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港月光》 第一卷 第1章 她来到了七年后 2015年1月5日,姜绥宁死的这天,零下5度,京港久违的暴雪。 洲际大酒店却不被恶劣气候所影响,盛况非凡,名流汇集。 这天是姜绥宁和秦应珩的订婚的日子,京港的上流权贵,政商大贾都到了。 姜绥宁从私人化妆间出来,入眼一片昏沉沉的灯光,照映得墙面上华贵壁纸的纹理清晰,古色古香。 姜绥宁眯着眼看,满月般精致的面容上有浮光流动,她眉眼间粉黛轻施,眼角的美人痣精致而充满野心。 一旁的经理见她对着墙纸发呆,不由得战兢上前。 这位秦家话事人秦应珩的新婚妻子,再过三天,才满二十。 她的脸上还有些许稚气未脱,显得过分成熟的妆容,有丝违和。 可如此年轻,却能哄得位高权重的男人收心回家,手段不知有多上乘,谁敢得罪? 经理顿了顿,恭敬试探:“姜小姐,您在看什么?” 姜绥宁平淡收回目光,“没什么。” 她只是想起记忆中自己长久居住的水泥砖房,墙面粗糙而坚硬,皮肤无意剐蹭,会流很多血,和上流社会的浮华天差地别。 经理松了口气,连忙殷勤道:“那我送您去宴会厅,秦先生已经在等您了。” 姜绥宁点头,她从容提起裙摆,往前走去,红色婚纱精致绝艳,更衬的她容光焕然。 没走几步,便有女子的私语声,从不远处传来。 “姜希,你姐年纪轻轻就急着嫁人,是不是想学她那个妈,仗着自己貌美攀高枝啊?” 姜绥宁的母亲苏月晚出身平庸,鼎盛时期,因美貌名动京港。当年,她仅靠一张脸,高嫁姜家独子姜山,并生下了姜绥宁。 可惜姜绥宁出生的第二年,苏月晚疯了。 次月,宋家大小姐宋岚嫁了进来,不到一年,生下了姜希。 ——姜希,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姜家真正的掌上明珠。 姜绥宁停下脚步,不动声色的做着旁听者。 而姜希的朋友紧跟着接茬,宛如唱双簧:“这还用说?谁不知道姜绥宁的妈出身低贱,她不就是想走她妈的老路,去秦家当阔太!可怜我们姜希这么多年深爱秦应珩,竟然被她截胡!” 终于,姜希开口,怯懦无害,“你们别这么说我姐姐,虽然她勾引了应珩哥哥,手段不光彩,但是她嫁得好,我也为她开心。” 姜绥宁冷笑,眼中一抹厉色划过。 她开口,刀锋般冰冷的嗓音,割破了那头的私语声:“谢谢妹妹的祝福,你放心,我和秦应珩,一定会白头偕老。” 那头的细碎声音戛然而止。 姜绥宁冷笑加剧,她踩着高跟鞋快步离开,鞋跟叩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将那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唬得面都不敢露。 经理连忙跟上,已是被姜绥宁的气场震慑,一头冷汗。 直到脚步声渐远至消弭,转角处,穿着校服的姜希才抬起一直低垂的头。 她的五官秀美,如果仔细看,眉眼间甚至隐隐有几分和姜绥宁相似,算得上美人。 此时,她在两位千金小姐的同情目光中,小声道:“姐姐好像不太欢迎我,我还是先走吧。毕竟...她好不容易才从月荡山回来,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我还是别惹她生气了...” “月荡山?就是那个....专门关精神病人的月荡山?”穿着明黄色礼裙的千金吓得脸色苍白,“姜绥宁不是在国外读书吗?竟然是被关在月荡山?从那地方出来....能是正常人吗!” 姜希皱着眉,面容哀愁,她看向震惊的黄裙千金,软声道:“姐姐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月荡山养病,听说...她是在里面杀了人,才被赶出来的。” 说完,姜希在两位大小姐惊骇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只是在离开的瞬间,她的脸上浮现一抹微乎其微的诡异笑容... 姜绥宁走入宴会厅时,现场已是浮华盛况。 有清淡的檀香气在空气中流动,入眼可及,中式风格的宴会厅,和秦家的书香底蕴很般配,复古雕花的立式灯光芒温和,将里面的一切蒙上一层神秘色彩。 电梯早已禁行,底下那些人不会知道,这里才是洲际大酒店最为隐蔽的天地,只有顶级的权贵名流,才能得到入场券。 现场来参加宴会的众人皆是盛装打扮,端着得体的举止,三三两两的低声交谈着。 姜绥宁打开门的瞬间,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少女一身红裙,几乎是整个大厅唯一的亮色。 她美得招摇,可是所有人心知肚明,除去秦应珩的偏爱,她不过就是一只没有杀伤力的小猫。 秦应珩站在大厅一侧,正在和秦家的几位长辈交谈。男人穿着长身玉立,黑色的定制西装,锋利而内敛。 他的气质冷清,面容端方温雅,此时,他并不说话,只淡淡旁听,偶尔唇角轻挑,情绪淡如雾。 可那些人都在看他的脸色行事。24岁的秦家话事人,看似温和无害,可是年纪轻轻,手握实权,众人诸多敬畏。 姜绥宁出现的瞬间,他一直寡淡的面容有了波澜,他侧眸看向门口,眸光微动。 而姜绥宁扬起笑容,轻快走向他。 那些本在和秦应珩交谈的秦家长者们会心一笑,对着姜绥宁致意,不约而同离开。 姜绥宁随即挽住秦应珩的手,姿态亲昵,她说:“秦先生,订婚宴结束后,我想搬到秦家去。” 秦应珩的目光,落在姜绥宁扣在自己衣袖上的手指上。她的手指很白,只是没有寻常千金那么细腻,带着薄茧,从大拇指延伸到手背上的,是一道浅白色的疤痕。 “好。”秦应珩顿了顿,温淡道:“你的生活物品我会让人购置新的,安心住下就好。” “多谢。”姜绥宁的眼眶泛酸,她掩饰情绪,加深笑意,说得很慎重,“秦先生,能嫁给你,我很高兴。” “新娘子是该开心的,”秦应珩握住姜绥宁的手背,带着安抚的意味,轻碰,“先去休息吧,今天要忙到很晚。” 姜绥宁说‘好’,沉默一瞬,又说:“秦先生,你会怪我吗?” 姜绥宁和秦应珩的婚事,起于姜绥宁的算计。 她目睹姜希在秦应珩的酒里下药,于是将计就计,调换了房卡,睡在了秦应珩的枕边。 尽管无事发生,可姜绥宁还是顺理成章,成了秦应珩的未婚妻。 此刻,真相被剥开,秦应珩却只是看着姜绥宁的眼睛,认真回答,“不会。” 姜绥宁终于放心,她转身朝着茶歇处走去。 没走几步,姜绥宁脚步顿住。 她在一众华服盛装的人潮中,看见了异类。 19岁的少年白衣黑裤,背靠大门方向,坐在轮椅上。 他骨骼分明的手指捏着轮椅扶手,姿态消沉冷郁,气质充满压迫感。此时,他正紧盯着自己,精致的眉眼漂亮稠丽,目光却沾染戾气,眉眼间锋芒深邃。 这是黎敬州,黎家那位养尊处优的小祖宗。 黎家,京港最显赫的门阀世家。而这位唯一的小公子少年残废,性情阴晴莫测。 姜绥宁高攀不起他这金尊玉贵的身份,基本是绕着走的。 他怎么会在这里? 姜绥宁还来不及细想,就看见黎敬州面无表情地转动轮椅,离开了宴会厅。 他清瘦疏离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尽头,姜绥宁收回目光,正打算往回走,有应侍生端着一杯果汁,走向她。 姜绥宁没有多想,随手拿起一杯。 那位应侍生直勾勾的看着姜绥宁喝完,才默默的接过她手中的杯子离开。 姜绥宁坐在宴会厅角落的沙发处,意识却莫名昏沉,她隐约意识到,果汁有问题,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有烧焦的气味开始弥漫,不知是谁高喊,说是起火了。 原本光鲜的众人开始骚动,朝着大门的方向涌去。 姜绥宁努力起身,她想跟着人潮离开这里,可身后重力袭来,有人推了她一把,她跌倒在地上,再也没了力气。 现场太纷乱,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异样。 姜绥宁用尽全力扭过头,看向身后,她看见姜希爪牙狰狞,正对着自己阴狠微笑的脸。 她的声音很轻,可是姜绥宁都听清楚了。 姜希说:“姐姐,应珩哥哥是我的,而你,你早该死了。” 姜绥宁感受到胸腔有愤怒翻涌,可是她喉咙如同被刀割,说不出一个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姜希从自己身上踏过去,得意离开。 她的身后,沉重的屏风被砸下,将她完全盖住。 没有人知道她在这里。 这场精心策划的谋杀,没有给她留半点生路。 火舌扭曲恐怖,开始迅速的蔓延。 姜绥宁无力的趴在地上,眼睁睁的火焰逼近,火光漫天,姜绥宁被火焰包围。 在火焰即将吞噬她的身体,意识仅存的最后一刻,姜绥宁看见她的未婚夫秦应珩将身受重伤的姜希抱在怀中,快步往外走去... 一切都结束了吗? 姜绥宁猛地睁开眼.... 雪花落在她的脸上,被体温融化。 那场大火好似梦境。 姜绥宁感到茫然,她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发现自己正站在布满墓碑的山坡上。 这是京港的墓地区。 身上的婚纱并不保暖,姜绥宁被风雪吹的有点睁不开眼,浑身直打哆嗦。 她努力睁开眼,定睛看去,大理石的白色墓碑上,竟是自己的照片,青涩漂亮,笑容动人。 姜绥宁嗤笑,p得真假,她什么时候这么笑过? 不对! 姜绥宁笑不出来了。 她已经...死了吗? 姜绥宁搓着自己冻得麻木的手臂,她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 手机屏幕的电量即将耗尽,姜绥宁看见屏保上显示的日期—— “2022年1月5日”。 那场大火没有烧死她,而是让她来到了七年后! 第一卷 第2章 七年之痒 姜绥宁习惯了她的人生不按常理出牌,她拿着电量耗尽的手机,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姜绥宁不用照镜子也知道,现在的自己看起来一定非常吓人:一个大雪天穿着婚纱,游走在墓地的女鬼。 姜绥宁不想吓人,她决定马上离开。 可就在她转身离开的瞬间,狭长幽深的墓地小道,一个撑着黑伞的男人,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天地良心,姜绥宁想躲的!可是那人好像已经看见了她,浓墨般的夜色中,男人手中的雨伞摇晃了一下,之后,僵立在原地。 他的面容被伞遮住了,姜绥宁只能看出他身材高挑,气质优越。 这一排只有自己这一个墓碑,能来祭拜,一定是祭拜自己了。 谁会来祭拜自己,难道是自己的未婚夫,秦应珩? 想了想,姜绥宁走向他。 而伞下的男人一双眼睛猩红,他看着少女背对冷清的月光,迎着风雪,快步走向自己。 她月牙般的眼睛,眼角的美人痣,润红漂亮的唇,还有被风雪吹得通红的面颊。她穿着红色的婚纱,站在漫天的雪中,好似燃烧的火焰。 这是他在梦中,见过千千万万次的脸。 姜绥宁走到了男人面前,抬起脸,看向他。 只一眼,撞进男人深沉如墨的眼睛里。 ——不是自己的未婚夫秦应珩,那是黎家的祖宗,黎敬州。 他居然能站起来了,简直是医学奇迹! 19岁的黎敬州漂亮阴郁,26岁的黎敬州,褪去了少年气,精致的眉眼深刻,宛若上帝偏爱亲吻过。岁月让他平添了漠然气质,比从前更勾人。此时,他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眸中好似有风暴正在翻涌。 姜绥宁想,他长得可真特么带劲。 但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 姜绥宁伸出手,友好的晃了晃,笑着露出一口白牙,“hi!你是来扫墓的吗?” “...” 姜绥宁笑容一僵,她指了指身后的影子。 伴随着她的动作,那影子在雪夜的月光下,也晃晃悠悠的,“你别怕啊,我有影子的,我不是鬼!” 黎敬州依旧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他眼神深暗,喉间血腥气弥漫,盯着姜绥宁青春无敌的脸,一下也不敢移开。 姜绥宁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怎么说呢?上辈子,两人也没什么交集。 “我,”姜绥宁指指自己,用重音,“我啊!姜绥宁啊!十年前我们见过好几次的,你不记得我了吗?我真不是鬼!” 她就算化成灰,黎敬州也认识。 可黎敬州只是看着她,良久,他开口,声线阴暗又偏执:“你是鬼...也没事。” 京港的大雪如絮,铺天盖地的落下。 姜绥宁坐在温暖如春的车内,感受着麻木的手脚渐渐恢复知觉。 她刚刚问司机大哥要了一枚镜子,现在正在欣赏自己的美貌。 和自己想的一样,还是19岁的模样。 年轻真好啊! 姜绥宁摸摸冻木的脸,把镜子递给黎敬州,“多谢。” 男人坐在她身侧,工笔细绘的侧脸完美无瑕,被窗外的雪光衬映,脸上好像有一层亘古不化的寒冰。 堪称漂亮的一张脸,没有一丝丝女气,气质异常的疏冷。 黎敬州没接,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姜绥宁悻悻收回手。 好吧,好看是好看,就是不爱说话。 她把隔板打上去,把手放在嘴边,压低声音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订婚那天发生了火灾!我在火场里昏过去了,一睁眼,我就在墓地里,看见了我的碑!” “所以,我其实是七年前过来的!”姜绥宁放下手,眨眨眼,“你相信我吗?” 黎敬州垂眸,看着姜绥宁眼巴巴的可怜样,“嗯。” 姜绥宁欣慰的笑了,她扯开话题,道:“对了,你的腿怎么好的?” “打碎了,重新接上。” “...你在开玩笑吧?” “嗯。” 这冷笑话可真冷,姜绥宁揉揉鼻子。 下一刻,她突然想起什么,道:“对了!我手机没电了,你带充电器了吗?我想充个电。” 姜绥宁拿出她的iphone 4s。 小小的手机,圆圆的按钮。 时代的眼泪。 黎敬州说:“手机已经更新换代了,你这个型号的,我没有数据线。” “哦。”姜绥宁很遗憾,“那算了。” “你用我的。” 黎敬州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 全面屏,超薄款。 时代的结晶。 姜绥宁瞪大眼,双手接过,“科技造福人类啊!” 真可爱。 黎敬州唇角挑起微弱的弧度。 姜绥宁抬头看他,她说:“你能不能帮我联系秦应珩,我忘记他的电话号码了。” 黎敬州唇角的笑容淡下去,没说话。 姜绥宁不解道:“黎敬州,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黎敬州看着姜绥宁,“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 姜绥宁一愣:“什么词?” “七年之痒。”黎敬州语调平直,他说:“你凭什么觉得,七年后的今天,秦应珩还在等你?或者说,你觉得你站在秦应珩面前,他会相信你死而复生吗?” 姜绥宁被噎的说不出话。 黎家太子果然不好相与。 “其实,你不想送我也没关系的。”姜绥宁说。 短暂沉默。 黎敬州微垂了眸,遮住眼底开始蔓延的血丝,“我带你去。” 姜绥宁觉得这人很奇怪,怎么一时一个样,但是,她还是非常有礼貌的说:“谢谢黎先生!”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这一次,姜绥宁没有再主动开口,黎敬州位高权重,姜绥宁不想多有牵扯。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现在活过来,她只会更加惜命。 她有太多的事要做。 所以,姜绥宁背对黎敬州,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 而黎敬州身陷昏暗,看着背对自己看风景的姜绥宁,目光深沉。 下一刻,他毫无征兆,突然轻扯姜绥宁的手腕,让她跌入怀中。 怀中的少女眼神惊慌,男人只当没看见,冰凉的手指摸着她的脸,掩下眼中的疯狂,轻声哄诱:“秦应珩已经31岁了,很老。我比他年轻,还比他有钱。” 顿了顿,他笑意淡下去,认真说:“姜绥宁,和秦应珩离婚,选我。” 第一卷 第3章 你和我走 姜绥宁难以置信的看了眼黎敬州,猛的坐直,靠在车窗上,虚弱扶额,“我一定是听错了...我是不是撞坏脑子了?” 黎敬州看着姜绥宁脸上毫不掩饰的抗拒,没有再继续强求。 再度开口,他声音寡淡,漫不经心:“今夜还长,要不要打个赌吧。” “什么赌?” “赌今天晚上,秦应珩会不会同你再续前缘。” 姜绥宁皱眉,“赌注呢?” “你的去留。”黎敬州说:“他愿意,你留在秦家。他不愿意,你和我走。” 明明是没有什么波澜的声调,偏偏字里行间,都是志在必得的强势。 姜绥宁手握成拳,声调干涩,“你都能相信我是姜绥宁,他为什么不信?” 黎敬州和自己才见过几面,可是秦应珩,那是自己的未婚夫,他们就差一点,就是夫妻了。 姜绥宁不觉得这个赌约,黎敬州有任何胜算。 黎敬州没有回答,他重复问:“姜大小姐,你敢赌吗?” 姜绥宁闭上眼,气定神闲,“赌。” 车子经过龙泉泊,朝着京港的西南方向一路行驶,在云端江畔停下。 这里是秦家老宅所在地,风水极佳,据说当年是开宗大师亲自布阵。 姜绥宁来过很多次,金丝楠木的正门未添风霜,恢弘古典依旧。 车子停下,姜绥宁下了车,弯腰看着车内的黎敬州。 她提着婚纱的裙摆,眉眼生动,“我走了,谢谢黎先生的顺风车,再见。” 黎敬州没说话。 姜绥宁习惯了,头也不回的往里走。 黎敬州坐在车内,周身暗沉,气场冷得像冰窖... 姜绥宁站在大厅内,听见楼上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是秦应珩吗? 姜绥宁看过去,可是预料之外,她看见姜希从楼上走下来。 后者步伐轻快,脸上是无忧的笑容,容貌温柔美丽。 7年的时光,让25岁的姜希光彩夺目。 姜绥宁只想到姜希推向自己的手,还有火场炙热的温度。 那场婚礼从始至终,就是姜希一手策划的死亡陷阱。 现在,她回来了。 不知道姜希看见她,作何感想。 姜希是下来吃药的。自从十年前的火灾之后,她的心肺功能就一直不好,加上长期拍戏,恶化成了慢性心脏病。 就在姜希马上要走到楼下时,她看见了楼梯处的姜绥宁。 死了十年的姜绥宁。 少女穿着十年前的婚纱,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眼角的美人痣夺目。 姜希的脸色瞬间发白,她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下来。 “啊——”姜希发出一声惨叫,滚在了姜绥宁的脚边。 姜绥宁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声音冷漠,“好久不见啊,姜希。” 姜希抬起痛苦狰狞的脸,惶恐看向姜绥宁,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尖厉无比:“来人!来人!” 管家听见了姜希的声音,从外面跑进来。 姜绥宁听见管家说,“夫人,您没事吧!” 夫人。 姜希嫁给了秦应珩。 姜绥宁终于知道,黎敬州为什么要和自己打赌了。 他早就知道了。 姜希眼看着管家就要冲过来,才回神,不行,不能让管家看见姜绥宁的脸,不能让秦应珩知道。 “出去!”姜希冷喝,“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许进来!” 支开了管家,姜希艰难的撑起手臂,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姜绥宁一脚踩在了姜希的背上。 姜希没有防备,重重的重新趴在了地上。 姜希面色屈辱,“你冒充姜绥宁!究竟想干什么!” “七年前的那场婚礼,你就是这么一脚踩在了我的背上,现在,我还给你。”姜绥宁脚上用力,冷冷道:“姜希,我来找你们算账了。” 姜希脸贴在地面上,大口大口喘气。 她是姜绥宁吗? 姜绥宁不是死了七年吗? 姜希本以为,自己已经高枕无忧了! 可是,姜绥宁竟然活着回来了? 姜希双目瞪圆,好似濒死的鱼,一张脸红白交错,身体止不住的痉挛。 姜绥宁大慈大悲的收回脚,她一边整理自己的婚纱,一边缓缓蹲下,好整以暇的看着姜希,笑得很温柔,“这么多年没见,你看见我这个被你害死的人,怎么也不说句求饶的话?” 姜希本就呼吸艰难,闻言更是痛苦不堪。 “你是...你是谁?”姜希手攥成拳,任由指甲嵌进肉里,换来短暂的平静。 姜绥宁微笑,“我说我是姜绥宁,你不是不信吗?” “姜绥宁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她该死!”姜希的情绪激动,她愤愤紧盯着姜绥宁,眼神凶恶,“现在我才是秦太太!我不会让任何人搅乱我的生活!” 门外,脚步声渐近,打破了二人的僵持。 暌违7年的光景,姜绥宁看见了秦应珩。 他从逆光处走进来,暖色的灯光在他身上圈出一圈圈朦胧的光晕,落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原本温雅的面容,如今静水深流,清贵逼人。 31岁的秦应珩,更添不动声色的内敛,所有锋芒收拢,是暗流涌动但表面无波的深海。 他单是站在那里,便有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难以接近的疏远。 姜绥宁缓缓站起,她的手心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开口,声音干涩,“秦应珩....” 秦应珩在看见姜绥宁的瞬间,思绪有一瞬静止,瞳孔微缩。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两张脸? 然而姜绥宁已经死了,他亲自操持的葬礼。 思及此,男人眉眼冷下,他开口,语调中的压迫感很重,“你是谁?” 姜绥宁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而原本惴惴不安的姜希,明显松了口气。她故意痛苦呻吟,打破僵局,“应珩...救救我...我的心脏好痛。” 秦应珩脸色一变,他的目光从姜绥宁身上移开,看见躺在地上挣扎的姜希,毫无迟疑的大步走过去。 姜绥宁一言不发的看着秦应珩大步走向姜希,弯腰抱起她,越过自己朝着沙发走去。 两人擦肩的瞬间,姜绥宁看见秦应珩眉眼间深藏的焦急。 他在担心姜希,从始至终,没再看自己第二眼。 第一卷 第4章 他不信你 姜绥宁僵在原地,手下意识掐紧了婚纱的裙摆。她看着秦应珩给姜希喂药,看着男人轻凝着不安焦灼的面容,身体止不住的发冷。 姜希则是吃下药,虚弱的靠在秦应珩的怀中。 她的手捏着秦应珩的衣摆,面色孱弱无助,却难掩急切:“应珩,我心脏还是不舒服,你带我去休息吧。” 秦应珩轻拍着姜希的背,动作温柔,眼神却偏移,再度落在姜绥宁身上。 他的眸光略显警惕,开口,嗓音低醇,“你打扮成绥宁的样子,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姜绥宁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试图解释,“我没有打扮成,我就是姜绥宁,我...” 这话,换来了秦应珩的眉眼冷沉,他打断姜绥宁的话,不带温情,“管家,送客。” 姜绥宁没想过是这个结果,他竟然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管家很快进来,朝着姜绥宁作出‘请’的手势。“这位小姐,请随我离开吧。” 姜绥宁就像被人从头至尾浇了一盆凉水,牙关都冷到发颤。 她眼眶泛红,一动不动的站着,眼看秦应珩如同对待珍宝一般,将姜希抱起,她再也无法遏制悲怒,“秦应珩!我再说一次,我就是姜绥宁!你瞎了吗?我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你为什么认不出来!” 秦应珩几不可察的皱眉,他的目光中多了分审视,可没等他细想,怀中的姜希已经急切的握住了他的肩膀。 姜希急声道:“应珩,你别听她胡说,她只是长得像姐姐,姐姐已经死了,她不可能是姐姐!这么多年,冒充姐姐的人还不够多吗?” 秦应珩眼中的松动收敛,他低下头,看着姜希,“我不会受骗的,你别紧张,小希,你忘记医生的话了吗?你不能情绪起伏太大。” 姜希的脸上浮现甜蜜,她越发抱紧秦应珩,嗓音柔软的撒娇:“我就是担心你被骗了....” “不会的,现在你才是我的妻子,你说的话,我当然信。”秦应珩说完,再也没有半分迟疑,抱着姜希朝着楼上走去。 姜绥宁转过身,对上姜希的目光,后者眼中都是挑衅的笑意。秦应珩信她,因为她才是秦应珩的妻子。 姜绥宁心灰意冷,反而轻笑一声。 也许,她真是不该来的。今日来的结果,似乎就只是看着秦应珩如七年前的婚礼一般,抱着姜希,头也不回的越过自己。 秦应珩对自己有过感情吗? 姜绥宁甚至不敢细想这个答案。 直到被管家送出门,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秦家的中式庭院中,姜绥宁才被突如其来的冷风冷雪唤回了思绪。 她不知道,四楼卧室,落地窗前,男人正看着自己的背影,良久良久伫立不动。 他的指尖被香烟的火光灼伤,他却恍若未觉,那双一贯温淡雅致的眸子中,有情绪剧烈翻涌,最后,被瞳孔中的墨色无声压下... 风雪在肆虐,姜绥宁体力不支,走了没几步,狼狈停下。 管家皱眉回头,看着姜绥宁站在光晕微弱的低矮大理石地灯旁,似乎是不打算走了。 “这位小姐,你就算是在秦家待到明天,秦先生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的。” 姜绥宁礼貌微笑,淡淡解释:“我只是累了,有点走不动。” 管家明显不信,他上下扫了一眼姜绥宁,声音比刚刚多了不善和傲慢,“你年纪轻轻,不要总想着靠男人上位,浪费人生!先生和夫人感情很好,你要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只会一无所有。” 姜绥宁笑容依旧,“多谢提醒,我绝不会浪费人生,不必送了,我自己走。” 管家本就反感这个肖似姜绥宁的不知名女子,此时,听她这么说,当即冷哼一声离开,将姜绥宁扔在原地。 姜绥宁很习惯一个人走路,比现在难走百倍的路,她也走过了。 这次也同样,姜绥宁忍着疼痛,咬牙往前走,只是走了没几步,步伐顿住。 她看见黎敬州撑着伞,正从不远处走来。大雪如絮,伴随着微弱的灯光,轻盈的落在他的伞上,而他走向自己,一步一步,没有迟疑。 伴随着伞面倾斜,姜绥宁被黎敬州完全的遮挡在伞下。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惊愕的瞳孔中,开口,声线很冷:“姜绥宁,我不想在墓地再捡到你一次。” 再一次坐上黎敬州的车,鹅雪纷扬的晚夜,车内的暖气更充融。 男人将一块厚重柔软的毛巾递给她,声音清淡:“擦擦吧。” 姜绥宁接过,捏着毛巾的手指尖发冷。 “你怎么知道我出来了?还刚好接到我,太巧了吧?”她的身体因受凉颤栗,鼻音浓重。 黎敬州抬手,拂掉姜绥宁头发上的雪。 他的动作自然,反倒是姜绥宁,没骨气的僵直坐着。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他开口,声音不疾不徐,擦过她耳畔,“对,就是很巧。” “哦。” “姜绥宁。”黎敬州突然喊她的名字,声音低哑。 姜绥宁漫不经心的“嗯”了声。 她一直低垂着眉眼,所以没有看见,身侧的男人,眼神暗沉如墨。 他再度开口,更加喑哑,“姜绥宁...” “嗯。”姜绥宁应的很敷衍。 男人并不介意,又重复喊了好几次,姜绥宁便不怎么走心的继续应着。 黎敬州看着少女通红的鼻尖,他唇角轻挑,突然话锋一转。 “一直留在我身边。” “嗯....” 姜绥宁愣住回神,瞪大眼睛看着黎敬州:“你...你使诈!” “本来不也是这么约定的吗?秦应珩要是认不出你,你和我走。” 姜绥宁解释,“我以为你说的是今晚,不是....黎敬州,我不能一直留在黎家。” 黎敬州不以为然,“你现在是黑户,没有酒店会收留你的,更何况,你有钱吗?” 姜绥宁殷勤甜笑,“你愿意给我办个身份证,再借我点钱吗?” “不愿意。” 姜绥宁笑不出来了。 而黎敬州没有半分愧色,他拿过姜绥宁手中的毛巾,替她擦脸,“姜绥宁,我和秦应珩不一样,我不会抛下你。” 第一卷 第5章 嫁给我吧 姜绥宁被黎敬州带回了黎家在城北的别院。 红砖黑瓦的老式洋楼,和云端江畔成对角而建,全城直线距离最远之处。 姜绥宁踏进玄关,不等黎敬州催促,便直接进门。 黎敬州跟在她身后,弯腰拿过她随意脱在地上的高跟鞋,递给一旁的张管家,吩咐他按照鞋的尺寸置办新的。 张管家本在回想姜绥宁的相貌,只觉得很是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此时,听见黎敬州叮嘱,推推老花镜,收神问,“黎先生,要几双?” 黎敬州说:“各种款式的都准备,越多越好,以后她都住在这里。对了,给她做些清淡的杭帮菜,送到她房间。” 张管家心中颇震撼。 毕竟深更半夜,黎先生这个从不近女色的人,却毫无征兆的带着一个身穿婚纱的女子归家,还要长久留下,实在是很诡异。 但他很快整理好心情,专业有素的应下,“您放心,我都会尽快备好。” 黎敬州颔首,举步往里走。 赵权和宋靳明是来找黎敬州谈近期要开发的商业城,红字当头的项目,未来京港金融版图上即将崛起的新地标,将来京港新的金融中心。 黎敬州的规矩,他家里不许抽烟。 两位金尊玉贵的大少爷一贯不服管,面对黎敬州也没辙,乖乖的规矩坐着,喝着毛尖等人。 只是没等到黎敬州,先等到了姜绥宁。 少女一身婚纱,稚气未脱的面容,正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二人。 “草?我看错了吧?州哥家里能有女的?”宋靳明倒抽一口冷气,俊秀的面容满是错愕。 赵权一贯深沉,不苟言笑,此时也盯着姜绥宁不放,低声道:“还穿着婚纱,敬州今天去抢婚了?” 宋靳明撇嘴,“抢什么婚?州哥今天忙着上坟呢!” 两人毫不避讳的说着话,隔得远,姜绥宁听不清,但是想要视若无睹很难。 她走到二人对面,笑着道:“你们好,我叫姜绥宁,你们...是来找黎敬州谈事的?” 宋靳明点头,“对...” 姜绥宁‘哦’了声,“那我先去楼上等他,你能不能给我一根烟?” 宋靳明从兜里拿出利群富春山居,“这包都给你。” 姜绥宁说一根就够了,借个火吧。 抽烟的习惯是在月荡山留下的,平时能克制,但是心烦意乱时,难免会犯。 一旁,赵权默默拿出打火机,给姜绥宁点烟。 黎敬州进来时,姜绥宁已经用手指夹着烟,一边抽一边准备往楼上走。 看见黎敬州,姜绥宁默默的把烟放在背后,朝他招手,问:“我睡哪间?” “四楼左手边第二间。”黎敬州的目光一顿,移开,声音很淡:“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姜绥宁心虚地说:“烟不好戒的,我尽量吧。你先忙,我上楼等你。” 说完,便朝着楼上走去。 黎敬州看着姜绥宁的背影,一直到后者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收回目光,走向久等的二人。 宋靳明简直惊呆了,不等黎敬州坐下,便满是震惊道:“州哥,你不是最烦别人抽烟吗?这女的谁啊!你怎么对她这么纵容?” 黎敬州坐下,漂亮冷清的脸上,一抹柔色划过,他收敛表情,冷淡道:“谈正事吧。” “哦,正事。”宋靳明收敛表情,拿起面前的茶抿了口,道:“上次那个商业城的项目筹备的差不多,但那块地皮上世纪是秦家名下的,虽然如今没什么关联了,但是秦应珩的祖父在政界浸淫多年,关系庞杂,我在想,还是不能不给点面子。” 秦应珩和宋靳明他们差了五六岁,放在商场上,那就是两个圈子。 秦应珩此人风评极佳,又是秦家的话事人,照理说是个极好的合作对象,但是... 5年前,黎敬州接管黎家时发话——黎家和秦家永不合作。 宋靳明说得委婉,但是话中意思传达的清晰,黎敬州表情寡淡,他眉眼轻抬,目光落在宋靳明脸上,有些冷。 宋靳明识趣的闭嘴了。 赵权见状,干脆直接挑破,“敬州,我就想知道,你和秦应珩有什么过不去的私怨?” “赵权!你在说什么呢?我们州哥是这种公私不分的人吗?”宋靳明紧张的拍打赵权的背,“你丫的喝茶也能喝高了?” 偏偏黎敬州漫不经心的勾唇,笑笑,他说:“对,我就是公私不分,秦应珩和我就是有过不去的私怨。” 两人一时间都愣住了,陷入惊愕不明的沉默中。 私怨?他们怎么都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来的私怨? 而黎敬州从容起身,抻了抻西装外套,姿态矜贵的迈步上楼。 姜绥宁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套崭新的月白绸缎的睡裙,拿着去了浴室。 等姜绥宁换好睡衣从浴室走出来,黎敬州已经站在了她房间的落地窗前。 男人的背影在雪色薄光中,透着孤寂。大概是察觉到自己的出现,男人缓缓转身,某个瞬间定格,两人的目光无声交集。 姜绥宁有些不自然的笑了,她站直了些,说:“黎敬州,你家的睡衣还挺...还挺合身的。” 黎敬州看着她,精致漂亮的眉眼,眼尾微微泛红。 “过来。”男人嗓音深沉。 “啊?”姜绥宁有些不解,但还是朝着黎敬州快步走了过去,“怎么了?” 黎敬州抬手,修长的手指放在姜绥宁的鼻尖处。 嗯,是暖的。 姜绥宁嗅到黎敬州手上木质调的雪松冷香,和他那精致漂亮的脸很是般配。 毕竟是大帅哥,姜绥宁还是很有耐心的解释,“我真没死!我是活的。” 黎敬州唇角勾出极淡的温柔笑意,脸上的淡漠如同冰雪消融,他问她:“白天真的不要遮光?” 姜绥宁翻白眼,顺着黎敬州的话打趣他:“我要是需要遮光,那我就是女鬼!你不怕?” 黎敬州笑容淡了些,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姜绥宁,很认真,“我不怕,我陪你去住凶宅。” 姜绥宁笑得弯腰,“我逗你的!我不是!” 黎敬州看着她生动的笑,经年压抑的情感,再也收敛不住,他没有任何征兆,将她很用力的抱进怀中。 姜绥宁没有防备,反应过来,她试图推开,“黎敬州,你干什么....” 她的挣扎只换来黎敬州更加强势的拥抱,男人眼尾红得不像话,在姜绥宁看不见的地方,表情流露偏执,他哑声说:“宁宁,嫁给我吧。” 第一卷 第6章 美人计 在此之前,姜绥宁是没有把黎敬州在车上的话当真的。 可此时此刻,黎敬州这般用力的抱着她,旧事重提,姜绥宁才知道,他不能更认真。 姜绥宁停止挣扎,她的声音从黎敬州的怀中透出来,闷闷的,“我是个黑户,你打算怎么向别人介绍我?” 没有人会相信她是死了七年的姜绥宁,这件事已经超出了常人的认知范围。 只有黎敬州,他哪怕在自己的坟前看见自己,还是相信自己是姜绥宁。 黎敬州抱着她没放开,他没有迟疑,声音清冷低沉,很决然,“所有复杂的事,我都会处理好。” 姜绥宁不明白。 在她的记忆中,自己和黎敬州之间,没有任何交集。 可是他现在却想要娶自己,这般的不计代价的想要娶自己。 “为什么是我?”姜绥宁眼中的茫然深切。 黎敬州摸了摸她的头发,他的姿态很珍视,好像是在抚摸一件珍贵的宝物,“我名声不好,需要一段美满的婚事,转变外界对我的看法。” 姜绥宁不知道这7年,黎敬州身上发生了什么。 她仰着脸看他,纤细的睫毛轻颤,遮掩住眼中的不安。 “你应该会有更好的人选,黎敬州,你要是想要一段美满的婚事,京港多的是名媛千金乐意配合,我....我给不了你任何助力。” “助力也意味着妥协和迁就,姜绥宁,我不需要助力,你一无所有,我很满意。”他循循善诱,字字都认真。 姜绥宁想起七年前,自己和秦应珩的婚礼。 当年她不惜代价想要得到的,不就是如今,黎敬州亲手奉上的吗? 秦应珩根本不相信她还活着,他甚至还娶了姜希,既然如此,那么自己嫁给黎敬州,又有什么不好? 姜绥宁深吸一口气,平复胸口的酸涩,她说:“我需要一些时间,好好想想。” “当然,这是你的终生大事。”黎敬州放开她,他垂着眸,平素冷淡矜贵的男人,此时看起来竟有些温情,他说:“我的时间充裕,可以等你慢慢想好。” 姜绥宁含糊点头,“我想先休息。” 黎敬州明白,不能把人逼得太狠,他不动声色敛眸,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准备离开。 小姑娘突然抬手,扯住他的衣袖。 “等等...” 黎敬州脚步顿住,他看向姜绥宁,眼神透着询问。 姜绥宁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道:“那个...我需要一笔钱。” 黎敬州一侧眉轻挑,嗓音透着些漫不经心的清淡,“要多少?” 姜绥宁伸出手指,比了一个“1”。 “一个亿?” 姜绥宁急忙摇头,“一百块!” 黎敬州看着她着急泛红的脸,淡淡的“嗯”了声,眉眼深藏笑意,道:“明天给你备好,记得还我。” 姜绥宁笑着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好!” 楼下,赵权和宋靳明还没走,见黎敬州折返下楼,两人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他。 黎敬州落座,宋靳明先发制人,问道:“州哥,她叫什么名字?你从哪认识的?” “姜绥宁,我在墓地捡到的。” 赵权拿着杯盏的手一顿,茶水浇泼在手背上,他看向黎敬州,目光透出些许复杂来。 “我记得,秦应珩当年的未婚妻就叫姜绥宁,后来订婚宴上起火,她葬身火海,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宋靳明更是难以置信的紧盯着他,“所以,她已经死了七年了!” 黎敬州的眸中有一抹暗芒划过,冷清平淡的语调下,透出些许偏执来,他冷冷道:“她没死。” 赵权表情严肃,不得不提醒,“敬州,姜绥宁是个死人。” 宋靳明则是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压制已经开始翻涌的凉意。 他瞪大眼睛,不确定的看着黎敬州,“州哥,你这么多年一直在扫的墓,不会就是姜绥宁的吧?” “是。” “她死了七年,你还惦记着?” “她没死,她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 宋靳明算是听明白了,“你喜欢姜绥宁?” “是,我要娶她。” 大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无论是这些年黎敬州对秦家处处针对,每年的扫墓,还是这些年黎敬州信佛向道,偏信神明.... 一切的一切,都说得通了。 宋靳明有些烦躁,他轻‘啧’了声,“你确定你带回来的人是姜绥宁吗?她看起来最多20岁,你确定不是有心人给你准备的美人计?” 黎敬州这些年不近女色,平日最大的爱好,是去纸扎店做手工艺品,总归不沾凡间事,整个人活得鬼气森森。 所以,哪怕长了张祸国殃民的脸,那些名媛千金,也都个个都不敢靠近他。 可现在,出现了一个所谓的‘姜绥宁’,当堂入室,来历不明。 见黎敬州不说话,赵权捏了捏眉心,道:“敬州,这个女人来路不明,你把她留在身边,小心玩火自焚。” 黎敬州身陷光影错落之下,脸上的表情清淡如雾,他对于二人的疑虑置若罔闻,平静重复:“她就是姜绥宁。” 两人都是黎敬州最要好的朋友,他们都很清楚,面前的男人其实一直以来,都够疯。 而如今,那个能够牵扯他情绪的人回来了。 赵权竟然希望,那个女人真的是姜绥宁,也真的是活生生的人,因为他不敢想象,倘若她再次消失,黎敬州能疯成什么样子... 姜绥宁夜里又做梦了。 姜家皑皑白雪的庭院里,18岁的她长跪着,看着落地窗内,姜希宋岚她们其乐融融的景象。 那是她刚从月荡山回到姜家时,姜希说她在宋岚的燕窝里面下毒,姜山一怒之下,命她在雪地里罚跪。 姜绥宁不是那种喜欢求饶的人,她更擅长打落牙齿和血吞。 宋岚和姜希想要她服软,她绝对不会让她们如愿。 直到意识薄弱,她也并不打算求饶。 18岁的姜绥宁身形单薄,奄奄一息,在即将倒在雪地的前一刻,被男人抱入怀中。 姜绥宁看见秦应珩温雅矜贵的脸,他抱着自己,轻声和缓:“你没事吧?” 第一卷 第7章 带不走她 姜绥宁在姜希床头的相框里,看见过秦应珩的脸。 真是温雅如玉的贵公子,云巅之上一尘不染的高岭之花。 姜希喜欢的,果然不是寻常人。 姜绥宁看着秦应珩,用力扯住他的衣摆。 她当然没事,有事的人是姜希。 她要让秦应珩爱上自己,她要成为秦太太... 只是后来,丢心的人是自己,成为笑柄的人也是自己。 姜绥宁从梦中惊醒,晨光熹微,一片薄薄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 温馨明亮的房间里,时钟正在不疾不徐的转动。 姜绥宁擦着额头的冷汗,缓缓起身。 还好,她还有机会拨乱反正。 姜绥宁下楼时,黎敬州已经坐在了餐桌处。 他正在翻阅文件,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站在他的身侧,姿态恭敬严谨。 他的手很漂亮,有种养尊处优的质感,修长的手指骨骼分明而白皙,手背上有青筋的脉络,不失力量感。 大概是听见脚步声,黎敬州抬眸看向自己。 “吃些早餐再出门吧,你要的钱,我给你备好了。”黎敬州将一沓五颜六色的小额纸币放在桌上,他说:“给你准备了零钱,坐公交方便。” 姜绥宁有些惊异的看着他,他怎么知道自己打算坐公交? 但是对于他的贴心,姜绥宁很是感动,“谢谢!” 姜绥宁拿起那一沓零钱,又从桌上拿了两个包子,她说:“我有点赶时间,路上吃。” 黎敬州将文件合上,他看着姜绥宁,清冷温淡的面容,带着些许柔和,“后天是你20岁生日,我陪你过?” 姜绥宁一愣。 黎敬州不说,她都忘了自己的生日快到了。 她扬起笑脸,“好!” 说完,步伐轻快地离开。 一直到姜绥宁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黎敬州才缓缓收回目光。 一旁,一直旁观的谭思明不解的看着黎敬州,低声问:“黎先生,您为什么不直接让司机送姜小姐?” “她有她的生活方式,我没有立场擅自介入。”黎敬州顿了顿,道:“把今天的会议往后推,我要去趟灵安寺。” 谭思明颇意外。 黎先生去灵安寺的时间,一般是每月的月底,今天怎么突然提前了? “好的,我马上安排。” 晨光明媚,落在积雪厚重的地面上,反射出刺眼的白光。 姜绥宁从公交车上下来,沿着幽静的山庄小路,走到了姜家的大门前。 姜绥宁回姜家不为别的,只为了带走她疯了多年的母亲,苏月晚。 当年,姜绥宁之所以着急嫁给秦应珩,除去对于秦应珩的喜欢,最大的原因,就是她需要有人能够替她将苏月晚接出。 她痴傻多年的母亲终日待在那个吸血的魔窟里,早就被折磨的不人不鬼,姜绥宁必须要马上将她接出来。 眼前的姜家今非昔比,已经富丽堂皇了许多。 想来,姜希和秦应珩的婚事,给姜家带来了很大的助力。 姜山这些年,没少捞到好处。 姜绥宁按下门铃,年迈的管家行动迟缓,缓缓走到门口,看见门外唇红齿白的明媚少女,好似路遇女鬼,这些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鬼...鬼啊...” 姜绥宁面无表情的盯着他,良久,扯出一个未达眼底的笑,“夏叔,好多年不见,你过得还好吗?” 夏管家听见姜绥宁的声音,脸色刷的一下惨白不已,他连滚打爬的起来,慌张的朝着里面奔跑而去。 姜绥宁想,这人确实是不能做坏事的,不然夜里辗转噩梦,真是在所难免。 很快,夏管家就重新折返了回来,这一次,他的脸色镇定多了,隔着厚重的大门,故作冷静的沉声问询,“你...你来找谁?” 姜绥宁微笑,“我来找姜山。” “老爷今天没空见你!”夏管家冷冷道:“更何况,你什么身份?凭什么能见老爷?” 姜绥宁笑容加深,“我的身份?很明显,我是姜绥宁啊。” 夏管家好不容易镇定的脸色,重新变得破碎崩溃,“你...你吓唬谁呢?姜绥宁早就死了,骨头都烧成灰了!你别以为你长得像,你就能忽悠我!” “夏管家,我4岁那年,你为了讨宋岚开心,让我冰天雪地里,只穿一件单衣跪在大雪中;我6岁那年,姜希贪玩着凉,你听宋岚的话,把我关在地下室七天七夜,只给我一口水....”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夏管家脸色惊骇的打断姜绥宁,他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姜绥宁好笑不已,她不过就是把他曾经做过的事都说出来,他有必要吓成这样吗? “没有任何人派我,是姜山让你来试探我的身份吧?你告诉他,如果不想我在秦应珩面前胡说八道,让姜希和秦应珩的美满婚姻成为泡影,马上让我进去。” 这一次,夏管家没有再扭头就跑,他苍白着脸,用颤抖的手打开了门。 一怔狂风刮过,卷起地上的积雪。 姜绥宁越过夏管家,步伐一顿,她的声音在旷凉的风雪中,字字如同冰刃,“怕什么呢?自己做的事,还不敢认吗?” 答案是不敢。 人在欺负弱者的时候,是不会觉得有朝一日,自己会付出代价。 姜家正厅,姜山和宋岚并肩坐着,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自己,脸色是如出一辙的惊恐防备。 七年的时光,姜山比从前看起来老了不少,至于宋岚,依旧是一张人畜无害的温婉面容。 谁能看得出来呢?这个女人的心肠冷硬,是自己这么多年悲惨人生的始作俑者之一。 姜绥宁在二人面前坐下,落落大方的笑了,“二位,好久不见。” “胡言乱语!”姜山脸色铁青,他瞪着姜绥宁,冷声道:“你真以为自己长得像我女儿,就可以在这里和我攀扯关系了吗?” 姜绥宁平静的看着姜山,声音很清淡,“随你们怎么想,我今天来,就是要带走我母亲,苏月晚。” 宋岚表情柔弱,“可是,无论你是不是姜绥宁,你都带不走她。” 姜绥宁心中一凛,“你什么意思?” 一旁的姜山冷笑开口,倨傲漠然,“因为她已经死了!” 第一卷 第8章 我马上到 姜绥宁的大脑瞬时空白,绝望和怒气同时迸发,在肺腑间弥漫。她的手指冰冷,呼吸艰难,“你说什么...” “听不懂人话吗?我说,苏月晚那个疯子已经死了,我不管你是谁,你都可以滚了!”姜山不耐烦的皱眉。 宋岚见状,连忙轻轻拍着姜山的胸口,柔声道:“老公你别生气,那个贱人死了就死了,不值得你动怒。” 姜山紧盯着面前满脸悲愤的姜绥宁,厌烦的皱眉,“我就是觉得恶心!这对上不得台面的母女好不容易消失了,现在又出现一个和姜绥宁长得一模一样的!” 姜绥宁手攥成拳,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双眸泛红。 姜绥宁的记忆中,苏月晚永远都在姜家废旧的阁楼里。 她是个疯子,所以姜山不允许她出现在除了阁楼以外的任何地方。 小绥宁会爬上阁楼高陡的楼梯,透过细小的门缝,看着阁楼里的女人。 她很美,身上的气质有种江南水乡的温柔安静,哪怕是疯了,还是美得叫人心惊。 破碎的粗布衣裳包裹着她纤细的身体,她的身上永远都有新伤旧伤重叠,她喊自己‘囡囡’,嗓音温柔。 姜绥宁不觉得她是疯子。 她只觉得,她是真的美。 时光在她的脸上,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她永远都是那么的摄人心魄,破碎而哀愁。 她会对自己笑,会隔着门缝,送自己她亲手叠的千纸鹤,轻声细语的和自己说话。 唯一一次,姜绥宁听见她崩溃的嘶吼,是自己10岁那年,被宋岚设计送到了月荡山,出门的瞬间,她听见苏月晚歇斯底里的哭喊。 再后来,18岁的她回到姜家,苏月晚只会看着她痴痴的笑,眼中满是心疼和温柔。 姜绥宁确信,苏月晚爱她。 哪怕他们母女之间的所有见面,都隔着一道门。 而现在,姜山告诉她,苏月晚死了。 姜绥宁强忍住眼泪,她咬牙切齿地开口,字字颤抖:“我不信...我不信!她怎么会死!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死!我要见她!” 说完,不等姜山反应过来,径直朝着阁楼的方向而去。 姜山原本觉得,眼前的少女不过就是冒充姜绥宁的一个骗子。 可这一刻,姜山看着她轻车熟路地朝着阁楼的方向奔跑,一阵毛骨悚然之感翻涌,脸色瞬变。 她为什么会知道阁楼的方向? 姜绥宁的理智所剩不多,她急迫地想要求证,所有的声音都被她抛诸脑后。 她听见身后管家的制止,还有姜山的暴怒。 但是姜绥宁什么都不在乎。 她要亲眼所见,姜山的鬼话,她一个字都不想听! 阁楼终于出现在眼前,姜绥宁急切地迈上阁楼陡峭的台阶。 这个地方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踏足了,上面积了一层厚重的灰,姜绥宁每走一步,都有尘埃在空气中飞扬。 她感觉到喉咙里有腥甜的血味,毫不犹豫地触碰紧闭的木门。 那道木门是年幼的姜绥宁所以为的固若金汤,可是在这瞬间,却被轻而易举推开。 门打开的瞬间,姜绥宁看着面前空荡而简陋的内景,彻底的心如死灰。 房间里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更加苍凉简陋,而房中的人,也没有了踪影。 姜绥宁一直强忍的眼泪,终于不堪重负的落下。 身后,姜山带着人赶来,一起来的,还有刚刚到家的姜希。 姜希原本是想要来和姜山他们说,姜绥宁也许还活着的事。可就在进门的瞬间,她得知姜绥宁已经赶到了这里。 姜希不会允许姜绥宁重新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只要姜绥宁不在,她永远都是人群的焦点,所有人都会说,她是京港第一美人。 只要姜绥宁不在,她和秦应珩之间的一切,都会像之前的七年一样,甜蜜无间。 只要姜绥宁不在,什么都好。 姜希站在姜山的身侧,冷冷地看着姜绥宁的背影,她柔声说:“爸,这个女人私闯民宅,一定是疯子,把她送进月荡山吧!” 姜山颇为惊异的看着姜希,他皱眉,有些犹豫,“没必要闹这么大吧?” 宋岚摇晃姜山的胳膊,娇怯柔软,“这个女孩子来历不明,还整容成了姜绥宁的样子,现在又在装疯卖傻,我觉得小希说得对,把她送进疯人院,对谁都好。” 姜绥宁的眼中,有一层阴霾密布。 她缓缓转身,眼中的冷意弥散,看着面前站在台阶上的众人,冷笑:“又是月荡山的精神病院,姜希,你和你妈不嫌腻吗?就没有别的手段?” 姜希脸色发白,她看着姜绥宁,眼中有恐惧震颤。 而姜绥宁已经看向了姜山,她的表情只剩下一片森冷,“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姜山抿唇,试图用冷厉的语调掩饰心虚,“轮得到你在这问我?就算是姜绥宁也不敢这么质问我,你算什么东西?” “你不说,我也会查到的,每一个有干系的人,我都不会放过。”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扫过众人,目光堪称平静,反而让一众听者生出恐惧来。 姜绥宁走下台阶,注视着离自己最近的姜山三人。 “我要带走我妈妈的骨灰。” 姜山冷笑,不屑道:“我凭什么答应你?谁知道你是谁,想拿着苏月晚的骨灰做什么!” 姜希死死看着姜绥宁的脸,真是美得叫人妒嫉。 她难掩厌憎,道:“这就是个疯子,爸!快让人把她送走!我不想看见她!” 姜绥宁点点头,不紧不慢地擦掉眼中的泪水。 她拿出黎敬州送她的手机,通讯录里只有一个号码。 姜绥宁拨过去,不到几秒,便接通了。 男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清清冷冷的,偏偏透出温柔和意外来,“宁宁?” 姜绥宁的眼泪落得更汹涌,她哑声道:“你能不能帮帮我?我想带走我妈妈的骨灰...” 这世间的情感何其凉薄,哪怕是至亲之人,也能挥刀相向。 姜绥宁真的对这个人间不抱什么希望了,苏月晚不在了,唯一爱她的亲人已经不在了。 可是黎敬州的声音再度响起,那样的坚决冷静,他轻声说:“别怕,我马上到。” 第一卷 第9章 他的贵客 灵安寺内,谭思明站在正殿紧闭的大门之外,正在回复着手机上琐碎的事务。 香火浅淡稀薄。黎敬州喜静,谭思明一早就吩咐闭寺, 如今,廊檐之下,雪意厚重堆积,透着凉意的风穿檐而过。 下一刻,正殿的门忽然打开,黎敬州走出来,他穿着黑色的中式西装,好似冰冻的河流,疏远凛冽。 谭思明先是一愣,连忙上前。 “黎先生,今天这么快吗?” 往常时候。黎敬州都起码会停留半天,今天这般,实在是很不寻常。 黎敬州声色冷沉,他说:“去姜家。” “是……姜氏实业的那个姜家?” 黎敬州点头,他的步伐比往日快些,“尽快过去。” 谭思明想到今日白天的那个年轻女子,黎先生这般急切,是因为她吗? …… 姜家这个逼仄的阁楼,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人同时到访。 姜绥宁觉得眼前这一幕真是荒诞又讽刺,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在这里凄惨而死时,这些人可曾来得这么齐全? 对面,姜希紧紧挽着姜山的手,见姜绥宁挂断电话,她皱眉轻声道:“爸,你别听她唬你,她能找到什么人帮她,不过就是在装模作样罢了!” “还找人帮她带走苏月晚的骨灰?你当我们姜家的人都死光了吗!”宋岚不快的看着姜绥宁。 姜山也是面色严肃,“我警告你,你马上从姜家滚出去,否则将来进了月荡山,你就再也出不来了!” 真是似曾相识的一番话。 姜绥宁勾唇,眼中的讽刺更浓烈。她不说话,只是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姜希的面前。 姜希的表情变得很古怪,面对一张本该已经死了七年的人的面孔,姜希没有办法保持镇定。 “别过来!你想干什么!” 姜绥宁置若罔闻,她靠近姜希,声音擦过她的耳畔,低凉冰冷,“还记得吗?你当初给秦应珩下药,最后把脏事都推到我身上时,你也是这么理直气壮!” 姜希的表情好似撞见鬼。 她的瞳孔猛然放大,心中翻滚惊恐,下意识松开姜山的手,靠近姜绥宁。 姜希死死盯着她,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到什么假冒蛛丝马迹,可是到了最后,越看越觉得,这分明就是姜绥宁的脸。 “不……不可能!姜绥宁已经死了!” “她是死了,被你害得葬身火海,连灰都被烧干净了。”姜绥宁冷笑,她扯过姜希冰冷的手腕,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姜希眼中的惊恐随着姜绥宁的动作。 姜绥宁满意微笑,“姜希,你知道被活活烧死是什么感觉吗?” “闭嘴!闭嘴!”姜绥宁有些崩溃低吼。 在这一刻,她终于肯面对现实——姜绥宁活着,她真的活着。 而姜山铁青着脸,冷声下令,“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抓起来,马上送去月荡山!” 一群训练有素的保镖顿时冲向姜绥宁。 “我看你们谁敢!”姜绥宁气势太盛,竟还真的让那些保镖停下了脚步。 “有什么不敢的!”姜希目眦欲裂,她死死盯着姜绥宁,阴狠无比:“你们还不听我爸的话,把她抓起来!” 姜绥宁冷笑,“我是黎敬州的贵客,你们谁敢动我!” 原本蠢蠢欲动的一众保镖,又重新原地踌躇。 黎家门第高不可攀,是京港最顶级的门阀世家,黎敬州此人更是独断专行,手段狠绝。 这位少年时坐轮椅的少年,突然就没有征兆的治好了腿疾,成了京港翻云覆雨的顶级操盘手。 听闻他平素信佛向道,不沾荤腥,可是手段之残忍,让人胆寒,不知有多少名流被他逼到家毁人亡。 从来没有人敢顶着黎敬州的头衔兴风作浪。 这个女人要不就是疯了,要不就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你说什么疯话?那可是黎敬州!也是你配高攀的?”姜希嘲讽地看着姜绥宁,“你真当自己是天仙呢?” 一旁的宋岚也不屑地打量姜绥宁,“谁都知道黎敬州不近女色,你有什么特别之处,能成他的贵客?” “我是不是,马上就见分晓!” 宋岚笑出眼泪,“你难道想说,黎敬州会来救你?你做什么梦呢?” 这些年,黎敬州对秦应珩多番为难,连带着姜家也吃了许多闷亏。 姜山原本就心里有气,姜绥宁这话,算是撞到了枪口上。 “就算你是黎敬州的贵客又怎么样!”他怒极看着姜绥宁,道:“我今天要绑的,就是他的贵客!来人!都别愣着,给我动手!” 保镖们再无迟疑,朝着姜绥宁快步走去。 姜绥宁毕竟只是女子,又怎么能比得上那些身量高大的保镖们身强体健。 她很快就被制服。 姜山厌烦地看着这一幕,“你们尽快把她处理了!” 说完,便带着宋岚离开了。 阁楼门口,众人离开,只剩下她们二人。 姜希笑容甜美,看着姜绥宁面无表情的脸,慢悠悠道:“姜绥宁,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活着。可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相信身穿复活的事呢?” “我母亲的骨灰在哪?”姜绥宁语气冰冷。 姜希闻言耸肩,在姜绥宁急切的目光中,她笑笑,声音轻松,“不记得,可能喂狗了吧。” 姜绥宁的眼眶骤然通红,“你说什么!” “我说可能……喂狗了吧。”姜希格格直笑,她猛然捏住姜绥宁的下巴,露出恶狠狠的表情,“你不甘又能怎样?我是秦应珩的妻子,是姜家唯一的千金,是当红影后,你重生回来,你也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废物!” 姜希的手放在姜绥宁的肩膀上,面无表情地轻声说:“我能杀了你一次,就能杀了你第二次,姜绥宁,去死吧!” 说完,她猛地推向姜绥宁的后背,姜绥宁瞬间失去平衡,她下意识闭眼,滚下狭长陡峭的台阶。 只是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姜绥宁感觉自己被人稳稳圈在怀中,有清淡的檀木香气在鼻腔缭绕。 姜绥宁睁开眼,看见男人宽阔的胸口,她在台阶的颠簸滚动中抬眼,映入眼帘的,是黎敬州满是紧张的面容。 第一卷 第10章 不积口德 两人就这么滚到了台阶的尽头,从始至终,姜绥宁除了感受到轻微的颠簸,没有任何痛感。 黎敬州将她保护得很好,竟是一点伤都没受到。 因此,姜绥宁回神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黎敬州的情况。 