的看着陈长安。 不说内容,但如此工整,读起来让人如饮甘露的文字,真的是…… 面前这个憨子书写? 不可能吧! 离身契很短,陈战听完却气炸了! 他掌管着边境军,手上沾染着累累鲜血,最怕天道惩罚。 陈长安这是哪里痛,便往哪里捅! “胡管家,取家法来!” 陈战猛然暴喝:“今日不打死你个憨子,我就不叫淮南王!” 胡伯打了一个哆嗦。 陈秋月笑吟吟的开口:“爹,我去!” 陈长安还满脸的不懂,狐疑的说道:“因雪花骢缘故,陈王妃昨日已惩罚于我。” “她亲口说,王爷回来签署离身契,王爷为何还要对我执行家法?” “我可曾有错?” “可曾犯法?” “淮南王仗势欺人,还是陈王妃言而无信?” 陈战咬牙切齿,居然在这里等着他! 凭心而论,陈长安说的没错,但陈战是将军,是兵。 有道是,秀才遇见兵,有礼你都说不清! “孽障!” 来不及等陈秋月取来家法,陈战伸手拿过宝剑,冲着陈长安的头部落下! 万幸啊,宝剑没有出鞘。 原本,陈长安能躲过去,但他,根本没有躲! 反而伸出脖子,准备用脑袋硬扛! 陈战是什么身份? 那是楚国赫赫凶名的将军! 一剑之威,岂能是凡人能够抵挡! 噗呲! 宝剑虽没有出鞘,但带起的强大劲力,依旧将陈长安打得头晕眼花。 鲜血沾染在宝剑上,顺着伤口呲出老远! 陈战愣住。 楚嫣然和陈春花也有些好奇。 这憨子,怎么不知道躲啊! “九世子!” 胡伯都替陈长安感觉到肉疼:“老爷,不要责罚九世子,我这就去叫郎中……” “且慢!” 陈长安被打的半死,几乎昏阙,但还是咬牙的说道。 “我是贱民,命如草芥,没事,不敢劳烦贵府郎中。” “淮南王,当初陈王妃生我,流了不少血,今天就算我还给你们。” 陈长安咬牙说道:“还有,按照世子月俸,每月五两银子,六年就是三百六十两。” “半年之内,我连本带利还你五百两。” “请王爷在离身契上签字,从此,我与淮南王府再无瓜葛!” 郎中已经过来,胡管家压抑的说道。 “九世子,不要说了,先让郎中给你看看啊!” “不用!” 陈长安按住头上伤口,鲜血从指缝中流出。 “你们若觉得这还不够,便俱都折算成银两,我还!” “倘若这样不够,我只能效仿哪吒!” “剔肉还父,刮骨还母!” “只要,你们让我离开淮南王府!” 剔肉还父,刮骨还母! 妈的,孽障! 第4章 赚银子,还债! 陈战双目怒睁,厉声呵斥。 “混账,谁教你说出不忠不孝的话?” “没人教,是贱民有感而发!” 陈长安丝毫不退,也不怕陈战发怒,甚至还向前跪行两步:“淮南王,要么签字,要么让我死!” “你真当我不敢杀你?” 陈战握紧了剑柄。 “自然是敢。”陈长安点头,“王爷一怒,数万颗人头落地,我早就听说过您的威名!” “贱民自问没有犯错,六月飞雪,会证明我冤枉。” “王爷想杀贱民,贱民慨然领死!” 以死相逼! 陈战浑身都气麻了,握着剑柄的手都在颤抖。 楚嫣然见陈长安铁了心的要走,气恼的拿过离身契。 “陈憨子,我签!” “你别哭着喊着求我,想再回府衙,淮南王府没有你的地方!” 陈长安心里的巨石掀开了一半! 他喜不自胜的看着楚嫣然:“多谢陈王妃成全!” “淮南王,只要签了离身契,你不会再忍受嘲笑,其他王公贵族也不会说你有个废物儿子。”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爷千岁……” “王爷……” 陈长安不停的喊着“王爷千岁”,听得陈战心烦意乱。 “逆子,翅膀硬了!” “好,我签字!” “没有淮南王世子的身份,你就无法在江都生存,有你跪下来求我的时候!” 陈战怒不可遏,在两张纸上签字! 陈长安大喜过望! 给陈战留下一张离身契,陈长安欢喜的说道:“淮南王,谢谢您的大仁大义,贱民告退!” 擦一把脸上的鲜血,陈长安转身就跑。 胡伯却咬牙拦住陈长安:“九世子,您这是干什么啊!” “不要叫他九世子!” 陈战怒气不减,冲着胡伯怒吼:“签署离身契,憨子就不是淮南王府的人!” “我就当没有生过逆子,让他被饿死,被野狗吞噬!” 陈战不是假意,是真的! 陈长安心里说不出的轻松,大笑道:“胡伯,别阻拦,记得我跟你说的!” “或者你等我,什么时候有能力,咱们一起生活!” 陈长安让开胡伯,跑出了淮南王府。 没等跑远,他就爆发出了一阵开怀的笑声,很开心! 前世,算起来共有九年。 九年的时光他一直跪舔陈家人,还落得个千刀万剐的下场。 这回好了,困鸟出笼! …… 听到陈长安的笑声,陈战脸色阴沉! 陈长安的笑声当中带着畅快,带着多年的抑郁一扫而空,离开淮南王府竟然没有丝毫的后悔。 ……怎么会这样? 陈秋月看着自己漂亮的指甲:“三姐啊,我们赌一把,你说憨子能挺几天?” 陈春花心里也不相信陈长安真的敢离开王府。 毕竟,九世子的身份岂能那么轻易的放下? “最多三天。” “他吃不上饭,饿着肚子就回来了,我敢保证。” 原本陈长安离开后,楚嫣然有些后悔了。 但听到两个女儿这么说,她倒是冷笑:“哼,我看也是,最多三天,他就得像狗一样,回来求我!” “竟敢用离家出走、断绝关系威胁我……” “这次我不惯着他的臭毛病!” 陈战眉头皱起,陈长安真的会回来求他? 为什么觉得这次不一样啊? 陈浮生又想在父母面前表现,噗通一声,冲着陈战跪倒。 “爹,娘,求你们不要生气,我去求着九哥回来。” “只是,九哥可能不喜欢我,要不然他也不会说是我摔断了雪花骢的腿。” “我想好了,无论九哥说什么,我都不跟他顶嘴。” 眼看着十一子这么懂事,陈战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楚嫣然轻笑,搂住陈浮生的头:“还是我的生儿懂事,知道维护淮南王府的团结。” “不用去找你九哥,他很快就会回来。” “你们谁都不许理他,我生了他,他想走就能离开?做梦去吧!” 陈浮生乖巧的躲在母亲怀里,轻轻摩擦她的小腹。 胡伯看了看离身契,以及地上的鲜血…… 终于是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王爷啊,这回你们可是大错特错! 你常年不在家里,不知道九世子过得是怎样的生活。 王府看似和谐,却处处勾心斗角,九世子没有背景,奋力的讨好每一个人啊。 这一次离开啊,恐怕是不会回来了。 陈战看出了胡伯的神情萧瑟,迟疑了一下。 “胡管家,逆子怎么说也是我儿子。” “刚才我下手太重,你去找到他,让郎中给他包扎。” 胡伯心里一喜,却听楚嫣然怒道。 “王爷,你不累是不是?” “军务已经够繁忙,憨子的事有我照顾,肯定出不了什么差错。” “胡伯,你去忙,我教教憨子如何做人!” 陈战听到这话,微微点头。 男主外,女主内。 多少年都是这么过得,楚嫣然肯定不会出现差错。 陈战心里始终认为,就算九憨子再怎么胡闹,也不能离开这个家不是? …… 到了晚上,夜凉如水。 陈长安买了锅碗瓢盆,又在贫民窟买了臭鱼,吃着火锅唱着歌。 解脱的日子,说不出的舒服。 正准备吃饭,陈长安的心口隐隐传来刺痛,他咬牙捂着心口。 前世,陈浮生认为他是陈战的亲生儿子,以后肯定会成为他执掌镇南军的威胁,准备提前弄死他。 最悄无声息的杀人方式,当然是下慢性毒药。 陈长安的四姐陈淑婷,就在国医堂当圣手,陈浮生有需要,她自然是提供毒药。 陈长安站起身,去采集了不少鱼腥草。 陈浮生给他下的毒叫升麻,用鱼腥草可以解毒。 鱼腥草又叫折耳根,有很强的腥臭味。 但是,为了生存,陈长安只能忍着呕吐的感觉,一口口的吃着。 “陈浮生,你的计划落空了。” 陈长安没有将中毒的事情放在心上,他更忧心是怎么偿还那五百两。 “还有八两银子,本钱太少了。” “我没有记错的话,再过七天渔阳城的诸葛员外过寿,管家收取六斤六两的鲤鱼。” “但接下来就是梅雨季,暴雨持续了三天三夜,渔船无法下江。” 陈长安脸上露出微笑。 就利用信息差,赚第一桶金。 等有了本钱就能赚取更多的银两,比别人多活三年,陈长安有信心。 努力,还钱! 第5章 他要给娘吊孝! 陈长安在渔船睡下,直到午后。 倒不是因为他懒惰,昨天被陈战劈了脑袋,晚上毒性发作,他身体很虚。 吃了冰凉的剩菜,陈长安就来到江边买鱼。 “老板,我要九十尾六斤六两重的鲤鱼,有货没有?” 陈长安咬牙来到一家大的摊位,忐忑的询问卖鱼的大汉。 “六斤六两,这是家里有人过寿?” 大汉古铜色的皮肤,说话瓮声瓮气:“指定重量,一下肯定拿不出来那么多。” “我联系其他渔民,但这种鱼价格偏贵,一两银子两条。” 陈长安听得一阵头皮发麻。 一两银子能兑换一千枚铜板,原本鲤鱼是20枚铜板一斤。 即便是七斤,有140枚铜板都足够了。 好家伙,居然翻了三倍! 陈长安软磨硬泡,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 大汉都有些无语:“少年郎,能买得起那么多鱼,犯得着跟我讨价还价?” “我也是怕了你,九十位鲤鱼,算你40两。” “银票,还是银子?” 陈平安高兴了,兴冲冲的说道:“老板,七天后我才要鱼,这段时间我都过来帮忙。” “我能不能先付定金,然后再把银子给你?” 大叔当场怔住:“你……说啥?定金?” 陈平安掏出所有的钱:“是,我这有八两……” “你他妈是来跟我逗屁的吧!” 大汉当场火大:“讲了那么久的价,我还以为你有银子,没银子你说个屁?” 大汉都要气死了! 简直是浪费时间。 陈长安碰了一鼻子灰,但料想这种事大汉也不可能答应,自己不要鱼怎么办? 陈长安也不觉得失望,穿着短打扮。 每天都来帮着大汉忙碌,弄得满身汗水,一身腥臭,饿了就啃一个馒头。 整整四天。 大汉都有些看不下去,摇头说道:“少年郎,真想要鱼?” “想。”陈长安拿出八两银子,“我先付定金,十天……现在说应该还有六天,我把钱还你。” “大叔,求求你,帮帮我。” 大叔咬咬牙,接过了陈平安的八两:“好好好,算他妈的你厉害!” “老子就赌你的人性!” “我先替你垫上,明天跟我下江捕鱼!” 成了! 陈平安激动的想给大叔磕一个! 三天时间。 陈长安每天都跟着大叔下江,大叔也言而有信,从其他鱼户那里收取了鲤鱼。 第七天晚上,天空中下起了暴雨。 雨狂风骤,江面上掀起滔天巨浪。 大汉坐在船上:“梅雨季,这两天又不能下江捕鱼了。” “长安,你得把银子还给我!” “婆娘又要念叨。” 陈长安用力的点头,刚要说话,却听到传来渔民的吆喝声。 “喂——” “渔阳城诸葛员外庆生,需要六斤六两的鲤鱼,各位街坊努力啦!” 听到吆喝,大汉摇头轻笑:“看,最近过寿的还蛮多。” “可惜喽,下不去江哦!” …… 暴雨倾盆,淮南王府。 楚嫣然站在客厅当中,听着大雨敲打着房檐,她心里就是一阵气恼。 陈长安走了七天。 开始时候楚嫣然没放在心上,认为他肯定要回来。 但是,后面这两天,她才有些急了。 “胡伯,九憨子人呢?” 胡伯浑身湿透,身上披着蓑衣,雨水从额头上掉落。 “王妃,我们找了,找遍了整个江都城。” “可,可……没有世子的消息。” “没有消息?一个憨子,还能人间蒸发了不成?” 楚嫣然显然是不相信:“他没有地方可去,青楼,客栈,去过了没有?” 胡伯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去一趟青楼都至少需要五十两银子,九世子身上有钱? 楚嫣然顿了顿:“客栈呢?他总不能不睡!” “老奴去了,没有九世子的消息。” 楚嫣然目光收缩:“圣子监呢?他不可能不去读书识字!” 听到圣子监,胡伯脸上难掩的失望。 圣子监是专供达官贵人子女读书的地方,陈长安在那里经常被揍,无缘无故的被揍。 可是,淮南王府没人肯替陈长安出头。 “世子……早在齐国公主游学结束,就离开了圣子监。” 楚嫣然愣住,呆呆的问道:“不在圣子监?” “该死的畜生,居然不告诉我,是不是背着我当贱民杂种?” 胡伯死死地咬着牙,呼吸都有些急促。 “王妃息怒,老奴以为您知道。” “三年前,九世子不明原因的被其他达官贵人的公子围攻,他被逼无奈还了手。” “圣子监夫子让您过去处理,您说没空。” “当天您带着全家人去麒麟社看戏,九世子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开除了圣子监。” 楚嫣然定定的看着胡伯,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没办法呀。 谁让麒麟剧社在全国都很有名气,楚嫣然能不去看吗? “我问的不是这事!”楚嫣然避重就轻,“他是不是跟贱民出去鬼混?” “等找到他,我非扒他一层皮!” 楚嫣然怒气冲天,胡伯脸上浮现出恼怒。 “九世子没有鬼混。” “从圣子监离开后,他去了江都的乡里,问老奴借了束脩,在清风书院就读。” “他说,不想让淮南王府有个不识字的世子!” 楚嫣然浑身僵硬,终于是无话可说。 在圣子监读书,只要过了堂试,就能入朝为官,封王拜相。 在清风书院,这种听都没听过的书院…… 只能走科考,难以出人头地。 “去清风书院问问,将人给我拉回来!” 胡伯点头领命,转身离开。 楚嫣然依旧是怒气冲天,看着正在下斗兽棋的陈秋月。 “老七,九憨子真离开了圣子监?” “我哪知道。”陈秋月根本不把陈长安放在心上,“猫下树,吃了你的老鼠,嘿嘿!” 楚嫣然说不出的来气。 “九憨子怎么说也是你的弟弟,在哪读书你都不知道?讨打!” 陈秋月奇怪的看着楚嫣然:“娘,九憨子还是您的儿子呢,您不关心,还指望我做姐姐的关心?” “你!” 楚嫣然浑身僵硬,想说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的确,自己这个娘亲做的有点失职。 居然连儿子不在圣子监读书都不知道…… 想到那份离身契,楚嫣然就是莫名的烦躁。 一个时辰。 胡伯满脸失望的去而复返:“陈王妃,我去了清风书院,找夫子问过……” “憨子在不在?”楚嫣然满脸的希望。 “不在。” 胡伯叹口气:“夫子还说,长安跟他请假,说自己的母亲亡故……” “他要给娘吊孝。” 第6章 你他妈这是娘亲该说的话? E母亲亡故? 楚嫣然急上加气! 她还活着,活得好好地! 彭! 楚嫣然掀翻了桌子,怒吼道:“你听听,哪个儿子希望自己的娘亲死?” “陈憨子,别让我找到你,非将你挫骨扬灰不可!” “通知所有的下人都出去,去他姐姐那里问问情况,找到陈憨子,我打死他!” 胡伯再次领命而去。 陈秋月下完了一盘斗兽棋,伸了一个曼妙的懒腰,曲线毕露。 “娘,你着急找憨子干什么啊?肯定会回来的!” 陈秋月似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一年前我们去春游忘了他,他不是走了三天三夜,才回家嘛?” “他双脚磨出血,弄得像个乞丐,可笑死我啦!” 陈秋月笑的没心没肺。 楚嫣然却沉默了。 那年的事过去不久,她当然还记得。 陈长安身上破破烂烂,回家后双腿都站不稳,跪在地上不停的痛哭。 楚嫣然还嫌弃他身上有味,将他一把推开。 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 “七妹,你还敢说,差点害死憨子知不知道?” 正说着,门口走进来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看模样比陈秋月大几岁。 她是陈家的长公主,陈红落。 “大姐,人家怎么害了憨子嘛!”陈秋月不肯认输。 “你就是故意将憨子留在山林,那里满是狼虫虎豹,真出了事,怎么办?” 陈红落摇摇头:“父王肯定要关你的水牢。” “知——道——啦——” 陈秋月拉长了鼻音,哪里有知道的意思。 楚嫣然挑眉:“红落,憨子去找你了?” 陈红落摇头:“我忙着霓裳坊的事,回来才知道憨子离家出走。娘,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还怎么了,九憨子又发疯病!” 楚嫣然压抑着情绪,将那天的事情说了一遍,怒气冲天。 “本来我想他回来冷落他几天也就算了,现在看,不打他一百杀威棒出不了气!” “等着,等着,我一定打断他的狗腿!” 陈红落只是轻轻地摇头:“娘,没事的,憨子走不远,不要气坏了身子。” 长公主的安慰还是有用的,楚嫣然气息平复了不少。 派出去的下人陆续的回来。 “陈王妃,二公主那里没有。” “四公主那里没有!” “六公主那里没有!” “五公主……” 没有,没有,都是没有! 楚嫣然狠狠地握住了拳头,九憨子,你到底在哪里? 你给我回来! 看我怎么弄死你! …… 第二天清晨。 暴雨下的越来越大,江堤隐隐有决口的趋势。 楚嫣然在佣人的服侍下,怡然自得的吃完了美味的早餐,坐在那里生闷气。 终于,她起身说道。 “红落,跟我出去一趟。” 陈红落看了看天色:“娘,还下雨呢……您要去哪里?” “去清风书院,我问问父子,九憨子到底什么时候说给我吊孝!” 楚嫣然握紧了拳头:“胡伯,备车!” 清风书院距离王府很远。 再加上暴雨如注,马车行驶的很慢,足足浪费了两个时辰。 清风书院只是很小的一个门庭,共有三十几位学子,三位夫子。 老夫子姓王,听到楚嫣然表明来意,显然有些吃惊。 “陈长安不是说给母亲吊孝,您……是他的娘亲?” 楚嫣然紧咬着红唇:“你怎么说话呢?” “不是憨子的娘,我会顶风冒雨的过来,问你陈长安的下落?” “他什么时候跟你请的假,又是怎么说呢,住在哪里,全部告诉我!” 王夫子更是懵逼。 “既然你是他的娘,他肯定回家,我怎么知道你们家在哪里?” 楚嫣然咬牙,无话可说。 王夫子拿出一张纸条,交给楚嫣然:“约莫是七八天前,陈长安托人给我纸条,就是这张。” 楚嫣然阴沉着脸打开,上面的字都透出喜悦。 “夫子台鉴: 长安母亲新丧,家里吊孝,以全母子恩情。 近日无法前来书院,恳请夫子垂怜。 待诸事完毕,长安必回书院,恭听教诲,以备科考。” 看完陈长安的纸条,陈红落惊讶的捂着小嘴:“憨子进步的很快,几句话就把事情说清楚了。” 楚嫣然捏碎了那团纸:“他是诅咒我早死!” “王夫子,我把人交给了你,你就必须承担起责任!” 王夫子都要气炸了! 陈长安的纸条就在你手里,这还问我要人? 王夫子冷笑一声:“你们乘坐马车而来,穿的又无比华贵,真是陈长安的家人?” “怎么,不相信?” “的确是不相信。”王夫子摇头说道。 “陈长安步行前来,每天吃饭只是一个馒头,吃点野草,几次饿晕过去。” “如果你真是他的娘,怎么会如此蛇蝎心肠,对陈长安无动于衷?” 楚嫣然张了张檀口,紧咬着贝齿。 “算了,我不跟你多说。”王夫子关上了房门,“近日暴雨,清风书院选择闭馆,诸位请回。” 楚嫣然还想再说,但清风书院房门紧闭。 她们只能上了胡伯的车,一路上母女二人都没有说话,默默无语。 进了淮南王府,陈战正坐在客厅上。 看到楚嫣然冒雨回来,陈战疑惑的问道:“清风书院你让下人去就好,何必亲自折腾一趟?” 楚嫣然咬着牙,走到桌前。 将那张陈长安的纸条放在桌上:“你自己看,陈憨子要气死我!” 陈战拿起纸条,看完之后脸色一沉。 敢咒自己母亲惨死,无论何时,都是不孝的表现! 陈战身上散发出一团杀机:“废物!” “我堂堂的淮南王府,想在江都找个人都找不到,我要你们干什么吃的?” 咔嚓! 天空中响着惊雷,胡伯赶紧率领众多下人跪下。 陈红落,陈春花,陈秋月也有些害怕,颤巍巍的跪在陈战的跟前。 陈战,生气了。 “再给我去找,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胡伯,你去通知我所有的孩子,让他们不管什么事都回来!” 楚嫣然赶紧补充:“胡伯,不要告诉生儿。” “马上就要堂考了,憨子跟生儿不对付,他肯定不知道。” 楚嫣然美滋滋的补充:“就算憨子死了,我还有生儿,可以给我养老送终!” 胡伯悲哀的闭上眼睛。 就是因为身份,不然他都想问一句…… 你他妈这是娘亲该说的话? 第7章 三套衣服 陈战没有说话。 楚嫣然心疼陈浮生,也跟他在床上说起过。 