她急忙从他怀中坐起,也顾不得两人还在地上,紧张地摸着他的手臂腰背,“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黎敬州眼中情绪温和,好似初春刚刚消融冰雪的河流,“我没事。” 姜希还没回过神来,她在黎敬州出现的瞬间,就已经愣住了。 姜绥宁居然真的认识黎敬州,他们之间什么时候有的交集? 姜希手指掐进掌心里,痛楚锐利。 她的双腿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呆呆地站着,直到黎敬州扶着姜绥宁站起来,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姜绥宁抬眸,看着站在高处的姜希,她开口,声音冷冽:“姜希,你们姜家是不是不想在京港待下去了?你连黎先生都敢得罪?” 她狐假虎威的样子实在是很可爱,黎敬州看着姜绥宁的侧脸,眉目间的情绪堪称纵容。 姜希的唇颤抖,她有些失力,跌坐在地上,看着黎敬州清贵的脸,声音沙哑,“黎先生,我不是有心的,我不知道她认识你……” 黎敬州的目光依旧落在姜绥宁身上,好似询问,“她说她不是有心的。” 姜绥宁冷笑,“她就是故意的!” 姜希脸色煞白,“姜绥宁!你不要胡说!我根本不知道黎先生会出现!” 姜绥宁收了笑容,安静的注视着黎敬州,“你觉得呢?” 黎敬州眉眼温淡,说:“宁宁说得对,她就是故意的。” 黄昏如血,衬映着外面的雪光也是一片鲜红。 姜家大厅,姜绥宁已经被黎敬州支开,后者不动声色地把玩着手上的紫檀珠串,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一贯冷淡漠然,居高临下。 一众人坐在他的对面,噤若寒蝉。 姜山和宋岚表情不安,姜希更是快哭了。 黎敬州在姜家被姜希推下楼,他要是真的想要发作,姜家没有一个人受得住。 死一般的安静,终于,有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姜希红着眼看过去,看见走进来的秦应珩,一直强忍的委屈再也克制不住,起身哭着扑进他的怀中。 秦应珩面色发冷,一贯温润持稳的人,此时脸上也有焦灼。 他看向端坐冷漠的黎敬州,声音透出商榷:“黎敬州,就当给我一个面子,我妻子身体不好,经不得你吓唬,你要什么赔偿,秦家给你。” 秦应珩的到来让原本焦灼的气氛有所缓和。 秦家虽然不如黎家那般门阀显贵,但也是仅次于黎家的高门大户。 姜山和宋岚料想,黎敬州不至于这个面子都不肯给。 黎敬州掀起眼皮,看向面前的秦应珩。 不愧是京港从前最炙手可热的贵公子,如今看来,也是皮囊漂亮,无可挑剔。 姜绥宁的眼光,其实也有可圈可点之处。 黎敬州转动佛珠,轻扯唇角,淡漠中透出些许倨傲来,“面子?你的妻子伤到了我的贵客,你说一句给你面子,我就要给吗?” 秦应珩面色微冷,“不知你的贵客在哪里,要不让她出来,我亲自给她道歉?” 姜希一听,明显有些慌了,将秦应珩抱得更紧,“应珩,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你没必要见她!” 姜希刚说完,紫檀木佛珠散了一地,发出清脆连续的声响。 姜希脸色煞白,惊恐万状地看向黎敬州。 姜山连忙道:“来人!快替黎先生把佛珠捡起来。” “让姜希捡,”黎敬州表情寡淡,他过分浓艳精致的眉眼,此时戾气清淡,“她不积口德,捡起来,也当是积福了。” “黎敬州,你不要太过分了!”秦应珩面沉如水,“听说你也是吃斋念佛的人,姜希身体不好,如此有意搓磨,有失风度吧?” 黎敬州挑眉,眼神冰冷,“她把我的贵客从台阶上推下去的时候,动作可够干脆,没看出身体柔弱无力。” 姜希是知道秦应珩在秦家的处境的,没有必要因为自己的事情平添干戈。 她轻轻推开秦应珩,笑着道:“我捡,我替黎先生捡起来。” 于是一众人或坐或站,看着姜希狼狈拾捡的模样。 秦应珩面色冷沉,而宋岚已经心疼坏了。 姜希的心脏确实很羸弱,才捡了几颗,额头就出汗了。 宋岚见状眼眶泛红,哽咽道:“黎先生,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女儿吧!” 黎敬州没说话,意思很明显,没捡完不必起来了。 姜山走到黎敬州面前,赔笑脸道:“黎先生,这件事实在是误会,等希儿把您的佛珠都捡起来了,能不能就一笔勾销?” 黎敬州语调更冷,“可以,但我要苏月晚的骨灰。” 原本在艰难拾捡佛珠的姜希惊愕看向黎敬州,眼中满是委屈。 而秦应珩有一瞬愕然。 除了苏月晚的亲生女儿,还有谁,会在意她的骨灰? 黎敬州的贵客,是谁? 秦应珩下意识看向落地窗外停着的黑色宾利…… 姜山则是脸色发白,“黎先生……您这要求,多少强人所难了吧?” “难吗?”黎敬州好整以暇地轻笑,姿态和语调都足够优雅,“那让姜家在京港除名怎么样?” “黎敬州,你敢!”秦应珩再也难掩愤怒,“你真当姜家无人可依吗?” 黎敬州似笑非笑的看向秦应珩,“秦应珩,我的手段你应该很清楚,我既然敢说,你觉得我会不敢做吗?” 宋岚已经被吓得噤声,姜希则是弯着腰,掩饰眸中不甘。 为什么! 姜绥宁这个贱人为什么就是这么好命!没了秦应珩,竟还有黎敬州为她赴汤蹈火,不计代价! 姜山在秦应珩的不语中,已经明白了利害。 苏月晚的骨灰和姜家的前程,孰轻孰重,姜山很清楚。 “黎先生,我可以把苏月晚的骨灰给您。”姜山深吸一口气,堆起笑容,“这样,黎先生满意吗?” 第一卷 第11章 各怀苦痛 姜绥宁一直坐在车里,黎敬州让她在车里等自己,她就一直乖乖等着。 谭思明坐在副驾,时不时递给姜绥宁一点吃的。 黎先生可是有交代的,不能让姜小姐饿到了。 偏偏姜绥宁心不在焉,不管递过去的是什么,都没吃几口。 直到看见黎敬州的身影出现,她才急切地拉开车门,一脚踏进厚重的大雪中。 下一刻,她的动作顿住。 姜绥宁看见了黎敬州怀中简陋的黑色盒子。 他真的替自己拿到了..... 苏月晚的腿瞬间失去了力气,她维持着狼狈的姿态,看着黎敬州,眼泪掉得很凶。 黎敬州蹲下,好似没看见她脸上的泪水和失控的情绪,他平静地说:“宁宁,我们带妈妈回家,好不好?” 姜绥宁怔怔然地看着黎敬州,眼泪一颗一颗地掉,她说:“黎敬州,我没有妈妈了。” 黎敬州眼中的疼痛深刻,他看着姜绥宁失控的情绪,知道此时此刻,一切的安慰都是苍白的。 他无声地陪伴着她,没有说话。 姜绥宁哭了很久,才终于缓过来,“我们走吧。” 黎敬州的身后,秦应珩也跟了出来,手中是姜希刚刚捡起的佛珠。 他隔得远,但还是看得真切。 是昨天夜里,那个在自己面前说自己是姜绥宁的女子。 此刻她正在哭,哭得那么难过,哪怕是一个看客,心都被揪紧了。 而刚刚那个不近人情的男人,此时在女子的面前蹲下,抬着头对后者说着什么,然后,女子的眼泪就止住了。 秦应珩看着这一幕,心下难定。 难道? 她真的是姜绥宁? 秦应珩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鬼使神差的,他朝着二人的方向走过去。 只是还没走几步,姜希已经握住了他的手背。 姜希说:“应珩,她不是我姐姐,黎敬州只是被她的脸骗了,你觉得我姐姐可能还这么年轻吗?她如果是姐姐,她怎么可能这么伤害我!你知道的,姐姐很爱我的。” 秦应珩眼中一片暗沉,他一瞬不瞬地看着二人,一直到黎敬州上车离开,才终于死心,收回目光。 秦应珩的嗓音有些嘶哑,他说:“真的太像了。” 姜希鼻腔一酸,难以控制的酸楚和绝望漫上心头,“应珩,我才是你的妻子。” 秦应珩眉眼中的暗色更重,他终于看向了身侧的姜希,“外面风雪重,我们进去了。” 姜希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凝视着秦应珩那温雅清隽的面容,“应珩,你爱我吗?” 很是突兀的问话,秦应珩抬手,摸了摸姜希的头发,他说:“希儿,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这是我唯一能为绥宁做的。” 姜希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她惨然一笑,“我是什么?我是绥宁姐姐的遗物吗?应珩,你看看我啊,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可是秦应珩依旧用那般温雅平淡的目光看着她,“你身体不好,不要哭了。” 姜希很想问问秦应珩,这么多年,他身边环绕着那么多貌似姜绥宁的女人,为什么和姜绥宁一模一样的女人出现了,他反而如此冷静。 是因为……近乡情怯吗? 可是姜希连问出口的勇气都没有。 他抱着秦应珩,哽咽道:“应珩,我真的很想有一个我们的孩子……” 秦应珩轻拍着她的背,没有回应。 姜希眼中的绝望,彻底蔓延…… 姜绥宁将苏月晚的骨灰放在了自己的枕头旁,她对着骨灰说了很多话,之后便一个人无声的掉着眼泪。 黎敬州是个喜欢安静的人,望居也冷清清的,夜里没什么人。 因此,黎敬州哪怕放轻了脚步推门而入,姜绥宁还是第一时间听见动静,并且坐了起来。 昏暗的卧室,只有小台灯还在散发着昏黄幽暗的灯光。 姜绥宁抱着骨灰盒,坐在床上,看着面前的黎敬州,眼中的警惕缓缓褪去,嗓音沙哑,“你怎么来了?” 黎敬州走到姜绥宁面前,他抬手,整理小姑娘鬓角的碎发,动作很细致,“谭思明说你胃口不好,我做了面条,我们随便吃点,然后再睡觉,好不好?” 姜绥宁将骨灰盒抱得更紧,她说:“我想带着妈妈一起去。” 黎敬州说好,顿了顿,又说,那我们给妈妈也安排一碗面。 真像是在哄孩子。 姜绥宁才20岁,再如何经历人生的风浪颠簸,再怎么心硬如铁,此时都是脆弱的。 姜绥宁有些意外,“你们做生意的人,不是都很讲究鬼神的吗?而且,我听说你很迷信。” 黎敬州耐心解释,“我从前不信的。” 姜绥宁没听懂,“什么?” 从前不信的,直到在墓地见到姜绥宁,才真的有了几分相信。 黎敬州不打算对姜绥宁解释太多,他弯下腰,将拖鞋放在姜绥宁面前,声音轻柔:“走吧。” 黎敬州给姜绥宁准备了一碗葱花面。 他说给妈妈也安排一碗,于是真的多做了一碗,放在骨灰盒前。 姜绥宁原本以为,黎敬州会准备得很丰盛,没想到还真的就是随便吃点。 但是,味道很好。 暖暖的,吃进嘴里,好像那些不安痛苦的事情都被温热抚平了。 姜绥宁一口气吃完了,连汤都没有剩。 “第一次有人做饭给我吃。”小姑娘放下碗,眼睛亮亮的。 黎敬州很想亲亲姜绥宁的眼睛,但他只是拿过一旁的帕子,动作细致的给她擦了擦唇角的油渍。 姜绥宁不自然地坐直了,她被黎敬州的动作搅得心神微荡。 “是吗?”男人轻声问。 “是啊。”姜绥宁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她说:“黎敬州,你做饭可真好吃,明天还能做给我吃吗?” 姜绥宁很少感受到爱,也很少感受到善意。 短短一天罢了,她已经不自知的依赖。 黎敬州心口有异样的酸疼,但他语调温淡,不露端倪地问:“宁宁喜欢吃什么?” “糖醋排骨、可乐鸡翅、红烧肉、清蒸大闸蟹……” 姜绥宁如数家珍。一口气报了好多菜名,才突然收敛了雀跃的表情,低下头问:“黎敬州,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第一卷 第12章 不敢面对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这本就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可是姜绥宁看着他,眼中分明都是真切的好奇。 黎敬州将手帕折好,放在一旁,“你觉得是为什么?” 姜绥宁哑然,她沉默片刻,迟疑道:“我想不出来。” 说爱,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毕竟从前的两人,真的毫无交集。 姜绥宁20年的人生,没有和黎敬州有过任何纠缠。 偏偏晕黄柔软的灯光下,男人眼中笑意盈盈,他凝眸看着姜绥宁,不疾不徐地说:“姜绥宁,你救过我的命。” 多么狗血的一句话。 姜绥宁信了才是见鬼。 小姑娘哑口无言地看着黎敬州,半晌,才真心诚意地说:“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救过你。” 黎敬州抬手,摸摸姜绥宁的头发,“我记得就够了。” 姜绥宁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吃了一碗面的缘故,等到她重新躺回床上时,已经可以轻易的睡着了。 她不知道黎敬州站在门外,远远地看过她,确定她没有一个人继续躲在被窝里哭,才重新下了楼。 赵权一直等在楼下。 看见黎敬州下来,他捏了捏眉心,表情流露疲惫,“你今天去姜家闹了一出?” 黎敬州淡淡的‘嗯’了声,从容坐下,“传得还挺快。” 赵权皱着眉,表情并不赞同,“你知不知道,你哥马上要从国外回来了,你现在不能有差错。你忘了当年你的腿,是怎么断的吗?” 黎敬州不说话,他的表情在灯光渲染下,有种难以言喻的疏离冷意。 黎禀南不止黎敬州一个儿子,当年最瞩意的继承人,更不是他。 黎敬州走到如今的位子上,一路血迹斑斑,所谓的心软恻隐,半点不剩。至于那个即将回国的故人,他当初能送走他,现在也不介意重新再送一次。 黎敬州声调寡淡,平静地说:“他回不来的。” 赵权心中一寒,连忙道:“你爸的身体经不起刺激了,好歹父子一场,你别赶尽杀绝。” 他说完,见黎敬州不说话,声音沉下,“我和你说这个,是想要你最近行事别太肆意,姜家毕竟是秦应珩护着的。你闹这一出,难道是真的打算撕破脸?” 黎敬州嗤笑一声,语调更散漫,“不是打算,是已经,我连骨灰都抢了。” 赵权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抢骨灰干什么?” “绥宁想带她的妈妈走,我要帮她。” 赵权下意识看了眼不远处的回环楼梯,他收回目光,心中寒意更甚,他说:“黎敬州,你真的觉得,她是姜绥宁?” “是。”黎敬州字字确凿,“她就是姜绥宁。” 云端江畔,书房,光线幽微。 秦应珩正在翻阅文件,直到姜希柔若无骨的手抚上他的。 秦应珩低下头,看见姜希跪坐在自己面前,黑色的蕾丝睡衣,表情妩媚。 “地上凉。”秦应珩想要将姜希拉起。 姜希依旧坐在地上,不肯动。 “应珩,我们是夫妻啊。”姜希的眼眶泛红,她委屈地看着秦应珩,声音沙甜喑哑,“七年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碰我!” “姜希...”秦应珩皱眉,雅致的面容,上面有沉郁划过,他说:“你知道,我们之间的婚事,只是为了能够保住姜家。” 姜希一颗心沉入谷底,她惨然一笑,颤抖着手拉起睡袍外衣,缓缓站起,“是啊,我们之间的婚事,是为了保住姜家,可是七年了,你对我就没有一点点感情吗?” “你是绥宁的妹妹,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妹妹。你当初在火场里为了救绥宁得了心脏病,我感激你。可是姜希,当初的婚事本就是权宜之计,如今的姜家也已经缓过来了,我们大可以离婚,我会和外界说,我是过错方...” 不等秦应珩说完,姜希已经泪流不止,扑进他的怀中。 “我不要...我不要和你分开!应珩哥哥,我是真的爱你,我已经把你当成我的丈夫了!”姜希肩膀耸动,哭泣不止,“你不是答应姐姐要好好照顾我吗?那你就不能爱我吗?姐姐在天上看见我们恩爱,一定会很高兴...” 秦应珩平静地,缓缓推开姜希,他修长的手指扣在她的肩膀上,拉开两人的距离,“姜希,我给不了你爱情,你要的孩子,我更给不了。” 姜希眼泪落的汹涌,她缓缓点头,笑容惨然,“我不可以,叶小婉那个小明星就可以?她不就是长得像姜绥宁吗?” 秦应珩脸上的温和褪下,有些微的凉意,上位者的威压叫人呼吸都压抑,“你越界了。” “我越界了?我是说中了吧!应珩哥哥,你这么喜欢搜集姐姐的替身,你怎么不直接把黎敬州身边那个小贱人留下?” 姜希颤抖着手,轻抚秦应珩的脸,她说:“毕竟,她可是和姜绥宁长得一模一样!” “别再说了。”秦应珩的表情泛冷,有戾气弥散。 姜希看着,只觉得绝望。 七年了,秦应珩对自己永远都是温和的假面。 他相信了自己和姜绥宁之间的姐妹情深,相信了自己是为了在火场中救姜绥宁,才落下的心脏病,所以,他为了姜绥宁而向自己负责。 但是,他宁可在外面和无数长得几分相似姜绥宁的女子风月缠绵,也不愿意碰自己这个最像姜绥宁的妹妹! 姜希缓缓擦干脸上的泪水,她绝望的看着秦应珩,轻声问:“应珩哥哥,你不相信黎敬州身边的女人就是姜绥宁,是不是因为,你根本不敢相信啊?” 你不敢面对姜绥宁的复生。 因为你娶了我,你甚至已经在这七年里,背叛了她无数次。 姜希没有说话,但是秦应珩明白她的意思。 男人眼中的冷意越来越深,他松开姜希,起身,语调冷清,“早点休息。” 姜希站在原地,听见书房的门重新合上,她终于情绪失控,蹲在地上痛哭出声... 宋靳明觉得自己今天很点背。 半夜两点,助理打电话过来,说有人在酒吧打架。 宋靳明还没来得及发作,助理又说:“是...秦先生。” 第一卷 第13章 生日愿望 宋靳明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忍气吞声地说:“我现在过来!” 宋靳明开这家酒吧,大多数时候,就是几名好友叙旧用的,平时也不怎么接待外客。 今天倒好,难得接待了一下,直接出事了。 宋靳明到了包厢时,叶小婉已经哭红了眼睛,美人垂泪,楚楚可怜。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口的宋靳明,正一脸心疼地给秦应珩包扎手背上的伤口。江慈也在,身上的白大褂还没脱,估计又是刚从哪个手术台上下来。 宋靳明头痛欲裂,往地上一看,那个被秦应珩打得起不来的倒霉蛋正趴在地上,脸上血迹斑斑,连五官都看不清。深色的大理石地面上,是一片颜色更深的血迹。 秦应珩看似风光霁月,动起手来也是暴力得很。 “快快快,把人带出去!”宋靳明捂上眼睛,痛心疾首:“我晕血!我看不了这场面!” 等现场被处理干净,宋靳明呼出一口浊气,在秦应珩面前坐下。 “秦先生,我平时没什么地方得罪你吧?你专程过来砸我场子,是不是说不过去?”宋靳明笑着,语调轻松,似在打趣。 一旁的江慈端着酒,走到宋靳明面前,“小婉跑来你这玩,被那个男的骚扰了,都是误会。” 江慈朝着宋靳晃晃酒杯,笑着道:“一个圈子的,没必要闹僵。” 俨然一副和事佬的模样。 但是宋靳明心里很清楚,自己和秦应珩之间并非能够平心静气和谈的平级。 秦应珩和黎敬州,都已经是能够掌控家族命脉的话事者,要向他们发难,哪怕是宋靳明他父亲,都资格不够。 因此,宋靳明笑着,看着一直没说话的秦应珩,语调轻松随意:“这点小事当然没有关系,秦先生没伤到就好。” 秦应珩终于看向宋靳明,男人眉眼清冷雅致,一点都看不出暴力的痕迹,“小婉刚刚差点出事了,我情急之下才动的手,宋小公子见谅。” 宋靳明心里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表情上还堆起笑容,道:“没事没事。” 没事才特么的是有鬼!合着被闹事的不是他秦家的场子! 而叶小婉闻言,眼圈红得更厉害,满目心疼的看着秦应珩,道:“秦先生,都是我的错,我下次一定不会再乱跑,给你添麻烦了。” 秦应珩没有回应,他抬手,摸了摸叶小婉眼角的美人痣,声色低哑:“你的脸很珍贵,不能受伤。” 叶小婉乖巧点头,满心都是感动。 分明是很温馨的画面,宋靳明在旁边看着,却生出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他想起了黎敬州养在家里来路不明的女人,那女人可是生得和秦应珩早死的未婚妻一模一样。 更甚者,黎敬州口口声声,说她就是姜绥宁。 宋靳明不敢想,若是秦应珩回过神,也想要争夺,该是多大的一场风浪。 毕竟.... 宋靳明看向已经只剩下水渍的地面。 毕竟眼前的男人看起来,也疯得很。 姜绥宁生日这天,黎敬州陪着她去了海边。 京港下过雪的海边,细碎的薄冰凝结在铁质的围栏上。 姜绥宁站在围栏往下看,是波涛汹涌的深海。 她身上还披着黎敬州的外套,纤细的身体禁不起半点风吹。 可是黎敬州知道,她有多坚强。 姜绥宁打开骨灰盒,将里面的骨灰抓起,撒向大海。 她的声音在凛冽的风中,透着飘渺沙哑:“我妈妈这一生都被困在那个小小的阁楼里,她从前和我说过,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自由自在的。海水可以把她送往她想去的任何地方,以后我经过海边,也一定能看见她的存在。” 她说完,将最后一把骨灰撒进海中,长久地凝望着海面,一动不动。 冰天雪地,海边并没有什么人。 黎敬州轻拍姜绥宁的肩膀,嗓音温淡轻柔,他说:“当然,她已经自由了。” 姜绥宁的眼眶一红,有脆弱的情绪从冷静的假面之下流露。 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的,她自由了。” 库里南停在路边,车上的暖气充融。 黎敬州将提前准备好的温水递给姜绥宁,问她肚子饿不饿。 两人出门到现在,一口东西都没吃。 姜绥宁反应过来,捏紧了手中的保温杯,很惭愧:“对不起,让你陪我饿肚子了。” “我不饿。”黎敬州顿了顿,说:“想吃什么?杭帮菜好不好?” 姜绥宁心不在焉地点头。 路上雪意纷扬,两人都没说话,气氛安静。 黎敬州问,“要不要听点音乐?” 姜绥宁,“好啊。” 黎敬州打开电台,crhk电台正在播放一首颇有年代的歌,《七月七日晴》。 歌手情长动人的声线婉转,让人忍不住侧耳倾听。 “七月七日晴忽然下起了大雪,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天色有些暗下去了,雨刮器反复地擦去掉落在挡风玻璃上的雪沫,姜绥宁感觉被冻僵的手指终于恢复了知觉。 她拿起手中的温水,一口气喝了好几口。 “黎敬州。”姜绥宁突然笑着喊他。 恰好是红灯,黎敬州将车停下,他侧过脸,撞进姜绥宁那双弧度柔美漂亮的眼睛里,她眼角的泪痣,在这一刻也生动。 于是,他也微笑,冰雪消融的笑意,“我在的。” 姜绥宁笑容加深,“祝我生日快乐吧。” 黎敬州认真的,虔心诚意,“姜绥宁,生日快乐,绥绥平安。” 黎敬州选的杭帮菜就在京港市中心,视野极佳的顶楼私人包厢,能够俯瞰整个城市的灯火阑珊。 姜绥宁坐在黎敬州的对面,隔着微弱的烛光,看着男人清贵冷淡的脸。 姜绥宁说:“你还有给别人过过生日吗?” 黎敬州原本是在给姜绥宁点蜡烛的,闻他动作一顿,将最后一根蜡烛点上,“没有,你是第一个。” 他将蛋糕推到姜绥宁面前,烛光的衬映下,姜绥宁的面容带着笑意,美好皎洁。 黎敬州多想姜绥宁永远这么快乐,他说:“宁宁,许个愿望吧。” 第一卷 第14章 最好的人 姜绥宁双手合十,煞有其事地想要许愿,但是下一刻,她的肩膀垮下来,有点惆怅地说:“黎敬州,我不知道我该许什么愿。” 黎敬州说:“那就吹蜡烛吧,愿望可以攒着,以后再说。” 姜绥宁眼睛瞪得大大的,“真的假的?” “真的。” 小姑娘便真的信了,她眼中有盈盈笑意,一口气把蜡烛都吹灭了。 黎敬州看着她这个样子,眉眼柔和不已。 “好啦!切蛋糕吧!”姜绥宁看着面前花样精致的蛋糕,拿过一旁的刀子,切下一大块,推到黎敬州面前,“第一块蛋糕给你!算是谢谢你这几天对我的照顾!” 黎敬州接过,他几不可察地顿了顿动作,之后,将一块蛋糕送入口中。 姜绥宁眨眼,问他甜不甜? 男人眸中的暗色翻涌,他垂眸,拿着叉子的手紧了紧,语调低哑:“甜。” 黎敬州不记得上次吃甜的是什么时候了。 他一贯对自己够狠。 可这是姜绥宁给的。 黎敬州一口一口,都吃完了。 偌大的饭店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姜绥宁吃完蛋糕,好奇地朝着黎敬州抬了抬下巴,“黎敬州!你酒量好不好?” 黎敬州说不好。 姜绥宁觉得这人有点不实诚。 姜绥宁也决定不实诚,“我酒量特别好,黎敬州,我今天开心,我们喝点酒吧!” 黎敬州让经理拿了一瓶红酒上来。 “才一瓶?你看不起谁呢?我一个人能喝倒一片!”姜绥宁声音扬高。 黎敬州看着她,没说话。 姜绥宁见好就收,她不折腾了,“一瓶也挺好!” 红酒被黎敬州倒进酒杯里,姜绥宁说:“我先干为敬!” 说完,一口气喝完了,不忘咂嘴点评,“不好喝,兑点汽水吧。” 黎敬州笑笑,“好。” 经理再度拿着汽水上来时,心里难免犯嘀咕。这瓶红酒价值六位数,兑糖水进去,真是暴殄天物。 但是那位黎先生对着小姑娘十分娇纵,有求必应,想来这点好也不算什么。 黎敬州借着给姜绥宁兑汽水的间隙,坐到了后者的身边。 坐近了,能看见小姑娘红扑扑的脸。 这酒还是有些度数的。 “我觉得我还能喝....”姜绥宁竖起3根手指,“5杯!” 黎敬州滴酒未沾,小姑娘已经自己把自己灌醉了。 黎敬州看向站在对面的经理,淡淡道:“准备一碗醒酒汤。” “好的黎先生。” 经理离开,黎敬州听见姜绥宁打了个酒嗝。 她终于心满意足。 黎敬州将她面前的酒杯拿远了些,“怎么突然想到要喝酒?” 姜绥宁有些醉了,所以整个人变得特别乖,问什么说什么,“因为...我觉得心里好乱...黎敬州,我明明就是在火场里面快被烧死了,为什么一睁开眼,就是7年后了。” 姜绥宁握住黎敬州的手臂,他看着男人清贵冷漠的脸,笑容有点苦涩:“7年了……我什么都没了,除了把妈妈的骨灰撒进海里,我什么都做不了。” “姜绥宁。”黎敬州看出她情绪低落,他注视着姜绥宁的眼睛,认真地说:“你已经回来了,你将来可以做很多事,你还有很多时间。” 姜绥宁沉默一瞬,注视着黎敬州,再度开口,多了认真:“其实这是第一次有人给我过生日,我今天很开心...” 黎敬州眉心微皱,轻声说:”以后的生日,我都会陪你过。“ 姜绥宁扯出笑容,她的眼圈红红的,转移话题:“黎敬州,所以你那天是不是去给我扫墓啊?” 也许是借着酒意,那些平日里不好问出口的话,现在终于能问出来。 “嗯。” “为什么给我扫墓?”姜绥宁托着腮,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你给我扫墓,还收留我,为什么?” 黎敬州抬手,触摸姜绥宁的发尾,他的动作带着留恋,声音却克制温淡,“绥宁,你发生火灾的那天,也是我母亲过世的日子,我每年的这天,都会给你们两个一起扫墓。” 姜绥宁表情错愕,她眼中的愧疚很深很深,她说:“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你当时给妈妈扫墓,一定很难过吧?” 黎敬州喉咙急促滚动,他眼中是化不开的浓墨,渲染了一片阴霾。 不等他回答,姜绥宁突然抱住他,她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声音里有低醇甜腻的酒气: “以后...你不用一个人去的,我都陪着你去,黎敬州,你给我扫了这么久的墓,以后,你妈妈的墓,我们一起去扫!” 男人的脊背僵直,任由姜绥宁像是哄孩子一样,轻拍着他的背。良久,他终于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抱住面前醉醺醺的女孩子。 而姜绥宁声音断续,中气却很足:“我知道!你肯定是...是觉得我很可怜,没有人给我扫墓,所以才给我扫的,对不对?” 黎敬州失笑,他动作很轻地抱着姜绥宁,不动声色地问:“我在你眼里,这么善良?” 姜绥宁很用力地点头,她吸吸鼻子,“我就是...很可怜的,除了你,没有人给我扫墓...” 她说到这里,小猫似的,用自己柔软的脸颊,用力蹭了蹭黎敬州的脸,“黎敬州,你人真好,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黎敬州这辈子,第一次被夸人好。 黎先生在名利场上无往不利,话说尽,事做绝,冷漠到骨子里,秉的就是狠而无心。 他自己都记不清楚,手上间接沾了多少血。 一将功成万骨枯,黎敬州本觉得理所应当。 可是小姑娘说,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黎敬州抱着姜绥宁,心口有异样的鼓噪。 直至烟花绽放,姜绥宁的视线穿透落地窗的边际,看见夜空中盛放的璀璨烟火。 姜绥宁在黎敬州的怀中仰起脸,烟花的火光铺洒在她的面容上,衬映得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她说:“黎敬州!有烟花!” 黎敬州看着姜绥宁眼中烟火的倒影,“送你的烟花,生日快乐,姜绥宁。” 第一卷 第15章 幡然清醒 烟花声太喧哗,姜绥宁没有听见。 她满脸兴奋,认真地观赏眼前绚烂绽放的烟火,那份热烈,将她的整个世界都点亮了。 没有人给姜绥宁过生日,还是这么用心地过生日。 于是烟火落幕的那一刻,已经喝醉的小姑娘靠在黎敬州怀中,小声地说:“黎敬州,我好喜欢....” 黎敬州摸摸她的头发,“喜欢就好。” 姜绥宁闭上眼,任由醉意占据意识,睡了过去。 同样的夜晚,景骋集团顶楼。 秦应珩结束一天的工作,不经意的往窗外看,看见了一片烟火盛大。 一旁的助理顾清辞也看见了,颇为惊异纳罕:“市中心不是不让放烟花吗?” 秦应珩眼神平淡,他收回目光,抬手捏了捏眉心。 顾清辞上前,递给秦应珩一杯热茶:“秦总,您没事吧?” 秦应珩摇头,“秦霈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您二伯最近很安静,在国外买了一个庄园,专心地在研究养马。”顾清辞皱着眉,道:“您是担心他有什么异动?” 秦应珩放下眉间的手,“先盯着吧。” 顾清辞点头,道:“好的,我会注意的。” 秦应珩起身,打算离开。 只是没走两步,他顿住脚步,转身看向顾清辞,“今天...是什么日子?” “啊?”顾清辞不解的思索,“今天应该不是大日子。” 秦应珩不知怎的,很不安定。 但他没有追问,往外走去。 夜色中,京港繁华依旧。 霓虹灯照映着车水马龙,和cbd的灯光遥相呼应,连落下的雪都蒙上一层醒目的白光。 这是光与影的交响,是梦与现实交织的边缘,是纸醉金迷的京港。 车内,秦应珩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 其实就在刚刚,他在询问顾清辞后便什么都想起来了。 今天...是姜绥宁的生日。 人总是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健忘。 秦应珩雅致温润的眉眼轻敛,带着几分倦怠和惘然。 今年,他忘记姜绥宁的生日了。 秦应珩有些害怕,他不知道过多久,他可能会忘记关于姜绥宁的一切。 她会从他的生命中褪去,再也不留一丝丝痕迹。 恐惧泛滥,于是那些尘封的回忆,也开始翻涌。 秦应珩想到了初遇姜绥宁的那天... 那年他才24岁,刚刚坐上秦家话事人的位置。外人看来风光无限,其实每一步,都是未雨绸缪,惊心动魄。 秦应珩厌恶风险,所以,他笼络了京港一切能够笼络的人脉资源。 姜家也是其中之一。 毕竟姜家虽算不上顶级豪门,但也是举足轻重的存在。 遇见姜绥宁是意外。 秦应珩从加长林肯上下来,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18岁的姜绥宁。 她跪在姜家的雪地里,面容脆弱,苍白得近乎透明,宛如易碎的昂贵瓷器。她的发上落满了雪,在寂静无声的大雪中,整个人一动不动地僵硬跪着。 分明是很柔弱的身影,骨子里却这么倔。 秦应珩询问身边的下属,“那是谁?” 开口的瞬间,他便知道,自己是动心了。 下属说:“这是姜家刚刚领回家的女儿,姜绥宁。” 姜绥宁...名字很好听。 他难得多管闲事,“她为什么被罚跪?” 下属一愣,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然不在他平日的工作范畴里。 下属哑口无言地看着秦应珩。 而一直跪在雪地中的女孩身形开始摇晃,她终于支撑不住。 在女孩就要跌倒在地的瞬间,秦应珩上前,将她抱在怀中。 如今隔得近,于是所有的细枝末节纤毫毕现。 真是一张漂亮明艳到无可挑剔的脸,尤其是眼角的那颗泪痣,鲜红生动。 他开口,声音染上连自己都不自知的紧张,“你没事吧?” 姜绥宁没有回应他,她盯着他看了半晌,颜色清浅的瞳孔,里面有自己的倒影,下一秒,她直接晕了过去。 秦应珩便抱着昏迷的姜绥宁,走进了姜家。 姜山和宋岚大惊失色,没有想到秦应珩会挂心姜绥宁,竟主动施以援手。 两人请了医生,过来给姜绥宁看病。 秦应珩一直就坐在姜绥宁身侧,原因无他,只因为小姑娘在昏迷中,死死握住了自己的手。 就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身边仅存的浮木。 秦应珩低头,看着姜绥宁手背上的伤口,平生第一次,有点心疼。 姜家有意和他联姻,他原本觉得无利可图,并未心动。可现在,他忽然觉得就算是联姻,也并无不可。 只是人选,他要自己选... 如今,秦应珩坐在车内,看着窗外倒退的茫茫雪景,心乱如麻。 他终于愿意承认,自己对姜绥宁,就是一见钟情。 这个答案,在姜绥宁死后的第七年浮出水面,带着穿透时光的伤痕,狠狠划过心脏。 秦应珩几乎要喘不过气。 他麻痹生活了七年,淡化姜绥宁对自己产生的影响,却在意识到自己真的淡忘的瞬间,锥心刺骨地痛了一次。 他舍不得忘记,一点都不想忘记。 他想到了那个被黎敬州养在身边的,和姜绥宁长得一模一样的年轻女子。 一瞬而过的思绪,来不及捕捉。 车子经过京港大酒店时,雪下得更猛烈。 秦应珩坐在车内,远远看见正门口,迈巴赫沉稳停泊,连号为7,是黎敬州的车。 有门童打开酒店的大门,下一刻,穿着长款黑色西装的男人抱着娇小的女子,从里面走出来。 后者大概是醉了,嫣红的脸,醉态可爱。 秦应珩看得分明,就是几天前闯进自己家中,口口声声说她就是姜绥宁的女子。 秦应珩眼中的震荡分明,他开口,带着不可察的急切:“停车!” 司机从后视镜看秦应珩,紧张不已,“秦先生,这是直行道。” “停车。”声音已经掺上了冷意。 于是车流繁忙熙攘中,黑色的林肯商务车就这么停下,惹来车流来往中一片鸣笛骂声,秦应珩恍若未闻,盯着不远处的黎敬州和年轻女子。 秦应珩想,不管她是谁,有什么目的,他都想要她,不计代价的... 第一卷 第16章 旧情复燃 姜希在家里等秦应珩,等到了很晚。 她喝了酒,醉醺醺地趴在桌上,眼角的眼泪滚落,手中不忘捏着半杯红酒。 秦应珩一进来,就看见她这个样子。 他上前,表情很平静,“我抱你上去休息。” 他的声音从姜希的头顶传来,慵懒温和,偏偏有点太冷静了。 姜希缓慢地眨眼,她抬头,看向秦应珩,抬头的动作令灯光刺进她的眼中,于是眼泪流得更凶。 姜希撅着嘴,毫不犹豫的抱着他,“应珩,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书房之后,这两天秦应珩都没有回来。 他一贯懂得怎么做个合格的丈夫,往日绝不会如此。 秦应珩任由姜希抱着,他实事求是地说:“最近集团的事务有些忙。” “忙?那你怎么有空去见叶小婉?”姜希的声线颤着,她的牙齿咯咯作响,扣在秦应珩腰间的手绞得很紧,“你还为了她在宋靳明的酒吧大打出手,你就这么喜欢她吗?” 秦应珩眼中的温和情绪淡了许多,他垂眸看着姜希,声线透着些微凉意,“你在调查我?” 姜希身形一僵,她心中的妒嫉和怒气,这一瞬间被慌乱冲淡。 她松开手,缓缓站起,也许是动作不当心,手中的红酒被挥倒地上,一片猩红。 姜希冷笑,“调查?秦应珩,我们是夫妻,你用这种词,你不觉得伤人吗?” 姜希从前是不会这么和秦应珩说话的。 可是姜绥宁出现了,她心中恐惧,只怕到手的一切都变成泡影。 姜绥宁不在,她姜希是京港最美的女人。 姜绥宁在了,她就是她身后那个微不足道的次品。 姜希只恨当时让苏月晚死得太容易了。 要不是苏月晚,那张脸太惑人,也生不出姜绥宁这个靠着皮囊迷惑男人的贱人! 秦应珩皱眉,他看着姜希泪流不止的狼狈模样,沉声道:“我以为那晚,我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这样烂醉,对你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应珩...”姜希的态度软下去,委屈的咬紧了唇,“我心里难受,你这几天是不是都和叶小婉在一起,你们做了吗?做了几次?” “姜希。”秦应珩的表情彻底冷下去,他的语调掺了凉薄,“适可而止,别再闹了。” 姜希很想和秦应珩把这段婚姻坐实,但是此刻,秦应珩冷漠如冰的态度分明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她痴心妄想。 “我知道了,抱歉,我今天喝多了。”姜希干巴巴的说, 秦应珩见姜希终于妥协,语气也软下去,“你的经纪人联系了我助理,说你这几天都没去公司,明天还是去一趟吧,小希,你要好好重视自己的工作。” 姜希所在星河传媒,是影视圈内的翘楚,幕后老板林宗年和秦应珩关系很好,看在秦应珩的面子上,对姜希大加扶持,一手将她捧成了业内最年轻的影后。 于是同样的,这些荣耀对于姜希而言,来得太容易了。 她对于秦应珩的话并没有过多感触,勉强笑了笑,道:“我知道了,我明天会去的。” 秦应珩轻拍姜希的肩膀,“早点休息。” 说完,转身离开。 姜希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所以,她才突然开口,说:“应珩,今天是姐姐的生日,你想不想去看看她?” 男人的背影猛的一僵,他背对着姜希,姜希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清淡如雾,“不用了。” 姜希一愣,她没想到秦应珩的答案,竟这么干脆。 难道他已经放下姜绥宁了? 那要是他知道,姜绥宁死而复生了,会不会对她旧情复燃? 姜希心乱如麻地想着,眼神渐渐变得狰狞... 姜绥宁半夜爬上黎敬州的床时,后者瞬间睁开眼,眼中有冷厉阴郁。 下一刻,他看清眼前的人,眼中的防备都变成了错愕。 黎敬州就连做梦,也没有想过这一幕。 姜绥宁正手脚并用地爬到他的身侧,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接着盖上被子睡了。 黎敬州困意全无。 他本想开口叫醒姜绥宁,但是下一刻,他只是放轻动作,替她小心的掖好被角。 窗外,雪夜难得有片刻的安静,骤雪初停,望居的庭院中,石灯散发着温润的光。 黎敬州借着这些光,看着姜绥宁沉浸在夜色中的脸,就连眼角的泪痣,也认认真真的观察了。 她可真好看啊。 是自己记忆中的模样,分毫不差。 黎敬州抬手,心满意足又无比眷恋的摸了摸姜绥宁的脸颊。 温热的,鲜活的。 于是,男人一贯淡漠的眉眼,变得异常柔和。他本就生的漂亮稠丽,此刻这般表情,简直像是蛊惑人心的妖孽。 可惜姜绥宁看不见,她一心一意,睡得香极了。 “绥绥,我可以抱你吗?”他开口,声音低哑温柔,轻到几乎听不清。 姜绥宁早就睡死了,呼吸均匀,睡意香甜,当然是一点都没听见。 黎敬州难得的,露出一丝孩子气的笑容,他说:“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说完,他将姜绥宁抱入怀中,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姜绥宁正在做梦,梦里她是一只小兔子,突然有一只胡萝卜从天而降!姜绥宁手脚并用,把胡萝卜抱在了怀中,用力咬了一口。 真香! 被姜绥宁反客为主,扣在怀中,又被咬了一口锁骨的黎敬州眉眼平静。 他感受到姜绥宁的牙齿咬过他的皮肉,带来痛楚之感。 这点微不足道的痛在告诉黎敬州,一切都是真的。 于是,他丝毫不见反抗,任由姜绥宁不分轻重的咬着自己,八爪鱼似的抱着自己。 黎敬州真的好久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 不踏实的人是姜绥宁。 当姜绥宁第二天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黎敬州的床上,看着后者放大的俊脸时,用五雷轰顶类形容她当时的心情,也是一点不夸张。 姜绥宁欲哭无泪的想,她难道酒后乱、性,把人家强了? 姜绥宁哆哆嗦嗦的抬起架在黎敬州腰间的腿,抬到一半,听见男人清淡的嗓音,“醒了?” 第一卷 第17章 你盗我号 姜绥宁的腿进退两难。 她干笑一声,“哈哈!真巧,你也醒了!” 黎敬州说:“你是不是会梦游?” 姜绥宁想,黎敬州真善啊,还给自己找理由呢。 “我不知道...”姜绥宁很诚实地说:“没有人和我说过我会梦游。” 黎敬州侧过脸,看着姜绥宁一脸乖巧实诚的样子。 他其实醒了有一会儿,一直在装睡,就是想看看,姜绥宁醒来之后的反应。 比他想象中还要可爱一点。 姜绥宁把腿挪了下来,她默默的掀开被子,说:“谢谢你昨天给我过生日,我...很开心!” 黎敬州唇角轻挑,“这话你昨天喝醉的时候,已经说过一次了。” 姜绥宁震惊,急切追问,“我还说了什么!” 能不能一次性告诉她,让她死个痛快! 黎敬州唇角的笑意加深,他说:“你把我摁在身下,你说会对我负责的。” 姜绥宁的脸瞬间就红了,“这...这是假的吧!” 黎敬州修长的手指勾着灰色丝绸质地的睡衣衣领,往下一扯,露出右边锁骨上的两排牙印。 牙印很深,看着就疼。 姜绥宁心虚至极,脸色涨红得更厉害,“这是我...咬的?我不信!” “嗯。”黎敬州说:“小狗咬的。” 姜绥宁真是半天憋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他...他是在说,自己是小狗吗? 黎敬州白日里有很多事要忙,吃过早饭就出门了。 姜绥宁也给自己找了事,她毕竟少了7年的记忆,如今手头的一切告一段落,姜绥宁决定开始主动拥抱这个新时代! 拥抱新时代的第一步,就是接触信息。 说干就干,姜绥宁向管家询问了笔记本电脑的使用方法,一脸感动地接过超薄本,打开电脑去上网了。 时代在发展,科技在进步,现在上网还能连wifi! wifi,多么高科技的东西! 姜绥宁打开电脑,输入了自己的QQ账号。 很好,登不上去,账号被封了。 姜绥宁给黎敬州发短信,问他能不能把自己的账号找回来? 黎敬州说:“可以。” 不到一分钟,黎敬州将姜绥宁的账号和密码都发了过去。 密码是姜绥宁的生日。 姜绥宁由衷赞美,“你手下的人效率好高啊!” 黎敬州没回她,估计是在忙集团的事。 姜绥宁将QQ账号登了上去,让她意外的是,上面显示的活跃时间,是一天前。 “黎敬州盗我号?”姜绥宁回过味来,气得把鼠标都扔了,“他这是侵犯我的隐私!” 说完,姜绥宁把鼠标又拿了回来。 侵犯就侵犯吧,她昨晚都差点把他人给侵犯了。 姜绥宁的QQ账号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十几个联系人。 时代久远,聊天记录早就是一片空白。 姜绥宁划拉了一下列表,唯二的还是彩色的头像,一个是她回到姜家之后认识的朋友夏彤;另一个,是一个名称为‘L’的黑色头像的男人。 如今的QQ功能丰富,姜绥宁想了想,给夏彤拨了个电话过去。 刚接通,那头的夏彤便主动开口,她说:“臭盗号的!死人的号都盗,你没有心!我祝你吃饭噎死,喝水呛死,走路被车撞死!” 姜绥宁眼眶一湿,很多记忆涌上心头。 18岁的姜绥宁在刺青店里认识了夏彤,后者一头利落的短发,气质英姿飒飒,手中拿着刺青针,冷冷道:“刺了可就洗不掉了,你这细皮嫩肉的,别折腾!” 姜绥宁一时有些哽咽,她沉默了片刻,才说:“夏彤,我是姜绥宁。” “很好!”夏彤冷笑一声,道:“你们这些骗子现在为了骗钱连声线都会仿了是吧!我告诉你,我微博两百万粉丝,你信不信我曝光你!” 姜绥宁很惊讶,“彤彤,你去当明星了?” 夏彤坐在化妆间,虽然知道对面是个诈骗犯,可是和姜绥宁这么相似的声音,还是让她心中一酸。 她态度软下来,说:“你声音条件挺不错的,有这资质过来给我做配音吧,别搞诈骗了,我一个月给你开1万。” 姜绥宁默默地在电脑上输入夏彤的名字。 ——25岁,星河传媒旗下艺人,微博粉丝200万。 姜绥宁笑了,她说:“你真招我啊?” 夏彤说真的,你来我公司找我吧,别顶着我朋友的声音招摇撞骗! 姜绥宁说,好啊,我现在就过去。 去的路上,姜绥宁给另一个在线的头像发消息。 L,难道是黎? 姜绥宁打下一行字。 一颗生姜:“黎敬州?” 聊天界面显示正在输入,很快,弹出两个字—— L:“是我。” 一颗生姜:“你是不是盗我号了?「发怒」” L:“我找人破解了一下你的账号。” 姜绥宁真是笑了,看看,这就是说话的艺术!把盗号说成了破解,一下子就好听起来了! 一颗生姜:“那你删我人干什么?” 姜绥宁之前给秦应珩单独弄了一个分组,里面只有他一个人,此时被删了,特别显眼。 这一次,正在输入的时间变长了。 许久,姜绥宁看见新的气泡弹出来。 L:“他的头像太丑了,碍眼。” 姜绥宁不知道黎敬州这个用全黑头像的奇葩,到底是哪来的勇气说别人。 但是删了也就删了吧,姜绥宁本就不打算继续联系秦应珩了。 他不相信自己,又娶了姜希,确实也不该存在在自己的列表里。 一颗生姜:“好的,我出门了,我去找夏彤。” 车子正好在星河传媒的门口停下,姜绥宁下车后,才发现黎敬州已经发了新消息过来,她低头看。 L:“注意安全。” 姜绥宁回了个玛卡巴卡的表情包。 这小毛绒东西长得可真可爱啊! 姜绥宁走进星河传媒的正门,前台处,两位妆容精致的行政小姐姐正在聊天。 姜绥宁:“我来找夏彤的,我是她的网友。”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身巨响。 姜绥宁在两名行政惊恐的目光下转过头,看向身后。 一个穿着白裙的娇俏女子躺在血泊里,正发出痛苦的惨叫。 姜绥宁在来的路上看过她的海报,是叶小婉。 第一卷 第18章 我在他面前更放肆 姜绥宁在来的路上看过她的海报,是叶小婉。 她没记错的话,这几天八卦新闻的头条,就是叶小婉和秦应珩的花边轶事。 那些人对秦应珩的身份讳莫如深,连个侧脸都不敢放,可是对于叶小婉,却是极尽描述之能事,恨不能将她的祖上三代都扒得干干净净。 当然可以扒,这姑娘祖上数三代,没一个有权有势的。 京港众人皆知,秦应珩对妻子姜希无微不至。这些风流韵事,也不过就是男人本性,排遣寂寞罢了。 谁又会把她叶小婉当成一个人对待? 玩物罢了。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恐人位高权重,怪人出身卑微。 卑微就该死,更何况这是在星河传媒,一姐是姜希。 她叶小婉今天就算是在这里把血流干,也没人敢插手。 可姜绥宁死过一次,她知道性命可贵,更何况叶小婉让她想到了当初惨死的自己。 姜绥宁看见叶小婉腿上的伤,白骨森森,穿透薄弱的皮肉,裸露在外,血沿着她纤细的小腿蜿蜒而下,触目惊心。 姜绥宁看向身后已经被吓傻的行政,“马上打救护车!快!” 行政小姐表情迟疑,其中一个犹豫半晌,道:“这件事...不在我们的职责范畴里。” 姜绥宁顾不得和行政小姐争论,她在叶小婉面前蹲下,沉声道:“我现在让我的司机送你去医院,你是演员,你的腿不能废。” 叶小婉痛得呼吸都在发抖,可她还是看清了眼前的女孩子。 一张格外年轻漂亮的脸,眼角泪痣妩媚,五官明艳白皙,是那种无可置疑的美人。 哪怕自己身处演艺圈,也没有见过几个这么漂亮的女子。 叶小婉艰难的点头,“好...谢谢...” 姜绥宁联系了黎敬州的司机,让他折返回来,将叶小婉送去医院。 那两位行政看着姜绥宁如此利落的把事情处理了,眼中都有迟疑惊恐。 姜绥宁走上前,敲了敲前台的大理石台面,“找人把血迹处理了,算不算前台的工作?” 门口那辆车牌张扬的迈巴赫才刚刚开走,眼前的女子很显然也不是什么善茬。 刚刚还在一口一个“职责范畴”的行政小姐,此刻连忙道:“我们马上找人处理!您要找的夏彤老师在7楼的休息室,您可以直接上去。” 姜绥宁点头,露齿一笑,“谢谢。” 偏偏电梯的门在下一刻打开,一群衣着光鲜亮丽的小明星簇拥着姜希,走出了电梯。 哦,来看戏的。 姜绥宁心底一声冷笑。 姜希已经笑着看了过来,但是很显然,她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画面。 姜希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有些滑稽。 那些跟在江西身后的女演员们,也都安静了下去,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大厅,脸色都颇为古怪。 姜绥宁堂而皇之的走了过去。 “找什么呢?” 姜希手攥成拳,她气得快疯了。原本想要给叶小婉一个下马威,现在姜绥宁多管闲事,她的计划泡汤了! “叶小婉呢?”姜希咬牙切齿的问。 姜绥宁挑眉,“我送她去医院了?怎么,你要给她报销医药费吗?我还以为这个是工伤,是星河的事,原来...是你想要杀人,得私了啊?” “你闭嘴!”不等姜希说话,便有妆容娇艳的蓝裙女子恶狠狠地说:“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对姜希老师指指点点?” 姜绥宁点头,朝着姜希走近了些。 她摆出不耻下问的姿态,“姜希老师?你说说,什么叫指指点点?” 姜希正欲讽笑,姜绥宁没有丝毫征兆地,一个巴掌甩在了她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在大厅回荡,所有人都吓傻了。 姜希捂着发烫的脸,眼中都是不可置信的愤恨。 姜绥宁微笑,她抖了抖手,表情娇气得很:“你脸皮真厚,打得我手都疼了。” “姜....”姜希硬生生的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名字。 不行...她不能是姜绥宁... 她是姜绥宁,那自己算什么? 姜希咬唇,恨恨的盯着姜绥宁,“保安呢!把这个人赶出去!” 姜绥宁故作错愕,“我当众打了你一巴掌,你就只是把我赶出去?姜希老师,你怎么不找你的秦先生告状啊?” 姜希根本不会为了教训姜绥宁联系秦应珩。 姜绥宁心里也很清楚,要是有可能,姜希只怕是恨不得自己永远都不要再见到秦应珩。 偏偏刚刚开口的蓝裙女子还在煽风点火,“姜希老师!你快联系秦先生,你可是秦先生的合法妻子,秦先生这么宠爱你,一定不会允许有人欺负你的!” “够了温梨!”姜希恼羞成怒地说:“我不想和她这个疯子一般计较!” 可是谁能不说一句世事无常呢? 姜希的话音刚落,一直在战战兢兢旁听的两名行政小姐突然朝着正门的方向,异口同声的恭敬道:“林总,秦先生!” 众人看过去,林宗年和秦应珩正站在门口,看着这繁乱的一幕。 秦应珩一贯笑意浅淡,温润雅致,此刻表情有些冷。他的目光落在姜希的脸上,那里还赫然印着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林宗年则是紧锁眉头,本就不苟言笑的人,此刻周身的气场更是凝重得令人窒息。 姜希的脸色就像墙纸一般,白到没有半点血色。 姜绥宁本来只是想打姜希一巴掌出出气的,没成想能闹到秦应珩和林宗年跟前。 林宗年和秦应珩走之前,吩咐下属把姜绥宁叫到办公室里。 在别人的地盘上打了别人的一姐,姜绥宁没什么可说的,跟着林宗年的助理进了总裁办公室。 二人都在,看见姜绥宁进来,脸上表情各异。 姜绥宁在秦应珩面前坐下,平静地说:“我确实打了她一巴掌,你想怎样?” 林宗年好整以暇的看着秦应珩。 秦应珩面色寡淡,他垂眸,将一杯热茶递到姜绥宁面前,“黎敬州知道你在外面这么放肆吗?” 姜绥宁将茶盏中的热茶泼在了桌上,梗着脖子冷笑,“我在他面前更放肆。” 第一卷 第19章 不如跟我 热茶在桌面上浸透,留下颜色很深的水痕。 姜绥宁心里清楚,在秦应珩眼中,她不过就是一个别有目的、长得和他亡故的未婚妻十分相似的女人。 秦应珩从不觉得自己是姜绥宁。 所以她的怒气和越界举止,就更像是在挑衅。 姜绥宁知道自己理亏,她高估了自己面对秦应珩时的镇定程度。 姜绥宁闭了闭眼,平复情绪。 再度抬眸,她已经冷静下来了。 她一派平和,十分认真地看向林宗年,“林总,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在你公司闹事,我只是刚好看见叶小婉从楼上摔下来,我没办法看着她血流不止。” 林宗年生了一张很是凌厉锋芒的面容,气场冷沉严肃,下颌骨相利落。 神秘、带着故事感。 此时,他听见姜绥宁的道歉,英俊的眉眼间,划过一抹玩味的笑意。 他平静的抻了抻衣袖,起身,道:“你们聊。” 看样子,是不打算深究。 于是办公室内,气氛更加逼仄。 秦应珩将茶壶温上,氤氲的暖气浮动,柔和了他本就雅致温润的面容。 上次在秦家,姜绥宁并没有像现在这般,静坐着,安安静静的看着秦应珩。 那时心神俱荡,能够体面离开,已经是极限。 “怎么称呼你?”秦应珩开口,声音恢复了姜绥宁记忆中的疏浅温和。 他本就是并不显山露水的性子,这般说话时,总是深藏着叫人读不懂的情绪。 姜绥宁轻扯唇角,微笑:“你想怎么称呼我?” 茶水沸腾,秦应珩将茶壶拿下来。 他修长的手指轻握着黑玉质感的茶壶柄,画面很是赏心悦目。 他把被姜绥宁翻倒的茶杯扶好,替她重新添上热茶,“黎敬州手段狠辣,不是善类。我看你还很年轻,跟着他,不会有好结果。” 真是循循善诱的好老师,如此为自己着想,姜绥宁简直想给他颁个京港好人奖。 姜绥宁似笑非笑的,手却不自觉攥紧,“那按照秦先生的意思,我该怎么做?” 秦应珩将盛着茶水的杯盏推到姜绥宁面前,他雅意深刻的眉眼,此时看向姜绥宁,一片叫人无法窥探的暗沉,“不如跟我。” 姜绥宁气极反笑,“你想包养我?那你预备给多少钱,几处房产,多少基金,有无养老金?红颜易老,将来我们一拍两散,我总要给自己留点保障。” 秦应珩的表情意外。 大概如此在商言商,露骨之极,对于他而言,实在不堪入耳了。 姜绥宁以为,秦应珩起码应该冷下脸。 偏偏后者面目矜贵温淡,从容依旧。 他的声线很高雅,出手很大方,“黎敬州给你的,我往上翻三倍。” “你还不知道黎敬州给了我什么,就敢这么许诺?” “他能给的,我为何不能?” 姜绥宁粲然一笑,“秦先生倒是真的舍得下血本,只是我今天看着叶小婉的下场,心里实在害怕。秦先生家里有如此妒妇,我怕她嫉妒我,害我毁容,曝尸街头。” 秦应珩皱眉,“希儿不至于如此,今天叶小婉的事情我已经让人查过了,只是意外。” “那可真是好大的一个意外。”姜绥宁语气夸张,“好端端的人差点就死了,你居然会相信这只是意外?秦应珩,你真当你家里养了个白莲花?” 秦应珩表情略冷,“请你尊重姜希。” 姜绥宁气得额角的青筋都在跳动,可是眼眶却不争气的红了,她冷笑连连:“怎么尊重?要不是她,姜绥宁根本就不会葬身火海!” 秦应珩眼神剧颤,他的身形不受控地绷直,盯着姜绥宁,顷刻间,压迫感袭人,“成年人,说话要负责任。” “那我就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我对做别人的小三没有兴趣!”姜绥宁忍无可忍。 她猛然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秦应珩,“你刚刚说,黎敬州给我的,你能三倍奉上,你根本做不到。” 姜绥宁在秦应珩冷沉的目光中,缓缓弯腰平视他,她缓慢地,轻声地说:“黎敬州说,他愿意娶我。秦应珩,我放着黎家太太不做,我给你做三,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秦应珩难以置信的看着姜绥宁。 黎敬州竟然打算娶面前的女子吗? 怎么可能... 她无非是有着一张和姜绥宁相似的容貌,可是黎敬州和姜绥宁之间,哪里有半分交集? 但是,眼前的女子,说得这么笃定... 姜绥宁见秦应珩不说话,她冷笑一声,站直,准备离开。 男人猛然伸手,握住姜绥宁的手腕。 “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姜绥宁眼中一片冷漠,她勾唇,声线很淡很淡,“倒是你,你想要让我做你的情人,是因为我长得像姜绥宁,对吗?” 姜绥宁的手腕很痛。 秦应珩将她的手握得很紧很紧。 翩翩君子,也有失态的时候。 姜绥宁表情益发的冷,“秦应珩,你喜欢你的亡妻吗?我真是可怜她,这么多年,你一面缅怀她,一面羞辱她...” 没有一个女人,会在得知自己的丈夫搜寻了无数和自己肖似的替身之后,还能感动落泪。 至少姜绥宁,只觉得恶心。 更何况,秦应珩对自己,连爱都谈不上。 于是这份对替身的执着,于姜绥宁而言,更是无比的膈应。 秦应珩看着这张和记忆中的姜绥宁完全一样的容貌,心中一痛,他下意识垂眸,不再看她。 男人难得有几分狼狈,他的眼中,有情绪深暗碎裂,下一刻,他缓缓松开姜绥宁的手:“出去。” 姜绥宁本来就打算出去了,她又恢复了微笑,朝着秦应珩从容的,恶劣的笑了笑,“再见,祝你和你的妻子百年好合。” 一直到姜绥宁离开,秦应珩才苍白着脸,从西装内侧拿出一本结婚证来。 结婚证的封面已经褪色了,翻开证件,上面的照片,是24岁的自己和少女姜绥宁。 小姑娘正对着镜头笑,眼神明亮,璀璨干净。 真像啊,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 第一卷 第20章 当祖宗吗 秦应珩的手颤抖不止,他缓缓轻抚手中的照片,有挣扎和痛苦浮现眸中。 明明知道,刚刚的女人并不是姜绥宁。 可是他还是不由得将她和姜绥宁联系在了一起,于是,后者临走之前的那番质问,才更加掷地有声。 他看着结婚证上,姜绥宁的笑颜明媚,一颗心如同烈火烹烧,只剩下摧枯拉朽的疼痛... 而姜绥宁走出办公室,无力靠墙,缓缓蹲下。 她是真的...是真的曾经下定决心,要和秦应珩在一起一辈子。 七年前,京港民政局。 姜绥宁和秦应珩被‘捉奸在床’的当天,男人带着她离开姜家,直奔民政局。 外面是秋日萧索,梧桐树叶落了满地,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 民政局外,库里南停在路边,秦应珩打电话,吩咐下属安排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过来办证。 姜绥宁在秦应珩枕边时,并未想过男人睁开眼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带她去领证。 他似乎是想将错就错。 姜绥宁惴惴不安,她坐在车内,听见秦应珩的声音从车窗外传来,沉稳平静,他说:“另外,通知秦家内部,我年底结婚。” 结婚... 这么容易吗? 姜绥宁眨眨眼,很不可思议地竖着耳朵听。 她太专注了,没有注意到秦应珩已经折返了回来。 男人将手中的提拉米苏递给姜绥宁,他眉眼温和,柔声道:“先吃点东西,程序比较复杂。” 那块提拉米苏的样子很熟悉,前几天,姜绥宁刚吃过。 也是秦应珩给她的。 姜绥宁接过,小仓鼠似的,一大口一大口地往嘴里塞。 等吃完了,她看向秦应珩。 男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根烟,他将沉香条塞进烟里,动作优雅风流,伴随着火光起灭,姜绥宁嗅到很好闻的烟草香气。 姜绥宁看着他沉浸在烟雾中,轮廓无可挑剔的侧脸,“我们现在就领证吗?” “我后续可能没有时间领证。”秦应珩的手抬出窗外,轻掸指尖香烟,“先领证,仪式还有婚礼,慢慢走程序。” “会不会太急了?”姜绥宁迟疑道。 作为本次事件的受害者和被算计的当事人,秦应珩平和地看着她,温和清浅,“不会。但是你有什么顾虑,可以和我说。” 姜绥宁这次沉默很久,才说:“秦应珩,我怕你后悔,你有很多更好的选择。” 秦应珩却说:“姜家很好,你也很好。” 于是,姜绥宁没有任何问题了。 他们领证了。 周六的清晨,两人在工作人员的热情服务下,拿到了结婚证。 姜绥宁记得很清楚,秦应珩拿到结婚证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你笑起来很好看。” 姜绥宁想,怎么能不好看呢? 她是真的,心甘情愿地嫁给他的。 没有一丝丝的犹豫。 那时,她最怕的,不过就是秦应珩后悔。 而现在,姜绥宁什么都不怕了... 姜绥宁蹲在地上出神,林宗年不知是何时走过来了,正站在她面前。 “林总。”姜绥宁站起来,脸色如常。 林宗年笑了笑,他的气质冷硬凛冽,放在偶像剧里,就是很典型的虐恋男主,因此,哪怕是笑起来,也没什么温情可言。 林宗年意味深长,说:“黎敬州护你跟护眼珠子似的,你这声林总,我不敢当。” 姜绥宁从善如流,“林宗年,你有什么事吗?” 林宗年被姜绥宁整乐了。 这次是真的笑得很开心。 林宗年顿了顿,收了笑,他说:“有没有兴趣当演员?” 姜绥宁睁大眼,“你想签我?” 林宗年,“想。” 姜希的外在条件都能大红大紫,若是换成姜绥宁...林宗年有把握捧红她。 姜绥宁沉吟片刻,“你让我考虑考虑吧。” 美人就是傲气,被黎敬州宠着的,更不必说。 林宗年淡淡点头,将一张名片递给姜绥宁,“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姜绥宁接过,“好,我想好了第一时间联系你。” 林宗年打趣,“我记得万兴集团可没有涉足影视行业,你别是想让黎敬州给你单独开一个。” 姜绥宁又不是小孩子,黎敬州给她点颜色,她拿着开染坊就不合适了。 世家大族,没有一个男人会拿家族事业玩票。 姜绥宁说:“我和黎敬州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不是他的情人。” 林宗年听得出,姜绥宁说的是实话。 那就真是见了鬼了,黎敬州放个女人在身边做什么,当祖宗吗? 姜绥宁并不想和林宗年细说,她还要去见夏彤,于是随便找了个由头,便离开了。 夏彤还在化妆间里看剧本,她的新剧是给姜希做三番女配,算是她能拿到手的顶好的资源了。 夏彤对这次的工作很认真,连带着姜绥宁进来,也没注意到。 姜绥宁却是进来之后,便在认真的看着夏彤。 她的短发变长了,时光让她少了很多锋芒的尖刺,她看起来比月光皎洁,带着距离感,冷清清的。 姜绥宁看着看着,眼圈泛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夏彤她不经意抬眸,看见镜中姜绥宁含泪带笑的脸。 夏彤先是一愣,之后,手中的剧本掉在地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姜绥宁...是你吗?” 姜绥宁说:“是我,夏彤,好久不见。” 夏彤捂着嘴,眼泪坠落,她说:“你怎么...你怎么还活着?” 听着真像是在咒自己死呢。 姜绥宁笑得明媚,“夏大明星,给点时间,我好好给你解释解释!” 叙旧的时光总是过得格外的快。 姜绥宁和夏彤刚聊清自己的现状,后者的经纪人已经站在门外。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颇有雷厉风行的气质,“夏彤,该去拍宣传片了。” 夏彤起身,道:“好的赵哥,我马上过来。” 说完,夏彤满含歉意的看着姜绥宁,姜绥宁摇摇头,表示自己无妨。 夏彤离开,姜绥宁也给司机打了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来接自己。 那头,司机声音迟疑,他说:“姜小姐,您快下来吧,黎先生已经在楼下等了您一个小时了。” 第一卷 第21章 正当关系 姜绥宁的第一反应是不解。 黎敬州为什么要在楼下等自己。 他不忙吗?况且,来了干等着算怎么回事,怎么不告诉自己。 姜绥宁顿了顿,说:“那我现在就下来。” 司机如蒙大赦,连忙道:“好的姜小姐!” “听说红衣橱当年闹得最凶,被称为学校里的第一不可思议,为什么会这样?”滕中近极为不解的向学生会会长问道,他也不太了解为什么那么好解决的红衣橱却会被成为第一传说。 所以,以前的蜂弩机,即便是利用种种机械分摊劲力,绞盘,也需要数名精壮兵士,费大力气才可转动。而现在这名老者,虽说看模样也是费尽全力,布满老茧的双手上也是青筋毕现,但是只是靠他一人,却真的转动了绞盘。 慕锋的后悔不过是在这一瞬之间,因为,沐晓锋令他感到了恐怖,如果沐晓锋真的是要找自己算账的话,自己还真没多少办法抵挡,自己的那两个保镖,对于寻常人或许厉害,但是显然不是沐晓锋的对手。 看着对方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似乎想要看看处男与冷酷男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不想这种目光却惹的星阳无名火起,结果凶狠的一拳打在对方的腹部。 “这个家伙还是挺谨慎的么,给了他这么明显的目标,居然只派了不到十个斥候过来。”柏舟侧卧在一片枯草丛中,自言自语道。 客人只惊得冷汗浃背,全身抖个不停,但恐防被对方听到这里有声响,客人紧咬着牙,心跳之声清晰可闻。 “只是没想到,第一任画壁宗主会用如此方法来化解身上力量的侵蚀。百花姑娘,你认为若是他取回这两股力量,会是夺得天神力量的第十任画壁宗主的对手吗?”张落叶想了想,试探问道。 她为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看到,加尔德罗贝的乙hime出击解决问题的场景,造成这样的舆论效应和主观认定上的“事实”。 安承佑为了联络感情,再次来了一个桔梗汁大派送,如果让金泰妍知道,自己妈妈为了安承佑亲手做的桔梗汁,被安承佑这样随意的送人,会是什么表情。 事实确实如此,在一片轰响之中,又一处地狱出现,那是一个漆黑的门户,从门户之中看去,看不到丝毫,但是从其他地方看,却能够看到那漆黑门户之后的一幅幅恐怖场景。 欧聿夜的眼光就好像是着了火一样,慕筱夏看过去,心中觉得陡然间一颤。 不过幸好他身体内,因为接受了万兽玄火的锻体,因而生命的气息非常的浓郁,龙血气若是燎原之势,那么这万兽玄火之息就是春风吹又生。 他都说出这样的话了,她哪里还有力量去坚持,这几天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定瞬间全线崩塌,穆程欢望着他英俊深邃的五官,热泪滚滚,即便前路艰难,可能会诸多问题,她还是决定义无反顾的对他交付自己。 而院外的人们也顾不得什么排队了,都是涌入到了院子里。看神情,是要看一场好戏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好不容易进入梦乡,凌晨五点就被人叫了起来。 她推开欧聿夜,狠狠地抹了一下自己的唇瓣,似乎是感觉没有擦干净,就又抹了一下。 第一卷 第22章 打算搬家 “呀!徐辰骏!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不想见到你,你赶紧出去!”Sunny似乎是感觉身边安静了许多,就转头看了看周围,第一眼就发现了一个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说着,说着,开始还有些言不由衷,可是渐渐的却是越发的坚定了起来。 老人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痴痴地看着天。在那个地方,裸露的黑洞越来越大了,绿色的光芒渐渐渗透进来,距离大绿地靠近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 想到这种原因,他们心中不由得又有点怀疑,这到底是真的秦峰,还是别人长得跟他像? “轰!”体内传来了一声爆响,地煞之魂居然被银星魔王硬生生的给震碎,从体内直接消失。不过如此一来,银星魔王的伤势也更加的沉重了一些。 就在这时,远处最后一抹霞光之下,忽然尘头大起,似有数万人马杀奔前来,离那处最近的桑昆的队伍阵脚登时松动。 想起来的时候,内心是苦涩的还是甜蜜的?是怀念的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忘记的? 在洪秀贤抵达之后没多久,剩余的成员们也陆陆续续的进入了的这个大家庭之中,可是徐辰骏却不在了,因为他被人一个电话给叫了出去。 在大白鲨的愤怒游动下,海水翻腾的很厉害,可是陈韶却是没有逃,依旧横着铁管。 “哼!如果被我发现你在外面偷吃,你就死定了!”西卡也瞪了他一眼,只有帕尼在是那副呆萌的模样,似乎并不在意。 陆尘且在自愤不平,却是感觉有人在自己肩膀上拍了一下,回头看去,眼神立刻变得惊讶起来,心中也很是意外。 除了本地人是没几个知道的,声明也不显,每年都叫清河镇自己消化掉了。 莫悠然忽然风风火火的冲过来,手里高举着一封信,脸上的表情,怎么说呢?明明看着是无比的悲伤,可是仔细看来,那眼睛里面分明带着几分释然和笑意。 叶琪琪也低头沉默了一会,好一会儿后她缓缓的转身离去,脚步沉重,身影孤单,让人看了心酸。杜漫宁的心一揪,没想到她就这样走了,只能静静的望着她的背影,但是叶琪琪走了好几步之后,却又突的转身回来了。 “你所说的万全的准备,大概就是张勋和他的辫子兵吧?”,杜月笙压根也没被他惊到。 沈锋和心绝师太各得了赏赐,向远处的山峰躬身一礼之后。心绝师太回身一拳,脚下的地面随即被她砸出一道缝隙,再次显露出万丈高空的飓风。 在他身为高高在上的云霆尉司长时,同样有无数人乃至无数天才在他手中泯灭。 就在他按下那个突起的时候,隔壁正在监听的佐藤和渡边脸‘色’大变。因为他们的耳机里面,忽然响起尖锐的噪音!卢永祥和孙传义的对话,他们再也听不到一丝一毫。 于是马车又发疯似的往回冲,等到了陈宅,袁珊宝仍在如临大敌一样的守护着那箱瓷器。他一见杜月笙的神色,立刻知道事情有了新进展。 稳住节奏的这段时间,叶风也没有闲着,而是在仔细观察场上的局势,寻找突破点。 虽然他力量比徐凡强,但他的拳法根本比不过徐凡,完全被徐凡吊打,他打在徐凡身上的次数,完全比不过徐凡打在他身手的次数。 名贵的洁白衬衫在刚刚的动作间有些褶皱,敞开的衣领能清晰地看到他精致有型的皮肤和锁骨。 霸拳虽然名为霸拳但是讲究用劲以巧,也就是灵活的运用少量劲力,发挥出爆炸的劲力。 伊尔戈斯卡斯虽然也是全明星级别的中锋,但是和姚明一比差太远了。 那张脸苍白如纸,额头前的刘海早就被分到了两边,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眸子里充满了悲怆。 杨浩看见颜真现在的样子满脸心疼,他也不知道怎么看见颜真现在的样子会难受,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到了自己房间。 不过,两人却是没敢大意。内心开始变得忐忑不安起来了,她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只黑猫,好奇心愈加的重了。 然后神帝露出了野心,凭借天罗地网大阵汲取的力量,开始布局,想要掠夺主神身上,那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永恒之秘’。 视线稍下,她盘起的黑发落下几根细碎发丝垂到了颈侧;而她白嫩的脖子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耳朵那串银色的长流苏耳环半垂着,更显得她长颈如天鹅般曲线优美动人。 碾子村人听到这开路的锣鼓声后主,是家家大门紧闭,家家的狗都是拴得死死的,一般遇到这种事都是回避的,都不会出来招惹,生怕遇到什么麻烦。 其实我刚才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最糟糕的情况不过如此,但我不敢多想。我就怕包媛媛一旦下了决心就不肯回头,人在冲动之下什么傻事都干得出来。 第一卷 第23章 她的白月光 姜绥宁憋着气坐好,冷哼一声,很是娇衿,“看在你送我平安符的份上,不和你计较!” 黎敬州眉眼中带了点笑。 车子重新在路面行驶,姜绥宁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姜绥宁低下头,看见夏彤发来的消息。 猴子屁股红彤彤:“姜绥宁!我们公司有三日豪华邮轮游!一起去吧!” 可见这个魂力测试在人们心中地位是何等的重要,它决定的是你整个后半生的命运,可有些人却这样轻视了它。 沈天澜带着花慕白和雪朵来到了拍卖会,今天栾九和墨七也都在这里,大家正好商量一下。 侠尹王赶紧望去,果然,那两位脸都气绿了,侠尹王赶紧又转过脸来。 如此煎熬了一炷香的时间后,司马连鄑到底忍无可忍,随手合上了古籍,起身便迈步往外走。 这样的情况已经很少见了,自从叶凉烟跟她接触的多了之后,江煜槿每次看到叶凉烟都比较欣喜的,不会像这样无视她。 “哎!不知侠兄弟现在强到什么程度了,以他那样的资质,真是难以想象!”何西仁突然感慨道。 北斗星刚套上短袖背心,闻言吃惊的转过头。王玉茹的背心裙压皱了一块、右边露出半个臀部,而她又穿着三角底裤、从这个角度看好像光着身子。 她黑衣下的脚步一滞,唇角勾起了一抹邪魅的弧度,随即飞身而起,离开了院子。 许是太晚没吃东西,九儿显得有些无力,跑了一阵便免不得发虚,连耳朵都耷拉了下来,没精打采地又放慢了速度。 与云梓墨对垒的那人轻松自得的朝着云梓墨那里走去,他掰了几下手指,准备待会把瘦弱的云梓墨拎起来扔下去。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那么现在,开始全面进攻吧。争取一个月以内,将蜥蜴神国彻底拿下。”池南心中一动,命令就已经下达了。 赫光抚摸了一下自己的翅膀,一滴滴血液从翅膀上显出来,深入他洁白的手掌,他用余光看了看周围的轮回者,就像是看待家禽一样。 宁安自然觉得受用无比,握住赫敏柔软的手,另一边握紧魔杖,他还没自信到这些巨人会见了自己纳头便拜,也曾考虑过无法交流的情况,但两个咒语大概就能给他换来带着赫敏随从显形的时间,所以也无需太过惊慌。 虽然此刻的幽怜一丝不挂,并且年轻貌美,但越龙泽丝毫没有邪恶的想法。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天空,没有任何的表情,慕容夜心里一惊,不自然的就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好在微弱的呼吸让他知道他还活着,不然真的宫宇已经死去。 多铎听了,脚步一听,愣在了那里。不过他的脸上,明显有不甘之色。 但不管怎么样,终归离这句俗话还是差了一点,毕竟不是曹变蛟亲自空降这马尼拉,而只是远程统领而已。 顿时就从床上跳了起来,穿上了衣裤,望了望钢化的玻璃窗外那根本还没亮的天色,越龙泽叹了口气。 朝鲜百姓还没反应过来时,他们又全都听到了一种从未听过的激昂乐声,听得清清楚楚,听得让人热血上涌,体内有一种躁动。 可严寒却未曾稍减,一阵冷风吹过,刺痛人的骨头,宁安后悔没有把克鲁姆那件毛皮披风穿出来,但一想到待会儿要去冰冷的黑湖里游一圈儿,顿时觉得生无可恋了。 第一卷 第24章 渣男贱女 里面什么也没穿,要知道,孙娇以前可不这样,她不像妹子孙娇那么玩得开,野性,挺保守的,以前李智只是偶尔调戏一下人家,和孙娇之间到没真发生过什么。 京师张家的残余势力,虽然他是张静的本家,可就是因为他们的存在,才使得张静这么多年来遭受了无数的苦难,而这一次张静的消失,也正是因为接受家族的邀请,回到家里祭祖才消失的。 他也没强烈要求,有些事情也不急在一时,老祖宗没告诉你,心急吃不着热豆腐吗。 诸葛通笑着说道:“老大,我最佩服的就是你这一点,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你做过了,基本上就不待去关注了。那么我提醒你一下,此时此刻,在互联网上,由你和穆国丰之间所以人发的舆论之争,现在正进行的如火如荼。 虽说半仙级高手经常显现,但天墟世界的整体实力却没有上去,甚至有一定程度上的下降,这就好像是半仙级的高手夺走了天地造化一样。 僵持了半柱香的时间,那权杖终究还是败给了漆黑的皇冠,权杖完全的被幽黑的光幕侵蚀,那皇冠化成魂印,印在了权杖之上。 当然,玉皇山内的神灵仙境是不会轻易开启的,偶然有玉皇二字显现出来,对于掌握十方世界奥妙的近仙高手来说,吸引力还不够大。 “师姐?”程七郎脸色一变,不仅仅是他,好像周围的人也都比较意外,包括瑶家家主瑶莫离和崔家家主崔真龙。 这时候张明与颜依娜才往之前的办公室走去,一进办公室张明就见到个熟悉的人,当然对于那名男子一副气哼哼的样子张明肯定是忽略不计的。 老头儿笑着走了过来,两人并排而坐,开门见山的说起了一些事情。那一身金戈铁马的气息还是如此的浓烈。 幽冥教主围着齐玄易来回走动查看,两条地脉灵蛇也漂浮在四周,这次他们也得到莫大的好处。 金手指这家伙有没有道德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雷奥拿他有没有办法。 是一袭休闲长裙,亚麻布料,萧潇走出试衣间,傅安笛直夸漂亮,这时傅寒声刚好带着摩诘找了过来,萧潇开口询问他的意见。 他的眼睛里仿佛闪烁着耀眼的星,就连语气也是格外平淡柔和,此刻他们手牵着手慢慢的散着步,怎么看都像是搀扶半生的夫妻。 而在老者的灵能视觉之中,左擎苍的胸口,肚子,腰部,后背,就好像披上了一件火焰铠甲一样。赤红色的灵力不断从左擎苍的躯干上辐射出来,就好像是一个大火球一样,甚至连老者所在的位置,都能感觉到一丝热意。 此刻,她侧着身子半坐在床沿上,一半的身子已经被两只有力的臂膀拢进了怀里,柔软细腻的羊绒毛衣修身玉立,姣好的身形侧着。却是恍惚了张晨的眼睛。 而原本正在缓缓苏醒的孙悟空,却是被封印到了一张符纸,各分一半,分别出现在了如来佛祖和太上老君的手中。 但是西斯炼金术一出,高天心就成为了第一目标,秀美精致的脸蛋顿时挂出冷笑,徐徐隐于虚空内。 高天心马上反应过来,这显然是他老爸高旭与轮回之环对拼时留下的后手。此时此刻正巧作为后门,包裹住高天心的灵魂,一穿而入。 结果第四目标还算顺利,但到了第五目标变开始变得棘手。这哥们的知其他人是入狱的入狱,没入狱的死到四十级也入了狱后,邀齐了他可以叫到的所有帮手,在他们主城的中心大广场上严阵以待。 本来想着自己的丈夫怎么都会与自己一条心,可是没想到一向对自己十分宠溺的丈夫,竟然会对自己破口大骂。 眼前的这些人都曾经是前世李锋在荧幕上看得最多的明星了,虽然自己同样是他们眼中的‘大人物’,哪怕是看惯了前世的各种大人物,可一下子看到曾经的最喜欢的大明星们集中在自己的眼前,心里还是有点窃喜。 “对呀,而且我看嫂子好像挺着急的,去买东西?”程宜雪试探的问。 到了二楼,尖叫声已经消失,他们不知道是哪一个房间传来的,好在这里边只有三四个房间,几个男人分头,一脚一脚踹开房门,寻找那尖叫的声音。 龙爷是很有钱,也很土豪,不过跟林恒这个BUG一样的存在比,那就差的远了。 可当他刚下得车来,却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伴随着的,是一声好似刀划玻璃一般的嘶鸣声。 房间都是套间,有室有厅,因为订的太仓促,订不到豪华套间,吕天云还怕贝思甜不满意。 “等一下,来路出了点问题。”爸爸的声音忽然响起,让罗仪瑞一愣。 “哎呀!”桃子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坐在一间房间里,旁边还有窗户,通过窗户能看到外面街道,和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类。 第一卷 第25章 和你无关 还是姜希先作出反应,她眼中一抹厉色划过,之后,若无其事的扬起温柔的笑容。 慕容风道:兄弟,汉人欺辱们,们欺辱汉人,这何时是个头,为什么就不能谁都不欺辱谁,平安无事的过日子呢? 缘峰赤沉默了,他已经沉寂在自己的思绪里,被各种情绪所束缚,不再听得到外界的声音。他想要去鬼蜮,哪怕身处危机他也想要去,陪在清灵的身边。 果然,先前觉得赵家式微的人纷纷变色。厄难毒体可是特殊仙体中排名在前百的,十分难得,如此说來,这个赵一的“资质”不比赵巽差。 李辉‘摸’上‘床’,没有一句话,轻轻将慕容雨搂在怀中。慕容雨顺从趴在李辉怀中,开始‘抽’泣。两人就这么相拥着,慕容雨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李辉将慕容雨楼紧紧。 紧接着,数十万的大力猿王,捶胸顿足而来,一拳便将一只鬼煞轰碎,震荡的力量,压得空间都支持不住而变形。 回到班里正是第一节课下课,夏欣然看到他回来,连忙跑过来问他,“怎么样?校长说怎么处理你了吗?”周围也过来一帮同学围着,好像在看动物一样。 其实这避息诀是赵勇的得意仙诀,品阶是三品,绝对是赵勇倾家荡产四处借债才买到的,极为适合刺客、杀手,隐匿修为,杀人于无形。 原来贾丽纤正愁没机会报复颜惜君,此刻见她正在湖堤探身摘花,心中欣喜,机会来了,她附在兰叶耳边耳语了几句,兰叶奸笑着点点头,尔后,两人心怀鬼胎地往湖堤行去。 “果然是她!”楚亦轩听完了雪怜的这一番话,暗付:这下可麻烦了,颜惜君知道雀罗花的药用么? 如果换作其他将领,高顺很有可能会以攻代守,通过刺击对方的要害部位逼迫其撤招。但此时高顺眼前的武将是吕布,在其无可匹敌的气势面前,高顺完全生不出一丝与其对攻的勇气。 那道黑影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明显就是传说中的鬼帝,对付鬼帝这样的强者,连他鸿周都没有多少把握,沈柔雪竟然妄自出手,当真是不知死活。 “但师团长,你的安全怎么办?”参谋长说道,他有点担心肌谷廉介的安全方面。 从他们安顿下来,穹儿就不让她在继续隐藏身份了,既然鄯善齐都能叫出越妃的身份,可见他们已经清楚的知道这一路的事情,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了。 还不等那些人一股脑地冲上去,一声冷哼凭空响起,天梦公主身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中年男子。 于是黄昶和她商量了一番后,干脆两人各自写了一张帖子。黄昶是回复兼感谢七皇子的礼物,而姬若则是些问候之语,不过在两张帖子中都隐晦表达了一个意思:我不想管你们的事,夺嫡之争别牵扯我们。 完全忽略掉一旁正在伤感的郁凤娇,盛锦天还有心情调戏锦忆,锦忆眼一瞪,详装发怒的白了盛锦天一眼,扭头,看也没看盛家任何人一眼,径自走出了碧竺星。 第一卷 第26章 你是自由的 老五听到这话,果然跟开始一模一样霸道地出手,哪怕他再瞧不起叶天羽,但丝毫不影响他出手的直接狠辣。 一身单薄的外衣遮不住它长长棕黑的毛发,一副天生狰狞的面孔让人不敢直视,深深凹陷的双眼仿佛嵌在石头缝里的明珠闪闪发亮,犹如豪猪般的耳朵对声音极其敏感,一口獠牙白亮而尖锐,远比利剑锋利的多。 “可是美坚利那边肯定是不会同意的,难道你要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国家的货币崩盘吗? 旁边一些河防官员连忙跟着拍起了马屁,夏侯策一个冷眼扫过去顿时噤声了,又巡查了一番,问了些问题,天将黑才下了堤坝往城中赶去。 显然,关衍棋的情况并不是很好,没说多久,关衍棋就显得疲惫不堪。关宸极就带着人离开了病房,把安静的空间留给关衍棋。 随后,莫天雪看的清楚,头顶的蓝色海洋,直接化作一道绚烂的蓝色光芒,在她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蓝色海洋倏尔一下子就冲击在了她所布置下的防御阵法之上。 随着那人的喊声,方家寨众人已经被三面包围,那答话之人正是王天雷。包围他们的土匪总共有将近两千人,看来徐猛把主力都放在了庙山。 这个男人或许行事风格并不是那么隐忍,但实际上并非那种心机多么阴险恶毒,甚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你真的不能当我的保镖吗?”沈梦洁还是忍不住地问,她想不明白,多少人梦想着跟自己一起吃个饭,说会话,可他却根本不愿意搭理自己。 这人说着停顿了下,有些害怕的看着关宸极,在关宸极凌厉的目光下,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 莫天跃轻易的解决的欣雅的危机,就连周华强也呆不住了,急忙动身赶往了南平。 但这等神魔本就是死物,纵然身体更是粉碎,一些更是只存下了残骸碎体,依旧能够拥有一战之力。 与众人打完招呼的刘泉拐了进来,苏谧带着几分无措地将手迅速地抽出来,车子交到了齐皓的手上。 艾伦看到论坛才成立没有多久就有如此的人气,他简直比任何时候都要兴奋。 楚轩见状,顿时心头狂掉,眼眸中浮现出一抹骇然神色,他之前就看出来,这九皇子的可怕,但却是没有想到,这九皇子竟然可怕到这等层次,一出手,就是如此恐怖的攻击。 结束通话,江大豪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十二点十五分,他盘算着先去吃个午饭,然后直接去鼎盛把问题解决,接着就去白静斌的公司,到了五点回学校和李明一起吃晚饭,六点的时候还要约叶琳燕在外面碰面。 齐泷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苏谧清楚地感觉到身上环绕着的那只手臂紧了紧。 欧阳此刻却并未身着制服,而是一袭便衣,t恤短裤,发髻一盘。甚是干练,多日未见,望着这等如出水芙蓉一般的故人,我竟有些形神痴然,却见她在我眼前挥了挥手,我才回过神来。 刚才大妖要嚼碎陈半山和黄石,然而陈半山肉身十分强大,把大妖的牙齿都绷掉三颗。 楚轩等活人被神秘波动扫中后没什么感觉,但是那些尸魔却是浑身一抖,接着一个个终于从提线木偶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恢复了自己的意识。 这声呐喊穿透了云霄,在山洞口传出,响彻了整个峡谷,经久不息……。 其中一头铁角犀已经冲到近前,猛地钻到巨型风车之内,只听得噼啪声响不断传出,这头犀牛机关兽身躯被搅得损毁,俨然大卸八块似的,残肢散落到旁边。 虞阳早察觉到穆真等人的失败,本想亲自出门一趟,却无意发现隐藏在公会之下的杀阵,愤怒之余自是要破开,却没料到会有人亲自前来砸场。 萧天沉吟着自语,不过话没说完,便陡然面色一变,身形毫不犹豫的朝后面飞速退开。 与此同时,天空中再次出现一声爆裂声,瞬间淹没了那声惨叫,万宝儿轻轻的拂过袖子,空中的白烟便被风所吹散,万宝儿站在原地,任由风吹动着她的衣袂。 今日秋羽也觉得有所不同,毕竟身份有所转变,让他想起了自己初次进入大殿的时刻,还是个身份卑微的少年,谁都可以踩上一脚,毫无尊严。 李牧坐在单人沙发上,其余人纷纷落座,抽烟的抽烟喝茶的喝茶,李牧的弟弟忙活着给大家泡茶,他也是刚从学校赶回来参加哥哥的婚礼。 男子轻轻的拂过了那鲜红色的部分,眼底全是兴奋之色,兀自的笑出了声音来。 长刀舞动,道道刀芒凝现而出,如狂风骤雨一般自空中划过,朝萧天所在位置急速而去。 百里家在桦林中建有二十四间房,七个别院,皆是就地取材搭建而成。虽不甚华美但也别致清幽。因为少主人婚事在即,山中仆人忙着清扫别院并时不时洒些水,免得烟火有失。 慕君然忽然发现自己在这位千姑娘的面前,怎么连皇帝的威严都消失殆尽了。 一个男人正站在楼下,朝着楼上张望着,似在犹豫着要不要走进去的样子。而那个男人,君谨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自然是认出来了——是沈业定,中央宣传部的副部长,也是一个没什么理由出现在这里的人。 第一卷 第27章 你行吗 宋靳明咳嗽一声,打断林清辞的口无遮拦。 黎敬州神色寡淡,他的手轻放在姜绥宁肩上,淡声道:“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姜绥宁说:“炸鸡。” 黎敬州看向身后的应侍生,后者心领神会,出去准备了。 姜淮是靠着家族关系才当上了御林军副总领的位置,他早就对大统领的位置肖想已久。 王溟是有自知之明的,这种大佬在动手的时候,自己还是默默看着好了。 “这么多件衣服,一个星期能完成吗?加工厂那边会不会太辛苦?”冷剑尘问道,不过他的心里,早已暗自戒备起来。 “当然能吃了,而且很好吃,只要你一次,你绝对会喜欢的。”德尤兰说。 “灭害灵你是不是忘记了,首长给我们下达这个训练任务时,承诺过,任务结束ink,只要我们要的兵,他自己愿意加入我们队就可以了。”谭晓琳笑道。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孩子是怎么从那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还有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这个孩子怎么会跟着全副武装怪异模样的人在一起? “大人,您今天真的是来拿我们开涮的么,判官府邸您还不知道么?”和王溟搭话的鬼差嬉笑道。 几位姜家的老爷一来,永和宫上下就陷入了更加安静诡异的氛围,殿门紧闭,无人敢靠近,就连殿前伺候的茶水太监,都被下了命令不能轻易出现。 现代的慕涟之已经活了二十五年,做盗墓贼盗了十年,手上全是老茧,头脑十分精明,也练就了一身空手套白狼的看家本领。 切茜娅不得不找个方向,萨麦尔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她站在萨麦尔的身上,看到萨麦尔缓缓转过了头,她明白,他在找她。 “你不是什么都做不好,你已比大多数人,都做得好太多了!”那个大多数人,就曾包括她自己。 看到她的坚强,他很想给她肩膀让她依靠,看到她的笑容他也会笑的很灿烂,看到她被人欺负,他恨不得过替她讨回公道,保护她,看到她对自己视而不见,他的心情跌入谷底,一天都会没有精神,他这是爱的很彻底。 “你能活着回来已经非常不错了!”萧焕的震惊和惊恐情绪消失,炽热的目光爆射。 当看到她身边抱着醒醒的古墨琰时,神色更是一惊,随后又恢复淡定。 那些刚刚议论的人,都吹胡子瞪眼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周围的凉风,在秦渐的身边吹荡着,怀里的佳人也感到了有点不寻常,也主动抱起了秦渐身子。 “没关系。逝者已逝,我不会一直沉浸在难过里。”苏安娜扬起一丝的笑意说。 日子仍在继续,空的晚霞依然红的耀眼,日出的太阳像个大饼,一点一点的变红,一一的变成炙热的光芒,普照着大地。 许诺对李明轩的骚扰还心有余悸,苏慕航的突然道歉也让她心情沉重,很想找一个突破口发泄心中的郁闷情绪。 他想看看谢紫萱走到了哪里,探出头向楼下望去,看到的是谢紫萱和王邵哲两个,说说笑笑很开心的朝宿舍这边走来。 “大人有命,我们的行踪必须保密!”落天娇现在只得抬出对方的师傅了,不然真的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第一卷 第28章 拿什么和我斗 霍格倒也机灵,摘了大盖帽冲着秦狩点头哈腰,嘴巴一咧,顿时露出了牙床上四个黑洞洞的大窟窿,那副猥琐的模样,气质上顿时就从人民警察堕落成了鬼子翻译官。 商榕在几位师兄当中显得最为华贵气派风度翩翩,都说大师兄长得俊俏,可是性子太冷,不如二师兄商榕那般平易近人。 在这一只巨大的拳头凝聚出来的时候,那妖龙口中的血气弹也是砸了过来。 木三千挥了两下软剑,这都是他十年如一日的练习几乎融进了骨子里的动作,然后收回了软剑便要离开。 这时水中三个萝卜球已经完全打开了,三朵活灵活现的荷花飘浮在水面上,所有人都惊得屏住了呼吸。 “呵呵!马车只能到山脚,上山的路步行攀登也要花些力气的!”天赐笑道。 龙阳还没来得及修炼,外界就传来一阵的脚步声与嘈杂的交谈声。 养山哲在环廊外的山水万象中直冲而上,等到势头最衰之际脚下便好似能踩到什么东西用以借力,虚空浮踏节节攀升,好似鬼魅一般的身影几息之间便跃上九层。 悟空拉下脸,“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也配和我说话,自己想死我就成全你。”眼睛一扫,发现周围没有别的吸血鬼存在,那两个童子看上去比之前兴华打伤的子爵还要弱。 听着离思光被气急败坏的大吼大叫,石惊天意识到自己不能走。走了就背负一身的罪名,如何能洗得清,如何和离晗韵交代,又如何实现铲除黑莲会的誓言!石惊天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破魔之剪。 水熊虫现今是什么也听不到了,一声怪叫,那铁甲巨人也跟着张开大嘴发出无声的叫声,义无反顾的直奔赤癫、蚩尤处而去。 而因着两人的这番缠斗,被惊动的人如今已经一窝蜂的出现在这条原本甚是僻静的狭窄街道。 远远的听到一个叫声,似乎是风流天下的人在组织对敌对行会的人员封锁。首发。 虽还不甚了解昭阳城那边儿发生的事儿,但,见着司马殇乘着御辇前来,天水城的城守,哪还敢不好好儿恭敬对待? 虽然欣雨的这个词语用得很不好,但是却很贴切,果子mm的表现让我感觉就好象真的永不屈服只要点头,她就愿意乖乖的脱光衣服躺到床上。 “哼!希望是如此!如果我发现你心口不一,要加害那孩子的话,到时候我是不会坐视不管的!邪异联还在等着,我已经传达过了,没事我就走了!”月神者又转身欲去。 狂生看Ld一皱眉,万没想到短短不见几日,这九尾玄蛇便如此厉害,这几口青云分明就是酸毒,莫说是妖魔,就是大罗金仙进去,也要被拔层皮。 中年汉子的身体轰然倒退,一个踉跄,在地上连退七八步方才站住身形,地面纷纷裂开。 闻言,哈坦迪思拉回在娜曼姿脸上游荡的目光,微为惊奇的朝赵炎看去。在他的印象中并没有见过这个年轻人,但他的模样,那头黑发,总觉得仿佛听谁描述过一般。 苏彦掂起一把长椅抬手朝大汉砸了过去,大汉伸手去挡,“嘭”的一声,木屑四散,苏彦紧接着一个鞭腿扫在了大汉身上。 江水寒冷刺骨,赵子龙不敢在水里多呆,他在水面上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就朝着岸边游去。 等待了大概十分钟左右,赵子龙的手机屏幕上显现出一张张的面孔。 宁昊说话的时候相当够力度,说完之后脸上愤怒的表情更加狰狞霸气。 “四批佛道高手,一共三十余人,绝不可力敌!”月弄影心中自语,选定一个方向,展开身法离去。 这两个大佬说出的这些话,简直就是当着夏天的面儿许下了诺言,陈放必然要得到应有的教训。 “这三个不好对付,这就是第二项考验了,击败他们我们就可以出去了。”韩冰说道。 “老板要请客吗?我觉得天下第一楼菜味不错!只可惜消费太高!”许若兰自言自语。 幸福来得时如此的突然,回过神来的胖子赶紧的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掏出自己的诺基亚砖头机。 肖炜不时和詹明对这些翡翠矿评头论足,看起来他们还是很有共同语言的。 在上午玩完了这么复杂的布局之后,段业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下午的开盘了。 虽然大雨还在瓢泼而下,但幽州军的弩箭却没有任何的损失,这个时候这些骑在马背上的弓弩手毫不畏惧敌人骑兵的阻击,纷纷举起手中的弩箭,朝着阻挡自己的曹操大军发起了最凌厉的进攻。 “十七……”叶星辰软下语调,温柔地走过去,伸手揽住儿子的肩膀。 第一卷 第29章 配不上 姜希如坠冰窟,有些回忆掀翻情绪,涌起翻江倒海的恐慌。 二战之后,苏联海军的任务,就是在海上和美国对抗,可惜几个领导人都没有海军的眼光,一味地重视导弹,认为航母是没用的,所以,苏联海军只得另辟蹊径。 毕竟每一年的新生入学季,都是极为重要的,也需要大佬们给新生们亮个相说些话啥的。 纳税人的钱,是用来保护纳税人的,美国军队,必须要保护任何一个美国公民的安全,就像是古罗马帝国时代一样,任何一个古罗马人,都可以堂堂正正地走在全世界的角落里,因为他们的背后,是那个强大的国家。 比如说国产吉利车就算是打造出一辆货真价实的跑车,性能强大也安全,但它的品牌附加值相对而言太低了。 夏千叶 回复 树始林: 当然咯,如果你愿意牺牲,再等上千年,就100%能在一起了,你不是玩仙剑玩得很6吗,不可能连这个都不知道吧,比如龙葵。 她以为婉婉好不容易遇到了自己的幸福,可谁知竟然是乌龙一场。 这次蒋老鬼答应谈判,也是为了息事宁人,不然他肯定不答应谈判。 但是后来是她自己要求,不想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一旦泄露,将会带来无尽的困扰,以后去外面很不方便,尤其是孤儿院那边,她不想成为热门话题。 “你说是那些人吗?”阿奇尔朝前方一队正围着两辆皮卡抽烟聊天的民兵问。 冰静心静如水,仔细的看着三人,灵识探去,都受到阻拦,对方三人是不弱于自己的高手,也不仅提高戒备,不敢大意。 至于能量流逝什么的就更不用怕了,看我的封印术!话说有谁还记得我是先接触阵法,并且把阵法一阵乱玩来着? 接着,两人便一起进入了其中一个炼器房,而炼器房内被浓烈火光照得红彤彤的,顺着火光往来源看去,却是见到了一处高台,并且在高台的中间,还有一座火炉,而那个火炉估计应该是炼器的地方了。 两人的愿望都是和平,三代希望的是和平相处,而大蛇丸希望的是消灭三代这种主和派,让团藏这种主战派上台,从而发动忍界大战,最终达到一统忍界的目的。 辕计划·咸:满意就好,相信这下你们教派的信徒肯定会越来越多的。 “呵呵,大言不惭,本仙子倒是要瞧瞧,谁先死!”玲音仙子又笑着讲道。 严重伤病对运动员的影响非常大,尤其是断腿,简直是噩梦中的噩梦。凯飒少了后顾之忧,瞬间充满信心,身体强大了,自信心就来了。 龙飞一惊,红色夕阳?是那位传说幻术比宇智波还要强大的忍者吗?居然真的存在? 没有人知道萨克森王国最后的胜利会是谁,骑士们有一半做了墙头草,按兵不动,并没有效忠白雪公主,当然也没有效忠杨毅这个神龙王,他们总要看看谁最强,所以这一场战斗,是很关键的。 斋藤直接伸手拉住前田,庞大的力道让其不由得后退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在地。 第一卷 第30章 你看看我 “楚羽,你怎么在这里?”正当楚羽低头分析的时候,身后传来钱刑的声音。 众人起身,围过去一看,李瑾手指正落在析津府东南,一座平时不太注意得到的县城。 “哥,你还知道来呀?不呆在狐狸精那里了?”张北佳扑了上来,吊在了王瑞身上。 那声音仿佛被触怒,声音如同雷霆滚滚,随后袁府上下所有人都看到了难忘的一幕。 一个搬山境修士冲进城主府说道,事实上不用他讲,所有人就已经看到了。 “锵~~~”海德恢复的一瞬间发出一声高亢的鸣叫,身体“熊”地冒出了更多的青色火焰,背后隐隐冒出一道朱雀的身影。 柳传志也跟着杨猿庆往外走,脚刚跨过门槛才突然想起:这不是我家吗?我咋退出来了呢? 其中空间绞杀还好说,以姬昊如今七转初期的太初圣体基本能够应付。 将军大人是神!早就算到孔有德部会在吴桥发动兵变,还会攻打县城!所有人看完这个布条后,都被王瑞这神奇的提前布置惊叹不已。 芈玹是秦国以后的棋子,未回楚国暂居咸阳的芈戊名义上是照看祖陵,实际上相当于楚王的非正式使臣。秦国要是败了,这将是最后求和的渠道。这种图谋当然在赵人的掌握中,他们务要斩除楚秦这种联系,将秦国置于死地。 “唉。”周瑜叹了口气,显得很无奈的说道:“我都说了,你们打你们的,我就是看着玩,你说你跟我这找什么不自在呢。”说话的时候,周瑜又一把推开了头顶的战斧,好像打走一只苍蝇一样。 其实水梦寒这伤势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了,也的确是因为练功不慎所致,但这么多年来全靠深厚的修为压制,这些年随着她修为的精深,这伤势也越来越重,直到最后难以压制的地步。 要知道这车赛是一口气跑完全程的!中途不许换车胎、不许加油。 李云尘气沉丹田,劫丹内的赤炎界光华大甚,火焰自手掌而出,慢慢延至全身。因为有着结界本源护体,李云尘安然无事,而外界却是不同,在火焰的炙烤下,虚空都开始扭曲。 金大大似乎还没有发现自己这一嗓子吼出去造成了多么大的轰动,就连远处的傲无常四人在他这一吼下呆在当场。根本毫不夸张,像傲无常这样宁折不屈的英雄人物,都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差点跪在地上。 当然这并不排除铁勒是因为想要得到丹纹神丹而故意接近自己,但他选择相信。这是一种直觉,觉得可以相信。更何况即便铁勒有什么图谋,他也有信心自己能够应付的了。 原本真羽秀吉就是在利用朱煜镇,达到自己吞并中原的目的。现在朱煜镇都已经自顾不暇,他自然不会在将结盟之事当回事,没有将朱煜镇给击毙已经算是他仁至义尽了。 往里走还不知道有多少,每一只钢铁骷髅的经验都要比外界的怪物丰富多了。 方少白想到方才其他两人拙劣的掩饰,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嘿”了一声大步如流星地离去。 随着他与萧怒的接触时间越来越长,他越发觉得自己当初作出的决定是何其的正确。 既然有人被魔力事物袭击,猎魔者有义务保证当事人安全和其工作正常运行。 路灯已经自动打开,世界并不是一片漆黑,起码还有路灯昏黄的光可以照亮这个世界。 因为经过这么久努力,大部分星钻丝线也被大魔法师转世刻上了强化天赋魔法的通路。 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宁煜儿身上,对于周围的确放松了警惕,也没感知到周围的异样。 潘毓贵一见到土原敬二,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惊喜交加,却被土原敬二冷冷的一眼,吓得不敢多说一句。 虽然还是二月微寒气象,可在娜娜眼中,天空晴朗的,就像是五月阳光明媚的午后。 “我今天遇到了一个神经病!”说完还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在不远处列队里的于楠。 也正是这一次,让波鲁萨利诺明白,自己在纯粹的力量方面,完全比不上凯多这样的怪物。 大帐内庆功宴还在继续,杨元霸却有点不胜酒力逃了出来,他已经喝了不下五斤羊酒,人人都来敬他,让他着实招架不住,如果是上好的米酒倒也罢了,偏偏是刺鼻的羊奶酒,哎!不喝也罢。 不等窦抗反应过来,他身后忽然冲出四名大汉,一下将他按到在地,一名大汉将早准备的麻布塞进他嘴里。 紧接着他听到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好像有不少人。再然后就是伊萨姆谄媚,让人作呕的声音传来。 罗煦城说完便转过身,双手持刀指着奸商们,做好了血战到底的准备,他身后的士兵们也纷纷拔出刀,罗煦城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也没退路了。 林尘那还不知道,这分明就是一起针对绝代佳人,绝代佳人的阴谋。这事完全想要整垮绝代佳人。林尘立刻又往下翻了翻一些评论。 招待所位于一个军事基地里,但无论外部环境还是内部都不会让人联想太多,普普通通。 第一卷 第31章 存什么心 黎敬州带着姜绥宁离开,夏彤也跟着走了。 既然都已经在父母面前,维护着恩爱夫妻的良好形象,她总不可能还要坚持与这个王八蛋分房睡吧。 金灵圣母的身份何等尊贵,她在截教中的地位便如同南极仙翁在阐教中的地位,她一旦出行很多时候便是代表着通天教主。所以每次王母娘娘的蟠桃盛宴,金灵圣母驾到时,王母和玉帝都是要双双起身亲迎。 方醒只当没有听见继续闭眼挥动着手腕。白昱祁依旧好脾气的笑笑,倒是得了个机会细细的审视着她,近距离看觉得还挺俊俏,只是脸上这道淡淡的刀痕太过碍眼,与方醒薄弱的模样不符。 信仰曙光的意思很明白,这一场比赛如果风雨轮回一队输给他们,那么两个队伍都将形成一胜一负的局面。而另一场比赛,则是风雨轮回二队VS铁血盟。以二队目前的狂暴实力,打赢铁血盟不在话下。 淡然话语,淡然肃杀,赫见黑色蔷薇花犹如利箭一般飞速激射。破空飞蹿,天堂之萼也紧随其后,劲气在前,掌力随后。猛然攻向黑白双莲。 “大师兄。”本着有什么事都要和大师兄一起分享的心态,晓冬把莫辰捧起来,让他能看清楚窗外头的情形。 夜色深沉,没有人愿意在这样的大雨里出门受罪,所以也没有人注意到,漫上来的水颜色有异。 方醒勾唇一笑,似是在冲着白昱祁说话,眼中却不知在看什么,白昱祁闻声忽地扭过头来,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方醒,好像仅凭眼神就想将她杀死一般。 与此同时,一个由黑水凝结而成的老头慢慢的从露出了一个头,看着跳进水里远去的鼍龙,眉目间满是憎恨之色。 我想着要不要追上去,但犹豫了很久,我终于还是没有下车,而是直接发动车子,一路疾驰着重新回到了杭城艺校的那个展厅。 听着古一的这些话,帕奇只是轻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那你有没有重新爱上我?”他急切地问道,迫切想从我的目光里搜寻出一些什么。 我盯着沈茵,脑袋里闪过沈茵为我愤愤不平而去踢商临的那几脚,可能比严靳秦风那些力道更残酷吧。 他的右臂,此时已经整个耷拉了下去,仿佛没有骨头一般……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他右臂的骨头已经在刚才的交手之中被砸的粉碎,直接将里面的骨头都给砸成了骨碎。 “当然是亲妹妹。”刑风笑着说道,也望了我一眼,不动声色地夹了一只鸡翅放入我的碗里。可乐鸡翅,我最爱吃的一道菜。 德古拉伯爵的移动轨迹,张太白很难把握,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大概,可冈格罗大公的动作在张太白的眼中却十分清晰,两者之间的差距完全是云泥之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以对,似乎无论生活中有多少的变数,他都尽在掌握一般。我听他这么说,于是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是想到靳言,心依然感激微微地疼。 第一卷 第32章 新的金主 她正胡思乱想,门口,黎敬州衣着规整,走了进来。 四目相对,姜绥宁提起被子,捂住自己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 霍府尚且里外忙成一团,皇宫更是张灯结彩,满是喜庆,为了这新一年的到来,总有着许多的盼望,毕竟总有一些事物将重新开始,终有新的希望在萌芽。 “叶子你打电话也是为了侯大力的事呗?”韩超非常直接的问道。 大军临行前,高巍对宋羿千叮咛万嘱咐,只坚守,不迎敌。而后看了看随行的李洪义,见他身边果然跟着李洪辉,安心不少,微不可见从李洪辉点点头,李洪辉坐在马上,身体略微前倾,低头躬身回礼。 这让杨锦心无言以对,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白转红,内心五味杂陈,只紧紧咬着下唇,眼帘低垂。 汽车驶进狭窄的巷子口,不能再进,杨锦心和杨锦欢依次从车上下来,这一次,杨锦心自动挽住了杨锦欢的胳膊,而她也只是微顿了一下,就任由她挽着,这不免让杨锦心雀跃不已。 而当他们来到灵禽租赁地时,却被告之灵禽都已经被租售一空了,五日内是没有多余的灵禽再可以外租了。 何朗在片刻的犹豫后,决定还是不出声音,他感觉那些人必定会围攻树妖,而自己肯定就是混战中,最危险的一个。 郝玥已经穿上薄纱睡衣,见到贺雨珊,惊诧之余,规矩坐正身子。 只觉得眼前的光晃得厉害,杨锦心刚要抬手遮一遮,就被突然冲过来的人搂进了怀里。 “这样的笛声,有许久未听太后吹起过。”自从上官幽朦成了太后,便鲜少动那一支风笛,每每触及,不过思念太甚,想借它一解相思苦,除了低低徘徊的音,未再这般清丽过,颂挽此时亦是满腔感慨。 南温在彦黎到来之后也总算是牌照打算离开,但很可惜的是却被拦住了道路,似乎是并不想要让南温离开。 她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顿时感觉到浑身好像被碾了一遍,肌肉酸疼的厉害。 在彦家众人没有出现之时,所有人都在拉帮结派,话语话外都是带着目的性。 如果说时间勉强算是赶上了,那么和游戏开发商的谈判工作,就不是那么的合格了。 云沫白了他一眼,看看他眼下的黑青,应该是熬了很长时间,到底没说什么,随手把光脑折叠成巴掌大,放到了身边的高桌上,就打开了储物柜。 这一句话说出口,众人这才发觉,这位曾夫人竟然也和江冉认识。 步枪的精度随着距离的拉远直线下降,想要利用这款工兵的步枪,击中八百米外的狙击手,难度不是一点半点的大。 “他的自救很有用,如果不想他死,你可以再等一阵子”,云沫说完,跟刘跃般使了个眼色。 乌凤婉早就停下了身子,飞了回来,看了一眼下方,也是没有看出个所以然。 人们如释重负,该干什么干什么,该划船的划船,该收拾船上的残局的人就去收拾。 牛魔王马上说道:“那好,多谢邱道友了。”他还怕邱明答应呢,这样正好。邱明是仙人,是人族,将来的事儿,他可不会带上邱明。 第一卷 第33章 她是姜绥宁 她看王凌飞身要离开,自己有没有无师自通的本事,赶紧叫住了他。 瑾瑜:品种不同,花期不样。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似乎有零星的开放。因为看见折痕,自然心知肚明。有人爱不释手,折了花枝就走。 单武皇也没开始那付高高在上的神态,脸上冒出些许怒容,显然已经生气,他不再说话,直接冲向萧邕。他的六个同伴见他出手,也是一齐朝前冲去,没有丝毫一对一的打算。 丹药上千瓶,共有一百四十五种,很多丹名都没听说过,这得找清理来看看,他应该知道。 觉察道他异状的焦家父子,也赶紧与其保持步调一致地,往后退了几步。 秦北斗本来是想等实验结束、拿到250神水的成分报告之后再打这个电话的,但他憋不住了,他的言语非常激动,以至于口吃都有些不清晰。 一晃几天又过去了,佟目合也醒来后,就见一楼大厅内有一大石正放出光芒,仔细一看石头上,飘着一个挂绳的白铃铛。 众人向那块石头看去,并用力挖着土,试图把石狮子挖出来。过了一会儿,大石头上出现了一道裂纹。 思梅:你别打岔。所谓天眼,摄像头也。昨晚新闻播报,有一民宿平台,房间设置针孔,窥探他人隐私,被人发觉举报。 越想越是头皮发麻,唐飞感觉这地方虽然目前还平静,但是其恐怖程度丝毫不低于那次在迷雾峡谷所遇到的一切。 当陈一刀再次出现的时候,陈一刀一脚踩在一张板凳上,而诸葛雨飞则趴在陈一刀那踩着板凳的脚上,左手按着诸葛雨飞的香脖。“你想干什么?”诸葛雨飞慌张的喊道。 这的战斗还没有解决,敌军的增援又在途了?届时自己很可能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对于凌源的包围是否还有意义?矶谷廉介此刻有些忐忑不安至极。 正在想着,突然被木桶提醒示意停下。抬头望去发现他们与另外一队人在十字路口不期而遇。 这么大的落差,只要是心理正常的人就难以忍受,所以这些南六部的官员绞尽脑汁都在盘算着如何才能重振雄风混回北六部去焕发第二春九天霸血。 “还请老师告知那西方神界实力分布如何,弟子等人也好安排”却是原始天尊向鸿钧问道。 “我为什么会哭,这还是是全因为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杨君怡说完哭得更大声了。 如果你的表现好,你一样能得到我的重任,而且拿的工资一点都不比你做生意少。”陈一刀道。 “你敢说你不想做我嫂子?”丁牛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那么喜欢抓弄人了,邪邪的盯着龙薇薇,笑道。 同时,大日如来佛对请自己出山的观音菩萨恨恨不已,心中暗道:“早晚有一日,贫僧会讨回今日之公道。”想罢,狠狠的瞪了一眼下方悠闲至极的观音菩萨。 “喂,涵浩,你现在有时间吗?”电话那边的凌澜很严肃,好像是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事。 几天下来,朝堂之上像刚经历过灾荒似的,半数以上的人都瘦了一圈,每天都青青惨惨着一张脸,走路都直打晃。 待得知张绣径直返回,而后和袁术联合攻打江夏,他当即发函刘表,意欲刘表结为秦晋之好。 婆子听到近一个月里,褚老夫人第一次用这般精神的声音来命令自己,婆子她是心中一喜。 贺萱心急,一来不知道雨青究竟生命有没有什么危险,二来不知道左良那边究竟借到兵丁没有,三来不知道廖庸到了王府那里有没有遇到什么不测。 “这还难得倒我们。您说要什么样的吧!”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孩子说道。 “还有?”左俊忠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现在,他最怕听到的就是“有事”这两个字,因为,在这两个字之后,不知道会跟着什么。 难不成是因为“主子”受伤,伤口的血腥味儿,引来的这些苍蝇。 “你对冷芸芸说了什么?”顾涵浩压抑住内心的愤怒,尽量平静地问。 金刀魏终于意识到自己究竟卷入了何等危局,疑虑惊惧之色尽显,却又隐隐带着激动和热切。 淡金色花笺是帝位竞争者或为帝位竞争者服务的人的必需品,价格再高也必须买。 等冷公公下去后,赵寒想起了如今还在养病的皇帝,眼中闪过一抹担忧。 想到这,赵寒脚步一转直奔寝宫,结果还没等到寝宫门口,他就听到了一道痛骂。 勋贵们的荣华富贵是和一个国家画上等号的,国家没了,勋贵们的荣华富贵也就没了。 沈娴想拒绝,可又想到如果自己不答应恐怕时凌也不会同意她现在回城。 如今姜维惹恼了这个阉人,以他狠毒的性格,恐怕将他们三人都记恨上了。 鉴于自己选择的契约对象实在没能力,龙渊剑只能勉勉强强的同意。 那个时候他甚至想过,在周游完世界,对外边的一切都感觉腻味了,那么在那座无人知晓的、有着广褒湖泊的森林里住一辈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当今雪云剑极十分洒脱,对于许多规矩其实并不讲究,据说私下里,踏雪峰的那位剑子还以“老不羞”来直呼他,却也从未见他发怒。 蒹葭之主等人刚刚离开,猴子就忍不住发问了,出于对方寒的隐忍,所以在刚才,猴子只是默默地配合着方寒,随他发挥。 不过这次晃动却不是先前被外力攻击的情形,而更像是某种机械启动时的共振声响。 随即,凡尘直接,从存放,召唤出来的神兽,那空间里面,放出了十多万只神兽。 第一卷 第34章 把墓地挖开 “你觉得呢?”林宗年眯着眸,倦怠地掐灭剩下的烟,他说:“很多事情如果心里有疑问,那就要自己去求证,应珩,你心中应当有答案。” 秦应珩心中一团乱麻。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心中空荡荡的,穿堂风过,寒气贯穿心脏。 可柔嘉自己清楚,皇上重赏的背后,是无形的施压和警告,警告她不要得意忘形,要她记得自己的身份,同时也将她架在这个高位上成为众矢之的,遮挡那些窥见后位之人的眼目。 大地魔牛在周围人的议论声中,仰着脖子叫了一声,震的人的耳朵都有些嗡嗡作响了。这声音根本就不是牛的声音,好像是老虎的叫声一般。 可是、可是不对呀,有这样的本事,何愁不能家财万贯?又怎么会穷困潦倒到这种地步?难不成公主是假意说的寒酸,好让人来这里探探虚实?想了半天解释不通,张出尘只好摇头苦笑,还需要好好从周围调查一下了。 狙击是一门非常难掌握的技能。很多人以为瞄准镜里看到的景象跟望远镜一样,可实际上两者完全不同。为了看清数百米外的目标,瞄准镜带有极大的特殊性。 一万六千道力的查克拉汹涌而出,青白的查克拉覆盖全身,恐怖的气浪,让周围的人,面色豁然一变。 没有低到尘埃里,绝不会懂得尘埃里开出花的尖酸和苦涩,其中又饱含多少乃至于绝望的期许,而那期许终于带来黎明的曙光。 慕容复顿时身子一震,不由的脸色惨白,看着鸠摩智,后背却是多了一道伤口。 当天上午太医馆开张,一上午考了三批人,基本上都是白卷,所以东市的太医馆立马在长安城出名了,考试卷都被皇帝要了一份过去,他想看看传说中被百姓叫苦不迭的考题到底有多难。 炎冬的话刚一说完,杜娇娇便是将目光看向了炎冬,刚欲开口说什么,炎冬便是抱住陈雪娟朝火山口的地方飞去。 马基和卡卡西不得不退开数米,震撼的看着李明和阿凯交锋,二人的出手速度如电,气浪、爆炸不断的涌向,宛如两只可怕的猛兽,在疯狂撕咬一般。 