陈长安是他们的亲儿子,他们担心陈浮生在意,对他更加呵护备至。 陈战也能理解。 …… 一直等到晚上,淮南王府不停的有马车进来。 陈家的二公主叫陈碧君,是圣子监的最年轻的夫子,生的花容月貌,一身书卷气。 明眸皓齿,靥辅承权。 四公主叫陈淑婷,是国医堂的郎中,素手倩倩,身上带着淡淡的药香。 前凸后翘,身材丰腴。 六公主叫陈清婉,是江都府衙为民请命的讼师,嘴唇很薄,让人不敢轻视。 风姿绰约,楚楚动人。 再加上长公主陈红落,老三陈春花,老七陈秋月,十一儿女已到六人。 “娘,五姐带着十妹去了白帝城,八妹训练紧张,无法回来。” 陈清婉嘴巴里有活儿,淡然说道:“回来的路上我都听下人说了,娘,你是关心则乱。” 楚嫣然怔了怔,连连点头。 陈清婉虽然不负责查案,但跟捕快在一起待的时间多了,自然掌握了不少技巧。 “怎么说?” 陈清婉自信的抬头,轻笑说道:“憨子故意离开家,想以此转移爹娘的视线。” “一般会留下线索,所以不应该外面乱找,而是家里。” “在家,他最长待的地方是哪里?” 陈战双眼微亮:“他的房间。” “还是父王聪明呢。”陈清婉吃吃的发笑,“他的房间肯定会留下线索。” 楚嫣然长松了一口气,满心欢喜的看着陈清婉。 “不愧是讼师,这么一分析,憨子的动机就很明确了。” “胡伯,陈憨子住哪个房间?” “带我们过去!” 胡伯带着陈战以及所有人,走出了房间。 到了后院世子与公主的住处,胡伯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再次向后,来到了马棚。 虽然暴雨冲刷了不少气味,但道路泥泞,泥水混合着粪水。 陈战皱了皱眉头,厉声说道:“胡伯,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我让你带着我们去憨子的卧房,将我带来马圈……你什么意思?” 雨狂风骤,吹在心上无比的寒。 但胡伯的心更寒。 替陈长安心寒。 “王爷,九世子就住在这里。” 陈战:“???” 我是堂堂的淮南王,家里的房间多的是! 为什么? 为什么我儿子只能住在马圈,跟禽兽为伍? 陈战目光不善的看着楚嫣然,楚嫣然当即大怒:“你胡说!” “我就算再怎么不喜欢陈长安,也不会将王爷的子嗣留在这种地方,生活上我没有亏待过他!” 有些事,胡伯就无法明说。 “王妃,是真的,九世子在这里住了四年了。” “哎,他吃饭的时候,你小心弄碎了六公主的碗,六公主骂他笨手笨脚,跟畜生一样。” “并且罚他到马棚去睡……” 陈清婉狐疑的看着胡伯:“我怎么不记得了?” “呵呵。” 胡伯只是干笑了两声。 你只是趁机想凌辱九世子,满足你卑劣的心思,玩完了,你又怎么会记得? “老奴不知。”胡伯摇头。 “九世子来到马棚,可一直没等到六公主让他回到住所的命令,他就一直在这住着。” “这一住,就是四年,四年啊。” 陈战猛的回头。 “老六,看看你做的好事!” 陈清婉对父亲还是有些惧怕,摇头说道:“我怎么知道憨子那么听话啊?” “父王,我错了,给你认错行不行?” 胡伯低头。 你该认错的不是淮南王,而是九世子! 女儿都撒娇了,陈战有再多的脾气都无法发出来。 阴沉着脸,推开陈长安的房门。 看清楚屋子里的摆设,陈战微微发怔。 马棚周围固然是环境恶劣,但陈长安收拾的很干净。 那小小的床铺,被褥叠得方方正正,没有一丝褶皱。 正中间是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宣纸,物品摆放得井然有序,一丝不紊。 “怎么,怎么……这么整洁?” 楚嫣然愣住,在她的印象里陈长安一直都脏兮兮的,身上有股臭味。 难道是…… 楚嫣然明白了。 陈长安步行去清风书院,每天来回要走三个时辰! 为了赶时间,他一路小跑,身上出汗,又怎么能没味? “九世子一直很爱整洁,只是……你们不知道。”胡伯轻叹一声。 “老奴在外恭候,王爷,请进。” 胡伯退到一旁,陈战迈步进入房间。 房间很小,一眼就能看到头。 陈红落打开陈长安的柜子,却微微有些发愣。 真的愣住。 因为陈长安的柜子里就一套华丽的衣服,除此之外,别无长物。 这,这…… “憨子在我们家待了六年……你们没有带他做衣裳?” 几个女儿都是耸肩。 陈长安就是家里人取笑的玩物,什么衣服穿在他身上能好? “这件衣服……” 陈红落双手有些颤抖:“这件衣服是霓裳坊的残次品,采用上好的暮云纱,我觉得扔了有些可惜。” “就带回来给了憨子,当时他很高兴……” 看到陈红落就拿出一件衣服,所有人都有些懵逼。 楚嫣然更是脸色发红:“我们淮南王府什么没有,一定是陈长安拿走了衣服!” “胡伯,你过来说清楚,陈长安有多少件衣服!” 胡伯就在门口听着,轻轻一叹:“六年,九世子只有三件衣服。” 六年,三件! 陈战脸色铁青,楚嫣然更是不信:“不!可!能!” “不要说憨子是淮南王世子,就算稍有钱的人家,都不可能六年三件衣服!” 所有人都是点头,不可能啊。 “这是世子最喜欢的衣服,他舍不得穿,只有在重大场合才小心翼翼的穿好。” “还有一件,是当年世子刚回王府的时候,王妃给他做的。” “但那件衣服越来越小,世子舍不得扔。” “就把他在慈幼坊的衣服毁掉,跟那件衣服做成了一件。” 胡伯叹口气:“还有一件,就是清风书院的学子装,世子已经穿了几年。” 陈红落如遭雷击,瞬间怔住。 “胡伯,这,这……你骗我?” 胡伯摇头:“就算借我十个胆子,我敢在王爷面前说谎?” “整个王爷府都不喜欢世子,世子缺什么,少什么都不敢说,过得不如下人啊。” “他就三套衣服,就三套!” 第8章 他,还会回来吗? 说到最后,胡伯的声音带着哽咽。 同样是陈战的儿子,陈浮生从不缺衣少食,怎么能对陈长安这样啊? 这种待遇,天差地别! 陈红落呆呆的立在原地,陈战阴沉的回头。 看着楚嫣然:“这就是你说的,家务事归你管,保我后方无忧?” 楚嫣然狠狠地咬着牙,皱眉说道:“胡伯,你不用替陈长安哭穷,月俸我没给足吗?” “他自己不愿意买衣服,跟我有什么关系?” 几个姐姐都连连点头,纷纷出言附和。 “淮南王世子的月俸不少,娘说的没错。” “我明白了,陈憨子这是故意的,造成父母的关系不和。” “狼子野心,真该杀了他!” 胡伯身子轻颤,他都听不下去了! 心里面简直是在滴血,咬牙说道:“陈王妃啊,九世子有多少银钱?” “初时,他回到王府,你说怕有了银子他乱花,只给他月俸五两,这部分钱九世子几乎都花在了公主的身上。” “后来,他离开圣子监,读清风书院不要钱吗?” “每月五两的束脩,被九世子硬生生的砍到了四两半,每天只吃一个馒头,身子骨很虚啊。” “他不是不想买衣服,是真的没银子啊!” 胡伯扭过头去,低低的垂泪。 外人都说陈长安是运气好,竟可以鱼跃龙门,从孤儿投身到富贵人家。 可只有胡伯知道,这些年陈长安是怎么过的! ……不如一条狗! 狗在家还能吃饱饭! 所有姐姐们都愣住。 淮南王不缺钱,家里随便的一件东西拿出去卖,都至少是几千两银子。 可所有人都想不到,陈长安居然过得这么惨? 陈红落毕竟是长公主,红了眼眶:“娘,胡伯说的……是真的吗?” 所有人都看着楚嫣然,一脸期待。 楚嫣然用力的摇头:“假的!” “我当时故意压低了憨子的月俸,是为了他好,后来我忘了这茬,以为他跟你们是同等待遇。” “胡伯,叫账房过来,问问他!” 胡伯拗不过楚嫣然,只能去叫账房。 楚嫣然看着陈战,主动开口:“相公,我没有故意克扣憨子的月俸!” “如果没有银子,憨子会离开家这么多天?” “吃什么,喝什么,还不把他饿死?” 陈战眉头皱起,好像……楚嫣然说的也有道理。 陈战环顾了陈长安的马棚,最终摆了摆手:“老大,你留在这里,找找有没有特别的线索。” “其他人跟我回前院,这里太臭了。” 陈战重重的叹息。 陈长安这个房间他待一会儿就受不了,很难想象,这几年陈长安是怎么过的。 回到前院,刚刚落座。 胡伯就带着账房,拿着账簿走了过来。 楚嫣然脸色一沉:“郭账房,老老实实的告诉我,陈憨子的月俸是多少?” 郭账房本想去查看账本,听楚嫣然这么问,当即放松了。 “回王妃,五两。” 楚嫣然一拍桌子:“放屁!我问的不是以前,是现在!” 郭账房浑身颤抖,赶紧给楚嫣然跪下,双手捧着账本。 “是,是……现在。” “王妃口谕,每月只许给九世子五两纹银,六年来从未增加,是您说的啊。” “嘶嘶!” 郭账房吓得面如土色,所有姐姐们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就连陈春花,陈秋月脸上都冒出了不可置信。 五两…… 连外出吃顿饭都不够! “五两?拿来我看!” 陈战明显不相信,拿出账本仔细查看。 十岁的时候,陈长安并不识字,只能用毛笔,画个圈圈。 但越往后翻,陈长安的字越来越漂亮,隐隐竟有一股凌厉之风,像纵横疆场的将军。 陈战双拳紧握:“夫人,你是不是要给我一个解释?” 楚嫣然自知理亏。 但想让她认错,那是不可能的! “是,是我的疏忽,但给他五两怎么了?” “在慈幼坊养成了手脚不老实的毛病,谁知道他偷没偷淮南王府的东西去卖?” “不说别的,我就看到他偷了我的金缕衣!” 陈战皱眉,其他的姐姐也反应过来。 “憨子的确是偷了娘亲的金缕衣,迫不及待的在娘的卧室穿了起来,还摸呢。” “好在被娘撞见了,金缕衣价值万两呢!” “爹,我们都可以作证,憨子身上有银子,绝对有!” 姐姐们七嘴八舌,陈战也懵逼了。 他久在军营,没心思理会家里的这些事,难道陈长安真偷东西? 那就太可恨了! 楚嫣然心里安定了不少,点头说道:“相公,我承认给月俸五两,有些太少。” “但陈憨子手脚不干净,我怕他学坏!” “再说了,在圣子监读书,五两纹银,绝对够他过一个月了。” 楚嫣然说的肯定,陈战没有办法说什么。 淮南王无力的挥挥手:“事情真相怎样我不得而知,毕竟……憨子消失了。” “消失了能怎样,找回来就完了!” 楚嫣然不放在心上:“等他回来,让他跪在陈家的列祖列宗灵牌前,狠狠地教训他!” “这孩子要是不管,他就废了,完了,淮南王府培养了小偷小摸!” 陈战心烦意乱,凝神道:“胡伯,老大在憨子的房间可曾发现东西?” 胡伯正要去找,陈红落双眼红红的走了进来。 “爹,娘,憨子的房间没有其他的东西。” “只有破旧的木箱,放着厚厚的本子,上了锁,想来是憨子归家后的日志。” “还有一双未编织完成的草鞋,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陈战双眼中难掩的失望。 陈红落坐在他们的对面,声音颤抖的说道:“我觉得……心里难受。” “九憨子是我的亲弟弟,娘没有给他银子,他甚至没钱买衣服、鞋袜,缝缝补补……” “憨子是如何度过这漫长的六年?” 姐姐们都笑出了声音。 “刚说过这个问题,靠偷啊!” “就是,憨子还偷了四姐的药物,往脸上一个劲儿的涂抹呢!” “我都不想说,他还偷了我肚兜呢!” 终于,话题又回到了陈憨子偷盗的问题上。 陈战摆摆手:“今日很晚了,明天等雨小点,全城去找。” 陈战带着楚嫣然走出了房间,几个姐姐也嬉笑着回房。 陈红落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 父王可能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想想这六年,陈长安没钱花,没饭吃,没衣服穿…… 离开淮南王府,至少可以饱腹! 他,还会回来吗? 第9章 娘,娘啊! 客厅灯光灰暗,坐在那里,陈红落就乱想。 十岁,陈长安回到淮南王府。 开始的时候,看到姐姐们很恐惧,很害怕,不敢跟她们一起玩,见到就跑。 楚嫣然还说:你是大姑娘啊,怕什么? 直到一年后,陈长安才变得开朗,疯狂的缠着她们。 姐姐们也喜欢跟陈长安……“玩”。 真的是玩! 玩弄,把玩,玩亵!! 想到以前这些事自己也有参与,陈红落悲哀的叹口气。 家不像家,多可怕啊! “长公主,夜已深,老奴送您回房?” 胡伯安顿好了淮南王等人,打着灯笼,来到了客厅。 陈红落轻摇摇头:“胡伯,陪我聊会天……嗯,你跟憨子的关系很好?” 胡伯登时紧张。 楚国有些森严等级制度,不能让公主知道九世子跟自己的关系。 “九世子身份何等尊贵,岂会跟老奴关系好?” “就是回到淮南王府,老奴照顾世子的饮食起居,谈不到好。” 陈红落点点头,手拖着香腮:“妹妹们都说憨子偷盗成性,你觉得呢?” 胡伯当即摇头:“九世子从没有偷过东西。” “哦?”陈红落看着胡伯,“你怎么这么肯定?” 胡伯叹口气,我怎么能不知道啊! 但凡九世子偷了一点东西,他的日子会过得那么惨? 胡伯咬牙说道:“长公主,王妃因为金缕衣责罚九世子的事,想来您也知道。” 陈红落点头,她自然知道。 金缕衣是父王耗费万两银子,在娘亲的生日宴上送给娘亲的礼物。 让娘亲在一众豪门贵妇面前,狠狠地出了一把风头。 但憨子不知好歹,潜入母亲的房间,穿着金缕衣,还深情的抚摸,被王妃抓了现行。 楚嫣然十分生气,重罚了憨子。 胡伯想说什么,却终于没开口:“算了,长公主,回房吧,九世子……哎,就是一位可怜人。” 胡伯作势要邀请陈红落回房,陈红落更是好奇了。 “胡伯,父王跟母妃都已不在,有什么话不妨跟我明说。” “这件事证据确凿,憨子也亲口承认……” “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胡伯狠狠地咬牙,横下一条心:“长公主,九世子从小在哪里长大?” “慈幼坊。” “那地方是干什么呢?” “孤儿收养院。”陈红落有些不耐烦,“是我在问你。” “我也在回答您。” 胡伯认真的说道:“您也知道九世子从小是孤儿,您知道,孤儿最需要什么?” 陈红落表情一下子僵硬,颤抖的看着胡伯! 孤儿最需要什么? 当然是亲情! 比正常家庭长大的孩子,更需要父母的关爱,他们的心一碰就碎! 可回到淮南王府…… 因为他的唯唯诺诺,楚嫣然一直不喜欢他。 所以,陈长安就潜入娘亲的房间,偷了她的金缕衣,穿在自己身上,深情的抚摸。 天啊,天啊,天啊! 这哪里是偷! 分明是一个孩子渴望母亲的呵护,渴求着母亲的爱! 求而不得,没办法做出的举动! 他也只是个孩子! 陈红落的泪水夺眶而出,在这个雨夜泣不成声。 胡伯也没有继续刺激陈红落:“四公主说九世子偷了她的药,老奴不得而知。” “以我对九世子的了解,他不会无缘无故做出那种事。” “九世子毕竟是孤儿,哎……” 胡伯重重的叹息,陈红落脑海中却闪烁了惊雷。 她急忙站起身:“对,孤儿,慈幼坊!” “憨子没有回家,不在清风书院,很可能在慈幼坊!” “胡伯,快快备车,我去找他!” 陈红落说完就往外走,胡伯面色尴尬。 “长公主,都已这么晚,慈幼坊早就关门了。” “明日一早禀过王爷,老奴再陪您同去。” 陈红落看了看天色,只能无奈的点头。 回到自己的房间,看满屋子装修的古色古香,低调的奢华,陈红落趴在枕头上。 谁能想到,九弟生活的这么苦啊! 淮南王府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胡伯也回到了自己房间,温一壶烧酒,静静的看着酒杯。 “九世子,老奴不知道这么做是对是错。” “我只想你不要受苦!” “呜呜呜……” 整个淮南王府,真正关心陈长安,只有一个下人! 这是他妈的何等讽刺? …… 翌日清晨,暴雨丝毫未见小。 陈红落昨晚睡得并不好,一大早的起来,陈战正在吃早餐。 食不言,寝不语。 客厅当中一片沉默,好像在上演无声的哑剧。 “父王……” 陈战摆了摆手,喝光了面前的鲍鱼汤。 这只鲍鱼是海边弄来的,经过八百里加急,送到的淮南王府。 这碗汤,可能就是陈长安一年的生活费。 “胡伯已向我禀告过,你去慈幼坊吧。” 喝了汤,陈战觉得身体暖烘烘的:“带点东西去,不要弱了我淮南王府的脸面。” 我也知会斥候营,让他们进入江都寻找逆子。” 陈红落低头领命。 儿子丢了都快九天,淮南王还顾忌面子呐? 临近中午,十辆马车依次出发。 慈幼坊是官府开办收养孤儿的地方,每年都有定额的官方补助。 但抛弃孩子的人越来越多,那点银子根本不够。 得知镇南王派人前来“慰问”慈幼坊,坊主周翠花特别高兴,穿着带补丁的衣服,早早的等在风雨当中。 见陈红落的车子过来,周翠花跪在水地上。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风狂雨骤,额前的一缕白发被捶打而下。 胡伯为陈红落撑着雨伞,陈红落轻轻地点头:“周坊主,你起来吧。” “近日梅雨肆虐,我父王担心孤儿受苦,特送来被褥、粮食,足够你们支撑三月。” 周翠花面带喜色,最缺的就是粮食! “多谢淮南王厚恩!” 周坊主赶紧叫来下属,让他跟胡伯交接东西。 陈红落跟着周坊主走进慈幼坊,里面的孤儿正在吃饭。 不少孩子都抬起头,纯真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目光清澈,看的陈红落一阵阵心痛。 忽然,一位三岁左右的小女孩起身,抱着陈红落的双腿。 闪烁着天真无邪的眼睛,眼里噙满了泪水。 “娘,娘……” “红儿听话,红儿吃的少,一点点东西就行,不要将我留在这里。” “求求您,带走红儿吧,呜呜呜!” 红儿抱着陈红落的双腿痛哭。 她这一哭,将陈红落搞得浑身僵硬,而且所有孩子都哭了。 都从座位上起身,看样子都想离开! 都想管陈红落叫娘! 那是他们,日思夜想的名字! 娘! 娘啊! 第10章 平步青云,享受富贵! 周翠花用力的掰开红儿的小手,厉声道:“公主何等身份,岂是我等贱民能够高攀?” “都坐下,谁不听话晚上没有饭吃!” 周坊主示意陈红落离开房间,紧闭的房门。 这才轻叹口气:“公主受惊了,我给您认错。。” “无妨,红儿,红儿……为什么管我叫娘?” 陈红落吓得不轻,她冰清玉洁的大姑娘,怎么能接受得了? “这……是她们的常态。”周坊主苦恼的说道。 “任何来慈幼坊的孩子,都渴望家庭的温暖,思念父母,见到来人就叫爹娘。” “她们都不想待在慈幼坊,这……没办法,没办法。” 渴望家庭的温暖…… 周坊主这句不经意的话,似刺痛了陈红落。 “当年憨子……” “就是我的九弟陈长安,也是如此吗?” 提到陈长安,周坊主忽然笑了。 “九世子在慈幼坊哭的最凶,几次都跟着人家走,搞得我们十分头疼。” “但谁又能想到,九世子居然回到了淮南王府?从此平步青云,享受无边的权力很富贵。” “我现在经常拿九世子的经历告诉孩子们,只要他们能耐得住寂寞,说不定他们的爹娘也是大官呢!” 周坊主异常兴奋,陈红落心里拔凉。 平步青云,享受富贵。 陈长安真的是这样? 如果是,他就不会离开淮南王府,想要回到慈幼坊! 陈红落脸色惨白:“周坊主,憨子……九弟这段时间来过慈幼坊吗?” 听到这话,周坊主脸色一暗。 “没、没有。” “没有?” “是的。”周坊主脸上带着一丝苦笑。 “陈长安离开整整六年,一次没回来过,一次没看过我们……呵呵。” “我们都在说,人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 周坊主哂然一笑:“我们区区的贱民,九世子怎么甘心提起这段不堪回首的经历?” 陈红落身体狂震,嘴唇动了动。 她想跟周坊主说说,或许不是憨子不想回来看她们,而是……憨子没银子! 别人都以为憨子飞黄腾达,他却过得不如狗。 陈红落感觉到呼吸不畅,脸色煞白,她不敢在慈幼坊再待下去。 “周坊主,我……身体不适,先回去了。” 周坊主赶紧给陈红落跪下:“恭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陈红落谢绝了周坊主的相送,回到了马车上。 周坊主推开房门,大声说道:“九世子拜托他姐姐,给我们送来了大量的物资,你们哭什么哭?” “都好好地吃饭,长大到十岁,你们的父母就能来接你!” “从此以后,平步青云,享受富贵!” 平布青云,享受富贵! 