官道好走,加上二人各怀心事,一路上并没什么耽搁,正午刚过了不久,他俩便到了红都的南门前。 怜星扶了她踏上鸾驾,在礼官长长的拖音过后,沉重的鸾驾便向着长安的方向缓缓驶出了第一步。车轮缓缓转动,压在青石板之上,发出吱噶的声音。 想着心事的解一凡根本就没注意前面,只知道自己跟着那个什么张诗蕾在走,可忽然,他感觉自己没办法再往前了,而且,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钻入鼻端。 “不疼,好多了,谢谢你阿容。”阿叶看着阿容既是高兴,又不由得有些伤怀。 “啧,我自家收俩徒弟还得你来道谢,这什么道理。”李药令看着阿容直笑。 可是,这意外是我要的效果,既然我要争王,那就必须面对他们。与其这样默默无闻,还不如嚣张一回,让他们自己来找我。我也师出有名。新生做老生的王。妈的,我想想就兴奋。 众人看得瞠目结舌,这两位即便是在这作坊里糊口,平日里也是眼高于顶的人,没成想,这卓少爷,当家的,一个回合就将两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心中也是对卓不凡多了许多敬畏。 第一卷 第35章 给我解释 雪越下越大,呼啸而过的风中,有尘土扬起的腥气。 秦应珩一开始是站在一旁等的,后来,他夺过了下属手中的铁锹,加入了挖掘的队伍。 世人皆说,秦家家主秦应珩风光霁月,是世无其二的君子。 可顾兆年在奋力挖坟的间隙偶尔抬眸,看见秦应珩在雪光下冷沉戾气的脸,却也只觉得心惊肉跳。 “我们输了。”王静雅看着维护好服务器的数据部递交的报告,看着杨凡已经达到了59000收藏,排在第一名,她痛苦的说道。 这几道黑色人影,却不像木离那些青色身影那般奔跑,直接就如同幽灵一般飞行在半空,迅速向着那些身影追去。 双阳城的空房数不胜数,将就在这个广场之上,刘老三给牧寒霜两人选了一栋暂时没人居住的房屋。 无语与无奈并存的心情让橘枳说不出话来,转身回来的他还想对苏以乐说什么,但眼前苏以乐的样子却让他微张的嘴里发不出声音来,人都有些愣住。 上一年的业务不冷也不热,就证明她对业务不是很上心。而宏展之所以能支撑到现在,很多都是郭满全拉回来的业务。 方柔深吸一口气,抬脚走向了尸袋,可是没走两步,她就猛地停了下来,两只眼睛慢慢睁到最大,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体内的勇气瞬间跑了个精光。 于是烈火佣兵团派了一架运输机将赵湘如,还有几个重要人物,龙神帝国的十名士兵接了过来,进入林烈的指挥舰。 在罗斯切尔德家族古堡待了这么久,陈塘明白罗斯切尔德家族的实力,想开车离开,完全不可能的。 科瑞斯特尔和奥菲利亚对视一眼,同时起身朝亚当追去,威廉在心中权衡利弊之后也颓然飞起,向着亚当追去。 “呵呵,怎么才这么一会就不认识了?不是你们救的我吗?”梁栋好笑,现在情况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倒是还有心思开玩笑。 “天帝不可能会比黑暗神王先痊愈的。我想,他现在应该还在养伤中。”沉思了一下,王彪才说道。 有时就像一个孩童般,有时又刻板之极,而魏炎也从中学会了如何看他的眼色行事。 “那这样的话,我就先去天界,帮苏菲找回了神格,等你能够确定神格的位置了,再去帮你找回神王神格了!”王彪想了一下,然后说道。 “笨蛋,这事能报警吗?我们回来要做的事情,消息绝对不能透露,所以我们的行踪也绝对不能够让警察掌握了,这样去报警不是自己送上门去吗?”庞德没好气的说道。 浴室中,依旧满是铃木优梨身上那种香味,‘弄’的林峰都忍不住想要问一问她,到底这是什么香味了。 听到了上校和军士长的对话周围的人立刻出动,一架架吉恩,格恩,甚至是扎乌特从要塞之中冲出,这些都是可以量产的ms,随着战争的打响可是大幅度刺激科技的发展,特别是武器方面。 儒衫老者那其不远处的锦袍汉子使了个眼色,随即便化做一道经雾消失不见了。 “呵呵,很高兴周会长这么选择。那不知道我们可不可以开始谈一谈,关于如何去对付张家的事宜呢?”林峰笑着说道。 “不用了,人家睡着了,我这样去叫醒他们,是不是有点缺德。”凯萱连忙摇了摇头。 第一卷 第36章 对外离婚 姜希如遭雷击,她呆呆地看着秦应珩,嘴唇颤抖。 良久,她终于做出反应。 她急忙握住了秦应珩的手,呼吸急促,“应珩,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都和我无关啊...” 秦应珩难掩神色愤怒。 大唐虽然也产金银,数量上也不少。可大唐的地域也大,况且每年来大唐的各国商队,都会带走大批的金银。据说远在遥远的大食国,唐国的银元也是硬通货。比他们本地的货币,都要受人追捧。 刘和看了看面前的许褚,还是非常满意的,随后下令系统:“扫描一下许褚的最新属性”。 “梁,梁将军,你这是做什么?”刘和见状,顿时一脸的惊讶,然后惶恐的问道。 所以潘凤自然劝说梅月英向刘和效忠,出仕做官,梅月英这时候可以说是对潘凤言听计从,根本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你现在面临的是法王大关,一名法则战士最重要的关口!如果使用白燕晶为助力,只怕几百颗下去也不会有很好的效果,而这血燕晶却只需要一颗,就足够助你进阶!”奥罗老魔略有些激动的说道。 更何况现在的粮草供应已经不足,如果再坚持下去的话,需要再次调度粮草,这对于荆益二州的百姓来说,实在是一个巨大的包袱。 “梁乡长,我明天就打算回去启动南冲开发的事,到时还得请您多多给予支持!”张涛马上接口道。 这对普通神灵来说是一件得不到的宝物,对赵甫来说的作用也很大,赵甫看着这成片的花林露出一脸笑容。 血色短发男子名为血长空,在夺谷之中实力最强,天资最高,身份也极为尊贵,被认为下一代夺主最合适的人选。 这巫族刚刚出世,就敢这般造次,等要是有大巫,祖巫觉醒了后,恐怕就是三大教也不会放在眼里。 天材地宝虽然能提升体质和辅助修为,但若是一次性补了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企鹅大陆常有一些自诩天才的少年,偶得机遇便服用大量丹药,最后的结果却是爆体而亡。 天虎挣扎,地虎,人虎,急速而来,一人握拳,直冲宁涛的面门而去,另外一人飞腿而上,主攻宁涛的下三路。 然而唐先生是彻底明白了,可旁边的郭主席还‘蒙’在鼓里,虽然他清楚唐先生这般怕他肯定有原因在,但此事对郭家可言实在太重要了,他必须要搞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才行,否则都有点没脸回去。 安排好勘探船的事情,周中和韩丽离开船厂,回到韩家别墅的时候父母还打来一个电话,告诉周中他们下个礼拜就回华国。 各大洞天实力各有强弱,一般而言,道门洞天势力要强于佛门势力,峨眉洞天属于实力相对较弱的。 杨波有些犹豫,很怀疑这个方法有没有用,但他还是翻找了起来。 有这种事吗?我一般不干这么弱智的事吧,旦凡有什么事情,都是第一时间保护了重要物品再说。 长剑凌厉,直接斩如那水网中,让那水网一震猛然一凹,更有不少水珠破开,可见宁涛这一剑之威。 “成仙人,我们进去谈。”金玉蓉脸上的微笑一直挂着微笑,立刻走了进来。 第一卷 第37章 野心勃勃 秦应珩平素那么克制冷静的一个人,此时竟是直接挥开了姜希的手,快步朝着姜绥宁而去。 姜希被抛在原地,表情透出深切的绝望来。 拖着脚步,单独走了一会,就听有人叫我,我一回头,看见了范大龙。 但她的力气自然不可能有我的力气大,所以无论她再怎么用力也不能将门关上,最后只好放弃了关门的念头,也不再话,直接走进了房间。 奢比扁这完全没人性的东西!连生他养他的星球都可以下手毁掉。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阵法已经要动摇得越发厉害了,眼看就要破掉。 听着众人俱是否认,他那双如同星晨一样的眸子中却是露出不解之色。众人只是下意识地否认羽化门的存在,他却是注意到另外的事。想着,他轻咳了声。其他人听着,顿时俱都禁声,齐齐看着他,等他开口。 “吼!”下方江水中,一阵翻滚,那怪物长吼了一声,仿佛是因为失败而恼怒。 可他是忘记了一件事,在他带军来之前,天卫已经是发动过一场袭击,大军来的是远比他们要找。 感受到这股压迫而下的剑气,罗昊也能感应的出,步千阳在这套剑诀中下了极大地功夫,若换做其他天元境后期武者可能会中招,但是很可惜,他遇到的是罗昊。 屋子里很安静,除了沈林风,恐怕就是连林妙妙都忘记了曾经那个连说句话都会腼腆的范大龙了吧。 如果说我是一个禽兽的话,那清纯妹算是什么呢?有些时候我真的会责怪自己,但是有些时候,我真的是感觉被迫的,我没有那么高尚,但是我却有了青春期最大的一个特点,那就是冲动。 除了这个方法外,替天行道、斩妖除魔、匡扶江山社稷,都是可以增加浩然正气的。 陈海波把烟头掐灭,丢在了地上,又拿出来了一支烟点上,慢慢抽着。 “凌霄,凌医生,你只是一个医生,你做不来这种事情,放弃吧,我向你保证,他绝对不会向你开枪。”吉娜没有半点紧张,她重新找回了之前那种成竹在胸的感觉--她吃定了凌霄不敢杀她,也不会贸然伤害她。 我虽然担心他病情加重,想到他那几天日日来缠着我的样子,病情不像会反复的,想来想去没个结果,出院的时候人倒是瘦了不少。 就在这些医生刚准备刺下去时,突然躺着的人里其中一个猛地睁开双眼,接着掏出双枪将所有的医生全部爆头,当这些医生倒下后,主神的提示音又是传来。。 旭站在一旁,欣赏着她的丰富的表情,好像看到一件心爱的玩具般,感觉特别的有意思。见她愣了好一会,不得不提醒。 人的想法其实并不难左右,凌霄很巧妙地利用了人的主观意识。很简单的道理,比起那些满天飞的谣言,这些记者肯定更愿意相信他们亲眼看到的一切,而这一切又恰恰是真实的。 想起刚刚入嘴的美味。可比兄弟姐妹,甚至螳螂幼崽的肉都要美味。龇着牙,八条腿呈弹跳的趋势,刚想要再次攻击蛮大。 然后郁天便笑嘻嘻的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丝毫不理会蔡擎和邬逵,几乎把这两个家伙给活活的气死了。。 第一卷 第38章 后头有人 今日是赵平生的主场,他在行业内混迹多年,资源颇深。 姜绥宁记得自己来之前,赵平生还问了她,除了夏彤,还有什么认识的人吗? 洛阳城战事告急以来,高纬不断派兵支援,此次援兵也有五千,而高长恭只是带走了五百兵骑,他让其余人留守菅地,终究是放不下我,我隐隐自责,这次跟来还是成了他的负担。 她刚才一声叫喊不但提醒了杨奕承,也让不远处的枪手听见了,杨奕承来不及冲她展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就寒着脸飞身扑了过来,撞倒了单手揽着叶白薇的肩膀,还在警惕的四处张望的冀云哲,将叶白薇压在了身下。 邢浩东倒吸了一口冷气,难怪他的心里会这么的不安,他顾不上何璐,大步冲了出去。 失掉了地精战舰,再斩去海军团这股助力,等到那边來人,应该就有几分成算了,现在唯一的问題就是……这堆军火呀。 又是三天时间,直到欧阳冉脸上的红斑完全消失,她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洒答木突然看到前方火光冲天,洒答木大吃一惊,难道竟是前方的运粮车被人烧了? 帝锦大楼位于S市商业区的中心,在这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一间写字间的价格都比别处高上几倍,帝锦大楼明显是个超越级别的存在。 吃饭当然重要,但是卫生也很重要,所以她提前帮他准备了湿毛巾。 林森陪着她走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合上的刹那,一个胳膊上搭着西装外套,遮住了手里握着的那枝太阳花的男人,缓缓从角落里走了出来,默默的,一句话都没说。 不过,它的释然只不过显‘露’了一刹,就变成了惶然,因为狐‘精’灵不闪不避,一拳一‘腿’仍向它攻来,赫然抱着同归于尽的打算。 左翼纵队第十六团攻克卢家庄车站同时,第二十五团在苏团长指挥下,对马守车站展开最猛烈的火力进攻。 “呵呵,你可终于来了,王镇涛这老家伙可早就等不及了。”目光柔和地盯着面前的得意学生,张学鑫欣慰地笑道。 漂亮的烟花盛开,又消失的一干二净,紧接着的下一朵就又不是原先的那一束了。却依旧像它的前任一样,霎那间的火花,闪亮了白茫的大地。 ‘它居然能把我零碎的攻击拆散还原,拼成一套完整的皇极惊仙剑……’秦言心头震骇,暗暗动了杀机。 “到时你就知道了。”雷剑对王晓亮低声安排了一阵子,他身上挂着几颗手雷,子弹袋捆在腰上,步枪背在身后,提着细高树干,慢慢接近铁丝网。 “这把椅子是唐宋时期出自著名雕刻大石苏长梅之手,存世四件,现在全部保留在若安寺,你毁坏的这把就是其中之一,市值估价5亿!”安墨瞳看到林青山居然一时失手把若安寺用来待客的椅子就这么给掰碎了。 这也是青林,若是换做另外任何一人,怕都要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自打我来到土坯房后,大嘴并没介绍我。那男子,也就是豆豆,拿出一副陌生的架势看着我,而且他不压根不买我帐。 第一卷 第39章 他的病情 姜绥宁“啊”了声。 她捏紧了手中的鸡腿,连连摇头,“不用,那个综艺的拍摄场地很偏僻,离望居很远,你没有必要专门跑一趟。” 黎敬州带上手套,给姜绥宁剥小龙虾,“好,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姜绥宁深表感谢,又说了好多个‘一定’。 沈炎萧看了郁雷一眼,赫然间抬起手,一击手刀直接劈在了郁雷的颈后。 林静琅姐弟一人提着一个灯笼要出门,两个外甥在此地也结下好朋友,林望舒自然要他们挑选几盏灯去送朋友。 苏镇磊面上有明显舍不得的神色,唐氏瞧着他的神色,她皱眉之后跟他说:“如果你舍不得她们,就把她们全嫁在城外吧。 鸡汤手擀面其实很简单,面条加鸡汤加青菜,再配一叠泡菜,对于古代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来说,实在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了,但对两个古人来说,却是他们吃得最好吃的一顿饭了。因为食物中有着自由与幸福的味道。 皇上听到这件事情之后,那是真真吓了一跳,连忙就派了他身边护卫他安全的高手去追杜尉明,在暗地里保护他,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首要事情就是一定要保护杜尉明的安全,然后又派了兵悄悄地跟在后面,以防万一。 端木悦笑了笑,扶着丫环的手上了马车,对着在车内已经满头冷汗的随喜露出如劫后余生的笑容。 她发起了脾气,将他轰了出去,却注意着没触碰到他,然后将门给锁上了。 王喜儿听她的话,她愣了愣之后,她笑了起来,说:“苏九,我们这边家家户户到了这个时节,都会备上一些酸菜,自家吃,过年的时候,添菜吃。 “该死的,你究竟让她经历了什么!”尼尔有些愤怒地闪到了元璁的身边,毫不客气地将秦欢欢从元璁的怀中夺过来,质问道。 此时,尉迟彪老爷子的脸上都乐开了花,两位老兄弟端起陶碗重重的碰了一下。 马尾男见我说的真诚,我又告诉了他店的位置所在,马上就打消了顾虑,让副导演去做统计,又派了阿涛以及阿明跟我一起回去。 当这些人冲上来之后,顾丰收左手拿刀,右手拿剑,三下五除二,就将这些人全部砍倒了。 林羽踉跄着爬起来,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日历,发现已经是第二天了,触摸着床和墙壁,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冰冷温度,感觉就跟做梦一样,自己昨天才死,没想到今天又复活了。 所以讲道理根本就讲不通。也因为他们明知道犯法,可是一定要这么做。因此他们对任何出现在他们村子里的外人都十分敏感。 “底气不足?那好,林双双,你给我再去这龙海公园绕一个大圈。”唐悠道。 既然自己已经进局了,那么就当好这个棋子的身份,拖住王尚举正是自己的价值所在,不过不管怎么说,他算计了自己,这件事算是记下了,刘赫脑海中那名平凡老人的样貌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包括他最后和自己说的话。 不过体内的经脉经过这一折腾,韧性强度也是增强了不少,这也算是植入超智能光脑所带来的痛苦的奖励吧。 “对了黄老邪,你不是说阿赞峰只为钱做事嘛,这户人家好像没什么钱,他怎么也接这种活?”我转移了话题。 第一卷 第40章 快不行了 黎敬州不以为意,声调也寡淡得很,“没有失眠。” 沈夏不理她,大步朝着二楼走去,来到陆云卿的房门口,重重地敲着门。 “怎么着了,莫璃,你嫉妒我了?”季馨看着莫璃那么着急,便玩味似的看着她问道。 金灿不可思议的看着南宫兆安和云冰,那眼神意思很明显:你们两个是熊吗?那么多鱼!全部都被吃掉了,并且,连骨头都不剩? 回身而走至床边,听着身后传来轻细的脚步声以及门被关上的声音,回首时见半夏已经到了近前。染青也不先开这口,既然她称是秦天策派来候诊的那就先办“公事”吧。 “妈妈,其实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若不是我,你们也不必忙碌到如今。”泪水,就那么掉下来了。 她是喜欢总裁,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对他的喜欢就更加的浓重了。 刚出了门,梦语就吩咐车夫将马车上林府的标志取了下来。车夫驾着没有标志的马车,一路来到了城西四海干货店。 一听杨徽敏状态不好,陆云卿立刻慌神地冲进了屋子里,沈夏也跟着急忙进了宅子里。 他们之间必须要解决了。要是再不好好解决的话,真不知道要闹腾到什么时候。 青松询问了一下,一听到这个’兽后大人‘,立马不顾形象的笑起来,在地上笑的满地打滚。 保镖却回复说,已经审问到了,是耿湛锐的大伯娘刘蕴秀做的好事。 近年来考虑到农民军攻城略地,农民军惯用的伎俩就是,先派人化妆入城,然后里应外合,攻破城池。 催眠和睡眠有本质的不同,睡眠是处在一种昏沉的状态,而催眠时,神识是清晰的,但不受控,是一种似梦非梦的状态,会把很多平时不肯透露的秘密不由自主说出来。 将臂骨藏于尸骨之中,等待高九天靠近,然后猛然调运灵气掷出。 水滢盈原本是不想让自己徒弟去打理药材的,但是冰以寒没有带人来,让他处理又不太现实,所以只能劳累余落实了。 “尸体是怎么发现的?周边邻居有没有听见呼救或打斗的声音?”空月问道。 “我只是依族长之令行事罢了,沈姑娘也别让我为难。”晏翘抱歉地点了点头。 顾执渊让寒川和黄雯接上织巧沈澜弦,纵身一跃,掠空而过,登上了迟恕的大船。 “你怎么会这么强!?”黝黑斗师疼的满头冒汗,眼神中满是惊骇。 “这只是一种震慑作用,通过这种严苛的制度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决心,然后让他们彼此之间进行监督,如果及早发现并及早通报城主府,便可免于这种连坐制度!”白起解释道。 经过无数年的战争推演,这场战争的结局从来就没有过改变,康亚德城根本不可能被守住,所以这场战役才被称之为历史上最经典的战役之一。而参加战争推演的话,毫无例外,几乎都是白起家族方大胜。 “张院长,我不要你说什么奇迹,我只想知道我爸爸现在怎么样了。”凝香看着张院长一副感叹的样子,心中有些焦急和气愤,说话的时候也显得有些不怎么和善。 第一卷 第41章 吸了一辈子血 莫西承眯起了眼睛,冷笑了一下,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办公室,这才随便拿了一把椅子,就坐在了外面的位置。 “竟真是盘古父神的精髓。”后土低声呢喃道,语气之中,还有一种不可置信。 他和齐娈在燕城初见的那种刻骨铭心的心动感觉已经不知不觉消失了。 “得了,咱又不是道士!”薛清照将红线啦了过来,接着三人走到了楼上,要是说一楼都是普通的器具,那二楼就是精品了。 夜摇光也没有感受到强者交锋余劲的阻力,她尽可能的潜伏靠近狰爪子里明诺的神魂。 竹一怔,晋阳亲王,是赵洛登基以后赵阳的封号,去那里做甚么? “我们出去玩一圈就回来了。”洛洛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眼睛里写着两个字:真诚。 只见老岳拿着桃木剑,并且在桃木剑上串了几个符咒,开始念念有词,接着符咒然燃烧了起来,那火焰竟然有一些业火的味道,当然和真正的业火不能相比。 晌午时,有人唤她去吃饭,不过是一碗糙米饭加上个馍馍,她吃上两口,喉咙便磨的生疼,强迫自己一点点咽下。最后居然全部吃了干净。 这云曦大陆上增加青春容颜的丹药不少,但都是给灵者服用的,普通人身体太弱连享用的资格都没有。 言归正传,他非常希望能够从天元上人身上得到有效的信息,一旦找到新的神骨。且还是脊梁上的骨头,他就有足够的骨髓去移植给张清宁。 她倒是比较羡慕四贞比自己高,穿衣服显瘦好看不说,骑马的时候背挺得直直,姿势尤其漂亮。 阳光温暖的午后时光,我坐在周亚泽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前,与他相对而坐。 原来,这几天蔡心扬一直酗酒,家里人怎么劝怎么骂都不听,俨然成了一个重度迷恋酒精的酒鬼。 我们俩没有停留,一路跑向了那废弃的宿舍楼,在确认身后没人敢和我们一样跳楼之后,这才停下了喘了口气。 一直到了晚上七点钟,天已经完全的黑了,我们还没出门,就接到了韩珊珊的电话,显然,韩珊珊是怕我忘了,所以在提醒我。 可我不想被人夸我像不倒翁一样,因为不倒翁是孤单的,没有人会问一问不倒翁成为不倒翁之前要经历多少生活的千锤百炼和残酷洗濯。 索德莱德的头脑很灵活,沈浪不过稍微提了一嘴,便立刻反应想出个更好的具体计划。 他琢磨了起来,或许以一股猛烈的能量对神骨进行冲击,一鼓作气之下,成功率要更大一些。 只能说,他或者真的在一年的牢狱生涯里面,遭受了太多非人的折磨,才会导致他后来这样的‘性’格。 一夜无话,洛城的环境不适合修炼,就是双修也不适合,为爱鼓掌了一次之后,两人就相拥而睡。 在这种情况下,阿蛮实在搞不懂王超为什么要说出逃跑这种话?难道是担心部落一方在获胜以后,会对自己三人不利? 这些玉石每一颗都不下于一座山峰,高速飞行下,力道百万吨都不止,被砸到绝对会撞成肉酱。 这算得上是孟正辉一贯的做法,虽然需要忍一口气,但并不会受到实质性的伤害,站在商人的立场来说,算是百利无一害。 对神魔来说,也能用强大的力量强行毁灭,也不足以威胁到他们根本。 简单来说,如果你的第一魂核在形成的时候,魂力是向左侧旋转的,那么,你在获取第二魂核的时候,就要让它向右侧旋转。一切都要和第一魂核截然相反。 这些轮回者都是老手,没有一个新人。都看完任务,互相介绍,萧飞也是一样。 “那你知道他整天到这里来干什么吗?”温嘉蓉想了想,然后问道。 天气这两天开始突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雨不算大,但是浇在身上却透着一股子清凉,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凉,这场雨也预示着洛城的冬季即将到来。 阿霂,我现在真的非常想你,甚至这种感情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浅淡,反而每隔一天,就会成倍的加深。 这里同样是一片密林,不过相对于其他的地方来说,这里也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反倒是显得有些普通。 这些修习了邪派功法的武者都狂喊着冲了过来,这时候萧默然在刚刚的爆发以后,还没缓过气来,阻止不了这些邪修。 “咦?”等到劲风吹过,宋征看着飘起在尘埃中的陆吾身影,眉毛微微一动,嘴中不由轻咦一声,有些惊奇的看着陆吾虚影。 魏寒亭深深吸了一口气,魏寒林的命,毫无价值,但他必须做点有价值的工作,才对得起这次机会。 不过在进过门卫室的时候,秦羽一眼就看到了准备过来打招呼的刑法了,有了昨天的经验,秦羽看看周围那么多的同学,毫不犹豫的就抢先开口打起了招呼了。 她任思念要用什么方法,才能使程锦身败名裂,还她这十年来所受的痛苦呢? 急剧的气体膨胀使得肥胖男人的头颅变得更是硕大无比,随后在一声振聋发聩的轰鸣声响起后,直接在众人的面前爆裂开来。 它看得出主播和工作人员全都被‘人’精神控制住,才做出如此不智之举。 “好!”听到她的说法,我的心中是雀跃的,之后便将脸探向了苏青青,同时一种异样的感觉从我的心底升起。 “你们是一起上呢?还是一个个上?”里傲微笑着闲庭自若得走到马车前,和那二十人保持着一个冲锋可到的距离。 转念一想第一道封印貌似就是这个家伙撕下来的,大家又释然了。 第一卷 第42章 怕我受欺负 苏珉被姜绥宁扇了一耳光,回过神,后知后觉瞪眼发怒:“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姜绥宁动了动酸疼的手腕,言辞冷漠:“苏家这些年,都是靠着对我母亲敲骨吸髓,才有今天,你一个受益者,我凭什么不能打你?” 这三色光芒将姚贝贝包裹在其中,改善着她的每一寸身体,久久不散。 宛凝竹脸上笑意如花,心里却是一直都在盘算这个问题。自己必须想办法混进去!可是眼下纪律如此的严密,自己如果孤注一掷,踏进中央控制区的话,那除了全身而退离开这里,就再也没有任何的退路了。 “金地笼牢,解!”再随着姚贝贝的一声冷喝,那一层包裹在五位金丹长老身上的金色光芒突兀消失,他们的身影如同失去了生机一般迅速向玄云派的护山大阵方向坠去。 “太慢了!”面具杀人魔一听耳后风声便反应过来,半转身闪电一脚向着后方踢出,正中蔡保健探出的肩膀。这一脚虽然是重创之后,威力却仍未减弱多少。被踢中的蔡保健如同断线的风筝向后飞出,重重地砸在墙上。 我们玩累了以后,就叫船家掉头回去,下船后,我们在农庄吃了些东西,已经四点过了,我们正打算回去呢!回去已经错不多了。 “也好,那我叫张姨今晚准备你最喜欢的韩国料理,天天吃法国菜,你都吃腻了!”枫笑着说道。 虽然他总是风度翩翩,气质卓然,可是总是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味道。这次东月国之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多年拒人千里之外的殿下,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了呢? ‘清姨,我刚才何她通过电话,她现在好多了,医生说这过十多天她就可以回国了!“梓枫对玉清说道。 “那家店是我一点一点装修的。”马舒雅有点不高兴,不过似也意识到自己的刚刚失态,没有再坚持了。 我和张姨走进了厨房,雪儿说也要帮忙,张姨就教雪儿洗菜,我开始下厨。 “你终于还是来了。”赵清思语气复杂道,没有半点血色的脸庞异样凄美。 龙已经感觉到疲劳了,李耀杰也感到疲劳;龙就和李耀杰回到租的房子去睡觉啦。 声音响过,竟然传来了一阵撕裂衣服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挣扎与推却的碰撞声。 “没有呀!“”林佳纯和她爸爸同时说道,并用惊讶的表情看着李耀杰。 他到怡园的时候,怡园物业管理公司的经理莫为民率领他属下的十八个内勤二十名保安在门口迎接他的到来。莫为民了是从淮扬基地调来的,原先是后勤部副经理。这人是个老物管,经验非常丰富。 月亮很大,冷月却看不清楚皇上的脸,只闻其音悠悠连绵,她心中愕然。 于是,那位服务员就马上转身,走了出去……那位服务员走出去的时候,看到林佳纯却靠着墙壁,一动不动,而且还闭上眼睛。 “你们本源股份最近的不速之客还多吗,你最近有空没?”黄老爷子一起十分轻松的问道。 “好,你们选人吧!”太白感觉挺有意思,打着把他们灌醉完事的心思,更加配合。 “汗,就是刚刚那个问题,我像是吃霸王餐的人吗?”李耀杰瞟了他一眼,并无语的说道。 第一卷 第43章 寻衅滋事 两人此刻对于对方都是又在乎又无奈,那种心情特别的难以言语了。 段成良从院里出来,往北新桥走的这一路,就因为今天是休息日,大家都有闲情逸致,所以路上不光平常那些闲的没事干的大爷大妈们,好奇的跟段成良热情打招呼问他的情况。 如今他便是想要在下方的县城之地,来布置先天阵法,验证他的修行成果。 “吉米,事情的经过你都听见了,现在我想收你过档,你怎么讲”? 买东西还要赶早,再过一两年买什么东西都要工业券,到时候就凭他这二三十块钱的工资,一個月攒一张工业券。买一个锅,说不定都得攒好几个月。 她想离开,这时候,走廊两边突然来了十几个保镖,他们把两边的路堵住,谁也不让离开。 随即叶荣九将电话打给了城寨里面的信一:“告诉他们可以出来了,火器自备,价格比上次高一倍,每人五万”。 刚才大家又是起立欢迎又是热烈鼓掌,就是因为大家觉得他是一个有真本事的人。 只不过此刻木星天外不是宗动天的黑罡风,而是那像极了人族的山川河流。 乐梓颜倒不是担心扶绥还喜欢乐婉,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扶绥还是不喜欢乐婉,这就足以说明事情不对劲了。 “怎么了?”悠优哉游哉的在前面游逛,认真的听着鸟鸣声,转过头来,同样的美玉,展在眼前。 白衣男子面不改色地一抬右手,一道气场骤然凝聚在面前,将那白色的液体尽数挡住,但是紧接着,男子的面色就变得有些惊讶。 李昂瞪了她一眼,把妖艳贱货瞅得吐了吐舌头,这才收起金羽,把灵能存回轮回镜中,往隧道那头走去。 “不在了,那个球场现在已经变成停车场了。”方硕说着不由长叹了一口气,有点怅然若失地把手中水杯里的水给一饮而尽。 王爷一定不想收手,但必须要在尚土匪面前营造出“我在尽力保证资金安全”的形象,是那家伙疯了一般找我。 男子心惊,他万万没想到,这狮王也有神格;他筋脉被断脉散侵蚀,若是多次使用元素力,必定对以后晋级造成影响,利弊瞬间明显,他没有任何犹豫,转身朝着远处遁去。 韬蕊:伟大的意志成就伟大的人才。赢在起跑线输在终点线的有不少,输在起跑线赢在终点线也很多。 “风灵姐,你别哭了,王大哥到底对你做了啥,哭得我都伤心了。”佐怡伸手擦擦通红的眼眶。 星光元素精灵的出现,让米洛斯不由地惊呼出声,他一激动,差点没把自己的山羊须给拽下来。 本是一整片铁杉树森林的大地,也因为森林一处山坡被什么东西削平没了树木,显得格外的不协调。 就见着本来面目狰狞,痛苦不已的王浩,忽然间浑身的痛苦感觉消失了。 景曜一惊,才刚听到凰姬提及,现在就出现一个破碎虚空的强者出现。只是他不知这兽族是何异类。 这分明是想要直接揪着领子把他从沙发上拧出来的节奏了,简直粗暴而直接发到了极点。 他一边在心中思索,一边对甘兴说出了大皇子信使给予的秘密情报,并示意甘兴立即派出一支精干的情报人员,赶赴天南郡的石洲府,跟前顺化王朝的王子取得联系。若是可以,最好将对方带回松江郡加以保护。 这么直白的话就算在上一辈子都很少听到,更加别说是在这个年代。 林风当然不想让他就这么跑了,九影鞭甩出瞬间把那体修裹了进去。但是那体修就是在九影鞭的拖拽下,仍旧表现出了极大的力道。带着九影鞭一起往前方迅速的冲去。 可随着我天材地宝挖得越来越多,他的心也变得越来越复杂,从开始的轻视,到郑重,到凝重,再到现在的震撼。 “陈凡现在你可不能够那么轻易的就出手,因为目前正有人在和这块地壁的负责人谈。”当听见他这样说之后,陈凡她总是停了下来。 作为穿越而来的异界灵魂,赵穆对从未见过面的父皇母后,没有什么感觉。 而剩下的武明空也没看清楚,不过他却有些确定,这应该就是采药童子了。 黄超没有管这些人,来到房门口,他直接从【专属神识空间】中调出了那块重达百万斤巨石,巨石落地,嘣的一声巨响,吓得所有人纷纷后退数步。 毕竟这个集团真的很强大,起码在京北范围内都是耳熟能详的一个公司。 孙老板说着,还偷偷的朝着陈凡挑了挑眉毛,示意陈凡不要轻举妄动。 众多不问世事,隐居闭关的先天大宗师,说不定都将其视为踏脚石。 只不过这质量嘛,不能说都很差,只是没有让人感到特别惊艳的作品存在。 如今安吉拉德她被逼上了这台,安吉拉德也自然是没有办法拒绝,只能够是按照陈凡他的要求,一一的将这产品的发展历程给讲述出来。 就如此现在这般,时慕瑞既不帮妹妹做证,也不找出妹妹说谎,而是会拿着自己的糖果,来讨好妈妈。 第一卷 第44章 为我而来 第二天,李天辰和郑英博便按照他们的计划开始行动,寻找适合大面积种植药草的地方。 赵鹏离开床铺,朝着空气里问了一句,正要再说话,脚下却传來叮当一声响。 别说他,就是其余的战士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大的怪兽,长着动物的身体人的面孔,这真是地球上已知的生物么? 不管是普通涅槃境高手,还是三步涅槃境的最强者,亦或者是那位天人境的巨头。 “哇!哇!”客机方才平稳升空,便有一阵哭喊声惊醒了正在假寐状态的唐枫。 确实,我一直以来的数学成绩都不怎么好。不过也差不到跑去求神拜佛,何况碟仙,一听这个名词就有些毛骨悚然。 原本他们也有同样的主意,打算离开的,可现在,显然是搁浅了。 胸前:人造蓝宝石合金项链。蓝宝石内层为纳米设备,通过极薄的一层石墨烯电路连接在蓝宝石夹层中。可自由设定开启与关闭。 眼神中透着一丝丝凉意,太爱这片住宅,一次开始思考人生了!有时候与其这样思考人生,倒不如将这一切搞清楚,你以为这个世界还有谁没体谅你吗? 在这个时候,他却惊恐万分的现,子母刀不动了,准确的说,不是不动了,而是被唐枫的双手抓住了。 “系统提示:玩家当前处于任务触发期无法发动任何传送卷轴!”猛的这条系统提示却在众人的系统提示面板中升了起来。 他之所有还有些心虚的感觉,那是他真的爱着韩雪,觉得不应该做那样对不起韩雪的事来。 接下来,林飞让那具魔躯,将布置在四周的困空阵法,用暴力硬生生轰碎。 黑暗一族的一些高层收到关于林飞的消息之后,都是大喜,纷纷怒吼了起来。 伴随着一道光芒闪耀,林帆等人直接被传送到了擂台上,而对面的队伍,是神殿部落的队伍,作为十大公会之一的神殿部落,其实力其实还算不错,可惜,却要止步在了复赛里了。 叶宁远抿唇,他何尝不知他们四人所想,他也曾想过,许诺若是这么一辈子下去,无忧无虑,纯真可爱,兴许也不错。 可能在天格星,这也算是比较帅气的吧。可是让雷战无奈的是,他无法从这些人的长相上,看出他们的年纪。 那泽盯着灯笼研究了半天现他们只是普通的纸做的里面也是普通的蜡烛。 恶鬼魔尊看了一眼放在帝城两侧的魔法塔,不由得微微冷哼一声,随后,背后猛地出现一双巨大无比的骨翼,带着魔尊直接冲向了远处。 五色神光齐聚,江遥更生忌惮,后退两步,隔着七丈距离,绕着孔雀大明王徐徐游走。 更可恨的是,她遭受了这样的戏弄之后还不能有半点儿委屈,毕竟她这个角色还不是靠着关系拿下来的。 云芷打八岁进宫为奴,她嘴巴不甜胜在做事稳当,冲这点一直便跟在管事嬷嬷身边多年,一直到新帝登基,皇上清理后宫,将满岁数的老宫人送出一批,为节省开支宫内暂不进新人。 趁着楚慕羽吸收舍利,格格和许离殇想将杨宇的封印解除,格格使用了好几个技能,但依然无法破坏这个法阵。 尊重是相对的,赵君雅平日里嘴上没个把门的,陈多看在云可的面子上,也就随她去了。 “何家承一直在等你。”厕所的灯光有些昏暗,我有点看不清楚陈扬的脸,也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觉得她说话轻飘飘的。而我今晚喝的酒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很撞头。 好在苏熵等人,虽然不懂玄门知识,但是理解力和领悟力都完全不用担心,哪怕叶凰用的一些词听起来很古怪陌生,他们也能听出大概意思。 把李乾斩成两半后,张扬并没有罢休,走过去一脚踩碎了半截尸体上的脑袋。 “你这个贱人!”杨曼从牙缝之中挤出了这么一句骂人的话,抬手就要往杜妍的脸上打去。 何昱有着自己的考虑,毕竟许杰三人,自从加入了实验室之后,好像没有休息过一天。 叶凰扫了一眼洛云,她感觉到,可能是洛云经常在这房间待太久的原因,她的身体,一定也受到了这种能量的侵蚀。 对于暗神天蓬元帅猪八戒来说哪怕是投降也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白天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白天道,以前我天赋差,没有报仇的希望,但是,现在我已经拥有了,所以,我一定要杀了他。”叶星说着,脸已经恢复了平静,但是,眼泪却没有停止。 虽然只是天元境初期,但也可以看出,这火灵族还是有些底蕴的,最起码,有天道九重的存在。 看着自己的心爱弟子,‘药圣’皱紧了眉头,在他的记忆中,这个孩子十分的善良、孝顺,这也是能够让他疼爱的原因。凡是他说的话,总是会一丝不苟地去执行,对待药峰弟子也十分好,对待药田的那些灵药也非常好。 第一卷 第45章 心驰意动 同样都是人凭什么他过的这么惨,而赵雪逢却能在父母身边平安长大。 过了十一之后,天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便短了,莫如抓紧时间往家走,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这让她对黑夜隐隐产生了些忌惮。 “那就是一个神仔,睡觉还爱打呼的非主流。”黎思扯了扯嘴角。 当初莫如曾经给过钟离炎一张护身符,钟离炎将符纸交给刘管家,想让对方帮自己定制一个装护身符的袋子。 直到时间过了十二点,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啪啪声,顶着猫耳的斐许出现在了格兰芬多的宿舍中,在他出现的同时,哈利三人就赶忙迎了上去。 如果不是看到黑衣人脸上的疤痕和脖子上的纹身,平田会以为他们是正儿八经过来吃饭的客人。 “又一个拥有思维的怪异东西。”孟墨听到了老鼠求饶的话也是停顿下来。 方毅辰此时已经不去考虑幼不幼稚的问题,他现在只想将钟离焱怼回去。 玄天经身为玄天宗的立宗之本,能给玉剑山的人看,已经是破格了。 “那行,那你就跟我走吧,等在搜救一些玩家,我们就回领地。”疤痕大汉微笑道。 一边寒暄,一边在卢广效五官上寻找卢玉婷的影子,然后边学道猜测,卢玉婷是他亲生的吗?难道是完全像妈妈?难道是隔代遗传那种? “我说,无殇,你可别找麻烦。心璧也就是跟她夫君吵架闹闹,这个时候你要是收了她的尊宫,那麻烦可就大了。”那可是尊宫。 这场比赛的精彩程度远远超过了很多人的预期,尤其是团灭对方后,一波直上高地,以摧枯拉朽之势,更以舍身成仁的姿态,用生命抗塔,在最后时刻,点掉了地方的水晶枢纽。 刚好有护士让何香曼去三楼的检验科拿资料,病房中便只剩下陈薇薇和陈睿两人。 许多人和兽都站在窗口骂骂咧咧,红着眼睛,瞪着飞舟大部队走了。 “你认识翠柳?”有些阴冷的男声,配在一张很富贵好看的脸上,属于古装片里标准富家纨绔公子的形象。 他需要时间,他要拖出魔神,故此,他拔出了背在身后,在他手上一直从未出鞘的青帝剑。 从表面上看,似乎楚轩只是稍显劣势,虽说处于下风,但勉强还是能和威震大帝平齐,不过一攻一守的两名主角,此时实际的情况却是截然相反。 同时范亢也明白了,原来身旁这个外星人朋友不但具有隐身的能力,还具有“看破”隐身的能力。不过这就奇怪了,拥有这种神奇本领的它,又怎么会被铁血战士给抓住呢? 没多久,那张沟壑纵横就出现在了眼前,只不过眼神又变得非常的浑浊。 从心理学的角度讲,这是金灿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这样如此说来,在那种私人会所里安排的盛大场合,丁磊还能上前与被大家追捧的金灿寒暄几句,已经是实属不易。 我猛然的睁开眼睛,手没有拿稳,头发又一次掉在了地上,我惊愣的看着掉在地上的头发,有点惊讶了。 “就是怎么可能赢的比赛,明明优势局偏偏打成逆风局!”神佑子爵叹口气说。 “好。”随后我就急忙,就用被子盖住了我们,在这里上演了一场好戏。 “去你的吧,这里有我!”秦广王随意的说了句,看都没看鬼王一眼。 我心里真的太伤心了,这种事情真的太难接受了,甚至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来到了财务室,领取了半年的薪水后,我就默默的离开了这个公司。 九洛想起在碧渊仙山,他冒险用神识进入她的幻境里,与她生死相携,又救她一命。如果知道他是延寿司里高高在上的天尊,她可能不会让那份感激之情再参杂进其他感情去。 别说是其他人,就是温暖也很少见到傅镜淸这么接地气,和大家畅聊的时候。 说完这番话,眼见自己的三个对手都若有所思得坐在棋盘边,星罗不由淡笑间将手一挥,便将三个棋局上近三百多枚的五色棋子纹丝不乱得分化回到各自的棋盒里。 青微在一边冷汗直流心想这个紧那罗迦也是,看起来挺聪明的,实际上也是一傻妞,难道她没有现自己身边的那些杀人目光么? 就在金邦等在绝代佳丽大柏树分店肆虐的时候,三名黑衣人却在虹口区提篮桥绝代佳丽总店展开了绝密的行动。 众将众说纷纭,各执一词,争论不休。后还是韩当一派占了上风,决定由孙权暂时掌管江东军政大事。 “看够没有别把我真的惹火了。”秦如怡对这个色鬼的忍耐已经达到极限了若不是有求于他以秦如怡的脾气早就掏出手铐把他送局子里去了。 狼形兽伏在门口,身体一阵颤动,从口中吐出一团光球,看情形,似是被它们吞下去的魔影。食下魔影后,狼形兽伤势大好,可不知它们为何又吐出来。 没有回答,仿佛突然间消失了。童恩愣愣地看着手里的电话,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刚刚的一切根本没有发生过。瞬间,她清醒过来,迅速按下季思明的电话号码,电话里只嘟的响了一声,季思明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让人意外地是众人的耳朵里竟然传来那名大汉杀猪般的声音睁开眼时现大汉倒在男生脚下痛哭滚打都奇怪刚才究竟生了什么。 带着迷惑,公孙羽再次对西洋肥猪进行了审问。肥猪的回答却让他微微一惊:王恭铎根本就没有来到岛上,他一直躲在幕后,没有涉及到这场交易。洪帮出面的是郝昀和吕振。郝昀已经在船上毙命,而吕振则在岛屿上。 至于金家,叶长宁决定让区长蒋家丰代表长宁区与他们展开谈判,尽早将堵在拆迁办所在大楼门口处的灵棚拆除。 第一卷 第46章 不必怕我 也不管面面相觑的上泉兄弟作何反应,他双手抱拳喝了声受教,接着左手拎起墨阳剑,右手将锦盒揽入怀中,头也不回地冲出拉面馆。 有了原主的日记,至少能了解他和这个家庭的过往,还有日记里记录的种种琐碎信息,都能帮助姜慕白融入环境。 但是看着面前这碗色泽诱人的红枣走,乔月却觉得没有什么食欲。 乔月点点头,不仅是鼻子,宫乐乐的整张脸都已经肿了,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嘴角眼睛全是充血的红色,脖子上还有一圈红色的掐痕。 浮云剑诀粘字诀施展,易长青的剑指紧贴着公孙老师的剑上,随着对方的剑上扬上挑,剑指仿佛跟对方的剑粘连在一块,完全牵着对方走。 在造元玉露的帮助下,她已达到了聚元九重境界,白灵的进境也不差,达到了聚元六重。 这若是在以前,这些丧尸还没有升级的时候,他们对付这些个丧尸还很容易,最起码,会受伤的可能性不高。 抓着窗户的张北野,已经甩出天雷环,一只蛇头环用一成魂力,将瑞科打出去五米远,杀手抓了个空,整只手插进地面。 论剑会的会场里没有专门安排评委席,通常都由王公子或王公子请来的剑道前辈做出点评,对于部分眼力和境界不够的与会者而言,不论试剑台上打得多么精彩,都不如前辈高人几句点评来得重要。 为消灭反抗军在联邦境内的残存势力,六大域正府抽调大批警界精英与情报人员设立秘密警察系统。 电影的拍摄,并不是按照电影播放的顺序一点一点拍摄,而是按照一个场景,一个场景拍摄,这样,就不用一天前在这里拍摄,一天后又要去另一个地方,过几天又回来拍摄这种情况。 就在回去的路上,张扬跟刀疤脸故意到附近的村子里走访了一下,问了一下当地的村民,有没有看到一个受伤的人进到村子里来,又把卢正义的大概特征说了一下,村民们都纷纷摇头说不知道,没看见。 一来是靠天香楼素来积累的口碑,另一方面,也是宣传带动大量的顾客,向天香楼酒店涌来。 “许叔叔,就算刘局不是个贪官,可是你知道么?他的作风也有问题……”张扬突然想起那次跟刘局和大白子三人一起聚餐,自己也做了出格的事,当即闭嘴不说了。 像他说的那种能直立的,还能攀岩,长相又酷似人类的,估计就是某种岩猴。 拾棉者腰里都缠一只大包袱,灵巧的双手仿佛啄木鸟的尖嘴;在棉桃上来去舞动。 不是还有一个月才生嘛,现在什么都不让我做,这日子过得也忒难了点。 银子瞥了龟田一本一眼,正好跟这家伙的眼神相撞;见龟田一本眼睛里辉放着凶光,哪里按捺得住?箭步冲上前;一步将龟田一本从地上拎起来。 海雾周围,虽然经常会出现强大的罡风,却不是每时每刻都会出现,有着一定的规律可寻。一般情况下,每一个月都会有半个时辰,风平浪静。 其中一人被震的直接吐血,他死死的看着杨奇,没有料到九大高手联手都被他一招震退。 “其实你说名字我就知道啦,这家寿司店好吃该不会是姐夫说的吧?”林北城看着林语析这捂着茶杯的手,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拿到了钥匙,吴驰当然不能闲着,一大早天还没亮便带着一众驰门弟子进了凌云楼按自己想要的格局开始布置。 同一时间,萧长胜的眼睛发直了,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叶萧的脑袋被开瓢的一幕,满脸都是狞笑。 “知雨?听的到吗?”宫雪试着呼唤,可面前的人儿却不为所动,依然沉沉的睡着,那叫一个天塌不惊。 “夫人,为何如此?”吴驰禁不住皱起了眉头,说话间,语气也颇有些急躁。 林厅长后悔不已,不知道怎样面对薛梅,不过,薛梅倒是显得通情达理,并没有纠缠林厅长,林厅长虽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但却不想对薛梅负责,因为他心里爱的人,依然是叶丽丽。 赵婉倩在Y市并没有朋友,她为什么会选择去Y市,叶霆琛心知肚明,而现在为什么又突然不去Y市了?会不会和他有关? 白家三兄弟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但是他们的眼神中对凤如凰既是崇拜又是害怕。 程雨晗见他不反对,嘴角微微一勾,就好像是孩子做对了事,得到大人的认同一般。 沐浴,护理,按摩,妆饰。只要进入了天香楼,便会让人从头到脚,焕然一新。尊贵的待遇,愉悦的享受,当然还有昂贵的价格。 “昊阳,你听到我在唤你么?”这第三遍出声,他语声不由提得比之刚才那两遍,要高过不少。 “彪哥,你别大喘气,一次性说完行不行。”韩三九急不可耐的说道。 谢姝宁一开始从图兰嘴里听到这话还愣了愣,误以为自己是错将玉紫当成了图兰,若不然,图兰怎么会特地在没有她的吩咐时,去打听这些事。显而易见,这些事,也并不是打听便能打听出来的。 刚这两人的对决说起来复杂,其实也就是在点光石火的弹指一挥间。苏木虽然不懂得武艺,却也识得其中厉害。这力道,这速度,若是换上自己,只怕还没看清楚人家的拳路,就被击倒在地了。 她的指尖软软的柔柔的,微微冰凉,手上不知抹了什么东西,时而会飘出极淡的香味,令人心旷神怡,不自觉的想要入睡。 第一卷 第47章 我是姜绥宁的丈夫 两人就这么在灵堂待了一夜。 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众多对天庭的食物腻了的神仙,疯狂追求。 青年也不记得是怎么做出来的了。只知道,自己眼前一阵朦胧。泪不争气的往下流。 如果是在项羽给他们传音之前,听到这个任务,他们一定也跟其他人的反应一样,觉得这是个比登天还难以完成的任务。 卫阶问的人是袁湛,在座的几人,除了袁湛有可能见过徐道覆之外,其他人都未曾见过。 他们理所当然的怀疑是赤龙联盟搞的鬼,却没有任何证据,现场的情况也不像一帮黑帮混混能造成的样子。 昨天和闺蜜黄云蓉聊天,她新处了一个大学的男朋友,还没正式确立关系就谈崩了,因为黄云蓉想要让对方学一下工程管理,如果以后在一起了,黄家缺人的时候,可以让他帮忙。 宇宙星河之中冰冷,漆黑,孤寂,冷意,普通人在这种环境之下不能够坚持持久,但宋铭并非普通人,他一身修为已经臻至垂天境不说,感悟更是超前,隐隐的,达到了垂天境的顶峰。 月光虽然很亮,周围又有点燃的火把,可光源还并不是十分的充足,我隐隐约约看见他俩挤眉弄眼地向中间的方向努努嘴。 罗胜越想越憋屈,想不开,要发泄,扔了手机砸电脑,踢了椅子又踹墙。 顾仁捡起来一看,一个打火机,一个记事本,还有一张瑞士银行卡,这张瑞士银行卡跟上次系统雇佣任务完成后,桑德拉给的那张一模一样,就是卡号不同而已,想来应该的确是不记名银行卡。 杨淳再次醒过来,便是熟悉的凤鸾殿了,她睁开眼睛便看到一脸担忧的唐云昭,但她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眼角一滴泪划过。 “怎么样?甩掉那些蚂蚁了?”乌奎宫主向大口喘着气的楚骁和宜兰问道。 洗完澡后,纪辰禹换衣服的时候,看着在一旁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的唐思颖,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梅笑雨看着眼前的楚骁,有一肚子的疑问,却不知道从何问起,一时竟然语塞了。 不仅仅是因为程海拿捏着她的性命,光凭他敢与神相斗的勇气,就已经值得她尊敬。 君芊芊扯了扯罗泽的脸颊,就这样,都无法把他上翘的嘴角拉下来。 唐思颖:你又不是什么守护神,哪里是我走到哪里,你就能护我到哪里?不过看到你这句话,我反而觉得自己不该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或许广城那里,并没有我想的那样不好。 他手持弑天剑,蹑手蹑脚地慢慢靠近云豹,一人一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燕翎羽和云豹只隔着十几米。 阿纳无奈的扯了扯妻子的胳膊,他们不是君芊芊的看守者,君芊芊也不是犯人。 进入网络时代后,只有好声音出现过13%的爆炸性收视率,其他任何节目,突破5%都不知道积了多少年的福气。 剑龙仰起头,威严的盯着刘广义,发出一阵阵龙吟,四周的天水枪劲都产生凝滞。单单只是气势上的较量,已经不相上下。 第一卷 第48章 那我们离婚吧 猝不及防的出手,邱澜这次没在给他预判的机会,手指临到他脸侧,才停下速度,然后戳下去。 韩芮灼见黄圳虹这样的反应,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此刻不可能推开她,经过三思之后,韩芮灼的双手还是渐渐地放在了黄圳虹的背上。 讲道理,王耀有点儿不敢相信,若是真的,那么,这个看起来,只是有一些素雅的莲花座,肯定不一般。 妙风、飞云、天星三人毫不知情,面带惊愕,不知道云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练剑时,她就撑着下巴在旁边看着,极为神往。圆月下的道君,负手背剑,衣袂微扬,眉间风情晕染在一片月色之中,丰神俊秀。 说到这里时,这老太婆还双手合十,冲着宁远和孙倩儿作揖行礼,嘴里还念念有词,说拜托之类的话。 如果一开始路双还能得到官方的看重——特别是他的实力,但是随着末日到来,一个又一个的可怕怪物肆虐,特别是传送门无法打开的情况下,他的重要性就逐渐减弱。 会场外,唐子衣到底是把眼睛里的雾气忍住了,拉着叶落茗气势汹汹的拦车。 这个位置一开始就是留给他的,只不过他早早离开临海进入龙盟,都以为他会接下花羽茜的位置,没想到最后他居然选择从商。 卿华恩向蓝统领跑去,蓝统领身材高大。将双手一探,朝卿华恩的脖子抓去,只见他巧妙地躲过连蓝统领的双手,突然跳起,用脚踢向他的下盘。蓝统领稳如泰山,卿华恩反而向后退了好远。 而自己下个月还要参加混沌城的天骄大会,夹在各方势力中间,要是没点出人意料的手段,容易被人拿捏,丢了师尊和宗秩山的面子。 初颜语气一窒,双眸凝固,脸上布满震惊,愤怒,以及羞涩的晕红。 见到张柏仁如此,安云更是确信,正是攸宁炼制的出云丹才导致他的修为大增,同时领悟出金本源。 轻轻的弹动那百会穴的金针,其余两根金针,都一起颤动起来,发出嗡嗡的响声,诡异无比。 上官秦能感觉到她将头轻靠在自己的后背,半阖上眼眸,他的手覆住了李唐的手背。 收拾了床铺,何氏准备自己动手做饭,可是江家安排了酒宴款待她一家,这上船的第一顿饭便在江家吃了。 惊鸿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攻击向李彪,然而却被李彪挡了下来。两人实力旗鼓相当,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魑修统管暗卫队,本来也是负责天祈星球的,最合适前往的接手主上生命承载体。 这些时间的账单花费已经有六十多万了,大多数都是药物费用和住院费。 寒暄完了,江夫人亲自给雨卿一家安排了住所,三间上好的舱房。 宁夜仍在跪着,低着头,默不作声地将地上的面巾捡起来重新覆盖在脸上。 塞姆将守卫的武士们叫过来之后,海泰菲丽丝还真就是说到做到,让人搬了把椅子在旁边,一边吃着点心瓜果,一边欣赏巴鲁拉训练武士,还时不时对巴鲁拉露出欣赏满意的目光来。 听到屋外咚咚的敲门叫喊声,水伊人烦躁地蒙起脑袋,伸手搂住了耳朵,团成了虾米状窝在被窝里。可屋外的噪音还是源源不断的刺激着她的耳朵弄得她心烦意乱。 想到自己专属的宠爱被这人夺走一半,刑焱就算是杀这伪君子几百遍都难消心头之恨。 反正不出来都出来了,先将老公带回去,再与大家商量救国的事情。 杜梅越说水伊人越是烦躁,原本被她压制下去的负面情绪又闹起来。 自己安慰自己道,反正这是在游戏里,又没什么的,只是精神被污染了而已。 但是最后还是认命的去厨房里拿了一把刀,泪眼汪汪的架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兰儿回身,将手中的灯笼往千叶依的身前递了递,一面给千叶依照亮那陡然低矮下去的石阶,一面出声提醒着。 “玉家和寂家关系恶劣,惊鸿叔叔和你娘原来是未婚夫妻,当初撕破脸皮的时候,弄得彼此脸上都不是很有面子。 此刻,一声巨大的轰鸣响起,巨大的火光冲天而起,一圈火红色的光圈以环形向外扩散,空间出现大量的裂痕。 “他过的不好,对吗?”苏暖暖只觉心口一阵绞痛,这四年,对他來说,同样是一种煎熬么? 她收拾好绷带和药膏,放到药箱里摆好,又给林大老爷将里衣披上。 宋如玉痛呼了两声,刚想发火,对上对方微红的眼睛,不经意看到他带着湿意的眼睫和微微发白的脸蛋,又有些不知所措了。 林清黎推开大门,璀璨的目光环顾四周,眼底时而闪过若有若无的莫测之色。 何萧一直防守,手中长剑持续抵挡两人的猛攻,刀剑光影,摩擦出火光,僵持许久。 院子中一地花影,阳光静静的泄在花枝上,一点杂声也无。水柔坐在窗前的榻上,正在闲适地享用着下午茶点。 一模一样的话,昨晚那晚带毒的茶水,让林清黎记忆深刻,她看了看端梦云,在看看底下的侍妾们。 见宁宁终于妥协了。宁静松了一口气。她虽然平时可以看着宁宁。但是总也有不注意的时候。如果宁宁自己一定要固执的让人唐宁安和冷昊轩在一起。总有说穿的那一天。 “是不敢,还是不屑?!”萧昶阙紧锁着她略显憔悴疲倦的容色,并未错过她眼中的隐忍难耐,心中微微有些动容,只是与生俱来的骄傲强势,让他无法容忍她冷淡的态度。 第49章 她什么都不用做,秦应珩就爱她 秦应珩始终记得,那时姜绥宁站在民政局的门口,手中拿着结婚证,朝着自己明亮微笑的模样。 她也曾心心念念的期待过他们的婚事。 一切犹在昨日。 可如今,她的容颜未改分毫,依然是看向自己,眼中的疏离却那么重。 秦应珩只觉得双手失去力气,连带着思绪,也是繁杂一片。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艰涩不已:“你说...什么?” 姜绥宁沉默一瞬,她垂下眸,就事论事:“我说,我记得妻子失踪两年就可以申请离婚,你和姜希结婚已经这么久了,想必我们的婚姻,早就作废了,你何必纠缠我?” 秦应珩气极反笑,他肺腑间翻涌着血腥气,知道自己再留下来,一定会失态。 所以,他面无表情的站起,看着姜绥宁,轻声道:“我知道你现在还在怪我,我给你时间,等你想通。但是我要告诉你,绥宁,我和姜希,从没领过证,我法律上的妻子,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人。” 姜绥宁略显错愕,惊疑看向他。 而秦应珩不再说什么,他朝着苏存徵颔首,从容离开。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黎敬州这才走到了姜绥宁面前。 他将米饭放在桌上,淡淡道:“先吃点东西。” “是啊绥宁,你先吃点东西。”苏存徵说:“你今天忙了这么久,都还没好好吃饭呢,这样熬下去,对身体不好。” 黎敬州在姜绥宁身边坐下,替她夹菜。 恰巧,那些菜都是姜绥宁爱吃的。 姜绥宁吃了几口,食不知味,她放下筷子,看向男人淡漠冷清的侧脸。 “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秦应珩和姜希没有领证?” 所以,他才会在自己回来的那天,要求自己和秦应珩离婚。 因为他们之间的婚姻关系,始终存续着。 黎敬州表情清浅,他一贯不动声色,叫人看不出真实的情绪,“是。” 姜绥宁不明白,“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的。” “然后呢?” “什么然后?”姜绥宁愣住。 “告诉你这么多年,秦应珩始终没有另娶,让你对他心存幻想吗?”黎敬州一直情绪平淡的双眸,此刻终于有了波澜。 他凝视着姜绥宁,一字一句,说得断然,“我从来不是成人之美的君子,更何况,我也不能让你再因他而死。” 姜绥宁哑然。 而黎敬州精致的眉眼满是压抑情绪,他那般冷静,字字都是笃定:“他护不住你,但我能。” 车子在高速上行驶,坐在副驾的顾兆年转头看向秦应珩,迟疑道:“秦先生,夫人知道您来江南,直接撇下剧组的工作,过来找您了。” “她不是夫人。”秦应珩声音冷淡,雅致的眉眼间,凉意弥漫。 顾兆年心中一惊。 看来,这次来江南,很多事情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这秦家的女主人,也要换人做了。 “是...”顾兆年连忙道。 而秦应珩捏了捏眉心,哑声道:“也罢,她在哪里,我去见她。” “姜希小姐正在您下榻的酒店套房等您,”顾兆年说:“她毕竟是您名义上的妻子,我们这些在您手下做事的人,不好搪塞她。” 秦应珩心下明了,当然不好搪塞,这些年他对姜希的宠爱,足够秦家上下对她有求必应。 只是如今,他所做的一切,都成了姜绥宁远离他的理由,一切的一切,都显得万分可笑。 可明明从一开始,他做的这一切,就都是为了她罢了。 套房内,姜希坐在沙发上,一脸紧张的看向大门方向。 她不知道秦应珩为什么好端端的要来江南,她很不踏实,必须要亲眼来看看才能心安。 她付出了那么多代价,才站在了秦应珩身边,这份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姜希表情忐忑,双手不住的绞紧,直到门被轻声打开,她才迫不及待的站起。 秦应珩站在门口,眉眼疏浅温润,好似明月无暇,就那么站着,整个人看起来,便是玉树琳琅的雅色。 他实在生了好颜色,足够姜希看过千万次,还是沉溺其中。 她眼中含着泪,哽咽道:“应珩...” 秦应珩走到了姜希面前,坐下。 姜希见他不说话,心中的不安更甚,她走到男人面前,蹲下,“好端端的,你来江南做什么?” “姜希,我已经联系你的经纪人了,她在来的路上。”秦应珩轻声道。 姜希一怔,勉强扯出一抹笑,“为什么要联系我的经纪人?” 江南的冬日,也是阳光刺目,日光从酒店高层的落地窗照进来,落在秦应珩轮廓英挺的面容上,显得很冷硬。 他说出来的话,也够冷,“今天,我会让星河传媒的公关发布我们从未结婚的事实,向公众辟谣。” 姜希浑身的血瞬间凝固,“为什么...应珩,我最近很乖,我没有做让你心烦的事,你让我拍戏,我也好好拍戏了,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 秦应珩眉心微皱,安抚道:“你冷静一点,你心脏不好。” 姜希慌不择路的跪坐在了秦应珩面前,她泪流不止,握着他的手,满是哽咽,“你还在乎我的身体吗?你如果在乎...那你为什么要澄清,你明明知道,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做你的妻子,除此以外,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因为姜绥宁还活着。”秦应珩平静的看着她,那么温和的语气,却分明一丝转圜的语调都没有,他说:“她还活着,那个女子就是我的绥宁...我的妻子,只能是她。” 姜希在想,这个世界多么不公平,她费尽心思都得不到的东西,姜绥宁只要站在那里,就什么都得到了。 她什么都不用做,秦应珩就爱她... 姜希失去了最后的力气,双眼空洞地流着泪。 葬礼过后,苏家比从前更冷清。 姜绥宁忙了一天,和苏存徵解释完前因后果,很早便困了,已然入睡。 苏存徵看向一旁的黎敬州,道:“敬州,你和我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第50章 主动谢罪 黎敬州跟随苏存徵的脚步,走到了一旁的书房。 苏存徵将事先烧好的茶满上,示意黎敬州坐下。 “苏珉明日就要出院了,到时候他回来,我怕绥宁看见他,心里不舒服。”苏存徵顿了顿,道:“要是没有别的事,你先带绥宁回去吧。” 黎敬州拿起茶杯,没有喝,他艳色精致的眉眼,在暗灯之下,深邃冷漠,“苏老爷子,您应该很清楚,若非看在您的份上,我不会让苏珉就这么从医院回来。” 苏存徵的脸色略显狼狈,他惭愧的低下头,叹息道:“我明白你的愤怒...苏珉他竟然对绥宁生了那种心思,我也很生气,可是...他毕竟是我养大的,我还是想好好教导。” 黎敬州将杯盏原封不动地放回了桌上,他面对姜绥宁时,总还有温软的一面,此时一身冷意,压迫感重得叫人生畏。 “苏老爷子,绥宁很敬重您,是将您当作至亲之人的。” 苏存徵羞愧到身型僵直。 而黎敬州说话时,眸光沉浸在暗河般的夜色中,情绪被藏的很深很深,“她从前过得很苦,我总是希望她日后能圆满一些,无论是爱情还是亲情,可是,我不会允许有人伤害她。” 苏存徵竟是在这个年轻男人面前,生出敬畏和不安来,他连忙道:“黎先生,我向你保证,不会有下次,若有下次,我不用你动手,我自会清理门户。” 黎敬州看得出,姜绥宁并不想追究苏珉的事。他之所以在苏存徵面前说这番话,只是想要让苏存徵知道,姜绥宁不在意,他会替她在意。 因此,他得到苏存徵的承诺,便不再追究下去,不动声色地换了话题。 “您刚刚说有东西要给我。” “哦,对,是这个。”苏存徵从贴身的衣袋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金制平安扣,递给黎敬州,“这是绥宁的妈妈月晚出生时,我让江南有名的工匠打下的平安扣,你找个合适的机会,替我交给绥宁。” “平安扣寓意美好,又是绥宁母亲的遗物,您亲手交给她,她会更开心。” 苏存徵沉默一瞬,才道:“这个平安扣是空心的,里面放着我的财产转让书,我想等我不在了,你能替绥宁将这些东西妥善拿到。” 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 苏存徵是有自己的偏心之处,在苏珉和姜绥宁的事情上,没有办法做到公正。可无论如何,在他的心中,姜绥宁比任何人都有资格继承姜家的一切。 黎敬州接过,语气慎重,“我会的。” 苏存徵欣慰的点头,顿了顿,将自己最后的顾虑问出口:“绥宁结过婚...你介意吗?” 苏存徵看得出,绥宁的那个丈夫也不是普通人,温雅如玉,贵气逼人。 黎敬州的眸光凉意一片,声音没有波澜,却也透着偏执,“只是结婚罢了,当然可以离婚。” 苏存徵怔然,一时间竟不知该替自己的外孙女高兴还是担忧。 姜绥宁次日一早,便和苏存徵道别,跟着黎敬州回了京港。 飞机即将落地,姜绥宁的手机恢复信号,映入眼帘的,是弹出的微博头条, ——‘姜希豪门梦碎,七年婚姻有名无实?’ 姜绥宁点开,看见了星河传媒和景骋集团公关部一前一后发了声明,内容表达不同,但都是同一个意思: 姜希和秦应珩从始至终没有领证,两人只是出于商业目的协议假结婚。 景骋集团方主动揽下了所有负面评价,表达了对姜希小姐的深深歉意。 评论里,都是姜希粉丝和路人的骂战。 “我还以为一个戏子真能嫁给门阀世家呢!结果就是用来假结婚的棋子啊。” “你们胡说什么!希希本来就是千金小姐,就算不和景骋集团联姻,也依然是人上人!” “还人上人呢!一个女人过了25岁,注定走下坡!” 总之围观奚落的声音很多。 星河传媒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控评不住,真的就让这些恶评水涨船高,上了热门。 姜绥宁看了看,觉得挺没意思的,把手机关上了。 恰巧飞机停稳,一直假寐的黎敬州睁开眼,若无其事地看向姜绥宁,问:“直接回家吗?要不要先带你去吃点东西?” 姜绥宁有些想念姜灰灰了,也不知道姜灰灰一只猫在家,会不会想自己。 她摇摇头,道:“我直接回家吧。” 黎敬州没有强求,他说那就让司机先送她。 总之,还是一日从前,平淡疏浅,温淡有礼。 vip通道空空荡荡,连脚步声都被放大。 姜绥宁往前走,黎敬州便始终保持着恰当的距离,跟着她。 走到一半,姜绥宁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 黎敬州也挺随即停下。 男人身后是机场白茫茫的落雪,这是京港特有的雪意漫长。 姜绥宁歪了歪头,问:“那你要和我一起看看姜灰灰吗?” 黎敬州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道:“好啊。” 而此时的秦家,新中式风格的庭院,落了一夜的雪,家中管家正在指挥着下属扫雪。 秦应珩从回廊走进去,一直到前厅,一路表情平淡。 反倒是跟在他身后的顾兆年,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秦应珩和姜希的声明一发,景骋集团的市值蒸发了十位数。 秦家诸位长老听到消息,现在已经聚在了秦家的前厅,等着要让秦应珩给个说法。 他们毕竟是自家人,比外人更早知道秦应珩要发布声明的事,于是将被秦应珩送出京港的秦霈请了回来。 秦应珩是秦霈养大的,秦霈说话,自然比旁人有分量。 此时,众人见秦应珩从外面走进来,皆是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或多或少,流露不满。 秦应珩在主位坐下,他神色平淡,温和到好似无事发生,“二伯也回来了,该同我说一声的,我好叫人去接。” 秦霈面无表情,他将最新的财报扔在了地上,“我和你的几位长辈商量过了,你应该主动卸任景骋集团一职谢罪,以平风波。” 第51章 先机 秦霈此番从国外回来,带着被秦应珩流放七年的恨意,出手就是杀招。 秦应珩神色平静,好整以暇地看着秦霈冷然面目,不疾不徐的从西装夹层中拿出细长香烟,就着沉香条点燃。 烟火燎散,男人的面容沉浸在轻烟薄雾中,情绪显得很平淡。 他垂眸看了眼散落在地上的财报,轻掸烟灰,笑笑:“二伯,你也一把年纪了,何必还这么动肝火?股价波动不过就是暂时的,我会稳住。” 坐在秦霈身侧的秦雪峰眉头紧锁,他看向秦应珩,“应珩,你这些年确实把秦家管理得很好,可这次你实在是太莽撞了!你二伯说得对,你是该休息休息了。” 秦雪峰是秦应珩的大伯,虽然在景骋集团已经没有实权,但是族中威望颇高,称得上一呼百应。 这几年,秦应珩手中的权柄越来越大,秦家老一辈的长者们,如今在集团内是插不上一点手。 要追责是假,拿着这件事逼自己放权是真。 秦应珩本不想撕破脸皮,但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妄想了。 他一改方才的温淡语调,陡然生出凛冽,“大伯,您未经我允许,就把二伯从国外带回来,难道就不莽撞吗?我是秦家的家主,你们...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应珩,你这话说的就很难听了,我们大家都是为了秦家着想,半点私心都没有。”秦雪峰愤怒起身,道:“你既然听不进去,那我走就是了,算我白来!” 他作势要走,众人连忙劝阻,一番好言相劝,求他坐回去。 秦应珩冷笑了声。 原本已经下了台阶的秦雪峰身形一僵,在秦霈的摇头示意中,忍无可忍冷视秦应珩,“你笑什么?” “我笑您可真是有闲心,自己的儿子都管不过来,竟然撺掇众人来给我使绊子。”秦应珩收敛笑意,面色寡淡,“秦昭昨天晚上闹事,为了抢一个女人,把谢家的小公子打了,你不管他,不怕他出事吗?” 秦雪峰难掩震惊,“你胡说什么!你表弟还在念国中,怎么可能为了女人打架!” 秦应珩不语,一旁的顾兆年上前,给秦雪峰看了照片。 照片里,模样清秀斯文的少年人一身是伤,狼狈跪在地上,一旁,谢家公子谢燕回正抱着一个身量纤细的女子,按在怀中亲吻。 秦雪峰真是看得血压高涨。 抢女人就算了,竟然还没抢过。 “燕回的性格狠辣,若没有我从中盘旋,秦昭不知要掉几层皮才能回来?”秦应珩语调冷漠,笑意未达眼底,“照理说,家人一场,我不该袖手旁观,可是现在,我确实也分身乏术。” 秦雪峰表情苍白,他紧张看向秦应珩,没有任何迟疑,连忙道:“应珩,只要你愿意把昭儿带回来,我现在就走。” 秦霈欲言又止地看着秦雪峰,到最后,神情复杂地笑了笑,没说话。 秦应珩甚至没用什么利益手段,自己用血脉压制秦应珩,后者有样学样,拿着至亲骨肉做筹码。 大厅里只剩下秦霈和秦应珩。 这七年,秦霈在国外过得清闲,整个人看起来甚至年轻了几岁,儒雅随和,气质优雅。 他捏了捏眉心,看着面不改色的秦应珩,笑了,“怎么这么巧,雪峰的儿子就出事了?” 秦应珩也笑了,玉面温柔,手段冷酷,“秦昭喜欢那个女学生也不是一两天了,我不过就是将矛盾提前激化了。” 他如此直白,承认了这是他的手笔。 秦霈失笑,“我以为你也是性情中人,自己当年也为了姜绥宁那个丫头要死要活,对别人的感情,总该有点恻隐之心的。” “二伯,你刚刚集结他们过来逼我放权的时候,有恻隐之心吗?”秦应珩轻嗤,神色显得很漠然。 秦霈捂着胸口,气极反笑,“秦应珩,你是我养大的!” 秦应珩从容起身,笑笑:“自然,所以我现在,青出于蓝。” 姜绥宁一大早就去了星河传媒,她打算和赵平生谈谈选秀综艺的事。 走进赵平生的办公室,除了赵平生,还有一个穿着白色夹克深色衬衣的年轻男人。 男人长了一张书卷气很重的脸,但是不显得呆板,反而有种超然世外的仙气。 他的气质实在是太好,皮相白皙,眼神深邃,从某种透出与他的年龄不符的沧桑来。 像是一本很厚重的书,让人想要翻阅。 姜绥宁看着他,男人微笑颔首,道:“姜绥宁,你好。” 名字好像在唇齿间酝酿很久,是低醇动听的声音。 赵平生在品茶,见姜绥宁站在门口不动,抬眸看向,道:“这是咱们综艺超星团的总编,白时。” 姜绥宁一板一眼地喊了声白老师好。 赵平生轻笑了声,道:“先进来吧。” 姜绥宁走进去,只有一个空位,在白时的身边。 男人主动帮她把椅子拉开。 “这是白时特意帮我从国外带回来的咖啡,他亲手磨的,无价。”赵平生笑着,勾唇道:“这小子的手金贵,一般是不干这种粗活的。” 姜绥宁也笑了,语气很乖,“白老师是靠笔杆子吃饭的,肯定金贵。” 白时微微眯着眸,笑了。 他笑起来,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打下一层深浅的阴影,“我不靠这个吃饭。” 赵平生笑容更深,“你这富贵病,要是靠这个吃饭,你不得饿死。” 姜绥宁喝了杯咖啡,不忘自己来意,“赵哥,我其实想和你说说我的综艺剧本。” “十分钟后,我过来找你。”赵平生晃了晃手中的咖啡,“我先喝完,带着白时和你一起聊。” 姜绥宁眼前一亮,生怕赵平生反悔,麻溜的出去了。 姜绥宁一走,赵平生用杯子敲了敲桌,道:“别想了,这丫头上头有人。” 白时轻笑,斯文内敛,“这么明显吗?” “你的眼神都快要吃人了。”赵平生轻‘啧’了声,“你们也认识?” 白时放下手中的咖啡,语调随意,“比她上头的人更早一些。” 第52章 家丑外扬 赵平生有点笑不出来了。 玩归玩闹归闹,姜绥宁这个女孩子,实在不是什么好沾惹的。 一个秦应珩不够,还有一个黎敬州,要是现在,白时也... 赵平生很头痛。 他说:“我是真心想要好好栽培她的,你们给我留条活路吧。” 白时没说话,他垂眸,金丝眼镜后的双眸颜色深沉,让人看不真切。 顿了顿,他起身,“走吧,别让她一直等着。” 赵平生轻笑,拿起放在一旁的风衣外套,跟着白时的脚步走出去。 “我说,你真的不换辆车吗?你那辆破小白除了音响不响,哪都响了。大少爷,您这么艰苦朴素,我很罪恶!” 白时,“不换。” 姜绥宁等了没多久,赵平生就带着白时过来了。 三人坐在一起,给姜绥宁讨论出了几个首秀提升话题度的方向。 白时很专业,说出来的话一语中的。 姜绥宁第一次见一个男人身上,能将斯文气质诠释得这么淋漓尽致。古意书卷太重,反而有种魅感。 姜绥宁提问真诚,“白老师,做演员比编剧挣钱,你要不要转行?” 赵平生听乐了,“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刚忙好自己的事,就来挖我的人了是吧?” 白时倒是面含笑意,看着她,不疾不徐,“你觉得我适合做演员?” 姜绥宁,“特别适合,声台行表都没问题。” 白时笑意加深,修长的手指推了推眼镜,“我社恐,镜头前说不出话的。” 姜绥宁顿时理解了。 原来是这样。 等白时和赵平生走了,姜绥宁也就起身,去了自己的休息室。 路上和几个女演员擦肩而过,对方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姜绥宁在想,是不是和姜希的事情有关。 但是转念,又不是自己害得姜希出丑的,无论如何,这口锅也不该甩自己头上吧。 姜绥宁给夏彤发消息。 一颗生姜,“我发现今天,公司里那些人都看着我。” 猴子屁股红彤彤,“不知道是谁传的,说你和秦应珩搞婚外情,所以姜希才离婚的。” 一颗生姜,“狗屎。” 姜绥宁推开休息室的门走进去时,热搜女主角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一起来的,还有姜山。 姜绥宁真不知道自己的房间何时成了公共场所,谁都能进来喝杯茶。 “出去。”姜绥宁下了逐客令。 姜希和姜山对视,父女二人走到姜绥宁面前。 姜希垂着眸,声音哽咽,“姐姐,我知道你怪我抢走了应珩哥哥,可你不能不认爸爸啊!” 姜绥宁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姜希。 姜山语气威严,“你这些日子确实受委屈了,你放心,等你回到姜家,我一定会好好弥补你。” 真是可笑自大。 “我要你弥补我什么?”姜绥宁似笑非笑,“你又算我哪门子的爸?” 姜山的表情僵住,姜绥宁这个油盐不进的样子,真是令人生气! 要不是因为秦应珩如此决绝的和姜希分开,他也不会放下身段,过来求姜绥宁回家。 毕竟现在的姜家确实离不开秦应珩,而姜绥宁,是让秦应珩回心转意的最好办法。 姜山抿了抿唇,沉下脸,威胁道:“姜绥宁,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不管你是为什么死而复生,你都是我姜家的女儿!你身上流着我的血,你不能数典忘祖,辜负我的养育之恩!” 这样恬不知耻的道德绑架,姜绥宁闻所未闻。 她挑眉,一脸嘲讽地看着姜山,“你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我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姜山,现在是你有求于我吧?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姜山脸色青白交错,咬着牙道:“我不用求你!我是你的父亲,你活着,就该回到姜家!” 姜绥宁轻笑,“我不回,我进了月荡山那天起,我和你就没有半分关系了!” “你是不是在怪我!当年不该把你扔进月荡山!”姜山一副恍然表情,他语重心长地说:“你怎么想不通呢?要不是你当你按实在是太不懂事,我也不会把你赶进去!” “好啊,你既然在说当年的事,你要不要回去问问你的宋岚,她当年究竟是怎么从台阶上掉下去的。”姜绥宁嗤笑,眼神充满了冷意。 姜山的怒气顿时上来了,“你这个逆女!你还有理了?当年要不是你把宋岚从楼梯上推下去,她也不会难产,我也不会没了儿子!” 姜绥宁点点头,懒得解释,“行,就是我害得你断子绝孙,那你还在这里找我干嘛,你犯贱?”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和爸爸说话!爸爸年纪大了,经不起你这么气他!”姜希一脸紧张地拍着姜山的背,满目心疼,颇不认可地看着姜绥宁,“你快和爸爸说,你愿意回姜家,你快说啊!” “我不会回去的!”姜绥宁面无表情,“我和姜家没有任何关系,姜山也不配做我的父亲!” “你这个逆女!我今天就替你妈好好教训你!”姜山气得手抖不止,好似得了帕金森,扬手就要扇在姜绥宁脸上。 姜绥宁死死扣住姜山的手,猛地甩开,不留情面,“你有什么资格代表我妈!我妈这辈子都是被你毁了!” 姜山撞到了一旁的桌子,上面的东西掉在地上,碎了一地,动静剧烈。 姜希一边扶起姜山,一边打开了一旁的门,她声音带着哭腔,很委屈,“你怎么能推爸!你太过分了!” 姜绥宁冷冷站着。 门外,赵平生和白时都在,二人看着一地狼藉,又看着站在一旁的姜绥宁,心下明了。 “白总编,您也在...”姜希叹了口气,道:“家丑外扬,让您二位见笑了。” 白时越过一地狼藉,走到了姜绥宁面前,他说:“先出去?” 秦应珩和林宗年赶到时,看见的就是姜绥宁被白时扶着往外走。 姜应珩看着姜绥宁,后者同他擦肩而过的瞬间,没有停留。 秦应珩不动声色的敛眸。 而姜希哭着走向秦应珩,语气委屈,“我只是...想要姐姐回来,可是姐姐对我好像有些误会。” 第53章 用尽温柔 秦应珩看着姜希沾满泪意的眼睛,表情复杂。 他为了尽快和姜希澄清关系,用了非常手段,网上那些新闻,他也多少有所耳闻,难免歉意。 于是,他沉默一瞬,柔声安慰道:“没关系的,给绥宁一些时间,她会谅解的。” 姜希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哽咽道:“应珩哥哥,虽然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可是,我依然希望我们还是家人。” 毕竟是自己照顾了多年的女人,如今梨花带雨,姜应珩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轻声道:“当然,我们当然是家人。” 姜希露出欣喜的笑容,众人在场,她扑进了秦应珩的怀中,恰好好处的示弱。 赵平生站在一旁,眼神复杂的和林宗年对视。 要不说怎么是影后呢,还是有些演技的,这场以退为进,谁不说教科书范本? 秦应珩轻拍着怀中姜希的后背,脑海中回放的,却是白时拉着姜绥宁离开的一幕。 他们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白时那般不爱管闲事的人,竟也能出手帮忙。 秦应珩这般想着,思绪越发飘得更远。 而此时,姜绥宁已经坐着白时的车子,到了山水华庭的公寓楼下。 天空又在飘雪,姜绥宁朝着白时感激一笑,道:“白老师,雪天路滑,您注意安全。” 白时清浅颔首,斯文白皙的面容上,是恰到好处的温文尔雅。 “你也是,早点休息。” 姜绥宁觉得白时身上的气质很特别,最让她解释不清的,是后者的身上,有种令她莫名其妙感到熟悉的亲切感。 姜绥宁上楼,白时便看着她的背影。 赵平生的电话打进来,问他怎么还没回来。 男人收回思绪,“车子抛锚了。” 赵平生笑了,“真是委屈我的绥宁了,坐你这破车!” 白时垂眸,语调更淡,“她不会在意这些。” 这世上,不会有人比她更了解姜绥宁,她在意的,从来不是这些东西。 姜绥宁厌恶姜山,可是又不得不承认,今日和姜山的对峙,还是勾起了她噩梦般的曾经。 十岁的少女孤立无援,站在阁楼上,看着容色美艳的女人从自己面前滚下台阶,大片的血从她身下晕开。 那是年轻时候的宋岚,她正委屈的看着自己,颤抖道:“绥宁,我把你当作我的亲生女儿,你为什么要害我?” 姜绥宁很想解释,她没有推她,明明是她自己滚下去的。 可是没有人会相信。 谁会相信一个女人,会用自己的孩子来陷害她。 姜山从远处跑过来,一脸紧张地扶起宋岚,他满脸厌恶地看着自己,道:“小小年纪,和你那个妈一样恶毒,真是下贱!来人!把她送到月荡山去,让她好好反省!” 姜绥宁才不要反省,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她有什么可反省的。 可她还是被送进了月荡山,那个专门关押精神病人的私人医院。 姜绥宁在梦中,还是想要逃出去,这一次在梦中,她没有被直接关进黑屋子里。 她乘人不备,跑进了医院前的桦树林。 后面有好多人在追赶她,十岁的姜绥宁一直往前跑,一刻都不敢停。 脚下是冰冷的雪,尖锐的树枝尖刺和细小的石头磨破她的双脚,可是她太冷了,一点痛觉都感受不到。 她就这么一直往前跑,经过的雪地上都是血。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她看见前方有一栋房子,房门紧闭着,散发出温馨的光。 梦中的姜绥宁有种固执的坚持,她觉得前面的房子里的人,一定能救自己。 于是她忍着剧痛跑过去,拼命敲门,不知道敲了多久,门打开了。 有一个身量高大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逆着光,看不清面容。 姜绥宁一身单薄,浑身发抖。 她太冷了,也太累了,什么都来不及说,就这么晕倒了过去。 最后一瞬,她用尽所有的力气,扑进了男人的怀中。 姜绥宁的梦游症比从前发作得更厉害了。 黎敬州抱住浑身冰冷的姜绥宁时,大脑难得迟钝。 她是怎么做到的? 山水华庭到望居那么远的距离,她竟然能准确无误地,跑到自己身边。 黎敬州毫不质疑地将她横抱起,大步走进暖气融融的室内。 黎敬州将姜绥宁放在了自己的卧室。 女孩躺在床上,睡的很安心。 黎敬州看着她满是伤的双脚,上面都是被一路的沙砾冰雪挫磨出的血和划痕。 看起来,都疼得厉害。 小姑娘醒了,一定会痛的掉眼泪吧? 黎敬州手段残忍,做事但求结果,从无恻隐之心。 可是他给姜绥宁上药,手在颤抖,一双眼睛红得不像话,生怕再添一分苦痛。 后来她大概是又陷入梦魇,在梦中呢喃,喊着‘救命’,手也虚虚抬起,好像在梦中也试着抓住什么。 黎敬州便握住她的手,再也没放开。 他明知道她只是在说梦话,却还是认真的说:“不怕,我在这里,没有人会欺负你。” 一遍一遍,用尽温柔。 姜绥宁醒来,便看见秦应珩坐在自己身侧,漂亮精致的脸,眼底是满眼的血丝。 姜绥宁不问都知道,自己又梦游了。 这次更夸张,她千里迢迢走到了黎敬州面前。 脚上的疼痛感开始后知后觉扩散,姜绥宁下意识将黎敬州的手握得更紧。 男人面色寡淡依旧,还是不近人情的样子,声音却透着安抚,他说:“医生很快就到,再帮你好好处理一次伤口,没事的。” 姜绥宁鼻腔一酸,眼泪顺着眼角,无声无息的滴进枕头里。 她说:“黎敬州,我是不是很没用啊?这么大了,还在做噩梦。” 黎敬州摸摸她的头发,认真回答,“多大也是女孩子,女孩子可以掉眼泪,可以做噩梦。” 姜绥宁笑得不太好看,“不是每个女孩子都可以的。” “绥绥可以。”黎敬州说:“绥绥到了60岁也可以。” 姜绥宁用手背遮住眼睛,她压抑着情绪说:“黎敬州,我好疼。” 黎敬州看着姜绥宁手背上凸起的青筋,他说:“那就哭出来,不用一直忍着,姜绥宁,你忍了很多年了。” 第54章 做小三光彩吗 姜绥宁的眼泪随着黎敬州的话,汹涌落下。 她哭得太狠,但是从始至终,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黎敬州看见她的眼泪洇透了枕面,于是心口的某个位置,也随之变得潮湿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绥宁没有征兆地止住了哭。 她放开手,露出一双哭得红红的眼睛。 黎敬州本想抬手摸摸她的头发,此时四目相对,他的手在半空停顿一瞬,放下。 姜绥宁说:“是不是快中午了?” “想吃什么?” “面条吧。”姜绥宁从床上坐起来,探出脑袋看地下,她说:“你别动!我做给你吃。” 黎敬州看着她急切的样子,唇角扬起些许笑意,语调很浅淡,“在找什么呢?” 姜绥宁说鞋子,说完了,看着自己脚上的伤口,陷入了沉思。 医生恰好到了。 黎敬州说:“等医生给你把伤口包扎好,你这些几天最好都不要走路,就算要做饭,你也坐着轮椅去。” 姜绥宁用一种‘你是不是太夸张了’的眼神看着黎敬州。 黎敬州没理会,起身出去了。 等医生包扎完伤口,男人推着轮椅,从外面走进来。 他说:“家里只有这个旧的,你先用着。” 姜绥宁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你以前用的那个轮椅吗?” 黎敬州沉默一瞬,将姜绥宁从床上抱起来。 她脚上的伤口被妥善地包扎好了,医生受过黎敬州叮嘱,恨不能将每寸伤口都用上术后般精心的护理。 姜绥宁被他轻放在了轮椅上。 男人蹲下,摸了摸轮椅的实木把手,他说:“是我以前用的。” 姜绥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本身是个很敏感的女孩子,很快就已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没有,都已经过去很久了。” 姜绥宁想到了七年前婚礼上的那一幕。 那时,这个轮椅上坐着的人是黎敬州。 姜绥宁垂眸,心情复杂。 她说:“黎敬州,这个轮椅送给我吧。” 黎敬州有些意外,“为什么?” 这是姜绥宁第一次开口问他要东西。 姜绥宁便看着黎敬州深沉的眸子。 她笑意清甜,语调很轻快,“因为这样的话,以后你看见这个轮椅,就只会想到,这是你送给我的礼物。” 黎敬州眸色紧缩,放在木质把手上的手掌,下意识紧握。 “姜绥宁。”他突然认真地喊她名字。 姜绥宁表情不解,“嗯?” “以后要是不开心,不要一个人睡。”黎敬州说:“我可以在你家客厅陪着你,你如果梦游,我可以把你送回房间。” 姜绥宁愣了愣,之后,她点头说好。 姜绥宁经历了太多不好的事,于是有人在外面敲门,她也会第一时间想要离开。 可是,如果这个人耐心地,一遍一遍地重复,那么紧闭的心门,也终究会打开一道缝隙... 万兴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秦应珩坐在沙发上,神情冷凝。 谭思明将一盏热茶放在秦应珩面前,“这是新到的金丝云雾茶,希望能合秦先生的口味。” “黎敬州什么时候到?”秦应珩按着眉心,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怒气。 昨天在星河传媒,姜山在姜绥宁面前闹了这么一出,他担心姜绥宁不开心,忙完手头的事务便去了姜绥宁的住处。 公寓的房门是开着的,但是里面空无一人。 秦应珩在门外等了一夜,没有等到姜绥宁回来。 他让顾兆年去查了,得知大半夜,姜绥宁一个人走到了黎敬州家中。 更深雪重,她竟是这么急切,也要去找黎敬州。 秦应珩难遏心火,怒气在肺腑间扩散。 “黎先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谭思明素养良好,笑容职业,“您请慢用。” 说完,便离开了办公室。 秦应珩一言不发地坐着,一直到温烫的茶水凉透,一口未动。 黎敬州也终于姗姗来迟。 男人穿着暗格灰色长款西装,一身姿态淡漠疏离,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一瞬,便毫无情绪地移开。 秦应珩咬牙克制,不想在一个比自己小五六岁的男人面前失态。 他开口,语气泛沉,“我有话想问你。” 黎敬州在秦应珩面前坐下,大马金刀,姿态孤傲。 他看着面前秦应珩温雅的面容,情绪莫测,“你问。”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绥宁,对不对...”秦应珩西装衣摆下的手攥成拳,但面色也收敛,不动声色地发问。 黎敬州说:“是。” 秦应珩眼底有血丝,“那你应该知道,她是我的妻子,我们领过证,我们之间是受法律保护的,黎敬州,你接近姜绥宁的行为,毫无底线可言!” 黎敬州很淡的嗤笑了声,他的语气冷冽直白,很锋利,“我犯法了吗?” 秦应珩因黎敬州的坦然而震惊。 但是他今天过来,是想解决问题。 “黎敬州,凭你今日的身份地位,京港的未婚女子任你挑选,你没有必要纠缠我的妻子!”秦应珩冷冷看着他,一贯温润雅致的男人,此时也失态了,“我希望你从今以后,远离绥宁!” “姜绥宁还认你这个丈夫吗?你和姜希那些事,她原谅不了。”黎敬州的眼神毫不避让,里面都是势在必得的压迫感,“她不提和你重续旧情,我就不会放手。” 秦应珩的手攥到发白,他的喉结滚动,声音染上艰涩,“你们是不是已经在一起了?” 姜绥宁回来这么久,一直和黎敬州牵扯不清,秦应珩要说不怕,才是假的。 他多怕她已经动心。 黎敬州背靠在沙发上,转动着腕间的小叶紫檀,平淡回应,“我在争取,早晚的事。” 秦应珩从未见过有人插足旁人感情,还能如此理直气壮。 他眼中的血丝弥漫更深,一字一句,从齿关里迸出,“黎敬州,做小三光彩吗?你就不怕非议。” 黎敬州转动珠串的手停住,精致深邃的眉眼间满是霸道,他漫不经心地说:“只要我这个小三能上位,有什么不光彩的?” 第55章 不懂事 秦应珩肺腑好似火烧,他猛然站起,凝着霜的脸,满是怒气,“你还要不要脸?” 黎敬州笑意寡淡,他连头都没抬,“我都当小三了,我还要什么脸?” 秦应珩重重闭上眼,许久,他终于平复情绪,复又看向黎敬州,身形紧绷,语调压抑到极点,“绥宁只是在和我闹脾气,我们是夫妻,何况她爱我,一直都是。” 黎敬州并不回答,直到秦应珩带着怒气大步离开,他才面无表情的拿起桌上那盏冷茶,悉数倒在地上。 茶水在地毯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很可惜,黎敬州一贯相信的,是覆水难收... 姜绥宁推着轮椅去星河打卡,电梯里,遇到了夏彤。 夏彤见姜绥宁这副样子吓了一跳,连忙帮忙按着电梯,直到姜绥宁进来,才满是错愕地说:“你这是被打劫了?” “昨天晚上梦游,划伤了。”姜绥宁把一袋麻花塞进夏彤手里,“特好吃,你尝尝!蜂蜜味的!” 夏彤不爱吃这种甜丝丝的东西,皱皱眉嫌弃收下了,道:“我问你个正事啊。” “嗯?” “我听说,你昨天和姜山在休息室里吵起来了?”夏彤叹了口气,语气很忧愁:“现在公司里都在传,你是姜希的妹妹,姜家的私生女。” 姜绥宁捏捏眉心,有点头疼。 见姜绥宁不说话,夏彤以为她心里难过,安慰道:“你也别放在心上,这些闲话他们传一段时间就会消停的。” 恰好电梯门开,姜绥宁推着轮椅,吭哧吭哧地往外走,“我放在心上个鬼!他们也配!” 夏彤见她推的用力,连忙上前,“你要去哪,我陪你去。” 姜绥宁说,他要去找赵平生谈工作。 “我和你一起去吧!”夏彤捏住轮椅扶手,推了一会儿,她停下,一脸神秘地弯腰看着姜绥宁,“你猜猜,我的新工作是什么?” 姜绥宁眨眨眼,“什么?” “超星团常驻评委!”夏彤说:“你放心,到时候要是有人欺负你,我第一个帮你收拾他!” 姜绥宁怔了好半天,才回神,紧张道:“你的咖位,怎么拿到这个工作的?你不会...” 超星团已知的评委,都是行业内的天王巨星,夏彤虽然有流量,可是能拿到评委的位置,叫人意外。 “想什么呢!”夏彤怒拍姜绥宁的脑袋,“走的正经途径,正儿八经拿到的!你放心,我没干坏事!” 姜绥宁乖乖的把脑袋凑到夏彤手边。 夏彤一愣,“你干什么?”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去参加这个综艺的,彤彤,你真好!”姜绥宁蹭蹭夏彤的手心,“我刚刚胡思乱想,你打我吧!” 夏彤笑了,“我打你干什么!我嫌手疼。” 两人说说笑笑地进了赵平生的办公室。 白时也在,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看见坐在轮椅上的姜绥宁,脸色微变。 他将电脑收起,轻推鼻梁上的眼镜掩饰眼中情绪,“夏彤,绥宁的腿怎么了?” 夏彤说梦游把脚划伤了,没什么大事。 夏彤一边说,一边把姜绥宁推到了赵平生桌前。 赵平生也没想到姜绥宁这么能折腾,十几个小时不见,能捅这么大篓子。 “你梦游怎么能割伤脚?”赵平生眉头皱得死紧,“马上综艺就要开机了,到时候封闭式训练,你打算怎么办?” “过两天就好了。”姜绥宁说:“都是轻伤,只是包扎得比较夸张罢了。” “没事的赵哥,这不是有我吗?”夏彤也笑着道:“到时候我会关注绥宁的情况,不会让她有事的。” 白时不知何时走到了姜绥宁面前,他看着女孩包得像粽子的双脚,眼神很复杂。 下一刻,他眉头舒展开,开口,声色温和斯文,“我也在综艺现场,我会和绥宁一起封闭训练。” 赵平生一脸无语的看着白时。 大哥你没搞错吧?你什么时候也要去封闭训练了?谁家能让你屈尊去封闭训练? 白时很平静,朝着赵平生微笑:“我们刚刚就是在聊这事,对吗?” 赵平生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聊了个屁。 这位祖宗从进来之后就把自己当空气,一句话都没和自己说过。 “对,”赵平生面不改色,“白时是总编导,是该去现场的。” 姜绥宁点点头,没有多想,只笑着说:“白老师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表现,不会让你丢人的!” 白时眉眼温和,他的目光落在姜绥宁的脸上,“我昨晚和平生吃饭,看到一条围巾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了回来。” 赵平生更无语了,这厮什么时候和自己吃的晚饭,梦里吗? 他走到沙发处,拿过地上的围巾,“你戴上,看看合不合适。” 赵平生就像一个配合表演的机器人,随着白时的话,微笑,“对,你看看合不合适。” 白时从沙发的一侧拿过两个备好的袋子,递给了姜绥宁和夏彤。 夏彤很意外,“我也有?” 白时笑笑,“看看喜不喜欢。” 夏彤没多想,接过了。 姜绥宁便同样接过了白时手中的袋子。 是一条纯白的围巾,边缘处有压花暗纹,很精致简约。 姜绥宁正想道谢,一个衣着飒爽的女人走了过来。 女人敲了敲门,看向里面的众人,微笑道:“赵老师,白老师。” 夏彤凑到姜绥宁耳边,“这是姜希的经纪人,周筱。” 周筱已经走到了姜绥宁的面前,她的目光中,有审视的情绪一晃而过,微笑道:“绥宁真是气质出众,难怪林总说什么也要签下。” 姜绥宁客套的喊了声周姐。 周筱脸上的笑容加深,“真懂事,我看着也喜欢。” 赵平生食指轻敲桌子,“你有什么事?” 周筱轻撩头发,姿态很干练,“我来就是想说,姜希接了超星团首席评委的工作,让我来约绥宁参加今晚的聚会,毕竟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姜绥宁看着周筱,顿了顿,淡淡道:“这聚会,我必须参加?” 周筱笑意加深,“我相信,绥宁不是那种不懂事的新人吧?” 第56章 自降身价 姜绥宁当然不是。 周筱一走,姜绥宁就坐在沙发上,认真给自己画了妆。ωww.xSZWω㈧.NēΤ 外面还在下雪,出去一定是冷的。 姜绥宁把围巾从袋子里拿出来,戴上。 她问夏彤:“好看吗?” 夏彤点点头,皱着眉道:“好看是好看,但姜希没怀什么好心的,你真要去?” “你没听周筱刚刚说的吗?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姜绥宁将脖子捂严实,“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那我陪你去!”夏彤自告奋勇。 “不行!”赵平生皱眉看着夏彤,马上阻止,道:“你忘了吗?你不许去私人聚会!” 行,这是当初林宗年下的死命令。 夏彤不满,“绥宁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我和她一起去。”白时笑意斯文,他的镜片反射出冷清的光芒,将所有的情绪掩下。 姜绥宁意外,“白老师...” 白时微笑:“我喜欢热闹。” 赵平生嘴角抽了抽。 你喜欢个屁! 聚会的地点在姜希的私人别墅,龙泉泊地段最好的那几栋之一。 这一带住的都是名流,布景和装饰都请了专门的设计师设计,品味不俗。 姜绥宁挺喜欢路上种的梧桐,积雪落在树枝上,风一吹过,扑簌簌的落,很有氛围。 白时走在她身侧,见她目光专注,便问道:“你喜欢这里吗?” “这么贵的房子,我可买不起。”姜绥宁摆手,“我随便看看。” 白时唇角带笑,不语地看着姜绥宁。 恰好有烈风刮过,雪从树上掉下来。 姜绥宁机灵地把脖子缩进围巾里,得意地笑,“嘿嘿!没掉进去!” 白时似乎低笑了声。 两人到了姜希家门口,按下门铃,一身礼服的温梨打开门。 她是姜希的狗腿子,姜希在哪,她就在哪。 温梨一开门,先是被白时那出色的容貌震撼,难掩惊艳,之后,才看向姜绥宁,表情一愣。 温梨的目光颇嫌弃,“你就穿成这样?” 姜绥宁平淡,“冷。” “这位是...” “白时。”姜绥宁说:“你能不能让开?” 温梨满是震惊地退到了一旁。 白时!这就是那个艺术天才白时! 他当年所写的剧本《坠落春日》仅凭半部剧,就斩获了三大电影节上的所有奖项。 而姜希,也是凭借《坠落春日》一跃拿下了演艺生涯上的第一个影后。 只是不知为何,时隔6年了,后半部还是迟迟没有出来。 温梨没有想到,能写出如此惊艳的剧本的男人,竟然如此年轻,还如此斯文俊美... 姜希今日穿着精致的鹅黄色礼服,整个人看起来好似二八少女,青春又貌美,丝毫看不出已经25岁了。 原本,她已经轻易的成为了室内的焦点,众人都在恭维她今日的美貌脱俗。 可是姜绥宁出现了。 当年18岁的姜希在姜绥宁面前自惭形秽,如今,姜希已经25岁了,于是在年纪未改的姜绥宁面前,更是毫无胜算。 姜希的脸色冷了冷,然而下一刻,她看见了跟着姜绥宁走进来的男人。 是白时! 白时为什么会跟着姜绥宁过来! 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姜绥宁! 姜希心中的怒火愈烧越旺,但是她没有忘记她今天的目的。 所以,她扬起笑容,朝着姜绥宁走去。 “绥宁,你终于来了,我们大家都在等你呢!”姜希语调温柔,说到这里,复又看向一旁的白时,故作惊讶的笑着道:“白老师,您也来了!” 白时平淡的看着姜希,没什么表情。 姜绥宁看见不远处,苏雅婷拿着手机,摄像头正对准他们三人。 看来这场聚会,还是直播。 “你在开直播?”姜绥宁似笑非笑,“姜希,你应该提前说一声的,我就不带着白老师过来了。” 姜希笑着道:“只是粉丝群直播,绥宁,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应该不介意吧?” 她的语气是如此的无辜,要是姜绥宁拒绝,好像还显得是姜绥宁不近人情。 姜绥宁冷淡的收回目光,敷衍地笑笑,道:“这是你家,你当然自便。” 说完,径直朝着一旁的沙发走去。 姜希没动,看着站在原地的白时。 姜希拿过一杯红酒,递给白时,“当初《春日》合作结束后,白老师就退圈了,时隔六年,怎么想到自降身价,回来给综艺做编导?” 白时接过姜希递来的酒,“你不也自降身价去做评委?” “我的情况比较特殊。”姜希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姜绥宁,叹气,“不瞒白老师,其实姜绥宁是我的妹妹,我之所以参加这场综艺,也是为了能好好照顾她,毕竟...她只是一个新人。” 白时摇晃手中的酒杯,猩红的酒液挂在杯壁上,留下一抹浓稠的艳红,“我怎么不记得姜家还有女儿?” “她是我爸爸和外面的野女人生的,虽然是私生子,上不得台面,但是...我还是把她当做亲人的。”真是情真意切,大度又善良。 白时不吃这套,他勾起唇角,金丝眼镜后的双眸含冰,透着些冷意,“你和那些人,都是这么说的?” 姜希微笑,她用手中的酒杯轻碰白时的,天真无邪,“我这也是为了她好,做我的妹妹,总强过父不详的私生子吧?” 姜绥宁和姜希确实有血缘关系,宋岚早年嫁给姜山人尽皆知,而如今的姜绥宁只有20岁,她和姜希,眉眼间也的确有相似之处。 姜希这么说,姜绥宁根本无法自证。 白时表情莫测,他放下手中的酒杯,语调冷淡,“她是不是姜家的人,轮不到你下结论。” 姜希脸上的笑容一僵,怔怔的看着白时朝着姜绥宁走去。 姜绥宁正坐着玩手机,看见白时过来,笑着道:“白老师,你和姜希聊好了吗?” “聊了点,”白时坐下,不动声色地看着姜绥宁,“姜希和我说,你是她的妹妹,同父异母的私生女。” 姜绥宁猜到了,姜希能说自己什么好话? 而白时顿了顿,道:“我有办法让你摆脱姜家私生女的头衔,你愿不愿意?” 第57章 反将一军 这个问题很突兀,姜绥宁愣了愣,才问道:“什么办法?” “我和他们说,你是我妹妹。”白时语调认真,“这样的话,那些人就不能再对你指指点点。” “白老师,你开玩笑的吧?”姜绥宁颇震惊,“你也不必为了帮我做到这份上!” 白时拿出身份证,放在姜绥宁手中,“我是认真的,绥宁。” 姜绥宁下意识低头看去,身份证上,是白时的面孔,只是在白时这两个字前,还有两个字。 “宇文白时,你姓宇文?”姜绥宁轻叹,“好特别的名字。” 顿了顿,姜绥宁又看向底下的地址,“你不是京港人?” “我的家族很早就在国外定居了,我的母亲,是外国人。” “原来是这样。” 姜绥宁猜想,白时应该没怎么和别人说过他的身世。 大厅里来来往往都是人,时不时就有人往沙发这边看。 姜绥宁连忙将身份证放回白时手中,“你快放好,别被看见了。” 白时微笑,他看着姜绥宁,语调温和,“好。” 姜绥宁拿起桌上的可乐,拉开拉环,伴随着气泡声,她喝了一口,道:“谢谢白老师,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我和姜家的事情很复杂,我不想牵扯你。” 白时并不打算强人所难,道:“我明白,我只是提议,你如果有负担,可以当我没有提过。” 另一边,苏雅婷和温梨围在姜希身边,皆是面色不善的看着姜绥宁。 苏雅婷手中的手机正在直播,很多姜希的粉丝在刷弹幕,问姜希怎么还不过来。 【希希生日快乐!】 【工作人员怎么回事!怎么还没准备好!】 【希希刚离婚,本来心情就不好,工作人员还这么怠慢是什么意思!】 苏雅婷将手机递到姜希面前,姜希点头,表示可以。 苏雅婷反转镜头,镜头中露出姜希妆容精致的脸。 “大家好!我是演员姜希。” 弹幕瞬间变得狂热,无数的礼物刷屏,几乎将屏幕淹没。 姜希之前一直走的就不是宠粉路线,但是如今,京骋集团的声明一发布,姜希的商业价值一落千丈。 她不得不一改从前的随意态度,开始认真地经营粉丝。wWW.xszWω㈧.йêt “谢谢大家来我的直播间陪我过生日,大家放心,我今天很开心,我的朋友们也都在陪我呢。” 姜希拿着手机原地缓慢转头,众人争先恐后地上前,巴不得多露面一秒。 这可是影后的直播间,每一秒都是天价的流量。 微博早就炸了,#姜希生日直播#的词条上了热搜第一,一群人在评论区安慰刚刚被官宣离婚的姜希。 姜绥宁刷着微博,看着那些粉丝在评论区嘘寒问暖,还有路人为姜希的境遇打抱不平,总算是明白了,姜希之前为什么任由负面舆论泛滥。 她要的就是今天,逆风翻牌,口碑流量双赢。 更重要的是,这件事还能让秦应珩内心愧疚,成为她示弱的筹码。 真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的,姜绥宁很佩服。 姜希的手机围绕着众人转动,到最后,定格在了沙发处的姜绥宁身上。 【这是谁啊?长得真好看!】 【有点面生,看起来年纪很小,是不是还没出道的小演员?】 姜希拿着手机,直接反转镜头,对准姜绥宁,走过去。 现场默契地安静下来。 姜希一边走向姜绥宁,一边道:“和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公司的小师妹,姜绥宁。” 姜希站定,笑容加深,眯着眼,“绥宁,你快和大家打个招呼。” 事到如今,打不打招呼,都是错。 现场那么多女明星,姜希偏偏只点了自己的名,何况,还是在姜绥宁未出道之前。 弹幕已经骂起来了。 【什么玩意?不会是要捆绑我们姜希吧!】 【哪里来的糊咖,滚远点!这是姜希的生日宴!快滚!】 【不说话什么意思!装什么装!没咖硬抬,天诛地灭!】 姜绥宁扯出一个笑,“大家好,我是姜希老师公司的新演员,很开心能在姜希老师的直播间路露面,但是今天,姜希老师才是主角,还是别拍我了。” 姜绥宁的态度不卑不亢,于是,也出现了一部分替姜绥宁说话的人。 【你们不要跟疯狗一样乱咬人好吗!霸凌新人可还行?素质呢?】 【姜希可能真的只是想和我们分享一下新同事,大家理性一点。】 一切都在姜希的预料之中,她满意地将镜头对准自己,又说了几句客套的话,结束了直播。 放下手机时,姜希看见白时正面色寡淡的看着自己,男人的眼神阴沉,露出了温和面目下的阴戾本质。 一瞬间而已,可是姜希的鸡皮疙瘩已经起来了。 但是下一刻,白时已经收敛了表情,刚刚的目光,更像是姜希的错觉。 姜希也不打算深究,她笑着看向姜绥宁,无辜极了,“绥宁,我刚刚只是想向大家介绍你,你不会介意吧?” 姜绥宁表情冷淡,“目的达成了?” 姜绥宁当然知道姜希的直播不怀好意,她就是想在自己正式出道前先弄坏自己的名声。但这刚好中了姜绥宁的下怀,黑红也是红,只要有讨论度,别的都是可以反转的。姜希笑容一僵,“你什么意思?” 姜绥宁又喝了口可乐,起身,“那我就先走了。” 姜希深吸一口气,笑容勉强,“这么着急吗?要不在坐会儿?” 姜绥宁看向不远处,对自己投来审视目光的众人,“不了,我在这里,影响大家心情。” 白时也起身了,看样子是打算跟着姜绥宁离开。 姜希手攥成拳,表情很难看。 而姜绥宁往前走了两步,停下。 她突然将围巾揭下,露出自己满是红点的脖子。 白皙细嫩的肌肤上,红点醒目,哪怕是站在远处的温梨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姜绥宁面无表情地看着姜希,她指着自己脖子上的红点,说:“姜希,你三番两次针对我就算了,现在为什么变本加厉,给我下药?” 姜希难以置信的瞪大眼,不可思议,“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下药了!” 第58章 死个人很寻常 白时大步走向姜绥宁,目光落在女孩红点密布的脖颈上,眼神略冷。 姜绥宁却是轻笑,她看着姜希满是错愕的脸,一字一句,满是指责:“这可是你的生日宴,我吃了你这里的东西过敏,难道不是你下的药吗?” 姜希气得深吸一口气,声音都在抖,“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会过敏!姜绥宁,你怎么这么会污蔑人!” “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说自己关心我,怎么会连我吃什么过敏都不知道?” 姜绥宁依旧在微笑,眼神却冰冷,“我马上就要参加综艺了,难道我会用上镜形象不良的风险给你泼污水吗?” 姜希脸色苍白,气到心脏都在发疼。 白时似乎察觉了什么,看着姜绥宁的目光从紧张变成了恍然笑意。 而姜绥宁全然不顾姜希苍白的脸色,叹了口气,接着道:“诸位也看见了,姜希小姐当众给我下药,我和她,不仅不是姐妹情深,更是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姜绥宁从容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温梨和苏雅婷已经冲向姜希,温梨拿出速效药喂给姜希,姜希吃下,站在原地,好半天才缓过来。 后面那些星河传媒的艺人们,在姜绥宁和姜希的来往交互中,也察觉了点什么。 ——似乎...两人的关系,并非姜希所说的那般。 姜希死死攥紧拳,表情发冷。 姜绥宁这个小贱人!竟然当众和她撕破脸,一时间,她反倒是真的不敢轻举妄动了。 白时带着姜绥宁去了市中心医院。 路上,姜绥宁脖子上的红点变得更加密布,落在她白皙的肤色上,叫人心惊。 白时皱眉,用湿毛巾盖在姜绥宁的脖子上,声音很淡:“用自己的健康和姜希撇清关系,值得吗?” 姜绥宁也平静,很干脆地说:“只是看着严重,没多大事。况且,与其一直被苍蝇叮着,不如我自己受点苦,把它剜掉。” 白时拿着毛巾的手一顿,轻薄的镜片之后,眸光更暗。 好似某个瞬间,又回到了经年之前。 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十几岁的小姑娘用生锈的刀,将腿上的腐肉剜下来。 她手上都是血,却还是在放下刀的一瞬间,笑着看向自己。 她说:“你别怕,我们都不会死的。” 白时的手下意识颤抖。 他看着姜绥宁的侧脸,女孩的睫毛很长,微微低垂下来,表情很放松。 他却鬼使神差地问:“不疼吗?” 姜绥宁的语气很无所谓,她说:“脚上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有点疼。” 白时紧皱的眉头,越发纠结,“既然没痊愈,去之前为什么要把纱布拆了?” 姜绥宁说:“我不喜欢被看成弱者,尤其是在讨厌的人面前。” 白时突然就很想问姜希,那要怎样的人,你才愿意在他面前示弱? 车子在市中心医院门口停下。 白时下车,扶着车门弯腰看她,“我抱你上去?” 姜绥宁说不要,自己能走。 医院这种地方,无论何时都是人来人往。 姜绥宁和白时等了两趟电梯,总算是跟着人流挤了进去。 进电梯时,姜绥宁接到了黎敬州的电话。 后者声音很淡,冷清清的,“你把纱布拆了?” 姜绥宁在拥挤的电梯里抬头看,“你在我身上安监控了?” 黎敬州没理会她的俏皮话,顿了顿,声音更冷,“你在哪?” “我在市中心医院呢。”姜绥宁说:“黎敬州,门口有烤红薯,看着可甜了,你想不想吃?我给你带一个过去。” 黎敬州把电话挂断。 姜绥宁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放下了手机。 恰好电梯门开,姜绥宁跟着人群走出去。 脚上的伤口应该裂得挺严重的,姜绥宁觉得走路时痛感越来越强。 白时握住了姜绥宁的手臂,略微使力扶着她。 男人声音清浅,温柔平和:“刚刚是谁?” 姜绥宁说:“黎敬州。” 白时步伐一顿。 他竟不知,姜绥宁是什么时候和黎家那位扯上了关系。 原本,他以为赵平生口中,姜绥宁上头的人是秦应珩。 竟是自己错了。 姜绥宁先去皮肤科,向医生开了药。 脖子上的红点看起来吓人,其实没有多严重,药吃下去没多久,就淡褪了。 姜绥宁坐在病床上,脱下白色板鞋,露出被鲜血染红的袜子。 比起脖子上能看见的患处,真正的伤口,姜绥宁藏得很好。 姜绥宁表情很得意,“我看我没骗你吧,我真的没事!我之前就发现了,我一喝可乐身上就会起红点,但是吃了药,很快就会没事了!” 白时被姜绥宁脚上的血渍刺激,头有点晕沉,他含混点头,开口,声音带着歉意:“绥宁,我有些晕血,我去外面等你。” 姜绥宁惊讶地看了白时一眼,连忙说可以,让他去外面好好休息。 白时离开时,听见负责帮姜绥宁换药的医生责备道:“这伤口才刚刚愈合,你就这么折腾,不怕留疤吗?” 姜绥宁理亏,正对着医生撒娇,“医生!我这次一定好好养病!” 白时站在充斥着消毒药水的走道上,等着医生出来。 他身形高挑,气质斯文,一看便是很有涵养,很高雅。 时不时便有人朝着他看来。 白时习惯了,面对那些视线,反应平淡。 直到,一道颇具威慑力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白时抬眸,看见了黎敬州。 黎敬州对白时算是熟知,只是,回忆并不愉快。 “宇文白时,是你。”声音冷冽,透着戾气,哪怕腕间紫檀慈悲,也压制不住。 白时正打量着黎敬州,他的目光落在男人笔直的长腿上,笑笑,温文尔雅,“这是站起来?” 黎敬州舌尖抵着齿关,眉眼间的情绪戾重,他走向白时,语气冰冷,“好意提醒你,离姜绥宁远点。” 白时笑的玩味,“秦应珩这个合法丈夫都没说话,你急什么?” 黎敬州眼皮低垂,周身气场叫人退避三舍,他面无表情地说:“京港这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死个人很寻常,宇文家想去公海给你捞尸吗?” 第59章 晚上和我住 世人眼中的黎敬州,是淡漠倨傲的上位者,手不沾血就能杀人于无形。 可白时知道的黎敬州,那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满身的血腥,暴戾至极。 只是这么多年,关于黎敬州的阴暗面,所知之人,屈指可数。 白时当然知道黎敬州不是在说笑。 他做得出。 白时微笑着,抬眸看着黎敬州,声音低又柔:“我对姜绥宁并无恶意,至于目的...和你一样。” 和你一样,想成为姜绥宁的婚外情对象。 黎敬州气压更低,他冷冷看着白时,下一刻,越过他往里走去。 姜绥宁的伤口已经快处理好了,看见黎敬州进来,第一时间很意外。 “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黎敬州走到姜绥宁身侧,问医生什么情况。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就是这次真的要坐着轮椅静养几天了。 顿了顿,医生又好奇地问:“姑娘,这两位先生,哪位才是你的男朋友啊?” 两个都是样貌出众的男人,看起来,气质各有千秋。 姜绥宁两个都受不起,“都不是!医生!我没有男朋友!” 一直到医生走了,姜绥宁才发现黎敬州正盯着自己看。 姜绥宁总是看不透黎敬州在想什么。 这个男人心思深。 但是姜绥宁知道,自己私自拆纱布的事儿,黎敬州是生气的。 姜绥宁很心虚的解释:“我刚刚去聚会了,我总不能推着轮椅去吧,那样整得挺凄惨。” “嗯,你是对的。”黎敬州说:“你现在重新包扎伤口的样子就不凄惨,挺悲壮的。” 姜绥宁被噎得说不出话。 黎敬州看着姜绥宁气鼓鼓的腮帮子。 心突然就软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红薯,放在姜绥宁的腿上,“你不是说医院门口的红薯看着很甜吗?尝尝,看看甜不甜。” 姜绥宁很惊喜地捧起来,烫烫的,闻起来香香的,“你在医院门口买的!” 黎敬州将姜绥宁抱起来,沉声道:“慢慢吃,没人和你抢。” 姜绥宁的双脚又被包成了粽子,确实不好行走,于是没挣扎。 白时等在门外,看见黎敬州单手抱着姜绥宁,另一只手拿着姜绥宁的白色板鞋,步伐沉稳的往外走。 姜绥宁的一只胳膊挂在黎敬州的脖子上,手上还攥着一个红薯。 她看见白时,挥了挥手,道:“白老师,我们一起走吧。” 白时的视线被眼前的一幕刺了一下,但是很快,他收敛情绪,淡淡一笑,“好。” 路上,姜绥宁坐在副驾,黎敬州开车,白时一个人坐在后排。 库里南内部宽敞,姜绥宁将座椅放倒了一半,很安逸的躺着。 恰好红灯,黎敬州缓缓停下车,开口,语气寡淡,“白先生住哪?” 两个男人默契的没在姜绥宁面前提他们认识的事。 二人心照不宣,都觉得那段过去不是很光彩。 白时斯文一笑,语气非常轻柔,“先送绥宁吧,我不急。” “绥宁晚上和我住,”黎敬州语调清冷,“白先生住哪,报个地址。” 姜绥宁正在啃红薯,她吃得专注,冷不丁听见黎敬州这么说,连忙咽下嘴里的红薯,“我晚上为什么要和你...” 