又是这两句话! 陈红落只觉得这话停在耳朵里,说不出的可笑。 催促着胡伯,离开了慈幼坊。 陈红落是淮南王府的长女,她出生的时候就享受了父亲的呵护,母亲的关怀。 她以为,全天下的孩子都是这样。 结果…… 见到红儿,她才知道,红儿多想痛痛快快,发自肺腑的喊一声娘? 推己及人,陈长安呢? 他潜入母亲的寝宫,穿母亲的金缕衣…… 只想让娘亲抱抱他! 只是找寻他遥不可及的关爱! 这又怎么了? 又!怎!么!了! 陈红落哭出了声音,越想越觉得心疼! 好疼啊! …… 回到家里。 陈战正陪着陈秋月下她最喜欢的斗兽棋,楚嫣然在旁边观战。 看到陈红落脸上惨白,双眼红红的从车里出来,楚嫣然十分好奇。 “红落,你……怎么了?” 陈红落摇摇头,有气无力的说道:“娘,没事,看到慈幼坊的孩子……心痛。” 楚嫣然无语的白了陈红落一眼:“你啊,就是太善良了。” “应该多学学你父王,杀数万人眼皮都不眨一下!” “那不一样……” 陈红落还想再说,陈战开口问道:“憨子在不在那里?” “回父王,九弟不在。” “不在?” 陈战皱眉,楚嫣然睁大了双眼:“这个憨子,可气死我了,等找到他看我怎么收拾他!” “你身体不好,赶紧回房休息。” “你父王已告知斥候战部,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憨子!” 陈红落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走到门口,忽然站住脚。 “父王,娘亲,你们……了解过九弟吗?” 陈战嗤笑,怎么了解? 在他的意识里,男儿流血不流泪,喜怒不形于色,憨子哪里做到了? 只会阿谀奉承,处处讨好,只会哭! 这种人要不是自己儿子,陈战根本不会留他在王府! “当然了解过!” 楚嫣然给出了类似的答复:“小偷小摸,爱哭鬼,疯疯癫癫的憨子!” “我要不教育他,他就得反了天!” 陈红落只是摇摇头,她问的不是回到淮南王府以后。 是之前,他在慈幼坊的日子! 陈红落还要再问,却听到那头传来和谐的笑声。 “父王,我赢了!” “你这‘豹’怎的会上树?” “王爷,谁告诉你豹不会上树啊?亏你还是王爷,输给女儿了!” “父王不许耍赖,给我千两,我买首饰!” “好好好……” 以前这个场景也经常发生,陈红落还觉得没什么。 但今天,她只觉得心情压抑! 回到自己的房间,丫鬟萱儿走了过来,轻声开口。 “长公主,您在九世子的房间拿回了一个木箱……需要将它扔掉吗?” 以前,九憨子的东西绝对进不了她的房间。 她觉得有味,恶心! 但今天,她特别想了解憨子的过往。 “把箱子搬进来,砸开我看。” 萱儿好奇的看着陈红落,陈红落又赶紧挥手:“慢!” “如果九弟回来,看到我破坏他的木箱,必然会不高兴。” “你去找锁匠,将箱子打开。” 萱儿看了看天色:“长公主,天阴成这样,怕是锁匠都没有开门……” “那就等开门的时候再去,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陈红落没有来由的发脾气:“滚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萱儿吓得半死,急忙退出了房间。 长公主这是吃枪药了吧? …… 渔船,陈长安的落脚地。 外面狂风暴雨,陈长安正拿着一本书,努力背诵。 “…… 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 …… 阴风怒号,浊浪排空。 ……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 微斯人,吾谁与归?” 一篇《岳阳楼记》背诵完成,陈长安用力的握紧了拳头。 他白天在卖鱼大叔那里,教他儿子读书识字,晚上回到家,为科举努力。 好在,前世的知识他并没有忘。 门外传来脚步声,进来三条人影。 “大哥,急吼吼的找我们过来,是干什么?” 第11章 陈长安是淮南王世子? 陈长安很开心的笑出了声音。 奸臣秦桧还有两个好朋友,更何况陈长安? 这三人都是慈幼坊的孤儿,是陈长安小时候的玩伴。 学着桃园三结义,拜了把子。 为首的那个糙汉子,看起来相当壮硕,但实际年龄却比陈长安还小一岁。 他不知道父亲的姓名,跟着周翠花的姓氏。 周乾坤,在码头卖苦力气。 左手边那位看起来相当瘦小的男子,精明强干,在茶楼当伙计。 相比于周乾坤不知身份,他算幸运的多。 叫李照耀。 最后站着一位十五六岁,身材瘦小,面有菜色的小妹妹,惊疑不定的看着陈长安。 她是陈平安的四妹,在江都的饭庄做学徒,叫孙静怡。 前世的时候。 他们看着陈长安被陈浮生虐杀,三个人哭的血泪横流,却无能为力。 陈浮生心狠手辣,杀了三人,让他们下去陪陈长安! 而今再世为人,陈长安怎么能看到这种事发生? 用力的抱着自己的兄弟,陈长安开怀一笑:“好兄弟,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 “找你们自然是有大事,先坐吧。” 几个人随意的坐在陈长安的船上,陈长安开口就是王炸。 “我离开了淮南王府,跟他们签署了离身契。” “也就是说,我跟你们一样。” “都是没爹没娘的孩子。” 三个人身子同时猛颤,诧异的看着陈长安! “大哥,这是为什么啊?” “你在淮南王府生活不是挺好的吗?” “虽我们平时见你一面很难,但你好,我们就知足了啊!” 三个人都是面带焦急。 他们都没有父母,为大哥能有一个好归宿而开心。 陈长安实在是冲动啊。 陈长安却哈哈大笑:“我过得好?呵呵,那是骗你们的!” “今天我也不怕明说,知道我在淮南王府住在什么地方?” “马棚!马圈!与畜生为伍!” “知道六年来我穿几件新衣?” “三件!” “只有三件!” 当着自己兄弟的面,陈长安自然毫无隐瞒。 将在淮南王府的遭遇说了出来,听得三个人都是头皮发麻,浑身发硬。 陈长安这是在淮南王府吗? 日子过得连慈幼坊都不如! 半个时辰。 陈长安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珠,咬牙说道:“也不能怪王府,怪就怪我以前太贱,死贱种!” “但是,今天我逃出来了,想要靠着我的双手,打下大大的疆土!” “我想问问你们,你们还愿不愿跟我?” 周乾坤双眼通红:“大哥,你说什么呢?只要有用得到兄弟的地方,尽管说话!” “就是,还问我们干什么?”李照耀伸出手,“好兄弟,一辈子!” 孙静怡咬了咬嘴唇:“我也愿意,只是……大哥,我有问题。” “你说。”陈长安平静的看着孙静怡。 孙静怡摇头说道:“你是读书人,而我们为了填饱肚子的贱民,你带着我们,这不是增加负担?” “怎么是负担?” 陈长安摇头轻笑,握紧了妹妹的手:“跟兄弟们在一起,吃糠咽菜都是幸福的。” “况且,说到底只是银子的问题,你们帮我准备……” 陈长安跟几位兄弟说了自己的计划,听得众人都有些发蒙。 但大哥是读书人,他说的总归不会错。 几个人分别准备,忙碌了整晚。 第三天,陈长安准备完毕。 周乾坤在码头上借了拉货用的平板车,装好水,放上鱼。 李照耀太瘦小,孙静怡又是女孩,陈长安跟周乾坤各拉一辆车,另两人推车。 陈长安冲着卖鱼的大叔用力挥手:“大叔,等我回来,就还你银子,谢谢!” 大叔耸肩,朝着陈长安几人挥手。 他的婆娘抱着孩子,看到陈长安在风雨中推着车离开,不屑的摇头。 “刘三儿,你被这小子骗了!” “看他的穿着不像有钱人,找来的朋友也不是,凭什么相信他能还你银子?” “嫁给你,我算是倒了血霉!” 大汉沉默了一番。 仗义每多屠狗辈,读书多是负心人。 陈长安虽穷,但跟着接触了十天,看起来不像是欠银子不还。 如果是,就算自己瞎了眼。 大汉刘三儿正准备回去,却听到马蹄声动,骇的他急忙回头。 身后出现了二十几个重甲骑兵! 他们身穿盔甲,后披血色大氅,胸口则是雕铸出狰狞恐怖的骷髅,杀气腾腾。 胯下的战马极其雄健,覆盖着厚重的马铠。 战马奔腾,泥水四溅。 胸口处还带着镇南军的标识,真的是武装到了牙齿! “嘶!” 战马前蹄抬起,在刘三儿的面前稳稳的停住,刘三儿吓得面如土色。 他实在是想不清楚,镇南军怎么还会出现在贱民聚集的地方? 将领骑在马上,拿出一副画像。 “贱民刘三儿,可曾认识这个人?” 刘三儿早就跪在地上,吓得他头都不敢抬:“不、不认识……” “混账!仔细看看再说!” 刘三儿赶紧抬头,忐忑的向画像上看去。 只看一眼,他就浑身发怔。 “这、这少年……不是陈长安吗?” 铿锵! 将领抽出刀锋,寒光闪闪! “区区贱民如何敢直呼淮南王世子名讳?” 淮南王,世子! 刘三儿都懵了,只觉得天旋地转! 陈长安就是一个出苦力,身上还没钱的少年郎,跟淮南王世子有什么关系? “念你初犯,这次就饶了你!” 将领没有滥杀无辜,只是挥手道:“跟我回淮南王府,九世子所做何事,你需如实说出。” “否则,定不轻饶!” 将士如狼似虎,将刘三儿抓走。 刘三儿的婆娘都疯了! 这他娘的,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落! 相公都被抓走了,让她们小老百姓该如何是好? 天都塌了! …… 淮南王府,陈战正襟危坐。 刘三儿恐惧的在下方跪着,将他如何认识陈长安,陈长安如何讲价,如何跟他下海捕鱼…… 事无巨细,原原本本的说了。 听到刘三儿说陈长安一天只吃一个馒头,有时候甚至不吃…… 陈战猛地一拍桌子! 彭! 刘三儿吓了一跳:“王爷,王爷,贱民说的句句属实,求您放贱民一条生路吧!” “我要是早知道他是世子,就算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银子我不要了,不要了……” 陈战厌烦的摆了摆手:“不关你的事,有劳你照看我的儿子。” “郭账房,带刘三儿下去领五十两银子。” 刘三儿大喜过望! 居然没事了! 还从淮南王这里得到五十两! 天降喜事! 第12章 卖鱼 拿到银子回家之后,刘三儿真的是扬眉吐气! 将银子扔在桌上,叉着腰看着自己的婆娘:“娘的,死婆娘,你不是不让我帮助陈长安?” “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淮南王亲自赏赐给我的银子!” “五十两,足足五十两!” 婆娘看到银子,双眼发亮。 谁能想到,相公被淮南王府的军士带走,偏什么事都没有,反而还带回了银子! “相公,陈长安真的是王爷的儿子?” “那还有假?” “可如果这是真的,陈长安也会落难至此?” 刘三儿讶然,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人家权贵的事情,我怎么知道?” “可能是淮南王故意磨炼世子,咱们不能泄露世子身份,小心惹祸上身!” “去,给我打两壶酒!” 刘三儿像个大爷似的坐在座位上:“我要青梅煮酒论英雄!” 婆娘都无语了。 还青梅煮酒,还他妈的论英雄……德行。 …… 淮南王府,刘三儿离开后。 陈战冷着一张脸,咬牙看向楚嫣然:“你不是说憨子身上有银子?” “有银子他怎会与贱民为伍,不顾性命的下江捕鱼?” 听陈战质问,楚嫣然也有些火大:“王爷,你怎么知道憨子身上没有银钱?” “他是故意给我们留下线索,故意造成这种假象,目的就是让你怀疑我,造成淮南王府的不和!” 陈战微微发愣。 楚嫣然更来劲儿了:“知道憨子是哪便好,等他回来,我要跟他当面对质。” “这畜生有点小心思,居然敢算计到父母头上!” “再不管教,他日后必将无法无天!” 陈战茫然的点头,无话可说。 陈红落焦急的说道:“父王,现在不应该考虑这些,九弟还没回来呢。” “他点名要六斤六两的鱼,一般有钱人家过寿才是这样,他……究竟想干什么?” 陈战摇头,他哪里知道。 陈红落向父王请命:“父王,让我去找找九弟。” “找?你去哪里找?”楚嫣然冷笑,“等到憨子自行回来就行。” 陈红落摇摇头:“现在雨势渐小,我去江都的豪门权贵问问,看看谁家过寿。” “及时把九弟找回来,免得九弟丢了我淮南王府的人。” 陈战当即点头。 这要是被人知道堂堂的九世子前去卖鱼,淮南王府的面子不要了吗? 楚嫣然深以为然:“好,你快去,无论如何将憨子给我带回来!” “陈家的杀威棒,早已饥渴难耐!” 陈红落点点头,急忙上车离开。 陈红落的想法倒是没错,但她却忽略了。 过寿的根本不是江都权贵,而是渔阳城的豪门,陈长安费力拉车赶路。 相比于前两日,雨势是小了不少。 但依旧是很大,风吹着雨丝,落在陈长安的身上、脸上。 他的头发早已湿透,紧紧地贴在头皮上,雨水顺着发丝不断滑落,在他的脸上肆意流淌。 衣服完全被雨水浸透,沉甸甸地贴在身上,仿佛要将他拽倒在地。 孙静怡有些不忍,大声说道:“哥,雨好像变大了,歇息一会儿吧!” 陈长安用力的摇头。 衣服与身体摩擦发出噗嗤声,混合着雨水的哗哗声,显得格外凄凉。 “不能停!” “午时之前到不了渔阳,咱们就赚不到钱!” “兄弟们,加把劲!” 几个人都是慈幼坊长大苦出身,这点困难对他们而言又算什么? 前拉后推,在风雨中艰难的前行。 碰巧,一辆豪华的马车疾驰而过。 车里面坐着的正是淮南王府长公主陈红落,旁边的正是她的丫鬟。 萱儿想打开车窗,让公主呼吸点新鲜空气。 往窗外望了望,就看到了陈长安几人。 陈长安此时发髻散乱,蒙住了脸,加上天昏地暗,萱儿并未认出他。 萱儿轻蔑的说道:“长公主,你看这几个贱民,这么大的雨不在家里待着,出来干什么?” 连续找了几家,都没有人过寿。 陈红落心情有些不好:“贱民的生死又跟我们有何关系?” “要不是他们,我九弟怎么能不回来?” “贱民,贱民……我恨不能杀光天下所有的贱民!” 萱儿赶紧关上车窗,马车飞驰而去。 陈红落并不知道,她认为该死的贱民,正是她的弟弟陈长安! …… 渔阳城,诸葛员外府。 诸葛员外名叫诸葛生,掌管着渔阳城周边的水利,官至司空。 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虽然诸葛司空年事已高,从官场上退下来,但往来的依旧是达官贵人,豪门显贵。 就算下雨怎么了? 还能抵挡住前来祝寿人的热情? 从今天一早开始,拜寿的人就络绎不绝,院落中搭了雨棚,供大家闲聊。 诸葛府邸的后院,一群家厨乱了方寸。 “王管家,这鱼怎么这么小?” “是啊,我们上了这么小的鱼,这不是丢了诸葛员外的面子?” “赶紧想办法,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 为首的家厨姓赵,看着那也就是一斤多点的鲤鱼,急的火烧眉毛。 不仅是他急,王管家也很急! “你们跟我瞎吵吵有什么用?” “少爷是三天前才通知我要六斤六两的鲤鱼,偏赶上这些日子梅雨,我去哪里找?” 王管家咬牙说道:“你们是渔阳最好的厨子,我相信你们的实力!” 相信个屁啊! 赵厨子都想上去痛揍王管家! 妈的,一斤鱼和六斤鱼差五斤呢,只有瞎子看不出来! 赵厨子咬牙,转身就向前院走。 王管家拦住他的去路:“快点做鱼,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 “做鱼?我做你奶奶个腿!” 赵厨子心情不好,当即冲着王管家发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原材料,让我怎么做?” “我这就去跟诸葛员外说明原委,这活儿,干不了!” 王管家一听这话,头皮都在发麻! 前院可是来了不少达官贵人,这要是让赵厨子当面说出来,王管家能不能活着都不一定。 “你给我回来,不许去!” “我不去才是傻子,你让开!” 赵厨子跟王管家推搡在了一起,谁都不肯相让! 可也就是这时,听到门外传来商贩的吆喝声! “卖鱼喽,卖鱼喽!” “六斤六两的大鲤鱼,快来买啊,晚了就没了!” “卖鱼,卖鱼咧……” 第13章 马齿苋 王管家和赵厨子同时发愣。 门口竟然有卖鱼的,而且还是六斤六两! 王管家不相信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但还是带着赵厨子跑去了外面! 外面,站着四位被雨水淋湿、淋透了少年。 雨水从他们的头顶倾泻而下,头发湿漉漉地耷拉着,脸色煞白得如同白纸一般,没有一丝血色。 但王管家没心思理会他们的惨相,目光落在板车的上面。 满满当当装的都是大鱼! 鳞片闪烁着湿漉漉的光芒,鱼尾偶尔摆动一下,点燃了王管家心里期望! 王管家大喜过望:“天助我也,太好了!” “鱼贩子,你找对了地方,这些鱼我都要,都要!” “赵厨子,赶紧叫人过来帮忙!” 赵厨子当即往回跑,陈长安摇摇头,挡在了王管家身前:“还没说多少银子呢。” “银子?银子算个屁!” 王管家哈哈大笑:“这里一共有多少条?” “市场价一两银子两条,我按照一两银子一条,全部给你收购,该你狠赚一笔!” 周乾坤等人面带喜色! 他们都知道这些鱼是陈长安花费40两,而来渔阳城一趟,净赚50两! 说句难听的…… 50两,够他们三个人加起来赚一年! 这也太好赚了! “大哥,我给他们推进去……” 陈长安却摇摇头,拉着自己的车:“推什么推?” “下这么大的雨,诸葛府才出了这么点的价格,还能把鱼卖给他们?” “走吧,去城里看看。” 周乾坤等人全部是一脸懵逼! 我滴个老天爷,人家出了一两银子一条,这你还嫌少? 大哥啊,不少了! “听我的话,跟我走!” 陈长安皱眉,拉着车就走。 赵厨子带人出来,看到这种情况,也是一脸懵逼。 “王管家,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不能走啊!” 王管家一脸蛋疼! 他也看出来了,卖鱼这些少年分明是想趁火打劫! 要是以前,王管家肯定不惯着他们。 但今天不行,所有人都等着鱼呢! “等等!”王管家拦住陈长安的去路。 “小小年纪却很会做生意,你是哪里人,爹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卖鱼?” 不能跟少年一般见识,就找他爹的麻烦! 陈长安叹口气,无所隐瞒:“我是江都人,爹娘亡故,就剩下我,拉着兄弟妹妹长大。” 王管家眉头皱起,看了看几个人的装束。 确实很像没爹没娘的孩子。 若是有,哪个爹娘那么狠心,让他从江都那么远的城市过来渔阳? 王管家摇摇头:“没爹……算了,你的鱼打算卖多少钱?” 王管家心里想着,就算再加半两,那已经是顶天了。 陈长安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平静的说道:“三两一条。” “多少?你说多少?” 王管家都不淡定了! 他咬牙说道:“鱼货稀缺,但没你这样的,好天气三两银子能买六条,重新说!” 周乾坤等人默默低头,他们也觉得…… 陈长安要的有点多啊。 “你也说了好天气,现在是什么天儿?” 陈长安认真的摇头:“风浪越大,鱼越贵的道理,你不会不懂。” “我们冒着这么大的风雨过来,少三两不行的。” 王管家咬牙,当真是咬牙! 寻常三口之家月花费五两银子都算多的,区区卖鱼佬竟敢狮子大开口! “不行,太贵了,180两!” 陈长安没说什么,拉起车要走。 “别走,已经给你二两银子一条,这个价格不低了!” “是不低,但我要三两。” “你他妈……” 王管家正要怒骂,丫鬟步履匆匆的跑跑出来,着急的询问。 “王管家,少爷让我过来问问,鱼准备的如何了?” 王管家当即有再多的不满,都得强行压下。 “告诉少爷,保证出不了差错。” 丫鬟回去,王管家平复了几分怒气。 “少年,我也只是下人,没必要如此为难我,行个方便?” 孙静怡拉了拉陈长安一脚:“哥,便宜点……” 陈长安沉默:“行吧,我妹妹都说了,给她点面子,269两。” 王管家气疯了! 还以为你给妹妹多少面子,居然只降低了一两? 