姜绥宁没说完。 因为黎敬州的眼神实在是太冷,姜绥宁生生闭嘴了。 白时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明白自己到底是晚了些,让黎敬州占了个先机。 “前面路口把我放下来吧。”白时笑笑,“这里离我家就很近。” 红灯还没转绿,黎敬州脚下油门加重,车子平缓驶出。 车子在路边停下,黎敬州开口,声音更淡,“慢走。” 白时依然笑笑,走之前,叮嘱姜绥宁要注意伤口。 姜绥宁说好,和白时挥手道别。 黎敬州周身气压更低。 车子再度行驶在公路上,黎敬州从后视镜看姜绥宁,不动声色,“你和白时怎么认识的?” “白老师啊?他可厉害了,他是星河传媒的总编!”姜绥宁说:“我听夏彤说,白老师在业内地位特别高,是林宗年高薪挖来的。” 黎敬州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那你知不知道,他姓宇文。” “今天刚知道,这个姓氏还挺特别的。” 黎敬州看着姜绥宁的目光更深,“你怎么知道的?” “他把他的身份证给我看了,”姜绥宁说到这里,顿觉不对劲,“不对啊,你和他很熟吗?你怎么知道他姓宇文?” 黎敬州抿唇,表情无波澜,“宇文家族在国外势力复杂,他们手上的生意,很脏。” 姜绥宁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那白老师真是出淤泥而不染,宁愿留在国内做个编剧,也不回家族。” 黎敬州真是不明白,姜绥宁怎么对宇文白时的信任度这么高。 “总之,你离宇文家的人远一点。” 姜绥宁不满,“凭什么?白老师是我的上级,我和他的工作不能受影响。” 黎敬州也知道自己没道理,姜绥宁什么都不知道,又为何要答应他无理的要求。 于是,男人沉默一瞬,情绪回归平淡,他说:“总之,要保护好自己。” 姜绥宁看得出,黎敬州大概是有什么话要同自己说的。 她眨眨眼,好奇问:“你为什么对白老师偏见这么大?你很讨厌他的家族吗?” 黎敬州眼尾有一弯红,“是厌恶。” 车子在望居停下。 姜绥宁被黎敬州从车上抱下来,眼巴巴地看着他,“我的姜灰灰。” “我去给你接过来,伤口痊愈之前,就住在这里。”黎敬州抱着姜绥宁往里走。 他身上有很好闻的香味,尾调带着琥珀和檀木的香气。 姜绥宁靠在他怀中,问他:“黎敬州,你用的是什么香水?” “我不用香水。”黎敬州将姜绥宁放在沙发上,他蹲着,目光落在姜绥宁的白色围巾上,眸微敛,“这围巾...” “好看吗?白老师送我的。”姜绥宁说:“他还送了夏彤一条,好像是红色的!” 又是白老师。 黎敬州将围巾从姜绥宁脖子上解下,脸色寡淡冰冷,“没收了,我再送你一条新的。” 第60章 送男人 姜绥宁不明白黎敬州的这份介意。 她把围巾抢了回来,“你太霸道了,我的东西你不能说拿就拿。” 黎敬州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他的眼神掺了些冷意,很淡薄,看得人心发慌。 姜绥宁被他的目光威慑,顿了顿,才说:“不能给你。” 黎敬州垂眸,像是在思索,下一刻,他说:“知道了,你留着。” 姜绥宁没吭气,看着他。 黎敬州起身,去给她添茶了。 恰好夏彤的短信发过来。 【绥宁,明天陪我去个地方。】 【推着轮椅去会不会影响你形象?】 【你人美,披麻袋都不影响。】 姜绥宁发了个ok,和夏彤约好了时间地点。 黎敬州将温茶放在她面前,茶香和他身上黑檀冷淡的香气交融在一起,有一种致命的好闻。 某种程度上而言,有成瘾性。 姜绥宁捧着茶喝,轻叹一声,“好香的茶。” 黎敬州看着姜绥宁在阳光下,被拉得很长很长的影子。 他垂眸,压住眸中情绪,‘嗯’了声。 人总是贪心不足的。 从前他觉得,只要姜绥宁能活着,怎么都好。而如今,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所求更多。 黎敬州知道,人最忌讳贪心。 所以他顿了顿,说:“刚刚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是我唐突。” 姜绥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她下意识看向黎敬州,他在晨昏光影间,五官的轮廓深刻,明暗皆完美,漂亮得好似上帝所做的艺术品。 只是此时此刻,他脸上的情绪有些许脆弱。 脆弱。 这个词无论如何,都不该和黎敬州联系在一起。 姜绥宁知道。 她一定是看错了。 姜灰灰到了新环境也不认生,撒欢似的绕着床跑啦跑去。 姜绥宁夜里睡得很安稳,以至于夏彤发消息催促她起床时,她还有点恋恋不舍。 “能不能再睡30分钟?”姜绥宁讨价还价,“这天太冷了,我的床根本不让我起来!” 夏彤气够呛,“不行,我现在就在公司楼下,你赶紧的过来!” 姜绥宁长叹一声,抱怨,“我现在是个残疾人!” 话是这么说,姜绥宁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推着轮椅出了门。 两个小姑娘并排坐在出租车后头。 姜绥宁看着车子往浅水湾开过去了。 真是巧了,自己昨天去的也是那儿。 “我们去浅水湾?” 夏彤说:“对,带你去见我爸。” 姜绥宁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她和夏彤认识这么久,一直以为夏彤孑然一身。 七年前刚认识的时候,姜绥宁以为夏彤是励志少女,无父无母,自己苦苦支撑着一家刺青店。 “不是...你爸是谁啊?” “夏明川。” “那个航运巨头,夏氏集团董事长,夏明川?”姜绥宁深感不可思议。 夏彤点头,默认了。 姜绥宁忍不住追问,“浅水湾那最大的那块地,就是夏家的庄园吧?” 夏彤的唇角浮现出一抹自嘲笑意,“对啊,我第一次去还迷路了。” 姜绥宁察觉了,她说:“你和夏明川....” “私生女。”夏彤淡淡地说:“就是最见不得光的那种,人人喊打的私生女,我从夏家祠堂走一圈,我都能被打死。” 姜绥宁沉默一瞬。 她拍拍夏彤的肩膀,试图让语气轻快一些,调侃道:“那我现在不会是去陪你挨打吧?” 本来挺凝重的。 被姜绥宁这么一打岔,有点变味。 夏彤笑了,道:“那倒也不至于!就是一个人去,有点怵得慌。万一,他们对我动手了,你就帮我报警。” 姜绥宁吃不准夏彤是不是说笑的,于是试探问:“你去夺家产?” “不夺家产,只是拿回自己的东西。”夏彤说,“顺便送男人。” 姜绥宁睁大眼,“送男人?送谁的男人?” “夏橙。” 夏橙,夏家的正牌千金。 姜绥宁没听过夏橙这个名字,夏明川的身份崇高,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夏橙这个名字却如此生僻,想来是被夏明川娇养在闺阁,不愿让她出去抛头露面。 姜绥宁不得不追问,“她男人是谁?” 下一刻,夏彤说:“林宗年,我和他隐婚7年了。” 姜绥宁一直到下车都被夏彤的话震撼得久久回不过神。 这都什么事啊! 夏家,大厅。 欧式装修的大厅,布置厚重精美,像是油画中复刻出来的繁复精致。 夏橙坐在白色皮质沙发上,正在翻看一本词汇冷僻的医学书。 她长了一张比夏彤还要冷感的脸,冰清玉洁,冷气很重,偏偏一双眼睛过分娇媚,气质非常特别。 夏彤是旷野风过,凛冽中带着不知名小花的香气,而夏橙,是实打实的冰山美人。 这张脸,适合出现在男人经年不忘的朱砂痣一列。 够刻骨,够醒目。 夏明川精心教养的女儿,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娇贵之气。 她以高考状元的头衔上了京港大学,后面去国外研读哈大,今年刚读完医学博士,如今回国,名利双收。 夏明川的钱多得花不完,他对于夏橙的选择很满意,毕竟他的女儿,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了。 至于家业。 让林宗年和夏彤离婚,按照林宗年的手腕魄力,必不会有任何问题。 夏明川正想着,门推开。 夏彤推着姜绥宁走了进来。 夏明川的目光在姜绥宁身上停住,皱眉,“这是谁?” “我朋友,也是第三方,过来帮我做见证人的。”夏彤推着姜绥宁到沙发处,“我们今天要谈的事,有第三方在场会比较好。” 夏橙放下了手中的医学书,一抬眼,看见了姜绥宁。 真是漂亮。 漂亮到带着攻击性,很轻易就能勾起女人的忌惮。 夏橙又看向了姜绥宁身后的夏彤。 ——和从前没什么变化,凛冽寡淡的脸,看起来又倔又难服软。 夏橙非常庆幸,自己的对手是夏彤,而不是姜绥宁。 她开口,冷淡倨傲:“离婚协议书带来了吗?” 夏彤把离婚协议书从包里拿出来,“我已经签过名了,你可以拿着它去找林宗年签字,但我是有条件的。” 第61章 偷走人生 夏橙眉眼一抬,上下轻扫夏彤,不悦道:“条件?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你不过就是个私生女!” 一旁,夏明川走到夏彤面前,同样冷漠,“把离婚协议书给我。” “乔漓姿呢?”夏彤说:“我要见她。” 姜绥宁抬眸,看向夏彤。 她明白夏彤为什么要把自己叫过来了,看夏橙和夏明川的态度,夏彤在这个家里,处境很艰难。 “你凭什么见我妈!”夏橙冷冷道:“夏彤,给自己留点颜面吧,要不是爸当年喝醉酒了,也不会上了个服务员,生了你这个孽种!你能有今天,都算是你妈的造化了!别不知足!” “对,我妈有造化,我妈聪明,我妈把夏明川强上了才有的我。”夏彤讽刺一笑。 夏明川甚至已经不记得夏彤的母亲叫什么名字了,那不过就是他醉酒后不小心睡了的女人。 索性是个身子干净的,也听话,连钱都不要就跑了。 要不是多年之后,他给夏橙找骨髓配对,发现了夏彤的存在,他甚至连那一夜,都不记得了。 说回当初,但凡不是林宗年要娶夏彤,夏彤早就成了夏橙的器官库了。 此时,夏彤的讽刺字字摧心肝,令他怒不可遏。 更何况,还有姜绥宁这么个外人在场,他更是难掩怒火。 他猛然抬手,就要朝着夏彤打去,“孽障!” 姜绥宁从轮椅上站起,准确无误地扣住了夏明川的手腕。 姜绥宁冷笑,“老爷子,一大把岁数了火气别这么重,中风了就不好了。” 姜绥宁猛地推开夏明川的手,表情冷淡。 夏明川踉跄后退一步,幸好被夏橙扶稳了。 夏橙有些恼怒,“我们的家事,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指点点!” “你们这事儿算什么家事?”姜绥宁笑容寡淡,“我要是没有搞错的话,夏彤的妈妈是被夏明川强迫的吧?” 夏橙脸色一僵,声音冷冰冰的,“那是她的福气!” “呵...”姜绥宁笑出了声,无不讽刺,“夏橙,你在国外上学把脑子上坏了吗?夏彤的妈妈人生都被毁了,为了生夏彤难产而死,你说福气?” “不重要!”夏橙语调更冷,“她能顶着夏家女儿的头衔活着,那个贱民已经死得其所了!” 姜绥宁看见夏彤泛红的眼睛。 夏彤手攥成拳,冷冷道:“我要见乔漓姿,我要她去澄清我当年没有作弊,我要拿回我的高考成绩,否则,我不会把离婚协议书给你们!” 原来这就是夏彤要拿回的东西。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考上了京港大学?”夏明川冷声道:“这不过就是你的臆测!” 夏橙同样不屑地看着夏彤,“夏彤,你不会是看见我上了京港大学,所以才说自己考上了吧?你也配?” 姜绥宁记忆中,自己认识夏彤那年,夏彤也才18岁。 所以就是自己死的那年,夏彤的高考成绩被抹杀了。 姜绥宁相信,夏彤不是那种会无端揣测的人。 她能这么想,一定是有原因的。仦說Ф忟網 夏橙和夏明川的嘴脸落在姜绥宁眼中,恶心至极。 “彤彤,我们走吧,这个婚也不是非离不可。”姜绥宁直接从夏彤的包里拿出了离婚协议。 夏橙震惊地看着她,有些吃不准她要做什么。 “你想干什么?你疯了吗!” 姜绥宁微笑,她平静抬手,在夏橙的惊呼中,将离婚协议撕了个粉碎。 漫天的白色纸片。 夏橙和夏明川皆是震惊张望。 偏偏姜绥宁拍拍手,语气很轻快,她说:“下次,带着夏彤的高考成绩过来找她,否则,你们也不必去见她了。” 姜绥宁看着自己身后还在发呆的夏彤,用力拍她的头,“杵着干什么,和这群弱智有什么可说的!” “你凭什么替夏彤做决定!”夏橙气急败坏,冰山般漂亮的脸,现在更是冰冷一片,“你撕了离婚协议又有什么用!林宗年的心根本就不在她的身上!” 姜绥宁才不管有没有用呢。 她确定一点,那就是自己的目的没有达成之前,决不能让对方尝到一点点甜头。 “哦,你说林宗年啊。”姜绥宁微笑,眨眨眼,“人家是夏彤的合法丈夫,怎么?她的心在你身上,你要给他搞个私生子出来?” 姜绥宁让夏彤推着轮椅,两人离开了。 走了老远,姜绥宁还能听见夏橙气急败坏的声音。 路上,夏彤的眼睛红红的,一直抓着姜绥宁的手不放。 姜绥宁看她这个样子,心里不好受。 “你平时不是挺干脆的吗...” “你今天怎么超常发挥啊...” 两人不约而同的开口,说完,都笑了。 姜绥宁拍拍自己的肩膀,示意夏彤靠过来。 夏彤唇角带着笑,靠在姜绥宁肩膀上,“你今天看起来,比我更像个大人,绥宁,有你在真好。” 姜绥宁用力揉夏彤的脑袋,柔声道:“你是不是傻啊,你还把离婚协议签好字给他们送过去。你看不出来吗?他们根本就没打算把你的高考成绩给你。” “我不是为了他们才签字的。”夏彤说:“你不知道,林宗年很喜欢夏橙,他娶我,是被迫的。” 姜绥宁表情复杂,“夏彤,林宗年那种地位的人,是不会违逆心意做事的,他娶你,只是因为他想。” 夏彤没把姜绥宁的话听进去。 她有些失落地回了她和林宗年的家。 林宗年今日去沪城开会了,夏彤原本以为,家中不会有人。 可是走到大厅,夏彤在沙发上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打火机砂轮轻擦,微弱的火光亮起,照亮林宗年的轮廓立体半边脸,英挺逼人。 烟火猩红,在黑暗中很刺眼。 林宗年开口,声音很轻,有点冷,“你去夏家送离婚协议了?” 夏彤说没有送成,离婚协议被姜绥宁撕了。 男人沉默一瞬,声音更喑哑,“过来。” 夏彤走过去,还没站稳,被男人扯着手腕拉扯间俯身,膝盖碰到厚重的地毯。 她跪在林宗年的腿间,看见男人在暗色中戾气很深的眼,声音也冷得厉害,“想离婚了?” 第62章 床上?沙发? 她 夏彤拧着眉头,哪怕这种境地,的表情还是很洒脱,只是眸中,带着点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湿漉,“对啊,想了。” 林宗年笑笑,很平和,“挑了什么好日子?” “林宗年,你有什么喜欢的日期吗?”夏彤说:“我们去把证扯了,我不影响你和夏橙双宿双飞...” 后面的话,夏彤没来得及说出口。 林宗年掐住她的下巴,俯身吻她,带着狠戾的力道。 夏彤没力气推开他,她今天真的很累了。 她一动不动地任由他亲吻,没有分毫的反应。 林宗年身上有辛洌的香气,霸道强势,他一贯的风格,在夏彤面前,更是没收敛的。 许久,林宗年在夏彤越发泛红的面色,和拼命的推拒后,终于放开了她。 他冷冷看着夏彤,指腹压在她的唇上,动作很重,“恶心了?” 夏彤真是不知道,他说话怎么就这么毒? 夏彤试图推开他,推了两下,没用,于是放弃了,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你想怎样?” “结婚这么多年了,我想做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林宗年的目光落在夏彤的面容上,眸光带着冷冽,他开口,不疾不徐,“你想在哪里?床上?沙发?” 夏彤抬手想要打他,林宗年扣住她的手腕,没让她动。 两人僵持着,夏彤的目光越发的红,透着潋滟。 林宗年的表情寡淡得很,没有因为她的表情有分毫的波动。 他是个心狠的人。 ——夏彤被他压在沙发上时,心中平静地这般想着。 她早就知道的。 爱和性在林宗年这里分得很开,所以他可以一面爱着夏橙,一面和自己沉沦。 林宗年才是这个世上,最凉薄的人。 姜绥宁在黎敬州家里静养了两天,就到了该进组的日子。 比之前安排的,还要早了几天。 黎敬州一早就醒了,听见姜绥宁说要提前进组,没什么反应。 他看着她的双脚,淡声道:“伤怎么样了?” 姜绥宁说已经好多了,可以直立行走了。 黎敬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是好一阵沉默,他问姜绥宁,“真的不要我送你?” 姜绥宁说不要,她说白老师和夏彤已经来这边了,来接自己。 她说完,黎敬州一言未发。 姜绥宁以为他是不高兴了,连忙道:“你别介意,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来你家,我让他们在路边等我的。” 黎敬州看着她,眼中的情绪却是寸寸生冷,下一刻,他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姜绥宁吃不准他的心思。 黎敬州这种聪明的人,城府莫测,自己猜不到,好像也正常。 姜绥宁从轮椅上起身,快步走向他,“黎敬州!” 男人背影一僵,停在原地没动。 他的身材很好,在冬日白光中,凛冽而宽阔的肩膀,让人有种明明知道遥不可及却还是想要接近的感觉。 姜绥宁喘了口气,说:“你能不能帮我养姜灰灰一段时间?我去剧组不方便带他。” 姜灰灰翘着小尾巴,在黎敬州的脚边用力蹭了一下。 黎敬州看着姜绥宁,听见自己妥协的声音。 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眼?计较什么? “知道了,你注意安全。”黎敬州说:“只是,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什么提议?” “和我结婚的提议。” 姜绥宁真没想到黎敬州时隔这么久,竟然又旧事重提了。 她心里有点乱,沉沉地往下坠,于是故作轻松地笑着,打趣道:“黎敬州,你这是想要逼我重婚啊?重婚是犯法的。” 黎敬州看着姜绥宁,后者被他看得有些紧张,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黎敬州突然蹲下,抱起地上的姜灰灰,离开了。 姜灰灰在黎敬州那质地昂贵精良的西装里打了个滚,开心地喵了一声。 喵~ 他姜灰灰真是魅力无敌的小猫咪! 姜绥宁一直到上了车,还在发呆。 黑色大众里,姜绥宁坐在副驾,白时在开车。 车里正在播放钢琴曲,都是很熟悉的旋律,但是一时半会,想不出名字。 白时开车时很专注,斯文白皙的面容在阳光下有种难以形容的君子气质。 这种男人看起来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就像是漂亮无害的花海,但事实上,很致命。 夏彤坐在后排听着钢琴曲,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问:“白老师,你车上的音响是不是改装了?音质蛮好的。” “嗯。”白时说:“稍微改装了一下。” 夏彤已经在构想自己离开林宗年之后的生活了。 她颇为好奇,问道:“改装了多少钱?我也想改装成这样。” “200。” 夏彤不信,“200?怎么可能?200只够买个零件吧?” 车子驶入郊区,白时驾驶得更平稳,声音也平淡得很,“万。” “200万?”夏彤被噎了一下,深吸气,“你没事吧?” 白时笑得很随和,很好养活的感觉,“我对于音乐品质有些要求。” 这哪里是对音乐品质有要求,这是对自己的钱包提出了不可能的要求! 夏彤叹气,蔫了吧唧地重新靠在了车座上,“早晚和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林宗年不给你钱吗?”白时淡笑。 夏彤惊得坐直了,“你怎么知道的!” 白时专心开车,“忘记了,但是你放心,知道的人不多。” 说完,他看向一直没吭声的姜绥宁,语调放柔,“在想什么呢?发呆一路了。” 姜绥宁说:“没想什么。” 她显然不想细谈。 白时是多么体贴的一个人,从善如流地停了话茬,没有多过问一句。 车子在剧组门口停下,姜绥宁看见赵平生脸色凝重地从入口处走出来。 “赵哥?”夏彤也看见了。 白时把车停在路边,车窗缓缓摇下,恰好对上赵平生的脸。 白时开口,笑着道:“你怎么了?这个脸色。” 赵平生被白时吓了一跳,下意识看过来,对上车内好奇的三张脸。 赵平生的目光对上姜绥宁的,沉声道:“绥宁,你听我的,今天先别进去拍摄,先去外面酒店住一晚!” 第63章 替身 去酒店倒不是不可以,但姜绥宁好奇为什么。 姜绥宁追问:“里面怎么了?” 赵平生说没什么,出了点状况而已。 “什么状况?至于让绥宁去避一避?”白时语调清浅,听着还有点笑意,就是表情冷冷淡淡的。 赵平生看着他,叹了口气,“姜希在后台把叶小婉打了,秦应珩正往这边赶呢。” “叶小婉和秦应珩不是已经分开了吗?”夏彤真是不解,“她这是发哪门子的疯?” 姜绥宁也看着赵平生,等着他的回答。 赵平生,“是分开了,但姜希不是要当超星团的常驻评委吗?隔壁剧组进度赶不上,就想要让叶小婉帮忙拍一些替身镜头,但是...姜希的性格,怎么能容许叶小婉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接活?” 更不要说,接的是自己的替身这样的工作。 夏彤只是一个旁听者,听到这里也是气笑了,“她怎么这么霸道?自己轧戏,还不许剧组想办法救急了?” “谁说不是呢?”赵平生有些无奈,“要不是你和绥宁都要参加这档综艺,我才不想管这档子破事!” 姜绥宁却冷不丁道:“那现在,姜希的戏份怎么办?” 夏彤从后排探头到姜绥宁面前,“你真善啊,你还有心情管姜希的死活?她拍不完就拍不完呗!你管她干什么!” 姜绥宁看着赵平生,两人对视,赵平生明白了姜绥宁的意思。 赵平生皱眉,“你认真的?” 姜绥宁说:“我想试试。” 夏彤还在问两人在打什么哑谜,白时已经听明白了。 他面色寡淡,看着姜绥宁,语调平静:“想清楚了?” 姜绥宁说:“赵哥,上车吧,我们过去。” 赵平生思索片刻,上了车。 姜绥宁这一步,走得不可谓不偏。 赵平生已经在想等剧上映,该怎么做热搜了。 姜绥宁是真的不在乎外界风评,为了打开知名度,什么都敢做。 剧组內一片狼藉,一众工作人员站在一旁,噤若寒蝉。 叶小婉坐在地上,眼神放空,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显然是吓到了。 姜希面无表情地坐在唯一的椅子上,导演王志笑着走到姜希面前,语气很温和,“姜老师,这不也是为了项目进度吗?你毕竟是要去综艺做常驻,我们这边的进度....” “你的意思是,我要去做常驻,就能随便找个人来给我做替身吗?”姜希冷笑,“她什么身份?她也配?” 王导的表情有一瞬冷下去。 姜希的气质确实很特别,放眼整个娱乐圈,找不到一个类似的。 唯一有点搭得上边的,就是叶小婉。 但叶小婉无论如何也是个小有名气的明星,之所以愿意今天过来给姜希做替身,已经是动用了自己的私人关系请过来的。 姜希轧戏也就算了,现在还对自己请来的人指指点点,王导心里也不痛快。 “那姜老师把综艺那边辞了?我们好好把这部戏拍完?”王导勉强笑笑,故意试探道:“说起来,这部戏也是景骋集团和星河传媒联合的年度s级项目,要是最后效果不好,我们大家都落不到好...” “那是你的问题。”姜希厌烦的皱眉。 王导好不容易扬起的笑脸,又重新冷了下去。 若不是看在姜希之前是秦应珩的妻子,如今自己这个收获诸多奖项的导演,也不至于这么憋屈。 而姜希的目光重新落在叶小婉身上,她起身,带着嘲弄,“叶小婉,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和秦应珩已经分开了吧?你没了秦应珩做倚仗,你凭什么在圈里混?” 泥人还有三分气性,叶小婉对于姜希,也是忍了太久。 她这段时间一直接不到新戏,她早就知道是姜希授意的,所以,王导过来找她给姜希做替身的时候,她才能忍气吞声的答应。 毕竟王导承诺了,只要自己帮了这个忙,他的下一部剧,就用自己做女二。 可是,姜希欺人太甚。 “我在圈里混不下去,还不是因为你?”叶小婉微笑,眼中含泪,“姜希,可你又算什么东西呢?这么多年你顶着秦应珩妻子的身份在演艺圈耀武扬威,可事实上,你根本就不是秦太太!” 这真是戳心窝。 姜希的脸色顿时变了,怒不可遏地冲向叶小婉,气急败坏:“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话落,眼看姜希就要动手,赵平生和白时带着姜绥宁,出现在了门外。 王导看见三人,顿时笑着道:“赵老师,白主编。” 打完招呼,他的目光落在姜绥宁身上,难掩惊艳。 他是做导演的,自然知道什么样的脸,镜头感最强。 丝毫不夸张的说,眼前的女子,她的这张脸,完全是老天爷赏饭吃的典型。 媚而不俗,妖而不艳,眼波流转,泪痣如同点睛之笔,叫人完全挪不开眼。 姜希咬着牙放下手。 而姜绥宁看见坐在地上的叶小婉,她走上前,将叶小婉扶起来。 “绥宁...”叶小婉愣了愣,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希面色阴沉,冷冷看着姜绥宁不说话。 “过来参加综艺的,就在隔壁。”姜绥宁说:“你受伤了吗?” 叶小婉摇头,她对于姜绥宁上次仗义出手,送自己去医院的事情心存感激,并不想牵扯她,“你快走吧。” 姜绥宁看向王导,她说:“王导,我刚刚在路上听赵哥说,姜希对小婉演的替身戏很不满意。” 姜绥宁是被白时亲自带过来的,对方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白时和赵平生,两人在圈内都是身份莫测的人。 王导吃不准,于是回应也很客气,“是的,姜希老师对自己的作品很上心,这不,精益求精嘛...” 姜绥宁微笑,“王导,小婉毕竟是有头有脸的演员,给姜希做替身,有点折辱了。” 王导没吭声,姜绥宁说的,也是这么个理。 王导,“可是姜老师的替身,不好找。” 姜绥宁等的就是王导这句话,她笑容加深,平静道:“我可以给姜希做配,不知王导觉得怎么样?” 第64章 只要回头 现场因为姜绥宁的话,一片死寂。 王导根本就不敢接话,只能笑着道:“赵老师可是难得签了个新人,我用你做替身,不是打他脸吗?” 姜希则是难以置信的看着姜绥宁,笑容勉强,她柔声道:“绥宁,你是不是有点太急功近利了,给我做替身这种事,你都想得出来?” 姜绥宁恍若未闻,她接着道:“综艺前期我的镜头不多,完全有充足的时间给姜希拍替身镜头,只要您将之前答应小婉的条件依然兑现,这个替身,我能做。” “绥宁...”叶小婉的眼眶泛潮,颇为感动。 姜绥宁只是笑笑,复又看向王导,“王导,你觉得怎样?” 王导早已心动了。 这么顶级容貌的一张脸,心甘情愿的给自己做替身,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他看向赵平生,笑着试探道:“赵老师,这也是你的意思?” 赵平生笑笑,“绥宁既然喜欢,就当体验了,我没意见。” 秦应珩出现在现场时,姜绥宁已经换上了戏服,在拍远景了。 鹅黄色的唐装娇俏,同色薄纱外衣披肩,有若隐若现的肤色,单单一个背影,就很勾人。 王导心中想的是,就算是姜希本尊站在上面,只怕也是没有这种气质。 而姜希站在摄影机后,看着镜头中的姜绥宁,也有一种诡异的快感漫上心头。 她如今处心积虑地想要火,连自己的替身都肯做,多么可笑。 总之,最后的结果就是,三方都很满意。 王导看着镜头,双目放光,“好!很好!绥宁,辛苦了!我们马上拍第二个下水的镜头!” 姜绥宁回过头,提着裙摆从假山绿布前走下来,坐在一旁的小石堆上喝热茶。 做替身哪里有什么技术含量,姜绥宁要的,也无非是这个噱头罢了。 姜希不是喜欢和自己做捆绑吗?她马上就会如她所愿。 秦应珩在摄影棚外站了很久,雪落在他的肩上,无声无息。 良久,他看着姜绥宁妆容精致的侧脸,眸色沉了沉,一言不发的走了进来。 白时原本是坐在一旁写剧本的,看见秦应珩,他不动声色的推了推镜框,起身。 两人在门口对上。 白时笑容清浅,“拍摄现场,演员在休息,你还是先别进去了。” 秦应珩不认识他,皱眉,温雅的面容上浮现些许不耐,“让开!” 赵平生正在镜头前看最后的成品,听见争执转过身,便看见这一幕,心中警铃大作。 他笑着上前,道:“应珩,站在门口干什么?来来来,我们去休息室。” 姜希也看见了门口的秦应珩,她难掩喜色,快步走向他。 “应珩...”姜希眼眸明亮,软声道:“你怎么来了?” 秦应珩是收到了林宗年的电话,令他来这边善后的。 他原本不想来的。 但是林宗年说:“我听闻,姜绥宁的综艺,好像也是今天进组。” 秦应珩从一开始,就是来看姜绥宁的。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姜绥宁会出现在拍摄现场。 他的目光不偏不倚,落在正捧着茶轻抿的姜绥宁身上,眸中的情绪沉沉的。 姜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无辜的耸肩,“叶小婉拍的成片,王导很不满意,绥宁可能和叶小婉关系很好吧,非要过来接了她的工作,给我做替身。” 秦应珩没说话。 姜希微笑,柔弱无害,“应珩,其实我也觉得,只是做个替身,绥宁太吃亏了,你说,要不要给她在剧里安排个角色。” 赵平生是知道姜绥宁打算做什么的,他没吭声。 白时面色冷淡,看着面前的秦应珩,心中满是打量。 他就是姜绥宁的丈夫,法律上,她是他的妻子。 有很暴戾的情绪在白时的心中疯长。 他压下去了,但是眼中的墨色更浓郁。 秦应珩开口,听不出情绪,“她自己争取的?” 姜希说:“是啊,绥宁刚刚入行,可能很想做出点成绩吧,我能理解她。” 秦应珩越过姜希,往里走去。 白时本想制止,被赵平生拉住了胳膊,摇头劝阻。 两人对视,白时眼中的冷意渐渐变成压抑下去,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秦应珩的背影。 姜绥宁放下茶杯,看见秦应珩站在自己面前。 男人眉眼深沉,情绪有些冷,他大概是在忍耐,声音低低的,“你和我过来。” 姜绥宁挑眉,“有什么话,你就在这里说吧。” “姜绥宁。”秦应珩喊她的名字,一字一顿,他的声音重了些,“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在工作,很难理解吗?” “你给姜希做替身...” “做替身怎么了?赚钱,做什么都不寒碜。”姜绥宁语气冷冰冰的,“秦应珩,你能不能别妨碍我工作?” 秦应珩想,姜绥宁怎么能这么倔呢? 宁可在这里给姜希做替身,宁可自己在演艺圈摸爬滚打,都不愿意回过头看自己一眼。 她明明不需要将自己活成这个样子的。 只要她肯回头... 只要她回头,自己什么都能给她。 为什么非要这么倔? 秦应珩正欲说什么,姜绥宁已经起身,朝着第二场戏的景走去了。wWW.xszWω㈧.йêt 那是一场水里的戏,天气毕竟是冷的,哪怕开着空调,姜绥宁穿着单薄的衣衫沉浸在冷水中,还是脸色冻得发白。 姜希和秦应珩站在摄像机后,后者姜绥宁的背影。 姜希故作关心的说:“绥宁这样泡着,不会有事吧?其实没必要这么拼的,她要是愿意,我完全可以让导演给她安排一点戏份的。” 秦应珩没说话,他的角度,能看见姜绥宁苍白失血的脸。 他西装下摆的手攥成拳,温润如玉的面容,如今浮着一层凝重。 好不容易,等到拍摄结束。 秦应珩不等姜绥宁从水池中走出来,已经大步走向她。 姜绥宁被泡得脸色惨白,还未反应过来,秦应珩已经拿过一旁架子上的浴巾,将她包裹着抱起。 秦应珩冷冷看向王导:“休息室在哪?” 王导指了方向。 秦应珩在姜希愤怒的目光中,抱着姜绥宁离开。 第65章 死不瞑目 姜绥宁冻得没什么力气了。 她知道,刚刚所有人都在朝她这边看,但她没有推开秦应珩。 她被他抱在怀中,鲜少的乖顺。 休息室的门被推开,暖气扑面,带着脂粉的香气。 秦应珩将她放在沙发上,姜绥宁睁开眼,看见他单膝蹲在自己面前,表情很沉很克制。 他说:“姜绥宁,我们没有离婚。” 姜绥宁看着他,没说话。 秦应珩等着她的回答,等了半天,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有反应。 他的心绪浮动,死死地压着情绪,可还是觉得波澜丛生。 “做替身有意思吗?” 姜绥宁微笑,“工作而已,有什么有没有意思的?” “你可以不做。” 秦应珩看着姜绥宁的眼睛,她的眼睛很漂亮,亮亮的,眼神像某种动物,湿润又警觉。 可是从前,她看向自己时,没有这么多的警觉。 秦应珩看见姜绥宁的微笑。 她的笑意很漠然,“不上班,去做你的金丝雀吗?秦应珩,过去这么久了,大家能不能朝前看?你能不能不要干涉我的生活?” 她的话直白又伤人。 秦应珩的面色变了变,他心脏跳动,牵扯得发疼,“绥宁...我和姜希没有结婚。” “我知道。” 秦应珩眼中燃起希冀,他急切地看着姜绥宁,“那....” “那又怎样?”姜绥宁打断他:“7年了,早就物是人非。” “你明明还是7年前的样子...绥宁,你没有变。” 姜绥宁先是沉默。 她看着秦应珩的脸,这张脸和七年前一样,英俊完美,甚至隐隐比从前更加出色优越。可有些皮囊之下的东西,早就变了。 于是,姜绥宁安静地说:“我是没有变,变的人是你。” 秦应珩的眼眶开始发烫,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攥成拳,低哑到极致,“你觉得我变了...” 姜绥宁想,可能是为了给自己的从前一个了结,她在片刻纠结凝滞的气氛后,轻声问: “秦应珩,如果我不是姜家的女儿,如果我依旧是月荡山的病人,你愿意娶一个精神病人吗...我是说,如果我的存在会影响你的权势,你还会娶我吗?” 秦应珩知道,他应该果断地告诉姜绥宁,无论发生了什么,自己都不会放弃她。 可那些话梗在喉中,他看着姜绥宁的眼睛,说不出假话,“我有我的为难,那些过去可以抹去,我依旧会娶你...” 那些过去是不够清白干净的,是要被抹去的。 姜绥宁早就知道,没有几个人能接受自己的过去。 更何况,还是秦家这般的门阀高弟。 姜绥宁之所以这么问,只是想让七年前的那个姜绥宁,能够释然。 所以她平静地点头,又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如果,你知道当初的火灾,是姜希设计的我,你还会帮她吗?” 秦应珩错愕,“那场火灾,怎么可能和姜希有关?” 姜绥宁知道答案了。 她有点累了,两场戏下来,她其实已经乏了。 她并不想和秦应珩争论真相是什么,她只是说:“你还是会帮姜家的,因为我死了,你若弃姜家于不顾,世人会非议你无情无义,而你怎么会容许自己陷入这样的非议?” 秦应珩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反驳姜绥宁。 也许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她真的足够了解自己。 了解自己的自私冷漠,伪善狠戾,目的至上。 姜绥宁,“秦应珩,我们去把离婚证领了吧,我想要开始新的生活。” 秦应珩的大脑有些空白。 他的手下意识握紧,指骨泛白,节节作响。 他凝视着姜绥宁的脸,眼底的血丝早就泛滥,他的声音也好似被摧枯拉朽的断壁残垣,很沙哑,“你只是在生我的气,绥绥,我知道...” 姜绥宁看着他,很认真:“秦应珩,我不生你的气,我只是不想和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纠缠了。” 秦应珩很想问问姜绥宁,你凭什么断定我不爱你。 爱这种事,并非可以自挖心脏的伪证。 没有人教过秦应珩怎么去爱一个人。 他得到的爱,本就乏善可陈。 所以他说:“我不会和你离婚的,秦太太的身份,只能是你。” 姜绥宁真是不明白秦应珩的执着。 “何必呢?”姜绥宁的声音很冷淡。 本来就是一对怨偶了。 秦应珩明白,自己若是再不低头,姜绥宁这个人,就真的要和自己彻底划清界限了。 所以,他顿了顿,说:“绥绥,这七年,我过得并不好。” 姜绥宁一愣。 秦应珩一直蹲在她面前,此时,他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很冰很冷,没什么体温。 他勉强笑着,眼眶通红,哑声:“可是我不能流露,我不能行差踏错,否则,姜家就会成为那些人攻击我的靶子,你不在了,我能替你护着的,只有姜家。绥绥,我过得也不好。” 秦应珩本不想说这些的,但事已至此,他不能不说。 他性子看起来温和,待人接物随和平淡,可骨子里,骄傲到了极点。 他没和谁低过头。 但是现在,他说完了这番话,一瞬不瞬地看着姜绥宁,良久,一滴眼泪无声无息地砸在了姜绥宁的手背上。 姜绥宁看着那一处潮湿,她眸色怔然,心情也复杂,“秦应珩,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是不是很自我感动?” 秦应珩的眼眶猩红。 姜绥宁扯着唇角,不咸不淡地笑笑,“我刚刚和你说,我是被姜希害死的,是真的,我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秦应珩瞳孔紧缩,这荒诞又可笑的所谓真相,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外。 他沙哑道:“这是不是有误会?” “没有误会,”姜绥宁说,“你不敢接受,其实是因为,你不敢面对罢了。” 秦应珩将姜绥宁的手握得很紧很紧。 姜绥宁皱了皱眉,一寸一寸地挣开,她说:“如果你真的这么在意我,那么当年,你为什么不查一查?你护着姜家的这七年,有没有想过他们是凶手,我在地下,死不瞑目?” 第66章 承认罪名 秦应珩心中掀起惊骇,姜绥宁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再追问下去,只能说是他自己自取其辱。 秦应珩缓缓起身,他一言不发地越过姜绥宁,往外走去。 姜绥宁闭上眼,她拿过一旁的毛毯盖在自己身上,又冷又累地睡了过去。 摄影棚内,白时和赵平生坐在导演身边,正在翻看姜绥宁刚刚的成片。 虽然是替身镜头,也就只是露了个背影,但是效果很好,出来的氛围感叫人拍案叫绝。 “赵老师,你这次签的新人,质量是真不错啊!” 赵平生略显得意,笑着道:“绥宁啊,天生就是为了镜头而生的。” 王导笑着看向白时,“看得出来,白总编也很欣赏绥宁呢,打算给这姑娘写个剧本吗?” 白时微笑着,漫不经心地轻推金丝眼镜,淡淡道:“当然。” 姜希原本还在吃醋秦应珩带着姜绥宁离开,此时,听见白时的话,脸色一变。 姜绥宁何德何能,能演白时写的剧本。 这么多年,白时都没有出山,难道第一个剧本,就要便宜了姜绥宁这个贱人? 姜希起身想要争论,就看见秦应珩折返回来,她顿时面露惊喜。 “应珩...” 不等她说完,秦应珩已经面无表情地拉过她的手腕,将她往一旁的隔间扯去。 男人脸上的怒气太明显了,带着戾气。 王导没想到姜绥宁竟有这么高的段位,只是和秦应珩说了几句话,就能惹得后者如今来找姜希兴师问罪。 王导有个不成逻辑的揣测,他看向白时,问道:“白主编,绥宁是不是和秦先生的亡妻长得很像?” 白时脸上的笑意收敛,表情略冷。 王导是个聪明人,看着白时这个样子,顿时闭了嘴。 而此时,逼仄的隔间里,姜绥宁轻揉自己的手腕,表情嗔怪,“阿珩,你弄痛我了...” 秦应珩已经没有心情顾及姜希的心情了。 方才姜绥宁言之凿凿的话,如同一个巨石,砸进了秦应珩心里。 他如今迫切地想要答案。 姜希也在秦应珩的表情中察觉了不对劲,她揉动手腕的动作终于停下,有些不安地说:“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秦应珩开口,面色冷淡,“当年的火灾,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是不是绥宁和你说了什么?”姜希有了心理准备,于是现在还算冷静,“那就是个意外啊,应珩,你忘了吗?我是为了找你,才在里面吓出心脏病的...” 这件事一直是秦应珩心中愧疚之所在。 姜希为了自己落下病根,这么多年,没有见好。 他的表情依旧冷冽,但是脸上的怒气,已经少了许多,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姜希,冷冷道:“绥宁说,是你害得她葬身火海。” 姜希瞳孔紧缩,恨意瞬间开始在肺腑间翻涌。 姜绥宁这个贱人! 她竟然敢在秦应珩面前说这种话!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伤害绥宁,我们是姐妹啊...”姜希说:“我比谁都希望绥宁当时没有出事,阿珩,我的确爱你,可是在我心中,绥宁是我的姐姐,她的生死更重要。” 秦应珩看着姜希诚挚的脸。 真是挑不出丝毫的错处。 难道真是绥宁误会了... 秦应珩眸低垂,眸中是转瞬的暗沉,再度开口,语调沉重,“我在见你之前,让顾兆年查了查当年的事情...” 姜希脸色瞬变,“你让顾助理去查了?你查到了什么!” 秦应珩看着姜希的反应,心中骤沉,他的声音愈发的冷,“我查到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姜希,你预备和我交代什么?有些事你要是主动说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 姜希知道,一旦秦应珩动了调查当年真相的事情,那么一切就瞒不住了。 当初的设局本就不是天衣无缝,如果真的狠了心查下去,查到真相,不费吹灰之力。 这些年,自己用来蒙蔽秦应珩的,不过就是姜绥宁和自己的姐妹光环。 这个光环如今已经被打破了。 姜绥宁不打算和自己维持哪怕是表面的和平,她就是来找自己复仇的,她要摧毁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首当其冲的,是秦应珩。 “你是真的查到了什么,还是相信姜绥宁的话呢?”姜希眼眶泛红,哑声道:“应珩,我们在一起七年了,我今天就想问问你,我们的七年,难道还抵不上你和姜绥宁认识的几个月吗?” 秦应珩并不想和姜希深究这些东西。 对于秦应珩而言,没有意义。 他的面色更漠然,冷声道:“我现在要你回答我,是不是你,在火场里害死了绥宁!” 姜希闭上眼,任由眼泪落下。 “我想知道,在你心里,你是更信我还是信姜绥宁?” 秦应珩温雅的眉眼间,覆盖了一层冷霜,“姜绥宁是我的妻子,从始至终,一直都是。” 所以从始至终,都是亲疏有别。 姜希觉得自己这么些年的努力,就像一个笑话。 她一双眼通红,讽刺一笑,“姜绥宁是你的妻子,所以你今天质问我,根本就不是想要我告诉你真相吧?你就是想要我承认,姜绥宁说的都是真的,我是恶人,是吗!” “真的是你做的。”秦应珩眼神冰冷,他看着面前歇斯底里的女人,字字如冰,怒气磅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爱你!”姜希泪流不止,“因为我爱你!秦应珩...我才是这个世上,最爱你的人,我对你的爱,远远胜过姜绥宁千万倍...” 她哭得狼狈,伸手拉住了秦应珩的西装衣摆,“你知不知道,我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了,明明我们才是更般配的一对,可你的视线自从落在姜绥宁身上之后,就再也看不见别人了,我是为了你...” 秦应珩面色紧绷,他看着这个自己呵护了7年的女人,这一刻,巨大的失望席卷了他,他对着姜希,一字一句,彻骨的冷,“姜希,从今往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第67章 绝非善类 姜希怔怔地看着秦应珩,眼中的泪无声滑落,拉着秦应珩衣摆的手颓然松开,“应珩...我们在一起7年了,你真的忍心这么对我吗?” 秦应珩没有回答,他越过姜希,大步往外走去。 姜希站在原地,整个人好似在瞬间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她背对着秦应珩,声音绝望:“你今天如果离开了,我一定会要你后悔....” 回应她的,是房门陡然闭上的闷响。尐説φ呅蛧 他是真的狠心,说了要割舍,就再也不会给自己一丝一毫的机会。 姜希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结果。 她在原地停驻半晌,疯了般地朝着门口的方向飞跑而去。 秦应珩已经走到了摄影棚外,黑色的迈巴赫停在门口,顾兆年正在替他拉开车门。 姜希当着王导等一群人的面,朝着秦应珩跑去。 巨大的恐慌和即将失去的慌张,将她完全笼罩,她顾不得其他,哭着抱住面目冷淡的男人。 “应珩...应珩我刚刚只是说气话...你不要不理我,我求求你了...”她哭着摇头,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悲哀在她的眉眼间蔓延。 秦应珩不带一丝丝迟疑,甩开了她的手,他说:“当年的事情我会一点点查清,所有涉事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姜希身形僵硬,直到车子扬尘而去,她都再没有反应。 王导和众人交换眼神,白时和赵平生皆是平静姿态。 今时今日的这场闹剧,其实很早之前就该发生了。能够捱到今日,无非就是因秦应珩一叶障目。 京港的郊区,风吹过,寒意刺骨。 姜希被冻得一激灵,她回过神,眼中的恨意开始弥漫。 她的手攥成拳,折身往里走。 白时率先反应过来姜希想要做什么,他大步走到姜希面前,一贯斯文的面容,沾染冷意。 他拦住了姜希,“你这是要去哪?” 姜希满脸都是泪,她知道现场所有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于是冷笑一声,无不讽刺,“白时,你这么护着姜绥宁,是喜欢她吗?” 白时没回答,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什么情绪。 赵平生有点坐不住了,迟疑着要不要站起来。 王导更是没想到今天大瓜不断,一时间吃得津津有味。 姜希不甘心,她刻意想要激怒他,于是话说得更加刻薄,“你别妄想了,姜绥宁这个人爱慕虚荣,当年能够不择手段爬上秦应珩的床,现在你不过区区一个主编,她怎么看得上你!” 姜绥宁出来时,便看见这场对峙。 她将湿透的戏服换了下来,此时一身素净,干干净净地站着,杏眼冷清漂亮,泪痣鲜红。 活色生香的一张脸。 所以,秦应珩用了七年,还是难以忘怀。 姜希远远看着姜绥宁,妒嫉是粘稠肮脏的污水,浸透心脏。 “你早就知道秦应珩今天会来吧?” “是。”姜绥宁很坦然,“但我不是为了他而来的。” “不是为了他,难道是你真的稀罕这个群演的位子吗?姜绥宁!你根本就是想在秦应珩面前装可怜!”姜希满脸的泪,痛不欲生。 她失尽姿态,输得一塌糊涂,“你想要从我身边夺走秦应珩,你想要我失去一切,我告诉你!你痴心妄想!” 姜绥宁觉得,姜希多少有点被害妄想症了。 她走到了姜希的面前,越过白时,对面而立。 “秦应珩不管来不来,这个工作机会我都会争取。姜希,我确实打算让你失去一切,但这种不包括秦应珩,你和他的事,我不想管。” 姜希冷笑,“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当年的事情你都忘了吗!你怎么让秦应珩对你念念不忘这么多年的,你都忘了吗!” 姜绥宁都记得。 酒店的套房,姜绥宁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被大雪铺盖的横镇。 这礼拜天有很多人拍戏,到了晚上,灯火也是连绵不绝。 姜绥宁看着那些灯火在自己面前变成遥远明亮的小点,眼中有复杂的情绪在蔓延。 8年前,18岁的姜绥宁接近秦应珩,是她所筹划的,关于对姜家漫长报复的第一步。 只是谁都没想到,这场报复的开头会这么顺利,顺利到没有一丝丝的难度,她就成了秦应珩的未婚妻。 姜绥宁的人生有过至暗时刻,不是一天两天,那是漫长的8年。 没有谁是不能利用的,也没有任何的人是无法取代的。 那时,刚刚从月荡山出来的姜绥宁想要的,是云端之上的人生,能够让她带着母亲苏月晚摆脱苏家,摆脱肮脏的从前,成为让人羡慕的人上人。 秦应珩是最好的选择。 他出身高贵,是万千名媛贵女的春闺梦里人。 姜绥宁不是什么好人,逼得狠了,什么都能割舍。 可是她死在了婚礼上,如今重活,她才知当年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简单可笑。 哪里有谁可以真的保另一个人一世无虞? 人的前程性命,都要攥在自己手里。 她为自己当年的草率付出了代价,她不会再错一次。 姜绥宁的眼眶很红,她拿过窗台边上的红酒,一饮而尽。 也不知是不是今日白天发生了太多事,以至于这一刻,苦涩难咽下咽的酒,竟像是有致命吸引的毒药一般。 姜绥宁不知道自己喝了多久,她的思绪变得越来越昏沉,可又觉得,若是这么昏沉下去,好似也没什么不可。 直到门铃被人按响。 姜绥宁放下酒杯,赤着脚走到了门口。 她走时太仓促,也没有注意脚下,红酒瓶被踢翻,红色的酒液倾倒在她的脚上,留下痕迹。 姜绥宁走到门口,她垂着眸拉开门,映入眼帘的,是男人整齐到一丝不乱的西装。 他身上有乌木冷沉的香气,混着略带侵略感的辛辣。 姜绥宁身形一顿,缓缓抬眸,撞进男人深沉如墨的眸中。 黎敬州那张精致过分的脸,在暗色灯光下,眉眼深邃逼人,他开口,声音带着强压下去的不安,一字一句,耐着性子:“姜绥宁,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第68章 要你开心 姜绥宁喝得薄醉,此时看着面前脸色不虞的男人,很乖的‘哦’了声,有点无辜,“我忘了充电,手机关机了。”尐説φ呅蛧 黎敬州额角的青筋跳动得厉害,女孩身上清洌的酒气窜进他的呼吸,还带着点香。 “先进去。”黎敬州顿了顿,忍着情绪说:“我给你带了吃的。” 姜绥宁这才注意到,男人手中还提着一个保温桶。 “大老远的,带什么吃的啊...”姜绥宁鼓着腮帮子,鼻音有点重,“我刚刚喝酒都喝饱了。” 黎敬州的心很乱。 他把保温桶放在玄关处,拉着姜绥宁的手臂,将她微微扯到一旁。 姜绥宁还在说话,主观性特别强,“你是客人,我给你拿拖鞋。” 自己都还光着脚呢,想法倒是周到。 黎敬州拉住她,冷沉的语调,“别动。” 姜绥宁便真的乖乖看着他,一动不动。 她说:“我们要玩木乃伊的游戏吗?” 黎敬州皱眉蹲下,她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给姜绥宁擦脚背上的酒渍。 猩红的酒液陷进纤细的质料中,留下很深的痕迹。 黎敬州认认真真给姜绥宁擦干净了,起身,道:“以后不要喝这么多酒。” “我今天...”姜绥宁一笑,有点孩子气,“我今天高兴。” 黎敬州面无表情,“你高兴什么?” 姜绥又是一笑,她歪着头靠近他怀中,附耳轻声说:“你都不知道,今天...秦应珩和姜希闹翻了!” 她其实还很小,在自己经历风霜困苦的这七年,她的人生,是停滞不前的。 黎敬州总是会这么想,于是对着她,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来时心慌意乱,想着她为什么突然没了讯息,怕她真的出了什么事,恨不能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她身边。 说一点都不生气上火,怎么可能。 关心则乱这句话,从来都是真的。 可是现在,他听着她软软的嗓音,所有的火气都被梗在心中,发不出来了。 他叹了口气,问她:“地上凉不凉?” 姜绥宁将一只脚踩在自己的另一只脚上,“挺凉的。” 黎敬州扣着姜绥宁的肩窝,将她端起,放到一旁的沙发上。 姜绥宁揉揉自己的肩膀,“你这么捏着我过来,有点疼的。” 黎敬州还是冷着一张脸,“就该疼死你算了。” “哦。”姜绥宁哼了声,“心狠手辣!” 黎敬州把保温盒放在了姜绥宁面前,他一边把菜拿出来,一边不动声色地说:“谁心狠手辣?” 姜绥宁有点没底气,声音更小,“我当然不会这么觉得你啊,但是外面有些人就是这么说你的!” 黎敬州将米饭放在姜绥宁面前,“有些人是谁?” “你太较真了!”姜绥宁又叹了口气,“谁敢说你啊,好吧,刚刚是我在骂你!” 黎敬州脸上有点笑意。 他很喜欢姜绥宁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样子,总会让他觉得,两人的关系亲密了很多。 可也就是在此时,她喝醉了,才会这么真切。 菜色都是姜绥宁爱吃的糖醋口,姜绥宁喝了很多酒,但其实今天忙了一天,又冷又困的,真是没吃上几口热菜。 现在菜的香气在弥漫,她胃口大动,一口气吃了很多。 差不多有了纠纷饱腹感,姜绥宁才心满意足的用筷子敲敲碗沿,“黎敬州。” 黎敬州一直看着姜绥宁,现在眼中的温和更浓,“嗯?” “我明天就要进综艺了,你说,我会不会顺利?”姜绥宁双手合十,虔诚状,“上帝保佑!我一定要顺利!” “上帝不会保佑你。”黎敬州说,“但是我会。” 姜绥宁合十的双手顿住,她看向黎敬州,缓缓放下手,大概是酒意散了点,她的情绪变得冷静很多,她说:“黎敬州,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黎敬州看着她,眼神很深很深。 他说:“姜绥宁,你还记不记得,你和秦应珩结婚之前,我们见过一面。” 这话题突然,姜绥宁揉着脑袋,摇头,“我不记得了。” “就在夏彤的刺青店门口,你和夏彤说,你要嫁给秦应珩,你要嫁给整个京港最有权势的男人,你要人生顺遂。” 姜绥宁揉着脑袋的动作顿住。 是有这么一回事,可是姜绥宁的印象中,没有黎敬州的存在。 姜绥宁也实话实说了,“我不记得,我有看见你。” “我在店里。”秦应珩说:“我听见你和夏彤的聊天了。” 姜绥宁很震惊,“你怎么偷听别人说话啊?” 黎敬州笑容淡淡的,他给姜绥宁夹菜,他说:“绥绥,只要你想,你可以顺遂。” 姜绥宁怎么会不懂黎敬州的意思。 “你想捧我?” “你给姜希做替身,不是想要话题度吗?我可以帮你,你想要的我都能给,当然,你如果不愿意,我不会干涉你的事。” 他说的平静,一字一句都是在给自己考虑。 姜绥宁不明白,“那你想要什么?” 黎敬州说:“要你开心,行不行?” 姜绥宁鼻腔一酸,有点涩涩的,“我现在也开心。” 黎敬州没有反驳。 “我给你准备了一些中药,驱寒的,你要是在剧组冷了,可是吃点。”黎敬州说:“做什么都可以,但是要照顾好自己,好不好?” 姜绥宁低下头,端起面前的碗,猛地扒了好几口。 她吃过东西就睡下了,黎敬州收拾好残局,替她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出去。 幽长的走廊,白时指尖夹着烟,不疾不徐的抽着,直到面前的门再度打开,他抽烟的动作一顿。 黎敬州从房里走出来,两个男人目光对上,都挺寡淡的。 “大老远从市中心赶过来,就为了做个饭给她吃?” “彼此彼此,你不也从国外回来,死活要留在她身边吗?” 白时冷笑,他将手中的烟掐灭,看着黎敬州那张目中无人的脸,“黎敬州,黎家马上就要变天了,你想必有的要忙,姜绥宁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黎敬州眯着眸,轻笑了声。他没说话,越过白时,表情冷漠的离开。 第69章 教她做人 一直到黎敬州的背影消失,白时才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 他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想象着方才黎敬州和姜绥宁相处的画面,神经被牵扯着,细密地疼着。 手中的香烟余温还未散尽,他恍若不知疼,将它死死攥紧,换回掌心的刺痛感,露出了病态的笑容。 日子还长,时间也有的是,谁赢谁输,还没下定论... 超星团的首映拍摄尚未开始之前,网上的舆论造势已经是一波又一波。 赵总作为出品人,这次将全年的资金都压在了这档综艺上,可谓是预备开始一番豪赌。 越是高风险,就意味着越可能拥有高收益。 若是能从这个综艺里出来一个现象级的新星,那么将来的收益,将不可估量。 网络舆论上对这次的新人都很关注,各家传媒公司都把自己最拔尖的新人塞了进来,个个都是一顶一的漂亮。 其中,最受关注的有三名,一个是斯潮传媒的婧琪,一个是澄心娱乐的李薇薇,还有一个,是国内最强盛的娱乐公司,星河传媒的姜绥宁。 受关注的原因各有不同。 婧琪刚上大学时就是那一届颇为有名的小网红,名校光环加上漂亮的脸蛋,毫无疑问地被斯潮传媒看中,成了力捧的对象。 李薇薇则是影后李清的亲妹妹,刚刚出道,就收到了澄心娱乐的偏爱侧重,她的长相清纯可爱,加上有亲姐姐李清的背书,在网上的名声极佳。 姜绥宁和她们都不一样。 她之所以会有这么高的讨论度,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当时姜希在直播间的那一通操作。网上几乎都是姜希的粉丝对她发起的围剿和声讨。 总结下来,不过就是说她捆绑姜希吸血,还有长得一脸狐媚像,必定不是什么好货色。 不知情的看客虽不知道姜绥宁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可是这样的骂战多看几次,印象也不可能会好。 姜绥宁坐在化妆间里,正在和赵平生闲谈。 后者翻看着手机,笑容玩味,“你这可真是腥风血雨的体质,还没开始出道呢,已经快被骂死了。” 姜绥宁拿起面前的茶,抿了口,淡淡说:“姜希要的就是我不好过,她买了不少水军。” 赵平生轻‘啧’了声,“你和林宗年说一声,他不见得不管。” “不好管。”姜绥宁一针见血,说出了根本,“林宗年或许想管,可现在姜希就是星河的一姐,在我和姜希之间,林宗年一定要保,一定是保姜希。” “以前可能是的,但现在,姜希和秦应珩闹翻,将来的路只怕是也不好走。”林宗年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笑容加深,“昨天你们在片场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姜绥宁挑眉,放下茶杯,“怎么传的?” 赵平生完全就是看热闹的态度,笑着道:“新欢旧爱,互扯头花。” 姜绥宁也笑了,“劲爆,要是能把秦应珩的照片放上去,一定是头版头条。” “谁敢放秦家少爷的照片,除非做成这一个新闻就打算去清算公司资产了。” 赵平生敲敲桌子,声色寡淡,“你最近小心一点,别被姜希抓到什么把柄。” “说不定她想给我制造把柄呢?”