我他妈的谢谢你啊! “190两!” “268?” “200,不要纠结着几十两行不行?” “267,最低了。” “……” 几轮讨价还价,但陈长安就是不肯大幅降价! 连赵厨子都看不下去了:“少年,你也大气点,不要纠结着价格不放!” “一口价230两,不够我补!” 赵厨子想让人从陈长安拿过鱼车,王管家能在这里跟陈长安耽误功夫,他耽误不起! 但是,陈长安还拿着不放! “不要不知足,230两,够多了!” 赵厨子有些不爽,厉声说道。 “行,那就卖给你们。”陈长安笑了笑。 “我们兄弟早上从江都赶来,整天还没吃饭,想问诸葛员外讨碗饭。” “我听说诸葛员外种植了许多药材,讲价下来的三十两,我就用药材不足,不能空车回到江都不是?” 这小子,还真他妈的会做生意。 王管家翻了翻白眼:“这小子总惦记着吃亏……妈的,我答应!” 终于将鱼弄进了后厨。 赵厨子宰鱼,刮鳞,好一通忙碌。 看到陈长安卖出了230两,兄弟几人满脸都是崇拜! 扣除成本,净赚190两!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多大的一笔财富? 周乾坤兴奋了,搂着陈长安狠狠地亲了一口! “大哥,你真厉害!” “哥,我都要吓死了,你怎么知道不会谈崩了啊?” “200多两,从今以后,我们也是有钱人!” 看到他们没见过银子的样,陈长安只是用力的摇头。 区区两百两,就是什么有钱人了? 他要赚取全天下的财富! “不要乱喊乱叫,你们都听我说。” 陈长安压低了声音:“待会吃过饭后,你们按照我的指点,采药。” “你们记住,一定要多采集马齿苋,我有赚银子的计划!” 几个兄弟双眼再次发亮。 还有赚银子的计划? 马齿苋又叫蚂蚱菜、五行菜,是一种他们以前都吃过的野菜。 江都也有,不过渔阳城更适合它的生长。 这玩意还能赚钱? 怎么赚? 第14章 龙王托梦 Y陈长安当然不可能告诉他们,暴雨过后,必有大灾。 前世这场瘟疫过后,不少人身上都生出了脓包,很疼,很痒,医馆都是门庭若市。 而治疗脓包的,就是不起眼的马齿苋! 抢占先机,赚一笔啊。 王管家也信守承诺。 交给陈长安230两散碎银子,给他们拿过来饭菜。 四个人都饿了很久,看到喷香的米饭,周乾坤等人俱都忍不住,上手开抓。 食物在嘴里堆积,根本来不及咀嚼。 看到少年这副吃相,王管家嘴唇动了动,最终却摇摇头。 哎,真是的,自己这么大的人了,没必要跟没爹没娘的小孩子一般见识。 王管家蹲在门口,提醒道:“慢点吃,别噎着。” “我看你头脑活泛,是当管家的好苗子,来诸葛员外府,你就不用过这种生活。” 王管家给了陈长安一条生路,料想陈长安不会拒绝。 兄弟们一听,当即看着陈长安。 “快吃,那么看着我干什么。” 陈长安抬起头:“多谢好意,但……我在有钱人家呆怕了,不敢回去喽。” 几个兄弟这才松口气,王管家也只是摇头。 吃完了饭,王管家带着他们来到药田,这里有许多药材。 陈长安跟兄弟们说了几种配药,几个人就在药田当中忙碌,摘了整整两大车。 看着那堆积如山的药材,王管家都无语了。 “喂喂,这么多药材,都能买六七十两!” 陈长安不好意思的笑笑:“没办法,我在慈幼坊长大,想运点药回去以备不时之需。” 王管家登时肃然,原来是慈幼坊的孩子。 刚想让他们离开,王管家身后出现一位看似有三十多岁的男子。 男子的衣衫华贵,长得面方口阔,很有压迫感。 他哈哈大笑:“王管家,今天的鱼安排的不错,我父让你过去前厅,他要好好的敬你一杯酒。” 来人是诸葛员外的长子,诸葛昊天。 诸葛昊天继承了诸葛生的衣钵,在治理水患方面很有技巧,饱受旁人的尊敬。 见诸葛昊天亲自来请自己,王管家自然大喜过望。 “少爷,我只是做了本分,不敢贪功。” “再说,要不是这位小兄弟送来了鱼,我难逃诸葛员外责罚。” 诸葛昊天看了一眼陈长安。 区区贱民,不入自己的法眼。 陈长安却忽然说道:“诸葛大人,我昨天做了一个梦,想来有必要和你说一声。” 诸葛昊天不解,梦有什么好说的? “梦里龙王持金戟击打我的头部,让我告诉你,乐极生悲,不要放松警惕。” “神仙说,如果可以,去长青江七号江堤查看,现在还有时间转移民众,开闸放水。” 诸葛昊天微微皱眉,做水利的人都信奉龙王。 王管家却急忙摇头:“混小子,不要乱说,收了药材就赶紧走。” 陈长安点头,带着兄妹回转江都。 前世,就是诸葛员外生辰两天后,长青江七号江堤决堤,造成了渔阳城的水患。 皇上震怒,杀诸葛家族满门。 百姓流离失所,持续半年。 陈浮生以科考第一的成绩,被任命为渔阳县令。 这垃圾通过欺上瞒下的等手段,将渔阳城治理的井井有条,半年后获得了升迁。 陈长安不是为了对付陈浮生,而是感激王管家救护之恩。 反正他已经说了,至于他们信不信…… 跟他有什么关系? 王管家摇头说道:“少爷,不过是卖鱼的贱民,没必要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诸葛昊天扬起手,眉宇间带着一抹思索。 “这少年……我看着有些面熟。” 王管家:“???” 少爷接触的都是达人显贵,怎么会认识卖鱼佬? 诸葛昊天沉默的带着王管家走向内院,忽然一声惊呼。 “我想起来了!” “两年前,淮南王招我去觐见了解治水情况,这少年就畏畏缩缩的站在墙角!” “我特意多看了他两眼,错不了,错不了!” 诸葛昊天心脏加快跳动:“淮南王的儿子,九世子!” 王管家心尖都是一条,浑身哆嗦。 “少爷,如果他是淮南王世子,会大雨天出来卖鱼?” “还跟我讨价还价,连一两银子都不肯让?” 诸葛昊天也懵逼了。 是啊,这什么情况? 不管这小子是不是淮南王世子,他做的梦,始终让诸葛昊天心里膈应。 诸葛昊天沉思说道:“王管家,你自己进去,替我禀告爹爹。” “就说江都水患,我回去江堤驻防!” 诸葛昊天也是手脚麻利,当即上马就走,不给王管家反驳的机会。 王管家咧咧嘴,他敢阻拦少爷的事? …… 陈长安拉着沉重的板车,来到了渔阳城。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再加上道路泥泞,肯定是不能走了。 陈长安没有办法,只能咬牙说道。 “兄弟们,咱们今天回不去了,在这里休息一晚。” “照耀,静怡,我给你五两银子,去买点馒头,再买来十口大锅,买点淀粉,定做三百个小盒子。” “然后去渔阳城后山找我,我在山洞中等你们。” 陈长安交代清楚,就跟他们分开行动。 寻了一处山洞,陈长安告诉周乾坤将药材卸下来,搭建灶台,他自己则是采摘了很多的浆果。 这种果子有很粘稠的果浆,常被他们用来当胶水。 一个时辰,李照耀和孙静怡去而复返。 陈长安指挥着他们将大锅放在灶台上,将药材一股脑的放进去。 “兄弟们,打起精神,开始我们的炼药大业!” “都跟着我学,咱们今天要把这些药全部炼制完成,白花花的银子,在等着我们!” 几个人自然是不相信。 但既然大哥说了,他们也不敢违抗,就做吧! 采摘的多是治疗皮肤病的药材,不管多少剂量,反正往里面加就对了。 一锅药水很快就剩四分之一,陈长安往里面加入面粉,果浆,不停搅拌。 搅拌完成,放在板车当中。 继续操作。 …… 雨已经停了。 陈红落找寻了一天,终是一无所获。 回到淮南王府,正看到父亲指导陈浮生练剑,周围站着不少姐姐,纷纷夸赞。 看到陈红落,陈浮生当即收剑。 假惺惺的问道:“大姐,你找到九哥了吗?我……好想他啊!” 陈战这才回头,狐疑的看着陈红落。 陈红落轻叹口气,爱惜的抚摸着陈浮生的脑袋:“没有,你九哥……不在江都。” 陈浮生嘴角上扬,却露出一抹苦笑。 陈战微皱眉,楚嫣然却冷笑说道:“不在江都,憨子还能去哪里?” “你找寻的是富人区,憨子是跟贱民为伍!” “明天加派人手,去贱民中四处找寻,我就不信,憨子还能翻了天不成!” 陈红落点了点头,娘说的也对。 明天再找。 第15章 陈浮生,心狠手辣 诸葛昊天跟陈长安分别,马上来到了江堤。 连日的大雨,早就使得水位上涨,已快过了警戒线,江堤边上有人严防死守。 龙王的梦虽然说了七号江堤决口,但为了保险,诸葛昊天还是查看了所有的江堤。 一号没问题。 二号没问题。 三号…… 天色已黑。 就在诸葛昊天以为是自己太过疑神疑鬼的时候,手下匆匆来报! “诸葛大人,你快去看看,七号江堤有异!” 诸葛昊天浑身猛颤,赶紧跟着手下来到江堤。 三日三夜大雨,江水如同怒龙咆哮。 江堤此时就如同摇摇欲坠的巨人,堤岸的土石似乎在微微颤抖,仿佛根本承受不住这种压力。 江水不断地拍打着堤岸,冲击发出闷响。 堤身开始倾斜,有一种即将倾倒的态势,却又好似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这分明是即将崩溃的先兆! 看到这种场面,诸葛昊天怒不可遏! 猛地在江堤下摆下了一块,诸葛昊天大怒:“我三令五申,不许采用沙子筑堤,谁敢违抗我的命令?” “七号江堤一旦决口,整个渔阳城就是被水淹没!” “谁,你们说!” 手下人吞了吞口水,俱都颤抖着不敢说话。 一位老者看出形势不好,颤巍巍的上前:“诸葛大人,这,这……是董青山董大人亲自督促,我们不知道啊。” 董青山? 自己的小舅子? 诸葛昊天双眼血红,早该想到是他! 诸葛昊天的婚姻是官方联姻,女方家来头很大,诸葛昊天没有办法,这才将小舅子带在身边。 可是,他哪里能够想到,小舅子居然胆大包天! 妈的,看我不弄死他! “速去江都通知府尹,渔阳城上游将要开闸,请江都府尹协助安置居民!” “一晚准备,明日辰时准时放水!” “董青山在哪里?” 诸葛昊天双眼发青:“我去弄死他!” “红、红杏坊!” 诸葛昊天听到这话,更是气炸了! 红杏坊那是什么地方,渔阳城最大的青楼,看姑娘脱衣服、喝花酒的地方! 诸葛昊天盛怒之下,带人离开。 红杏坊。 丝竹之声此起彼伏,悠扬的乐曲似能勾人魂魄。 青楼姐姐们身着轻薄纱衣,身姿曼妙,在舞台上翩翩起舞,那轻盈的舞步如同蝴蝶般飘忽不定。 笑声、娇嗔声、劝酒声交织在一起。 房间内,烛光摇曳,女子们或坐或卧,与客人们嬉笑打闹,那娇柔的声音仿佛能融化人心。 “董大人,奴胸口有颗痣,要不要看吗?” “哎呀,您就摸春桃,奴也您进来!” “大人,你好坏啊!” 董青山沉浸在姐姐们的软语婀娜当中,哈哈大笑。 他看起来不过是二十四五岁的模样,却被这些青楼姐姐吸干了精气,如行尸走肉。 “彭!” 房门被人一脚踹开,诸葛昊天杀气腾腾的走了进来。 青楼女子本想出声责骂,看到诸葛昊天,又赶紧慌张跪下。 “奴参见诸葛大人!” 诸葛昊天脸色铁青,走到董青山跟前。 董青山也认出了他,翻了翻白眼说道:“姐夫,你这么大阵仗,这是干什么?” “小美人,不怕,不怕,有董大人给你们做主。” 董青山犯了这么大的错,还不把自己放在心上,诸葛昊天心头火气。 长刀并未出鞘,狠狠地对着董青山脑门砸下! “彭!” 董青山被这一下砸的头晕眼花,鲜血直流。 那些青楼姐姐也是睁大了眼睛! 董大人居然被打了? “你他妈敢打我?”董青山觉得丢了面子,怒吼说道,“我这就告诉我姐,看她怎么罚你!” 铿锵! 诸葛昊天怒目圆睁,咬着牙说道:“董青山,犯了大错,你还跟我猖狂?” “就算你姐阻拦,今日,我必杀你!” 董青山见姐夫确实动了怒气:“犯错?我犯了什么错?” “渔阳七号江堤,我严令你们用山石结构,里面为何是泥沙?” 诸葛昊天双眼喷火:“说,说出来受死!” 董青山怔了怔,随即哈哈大笑。 “七号江堤啊,被你发现了。” “我承认是我的错,但指使我做这种事的另有其人,咱们都得罪不起。” “算了,我不告诉我姐,喝酒,喝酒!” 诸葛昊天更是来气! 自己都发现了端倪,小舅子居然还不当回事。 咋的,渔阳城的百姓就该死? 诸葛昊天横过来手里钢刀,刀锋划破了董青山的皮肤。 董青山面色大变:“诸葛昊天,你他妈的是不是非要杀我?” “听谁的命令,受谁的指使,给我说!” 董青山正要努力抗争,诸葛昊天手臂用力:“不说,只有死路一条!” 董青山咬牙,我怕了你了! 董青山脸色难看:“所有人,给我离开房间!” 青楼姐姐可不想惹上杀身之后,急忙跑掉了。 等屋子里就剩两人,董青山这才说道:“诸葛昊天,算你有本事!” “我告诉你,是淮南王的十一世子亲口下令,我只是拿银子听命办事,你冲我发不着脾气!” 淮南王十一世子! 诸葛昊天脑海中出现了一位文质彬彬,礼貌周全的少年。 诸葛昊天死死地咬着牙:“放屁,渔阳城都是淮南王管辖,他的儿子怎么可能告诉你祸害渔阳百姓?” “江堤决口,百姓流离失所,对他有什么好处?” 董青山不屑的笑出声音:“要不怎么说你一根筋呢,这么多年还是渔阳城的司空!” “马上就是科考,以十一子的能力,考中状元不是问题。” “这时候渔阳发生了意外,十一子就可以主动向皇上申请,由他治理渔阳。” “以淮南王的权势,渔阳会不会短时间内恢复生机?” “皇上一高兴,他就能获得升迁!” “政绩,政绩懂不懂?” 诸葛昊天听得头皮发麻,发硬! 整个人都弥漫着滔天怒火!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可以放水淹了渔阳城无辜百姓,这他妈是人做的事情? 简直该死,该死,当诛! 诸葛昊天一把抓住董青山的脖子:“走,跟我去淮南王府,找王爷亲自对质!” “松手,松手,你拽我干什么!” 董青山用力的挣扎:“去找淮南王什么用?十一子在王府最是得宠,他说不认识我,我能硬说他认识?” “麻烦你动动脑子,搞不好你们诸葛家没了,我们董家也没了!” 诸葛昊天脸色涨红,钢刀无力的垂在地上。 小舅子说的没错,如果冒然去找陈浮生,非但讨不得半点好处,反而会被杀。 陈浮生,你简直是心狠手辣! “姐夫,这就是官场。” “一心为国家干好事,是得不到重用的,得学我,抱紧大腿!” “一将功成万骨枯,死几个贱民又是什么事嘛!” 董青山舒服的躺下:“姐姐们,出来接客啦!” 第16章 返回江都 诸葛昊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红杏坊的。 坐在自己的官邸当中,他觉得这么多年坚守的信念,顷刻间崩塌了。 翌日辰时,手下人传来消息。 “诸葛大人,我已通知了江都府尹,下游已做好安置工作。” “已到辰时,是否开闸放水?” 诸葛昊天茫然的看着手下,嘴唇发青,发紫。 放水,能救渔阳城几十万人的性命,可陈浮生追究起来,自己肯定是完了。 不放水,固然能随了陈浮生的心意,但几十万的亡魂…… ……会夜夜问他索命,让他不得安心! 诸葛昊天漠然一笑:“岂能因我一家性命,而让渔阳百姓跟我陪葬?” “传令下去,开闸,放水!” 手下领命而去,跑马高喊:“放——水——喽——” 江口缓缓打开,就如同巨兽张开了它的嘴巴! 刹那间! 湍急的水流如脱缰的野马一般,以一种不可阻挡之势汹涌向前! 它们相互拥挤着、推搡着,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仿佛是在宣泄着被压抑许久的力量。 百姓们欢呼雀跃,欢喜非常。 看到这一幕,诸葛昊天终于是如释重负的笑出了声音。 九世子啊,谢谢你的梦! 当面表达谢意之后,我自当主动进入淮南王府,亲自领死! …… 陈长安却没有理会这些。 经过一晚上的辛苦忙碌,三百个小盒子都装满了昏黄、粘稠的液体,还剩下许多。 李照耀伸出手:“哥,你再给我二两银子,我去买盒子?” 陈长安只是摇头:“我知道会有多出来的。” “咱们回去江都你们跟着我去卖药,静怡推着平板车去慈幼坊。” “如果没有慈幼坊,就没有咱们的性命,不能忘本。” 几个人都是用力的点头,陈长安这么说让他们心里也好受了不少。 周乾坤拉着车,郁闷的问道:“大哥,你是郎中?” “屁话。” “那你怎么知道富人一定会生皮肤病,这么多药膏,如果卖不出去怎么办?” 陈长安摇头轻笑,认真的说道:“富人因常年不吃野菜,体内都很湿。” “连日来暴雨肆虐,身上肯定要长出小疹子。” “今天可能还不明显,明天买的人自然多了。” 周乾坤似懂非懂,点头说道:“我们的成本大概是20文,售价多少。” “五两银子。” “多少?” 周乾坤一下子就张大了嘴巴,定定的看着陈长安。 这东西他们全程参与制作,就买锅和面粉花费了五两银子,这一盒就能回本? 大哥啊,你是不是没睡醒? “哥,我觉得……有点黑。” “三哥说的有道理。”孙静怡也摇头说道,“五两太贵了,而且还不知道有效无效,你当富人都是傻子吗?” 陈长安摇头轻笑:“不能那么算,药材成本是六七十两,咱们整晚未睡,也要算人工成本。” “再说,我们还可以给富人试用,有效了才付款。” “听我的,准没错。” 几个人都是摇头,沉默寡言。 说真的,他们不太相信这区区的药膏,真能治好病。 陈长安却有点开心。 果然还得离开淮南王府啊! 卖鱼赚了快200两,这些药材都卖空,至少能赚1300两。 到时候还给淮南王五百两,他们四人还有1000多两。 想想,陈长安就充满了干劲儿。 …… 临近晚上,陈长安回到了江都。 看见长青江水位上涨,陈长安只是轻笑,看来诸葛昊天听从了自己的建议。 他拿着三十二两银子,走到刘三儿的船前。 “大叔,刘大叔,我回来还你钱啦!” 陈长安真的是很高兴。 没什么比还钱的感觉更好了,陈平安声音里都透着轻松。 听到陈长安呼喊,刘三儿赶紧带着婆娘跑出来。 陈长安造的没有人样,但刘三儿可不敢看轻了他。 慌忙带着婆娘给陈平安跪下,双肩剧烈的颤抖:“贱民刘三儿,见过九世子!” “世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看到这一幕,陈长安浑身都在发硬。 赚银子的喜悦一扫而空,他咬牙皱眉道:“大叔,淮南王府派人找过你?” “回世子,找过。” 刘三儿没有隐瞒,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淮南王替你打赏了贱民,所以,您根本不欠我的银子。” “请世子开恩!” 陈长安目光阴沉,牙齿都咬的咯咯作响。 自己都离开这么久了,淮南王居然还不放过他,这是要干什么! 陈长安咬牙服气刘三儿,展颜一笑:“大叔,我只是慈幼坊的孤儿,哪里配做王爷的儿子?” 刘三儿摇摇头,陈平安将银子放在他的手里。 “按照约定,三十二两银子,我给你送来的。” “大叔,谢谢你愿意信我。” 陈长安冲着刘三儿深深鞠躬,转身下了船。 “九世子……” “刘三儿,你傻啊!” 刘三儿本想叫住陈长安,他的婆娘却说道:“不管他是谁,欠你银子是事实。”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淮南王不是赏赐给你的吗?” “本来就是我们应得的!” 刘三儿诧异的看着婆娘。 哎哟,她这么说好像也没错嘛。 …… 陈长安还是有些生气的。 淮南王赏赐刘三儿,一出手就是五十两银子,这钱该谁来承担? 让淮南王拿这钱,陈长安心里不舒服! 很不舒服! 妈的,又额外多出了五十两的债务! 孙静怡推着板车前往慈幼坊,陈长安等人吃了点东西,前往富人区。 现在他最想还了淮南王的银子,以后怎样都与自己无关! “祖传秘方,专治皮肤瘙痒,红肿疹子,又疼又痒,试用药膏,无效免费!” “有需要的都来看看,都来看看。” 陈长安背着个布包,扯着嗓子在那里大喊。 从小在慈幼坊长大,他不觉得丢人。 陈平安进入江都的一刻。 淮南王府的人就发现了他的行踪,赶紧回到王府,禀告陈红落。 “长公主,九世子找到了!” 陈红落端着连正在吃饭,闻言慌忙站起,碗都掉在了地上。 “在哪里?” “九世子回到江都,去了刘三儿那里!”下属赶紧回报:“随后又去了富人区,在那里……” 下属还没说完,楚嫣然开口打断。 “好你个憨子,有种你就不要回来江都!” “红落,你去把他带回来!” “让他跪在祖宗的灵堂前,给我好好反应,我就不信治不了他!” 楚嫣然眉头闪过狠辣:“快去!” 第23章 你去赌场啊 ]陈碧君说的郑重,陈红落只是冷笑。 