姜希无所谓的笑笑,她说:“姜希这个人,也不是第一次算计我了。” 赵平生脸上的笑容淡了点,“我听过一个说法,说你是秦应珩死了七年的妻子。” 姜绥宁问,“那你相信吗?” 赵平生看着姜绥宁活色生香的脸,“信的。” 姜绥宁耸肩,“那我就是。” 而另一边,姜希坐在vip休息室内,看着周筱带着几名新人走进来。 是婧琪和李薇薇。 两人看见姜希,皆是双眼放光,难掩激动。 “姜希老师!您好!” “您本人比电视上看见还要漂亮!” 姜希先是没说话,她和周筱交换目光,后者不动声色的出去了。 姜希这才笑笑,姿态温婉,她语气随和地说:“大家随便坐。” 婧琪是张扬型的美人样貌,但是衣着打扮却很小清新,大概是公司那边的要求,不要太有锋芒,影响观众缘。 而李薇薇是很典型的大荧幕脸,没有短板,个人特点也很淡。 两人坐下,姜希从一旁拿过两个包装精致的礼品袋,放在二人面前。 “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礼物,希望你们喜欢。” 两人皆是受宠若惊。 李薇薇连忙站起,道:“谢谢姜希老师!您破费了!” 姜希示意她坐下。 再度开口,姜希的声音更随和,“这次的新人资料我都看过了,你们两个的个人条件非常突出,要是不出意外,一定能拿到一个好名次。” 婧琪眼神明亮,颇为奉承地朝着姜希一笑,“姜希老师,你们公司的姜绥宁也很漂亮,您上次在直播间夸她,我有幸也看见了,她...是您的妹妹吧?” “算是吧。”姜希轻笑,“姜绥宁这个女孩子,我确实还是挺欣赏的,只是...” “只是什么?您说。”李薇薇连忙道。 姜希笑容淡下去,“只是她太傲气了,这样的人在娱乐圈走不长的,你们两个懂我的意思吗?” 已经不能够直白了。 婧琪压下眼中的复杂情绪,依旧是笑着道:“您想要我们怎么做?” “这次的成员分配,是四人一间,你们和姜绥宁,刚好是一间房。”姜希眼中划过一抹坏笑,她柔声说:“为了她日后的前程,你们可要好好敲打她一下。” 李薇薇脸色一白,显然是吓到了,“姜希老师,这个节目是全程直播的...” “总有地方没有监控,如果真的有需要,甚至是...” 姜希的笑容加深,“信号干扰器、屏蔽器、什么不可以?更何况,我是终极导师,我有一票否决权,我现在就能告诉你们,姜绥宁出不了道。” 婧琪表情冷静,没说话。 李薇薇渐渐平静下来,眼中划过一抹狠色。 姜希看着二人,轻声细语地说:“你们可千万要好好教她怎么做人,将来,她要是真的能有成绩,一定会感谢你们的。” 第70章 这个毒妇 姜绥宁确实没想到姜希会这么沉不住气。 寝室门口,她的行李被打翻在地,衣物悉数落在地上。 李薇薇双手抱胸站在门口,一脸歉意地看着她,“对不起啊,不知道是你的行李,我还以为是什么垃圾呢。” 姜绥宁看了李薇薇一眼,长了一张单纯无害的脸,下手还挺狠。 姜绥宁蹲下,将衣物全部塞回行李箱里。 她不说话,李薇薇有点吃不准她怎么想的,皱着眉沉声道:“你怎么不说话?” “你想我说什么?求求你饶了我吗?”姜绥宁起身,拉过行李拉杆,语气平淡,“让开,我要进去。” 李薇薇真没想到,姜绥宁还敢往里走。 姜希的要求在前,李薇薇和婧琪当然也会有自己的打算。 最好的办法,就是既不违逆姜希,也能让姜绥宁自己识趣的离开。 可很明显,现在姜绥宁没有打算离开。 李薇薇的表情略显不悦,“我不想和你住一间,你和摄制组去提要求,就说你想搬走。” 姜绥宁的手有些痒。 她看着李薇薇趾高气昂的脸,突然笑了,“你是不是出门在外没有挨过打?” 李薇薇愣住,看着面前女孩那张无可挑剔的精致面孔。 明艳动人,眼角的泪痣鲜艳,整个人漂亮的就像是带毒的罂粟。 她突然后知后觉地有点害怕。 “你...你什么意思?你别吓唬人!” 姜绥宁抬头朝着走廊的天花板看去。 果然,摄像头已经关了。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李薇薇?”姜绥宁将行李箱放在一旁,轻轻活动手腕关节。 她微微一笑,有点冷,“姜希让你来找我麻烦的时候,有没有告诉你,我是从精神病院出来的?” 李薇薇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你...你...” 她紧张的想要说点什么,姜绥宁已经一脸不耐烦的扯过她的头发,将她往走道上拖。 李薇薇大叫救命,可很快,她就被姜绥宁摔在地上,痛的发不出声音。 姜绥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很冷漠,“这么喜欢扔衣服,我先扔哪件好?”仦說Ф忟網 李薇薇又痛又惊,大吼道:“姜绥宁!我姐姐可是李清!你要是敢动我一根头发,你就死定了!” 姜绥宁看着自己手掌中属于李薇薇的断发,“有四五根呢,你让你姐来找我吧。” 李薇薇难以置信的瞪大眼,姜绥宁拉过一旁的行李箱,举步走进了宿舍。 几分钟后,她折返了出来,将李薇薇的衣服全部扔在了地上。 李薇薇脸色苍白,惊恐地看着姜绥宁,一句话都不敢说。 这女的看起来精神真的不正常!难道真是从精神病院出来的? 房间内,婧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对上姜绥宁冷淡的视线。 婧琪下意识坐直了些。 姜绥宁轻扯唇角,笑意未达眼底,“你也给我准备见面礼了?” “我没有。”婧琪脸色僵硬,她说:“你没必要这么羞辱李薇薇,她也只是听命行事,你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得罪了姜希!” 姜绥宁嗤笑,很不屑,“那又怎样?” “你参加这个综艺没有意义,你根本不可能出道!”婧琪绷着脸,声音难掩紧张,“你现在直接离开,对你更好。” 姜绥宁将行李箱里的衣服翻出来,平静收拾,“我不知道姜希和你们说了什么,但我好心劝你们,别成了别人手里的棋子,与虎谋皮,不得好死。” 一阵凉意窜过婧琪的身体,她看着姜绥宁那双没什么波澜的眼睛,竟是对她所说的话,没有任何的怀疑。 婧琪手攥成拳,冷声道:“我们来这里,也不过就是想要一个好前程,姜绥宁,你现在换个宿舍,对我们都好。” 姜绥宁和这些没吃过苦的小姑娘真是无话可说。 她没吭声,继续认真的收拾自己的东西。 门口,李薇薇红着眼眶,在路过的人好奇的目光中,低着头整理自己的衣物。 她哪里受过这种这种委屈,自己可是影后的妹妹,哪里有人敢给她脸色看! 姜绥宁这个毒妇,扯得自己的头皮现在都还在疼! 李薇薇暗下决心,一定要让自己的姐姐好好教训姜绥宁。 她正这般想着,就看见不远处,星河传媒的赵平生和总编白时朝着这边走过来。 李薇薇原本在气恼,看见二人,顿时眼前一亮,连忙掩面而泣,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 赵平生和李清算是打过几次照面,眼看着她的妹妹在自己面前梨花带雨的,不安慰一句好似也说不过去,于是停下脚步。 赵平生随口道:“这是怎么哭成这样?让你姐姐看见了,可要心疼了。” 李薇薇抬起一双红透的眼睛,满是委屈的看向赵平生,“赵老师!你新签约的那个姜绥宁,根本就是个疯子!” 白时原本冷淡站在一侧,此时,他听见李薇薇的话,轻抬镜框,慢条斯理地开口,“你们现在是同事,说话注意分寸。” 李薇薇不认识白时,只觉得眼前的男人样貌气质都很出众,她呆呆地看着他,都忘了反驳。 赵平生轻笑,打破了僵局,道:“绥宁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样吧,你带我去看看她,我帮你们说清楚。” 李薇薇从地上起来,走向赵平生,“赵老师,不是说不说的问题,就是...你能不能给姜绥宁换个寝室,我和她处不来。” 赵平生想起来了,姜绥宁和李薇薇确实分到了一个寝室。 “这我得问问绥宁,她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也不好强求,你说是吧?”赵平生顿了顿,道:“走吧,一起进去。” 李薇薇撅着嘴,抹着眼泪,带着二人进了寝室。 姜绥宁刚把东西收拾好,就看见了呜呜领着白时和赵平生进来了。 白时根本不在乎李薇薇刚刚的告状,他走向姜绥宁,打量着她的面色,轻声问:“住得还习惯吗?” 姜绥宁说还行,床挺大的。 “赵老师!”李薇薇气得咬牙,“你让姜绥宁搬出去吧!我不想和她住一起!” 第71章 挖个墙角 姜绥宁不冷不热地看了李薇薇一眼,没说话。 李薇薇被她的眼神激起怒气,“你什么意思!” 姜绥宁说没什么意思,你要是不乐意,你可以搬出去。 赵平生看得好笑,于是周旋着说了几句好话。 婧琪比李薇薇更看得清形势,她知道赵平生原本就是在拉偏架,只怕是没有打算真的插手去管。 她微笑,拉过正欲开口的李薇薇,语调随和,“薇薇年纪小,说话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姜小姐别放在心上。” 算是一场对峙告一段落。 白时轻拍姜绥宁的肩膀,“跟我出来。” 姜绥宁放下手中的衣服,起身往外走。 沐风的阳台,积雪堆积了薄薄一层,在阳光下,散发着明亮而冷清的色泽。 白时将沉香条塞进烟内,不疾不徐地抽了一口,偏过头看向姜绥宁,“需不需要我给你安排一个单人间?” 姜绥宁拨弄着栏杆上的雪,“搞特殊不好。” “姜希针对你的事情,秦应珩不知道。” 白时的意思明显,就是问姜绥宁是否需要打声招呼。 姜绥宁说没有必要,很多事情她自己都能处理。 “姜希这次没有让你吃亏,就一定会有下一次,你自己当心一点。”白时顿了顿,语调更沉,“无论如何,你的安全最重要。” 姜绥宁朝着他微笑,姿态很轻松,“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白时看着她,手中的烟灰飘落在手背上,换来一丝灼痛。 他的眼神愈发暗沉,声音也过分的轻,“姜绥宁,你想和秦应珩离婚吗?” 姜绥宁一愣,她的笑意愈发粲然,“想,他还不肯放我。” 白时有些喘息不过。 他很想抬手摸摸姜绥宁的眼睛,想让她不必这么牵强地笑着,但手攥成拳,没有做出行动。 两人在阳台上小叙着,楼下,一辆黑色宾利静静停泊,秦应珩从车上下来,少有的非正式穿搭,风流,消沉,温雅。 他的黑色风衣被风吹起一角,抬眸的瞬间,和楼上的白时对上视线。 姜绥宁刚走,不过就是擦肩而过的瞬间罢了。 两个男人无声伫立,两相对视,后者斯文面容,笑意散漫。 于是十分钟后,两人坐在了片场的贵宾休息室。 白时将外套随手放在了一边,月白色的衬衣质地偏丝滑,有种难以言说的清贵。 秦应珩对于白时所知不多,但也许是因为同类的缘故,他能够看出男人极致斯文的皮囊下,深沉莫测的本质。 茶香氤氲,在两人面前徐徐散开。 白时开口,语气淡淡的,“秦先生好大的魅力,都分开了,还让姜二小姐为了你争风吃醋,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不放过。” 秦应珩面色寡淡,不露端倪,“为了姜绥宁打抱不平?她受了委屈,她可以自己来和我说。” “这么逼女人就范,有失风度吧?”白时眸光略冷,他将茶盏浸满,茶水沿着杯盏的边缘流淌,他不动声色的收手,“绥宁和你之间的事,都已经过去多年了,秦先生何不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男人将做小伏低的姿态演绎淋漓,可事实上,分明没有半分恳求的意思。 秦应珩眼底一抹戾气划过,他冷笑,一改温和,声音也掺了冰,“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我想要怎么处理,不需要向你...” 他顿了顿,笑容更寡淡,“这么一个合作方多说吧?” 白时多年前见过秦应珩一次,那时姜绥宁的死讯刚刚在京港传开,姜二小姐姜希替姐姐嫁给秦应珩,沦为美谈。 订婚宴规模很小,秦家有意低调,甚至没请什么人。 白时陪着林宗年去看了看,婚礼上,男人也是这副表情,看似温雅随和,实际上冷到骨子里。 “不瞒你说,你妻子确实漂亮。”白时微笑加深,慢条斯理的看了秦应珩一眼,“黎敬州眼光好,我也...不遑多让。” 很好,这是一个两个挖墙脚都舞到他面前了。 秦应珩的眸色更冷,面前的茶香氤氲起雾气,也没掩饰住他眸中的杀意。 “白老师最近出门还是要看看黄历的,万一出了什么事,只怕是在机场都会被拷走。”秦应珩面无表情,温雅的眸子,里面平淡如水,“或者你有什么喜欢的地点,你挑。”小說中文網 白时笑了。 比起黎敬州的手段,他都想赞美秦应珩善良。 于是,男人笑容扩大,顿了顿,道:“谈不上喜欢,不挑,秦先生觉得满意就好。” 而此时的宿舍,姜绥宁已经睡下了。 时值深夜,一个衣着朴素的女孩子拖着行李箱,呼哧带喘的进来。 监控已经打开,众人的一言一行都会被记录。 李薇薇和婧琪好似人机,那女孩子连行李都没放下,两人就跟被按了启动键似的,从床上爬起,齐心协力的帮忙。 姜绥宁想到自己被李薇薇扔出寝室的行李,只觉得人果真是千变万化。 她笑笑,翻了个身,继续睡觉了。 三人的交谈声还是闯进了姜绥宁的耳朵。 “好重啊,我帮你拿吧!”李薇薇语调可爱。 婧琪则是温柔道:“多喝点水,先休息休息。” “谢谢...”女孩的声音轻而怯懦,带着惴惴不安的乖巧。 李薇薇顿时更加和善,她说:“你别怕,我们以后就是室友了,多的是互帮互助的机会,还没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沈见鹿...” “听你的口音,应该是去外地来的,你是哪里人呀?” 小女孩沉默一瞬,“月荡山...” 姜绥宁在夜色中紧闭的眸子,缓缓睁开。 她眼神很黑很沉,不知在想什么,很快,又重新闭上了。 月荡山。 真是一个久违的地方。 李薇薇和婧琪的营销力度比姜绥宁想象中更夸张,第二天姜绥宁睡醒,微博上铺天盖地的,都是两人对深见鹿的友好热情。 自然,作为对照组的,就是自己这个躺在床上没有动静的女人,一群人跑到姜绥宁的微博底下,骂她冷血没教养。 第72章 打断表演 姜绥宁坐在化妆间里,平静的划动评论区,表情没什么变化。 赵平生也在看,不忘点评一二,“李薇薇他们公司的水军不行啊,翻来覆去就只会骂这一两句。” 姜绥宁轻笑,显然是很认同赵平生的说法,“但是钱给到位了,这么多条呢,我都看不过来。” “你还挺会苦中作乐的。”赵平生打趣,“真不要我让公关部处理,就这么扩散下去?” “还有10分钟我就要上台了,不管是不是骂声,我上台的时候,流量和收视率都不会差。”姜绥宁将手机反扣在桌上,“免费的流量,不用白不用。” 赵平生笑容加深,语调淡淡的,“你能这么想就好,我就怕你心态炸了。” “骂两句又不会掉块肉,这算什么?”姜绥宁很平静的笑了笑,眉眼间暗沉沉的,情绪藏得很深。 赵平生总是觉得,姜绥宁大概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去。 她大部分时候都是活泼乐观的,可是偶尔流露出来的老成,和她的年龄并不相符。 女孩正在对镜选着首饰,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的旗袍,很挑人的颜色,但是她穿起来,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不得不说,她的这身打扮,和她手中的珍珠耳环般配得很。 “姜绥宁,以后要是有机会,和我说说你之前的事吧。”赵平生说:“我还挺有兴趣的。” 姜绥宁将耳环戴好,起身,“那你得付钱,说相声都收费的呢。” 赵平生笑骂,“真是掉钱眼里去了。” 姜绥宁也笑了,缓缓道:“可不是嘛,不掉进钱眼里,怎么挣钱?” 聚光灯下,是另一个人生。 巨大的彩灯之下,是一张张粉墨登场的完美面孔,所有人都等着舞台上那方寸之地的灯光,期待它照在自己身上时,也能将自己的整个人生点亮。 姜绥宁是在李薇薇之后登台的。 容色娇艳的好似初春蝴蝶的少女,朝着自己不屑轻睨,语调带着挑衅,“姜绥宁,我要是你的话,我就直接退赛了,你现在上去,网上那些骂你的人可都不会放过你。” 真是不谙世事的大小姐,还以为几句谩骂,就能摧垮一个人。 “你真是费心了。” “你什么意思?姜绥宁,你昨晚对着沈见鹿见死不救,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心知肚明!”李薇薇气得表情都狰狞了,“你与其怪事情被捅出来,不如怪你自己冷血!” 姜绥宁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冷血,只是在那个地方,血太热的人,总归是活不下去的。 姜绥宁无所谓的笑笑,看着李薇薇得意的嘴脸,语调漠然,“你和婧琪把沈见鹿当炒作的谈资,是不是还以为她会感激你们?李薇薇,别把别人当傻子。”ωww.xSZWω㈧.NēΤ 李薇薇看着姜绥宁,后者的班长面容沉浸在黑暗中,黑白光线分割面孔,一半天使一半魔鬼。 “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李薇薇心里怵得慌,她的面色一变,提着繁复的裙摆,头也不回的上台了。 姜绥宁站在台下,看着李薇薇远走的背影,唇角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这比赛真的挺没意思的,可是走到这一步,她又不得不凭借着这些肮脏卑劣的手段,踏上更高处的位置。 她身后已经没有退路了。 姜希坐在熟悉评委的位置后面,摄影灯光的偏爱下,是一张无可挑剔的精致面孔。 整整一夜,她一直在等姜绥宁的出现。 她是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唯一目的。 姜希最想看见的,就是姜绥宁在她面前狠狠跌下神坛。 她要她再也不能翻身。 而现在,她看见姜绥宁从暗处的通道走向台正中央。 时光好像在这一瞬间重叠了,姜希好像看见了19岁的姜绥宁。 姜家的庭院,夜凉如水,姜绥宁一身黑色的裙子,乖巧坐在廊檐下,素黑的头发垂落胸前,一张脸妖艳又惑人,肤白若雪。 她和秦应珩并肩坐着,两人不知说了什么,她身体往前倾着,一双眼睛顾盼生辉,写满了勾人。 她轻而易举地勾引了自己深爱的男人。 姜希那时在秦应珩脸上看见的,是痴迷。 哪怕只是一闪而过,也够成为自己后来多年的梦魇。 姜希比任何人都知道,秦应珩深爱着姜绥宁。 姜希坐在暖气充足的台上,遍体生寒。 姜绥宁还是从前的那张脸,她才20岁,旗袍明丽,美貌已成为一柄开锋的利刃,必是要见血。 可是自己...已经25岁了。 她一败涂地。 姜希后知后觉,指甲嵌进肉里,鲜血淋漓。 姜绥宁在做自我介绍,冷清的嗓音响起,割破现场的屏息。 “我是姜绥宁,今天最后一名选手,我给大家带来的才艺,是琵琶。” 姜家长女姜绥宁,一手琵琶师传其母苏月晚,动人到无可挑剔。 黑色旗袍的美人坐在台上,纤纤十指拨弄琴弦,就是一腔吴侬软语。 她的声线很细腻,和琵琶清脆悠扬的曲调相得益彰,整个人端坐着,好似江南水墨中那一抹明丽醒目。 不同于其他选手的笑意嫣然,她从头到尾表情清淡,唇角噙着一抹偶尔才得见的笑意,偏偏深切动人。 姜希莫名的感到了恐惧,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她不能再容许姜绥宁唱下去了。 所以动用了自己的权利,按下了暂停键。 红灯亮起,所有的配乐戛然而止。 评委席上众人神色各异,夏彤更是表情错愕,看向姜希。 而姜绥宁拨弄琴弦的手微顿,之后,她在众人或好奇或看戏的目光中,若无其事地,继续演奏。 没有了那些配乐,她的声音显得更加清晰真切,也更动听。 姜希停止配乐的行为,不仅没有让她的表演受影响,反而将她声线中的亮点凸显的更明显。 姜希脸色一片煞白,心如坠深渊,恨意开始不受控制的疯长。 而姜绥宁不疾不徐,弹奏完最后的音节,优雅起身。 所有人都看着姜希,评委席上的夏彤率先开口,带着怒气,“姜希老师,随意打断练习生的表演,是不是不礼貌?” 第73章 风波起 这质问掷地有声,姜希表情一僵,在众人各样的目光中,面无表情地看向夏彤,怒气开始在肺腑中疯长。 她的笑容冷淡,字字冰封:“夏老师,我是终极评审,我希望你尊重我的专业能力,不要对我的决定过多置喙!” “专业能力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还不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夏彤对于姜希的辩解不屑一顾,冷笑道:“你刚刚分明就是故意让选手下不来台,你的做法,有失公允!” 导演远远看着镜头后的直播画面,评论区在姜绥宁表演时,就已经物议沸腾。 此时,姜希的话将矛盾推到了高潮。 观众也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看不出姜希对于姜绥宁的针对,评论弹幕中,已经有人在为姜绥宁打抱不平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姜希为什么要打断人家的表演啊?】 【不是说姜希很欣赏姜绥宁,之前还在自己的生日宴上给粉丝介绍她吗?不会是捧杀吧?】 【本场表演唯一一个被中途打断的选手,实惨。】 姜绥宁站在台上,对上姜希含着怒气的眼睛。 她分明已经气急败坏,却还要强忍着怒火,露出一抹笑意来。 姜希皮笑肉不笑地说:“既然已经表演完了,就请选手先下台吧,我们可以发起线上投票环节了。” 主持人站在一旁,听姜希这么说,反应过来,连忙打圆场,道:“是啊是啊,现在可以开始第一轮投票了。” “急什么呢?我还有问题想要问这个选手呢!”夏彤冷笑一声,打断了主持人的话。 她脾气出了名的不好,现在也不打算给任何人台阶下,她就坐在这里,她倒是想看看,谁敢让姜绥宁受委屈! 夏彤再度开口,声音放缓,“姜绥宁,你先说说你为什么选了琵琶弹奏,静坐的表演,在舞台张力上一定是会吃亏的。” 姜绥宁笑笑,回答道:“琵琶是我母亲生前最爱的乐器,这场比赛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所以,我想要用琵琶作为开场。” 夏彤满意点头,露出一抹笑容来,“我看这首曲子是你原创的,你和大家说说你的创作心路吧...” 有了夏彤的开头,姜绥宁开始不疾不徐地讲自己创作理念。 现场除了姜希,都露出了认可的表情。 而姜希的坐姿比刚才更加僵硬,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姜绥宁,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姜绥宁说完,抱起琵琶,对着主持人和观众颔首,“谢谢大家,以上,就是我想和大家分享的一切。” 姜希木着一张脸,她看着姜绥宁走远的背影,心脏开始发痛。 就在姜绥宁走下台的瞬间,姜希整个人背脊弯曲,当着众人的面,猝不及防地从座位上滚了下来。 她躺在地上,脸色白得像鬼,好似呼吸都停了。 谁都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一出。 众人皆惊,主持人率先做出反应,朝着姜希跑去。 姜绥宁刚下台,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骚动。 她转过头,看见保镖模样的男人抱着已经昏迷的姜希,快步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姜绥宁往旁边让了点,姜希经过她时,姜绥宁看见了她毫无血色的脸。 看来这个热搜,是要爆了。 姜绥宁抬手,从容地整理自己的旗袍衣摆,她转身,朝着反方向走去... 同一时刻,黎家老宅。 黎禀南正在给大儿子黎焚承举办接风宴,说是接风宴,但黎焚承这次回来的事还没过黎家的明面,所以饭桌上只有父子三人。 一旁,谭思明安静地站着,看着坐在自己正对面,正在不动声色把玩紫檀珠串的黎敬州。 男人的表情平淡得很,好似这场饭局的局外人。 黎焚承是黎禀南最中意的长子,当初若非黎敬州手段太狠,如今的万兴集团,绝对是在黎焚承手上。 “焚承,你刚从国外回来,一定很想念家乡菜吧?这些都是我让厨师按照你的喜好做的,你尝尝味道如何。” 黎禀南平素不苟言笑,自从黎敬州接手了万兴集团之后,更是长居国外,眼不见心不烦。 此番黎焚承回来,黎禀南千里迢迢赶来,意思很明显,就是为自己的大儿子保驾护航的。 黎焚承的相貌比起黎敬州,要逊色不少,但还是算得上出类拔萃,英俊周正。 他的气质有些阴郁,和黎禀南说话时,带着刻意的乖巧,“谢谢爸,让您为了我费心,我真是过意不去。” “你是我的长子,为你费心有什么?”黎禀南看向黎敬州,眼神、多了点冷意,“倒是你这个做弟弟的,对自己的哥哥这是什么态度?” 黎敬州面无波澜,“您想说什么,直说就好。” 黎禀南被黎敬州这么不冷不热的态度刺激,好似一盆凉水兜头浇下,一下子也没了笑意,他绷着脸道:“你这是什么态度?黎敬州!焚承是你的大哥!” “我没说他不是,他如果不是,我不会让他活着回来的。”黎敬州语调愈发的淡漠,一丝温情都没有。 黎禀南真是觉得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他震惊地看着黎敬州,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黎敬州冷淡起身,他精致的眉眼冷意厚重,带着生人勿近的疏离。 此时,他在黎禀南满是怒气的斥责中,好似全然听不见,转身离开。 黎焚承坐在座位上,看着黎敬州铁桶一般的态度,也知黎禀南如今在黎敬州面前是说不上话了。 他必须想想办法站到新的出口,重新进入万兴集团... 车内,气氛死一般的安静。 谭思明从后视镜看黎先生的面色,真怕他将自己杀人灭口。小說中文網 而黎敬州打开灰夏的微博,将事先准备好的存稿发出去。 他晚上还有好几个会议,今天恐怕是不眠。 可热搜头条上的消息吸引了他的注意。 ——“超星团首秀暴雷,姜希被选手气到心梗住院”。 配图是姜绥宁穿着旗袍,在台上弹奏琵琶。 黎敬州眉眼一沉,吩咐道:“去横镇。” 第74章 他关心你 热搜上的事情闹得太严重,姜希的粉丝矛头直指姜绥宁,说姜希在台上的反常,一定是因为姜绥宁背后做了什么压迫姜希的事。 这些年,姜希在演艺圈口碑不错,如今她的粉丝众口铄金,姜绥宁在微博上简直就是人人喊打的过节老鼠。 【楼上那些帮姜绥宁说话的,都是她雇的水军吧!】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新人,感觉后台可真大呢!】 【真恶心!就知道捆绑拉踩我们希希,希希可是影后,你算什么东西!】 总之不堪入耳的脏话层出不穷,赵平生看得眉头紧锁,恰好综艺首秀之后短暂休息,他干脆让人把姜绥宁接了出来。 夏彤一听说,也跟着出来了。 此时,姜绥宁坐在酒店的床上,看着灰夏最近更新的漫画。 一旁,夏彤缩在被窝里,刷着微博,咬牙切齿地痛骂,“姜希的粉丝是不是都是疯狗啊!她从台上摔下来,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不是在我下场之后,她才发病的吗?粉丝不敢找节目组的麻烦,当然只能找我的。”姜绥宁头都没抬,津津有味地看着手机里的连载漫画。 夏彤从被窝里挪到姜绥宁身边,推她的胳膊,“你还看呢?你是真的沉得住气啊!” “灰夏最近更新的章节越来越有意思了!你说,他什么时候能出实体书!我一定要买一大抽屉!” 姜绥宁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明亮,完全就是一副小迷妹的样子。 夏彤受不了,重新缩回被窝里去。 “你就看吧你!”夏彤无奈地说:“姜希那边真的出了什么事,就来不及了!你是不知道她的经纪人,简直就是内娱炒作第一人。” 姜绥宁点头,含糊地‘嗯’了声。 骂战终归是要有的,现在姜希的势头正盛,自己说什么都没理,还不如静观其变。 夏彤忙了一天,也累得不行,见姜绥宁不搭理自己,便安分睡下了。 姜绥宁将漫画津津有味地看完,正打算放下手机,突然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 “这么晚了,谁还过来?”夏彤被惊了美梦,于是在被窝里打了个哈欠,用脚踢了踢姜绥宁,“你去看看。” 姜绥宁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通过门上的猫眼,姜绥宁看见了门外的黎敬州。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清浅,他垂着眸等待,耐心十足的样子。 姜绥宁被他的美色蛊惑,先是愣了一秒,才打开门。 夏彤还在里面睡觉,不方便进去。 所以,姜绥宁一个闪身从房间里窜了出来,走到黎敬州面前。 “你怎么这么晚过来?” 黎敬州的目光落在姜绥宁神色如常的脸上,他送了口气,声音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轻柔,哑声道:“听说你在热搜上挂着,你没事吧?” “害,哪有艺人不被骂的?”姜绥宁摆摆手,笑着道:“你大老远过来,就是怕我一个人躲着哭?” 黎敬州眉头松懈,被姜绥宁这幅古灵精怪的样子感染,也不由得笑了,无奈道:“是啊,怕你一个人躲着难过。” “你放心,我哪里有这么脆弱,被骂两句罢了,现在虽然网络上的舆论不好,但是等到综艺彻底播完,我有把握让舆论反转。” 姜绥宁的自信并不是没有道理,虽然如今,她被姜希的粉丝狠狠打压,但同样的,自己的综艺片段也是整个综艺里的最热点。 有利有弊。 就看后面,大家怎么各显神通了。 黎敬州眼中笑意更深,他的语调带着点嘶哑,不让我进去坐坐?” “夏彤在里面睡觉呢,我们去你车上吧?” 姜绥宁说着,就往前走。 黎敬州跟上,他将西装外套脱下,披在姜绥宁身上。 夜色寂寥,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姜绥宁还穿着酒店的拖鞋,脚踝白皙,是纤弱漂亮的一截骨骼。 她的外表迷惑性太重了,没有人能想到,她骨子里这么倔强。 黑色的库里南停在电梯出口处,车灯未熄。 姜绥宁从副驾上去,刚刚坐稳,怀里就多了一个保温桶。 黎敬州说:“都是你爱吃的。” 姜绥宁惊讶地看着他,“我现在是要上镜的,得控制饮食。” “用的代糖,不胖。”黎敬州砌了个台阶。 姜绥宁心满意足地打开饭盒,开始吃饭。 黎敬州有时觉得姜绥宁像松鼠,到了一定的季节,就要开始囤粮。 她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脸上写满了满足。 黎敬州没见过有人吃饭吃得像姜绥宁这么香的,自己看着,还觉得挺有食欲的。 姜绥宁吃到一半,才察觉黎敬州一直看着自己,顿时很不好意思,“怎么了?” “没什么,多吃点。”黎敬州拿过手帕,替她擦唇角的油渍,他的声色清浅,“剧组的盒饭是不是很难吃?” “对!”姜绥宁气愤地点头,“把那么好的食材做得那么难吃,真离谱!” 黎敬州笑笑,“那我让人每天给你送饭吧?” 送别的,姜绥宁一定会严词拒绝。 送饭... 姜绥宁羞涩一笑,“不会太麻烦吧?” “不麻烦。”黎敬州不动声色,温柔地说:“顺便的,你要是不安心,可以给钱。” 姜绥宁没问题了,连连点头,“行!就按市场价给,没有问题!” 两人说着话,谁都没有注意到,暗处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表情兴奋,朝着姜绥宁的方向按动快门。 很好,刚刚有点水花的综艺新人,和她背后的金主。 真是天大的头条,一定能大赚一笔! 鸭舌帽男看着相机中的照片,爱不释手地转身离开。 姜绥宁也吃得差不多了,她将饭盒盖上,很是关心地看着黎敬州,“你现在回去吗?” “嗯,集团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上去吧。”黎敬州说:“早点休息,不要熬夜。” 姜绥宁乖乖点头,推开车门离开了。 黎敬州看着姜绥宁轻快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拿过被她放在副驾驶的饭盒,重新打开,毫不浪费的尽数吃完。 第75章 还有两年 黎禀南的态度偏爱,黎敬州心里不在意,可对着那么一出父慈子孝的画面,也的确是吃不下饭。 姜绥宁对于黎敬州而言,确有其致命的吸引力。 他不疾不徐地吃完了饭,才觉得空落的胃部,有了一丝熨贴... 医院,vip病房。 姜希躺在床上,缓缓睁开眼,入眼可见,是一片刺目的白。 秦应珩背对着她,负手而立,身影透着萧索冷淡的意味。 姜希鼻腔一酸,声音嘶哑地开口:“你不是说,再也不想见我了嘛?” 秦应珩转过身,对上姜希哀戚的眼睛。 她看起来支离破碎,有一种柔弱到一吹就碎的脆弱感。 秦应珩看着她,目光复杂。 哪怕后来再如何不堪回首,可是一开始,那整整七年的时光里,秦应珩确实都是用真心在照顾她。 人的爱恨原本就很复杂。 “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这对你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他开口,温和的语调,听起来还有若隐若现的关心。 可是落在姜希的耳中,不过就是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 她惨笑落泪,绝望地说:“究竟是对我没有意义,还是我的死活,对你没有意义呢?” 秦应珩脸色转冷,他看着姜希满是委屈的脸,硬下心肠,“你害得绥宁葬身火海,她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你难道还不知错吗?” 姜希笑得更加绝望,“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秦应珩用沉默,回答了姜希。 当年的事情不过就是姜希的谎言太绝妙,才让秦应珩这么多年都没有起疑心。 可是,一旦疑心起来,想要追根究底,也是轻而易举。 秦应珩已经查清了当年的火情。Www.XSZWω8.ΝΕt 正如姜绥宁所说,确实是姜希一手制造。 男人的沉默好似利刃,将姜希寸寸凌迟。 她泪流得更加绝望,哑声道:“我不过就是想留住你,我有什么错!姜绥宁什么都有了!她为什么还要和我争你!应珩,我爱你啊...” 她说着话,艰难地撑起身子,朝着秦应珩走去。 手臂上的针管被暴力拉开,鲜血从伤口处飞溅,沾染s一手。 秦应珩错愕不已地看着她,“姜希,你的手...” 姜希却好像不知痛一般,她一言不发的用力抱紧秦应珩,许久,才哭着开口:“阿珩...阿珩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怪我了好不好?” 秦应珩对于姜希没有爱情。 但是家人之情,有时候也和爱情一样,让人挣脱不得。 秦应珩闭着眼,开口,声音很沙哑,“你知不知道,医生和我说,你的身体没多久可活了。” 姜希身形一僵,她迟钝艰难地抬头,看着秦应珩,无声流泪,“我还有多少时间?” 秦应珩推开姜希,沉声缓缓,“不到2年。” 姜希平静地点头,脸上是死灰一般的绝望。 下一刻,她突然笑了,她说:“应珩,你说我也能像姜绥宁一样,死而复生吗?我要是死了,你会想念我吗?” “别说这种话!”秦应珩的面色微冷,“你现在该做的,就是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姜希,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姜希却恍若未闻,她痴痴地看着秦应珩,握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你不是一直怪我,怪我害死了姜绥宁吗?现在我也没有多少时日了,你就用我的这条命,去给你的姜绥宁赔罪吧...” 她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绝望,秦应珩看着她惨白失血的脸,想到那时的火灾,她为了自己挡下崩塌的顶灯。 算计是真的。 可是这些在意和保护,同样也是真的。 秦应珩从未想过将姜希置于死地。 他只是无法再面对她,还有自己不堪付出的过去。 可现在,她已经时日无多。 秦应珩放在姜希脖子上的手在颤抖,他皱眉,表情愈发的隐忍,“放开...” “我现在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姜希哭着,歇斯底里道:“这场综艺就是给我的鸿门宴!现在我成了所有人舆论的焦点,网上都是我和姜绥宁的非议,按照赵平生和白时在演艺圈的资源人脉,我迟早斗不过的...” “没有人想和你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姜希哭着抬眸,可怜兮兮地看着秦应珩,“我很快就会失去一切的,我会成为一个笑柄。应珩,这样的报复对我而言,比死还残忍...” 秦应珩眉头锁得更狠,他沉默注视姜希,良久,他说:“你好好养病,这件事我会处理。” 姜绥宁睡了一觉醒来,和夏彤缩在被窝里聊天。 夏彤对于昨夜的神秘男人非常好奇,正在不断地追问,“你和我说说,昨晚究竟是谁啊!” “没谁,你怎么刚睡醒就这么八卦?”姜绥宁默默翻了个身,开始打呵欠,“我再睡会儿。” “好吧,我们绥宁长大了,现在都有秘密了。”夏彤故作惆怅地叹了口气,表情颇有意思。 姜绥宁一脸好笑,正想和她好好争论,一旁的座机响起。 姜绥宁皱眉接通,听见前台小姐温柔细腻的嗓音,“姜小姐你好,有一名姓秦的先生正在楼下等您。他说他会一直等您下来。” 秦应珩坐在大厅,落在落地窗外,白茫茫的雪色。 京港今年冬天的雪格外厚重一些。 他心绪有点乱,指尖的香烟正燃,隔着轻烟薄雾,他的表情很淡很淡。 直到看见姜绥宁从一旁的电梯口走出来。 少女穿着厚重的睡衣,踩着拖鞋,不紧不慢地朝着自己走来。 秦应珩将手中的香烟按在烟灰缸里。 姜绥宁站在他面前,垂着眼皮看他,“有事?” “吃早饭了吗?我带你去吃点?” 姜绥宁拒绝了,“你有话直说。” 周遭来往都是人。 秦应珩环顾一瞬,收回目光,“去旁边的茶楼吧,你放心,不会耽搁你太长时间。” 茶楼内,暖气正足。 姜绥宁咬着面前的茶点,听见秦应珩低沉地说:“绥绥,姜希的身体出问题了,她快不行了。” 第76章 封杀 姜绥宁拿着茶点的手一顿,表情也冷漠,“秦应珩,你这话应该去和医生说,我又不会治病。” 她的态度在秦应珩的预料之内,面对害死自己的杀人凶手,能够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话,已经是姜绥宁教养良好。 “你其实并不想见我吧?”秦应珩开口,声色更温淡,“只不过是碍于我在酒店楼下苦等,害怕招人侧目,所以才不得不见我,是吗?” 姜绥宁将手中的茶点吃干净,微笑,“秦先生洞若观火,看事情也足够全面。” 秦应珩失笑,表情有些黯然,“我们现在一定要这么说话吗?” 姜绥宁挑眉,“不然呢?” “绥绥,我知道你参加综艺,是因为想要在演艺圈做出成绩,可是你原本不必这么辛苦的。”秦应珩认真地看着姜绥宁,轻声道:“你想要的这些,不过就是我一句话的事。” 权势压人,不得不叹服。 姜绥宁的表情更平静,“是啊,你一句话就能决定我在演艺圈的生死,所以现在,你是来封杀我的吗?”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应珩表情略冷,他看着姜绥宁,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他语重心长地说:“这么多天了,你难道还没看清形势吗?绥绥,这个综艺并不能给你带来直接性的好处,可是我能。” 姜绥宁心静如水,“比如呢?” “你给姜希做替身的那部剧,我可以用一模一样的制作班底,给你重新打造一部,我保证,我会让你一炮而红。”秦应珩的眸色暗沉沉的,一丝光的没有,透着偏执,“只要你听话,回到我身边。” 姜绥宁明白,秦应珩已经把他手中能给的底牌都给了,自己若是还不松口,下一步,就是先礼后兵。 “我可以很直白地告诉你,秦应珩,我不愿意。”我会在这个综艺继续表演下去,这是我自己辛苦争取到的工作机会,凭什么你说不行,我就要退出?” 姜绥宁眉眼冷漠,就这么站在他的对立面上,一字一句划清界限,“我是不会退出的,你让姜希死了这条心吧。” 秦应珩面色划过怔然。 眼前的女子一身硬骨,和记忆之中,没有半分重合。 秦应珩更加喜欢她从前乖巧可爱的模样,哪怕那时他也知道,这原本就是伪装。 但无论如何,伪装好过忤逆。 秦应珩很想一寸一寸地打断姜绥宁身上的硬骨,让她能够变得乖巧一些。 “绥宁,我承认,我想让你退出这档综艺,有姜希的原因在。可是站在我的立场上,我也不想我的秦太太抛头露面。”秦应珩眉眼逾沉,“你应该很明白,我不喜欢别人忤逆我。” 可那又怎么样呢? 姜绥宁现在根本不在乎秦应珩怎么想的。 “我早就不是你的秦太太了,你觉得一纸离婚证你又能把我困住多久?”姜绥宁冷着脸起身,“你有什么手段你就使出来吧,我也很好奇,你口中的忤逆,究竟会有什么代价。” 姜绥宁面前的茶还未动过,此刻,她起身就要离开。 秦应珩肺腑间一团火烧,在错身而过的瞬间,他握住了姜绥宁的手腕,“绥宁,你就不能乖一点吗?” 竟带着一丝哀求的味道。 姜绥宁可真不知道,秦应珩有什么好哀求的。 他的姿态高高在上到了极致,又何必做出这副虚与委蛇的样子。 “放开!”姜绥宁冷冷道:“秦应珩,收起你莫名其妙的要求吧?我不是你的物件,我不需要听你的!” 她说着话,手中的动作没有一丝丝迟疑,挣开了秦应珩的桎梏。 秦应珩这次没再说话,他面无表情地端坐着,一直到姜绥宁的脚步声渐远,他才拿起一旁的电话,打过去。 “江慈,和林宗年说,暂停姜绥宁所有的工作安排。” 那头,江慈正坐在林宗年面前饮茶,听见秦应珩的话,顿时一愣,“你确定?” 秦应珩温雅的面容覆了一层冷霜,他的声音更冷,“立刻,马上!” 说完,挂断电话。 秦应珩一般不喜欢使用太过冷硬的方式,毕竟看起来,没那么得体。 可是姜绥宁真的太不乖了,他已经没有办法放任下去。 这种不受控的感觉很不好,他不愿继续体验。 所以,他有的是手段要她服软。 也有办法,让一切立刻回归正轨。 姜绥宁人还没走到酒店门口,就接到了赵平生的电话。 “你去见秦应珩了?” “他非要见我,他又是星河传媒的第二股东,我没办法不见。”姜绥宁往前走,淡淡问:“怎么了?” “秦应珩让林宗年暂停了你手头所有工作安排,包括你现在要上的这档综艺。”赵平生沉声道。 姜绥宁步伐一顿,略显自嘲的笑笑,“秦应珩和姜希还真的伉俪情深,这是要为了姜希封杀我?” “秦应珩的意思,是希望你不要和姜希起冲突,姜希的身体好像恶化得挺严重的,他是想让姜希走之前,过得安心一些。” 姜绥宁冷笑,无不讽刺,“那谁让我安心?我受的那些苦,就算是我活该吗?” 赵平生沉默一瞬,轻声道:“绥宁,你没有任何错,别在乎那些不重要的人的想法。” 他说得太认真了,姜绥宁一时间都觉得百感交集,“赵老师,你别这么煽情好不好?” “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我是你的经纪人,不会让你吃亏的。”赵平生说。 姜绥宁明白。 她说:“我知道,我信得过你。” 赵平生又安慰了两句,姜绥宁想了想,问了赵平生要姜希医院的地址。 赵平生愣住,“你想干什么?” “我去慰问一下她。”姜绥宁说:“她的粉丝把我骂得这么惨,我不得去医院直播澄清一下?” “你是想要把姜希发病的缘由曝光出来?”赵平生顿了顿,道:“你确定姜希会配合你?” 姜绥宁微笑,眼中却冷淡无波,“她当然会配合,她巴不得全世界都可怜她。” 第77章 真相是假 姜绥宁去医院的路上,收到了黎敬州的消息。 很简洁的短讯,问她中午怎么不在酒店,自己的人送饭过去,没见到她。 姜绥宁想到姜希的酒店在市中心,于是发了条信息过去, ——“我去医院做直播,你要不要来看?” 会议室内,众股东噤若寒蝉,看着一贯不苟言笑的男人突然拿着手机,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怎么说呢?黎敬州的那张脸,实在是不适合露出这种温情的表情,还是不苟言笑的淡漠更适合他。 此时,他在众人各怀好奇的目光中起身,淡淡道:“先告一段落吧,散会。” 说完,起身离开。 众人等到黎敬州走远了,才不约而同地看向谭思明。 “谭特助,黎总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谭思明想着,应该是和姜绥宁有关,这话他也不敢说,笑着敷衍道:“黎先生的事情,我哪敢揣测?” 而另一边,宋靳明正在林宗年的办公室内,等着秦应珩的出现。 江慈也在,正在给二人发牌。 “没心情玩。”宋靳明把牌往江慈面前一推,叹了口气,道:“我现在心烦着呢。” “你又怎么了?”林宗年不为所动,拿起桌上的牌看了眼。 起手自摸,运气上乘。 林宗年对于没有挑战的牌面也不感兴趣,把牌放下了。 江慈好笑不已,“行,那都别玩了,干等着吧。” 宋靳明拿起茶,一饮而尽,“你们两个就不好奇,我为什么来晚了吗?” 江慈睨了宋靳明一眼,意思很明显,你爱说不说。 宋靳明气笑了,再度开口,加重语气:“我给姜绥宁善后去了!要是没我,秦应珩更不会放过她!” 说完,他将一摞照片扔在了两人面前。 江慈挑眉,放下剩下的牌,好奇地拿起照片一看。 江慈淡淡点评,“真刺激。” 林宗年听见江慈的话,也抬起眼皮扫了一眼。 ——昏暗的地下停车库,黑色的库里南无声停泊,大灯明亮,车内,姜绥宁和一个身形优越的男人紧挨坐着,姿态放松,举止亲昵。 这特么和谈恋爱有什么区别? “这狗仔还挺聪明,知道不能拍黎敬州的脸。”江慈啧啧摇头,笑了笑,“还是快收起来吧,别被秦应珩看见了,免得他又发疯。” “今天要不是我截下了这几张照片,现在姜绥宁就要见报了!”宋靳明头痛得很,“两边都是我哥们,我太不容易了,我最难做人!” 林宗年不置可否,只淡淡道:“按照万兴集团的公关嗅觉,不至于发现不了这些八卦新闻吧?” “你是说,黎敬州故意放任?”宋靳明震惊地看着林宗年,“闹绯闻对他有什么好处?” “不对,”江慈否定了林宗年的说法,“黎禀南回国了,万兴集团的公关部最近都被他拿在手上,我猜测他是想从公关部入手,重新拿回万兴集团的控制权,这些照片估计还没流到黎敬州手上。” 宋靳明皱眉,无奈地感慨,“都一大把年纪了,折腾什么啊?” “说不定是想给黎焚承铺路呢?”林宗年语调淡淡。 “黎焚承不是早就出国了吗?黎敬州的性子,他要是敢回来,迟早弄死他。”江慈把照片收好,一边说着,一边打算放进桌下的暗格里。 偏偏事情就是这么的不凑巧,江慈照片刚放到一半,秦应珩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落在江慈手中的照片上,本就寡淡冷意的面色越发的乌云密布。 宋靳明见惯了秦应珩待人三分笑的不动声色,此时他这副样子,宋靳明心里也发怵,连忙站了起来,“应珩...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就是叙旧,没什么过分的举止。”wWW.xszWω㈧.йêt 秦应珩已经走到了江慈面前,拿过了对方手中的照片。 其实都是类似的角度,甚至照片上举止神态都相差无几,狗仔也害怕闹大,连黎敬州的脸都不敢拍。 可秦应珩还是被手上的照片深深地刺痛了。 他已经记不清了。 记不清姜绥宁上一次对自己这般笑是什么时候。 那是七年之前的事,早就被时光冲刷得模糊不堪。 可现在,手中的这些照片无一不是清楚的告诉他,姜绥宁不是不爱笑,她现在只是不对自己笑了。 多么戏谑。 秦应珩放下照片,朝着林宗年轻挑唇角,慢条斯理地开口:“我让你通知赵平生,中止姜绥宁的工作,你让人去说了吗?” 林宗年看得出,秦应珩已经气急,“你先坐下,我已经让我的助理去通知了,但是赵平生如果听不进去,我管不了。” “你管不了,我会管。”秦应珩微笑,眼中一片冷意。 宋靳明看着他这副表情,有点吓到了,连忙道:“你先冷静,你这样逼姜绥宁,她只会离你越来越远...” 然而现在,秦应珩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看着宋靳明,字字冷沉,“我的妻子,我想怎么管,轮不到你过问。” 医院内,姜希刚刚打完药,正躺在床上休息。 宋岚一脸心疼地看着女儿苍白的面色,不住地抹眼泪,“你这孩子,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怎么还这么折腾自己。” 姜希冷笑,眼中的情绪疯狂,“妈,我不折腾自己,又怎么能让应珩回心转意,重新对我心软呢?” “可是...”宋岚还是觉得不妥,“你做戏骗骗秦应珩也就罢了,何必真的吃烈性药,损害自己的身体?” “他不看见我的惨状,怎么能相信我真的已经奄奄一息?我要的就是他对我的心软,为此,付出一点代价,微不足道。”姜希得意一笑,眼中都是狠意,“两年,足够了,足够我让姜绥宁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宋岚听着姜希的话,脸上的阴霾尽散,也露出笑意来,“对!两年!我不信应珩不对你回心转意!” 直到,门口传来脚步声。 母女二人循声看去,便看着姜绥宁举着手机,堂而皇之的往里走来。姜希心脏一紧,下一刻,看见姜绥宁反转镜头,对准自己。 第78章 看看前面 两人一同入镜,一前一后,前面是姜绥宁笑容得体的脸,后面是姜希惨白无血色的面容。 “姜绥宁你干什么!姜希都已经病了!你举个手机进来是想做什么!”宋岚愤怒看向姜绥宁,语气不善,“你信不信我让保安撵你出去!” 她话还没说完,姜希握住她的手臂,笑着道:“妈,你先出去吧,我想绥宁和她直播间的粉丝,一定是有很多话想问我。” 宋岚犹豫地看了姜希一眼,起身往外走去。 姜希也很快调整好状态,落落大方地打招呼,“大家好,我是姜希。” 【姜希可真是漂亮啊,病了之后更多了点脆弱美!】 【我感觉姜绥宁太不做人了,为什么要打扰病患休息!】 【楼上的发言真的好奇怪,不是你们一直在说姜绥宁害得姜希吐血吗?还不让人自证了?】 “诸位,这里就是姜希小姐的病房了,你们不是一直在直播间说,是我害得她吐血吗?”姜绥宁将面前的手机靠近姜希,淡淡道:“姜希老师,麻烦您向大家解释一下吗?” 姜希病号服下的手已经攥成拳,却还是只能对着镜头咬牙切齿地笑,“是我自己身体不好,和绥宁没有关系。” 【姜希都说了没有关系,黑粉可以消停了吧?】 【但是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吐血呢?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谁信啊!】 姜绥宁表情冷淡,她看着屏幕上滚动的弹幕,开口,声音更加清浅,“姜希老师,我刚刚在外面听见医生在说您得了绝症,只剩两年了,这件事是真的吗?” 姜希难以置信地看向姜绥宁。 “你...” “真是没有想到,姜希老师的身体已经恶化到了这种地步,想必当时在舞台上中止我的表演,也是身体太难受了,想要提前下台吧?”姜绥宁不动声色地打断了姜希的话。 姜希一瞬间冷静了下去。 当时按下暂停键这件事,虽然将姜绥宁推到了风口浪尖,但是对于自己的口碑,也多少有点影响。 这并不是姜希想要看到的结果。 如今,姜绥宁将自己绝症这件事说了出来,虽然两年后,处理会很麻烦,但是现在,确实也是解燃眉之困的好说辞。 更何况,这么一来,还能在秦应珩心中种下自己却是身患绝症的确凿事实。 因此,姜希露出了苦涩的笑容,她说:“在舞台上打断绥宁的表情真的很不好意思,可是当时我的身体确实是受不了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姜希老师那天一反常态,太惨了,居然是得了绝症!】 【可是姜绥宁未经姜希同意,直接发直播说她得了绝症,很过分吧?】 【姜希仗着自己生病,就把别人的前途当儿戏,随意打断别人的表演,就不过分了?】 【有一说一,你们不觉得姜绥宁比姜希好看很多吗?】 弹幕区又是一轮新的骂战。 姜绥宁看了两眼,觉得很没意思。 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也就不想多做纠缠,于是淡淡道:“好了,既然已经解释清楚,也就不影响姜希老师休息了,大家再见。” 说完,干脆利落的断了直播。 姜希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 她冷冷看向姜绥宁,气极反笑,“姜绥宁,你真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忘拖我下水啊!” “那还是你教的好,”姜绥宁一声冷笑,“你这么做的次数,多得自己都数不过来了吧?” 姜希呼吸急促,她冷冷看着姜绥宁,“你以为用我生病的事情,就能压过你的丑闻了吗?” “我有什么丑闻?刚刚所有的丑闻都已经澄清了。”姜绥宁表情漠然。 两人对峙着,姜希缓缓坐直,她说:“怎么?秦应珩还没有去找你吗?你现在应该连工作都快保不住了吧?” “嗯,不确定还能不能保住。” 姜希得意一笑,“姜绥宁,你机关算尽又怎么样?你看,你不在的这七年,秦应珩对我早就有了感情,他不舍得我真的出事。” “哦。” 姜绥宁冷淡的反应让姜希觉得很不甘心。 她笑容一僵,冷着脸道:“你什么意思?” “就是我听见了的意思。”姜绥宁轻扯唇角,冷声道:“姜希,你最好保佑你这辈子都能顺风顺水,秦应珩永远在意你的生死,我真心地祝福你。”wWW.xszWω㈧.йêt 她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姜希急切的从床上下来,冲到了姜绥宁面前,“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你闹了一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不然呢?”姜绥宁好笑的上下打量姜希,“这房间没有监控器吧?要不我走之前打你一顿?看你现在这个命悬一线的样子,我说我打你轻而易举不是大话吧?” 姜希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被姜绥宁气得脸发红。 她抚着胸口,呼吸急促的冷笑,“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 姜绥宁想着黎敬州也快到了,她不耐烦的推开姜希,“让开!别挡道。” 姜希撞到了一旁的桌子,差点没扶稳。 她气急败坏地看着姜绥宁的背影,吼道:“你这个疯女人!” 到底谁才是疯女人? 要用自己的生死拿来当做困住男人的手段,姜绥宁觉得姜希真是可笑又可悲。 医院的门口,雪意正浓。 姜绥宁低着头往前走,给黎敬州发消息,问他到哪了。 后者回,“看看前面。” 姜绥宁一愣,抬起头,看见黎敬州一身大衣,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情绪温淡。 有雪花落在他的头发上,他深邃漂亮的眼睛清雅动人,一张脸简直无可挑剔。 他朝着自己勾勾手。 姜绥宁便笑着小跑到黎敬州身边,她的眼睛明亮亮的,还在小口喘气。 黎敬州表情更柔和,他说:“直播辛苦,请你吃饭。” 姜绥宁双手合十,开心地说:“吃鱼丸吧!夏彤说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鱼丸!” 黎敬州说好。 他撑起伞,伞面朝着姜绥宁的方向微微倾斜。 风雪中,两人的身影很亲近,也很般配。 谁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秦应珩寡冷的面容,他站在原地,脸色苍白至极。 第79章 别有门路 顾兆年站在秦应珩身侧,见他面色难测,试探道:“秦先生,我们还是直接上去看姜希小姐吗?” 秦应珩没有回答,他的视线之中,早就看不见姜绥宁的背影了,可他开口,声色低沉的说:“你觉得他们般配吗?” 顾兆年表情为难,顿了顿,没敢回答。 秦应珩轻扯唇角,笑意透出自嘲。 他冷淡的收回目光,转身朝着医院前厅走去。 另一边,病房内,姜绥宁一走,姜希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里面又哭又闹。 “她凭什么这么奚落我!”姜希眼神通红,将一个花瓶打碎在地。 她的唇颤抖着,红着眼眶看向宋岚,“我要姜绥宁被封杀!我要她在演艺圈被除名!” 宋岚连忙上前,表情紧张的制止姜希,“你别说这么大声!秦应珩的助理刚刚打了电话过来,说他在来见你的路上了。” 姜希的眼珠微转,听见宋岚的话,她的情绪终于有了平稳了些,她缓缓道:“你是说...应珩来看我?” “是啊,应珩来看你了。”宋岚连忙点头,她一脸心疼地拍着姜希的背,柔声安抚道:“希希,一日夫妻百日恩,秦应珩不会舍得不管你的,只要你沉得住气,你就能赢。” 姜希已经重新回归了冷静,她垂眸看着面前一地狼藉的碎瓷片,眼中划过近似决然的光芒。 下一刻,她缓缓蹲下,拿起了地上的碎瓷片... 秦应珩走进病房时,听见宋岚略带哽咽的声音,“你这傻孩子,怎么能让姜绥宁这么伤害你!” “妈...全都是我咎由自取,是我当年为了得到应珩哥哥的爱鬼迷心窍,竟然伤害了一直以来对我最好的绥宁姐姐,所以她伤害我,我不怪她...” 语气柔软天真,全然的无辜。 秦应珩听得心口一紧,他皱眉朝着姜希走去,不出意外,看见后者鲜血淋漓的十指。 宋岚正在给姜希包扎,一脸心疼不似作假。 姜希的表情更是错愕,她惊讶看着秦应珩,声音乖巧,“应珩,你怎么来了?” 秦应珩面色冷沉,他大步走向姜希,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声音发沉,“绥宁弄的?” 姜希将手藏在身后,眼圈泛红,“不是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和绥宁姐姐没有关系...” 秦应珩想起方才在医院门口看见的那一幕,一时间,竟不知是怒气更重,还是在意偏颇,他冷声道:“她这段时间确实是过火了,你放心,我不会一直放任她这么下去。” 姜希表情紧张,“你别因为我和绥宁生气,她好不容易才回来...” 可是回来又有什么用呢?