天和医馆是萱儿随机找到的,是她把陈长安送过去,这还怎么演戏? 当然,毒杀九世子事关重大。 陈红落也不敢大声嚷嚷。 “我不是非要弄清楚谁给九弟下毒,而是我们这么对他,他还会回来吗?” 陈碧君喝了口茶:“姐,我们没怎样,是他自己走的啊。” “没怎样?”陈红落握紧了拳头。 “碧君,你是才女,到现在还不明白九弟为什么离开家?” “因为我们肆意践踏他,蹂躏他,祸害他,作践他,我们一直不把他当人,不把他当做九弟!” 陈红落情绪激动,陈碧君只是摇头发笑。 “我承认姐妹们都看不起他,也跟他开过分的玩笑,但无伤大雅。” “……谁叫他自己承受能力不行?” “那叫玩笑?”陈红落胸腔都裂开了。 “陈碧君,我想不到这是一位圣子监夫子能说出来的话,你太让我失望了!” “圣贤书就是这么教你的?” “可以把我们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如果是,那这个国家还不如灭亡,我们都该去死!” 陈碧君打了一个哆嗦。 轻轻地拉住大姐的手,低头道:“姐,别生气……我错了。” “你是害怕,不是真的意识到错误!” 陈红落心里发堵:“我今天找到了九弟,他说,人恶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 “我一直在想,在九弟的眼里,我们怎么是恶人了?” “后来想想,我们就是恶人!” “往他碗里放蟑螂,陷害他去雪地里罚跪,让他给我们当马骑……以前我们觉得很开心,回头看自己,简直令人作呕!” 啪,啪! 陈红落反手抽了自己两个巴掌,清脆响亮。 “姐,你这是干什么?” 陈碧君赶紧抓住大姐的手,为了一个憨子,没必要这样嘛。 “只有身体疼痛,心里才不会疼!” 陈红落脸颊快速的肿起,指了指旁边的木箱:“这是九弟的归家之后的日志,有很长的篇幅记录的是你!” “你拿出来看看,就能知道以前你在九弟心里,是什么样的地位!” 陈碧君不敢拒绝,拿出来一本日志。 刚看了一眼,陈碧君就摇头轻笑。 “姐,你别说,憨子挺聪明的,这字迹隐隐有父王之风。” 陈红落没有说话,陈碧君专心查看内容。 “……” “乾坤,我真想冲到你身边,大声的告诉你!” “我二姐陈碧君,是圣子监的夫子!” “你不可能知道圣子监,那是我们这些豪门子弟学习的地方!” “看看,这就是我二姐做的诗!” 下方的字体稍微放大,看起来很有龙飞凤舞的感觉。 “心在山南身在吴,飘蓬江海谩嗟吁。 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怎么样?” “我就问你怎么样!” “二姐就是一位女子,如果是男人,肯定能在沙场上建功立业!!!” …… 看到这首诗,陈碧君微微发怔。 这首诗不是她写的,而是她给学子们讲述《水浒传》,借用了宋江的诗。 或许,以前的陈长安没有文化,这才认定是她。 “二姐才华横溢,我也不能落后!” “乾坤,我发誓努力读书,以二姐为奋斗的楷模,争取考上状元!” “那时候,我就有了直视二姐的资格啊!” “陈长安,你要加油啊!” “不能懈怠!” 日志的末尾,还加了几个小皮鞭。 陈碧君看的有些发愣。 自己什么时候又成为了陈长安奋斗的楷模,难道以前的他…… 是不敢和自己说话? 她忽然想起来…… 陈长安在家里看到自己的时候,总是对她行圣子监的礼仪,还经常遭到她的嘲笑。 ……或许是陈长安是真的尊重自己? “姐,憨子在圣子监的时候,经常去偷听我授课。” 陈碧君心烦意乱,不想再看。 “每次听得都如痴如醉,害的学生们以为他倾慕我,好几次都把他围起来毒打。” “楷模,楷模……我算什么楷模?” 将心比心。 陈碧君似乎是有些明白大姐为何这么生气。 她们跟九弟确实缺乏沟通。 “姐,你跟我说说吧,憨子离开淮南王府,都做了些什么?” “我突然很想深入的了解他。” 做了什么? 这就是赤裸裸的再次揭开陈红落的伤疤啊! 陈红落一五一十,将陈长安下江捕鱼,在风雨中前行,卖药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陈红落哽咽的说道:“你敢想象,你能想象,这就是九弟的一切!” “他租了艘破掉的渔船,身体又不好,本不该他承担这些!” 陈碧君脸色煞白:“九弟怎么能做这种事情?九世子的脸面……都不要了吗?” “他签署了离身契,跟淮南王没有任何关系!” 陈红落呜呜痛哭:“不像贱民一样用生命讨生活,他要怎么活?” “别忘了,娘每月只给他五两银子!” 陈碧君握紧了拳头,叹息着低头。 淮南王府啊这是,五两银子……是怎么过了一个月? 难以想象! 陈碧君一页页的翻着陈长安的日志,越往后看,她的心里越疼。 她究竟对陈长安做了什么啊! 呜呜呜…… …… 陈长安不知道这些。 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有任何波动。 心已经被伤透了。 他只想尽快赚银子,彻底的跟淮南王撇清干系! 第二天一早。 陈长安就带着几位兄弟来到了成衣铺。 周乾坤等人都是孤儿,平日里就捡旁人穿小了、穿破了衣服,哪里穿过新衣? 就算是家丁服,对他们也是喜爱的珍品! 陈长安自不会对不起兄弟,买这些衣服就花费了百两。 做人嘛,最重要的是开心! 打造三辆马车,还有拉车的马匹,花费了450两。 马车滴滴答答行走在官道上,孙静怡坐在车里,小手不停的颤抖着。 “怎么了,穿新衣服还不开心?” 陈长安见气氛沉默,忍不住开口。 孙静怡此时看起来像是一个丫鬟,抬头看着陈长安:“哥,一上午就花费了550两,还有租房子……” “咱们的银子赚的快,但花起来……更快!” 周乾坤在前方赶车,听到孙静怡的话连连点头。 李照耀也有了底气:“大哥,不是我说,衣服能遮寒就行了,有必要花费百两银子?” “还有马车,一辆就够……哎,看你拿出白花花的银子,我都心疼!” “哥,咱们省点花行吗?” 陈长安摇头轻笑。 他知道银子是好东西,但不打扮一新,村民们就不信他们。 他有什么办法? 到了桃源村。 陈长安从车里面拿出一面铜锣:“花都花了,埋怨我有什么用?” “抓紧时间吆喝,说不定晚上就能赚回来。” 几个人同时翻了翻白眼。 一天的时间,你来到桃源镇,这还想赚五百多两银子? 真想发财,你去赌场啊! 第24章 破碗破罐子换钱 现在是农闲时节,不少村民都坐在树下闲聊。 陈长安的车辆刚刚进入桃源村,就引起了不少孩童的围观。 “duang!” 陈长安重重的敲了敲铜锣,村民们被吓了一跳。 他们纷纷扭头冲着陈长安看去,伴随着刺耳的铜锣声,陈长安扯开嗓子大声呼喊起来。 “陈员外告老还乡,体恤百姓,狂撒万两白银!” “破盘子、破罐子拿来换钱,最低200文铜钱,换完即止,换完即止,换完即止!”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换钱,换钱!” 看着陈长安喊得大声,几个兄弟都是无语。 在楚国,一个新买的碗大概就是二十个铜板,他倒好,直接给翻了十倍! 知道的,是他要赚银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善财童子呢! 村民们听到铜板都是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陈长安。 “小兄弟,真的给铜板?” “是不是什么碗罐的都给铜板啊,我听着怎么不靠谱啊?” “你是看我们无聊,前来逗屁的?” 村民们都是不信! 陈长安摇头说道:“你们回头看看,今天我带出来四百两,全部花光!” “有东西你就拿出来,不用担心我没银子!” “快点、快点,银子有限,有限!” duang、duang、duang! 村民们争先恐后的向车里看去,整整齐齐摆放着两个麻袋。 麻袋里装的确实是铜板! 几个临近的村民双眼通红,急匆匆返回家里。 直奔碗架,将里面用了好久的瓷碗,盘子都拿了出来,赶紧跑到陈长安的跟前。 “管事的,你看看,是不是这些?” 陈长安低头查看,心里微微咬牙。 没发现青花瓷。 但所谓千金买马骨,对于第一个村民,他又怎么能不大气一点? “对咧,就是这些破碗!” “你这里有多少,四个?那就是800文,我给你一两银子。” “小妹,收货,拿银子!” 孙静怡一阵肉疼。 哥啊,一两银子都够买一千多个馒头了! 孙静怡只能哆哆嗦嗦的掏出银子,交给村民,随后将一堆垃圾放在车里。 村民得到银子,用力的咬了一口。 “真是银子,真是!” “哈哈,我回去仔细找找,不要走,不要!” 他哈哈大笑,急忙又回到家,翻箱倒柜。 这人是一个傻子! 总价80文铜板的东西,居然换来了一两银子。 这买卖,不亏! 其他村民也都是疯了! 这年头谁家里没有几个破碗破罐子,都卖他,大不了再买啊! 一会儿的功夫,车前排起了老长的队列! 缺口的瓷花瓶,喂狗的碗,无论好坏,都拿出来,等着陈长安收购换钱。 陈长安也信守承诺,无论什么品相,都是200铜板收购。 整个村子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 …… 村民王富贵将所有的瓷器放在框里,这打算出门,门口突然出现一群人。 这些人都是衣衫华贵,穿着蓝色圣子监的衣服。 为首的是一位少年,面如冠玉,眉若朗星,说话间透着不可一世。 “喂,那个贱民,对,就说你呢!” “圣子监学子外出体验民情,走到桃源村有些口渴,给我们取点水来!” 如果陈长安在这,对这位少年肯定不陌生。 十一弟,陈浮生。 王富贵这个无语! 早不来晚不来,偏赶上这个时候来,这是耽误我赚银子啊! “小少爷,我们家……没水了!” “这不,我准备出去打水,几位少爷先在院子里坐坐,我去去就来!” 王富贵穿过人群,向着村口跑去。 这把陈浮生给整不会了。 水缸是满的,怎么能说没水? 再说了,打水你不用水桶,却拿着筐? 骗鬼呢? 陈浮生身旁跟着一位女子,嘴唇很薄,挑眉说道:“浮生,你看那里,村民们好像都聚集在那。” “我们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比接待我们还重要?” 陈浮生双眼眯缝:“走!” 陈浮生跟着王富贵来到村口。 那里站着一位衣服满是补丁的妇人,掐着王富贵的耳朵,很铁不成钢。 “杀千刀的,你怎么才来?” “两麻袋的铜板都要没了,吃屎你都赶不上热的!” 王富贵捂着耳朵:“别掐,痛,痛啊!” “我不得好好找找,碰上一个大傻子,我还会飞啊!” “快点吧!” 陈长安看到王富贵拿出的碗和花瓶,心里不由得激动。 是了,是了,前朝的东西! 陈长安忍住激动,拿着棍子在那数着:“你可真不客气,这是夜壶,也拿出来卖?” “一,二,三……八个,一共是一千六百文。” 陈长安小心翼翼的拿过筐,王富贵的老婆突然开口。 “慢!” 陈长安皱眉,最怕多生事端。 女人洋洋得意:“管事的,我看你也不差钱,能不能凑个整,给我们二两银子?” 陈长安还不等说话,孙静怡就忍不住了。 “就你这堆破裂,充其量160文,我哥给你翻十倍,你还贪得无厌?” “嫌银子少你拿回去,不收你的!” 妇人被弄了灰头土脸,陈长安摇摇头:“不能涨价,万一大家都让我涨怎么办?” “静怡,再给她50个铜板,买筐的钱!” 妇人高兴了,美滋滋的接过1650个铜板。 这回,她回娘家的钱就有了啊! 收了大半个时辰,陈长安拿来的钱袋已经见底。 不过,换了满满一车瓷器。 铛、铛、铛! 陈长安又敲打着铜锣:“最后的机会,还有五十两银子,破碗、破罐子换钱喽!”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陈长安自然是很兴奋! 村民们也很兴奋! 这是天大的馅饼,砸在了他们的头上! 他们以为陈长安是傻子…… 但也就是他们不知道,谁才是傻子! …… 陈浮生等人站在树下,很简单就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那位少女眉头皱起:“陈员外?你们听说过,朝里有哪位大官姓陈?” 陈浮生盯着那穿着青衣小帽的家丁,漠然一笑。 “哪里是姓陈的员外,你们看看,那为首的家丁是谁?” 女子手搭凉棚,认真的看了半晌。 “哟,这不是九憨子吗?他怎么在这里?” 女子捂着嘴轻笑:“陈员外居然是淮南王?哈哈,可笑死我了!” 陈浮生狠狠地咬牙:“哼,九憨子,我说你怎么不回家,原来是在这里胡闹!” “我把他骗回家里,你们说,父王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他?” “哈哈哈……” 陈浮生脸上露出奸笑,大步流星,走向陈长安。 第25章 抢夺机缘 分开人群,陈浮生出现在陈长安跟前。 眼里闪过一道狠辣,他指了指自己的裤裆:“九憨子,还不给我跪下当马?” “……我可以在父王面前替你求情!” 这里没有淮南王府的人在场,陈浮生暴露出本来面目也不会有人知道。 就好像以前,陈浮生多次逼迫陈长安下跪。 村民们看到陈浮生,眼里俱都闪烁着惊恐。 在江都,能称为父王…… 只有淮南王! 我去,那陈长安到底是什么身份? “陈浮生?原来你今天在这里……” 看到陈浮生,陈长安心里暗呼侥幸。 前世他不知道陈浮生什么时候来到了桃源,哪能想到是今天? 幸好自己跟过来了,要不然这里的秘密就被陈浮生发现了! “我不懂啊,为什么要给你跪下?” 陈浮生皱眉。 “哼,你的银子是从何处得来?” “父王从未下令收取贱民的破碗,你拿着父王的银子,在这里做善事?” “你离家多日,父王会打死你,我不给你求情,谁还能救你!” 陈浮生志得意满,口齿清楚。 陈长安却摇摇头:“我的银子自然是赚来的,难不成指望淮南王府的五两月俸?” “我签署了离身契,从今以后跟淮南王都没有半分联系,你放心,我是贱民,以后不会见淮南王。” “你大人大量,把我当个屁放了行不行?” 陈长安不停的作揖,心如死灰。 陈浮生肯定要发展起来的,只不过,今生陈长安不想再成为陈浮生的眼中钉、肉中刺。 至于说抢夺陈浮生的机缘…… 没办法啊! 他要活下去,买古董是赚钱最快的路子啊。 陈浮生稍稍有些发愣。 这是什么情况,搞得自己都不好意思欺负他! “巧舌如簧,你说不是父王的儿子,就真的不是?” “不要跟我顶嘴,跪下!” 陈浮生挥手,身后的圣子监学子哈哈大笑,挡在车前。 陈长安无奈,伸手拉住了缰绳。 “不能跪,你们是学子,我也是学子,夫子教导我们,男儿膝下有黄金。” “现在您可能不信,但以后看我表现就行了。” “有您出现的地方,我退让三舍!” 陈浮生双眼微微眯缝,目光中透露出一种难以捉摸的神情。 陈长安则果断地一抖缰绳:“驾!” 拉车的马匹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急切,吃痛地嘶鸣一声,扬起那健壮的蹄子,毫不犹豫地向前迈步。 学子们纷纷躲避,看着马车扬长而去。 那位女子嫌弃的掩住口鼻,低声说道:“浮生,九憨子这是怕了你,用不着跟他一般见识。” 陈浮生冷冷的看着陈长安离开,眼神中闪烁着惊疑。 “我觉得不是。” “憨子或许是在韬光养晦,准备在致命的时候,给我必死的一击。” “九憨子,九憨子……哈哈哈!” 陈浮生也不喝水了,转身就走。 想想办法,杀掉憨子! 只有死人,才会真的怕了自己! …… 陈长安的马车行驶的飞快。 车里颠簸,不少瓶瓶罐罐都已经破烂不堪,孙静怡有些心疼。 这可都是银子,白花花的银子! “哥,他们没有追过来,慢点!” “碗都摔破了,我心疼!” 陈长安听着瓷碗发出叮叮脆响,丝毫不放在心上:“破了就破了,那些碗都不值钱!” “你跟照耀怀里的东西才要好好保护,咱们回去买红布,清理干净!” “我带你们赚钱,赚大钱!” 孙静怡一阵阵头疼。 翻来覆去拿着怀里的碗端详了很久,都没看出来到底哪里不一样。 用过的破碗,还有谁要吗? …… 陈浮生走出桃源村,第一时间回到了淮南王府。 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将衣服撕破,弄得灰头土脸,然后才走到客厅。 楚嫣然跟陈战正坐在当中的太师椅上,看到陈浮生身上脏兮兮的,登时母爱泛滥。 “生儿,这是怎么弄得?跟人家打架了?” 陈浮生再也没有之前对陈长安的态度,委屈的给楚嫣然跪在地上。 眼里流出泪水:“娘,不是,不是打架……呜呜呜!” 陈浮生一哭,楚嫣然的心都要碎了! “生儿不哭!” “遇到了什么事就跟娘说,娘为你做主!” “该死的,谁敢打我淮南王妃的心头肉,我饶不了他!” 陈浮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委屈的拉着楚嫣然:“娘,不要,九哥不是故意的,求求您原谅他吧。” 楚嫣然登时怔住。 九哥? 那不就是陈长安? 楚嫣然双目圆睁,怒道:“你看到了九憨子?是他把你打成这样?” 陈浮生低头垂泪:“娘,今天圣子监外出体察民情,我们到了桃源村。” “看到九哥在那里收购破碗,我跪下来祈求九哥跟我回家,求他不要拿着父王的银子跟贱民往来。” “九哥不由分说的打我,还骂我是死贱种,不配做您的儿子!” “呜呜呜,娘,我好委屈啊!” “九哥看不上我!” 陈浮生本就是颠倒黑白,但楚嫣然却气死了! “彭!” 一脚踹翻了凳子,楚嫣然大怒着说道:“我呸!他才是死贱种,不配做我的儿子!” “生儿,你不要觉得委屈,你是我们全家人的心头肉!” “等我找到他,给你亲手报仇!” “来人,来人!” 楚嫣然真的是气急了! 随着她的大呼小叫,陈红落跟陈碧君同时来到了客厅,胡伯也出现在客厅。 楚嫣然怀里搂着陈浮生,看着陈红落。 “红落,你说陈长安租了一艘渔船?” “去,把渔船给我弄回来,我要让陈长安无家可归!” 见楚嫣然满脸愤怒,陈红落下意识的问道。 “娘,怎么了?” 楚嫣然好像炮仗,一点就着:“怎么了,瞅瞅憨子那畜生把我生儿打的!” “今天不扒了他一层皮,我跟他没完!” 换做平时,陈红落自然不会违抗。 但今天…… 陈浮生的衣服虽破,但脸上却没有任何伤痕,这能是陈长安打得? 陈红落摇摇头:“娘,这事恐怕有误会。” “什么误会,你不要护着九憨子!” 楚嫣然怒吼道:“你去不去?不去我叫其他的人去!” 母亲正在气头上,陈红落不能不去:“我去。只是娘,九弟身体很虚,伤口发炎,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会打十一弟?” “这是郎中的证明,你先看看……我走了。” 楚嫣然哪里有心思查看,她满脑子都是她的生儿。 陈战却抬了抬手:“拿过来,我看。” 第26章 闭门羹 陈战看到那黑色的文字,脸色当即阴沉。 虎目横扫,他有些动怒:“夫人,这你要不要给我一个解释?” “长期挨饿,得不到营养物质的补充……哼,我淮南王府何时养不起自己的亲儿?” 楚嫣然往郎中的结果上扫了两眼:“王爷,你说话可得凭良心!” “不说别的,王府的下人每顿都有酒肉,我何曾亏待过憨子?” “不信,你问胡伯!” 陈战看着胡伯,胡伯点头:“回王爷,王妃对下人确实不错,每顿都有酒肉。” “你看吧,这种事我会说谎?” 楚嫣然不屑的撇嘴,就会怀疑我,你再说啊! 陈战皱着眉头:“那天和医馆的郎中,为何会这么写?” “这……” 胡伯嘴唇动了动,无奈的叹息。 “有什么话就明说!” “胡伯,你也是淮南王府的老人,我不会因此惩罚你。” 胡伯轻叹口气:“王爷,我们下人吃的虽好,但说起九世子,可能从未吃饱过。” 楚嫣然一拍桌子:“一派胡言!憨子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值得你颠倒黑白,如此为他说话!” 胡伯摇头:“老奴并未说谎。您好好想想,多久没有跟九世子同桌?” 楚嫣然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好像吃饭的时候确实没看到憨子。 “从九世子打破六公主的碗开始,公主们就不许他上桌,每次都得等别人吃完。” “很多时候公主将吃不了的食物倒掉喂狗,九世子只能吃他们的残羹剩饭,或者去、去……哎!” 胡伯说不下去了。 陈战咬牙:“或者去什么,说下去!” “或者去狗盆里抢饭!” 胡伯颤抖的给陈战跪下:“老奴将省下的饭菜端给九世子,九世子却摇头。” “他说,王爷说了,不可吃下人的食物,他不敢啊!” “呜呜呜……” 陈战脸色铁青,恼怒的看着楚嫣然。 楚嫣然站起身:“胡扯,简直是胡扯!” “你把丫鬟婆子都叫来,我不信是这么回事,一定是你胡扯!” 胡伯擦了擦眼泪,一声不发的去召集下人。 楚嫣然冷笑说道:“王爷,你看看,憨子居然会和我们耍手段了!” “就算女儿跟他开过玩笑,他不会让后厨给他做饭?” “这个儿子胆大包天,把慈幼坊养成的习惯都带到淮南王府,一定得狠狠地教育他!” 事情都搞不清楚,陈战自没有说什么。 一会儿的功夫,丫鬟婆子都已经到位。 听到王妃所问,丫鬟婆子开口道。 “胡伯说的没错,九世子确实跟狗抢食,我看见了几次。” “我们都劝过,但九世子很饿,不吃不行。” “我给九世子做饭,公主却笑,说他愿意跟狗抢就让他吃,不用我们多管闲事。” 众人都给陈长安作证,铁证如山。 楚嫣然浑身颤抖:“骗人,一定是你们骗人,谁让他跟狗抢饭了!” 胡伯咬咬牙,低声说道:“是您,王妃。” “不!可!能!” 楚嫣然大怒。 “是真的。”胡伯摇头说道。 “九世子在座位上规规矩矩的坐着,十一世子不小心撞上他,碗掉在地上,把您吓了一跳。” “您问十一子是不是吓到了他,然后让九世子跪在地上吃洒落的饭菜。” 楚嫣然不说话,是有这么一次。 但是活该,谁让九世子不长眼睛,撞了她的生儿? 胡伯又说道:“公主们都高兴了,说九世子像狗。” “您也是哈哈大笑,就让九世子以后吃饭都这样,跟狗抢饭……” “您都忘记了吗?” 陈战身上涌起一团气势,恶狠狠的看着楚嫣然。 楚嫣然后退两步:“我好像是说过……但我那是跟九憨子开玩笑,玩笑他不懂?” “老奴不知道他懂不懂,从那以后,饭桌上就看不到他的影子。” “九世子偷偷地出来,在桌子上捡吃剩的东西……老奴句句实验,不敢欺瞒王爷和王妃!” 胡伯跪在地上,剩下的就交给陈战。 陈战阴沉的一笑。 但还来不及说话,楚嫣然就转移话题:“王爷,你也别发火,不能听下人们胡言乱语!” “为了求证事实,跟我走,我带你去找他!” 陈战登时皱眉:“你知道他去了哪里?” “红落已经去了渔船,碧君去慈幼坊!” 楚嫣然眉头皱起:“咱们去清风书院,就这三个地方!” 楚嫣然怒气冲天:“问清楚事情的真相,我要不狠狠地抽他,就不配做他的娘!” 陈战点头,跟着楚嫣然离开。 这对夫妻谁都没有说话,楚嫣然就想找到陈长安,打他一顿出口气! 这不管教,他都能翻天了! “王爷,你看看,堂堂的淮南王世子不学好,就在这种书院读书!” “我打听过,王夫子连举人都没考中,就敢在这里书院,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又能教出什么好学生?” “憨子就是想考不中,丢我们淮南王府的人!” 楚嫣然吵吵嚷嚷,陈战脸色难看。 他是淮南王,自然也看不起像王夫子之类的贱民。 贱民只配教导贱民。 听到了他们的声音,王夫子迈着夫子步,手里拿着戒尺走了出来。 因为陈战穿着便装,所以王夫子并未下跪。 “书院重地,不得大声喧哗。” 王夫子对楚嫣然还有印象,他说是陈长安的娘。 但他的娘亲不是已经死了吗? 一定是假的。 “混账!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位是威名赫赫的淮南王!” 楚嫣然倨傲的抱着双臂:“跟你这种贱民没什么好说,陈长安呢?” “把他给我叫出来,跟我回王府!” 楚嫣然自报家门,可惜,王夫子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淮南王的儿子读书的地方叫圣子监,还能是他这种小地方? 八成是神经病。 王夫子摇头说道:“陈长安并未来上学,你们走吧。” 楚嫣然咬牙:“没有上学?” “哼,梅雨季都过去了,不来上学他去干什么了?” “是不是回到贱民区,又干着小偷小摸的勾当?” 王夫子面色一沉:“清风书院教授的都是圣贤之书,陈长安的人品老夫心里知道,绝不似夫人说的那样!” “至于他去干什么……哼,身为父母你们不知道,却来问我?” “简直不知所谓!” 彭! 王夫子将门关上,楚嫣然好悬没碰到鼻子。 反了,反了! 堂堂的淮南王妃居然吃了闭门羹! 第27章 红落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狗奴才,你给我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楚嫣然气恼,用力地砸着房门。 陈战忧心陈长安的去向,冷冷的说道:“你跟贱民发这么大脾气干什么?” “生儿说在桃源村见到了憨子,派人去桃源村问问情况……总得把憨子找到,然后再说。” 陈战转身就走,迎面刚好撞见了一辆马车。 马车上坐着青衣小帽的家丁,车里不知道装的什么,叮叮当当的发出声响。 楚嫣然从车窗里看到了马车,但她怎会将贱民的车辆放在心上? 两车错面过去,背道而驰。 那辆马车上赶车的是周乾坤,吞着口水说道:“大哥,好像是……淮南王的马车。” 陈长安没有任何波动:“是能怎样?” “离身契上写的清楚,以后碰见当如路人,永不开口。” “快去租房的地方,清理买来的这些东西。” 周乾坤没有多说,赶车就走。 …… 回到王府,陈红落已经回来了。 宽敞的庭院当中,放着一艘破掉的渔船。 它就像是被抛弃的可怜弃儿,跟陈长安倒是有些类似。 船板严重腐朽,多处破裂开来,有的地方甚至已经缺失,露出狰狞的大洞,仿佛是被恶兽啃噬过。 桅杆也早已歪斜,船帆破烂不堪,千疮百孔,无力地耷拉在一旁。 船舱里收拾倒算干净,但没什么多余的东西,只有一张草席,周围散发着刺鼻的霉味。 陈战心里拔凉:“老大,憨子离开家就住在这种狗窝?” 陈红落轻轻地点头。 狗窝吗? 至少狗窝能给他安心的地方,而淮南王府…… 或许对陈长安来说,狗窝都不如。 楚嫣然不关心这些:“红落,找到憨子了没有?” “没有。”陈红落忧心忡忡,“我问过附近的渔民,他们说昨晚还看到了九弟。” “我留萱儿在一旁看守,有消息就会通知我们。” 楚嫣然点头:“死憨子,烂憨子,离开家都多久了!” “等他主动回来的,我非得好好教训他!” 教训! 到了这种时候,楚嫣然居然考虑的还是教训他? 陈红落忍不住:“娘,你不记得你跟父王都在离身契签了字?” 陈战皱眉,顷刻回头。 陈红落被吓得后退两步,陈战沉声说道:“签了字又能如何?” “大楚没有任何一条法律规定,签字就能断绝关系。” “他是我的种,到了任何时候都是!” “父王,我只是想说,九弟不会主动回来啊。”陈红落眼圈一红。 “想想吧,这六年九弟是怎么过的?” “吃不饱,穿不好,读书只能去清风书院,我们淮南王府的人要将他逼死!” “他选择逃固然有错,但逃了才能生存下去!” “我要是他,我也走啊!” 陈战脸色铁青,楚嫣然却大怒。 “红落,怎么跟父王和娘说话呢?” “九憨子是你弟弟,年龄尚小,身上诸多恶习,我多加管教也是为了他好!”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给我记住了!” 楚嫣然目光里闪烁杀机:“如果他不听,我就在祖宗灵位前,打死他,将他挫骨扬灰!” 陈红落张大了嘴巴,失望的闭上眼。 都已经这样了啊,娘居然想的还是怎么折磨陈长安? 陈红落咬牙:“娘,我问问你,你为什么会那么恨九弟?” “他不是您身体上掉下来的肉吗?” “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好像非得杀了他不可?” “大胆!” 楚嫣然回头,狠狠地甩了陈红落一个耳光。 啪! 楚嫣然怒火冲天:“给你长长记性,你也是我亲生的,犯了错我就要打你!” “你给我听好,臭毛病给我改掉!” “要不然就跟陈长安一样,给我滚出淮南王府,永远不要让我看见你!” 陈红落被打了一巴掌,转身就走。 “娘,我不会离开家!” “因为我有霓裳坊,但九弟做到了!” “他不会回来了,你满意了?” 楚嫣然更是大怒! 看着陈战,怒吼说道:“王爷,你看见了?生儿子养女儿有什么用?就会气我!” 说话间,陈碧君去而复返。 楚嫣然看陈碧君面带悲戚,冷笑道:“看样子,慈幼坊也没有憨子的身影?” 陈碧君轻轻的点头:“没有。” “好,好,好,死在外面才好,被狗吃了尸体!” 楚嫣然轻蔑的点头:“王爷,到了用膳的时间,跟我去吃饭,吃完饭再想办法。” 看着楚嫣然离开的身影,陈碧君只是用力的一叹。 她精神恍惚,来到了陈红落的房间。 推开门,就看到陈红落还在那里查看陈长安的日志,眼圈发红。 “老二,慈幼坊……” “没有。”陈碧君不等陈红落说完,就摇摇头,“姐,娘怎么那么生气?” 陈红落低头,咬着贝齿。 没有回答陈碧君的话,转移话题:“我给你的日志,都看了吗?” 陈碧君身子一僵:“看了两页,我……不敢再看。” 陈红落点点头,她能理解陈碧君的做法。 看陈长安的日志就好像接受千刀万剐,肉身上不痛,但心里很疼。 可是,陈红落还是忍不住! “你看看九弟记录我的,是不是我很该死?” 陈红落递过日志,陈碧君仔细的查看。 “……” “太好了,大姐带我参加浦园诗会!” “大姐居然破天荒的给我买了冰粉,可好吃了!” “我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的冰粉!” “羡慕我吧!” “……” 字里行间,都能感受到陈长安的喜悦。 陈红落颤抖的开口:“浦园诗会那次,其实是父王要求,我带九弟还有十一弟前往。” “十一弟要吃冰粉,我想着一起出来的,就给九弟买了一份。” “当时他浑身颤抖,不停的往身上擦汗……” “我觉得恶心,还呵斥了他。” “老二,你说我怎么就没意识到,是九弟太开心了呢?” 陈碧君觉得无法呼吸。 相比于大姐的这些,她做的才更加过分好吧! 继续看。 “……” “天啊,大姐又做诗了!” “红落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哈哈,大姐拒绝了公子的追求!” …… “我要以大姐为榜样,用心的呵护淮南王府的每一个人!” “我把这两句诗,当做我的座右铭!” “陈长安,向大姐学习啊!” …… 陈红落嘴唇颤抖。 浦园诗会上一位豪门权贵追求自己,说过了门自己会怎么怎么样。 陈红落心有所感,就做出了那两句诗。 想不到,这两句诗竟然会成为九弟的座右铭,成为他努力的方向和目标。 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让九弟心灰意冷? “人恶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 “陈红落,报应循坏,天理不爽!” “……” 陈红落掩面而泣! 第28章 不管走到哪里,我一定带着你们 陈长安在清风书院附近,租下来一处小小的院落。 陈长安将淘来的碗,盘子,花瓶用水清洗干净,周乾坤也卸完了车,他们向着城里走。 四方斋是城里最大的古玩店铺,陈列着不少名人字画,往来的也都是各方权贵。 来到门口,陈长安嘱咐道:“进去之后不要说话,一切都有我呢。” 周乾坤等人耸肩,情绪有点不高。 陈长安走进四方斋,那头是几个伙计,陪笑着站起身。 “这位客官,小店准备打烊,明日请早?” 古玩行当的规矩。 辰时营业,申时关门。 主要是阳光不好,生怕收取什么假货。 陈长安摇摇头:“明天我没时间,能不能请掌柜的出来?” 伙计也很为难,就在刚想拒绝的时候,忽听身后有人说道。 “这不是淮南王家的九世子?” “贱民谭公望拜见九世子,世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伙计们回头,看到了一位胖掌柜。 手里拿着一串佛珠,脸色慌张的给陈长安跪下磕头。 伙计们一脸懵逼。 这是淮南王的九世子? 那他为什么穿着看家护院的家丁装? 现在的世子都喜欢扮猪吃老虎吗? 陈长安微微咬牙。 现在的他最厌恶的就是跟淮南王扯上任何关系,后退两步。 “谭掌柜,我早已不是淮南王世子。” “八成你是不知道,我去其他的古玩收购店铺,江都城不是只有你一家。” 陈长安作势要走,谭掌柜哪里肯让? 淮南王名震天下,如果被人知道了他儿子在自己店里受到了这种待遇,不是给自己招来祸患? 谭掌柜是位聪明人,连连挥手:“九世子……” “我说了我不是,我叫陈!长!安!” “好好好,陈……公子,既然来了四方斋,就请去里面详谈。” 谭胖子依旧是很恭敬:“其他的店铺虽也能收购什么东西,但他们出不起价钱。” 陈长安犹豫了一下,跟着谭掌柜进入内堂。 内堂是茶室,这里檀香袅袅,很安静,屋子当中摆放着很多珍奇古玩,价值连城。 以孙静怡等人的见识,自然是看不出来珍贵。 他们甚至觉得,四方斋怎么这么破哟! 谭掌柜倒了一杯上好的香茗,对陈长安笑道:“陈公子,您是第一次单独来我们四方斋,以前是跟着……” 陈长安跟着三姐来过几次,但他不想回忆。 谭掌柜也很聪明:“那就不说了,不知道陈公子是得到了什么宝贝,想让我给您看看,还是出售?” “不算什么宝贝儿,只是拿来给您瞅瞅,价格合适,我就卖掉。” 陈长安挥挥手,孙静怡拿出一块红布。 谭掌柜小心翼翼,极其轻柔地揭开那层红布。 随着红布缓缓滑落,一只精美的青花瓷碗展现在众人眼前。 青花瓷碗碗口圆润光滑,线条流畅自然,碗的外壁上,绘制着一幅雅致的山水画卷。 连绵起伏的山脉雄伟,山间云雾缭绕,似梦似幻,树木郁郁葱葱,枝干挺拔,树叶描绘得细致入微,仿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目光里一片茫然:“这是……前燕王朝的青花瓷?” 陈长安点头,他也不知道。 数百年前,这里是燕王朝的土地,随着大楚崛起,燕王朝淹没在历史红尘。 不少人怀念故国,因此青花瓷备受他们的青睐。 “市价多少?” 谭掌柜仔细的查看那只瓷碗。 釉色纯净温润,在光线的映照下泛着淡雅的青光,青花图案色彩鲜艳而不失淡雅,浓淡相宜,层次分明。 从任何角度看去,都是珍品。 谭掌柜将碗放在桌上:“如果陈公子肯割爱,我愿出一千两纹银。” “多少?” “你说多少?” “一千两?” 虽然陈长安告诉兄弟们不要说话,但随着谭掌柜报价出来,他们还是忍不住惊呼。 谭掌柜,你是不是喝多了? 这就是一个吃饭用的破瓷碗,你居然给到一千两? 要是这样,我把吃饭的家伙都拿过来好了! 前世,陈浮生就卖了一千两。 陈长安回头打了一个眼色:“噤声。” 孙静怡等人一哆嗦,全都不敢说话了。 谭掌柜却没有放在心上,摆了摆手:“几位是嫌弃价格有点低?” “最多我还能给涨三百两银子,如果一千三百两还不行,我只能举办拍卖。” “我想,以淮南王府的名声,可能拍卖的更高。” 孙静怡等人身形晃了晃,心跳都加快。 他们为了几两散碎银子风里来,雨里去,哪里能想到谭掌柜加价就是三百两? 完全震碎了他们的三观! “谭掌柜,我说了,跟淮南王府没有任何关系,你把我当成寻常的客商就行。” 陈长安没有贪图便宜:“青花瓷碗卖给你,一千两。” “还有,你再给我看看,这三件呢?” 周乾坤赶紧将怀里的东西放在桌上,用手打开。 “这是青花瑞兽镂空香炉,价值很高,三千两。” “玲珑茶壶?可惜,缺少茶杯,八百两。” “青花鸳鸯水盂,这个好,一千六百两。” 随着价格一个个的蹦出来,孙静怡等人被震惊到失声。 东西来历他们都清楚,是陈长安花费300多两银子,从桃源村那里收来的。 怎么眨眼的功夫就卖了这么多银子? 足足有六千四百两! 有什么能比做这个生意更赚钱? 陈长安也有些高兴,但他保持了淡定,至少在表面上看不出来任何兴奋。 “谭掌柜,我把东西都卖给你。” “但我有个要求。” 谭掌柜有些意外:“您说。” “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的身份,希望你能替我保密,能做到吗?” 谭掌柜哈哈一笑。 看样子,九世子是从淮南王府偷出来这些东西了? 他用力的点头:“我明白,陈公子放心好了。” 陈长安冲着谭掌柜抱拳,谭掌柜也吩咐人,拿来六千四百两银票。 “陈公子,以后再有任何东西,不劳烦您亲自过来。” “让你的家丁过来就行,价格您放心。” 我也是这个想法! 陈长安千恩万谢,带着几个人上车。 离开四方斋,孙静怡和李照耀就受不了,满是崇拜的看着陈长安! “大哥,我好他娘的崇拜你!” “哥,你知道吗?上午你在桃源村花银子,我都气死了!” “晚上你就力挽狂澜,你是不是神仙啊?” 兄弟姐妹发自内心的崇拜,让陈长安也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这回你们总算相信,我说赚大钱了吧?” “乾坤,去酒楼买点菜,咱们小哥几个好好的大醉一场。” “明天开始你们去收,我要读书,考取功名。” 贩卖古玩的成功,让陈长安心里涌起万丈豪情:“这辈子,不管走到哪里,我一定带着你们!” 第29章 奉为神人 当天晚上,陈长安真的喝醉了。 他看着笑吟吟的哥几个,一时间忽有所感,念诵了一首诗。 “渺渺钟声出远方,依依林影万鸦藏。 一生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夕阳。 破碎山河迎长安,残余岁月送凄凉。 松门松菊何年梦,且认他乡作故乡。” 孙静怡等人虽然不懂诗,但也纷纷鼓掌,就觉得很厉害。 状元之才啊! 这首诗实际上表达了前世的遭遇。 国破家亡,就剩陈长安自己。 后两句,他想清楚了,就认洛沐诗的齐国作为故乡吧! 当然,还得赚银子! …… 第二天一早,陈长安早早的来到了清风书院。 其实,以陈长安在圣子监学习的经历,还能吃苦耐劳,策论一流,他是王夫子最宝贝的一个学生。 王夫子都认为,陈长安在会试上一定名列三甲。 “长安,梅雨的这两天有人过来找你,说是你的父母……” 毕竟是这么大的事,王夫子肯定要询问陈长安。 陈长安摇头说道:“夫子,我父母双亡,这样的事情我不会乱说。” “我知道他们找我,只因认为我偷了他们家里的东西,想要把我抓进去,好好地毒打折磨。” 王夫子悚然而惊:“他们是想你不能参加会试?” “谁知道呢,世上的恶人这么多。” 陈长安祈求的看着王夫子:“王夫子,我从小是孤儿,只能藏身在您家里,求您帮帮我。” “这是百两银子……” 王夫子有些生气:“长安,收起你的银子,把夫子当成什么人?” 陈长安摇摇头:“长安没有别的意思。” “这些年吃了夫子家不少粮食,又马上要进行会试,我想为身体补充营养。” 陈长安执意要给,王夫子只能是重重的叹息。 “滚去好好读书!” “你放心,如果再敢有人打扰你,我拼了老命也会护你周全!” 陈长安千恩万谢,终于能安心的读书了。 王夫子也信守诺言。 平日里关门授课,吃的也全部都是鸡鸭鱼肉,陈长安长胖了不少。 只是相对他之前的体重,看起来还是很瘦。 …… 自从在天和医馆一别,已经整整半个月。 陈红落每天都在贱民区行走,但就是找不到陈长安的下落。 甚至陈战派出了斥候营,也都找不到他! “娘,九弟离开家已经整月,他就像是人间蒸发……怎么办?” 陈红落忧心如焚,祈求的看着娘。 陈战因为军中要务回到了军营,楚嫣然就放松下来。 每天都说出去找陈长安,但回来的时候满车都胭脂香气,兴致勃勃的跟几个妹妹说着今天的所见所闻。 “蒸发不至于,他能不参加会试?” “哼,等到会试开始,他为了功名,肯定会回家,求我们!” “对了,告诉你二妹,不许给他开后门!” 楚嫣然冷笑着:“我去厨房看看,生儿最喜欢喝我煮的人参乌鸡汤,一会儿给他送去。” 楚嫣然向着厨房走去,陈红落想说什么,却没有说。 她也喜欢十一弟,但陈浮生毕竟不是亲生的,那是陈战部将的儿子啊。 相反,陈长安才是你儿子! 亲儿子! 娘怎么可以这样? …… 陈碧君拖着疲倦的身子,从圣子监回来。 看到陈红落在家,陈碧君轻叹口气:“姐,还没找到九弟?” 陈红落落寞的摇摇头。 陈碧君咬着银牙:“今天我看了会试名单,发现了九弟的名字。” “你说,九弟会不会藏身在清风书院?” 陈红落紧皱的眉头忽然舒展,刚站起身,却听到门外脚步声动。 一身鲜红的大氅,斥候营的将领走了进来。 就是当初把贱民刘三儿带到淮南王府的那位,他叫王猛。 王猛冲着陈红落鞠躬:“回长公主,我们找到了九世子的下落。” 陈红落登时慌张:“他在哪里?” 王猛深吸口气:“他在清风书院附近,租了一处民宅!” “有三位贱民,两男一女,经常去周围的各个村落收取物件,好像很赚钱。” “粗略估计,近来至少赚了两万两!” 陈红落只觉得脑袋上天雷滚滚。 “两、两万两?这,这怎么可能?” 王猛摇头:“我问过四方斋的谭掌柜,他跟我说,九世子的人确实拿走了两万三千多两白银。” “他说,九世子不许他泄露自己的身份。” “实话说,以九世子的年纪,真的……很厉害。” 王猛也不得不佩服。 他做斥候营统领,每月有多少军饷? 一年三百两。 想存到两万多两,不吃不喝都需要七十多年! 陈碧君惊恐的看着陈红落:“姐,如果王统领说的是真的……九弟,还会认我们?” “不知道。” 陈红落咬紧牙关:“王统领,立刻带我去见九弟!” “我要见他,让他回家!” 王猛赶紧去拉过来马车。 陈碧君心里有愧:“姐,你去吧……我不敢去。” 陈碧君转身要走,陈红落气死了。 “老二,你给我站住!” “九弟很尊敬你,认为你传道授业解惑,是他学习奋进的楷模对吗?” 陈碧君苦笑。 陈长安是尊敬过他,疯狂的舔她,甚至自己好像他的白月光。 但自己又是怎么对他? 不说别的…… 放任圣子监的学子打他,打她的亲弟弟! “我只是商业上有些成就,男子就应该入朝为官,才能出人头地!” 陈红落又说道:“其他妹妹我不管,我对她们失望!” “但是你,你是他的二姐,只有你的圣子监夫子的身份,能打动九弟,跟我去!” 陈碧君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姐,别说了……我去。” 陈红落拉着陈碧君,向着陈长安的住所走去。 农家小院里,陈长安跟几位兄弟正在吃饭。 这十天的时间他们赚了不少钱,吃的菜品也相对丰富了许多。 管家婆孙静怡小脸通红,吃吃的笑着。 “哥,周围几个村子的老物件已经收的差不多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周乾坤和李照耀也兴奋的抬头。 如果说他们之前对陈长安还心存怀疑,现在早就没了,奉为神人! 陈长安摇头轻笑,刚要说话,却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 随后有人说话:“九弟,你在家吗?” 第30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说话的是陈碧君,陈长安自然能听出她的声音。 周乾坤三人都是紧张。 孙静怡迟疑的看着陈长安:“哥,怎么办,好像是……” “你们先进屋,不要跟她们照面。” 陈长安摆手安抚了众人,走到自己的包前,拿出一本静安诗集。 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双膝跪在尘埃。 “贱民陈长安,见过二公主!”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陈长安根本没有看来人,反正主动下跪就对了。 王猛有些发愣。 九世子是公主的弟弟,按理说…… 不需要下跪啊! 陈碧君有些慌乱,俯下身:“九弟,你不要这样……” “二公主,贱民身体很脏,不要脏了你的手。” 陈长安后退两步,将静安诗集高举过头:“贱民离开淮南王府才发现,包裹当中带着二公主手写的静安诗集。” “千错万错都是贱民的错,今日我将诗集奉还。” 静安,是陈碧君的诗号。 集合了这些年陈碧君做的诗,被楚嫣然送给了陈长安。 得知这件事的时候,陈碧君还老大的不爽,憨子这狗杂种,也会读诗,配读诗? 此时,这本诗词竟以这种方式回来了! 陈碧君感情丰富,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九弟,你是在往二姐的伤口上撒盐!” “跟我回家,姐姐给你开后门,让你去圣子监参加科考,入朝为官!” “不要这样,行吗?” 陈长安抬头看着陈碧君,忽然笑了。 笑的很陌生! 笑的陈碧君心里头很凉! “二公主,别演戏了吧?” “还我往你伤口上撒盐……哦,我知道了,要有惩罚对吧?” 陈长安放下诗集,反手就是一个嘴巴! “啪!” “这样够不够?” “啪!” “拿着贵府的诗集,离我远点好吗?” “啪!” “你们不走,只有我走,给我留条活路吧!” “啪,啪,啪!” 陈长安不停的抽打自己,脸颊肿起,嘴巴流血! 他是抽打以前的自己! 怎么就没早点看出来二公主才是恶心的人? 刚回到王府,陈碧君指使下人往陈长安床上扔蛇,吓得陈长安惊呼连连。 二公主这么做,只为博陈浮生的笑容! 自己在圣子监被打,被推进满是污水的池塘,二姐看着他在脏水中挣扎却无动于衷,拍着手说好。 编造他有传染病,圣子监所有人都不跟他往来! 可前世的陈长安,还一直舔着陈碧君! 认为她是女神,高贵,纯洁……还不可侮辱! ……脑子真他娘的坏掉了! “九弟,不要打了,不要……呜呜,你这是干什么!” 陈碧君想要拦着陈长安,陈长安却根本不让。 她们尊贵不尊贵陈长安不知道,但碰了自己,自己恨不能搓掉一层皮。 “二公主,杀人不过头点地,这行了吗?” 陈长安心里觉得畅快:“拿上你的诗集,回去护着你的陈浮生,我已经离开了淮南王府啊。” “你想‘身死道消,永无轮回’?” 陈碧君蹲在地上,掩面痛哭。 陈红落轻声说道:“九弟,二姐很担心你,不要执拗,你的前程重要……” “长公主,我什么前程跟淮南王府有什么关系?” 陈长安不想跟她们啰嗦,语气严厉的一些:“别人以为我在淮南王府是一步登天,可这些年你们做了什么,心里没数?” “或许你们都忘了,但你们说过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我的心里!” “就好像钉子一样,扎的我日日夜夜都睡不着觉!” “人在做,天在看,你们都会死!” 陈长安说着,站起身就要走向门外。 他走了就没什么,淮南王不会对周乾坤等人动手。 王猛拦住陈长安的去路。 他想走,哪里会那么容易? 陈红落颤抖的说道:“九弟,我们知道错了,跟我回家,父王、娘都在等着。” “他们很生气,如果不回,我都帮不上你!” “用他妈的你帮我?” 陈长安都气炸了,双目圆睁:“陈红落,不要自作多情,你对我的伤害不比陈碧君少!” “我签署了离身契,今后我就在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没爹!没娘!只有几个兄弟!” “乾坤,跳墙出去,禀告江都府尹,看看最后是谁丢人!” 周乾坤等人在房间里一直看着,都是咬牙出来。 陈红落慌了手脚,陈碧君也是摇头。 如果禀告江都府尹,淮南王府出了这样的丑事,父王的脸面就丢尽了! “九弟,不要冲动!” “我们过来只是征询你的意见,你不想回去,就在外面待几天。” “我们走,这就走!” 陈红落拉起陈碧君,陈长安忽然开口:“拿上你的静安诗集!” “我这人心善,奉劝你们离开淮南王府,否则……哈哈,你们会遭报应,永世为娼、为妓!” 陈红落心脏都要裂开! 九弟这是有多大的仇,居然诅咒自己的姐姐沦为娼妓! 这可是她们误会陈长安了。 不是诅咒,而是提醒。 …… 两个人上了车,默默无语。 良久,陈碧君眼含热泪,咬牙说道:“姐,完了,完了……九弟不会回来了,呜呜!” 陈红落心烦意乱:“老二,我不回家,去霓裳坊。” “九弟最喜欢我的暮云纱,我打算亲手给他做一件衣服,当做赔礼道理的礼物。” “你也看看九弟的日志……想想怎么挽回。” 陈红落将陈碧君放在门口,去了霓裳坊。 陈碧君看到大姐离开后,只觉得心情压抑,发闷发堵。 王府里传来唱戏声,一片歌舞升平。 陈碧君失落的一笑。 王府虽大,却无陈长安的容身之地,岂不是天大的讽刺? 陈碧君走回到自己的房间。 桌面上放着陈长安的日志,似乎就具有让人难以抗拒的魔力,她呆呆的翻开。 上面是陈长安已经成熟的字体。 “静怡,你知道吗?我二姐实在太有才华了!” “今天,是我父王的寿宴!” “二姐当众作诗一首!” “世间爹妈情最真,泪血溶入儿女身。 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 “你们就说,怎!么!样!” “我听不太懂,但听其他的夫子说,二姐将所有的情愫都放在了最后一句!” “可怜天下父母心!” “必定流传千古,这是我的二姐!” “我感动的落泪!” 第31章 公交、快递、广告 陈碧君眼眸炸开,思绪回到淮南王的寿宴。 父王五十大寿,来来往往的都是各地的豪门,皇上还亲自送了贺礼,为父王祝寿。 陈碧君很早就在准备,这才写出了“可怜天下父母心”的名句。 她却是受到了很多赞赏,却看见陈长安在角落当中默默地流泪。 陈碧君当然怒火中烧。 父王大喜的日子,你哭个锤子? 她让陈长安跪在柴房,因为觉得陈长安丢了淮南王府的人! 没想到…… 憨子竟是为自己的诗句落泪! 天啊! 自己应该好好想想的! …… 呆呆的又翻了几页,看到陈长安的记录。 “我跟你们说个秘密哦,二姐有了心上人!” “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吕奉笙,白衣翩翩,是楚国四大才子,据说诗词歌赋无一不精!” “二姐喜欢他,从她的眼神里我知道!” “我要不要帮助二姐啊?” 吕奉笙。 看到这个名字,陈碧君的俏脸发红,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文质彬彬的吕奉笙。 吕奉笙是帝京人,文采风流,来到江都交流一年。 他对陈碧君也有好感。 碍于礼教大防,没人捅破这层窗户纸。 一年期满,吕奉笙要回到白帝城。 陈长安未经自己的允许,就给吕奉笙递去一张纸条,替她勇敢的迈出第一步。 陈长安是好心,但这种时候哪有女子主动追求男子? 陈碧君知道事情的经过,又羞又怒,狠狠地抽了陈长安的皮鞭! “憨子,你给我跪下!” “肆意诋毁我的名节,想让我丢人、想我死!” “我杀了你!” “啪,啪,啪!” 皮鞭子蘸凉水,打得陈长安皮开肉绽。 陈长安颤抖的跪在地上,不敢躲,不敢动:“二姐,我是看您喜欢吕奉笙,所以……” “你还敢说?” “我没有喜欢吕奉笙,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 “哪只手写的信?砍断喂狗!” 那个时候,陈碧君也觉得相当解气。 哪里轮得到憨子多管闲事? 看到陈碧君这种态度,吕奉笙摇摇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是我自我多情。” 吕奉笙带着失望离开,留给陈碧君无限的懊恼。 陈长安被打的昏阙,还在不停的说着:“二姐,我的错,快去跟吕公子表明心意……” “承认错误有什么用!” “我不喜欢吕奉笙,不喜欢,不喜欢!” 陈碧君好像发狂,继续抽打陈长安! …… 现在想想,当初自己大错特错! 她应该如陈长安所说,拦住吕奉笙,这样就免遭相思之苦! 脑海中,不由得想到陈长安说的话。 “……你们说过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我的心里!” “就好像钉子一样,扎的我日日夜夜都睡不着觉!” “人在做,天在看,你们都会死!” “没爹!没娘!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你们会遭报应,永世为娼、为妓!” 陈碧君一下就哭了出来! 她伤害陈长安的已经够多,甚至不敢再看下去! 夜色已深。 房门被人轻轻地推开,陈红落走了进来。 看到陈碧君趴在床上,泪水沾染了枕巾,陈红落喟然一叹。 “老二,看……过了吗?” 陈碧君回头:“嗯……姐,九弟记录你的,是不是也一样?” “你说呢?” 陈红落拉着妹妹的手,陈碧君趴在她的怀里。 “姐,不能怪我,不能!” “他从来没有给过我们机会,让我们走进他的心……呜呜!” 陈红落摇摇头,认真的说道:“不是他没有给过机会,是我们嫌他脏,嫌他恶心,每次出了事都责骂他,并以此为乐!” “我想了很久,在他心里,确实恨不能我们永世为娼,终生为妓!” 陈红落翻开日志,指着上面的一处文字。 “公主如天万物春,九弟愚昧自亡身。” “与卿世世为姐弟,更结来生未了因。” “就算我们那么对他,你看,你自己看,九弟从未生气啊!” “他以前,对我们太好了!” “可惜,我们不懂,跟为了银子的娼妓没有区别!” “呜呜呜……” 姐妹二人抱头痛哭,声泪俱下。 …… 陈长安那头。 陈红落跟陈碧君离开后,几个兄弟坐在一起,默默无语。 不管怎么说,陈红落和陈碧君已经认错了,陈长安或许应该回到淮南王府,继续做他的九世子? 孙静怡嗫喏的开口:“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陈长安开口打断。 “她们不是知道错了,而是少了我这个可以供她们开心的九弟,心里不忿。” “不说她们,接下来做的才是大事。” 孙静怡只能不在说话,却见陈长安目光收缩。 “衣食住行是人们基本所需,咱们想要发展,就得在‘行’上多做文章。” “乾坤,明日你去趟慈幼坊,乞丐窝,挑选年轻力壮的少年,大概四五百名,我有大用。” “告诉他们,只要听话,每月我给他们二两银子。” 几个人都是咬牙! 每个人给二两,还要那么多人,每月的月俸都是不小的开销。 但有了桃源村的经历,他们也不敢再说。 陈长安递给李照耀一张打造图:“照耀,你去车行购置马车,按照这种款式,打造马车。” “讲讲价,看两万两银子能打造多少,成本尽量控制在120两。” 两万两! 小兄弟的心脏都是彭彭乱跳,他们又有了这样的感觉。 陈长安赚银子的速度够快,但花银子的速度…… 更快! 两万两银子还没焐热,转眼就投放出去! “哥,我能不能问问……你想干什么?” 陈长安只是高深莫测的一笑。 这些手段不是他的,而是从前世的陈浮生身上学到的。 陈浮生就打造了万辆这样的马车,将他分散在各个城市、乡村,美其名曰,公交! 任何人只需花费两个铜板,就能乘坐,招手即停。 两个铜板不是很多,靠这个只能实现基本的收支平衡,但后面才是杀手! 真正发展起来,可以代人送信、送货! 俗称快递! 在车身上发布一些商业店铺位置、或跟车人员口播店铺特色…… 俗称广告! 靠着这两项,绝对能在短时间积累大量的资金! 当然! 更关键的! 陈长安有了功名,就可以通知皇上,打通齐国的门路! 就算陈浮生明天造反,陈长安都能逃出去! “别问了,你们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 “速度越快越好,这两天我忙着会试,不管发生的什么都不要打扰我。” 陈长安伸出手:“为我们的明天,加油!” 第32章 儿子骂娘 陈长安跟孙静怡说了整晚,主要是将人召集起来如何培训。 等到了天明,陈长安通红着双眼,来到清风书院。 刚走到门口,陈长安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同。 清风书院两旁整整齐齐站着许多身披血色大氅的军士,为首的赫然正是王猛。 主位上,陈战正襟危坐,面容严肃,目光中透露出沉稳。 楚嫣然则神态端庄,满脸怒容。 王夫子和他的家人跪在下首,像是在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陈红落看到陈长安过来,急忙说道:“九弟,还不见过父王……” 陈红落话都不等说完,陈长安倒头就跪下。 “贱民陈长安见过淮南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贱民还要读书,先行告退!” 陈长安向后跪行了两步,起身就想离开。 “憨子,你给我站住!” 楚嫣然气不打一处来:“我以前就教过你,长辈面前不可造次,你怎么记的?” “王猛,给我把他的腿打断,让他长长记性!” 王猛抬头看了一眼王爷。 王妃其实命令不了他。 陈长安一身傲骨,顺手抄起案板上的菜刀:“王妃,贱民自问没有犯错,凭什么让王猛打断我的腿?” “我虽不是出身名门,但刑不上读书人,你们眼里还有王法?” “王猛敢过来,我就和你们拼了,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陈长安把刀横在身前,一脸战意。 “反了反了,竟然在你父王面前动刀?” 楚嫣然更是生气:“王猛,给我动手,叫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陈长安咬牙,上前一步。 “王妃,我劝你好好想想!” “我是贱民,死了能去喂野狗,但您的命金贵,不要跟我一起送死!” “王猛敢动,我就敢弄死你!” 楚嫣然头皮都炸开! 你听听,儿子要杀他娘,这他妈是狗屁的儿子! 楚嫣然浑身颤抖:“你又犯什么疯病?放下刀,我是你娘!” “我娘?”陈长安哈哈大笑。 “别说傻话,你是高高在上的王妃,怎么能做我娘亲?” “我跟陈红落已经说过,我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没爹!没娘!不要逼我!” “你……” 楚嫣然还想再说,身旁徒然涌出一团杀气! “憨子,你还不给我跪下!” “刑不上读书人,但没有律法规定,父王不能教训儿子!” 陈战发起火来,还是有些可怕的。 陈长安摇头轻笑:“淮南王,您什么时候又成为我的父王了?” “这张离身契是您亲手签的,我给夫子过目,就算闹去了公堂之上,我也不会怕你。” 陈长安拿出离身契,交给王夫子。 王夫子仔细查看,上面有淮南王和王妃的签名,做不了假。 他深吸口气:“是,陈长安说的没错。” “离身契上已经注明,从此以后,陈长安跟淮南王府再无任何关系。” 楚嫣然怒目圆睁:“住口!” “区区的贱民,也敢管淮南王府的家事?不想活了是不是?” 王夫子心里也有气! 不卑不亢的说道:“没有离身契,我自不敢管。” “但陈长安已经离开王府,你们还这么做,是否有咄咄逼人之嫌?” “天理昭昭,夫子自当保护学生!” “你!” 楚嫣然还想再说,陈战却挥了挥手。 他是淮南王,如果真闹到公堂上,他丢不起那个人。 只能先安抚陈长安,等他回到王府再说。 “憨子,别闹了,你不是真想离开家。” “跟我走,我告诉你二姐将你重新收归圣子监,凭你的本事,在这种地方根本难以考取功名。” 陈长安都笑了。 他不是真想离开家? 开什么玩笑! 淮南王啊,这你可说错了! “王爷,我什么本事,这些年你真的了解,真的知道吗?” “其他的我不想再说,你们赶紧离开,再不行就去公堂!” “如果非要强行带走我,你们就试试!” 楚嫣然大怒:“把刀放下!持刀威胁王爷,你可知是什么罪名?” “不拿刀我又能怎样!” “你问问王爷,他的手下想要动手,一个回合我都抵抗不了!” “我存着必死之心,誓死不回王府!” “你放屁,王府是你的家!”楚嫣然怒吼。 “哈哈哈!” 陈长安眼里流出了血泪,狰狞的道:“家?是啊,家!在王府,我吃不饱,穿不暖,跟野狗抢食,还要被郡主们嫌弃!” “搞得我好像是一个瘟神,人人见了我都要躲着,都要嗤笑!” “我想明白了,走了,离开了,你们还缠着不放!” “我想问一句,欺负人还怎么欺负?” “贱民一怒,不计后果!” 陈长安抬起了手臂,菜刀指着楚嫣然。 陈红落听到陈长安这么说,泪水无声的落下:“九弟,我们错了,错了……” 陈战冷冷的看着陈长安。 在他的意识里,陈长安天生的胆小,对其他人的命令基本上都不怎么违抗。 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很男人? 淮南王从座位上起身,右手握住剑柄,一步步朝着陈长安靠近。 面对杀人如麻的淮南王,陈长安心里也是有些惧怕。 但他,还是握紧了手里的刀! “你敢冲我挥刀?” 陈战看到陈长安摆出了攻击姿态,戏谑的说道。 “不敢!” 陈长安冷静的说道:“但王爷要是强行让我回家,不敢也得敢!” “大不了,血溅五步,横尸当场!” 陈战哼了一声:“这是翅膀硬了,忘了淮南王府给你多大的荣耀?” 陈长安怔了怔,旋即笑出来声音。 “王爷,你说这话我不敢认同。” “淮南王府每月五两的月俸,六年给我穿三件衣服,还吃不饱……这算是荣耀?” “如果是,我谢谢你,谢谢你全家!” 陈战心里一沉。 想到天和医馆李郎中写的,陈长安营养不良…… 他心里就一阵阵的刺痛。 陈长安一拍脑门:“我还忘了把银子带在身上,哪天我亲自送去淮南王府。” “我说过,如果你想要,我就剔骨还父,割肉还母!” “如果你们强行让我回去,只能得到尸体一具!” 楚嫣然颤抖的指着陈长安:“逆子,畜生,你说这种话,是伤害了你娘!” “你!不!是!我!娘!” 陈长安杀气腾腾:“话到了这个份上,我什么都不怕!” “楚嫣然,你他妈的最恶心!” “给你当儿子,是我一生都抹不掉的耻辱!” 楚嫣然真的呆住! 儿子……骂娘! 天啊! 第33章 不会回来 楚嫣然表情狰狞,陈红落一步挡在她的身前。 脸上带着着急的神色,她想帮陈长安解围:“九弟,你的疯病发作了!” “娘再怎么不对,也都是爱我们的,还不给她道歉?” 陈长安本着破罐子破摔,嗤笑道:“陈红落,又在楚嫣然的面前表现了吗?” “也是,你这个长郡主最会表现,别在这里装好人!” “九弟,我没有!” 陈红落急忙摇头。 陈长安没有理她:“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别跟我说话!” “王爷,要杀要剐,来吧!” “我要是喊一声,就不是好汉!” 楚嫣然还想再说,陈战挥手阻拦。 “你是铁了心的不回去?” 陈长安桀骜的看着陈战。 都到了这种时候,他还怎么说? “好,好,现在有点像我的种。” 陈战不怒反笑:“但你伤了我的面子,得罪淮南王府,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现在四海升平,我有的是时间管教。” 陈战带着人走出清风书院。 楚嫣然恶狠狠地瞪了陈长安一眼,跟着陈战上了马车。 坐着车上,楚嫣然就忍不住咆哮:“逆子,畜生,竟敢拿刀,还敢骂我!” “王爷,这个儿子已经完了,废了,让他去死!” 陈战看着清风书院,凝神道:“你想怎么对付他?” “断掉他的月俸!” 楚嫣然不假思索:“没银子,看他怎么生活!” “断月俸?”陈战不屑的笑了,“只有区区五两,会伤筋动骨?” 陈红落也觉得不现实,低声说道:“娘,九弟有银子……” “有什么银子,靠偷盗得到的银子!” 楚嫣然怒不可遏:“断了他月俸,不让他参加圣子监会试,打击他,蹂躏他,让你彻底的明白!” “他的一切,都是我们淮南王府给的!” 陈红落都没法说! 娘亲这是以为九弟离开了王府活不了,但人家早就赚了万两白银! 这点钱对王府来说没什么,但足够他生活了好吗! “还有,回去王府,你去通知姐妹!” 楚嫣然又说道:“谁都不许联系憨子,不许给他银子!” “等着,等着看,他一定会回来求我!” 陈红落咬牙说道:“娘,根本不用说!” “姐妹们都恨不能他离开王府,谁会给他银子?” “好,你们都是我的好女儿!” 楚嫣然心情似愉快了不少,但又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不对,清风书院会试,要交两百两的银子吧?” “看王夫子的家,也不像是能拿得起银子的,那憨子的报名费从哪里?” 陈红落摇头,楚嫣然就双眼大亮。 “我知道了,他肯定是拿了王府的东西!” “王爷,这很好啊!” 陈红落心神一颤,诧异的看着楚嫣然:“娘,陈长安真的偷了东西,你要怎么办?” “怎么办,报官!”楚嫣然眯缝着双眼。 “狗娘养的杂种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就把他抓起来,流放三千里!” “我就不信,还治不了他!” 陈红落心里悲凉,楚嫣然却好像找到了对付陈长安的办法。 “对啊,以前我们家丢了多少东西?” “只要回去掌握了切实的证据,证明是憨子偷走,我们就可以报官!” “到时候江都府尹出面,就不信憨子不跪下求我!” 楚嫣然撩起车窗,对赶车的王猛说道:“王猛,你快点,回家!” “驾!” 王猛加快了速度,陈战漠然无语。 楚嫣然说的,的确是一个办法,调查偷东西,这总可以了吧? 回到王府。 楚嫣然将人都召集起来,大声说道。 “所有人都给我听清楚,有人丢了贵重物品?” “一定要有切实的证据,证明是九憨子偷走!” “所有人都给我想,努力的想!” 楚嫣然怒气冲天,下人们都是一脸茫然。 他们有什么贵重的东西? 再说,九世子在淮南王府的时候,见到他们都绕路走,也没听说谁丢了东西啊。 胡伯忍不了,开口道:“王妃,我们没有贵重的东西,每个月的月俸,都拿回家里了。” “没有?”楚嫣然咬牙,“不可能没有!” “你们呢?少了什么东西?” “说出来,把九憨子送去见官!” 楚嫣然看着陈红落等人,十分期待结果。 “娘,我没丢什么。” “我丢过一串项链,最后憨子找到了,还给了我。” “我倒是丢了不少挂饰,可那些都是我出去逛街的时候丢的,没有证据啊。” 找了一圈,居然没有! 楚嫣然气得咬牙:“废物,废物,养这么多儿女有什么用?娘需要帮忙的时候,一个都帮不上!” 没有丢东西,就无法报官! 楚嫣然当然生气! 陈碧君叹息着:“娘,不用找了,九弟确实没有偷盗。” 楚嫣然还是不相信,“没有偷盗他怎么赚的200两?他会生银子啊?” “是他自己赚来的。”陈红落摇头开口。 “还记得他下江捕鱼吗?” “他囤积了不少六斤六两的大鱼,卖给了渔阳城的诸葛员外,又从那里得到不少药材,研发了药膏。” “单单这两项,可能就赚了一千多两。” 一千多两? 陈战好奇的愣住,这小子赚银子居然这么快? 王猛这才想起,陈长安赚银子的事情,居然忘了汇报给陈战。 “王爷,九世子是经商的天才。” “属下听闻他在各个村落收取古玩,以200文的价格收购,转身卖给四方斋千两。” “我跟长郡主汇报过,他手里赚了两万多两。” “嘶嘶!” 全场都是倒抽冷气的声音! 王猛在王爷面前不可能说谎,九世子真的可以啊! 离开淮南王府,居然赚了两万两? 这是多大的一笔钱? “两、两万两?” 陈战也有些吃惊,仅仅一个月就赚了两万两? 商业天才! 如果将这份才情用在治理军队上……是不是也行得通? 楚嫣然眯缝着双眼,冷笑道。 “我就说憨子怎么底气十足,原来是有钱了!” “但那又能怎样?” “王爷只需要动动小手指,就能灭了他!在权力面前,银子狗屁都不是!” “娘,您是打算对九弟出手吗?” 陈红落反问,摇头道:“我跟您说这些,只是想让您有个清醒的判断。” “九弟,不会回来了啊!” 不会回来! 陈战心里沉重,微微的闭上眼睛。 第34章 省省吧,我不会再次上当! 屁话,不回来他想怎样?”楚嫣然大怒。 “别以为赚了银子就很厉害,还是那句话,没有淮南王府的支持,他就狗屁不是!” “王猛,你带人查封了他的家!” 王猛抬头看了看王爷,这得王爷发话。 胡伯咬牙,这是想动用淮南王府的权力,不给九世子活路啊! 他顶着巨大的压力上前:“王妃,老奴认为似乎不妥。” “马上就会试了,如果九世子不能上榜,影响的是王爷的威名,您觉得呢?” 陈红落点头:“是啊,娘,就算王猛查封了他的住所,他还是能住在夫子家里。” “怎么说都是我们的家事,九弟会试重要。” “不用你们提醒!”楚嫣然怒气不减。 “会试会试的,憨子好不容易获得了童生,会试能怎样?” “我没指望他能飞黄腾达!” 陈战点点头,显然认同楚嫣然的说法。 陈长安诗词、策论都是一塌糊涂,根本没办法跟陈福生相提并论。 胡伯叹口气:“王妃,我……哎,我不知道怎么说。” “如果我说九世子是为了保持家庭和睦,故意让十一子赢得呢?” 故意的? 陈战眉头皱起,楚嫣然摆明了不相信。 陈碧君好奇的看着胡伯:“胡伯,你没有读过书,怎么知道?” “我虽然没读过书,但跟九世子接触的时间多啊。” 胡伯摇摇头:“那时候九世子还在圣子监,一次写动物的比试,九世子交了这样的一篇诗词。” “鹅、鹅、鹅,曲脖朝天歌。鹅毛飘江水,脚掌舞清波!” 陈碧君是夫子,闻言只是点头。 九憨子就是这种水平,没少受到圣子监的学生们嘲笑。 胡伯又说道:“十一子同样说了一首诗,二郡主表扬了十一子,让九世子去冰天雪地中罚跪。” “老奴去房间里给九世子拿衣服,却又看到了一篇诗词。”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啊!” 陈碧君张大了小嘴! 这首诗只是稍稍改变了几个字,却起到了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 尤其是“白毛”、“绿水”、“红掌”等色彩的运用,顿时让整首诗活灵活现,妙不可言。 可以这么说,天下的咏禽诗中,无人能出其右! 这真的是憨子所做? “老奴不知道诗词好坏,但这首明显比前面强了太多。” “我找到九世子,想给王爷查看,九世子慌忙制止了我。” “他说,十一子身娇肉贵,肯定要受到责骂,二郡主护着他,到时候又要说他抄袭。” “忍忍吧,一晚很快就过去了。” 胡伯流着泪:“王爷啊,九世子为了家庭和睦,真的付出了好多啊!” 陈战死死地咬着牙。 他一生征战,以武力获得了淮南王的称号。 不少豪贵表面看起来尊敬他,实际上心里瞧不起他,认为他是莽夫,莽汉,不配跟他们同桌! 所以,淮南王才对儿子充满了期待! 哪成想,这个自己最看不起的儿子,居然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 “就算他能做出这首诗又能怎样?” 楚嫣然还是不肯放过陈长安:“王爷,哪家圣贤书教他可以用刀指着自己的父母,公然骂自己的娘亲?” “下令,将王夫子抓起来,取消憨子科考!” 楚嫣然是不可能认错的! 她在一旁咄咄相逼,陈战有些厌烦:“会试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头等大事,我怎么可能干涉?” “等憨子科考结束,看成绩我再决定。” “你也放心,憨子拔刀,我肯定不会放过他。” 王爷都发话了,楚嫣然顿时无话可说。 “你就惯着吧!” “惯子如杀子,迟早你会后悔的!” 楚嫣然转过身:“碧君,这两天你没事,给我辅导生儿!” “他才是淮南王府的希望!” …… 深夜,陈碧君来到陈红落的房间。 陈红落正对着红烛发呆,陈碧君忍不住开口:“姐,今天你跟着娘去了清风书院,哪里发生了什么,娘怎么会这么生气?” 陈红落低头:“应该的……我们见到了九弟,娘要王猛打断他的腿。” “九弟急了,拿着刀威胁父王和娘,还骂娘……” 陈碧君有些吃惊:“这,这……怎么会这样?” “怎么不会这样?”陈红落摇头。 “娘咄咄逼人,九弟被逼的没有了办法,又让他怎么办呢?” 陈碧君失落的叹口气,陈红落继续说道。 “是什么让九弟变成了这样?” “我们天真的以为,去找九弟,给他认个错,他就会回家了。” “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们想要融化九弟那颗冰凉的心,也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 陈碧君知道姐姐有了主意,点头道:“姐,你告诉我,咱们需要怎么做?” …… 陈战说的很对,会试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头等大事。 陈长安原本就很用功,科考的题目他都记得,为了防止出现什么意外,他还非常刻苦。 这么努力的人,怎么会遭到上天的抛弃? 距离科考还有七天。 陈长安还是想往常一样,早早的起床,准备去清风书院。 只是刚打开门,就看到了淮南王府的马车。 陈长安已经跪烦了,低头想要顺着墙根溜走,能不见还是不要见了。 陈红落拎着一个食盒,兴奋的说道:“九弟,见到大姐都不打招呼啊?” 陈长安正要给陈红落跪下,陈红落摇头:“我还要去霓裳坊,给你做的新衣服我去盯着。” “不要像仇人一样,听姐姐说两句话好吗?” 陈红落的声音里带着祈求,陈长安没有波动。 “长郡主,不要在贱民身上浪费时间。” 陈红落没有理会他怎么说,笑吟吟的说道:“九弟,还记得这个食盒吗?” 陈长安咬牙。 当然记得,这就是他第一次给陈红落送汤的食盒。 陈红落将食盒打开,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你马上就要会试了,姐姐给你炖的老参乌鸡汤,给你好好补补身体。” “以前你给姐姐送过,这次,换姐姐来照顾你。” 陈红落盛了一小碗,撅着鲜红的小嘴,吹凉。 送到陈长安的嘴前:“尝尝,姐姐的手艺比不比你好?” 陈红落满脸的期待,陈长安后退一步。 “怎么,不能硬拉着我回家,陈王妃这是想要毒死我?” “省省吧,我不会再次上当!” 第35章 滚蛋吧! 陈红落身子一颤,用力的摇头。 “九弟,不是的,不是娘让我送过来的。” “是我和你二姐,知道你身体情况,我们特意给你送来的。” “你要是怕有毒,我喝,我先喝!” 陈红落将汤匙放在嘴里,张开樱桃小口,让陈长安亲眼看到。 陈长安还是摇头:“长公主,别白费劲了,我不可能回到让我生不如死的家族。” “我有点意外,以陈王妃的尿性,居然没有干涉我的科考?” “告诉陈王妃,就算她动用了我也不怕!” “回去吧!” 陈长安说着要走,陈红落只是拦着。 “九弟,你听我说!” “以前是我不好,没有体会到你的苦心,给姐姐一次机会吧!” “我真的担心你的身体,再这样下去,你会会撑不住的!” 陈长安奇怪的看着她:“我真的想不明白,堂堂的长公主,何时如此关心贱民的生死?” “长公主,你应该关心的不是我,而是淮南王府!” “祸起萧墙之内,这种事还用我教你?” 祸起萧墙。 陈长安指的自然是陈浮生,那畜生才是最大的对头。 可惜,陈红落没有意识到。 “九弟,我是真的知道错了,真的知道!” “你跟我去霓裳坊,我叫来所有人,你给他们训话!” “这次,我一定支持你!” 陈长安摇头大笑:“看看,看看,说两句话就暴露了吧?” “我知道,你想让你的雇工嘲笑我,让你的护院打我,长公主,能不能不搞这些?” “我劝你善良,善良一点!” 陈长安扭头就走,陈红落还想阻拦。 “九弟……” “滚!” 陈长安杀气腾腾的回头,陈红落被吓退了两步。 陈长安发怒,很有父王的威压! 陈红落只能目送着陈长安进入清风书院,呆呆的倚靠马车,不知所措。 陈碧君就在车里,看到了这一幕。 “我就猜到会这样……姐,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陈红落扭头:“老二,你看他那么瘦,身体不好,怎么参加科考?” “我一颗诚心,没想过打他!” “他怎么不理解,怎么不理解……呜呜!” 陈碧君抱着头:“姐,别哭,别哭,我受不了!呜呜!” “你是让别人打他,但我是亲手打了他!” “他还笑着,怕我有心理压力,笑着说没什么,是自己做错了!” “我才该死啊!” 陈碧君劝说着陈红落不哭,自己却哭了起来。 是啊。 自己对九弟犯下的错,才更加可恨! …… 晚上的时候,陈红落带着陈碧君返回王府。 圣子监这些日子已经停课,陈浮生就在家里,客厅里摆满了山珍海味。 楚嫣然不停的给陈浮生夹菜,堆积的小山一样。 “生儿,这是猴脑,多吃点!” “还有,这个是进贡的冬虫夏草,保证你不生病!” “放轻松,当做平时的堂考一样!” 陈红落和陈碧君愣住,相视苦笑。 她们的亲弟弟在家里连饭都没有,但母亲却对这个义子有些特别的关爱。 如果他们是陈长安,又该怎么做? “你们怎么才回来?” 楚嫣然看到二人,压抑的说道:“别说没用的,我们王府生儿堂考才是大事!” “红落,你策论写的很好,碧君,多给生儿辅导诗词!” “我把牛可吹出去了,生儿必须考上状元!” 陈红落走到陈浮生面前,温柔的摸着他的脑袋:“娘,我们会辅导十一弟,但你准备的怎样?” 陈浮生完美的一笑:“为了娘亲的面子,我肯定努力!” 看看,生儿多会说话! 楚嫣然搂着陈浮生的头:“我的好生儿,你是娘的宝贝!” “娘的面子不重要,关键是你父王想要一个状元!” “努努力,给你父王争光!” 陈浮生用力的点头,楚嫣然继续给他夹菜。 陈红落带着陈碧君走向书房,忽然,陈红落站住脚。 “老二,九弟是父母亲生的吗?” 陈碧君愣住,无话可说。 “你看他给十一弟准备的那些东西,价值千两。” “我吃过,你吃过,独独九弟没吃过。” 陈红落回头问道:“你说,娘为什么看不上九弟?” 这个问题,陈碧君无法回答。 沉默了半晌:“或许,是娘没有带过九弟,十一弟是她一手带大。” “还有,九弟持刀相向,辱骂娘亲……” 陈碧君不说话了。 是什么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她们有没有想过? 两个人默默地来到书房,三妹陈春花正在这里。 看到两位姐姐进来,陈春花一蹦多高:“大姐,二姐,你们总算回来啦!” “娘也真的是,你们不在,就让我辅导十一弟!” “我的救星总算来了,我去逛街!” 陈春花没心没肺,蹦蹦跳跳的就想走。 陈碧君握紧了拳头:“三妹,你给我站住!” “九弟离开家一个多月,你一定都不着急?” 陈春花还不解:“娘都说了,憨子就是野惯了,就晾着他呗!” “你们不是又去找他了吧?” “那个垃圾、废物,不成器的狗东西,他也配?” “你!” 陈碧君勃然大怒,陈红落却摆摆手:“三妹,这里没你的事了,出去。” 陈春花吃吃的一笑:“谢谢大姐!” 陈春花笑着跑开,陈碧君看着她的背影:“老三才是该死!” “九弟是狗东西,那她是什么?” 陈红落摇摇头:“我们还有些正经事,平时不在家里……老三对九弟的伤害,才会更多。” 陈碧君用力的咬牙,没有说话。 不说别的,就说陈春花跟姐妹们春游,中了蛇毒的那一次。 陈长安跟着赶车,上厕所的时候,陈春花不小心被毒蛇咬了大腿根。 陈长安知道后,第一时间脱掉她的裤子,用嘴给陈春花允毒。 最后,陈春花没事了。 陈长安却昏迷了七天七夜,好不容易才救过来! 醒来后,却换来了陈春花的怒骂! “色狼,变态,敢舔我大腿,我恨死你了!” “都怪你,你怎么不上去看看,害的我被蛇咬!” “废物,你怎么不去死!!” 当时觉得陈春花发脾气也有道理,但现在……根本是胡搅蛮缠! 陈红落坐在座位上:“其实,九弟离家出走也挺好的。” “他为我们家人做的一切,我们不是看不到,只是不想承认……走吧,走吧!” 陈碧君点头,忽然房门被人推开。 “红落,去辅导生儿作诗。” “碧君,我有事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