她的心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 秦应珩的心绪越发复杂,他紧抿唇,良久,才沉沉道:“你先好好照顾自己,别的事你别担心。” 姜希听话点头,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秦应珩越发觉得姜绥宁的叛逆不可理喻。 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不会再放任她任性下去。 秦应珩的决心比林宗年等人想象中更坚决。 他让顾兆年传话,驳回了赵平生的要求,严辞命令姜绥宁退出综艺。 赵平生一贯的好脾气,这一刻也忍不住动怒,跑去景骋集团,和秦应珩当年对峙。 办公室内,两人的气氛剑拔弩张。 “秦应珩!姜绥宁是我一手带起来的新人,你凭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停止她的商务活动?”赵平生字字愤怒,手撑在办公桌上,睨着秦应珩本质漠然的脸。 “这件事我已经做了决定,你有意见,忍着。”秦应珩顿了顿,语调缓和,“平生,你本来就是玩票性质,没必要这么认真。” “我在姜绥宁身上倾注了很多心血,不是你口中的玩票,我是有野心将她培养好的,秦应珩,你要是还当我们是朋友,我请你高抬贵手,不要对绥宁赶尽杀绝。” 秦应珩冷冷抬眸看向赵平生,他似笑非笑地说:“赶尽杀绝?姜绥宁是我的妻子,我怎么可能对她动这种心思?我只是想她听话,我有错吗?” 赵平生从前并没有发现,秦应珩这个人,骨子里这么疯。 偏执,残酷,手段狠戾。 哪怕是对自己珍爱的人,只要他动了搓磨的心思,也能丝毫不手软。 赵平生手攥成拳,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秦应珩,“这些年,所有人都觉得你对姜绥宁念念不忘,你找尽替身,试图拼凑她的样子,可是秦应珩,你其实谁都不爱,你只是沉浸在这种自我感动的浪漫里!” 这话太尖锐了,哪怕秦应珩有心理准备,也是面色难掩怒气。 他看着赵平生,唇角轻挑,语调有些讽刺,“好啊,你既然说到这个份上,那我和你言尽于此,你可以走了。” 赵平生铁青着脸,从秦应珩的办公室内离开。 外头又是一场大雪。 赵平生一边等着助理将车开上来,一边对着电话那头的姜绥宁抱怨:“这鬼天气我真是受够了!秦应珩那人我也受够了!” 咖啡厅,姜绥宁平静搅动面前的咖啡杯,看着窗外的雪,没什么悬念的口吻,“秦应珩打定主意,不让我参加超星团了?” “是啊。”赵平生很无奈,“姜希这场病真是生得太及时了,秦应珩就跟被人下蛊了一样,现在完全站在她那边了。” 姜绥宁点头,表示认可,“伉俪情深,能理解。” 赵平生气笑了,“你心态倒是很好。” “我想了一个办法,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姜绥宁搅动咖啡杯的手顿住,道:“我觉得,我可能有门路保下自己的这份工作。” 赵平生笑了,“别闹了,这可是秦应珩金口玉言下的死命令,你有什么办法?” “等成功了再告诉你。”姜绥宁语气轻松,卖了个关子,将电话挂断了。 她看向窗外,一个穿着红色大衣的女人正迎着风雪走来,身姿很有韵味。 十分钟后,女人坐在了姜绥宁面前,她看着姜绥宁,眼眶有点红,“苏月晚的女儿?” 第80章 是我粉丝 姜绥宁给女人倒上茶,语气温柔,“魏阿姨,是我。” 魏雪本就泛红的眼眶,因为姜绥宁的确切答复,泪如雨下。 当年,魏雪和苏月晚是至交好友,魏雪出身同样不起眼,因为苏月晚的关系,嫁给了魏家长房二子。 魏家在演艺圈根深蒂固,属于最有声望的大家族,其势力遍布演艺圈的各个领域。 虽然不如景骋集团实力雄厚,但是人脉却不是前者可以比拟的。 甚至可以说,只要魏家想,演艺圈的所有人,都要给魏家一个面子。 原本,魏雪是可以成为苏月晚在京港人脉的,对于当时已经被休弃的苏月晚,也是一个很好的依仗。 偏偏魏雪难产,痛失孩子怀上抑郁症,出国养病,一去就是好几年。Www.XSZWω8.ΝΕt 后来等到魏雪回来,就听说了姜绥宁葬身火海的消息。而那个时候的苏月晚,已经被姜家那些人严密的看管了起来,彻底断了和外界的联系。 至此,一对姐妹花各自零落,皆是活的并不顺遂。 魏雪看见姜绥宁,不由得颤声哽咽,“是你...你竟然还活着...” 姜绥宁从一旁的包包夹层里,拿出一幅小巧的‘喜’十字绣,“这十字绣是您当年教我的,您说您希望我岁岁平安,所以让我绣福字,好久没动过针线了,可能绣得还不如小时候...” 魏雪双手颤抖着,接过姜绥宁递来的十字绣,表情满是悲恸,“你这孩子,我还以为...以为你已经不在了,你怎么会...怎么会...” “我这些年只是不在国内,我一直好好活着。”姜绥宁知道起死回生的说法太难令人接受,还不如直接承认自己失踪,来得稳妥。 她顿了顿,解释道:“当时婚礼出现意外,我出国养病,这些年都没有回来,也和这边没了联系。” 魏雪连连点头,她眼神发亮,连忙追问道:“那你妈妈呢?她怎么样了?” “她已经过世了。”姜绥宁顿了顿,看着魏雪眼中的震惊,她轻声道:“姜家不是好地方,我妈妈如今不在,也算是一种解脱,起码,她彻底离开那里了。” 魏雪听着姜绥宁过分冷静的话语,难掩心疼,“你这孩子...这些年你一个人在国外,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 “人都是要受委屈才能长大的,我感谢我曾经经历的所有。”姜绥宁平静微笑,她说:“魏阿姨,其实我今天找你,是有事相求。” 魏雪面露嗔怪,红着眼圈哑声道:“傻孩子,说这种见外的话做什么!你有什么需要阿姨帮忙的,直说就好。” 姜绥宁微笑,她缓缓道:“我听说,您和潮州那位赵总的妻子,是好朋友。” “你说的是...最近投资超星团的赵总?”魏雪笑着道:“自然,我们关系不错,绥宁,我和你母亲是莫逆之交,阿姨义不容辞!” 姜绥宁握紧手中的咖啡杯,她稳住心神,轻声道:“您可能不看综艺,所以不知道,我已经参加了超星团的选秀了,可是现在...我因为一些原因可能被退赛...” 魏雪一改方才的和蔼,伸出手制止,“绥宁,你不用说了,阿姨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阿姨一定替你把这件事办成,你长得这么漂亮,就该在舞台上闪闪发亮!” 姜绥宁看着魏雪笃定的面容,眼底有潮湿开始弥漫。 这人间太多的算计阴险,姜绥宁看着魏雪走远的背影,好像在某个瞬间,又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苏月晚还在,极少的时刻,会被允许走出阁楼。 她给魏雪写信,让她过来陪自己的女儿打发时光。 魏雪记着昔年的旧情,每次都会来。 每每那时候,姜绥宁也是如同现在一般,小小的人儿站在落地窗前,眼巴巴的等着妈妈口中的漂亮阿姨。 时光荏苒重叠,竟是这么相似,没有一丝丝差别... 姜绥宁夜里照例打开灰夏的微博,她在评论区留言,催着灰夏快快更新。 ——“爱看!多更!” 其实和其他千百条的评论没有任何差别,可是灰夏竟然在一分钟后,又奇迹般地翻了她的牌子。 ——“好的。” 姜绥宁惊得眼珠子都瞪大了,她再次确认自己用的是小号。 “应该是意外吧...”姜绥宁缩在沙发上,将姜灰灰抱进怀里揉揉,自言自语道:“一定是意外!” 但是下一刻,她发现了一丝古怪。 灰夏那个0关注的列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变成了1! 姜绥宁鬼使神差的点开看,发觉灰夏唯一关注的,竟然是自己的实名大号! 姜绥宁惊得直接坐直了,“不是吧...灰夏竟然是我粉丝?” 姜灰灰在姜绥宁怀中打了个哈欠,‘喵呜’一声跑远了。 而此时,同一时间,星河传媒。 林宗年正在翻阅文件,夏彤绕着他跑了一圈,见后者不搭理她,抓耳挠腮的拍桌,“你能不能理理我!” “我忙完这份文件,马上就理你。”林宗年淡淡道:“夏彤,你别影响我的工作。” 夏彤把林宗年的文件‘啪’得合上了,语气很傲慢,“就你的工作是工作?你先把我的事情解决了,你再处理你的工作!” “你说姜绥宁的事?” “你不要明知故问!”夏彤气急,“我告诉你,你要是真的把绥宁的工作停了,我就...” “你就怎样?”林宗年好整以暇地看着夏彤,表情透着一贯的锋芒锐利。 夏彤一时语塞,憋了半天才说,“我就不让你回家。” 林宗年很少看见夏彤这个样子,她平日里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好像和自己的婚姻,不过就是一纸契约的相敬如冰。 所以,才能在提出离婚协议时,那么如常。 但是面对和姜绥宁有关的事,她明显变得紧张多了。 林宗年有意逗她,故意平静道:“夏彤,你用这点蝇头小利就想逼我徇私,你是不是有点太异想天开了?” 第81章 缺多少钱 夏彤沉默一瞬,咬咬牙,视死如归的表情,“那你想怎么样?” 林宗年很轻的笑了声,他用钢笔尖锐的笔尖轻点桌面,语调淡淡的:“你过来。” 夏彤警惕地看着他,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还是憋着一股气走过去了。 林宗年顺势把她抱进怀里。 夏彤不是那种娇柔的女孩子,被林宗年这般突兀的拉扯,也只是惊讶了一瞬,就安静不语地看着他。 她的眼神清凌凌的,若无其事地说:“你想干什么?” 林宗年漫不经心地摸着夏彤的头发。 他身上的有烟草的气息,味道很轻,更多的是带着硝烟的冷香味。 正如他这个人一般,让人很有距离感。 林宗年说:“这个周末,和我一起去见夏橙。” 夏彤一颗心被反复地揉搓,有尖锐的石子在来回搅动,错觉间,竟是疼得滴血。 她抿唇,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声音生硬,“你有什么必要这么羞辱我?” 林宗年的表情更加冷漠,他面无表情地重复夏彤的话,“羞辱?” “难道不是吗?”夏彤声音颤抖,她哑声道:“你本来就喜欢夏橙,有什么必要带上我,影响你们久别重逢?” 林宗年将夏彤抱得更紧,“那你呢?你怎么想的?” 夏彤耸肩,无所谓的语调:“我能怎么样?只要夏家能把我要的东西给我,我不会打扰你们的。”尛說Φ紋網 林宗年的头又开始疼了,他看着夏彤,良久,抬手推开了她,冷声道:“姜绥宁的事情已经有人替她处理了,你放心,她的工作不会丢。” 夏彤堪堪站稳,听见林宗年的话,顿时露出笑意来,“太好了,绥宁没事就好。” 她说着话,欢欢喜喜地对自己笑,“林宗年,多谢你,那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林宗年看了又看,没有在夏彤的眼中看见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在意。 他终究是无奈嗤笑,重新把目光放回面前的文件夹上,可是这一次,无论如何,都再也看不进一个字。 林宗年的脑海中都是夏彤刚刚轻快的笑意,她达成了她要的目的,于是离开的不带一丝留恋。 夏彤真是一个完美的联姻对象,可是...她真不是一个好妻子。 起码,不是林宗年想要的... 当天夜里,姜绥宁收到了赵平生的电话,后者语气兴奋,说超星团的事情被顺利解决了。 潮汕的那位赵总是一个妻管严,他的妻子很喜欢姜绥宁的表情,于是发话了,那位赵总就只有乖乖听从的份。 姜绥宁唇角带笑,听着赵平生的话,只淡淡道:“解决了就好。” 她挂断电话,抱着姜灰灰坐在落地窗前看雪。 一时心神动,鬼使神差地登陆了大号,在几千个最新关注里,找到了带‘v’的灰夏。 姜绥宁点了回关,试探性的,给灰夏发了条私信。 ——“灰夏老师,很喜欢您的作品,您一定要加油,给大家创造更多更好的作品!” 聊天框里的消息很快显示已读,之后就是‘对方正在输入’。 姜绥宁看见灰夏生姜小姐卡通画的头像弹出,后面跟着一条消息, ——“能够给你的日常生活带来慰藉,是我的荣幸,姜绥宁小姐,你的琵琶弹得很好,你一定要继续努力。” 也不知道是不是夜深的缘故,这样的话语有种难以言说的魅力,让人不由自主地觉得信任。 姜绥宁打下一行字。 “灰夏老师,其实我是您的漫画迷,从七年前开始,就在看您的漫画了,生姜小姐和可乐先生诞生的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在追更。” “谢谢。” “其实,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问您。” “你问。” 姜绥宁坐直了些,她霹雳啪啦地打了一行字,“灰夏老师,你现在还缺多少钱?” 望居的大厅,黎敬州拿着威士忌的手一顿,看着姜绥宁的最新消息,表情怔然。 怎么过了这么久,她还是觉得自己缺钱? 黎敬州怀着一些逗弄她的心思,打字,“很多,所以复出了。” “您等我一段时间,等我火了,我给您打赏。” 黎敬州唇角轻挑,不紧不慢的回复,“打赏要被平台扣掉50%的手续费。” 姜绥宁一本正经,“我直接转您,会不会不好?” 黎敬笑意加深,“哪里不好?” “显得我很不尊重您。” “不会,多多益善。” 姜绥宁捧着手机,把这条消息认认真真的看了好几遍。 果然,人想要守护自己喜欢的东西,就是要花钱的。 姜绥宁将手机放在一边,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赚一笔。 超星团有很多代言赞助,要是能拿到好的名次和热度,就能做一个代言,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姜绥宁这般想着,门突然被敲响。 姜绥宁一愣,她看着门口的方向,正皱眉思索这么晚了,是谁会过来。 下一刻,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秦应珩手中是门卡,他从容而立,对上姜绥宁的目光,也依旧是面无波澜。 姜绥宁气得面色一变,一开口,语气不善,“你怎么会有我房间的门卡!” 秦应珩没说话,径直走了进去。 姜灰灰被突如其来的陌生人吓到,死命往姜绥宁怀里钻。 姜绥宁绷着脸,面无表情的抱着姜灰灰,语调渐冷,“你疯了吗?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秦应珩把房卡放在了低矮的茶桌上,他轻呼出一口浊气,风光霁月的脸,眉眼间凝着一层疏浅的冷意。 他说:“你怎么说动的赵邈。” 姜绥宁知道,秦应珩口中的赵邈,就是超星团的赞助商赵总。 姜绥宁冷淡看着他,“这和你有关系吗?” “你留下来又能怎么样?姜绥宁,别试探我对你的耐心。”秦应珩眼中的疲惫很重,他刚刚一路赶来,周身冷意更甚如今,他已经是在耐着性子了。 姜绥宁真不明白他怎么能这么居高临下。 “我试探你?”姜绥宁嗤笑,冷冷道:“秦应珩,是你在试探我的底线!我告诉你,谁敢碰我的工作,我跟谁鱼死网破。” 第82章 真的报警 她一身的利刺,周身一点柔软都不见。 好像在这一刻,她已经彻底对自己竖起了防备。 秦应珩真是不明白,两人怎么就能走到这个地步。 也许是失去的恐惧太过浓重,也许是他真的没有办法再继续放任姜绥宁对自己的忽视。 于是,他冷冷看着她,下一刻,他开口,语气冰冷,“准备一下吧。” 姜绥宁愕然,“你要我准备什么?秦应珩,你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你现在行为是私闯民宅!我完全可以报警!” 秦应珩轻嗤,他没有把姜绥宁的警告当真,再度开口,比刚才更冰冻,“姜绥宁,你是我的妻子,我来你家合情合理,你凭什么报警?” 姜绥宁语塞一瞬,气血往胸口涌。 她看着男人道貌岸然的脸,他还是那么的矜贵优雅,翩翩姿态,可是眉眼间的疏淡和决然,都狠戾。 “你和姜希之间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和你回到过去!” 姜绥宁深吸一口气,她略显嘶哑的嗓音响起,“秦应珩,我们之间除了离婚,早就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姜绥宁的人生,一直都没有什么选择。 她之前尚未经历这些生死之事,还能单纯的觉得,秦应珩是她人生的最优解。 可是如今,她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从始至终,根本没有第二条路。 所谓的嫁人改变人生,不过就是她年少无知的幻梦。 她一直都只能靠自己。 姜绥宁指着大门的方向,对着秦应珩,字字如冰,“你现在马上出去,明天我就要重新进组了,我需要休息。” 秦应珩看着她,已经明白了她的决绝。 可心中渐生狰狞爪牙,连自己都觉得自己面目可憎,却愈发不受控,“我可以走,但是我要你和我回去。” “姜希住过的地方,我嫌恶心。”姜绥宁冷冷看他,表情很漠然。 秦应珩被她的目光刺痛,他一直刻意维持的冷静,在这一刻崩塌彻底,他开口,近乎自暴自弃,“我要是偏不呢?” 姜绥宁拿起了手机,她指尖微动,之后将手机靠在耳畔。 秦应珩心中一阵翻江倒海的酸楚,他听见姜绥宁说:“是警察吗?我要报警,这里有人私闯我家...” 1小时后,两人坐在了警察局的审讯室。 江姜绥宁长了张惹人怜爱的脸,可秦应珩也不是什么面无可憎的恶人。 更确切地说,看起来很登对,很般配。 两人对坐,警察攥着笔,一时间有些摸不准。 “那个...先说说事情经过吧。” 姜绥宁不是来找公平的,她只是想要让秦应珩明白她的态度。 因此,她顿了顿,缓缓道:“他私自配了我家钥匙,我希望他现在把钥匙还给我,并且承诺从今往后不要干涉我的生活。” 秦应珩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温雅的眉眼,表情很淡,他说:“我不算私自。” 警察皱眉,“你这是承认,你私配人家小姑娘家的钥匙了?真看不出来,你看着挺正儿八经一人,怎么做出这么下流的事!” 秦应珩只是看着姜绥宁,方才,姜绥宁打电话报警时,他确实生气,可是现在,他已经冷静了。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动作慢慢顿住,他从口袋中拿出结婚证,放在了桌上,语气沉冷,“我进自己妻子家里,有问题吗?” 于是警察将他们送到了门口。 走之前,他还苦口婆心的劝说姜绥宁,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合,实在是没有必要闹到警察局来,可别再有下次,太浪费人力物力了。 姜绥宁被梗的说不出话,一直到警察走了,表情都不好看。 夜色已深,两人走在铺着积雪的警察局门口。 秦应珩从口袋夹层中拿出香烟,沉香条和烟草的气味在空气中交缠。 顾兆年将车子开到了两人面前,下车给秦应珩开车门。 秦应珩没动,他看向姜绥宁,说:“这个点打不到车的,我送你回去吧。” 姜绥宁绷着一张脸没说话,她转身,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夜色中。 顾兆年看得心惊,他知道这一趟是苦差事,可是也没想到会这么苦。 秦应珩眼眸一沉,之后,弯腰进了车。 顾兆年连忙去另一侧上车,他正想问秦应珩晚上要去哪里,后者开口,让他驱车开在姜绥宁身后,一路跟着她。 夜很深,远光灯将路面照得异常明亮。 姜绥宁的背影也在这光亮中,显得单薄如梦。 秦应珩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的背影,眼眸一寸寸的冷下去。 两人就这么无声地焦灼着。 顾兆年犹豫半晌,还是开口问道:“秦先生,真的不要我再去请姜小姐上车吗?” 秦应珩敛眸,他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如同冰封的语调割破寂静,他说:“冷了她自己知道上来。” 顾兆年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姜小姐失踪多年,此番回来了,说是性情大变也不为过。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秦先生好像比从前更加在意了,还多了些口是心非的逞强。 但是下一刻,顾兆年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是秦应珩,不是什么单纯热烈的少年,大概他只是在生气,生气姜小姐如今的不受控吧... 在警察局闹了一出,姜绥宁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才走到了市区。 她知道秦应珩一直跟在她身后,也不理会,走到能打车的地方,拦了辆出租车就上去了。 这个点了,干脆直接去横城好了,反正明天她还有一场替身戏要拍。 而另一边,姜希夜里睡不着,给秦应珩打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刻,她的眼神顿时明亮不已,故意软着嗓音说:“应珩哥哥,你能不能来医院陪我,我梦见我死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秦应珩正注视载着姜绥宁的出租车消失在视线中,他听着姜希的声音,只觉得心中烦闷难纾,于是回应也稍显冷淡,“你先好好休息,已经很晚了,明天吧。” 第83章 一个办法 姜希听着秦应珩冷淡的话语,心中一沉,她眼中划过慌乱,连忙道:“应珩哥哥,你为什么突然这么冷淡?” 秦应珩表情寡淡,看着车窗外倒退的窗景,“我会去医院看你,但不是这个时候,时间不合适。” 姜希的眼眶顿时红了,“那什么时候合适?白天?能够避嫌的时间吗?” “是。” 难以言喻的失望在心中弥漫,姜希近乎绝望地开口问道:“是不是在你看来,我身体健康与否,其实没有绥宁姐姐的心情重要。” 秦应珩没回答,他眉心微皱,一言不发地挂断了电话。Www.XSZWω8.ΝΕt 他确实暂时没心情理会姜希。 姜绥宁刚刚的决然让他至今还没接受,心脏的某处隐隐作痛,很煎熬。 他良久的注视着京港的暗夜,天中不知何时又开始落雪,秦应珩开口,语调一改方才的平淡,有些哑,“兆年,你说,我对绥宁是不是有点过了?” 顾兆年从后视镜看秦应珩,后者温润的眉眼乌沉沉的。 顾兆年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语调微顿,缓缓道:“秦先生,姜小姐现在...毕竟只有20岁,她确实受了很多苦。” 秦应珩感觉有一根尖锐的刺就这么直直地刺进他的眉心,痛意牵扯,他的面色微变,良久,他抿着唇,一语未发... 姜绥宁凌晨接到了王导的电话,让她过来赶个夜戏。 夏彤睡在姜绥宁的身边,眼看着后者干脆利用的披衣起身,不由得唉叹了声,道:“你开什么玩笑,你现在赶去剧组,就为了去拍个替身戏?” “这场戏很重要,今天好不容易才租到的景,只有几个小时的使用权,我现在必须得去拍了。”姜绥宁语调平静,她将棉袄的拉链扣好。 “明天十点咱们就要回超星团的宿舍了,你这样也太拼了。” 夏彤还想争取一下,“要不,这场戏你让叶小婉帮个忙?反正姜希又不在剧组,王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介意的。” “叶小婉她已经在筹备王导新戏的女三了。” 夏彤的觉顿时醒了,“你真替叶小婉去争取了?” “嗯。” “为什么啊?你辛辛苦苦做替身,干嘛把这个人情送给叶小婉?”夏彤撑着胳膊挪到了姜绥宁身边,“不行,我这个人心眼小,见不得你吃亏的!” 姜绥宁好笑地捏捏夏彤的脸,“这哪里算吃亏?都是一个圈子的,叶小婉的容貌演技都不差,早晚会火的,你怎么知道她将来不会让我得到回报?” 夏彤不屑地撇嘴,“我还不知道你?你不就是觉得叶小婉被他们欺负得太狠,想要帮着伸张吗?” 姜绥宁笑而不语。 夏彤还想要争取一下,“这个圈子里没几个好人,你没必要对别人掏心掏肺的。” “我知道,我只对你掏心掏肺。”姜绥宁把夏彤摁回床上,“好好睡会儿,我先去忙。” 夏彤满是不舍地看着姜绥宁走远的背影,等到门被合上,她才打了个哈欠,翻身继续睡了。 剧组內,已经是一片乱象。 人群纷杂来往,王导站在布置好的巨大相思树前,表情凝重。 一旁,制片人走过来,“王导,这场戏还是得让姜希老师回来拍,我怕替身会穿帮。” “你以为我不想要让姜希回来吗?”王导也头疼得很,“姜希人在医院里,现在说什么都不肯出来,也是姜绥宁人好,还愿意过来救场。” “话也不能这么说,能给影后做替身,算是一个很好的职业开头吧?”制片人摸摸头,客观地说。 王导冷笑一声,“你知道这新人是谁的人吗?” “谁的?” “赵平生!” 制片人面露震惊,“赵老师的新人?” “是啊,而且你知道她拍戏那天谁来了吗?景骋集团的董事长,秦应珩!” 制片人流露敬畏,正欲追问,姜绥宁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 女孩步伐快促,大步走到王导面前,规规矩矩的打了招呼,“王导好!” 制片人在圈内工作很长时间了,资历颇深,形形色色的美玉看了不少,可是姜绥宁的出现,还是让他眼前一亮。 老天爷赏饭吃这句话,真是再准确不过。 “绥宁啊,快!先让化妆老师带你去上妆!”王导笑眯眯地说:“你今天能来,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啊!” 姜绥宁微笑,“您愿意给我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机会,我当然求之不得。” 王导颇满意,而一旁的制片人看着姜绥宁,心中也颇赞赏,年纪轻轻,倒是挺沉得住气的。 拍戏前,王导和执行导演带着姜绥宁走了一遍戏。 姜绥宁演的是女主的第二世,是个神女。 都是远景镜头,不能露出面容,又要用肢体表达出那种哀愁和痛苦的情绪,其实很考验一个新人的领悟力。 姜绥宁从头到尾一脸虚心请教的表情,态度非常良好。 她毕竟是赵平生手下的艺人,其实很多时候,就算是高傲一些,片场那些人也不敢说什么。 偏偏她处事周到,态度极好。 制片人刚走完戏,就笑着道:“绥宁啊,我下部戏还缺个女三号,那个角色人设好,估计会很吸粉,到时候我把剧本递给你,你看看。” 姜绥宁很意外,顿时连连感谢。 王导不爽地看了制片人一眼,“在我眼皮子底下挖我的人?绥宁下部戏是我的,哪里轮得到你?” 两个人半开玩笑的,在片场互相打趣了起来。 成片出来,效果比王导预期中还要好,只是正如制片人之前担心的,这些镜头都很难规避掉姜绥宁的面容。 王导坐在监控器前,看着样片效果,头疼的捏眼角。 姜绥宁走过来,“是效果不行吗?” “不是你的问题,是...”王导看了眼前监控里镜头,面露扼腕,“这些镜头都拍的很好,你和这个角色的契合度很高,效果甚至比我预期中更佳,可是露脸了...” 姜绥宁垂眸,语调缓缓,“王导,我有一个办法。” 第84章 瓜分角色 王导现在正是束手无策,见姜绥宁语气笃定,不由好奇道:“什么办法?” 姜绥宁依旧低垂着眸,只是声音更冷静,“我今天拍的替身戏份,是女主雪落的第二世,神女,这个角色在我们的剧本里,占比很小...” 王导听出来了,“你是想...拍这个神女?” “雪落成为凡人之后,和曾经是神仙时的面孔不一样,也是很正常的,更何况...”姜绥宁直接将王导最大的顾虑说了出来,“现在姜希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能够顺利拍完一半的戏份,都已经是烧高香了。” 王导确实没有想到,姜绥宁的野心有这么大。 “你一个没有拍过戏的女孩子,年纪轻轻,怎么担这样的大梁?”王导无奈地摇头,“绥宁,我的确很欣赏你,可拍戏不是闹着玩,也没有你想象中这么简单。” “王导,你还没有让我试过,你怎么知道我不行?”姜绥宁一瞬不瞬的看着王导,她一贯相信事在人为,也不打无准备的仗,“我已经把神女落雪这场的台词都背下来了,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先看看我的表演。” 王导不由得笑了,“你这孩子,年纪轻轻的,还挺有自己的想法,好,那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演成了个什么样子。” 摄影灯光本就已经准备就绪,监控室内,王导看着屏幕上,一直都是背影的姜绥宁在这一刻转过了身。 精致考究的灯光落在她的脸上,如同一场视觉的盛宴。 毫不夸张地说,这张脸上的一切细节都经得起推敲,也当得起神女这个名字。 尤其是眼角的那颗泪痣,如同点睛之笔,醒目动人。 美貌和吸睛,都已经基本。 一旁的副导演原本在抽烟的,此时动作顿时,伸长脖子看着面前的摄像机。 而姜绥宁开口,正如她所说的,所有的台词都已经烂熟于心。 “当年你还是战神,为了天界的安危,你失去了双眼,我想要你恢复光明,不想你永远颓废,再也无法振作,所以我把我的眼睛给了你,可是...你怎么能用我的眼睛来伤害我?” 姜绥宁表情仓皇,她面前空无一人,可却还是演出了面前有挚爱之人的实感,她泪如雨下,哽咽道:“倘若早知今日,倘若早知,我宁可我从未见过你!” 说完,她走到相思树下,缓缓闭上眼,任由自己就这么从空中坠落。 威亚吊得很高,整整三层楼的距离,姜绥宁一跃而下的瞬间,没有任何迟疑。 王导瞠目结舌,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一切。 一旁的副导也是错愕不已,他喃喃道:“王导,你确定这姑娘是第一次拍戏吗?” “确实是第一次..我也没有想到,她能拍得这么好...”王导也是震撼,顿了良久,终于想到拿起对讲机,道:“很好!场务老师快去把绥宁扶起来。” 姜绥宁躺在软垫上,手心都是潮湿粘腻的汗水。 她刚刚一跃而下的瞬间,其实并不是不害怕,而是她真的太想得到这次机会了,她必须要用最快的速度成长,她不能有一点迟疑。 所以,她才能这么决绝。 “绥宁老师,我扶您起来!”场务已经走到了姜绥宁身边,连忙将她扶起。 姜绥宁的呼吸很乱,她从地上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不仅是手心有汗,她的双腿其实也在发软。 所以,她先是怔怔的看了场务一眼,才回过神,低声说了谢谢。 场务见她面色不好,关心道:“您没事吧?您刚刚表现得特别好!” 姜绥宁微笑,她第一次演戏,虽然这些台词已经在心里排练过很多遍,但还是难免没什么底气,“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您第一次演戏能演成这样特好,就连姜希老师当年...”场务说到这里,意识到自己多言了,他笑着将水递给姜绥宁,笑着道:“您先喝水,缓缓。” 姜绥宁接过,刚喝了两口,王导满面春风地走过来。 “绥宁,我联系了赵老师,他马上就过来了!” 姜绥宁一愣,“您联系他是...” “你不是想要演落雪的第二世吗?我答应了!”王导笑着道:“你放心好好演,这个特邀出演,我相信你能演好!” “王导...” “别说谢谢这种客套话啊!我要是觉得你不好,你就算是赵平生硬塞进我的组里,我也是不会把这么重要的角色交给你的!”王导看着姜绥宁,语重心长地说:“好好拍戏,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于是一小时后,赵平生带着姜绥宁坐在了会议室里。 一道来的还有白时。 王导将合同放在赵平生面前,笑着道:“赵老师,你可真是眼光毒辣,绥宁这孩子真是不错,这是合同,你要是没什么问题,就让绥宁签字吧!” “当然是要签字的,只是白时他有些私人请求想您和商量。”赵平生说着话,不动声色地看向一旁的白时。 白时轻推镜框,在王导满含笑意的期待目光中,缓缓道:“我想要给绥宁剧本里这个角色惊醒二次润笔,当然,我不会增加您的工作时长,也不会从剧情走向产生影响,这次润笔造成的成本,我会负责。” 王导错愕的看着白时,一时间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白老师,您可是半部剧本就把姜希送上影后神坛的人,您想要写我的剧本,我怎么可能会介意!您改!您随便改!只要最后能把您的名字放进我们的剧本主编剧位置上,我就心满意足了。” 白时微笑,点头答应了。 姜绥宁还在消化白时要为了她的剧二次动笔的信息中,被赵平生拍了拍肩膀,催促道:“愣着干什么,快点签字。” 姜绥宁连忙接过笔,在乙方一栏签下自己的姓名。 而另一边,姜希听见了这个消息,已经是天光大亮。 她看着面前面目严肃的周筱,怒不可遏,“姜绥宁算什么东西!她凭什么瓜分我的角色!” 第85章 就这一次 姜希可以接受自己输给任何人,但是这个人不能是姜绥宁。 这对她而言,实则个史上最大的羞辱。 “姜希,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一定很不好,但如今木已成舟,我们要做的是把损失挽回到最小。”周筱皱眉,语重心长地说:“你现在生气,也改变不了任何事。” 姜希眼眶血红,她猛得拔掉手中的针头,姿态略显疯狂的低头找着自己的鞋子,“我要出院,我现在就要出院!” “你的身体现在还不能出院!你忘了吗?下午秦先生就要来看你了!”周筱并不知内情,她和其他人一样,觉得姜希时日无多。 两人相识多年,姜希在她手上成了炙手可热的影后,情分自然同旁人不一样,她难免感情用事,哽咽道:“希希,这部剧拍不拍有这么重要吗?难道比你的性命还要重要吗!” “我可以不拍,但是我的角色,绝不能被姜绥宁分走!一点都不行!” 姜希眼中满是血丝,她的表情歇斯底里,有些疯魔,顿了顿,突然冷笑一声,眼神更加凶狠,咬着牙道:“我知道了,她一定早就算好了今天,她就是要我一无所有!她要一点点夺走我的一切!” 周筱被姜希的表情吓了一跳,连忙俯身轻拍她的背,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没有人能抢走你的东西,希希,你现在已经是影后了,姜绥宁不过就是一个配角,她拿什么和你比!” 姜希木然着一张脸,她的眼泪缓缓落下,淌了满脸,“你不知道,姜绥宁是个疯子,从一开始,她就是我人生的克星,我本该顺风顺水一生的,都是因为她,生出波折...” 周筱屏住呼吸,一脸不安的看着姜希,“你在说什么,希希,你累了...” 姜希面容哀戚,抬头凝望着周筱,她开口,满是哽咽,“筱筱,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们是这个世上最好的朋友,当初我成了影后,他们想要给我换更好的经纪人,我没有同意,我说我的经纪人只能是你...” 周筱连连点头,安抚的轻拍姜希,“我都记得,希希,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 姜希抱紧周筱的腰身,她将脸靠在周筱的怀中,表情转狠,“我们之间的情分,我让你帮我一个忙,你一定不会拒绝我的,对吗...” “当然。” 姜希的眼眸缓缓抬起,她仰望着周筱满是心疼的脸,轻声说:“我不要姜绥宁出现在我的剧里,筱筱,你想想办法,只要她能摔断腿,一切都解决了。” 周筱一怔,她从未想过,姜希这么柔弱的人,竟也能说出这么毒辣的话。 她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答,良久,才难以置信地说:“希希...你这么做是犯法的!” “剧组人多眼杂,真的出个什么意外,谁又能说一定和我们有关系?”姜希急切地握住周筱的手,她的声音染上了哽咽,满是哀求,“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我就求你这一次,你让姜绥宁滚出去!我真的不能忍受她抢走我的一切!这都是我辛苦打拼来的!” “我知道...可是...” 周筱还在犹豫,姜希的表情转狠,再度开口,语气凝霜,“你不愿意就算了,我自己去!” 说着,便起身要往外走。 周筱连忙拦住她,咬咬牙,应承下了,“你别闹了,你的身体现在哪里都不能去,我帮你!”小說中文網 秦应珩是在一小时后到的医院,姜希躺在病床上,枕边都是带血的纱布。 她听见脚步声,略显不经意地往门外一看,对上秦应珩的视线,这才慌张地收起枕边的纱布。 可是秦应珩已经先一步走到了她的身边,他拿起了姜希身边的纱布,面色难看,“这是什么东西?你的病为什么恶化的这么严重!” 姜希眼神躲闪,她避开秦应珩的视线,哑声道:“应珩哥哥,我没事的,你不用太担心。” “你都吐血了你还叫我不要担心?姜希,你也只有一条命!”秦应珩面容愈发地沉下去,他凝视着姜希,字字沉缓艰难,“我问你,好端端的,你为什么会吐血?” 姜希适时红了眼眶。 她说:“是我自作自受,我之前害得绥宁姐姐没命,她现在要报复我,也是我应受着的。” “绥宁?绥宁今天不是进组去拍综艺了吗?”秦应珩皱眉,“她又怎么了?” 姜希落泪,“她...她抢了我新剧的女主戏份,几乎占了篇幅的一半...可是我也不怪她,原本就是我对不起她,她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是我应该受着的。” 秦应珩不动声色的从一旁抽出纸巾,递给姜希,“这件事我会去处理,你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姜希委屈巴巴地看着秦应珩,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应珩哥哥,我真的不怪她,你也不要怪她...” 秦应珩没说话,他安抚的拍了拍姜希的肩膀,转身往外走。 横镇的雪比市中心更大,秦应珩下车,恰好看见姜绥宁撑着伞从摄影棚走出来。 她脸上的妆还没卸,正和一旁的赵平生还有白时说着什么。 二人上车,姜绥宁便笑眯眯的目送着二人离开。 昨天警局的龃龉犹在眼前,秦应珩其实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又见到姜绥宁。 他无声的看着她,一颗心鼓胀,心口麻木的痛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绥宁终于不经意偏过脸,对上了他的视线。 四目相对,她脸上的表情很安静。 秦应珩走向她,两人都撑着伞,于是距离被无声的放大。 秦应珩说:“绥宁,你很喜欢这个角色吗?” 姜绥宁微笑,她露出自己冷漠的一面,轻慢地,缓缓地说:“只要是姜希的东西,我都喜欢。” 秦应珩皱眉,他的语调染上了自嘲,“那我算什么?你当初接近我,也是因为我是姜希喜欢的吗?” 风呼啸而过,割裂时空,姜绥宁将七年前的答案拱手相送,“对,因为你是姜希喜欢的。” 第86章 爱恨恢恢 秦应珩脸上自嘲的笑容更深,他可真是自欺欺人,这个答案不是早就已经猜到了吗?何必让自己更加难堪。 他凝视着姜绥宁,试图在她的脸上找到一丝丝犹豫,却发现不过就是自己的妄想。 心念成灰,越发的绝望。 他轻笑一声,道:“那你在我生日那天说,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也只是想要得到我的手段,并不是真心,对吗?” 姜绥宁不知道秦应珩是怎么区分手段和真心的,至少在自己这里,他们常常是同一个东西。 没有人说过真心就不能掺杂算计和手段,只要是出于真心,那么有些手段又算什么? 姜绥宁无声的看着秦应珩,没有回答。 激烈挂过的风,似乎又将二人带回了七年前。 姜家豪宅,深夜。 秦应珩坐在沙发上,正在抽烟。 他那时的气质远胜如今温和,少了太多沉淀下来的沉冷,全然的清贵公子,不惹尘埃。 姜山和秦岚就坐在秦应珩的对面,面对这个年纪轻轻的掌权者,两个长辈皆是不安惴惴。 姜山先开口,满是迟疑:“秦先生,我也没想到绥宁小小年纪就学会了爬男人的床,您要是生气,我把绥宁叫下来,让您当面好好骂她一顿!” “没错,像这种狐媚子,和她那个疯了的妈一样,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人,不像我们姜希,还是个单纯的小姑娘,听说了这件事都吓得发高烧了!”宋岚说到这,陪笑道:“秦先生,您别把姜绥宁放在心上,她就是个小疯子。” 秦应珩把玩着手上的打火机,砂轮轻擦,他的轮廓在光影的修饰下更深邃。 他眯着眸,表情很淡,眉眼温雅,“把她叫下来吧,有些话确实需要当着她的面说。” 宋岚还以为秦应珩是要兴师问罪,顿时喜形于色,连忙去叫人了。 姜山还是有理智的,无论如何,姜绥宁也是自己的女儿,要是真的得罪了秦家,且不说事后姜希还有没有机会攀高枝,只怕是秦家和姜家的合作也要断送。 他笑容谄媚,看着秦应珩,道:“秦先生...我夫人说的话虽然对,可是...还请您看在姜希还未满20岁的份上,原谅她这一次吧,至于外面那些艳照门,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不会让您的声誉受损。” 秦应珩将剩下的香烟掐灭,放进烟灰缸里,“不用了,我都已经处理好了。” 姜山一愣,之后便是更大的恐惧爬上心头。 秦家不愧是高门显贵,这么大的丑闻,诸家媒体的喉舌,不乏实力雄厚之辈,竟能在一夕之间都被压下。 姜山揣测,秦应珩一定对这个丑闻非常在意。 他正愁眉不展,不知这件事要如何解决,秦岚已经拉着姜绥宁从楼上走了下来。 后者垂着眸,一副乖得与世无争的样子。 可是就连姜山都看出了她的算计,聪明如秦应珩,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不过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无事发生罢了。 “秦先生,我把姜绥宁带下来了!我和他爸都在,您想要怎么处理,我们都听您的!” 秦应珩的目光穿过宋岚,落在少女乖巧低垂的面容上。 她的肤色皎洁,鸦色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睛。 秦应珩开口,语调依旧温和,他说:“我和绥宁已经领证了,我们现在是合法夫妻。” 宋岚脸上的得意,就这么凝固住了。 她好似宕机,格外滑稽的转动眼珠看向秦应珩,道:“你们现在...是合法夫妻?什么意思?” 姜山也是吓得站起,“秦先生,绥宁这孩子的出身实在是太低了,她配不上你...” 秦应珩走到了姜绥宁面前,他看着少女单薄的睡衣,旁若无人地问她冷不冷? 姜绥宁便说:“很冷,阿姨催我下来的时候,不让我换衣服。” 宋岚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绿了,“姜绥宁!什么叫我不让你换衣服!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姜绥宁表情无辜,只轻轻地说:“您刚刚不是说了吗?我不配让秦先生等着我?” 秦应珩开口,不动声色的给姜绥宁撑腰,“我的妻子,当然什么都配。” 他知道她所有的小心思,知道她并不纯粹,知道她的步步为营。 可是他视若无睹,还是那么坚定的选择了她。 那一年的姜绥宁,是真的动情过。 所以这天夜里,当秦应珩问她:“知道为什么我要今天带着你去领证吗?” 她才会摇着头,乖乖的问他为什么。 秦应珩替她整理鬓角的碎发,他说:“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姜绥宁,你的出现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生日礼物。” 少女哪里听过这么动听的话。 他刚刚在姜山宋岚的面前维护了自己,现在又说这种话,姜绥宁感动的一沓糊涂。 所以她眼睛亮亮的,很坚定地说:“那以后每年的生日,我都陪着你一起过。” 回忆伤痛,一地淋漓。 如今两人站在各自的伞下,一臂距离,咫尺天涯。 姜绥宁冷漠的看着他,再也不复当初,她说:“我不可能退出剧组,我要成功,不择手段。” “你想要什么角色,我给你量身定制,绥宁,这是姜希的东西,你不该抢别人的东西!” 姜绥宁现在已经不会被这种话伤害到了,她无所谓的笑笑,缓缓道:“是吗?可是我最喜欢的事,就是抢别的东西。” 不远处,一辆无牌的货车正朝着二人开来,只是正在对峙的两人谁都没有察觉。 直到车子渐近,朝着姜绥宁的方向偏移方向盘,油门猛踩。 秦应珩这才注意到,他手中的伞落地,猛的上前抬手推向姜绥宁,“绥宁!让开!” 姜绥宁感觉到一阵失重,尚未站稳,便看见秦应珩被车子撞到,整个人晕倒在地上,血开始蔓延。 货车上的人发现撞错了人,根本不敢耽搁,连忙离开了。 姜绥宁的大脑空白,她跑到了秦应珩面前,双腿发软的跪下,看见他满是血的脸,怔怔然道:“秦应珩...你醒醒...你醒醒啊!救命!有没有人!” ωww.xSZWω㈧.NēΤ 第87章 别惹我 剧组的门口围了一堆人,姜绥宁坐在雪地上,怔怔的看着落在雪面上的血迹。 秦应珩已经被顾兆年带去了医院,如今只剩下她一人,面对众人质问。 王导脸色惨白如纸,手紧张握着,原地来回踱步,“秦先生怎么会在片场出事!他这要是真的有个什么万一,我们这些人,谁担待得起!” 已经有人将目光看向了姜绥宁,试探般开口,询问道:“绥宁,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姜绥宁一点一点擦干净手上的血,她从雪地上起来,表情很冷静,“调监控!马上就调!” 王导正欲吩咐手下的人去做,一旁周筱拨开人群,大步走过来。 她站在姜绥宁面前,冷冷道:“你说调就调?你是觉得事情闹得还不够大吗!” “你这么拦着我,不想我查下去,你的动机才可疑吧?”姜绥宁看着周筱,眼神冷漠,“秦应珩现在躺在医院昏迷不醒,他如果有什么万一,你万死难赎!” 周筱本就心虚,被姜绥宁这眼神一看,更是恼羞成怒,她扯着唇角,讽刺一笑:“就算是要查,你算什么东西,你凭什么查?” “我是目击证人,我亲眼看见了事情发生的全程,我当然有资格说话!”姜绥宁看向一旁踌躇的王导,声音渐冷,“王导,请你现在就查!” “刚刚来之前,我已经把监控全部调了出来,那就是一辆没有车牌的货车,你想要查什么,根本就查不到!” 周筱拿出监控视频,高举,她的眼神嫌弃,打量姜绥宁,声色透出不屑来,“我看你这个目击证人,才是嫌疑最大的!” 姜绥宁冷笑,她不说话,径直往外走。 周筱拦住她,“你想去哪里!现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你这个嫌疑人不能跑!” 王导上来劝和,“周老师,绥宁她自己也差点被车撞了,小姑娘估计都吓坏了,你先让她去休息吧。” “吓坏了?她可是姜绥宁,谁能吓得到她!” 周筱盯着王导,表情愤怒,“王导,既然你现在帮她说话,我也有话想问问你,我们姜希的女主角,你凭什么未经姜希同意,就把三分之一的戏份给了姜绥宁!” “那是因为...” 王导正想解释,周筱打断他的话,断然讽刺道:“莫不是因为,你和姜绥宁有一腿吧?所以不管是戏份还是如今,你都帮着姜绥宁说话。”小說中文網 王导脸色都变了,气怒道:“你...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和绥宁清清白白,她一个小姑娘,经不起你这种抹黑!” 周筱冷笑加剧,她略显不屑的看着姜绥宁,后者面无表情,好像对于她刚刚说的话,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周筱慢悠悠的整理头发,接着道:“我看她就是个没有艺德的狐狸精,这种女人就该被封杀。” 姜绥宁觉得自己听得差不多了,她上前两步,走到了周筱面前。 周筱皱眉,“你还敢往前凑,你这个不要脸...” 她话还没说完,姜姜绥宁已经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让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众人刹那间安静了下来。 周筱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姜绥宁,“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我打你又如何?你在这里诽谤我,我完全可以告你!”姜绥宁松了松手腕,冷笑一声,“姜希没有告诉你我从什么地方出来的吗?” 周筱瞳孔紧缩,满是不安的看着姜绥宁。 姜绥宁弯下腰,凑近周筱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描淡写地说:“月荡山,精神病院,你知不知道精神病人杀人是不犯法的。” 周筱满脸骇然,她僵硬地看向姜绥宁,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出。 姜绥宁动作闲适地替她整理头发,她的姿态冷漠,透着一种阴森森的诡艳。 “你别碰我...”周筱的声音颤抖,她说着话,可是却不敢动。 姜绥宁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掐着周筱的脖子,让她靠近自己。 周筱一改方才的嚣张,好似一块木头一般,一动不敢动。 姜绥宁眯眸,眼神冰冷,她冷冷道:“对了,还有一件事,知道我为什么出来了吗?” 周筱看着围观的众人,她甚至想要出声呼救,可是声音梗在喉间,一点都发不出来。 她听见姜绥宁在她耳边接着低声道:“因为他们都说,我杀人啦。” 尾音掺了点笑意,清泠泠的,很好听。 周筱双腿发软,在姜绥宁放在她的瞬间,她直接跪在了地上。 姜绥宁平静往后退了一步,她面色无辜,柔软的很,“周老师,我刚刚和你说的可是我的秘密,现场要是有第三个人知道,我肯定会生气的。” 说完,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周筱看她的表情和看疯子没有什么区别。 而姜绥宁优雅转身,往外走去。 不管怎么样,她得先去把综艺拍了。 至于这些人,等收了工,她就去收拾他们。 医院,vip病房。 秦应珩坐在病床上,看着电视里的现场直播。 超星秀的表演舞台,姜绥宁正在弹奏琵琶。 国风美人的设定虽然老土,但是能演绎得淋漓尽致,就注定是出圈的。 更何况,姜绥宁的脸,放在整个娱乐圈,找不到第二张。 秦应珩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连带着心脏都很不舒服。 正好广告插播,他皱着眉,低头打开微博。 页面显示在姜绥宁的公众账号上,他迟疑片刻,点下了关注。 而下一刻,秦应珩注意到了姜绥宁列表里唯一的已关注。 那是一个叫灰夏的画家。 秦应珩看了看对方的画,没看出什么乐趣。 他皱眉,吩咐站在一旁的顾兆年去查查,这个叫灰夏的人真名是谁。 顾兆年应下,正想问秦应珩需不需要休息,门口,传来清脆的敲门声。 秦应珩眼中微亮,他问顾兆年,“绥宁来看我了吗?” 但下一刻,他意识到姜绥宁正在综艺现场,必然是赶不过来的,于是表情转冷,“谁让你把我受伤的事传出去?” 第88章 最想要的 顾兆年真是很委屈,自己可是什么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叮嘱了剧组那些人不得外传。 “秦先生,我已经按您的吩咐去做了,我也不知道是谁...” 秦应珩皱眉,温雅面孔流露防备。 而门外,皮鞋踩过地面的脚步声沉稳闲适,下一刻,一身正装的黎敬州出现在了秦应珩的视线中。 男人手上甚至拿了礼盒,一副探望病患的模样。 秦应珩本就没什么笑意的脸,此刻越发表情沉下,他看向一旁的顾兆年,示意他先离开。Www.XSZWω8.ΝΕt 等到顾兆年走了,黎敬州在秦应珩面前坐下。 “听说你受伤了,特意来探望。”黎敬州将补品放在地方,姿态随意,他身上有冷檀的香味,像是从寺庙带来的。 秦应珩微笑,恢复了往日的温淡,不动声色,“黎先生在看我之前,还去寺庙替我祈福了?” “当时不知道你受伤了,所以也没有来得及给你祈福,但是你福大命大,肯定不会有事。”黎敬州顿了顿,从补品袋子里扔出一沓文件,甩在了秦应珩身上。 秦应珩知道黎敬州的个性,又把谁放在眼里过。 他懒得争执,忍着不悦拿起文件翻看,嗤笑一声,“政府公文的立交桥项目?送我?” “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能敲下红头文件的合作吗?就在这里,全当我谢谢你替我救下我的未婚妻。” 黎敬州将一支钢笔扔在了床上,“没什么问题你就签吧。” 秦应珩脸上的表情温淡依旧,只是眼里已经没有笑意了,“你的未婚妻?黎敬州,你想是用这个项目来换姜绥宁的自由身?” “是。” 秦应珩冷笑,“这么大手笔,你真舍得?” “价值多少我自己心里有衡量,每个人在意的东西也不一样,当下我最想要的,只有你能给。”黎敬州语调平静。 秦应珩笑容加深,他注视着黎敬州,一针见血,“你从前也不曾如此急切,要让我给姜绥宁自由身,今天这么做,是怕我舍不得放手?” 黎敬州姿态漠然,他的语调寡淡至极,“你今天连命都不要,我不给你足够的好处,你不会割舍的。” 两人都是聪明人,有些话挑破了,也就没有回头路了。 秦应珩拿起文件,满是嘲讽和感慨,“我父亲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秦家能够重新和上头搭上线,可是当年的事情太过不堪,所以哪怕秦家的权势滔天,也换不来从前的政商合作。” “如今,这个机会就这么放在我眼前,还是黎家为我背书,我实在是没有不签的道理。” 黎敬州面无表情,听着秦应珩的感慨。 而秦应珩拿着文件的手突然用力,他当着黎敬州的面,将手中的文件撕了个粉碎。 漫天的纸屑飞舞,雪花般的碎片扬起,秦应珩的声线不沾染一丝温度: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答应的,姜绥宁这个名字,这辈子都要绑在我的身边。” 超星团现场,姜绥宁坐在后台休息,赵平生和白时都在。 赵平生看着姜绥宁账号的后台数据,露出满意的笑容,“虽然还是有很多人在骂你,但是磕你的颜值的也不少。” 白时手中是一本琵琶曲谱,他正看着姜绥宁方才弹奏的《汉宫秋月》一曲,表情认真。 “被骂是肯定的,我有心理准备。”姜绥将头上的发饰都摘下来,没了点缀,又有了另一种清新脱俗的美感。 赵平生研究完了数据,问起另一件事,“对了,秦应珩现在还在医院休养呢,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赵平生来的路上,从林宗年的口中得知了秦应珩为了救姜绥宁,被货车撞到。 当时第一反应,就是姜绥宁肯定陪着秦应珩去医院了。 却不曾想姜绥宁竟真的沉得住气,先跑来把综艺拍了。 “好,我和你一起去。”姜绥宁说:“正好,我有些事想要和他说清楚。” 赵平生皱眉,毕竟和秦应珩关系也不错,一时间有些不忍,“人家还在病床上躺着呢,这么急着说?” “就是要说清楚,尽快划清界限才行。”姜绥宁声音清淡,很认真,“他越是在意,我越是不能让他有一丝丝的盼头。” 白时拿着曲谱的手顿住,他抬眸看向姜绥宁,不动声色地问:“秦应珩为了你受伤,你不感动吗?我以为你会心软一点。” 却不曾想,竟是按下加速键。 “我不喜欢纠缠的关系,也不想秦应珩为我受伤,他已经是被我留在过去的人了。”姜绥宁梳着发尾,看着镜中自己冷静平和的面容,她说:“我很喜欢现在的自己。” 白时唇角勾起很清浅的弧度,目光柔和。 他轻推金丝眼镜,温吞地说:“那我陪你一起去。你要是需要律师,我可以帮你请最好的。” 赵平生看着白时,眼睛都瞪大了。 他扯过白时的手腕,道:“你先和我出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两人大男人站在密闭的杂物间里。 赵平生烦躁皱眉,“有烟吗?” 白时递给他一支。 赵平生深吸一口,吸烟过肺,稍微没那么躁了,他说:“秦应珩现在在医院,你陪着绥宁刺激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看不出来吗?绥宁不想秦应珩和她继续纠缠了。”白时笑意斯文,“我有什么错?我只是想她顺利一些。” “是!你是大善人!就你想得周到!”赵平生气极反笑,他说:“秦应珩现在连命都豁出去,也要保护绥宁,你凭什么觉得他肯离婚?” “所以我说给绥宁找律师。”白时语调斯文,“我觉得我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 宇文家的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赵平生叹了口气,将一整根烟都抽完了,才道:“白时,应珩这些年也过得苦,他既然肯为了绥宁做到这份上,我还是希望他们小两口能破镜重圆的。” 白时从来不信破镜重圆。 他轻拍赵平生肩膀,“我等等就陪绥宁过去,你要不要一起?” 第89章 撕破脸皮 好一句反客为主,合着自己说的话,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赵平生头痛欲裂,看着白时的背影,顿了顿,跟了上去。 白时朝着姜绥宁的化妆间走去,路上有工作人员在长廊上贴着选手海报。 姜绥宁如今的人气不错,海报被贴在了婧琪前面,仅次于李薇薇,至于同寝室的沈见鹿,真是连个影都看不见。 白时驻足看着,神色很专注。 赵平生跟上,目光跟随白时的落下,清浅平淡,他挑眉道:“看什么呢?绥宁的海报?你喜欢的话我送你几张。” 白时没说话,眸色更深。 赵平生摸摸下巴,看着姜绥宁的海报被工作人员挂好,他推了推白时的手臂,“你说,当初的《坠落春日》让绥宁去演,是不是也能火?” 白时这次开口,很温和,“我会把《坠落春日》写成电影,让绥宁出演。” 赵平生表情愕然。 “你认真的?” “先等绥宁把婚离了吧,”白时说,“我不想她的时间被不相干的人瓜分。” 赵平生真的很想发自肺腑地质问白时一句,比起秦应珩,究竟谁才是不相干的人? 京港的边郊,一路过去都是荒无人烟,如今夜深,更是冷清寂寥。 姜绥宁看窗外倒退的景致,将手中的离婚协议攥得很紧。 她其实没有在赵平生他们面前表现出来的,那般无动于衷。 她只是在隐忍,隐忍着内心的烦乱。 姜绥宁对于自己和秦应珩的关系已经没有任何的指望,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她甚至希望秦应珩真的对姜希死心塌地,这样,两人的分开还能从容简单一些。 而如今,他紧抓不放,甚至为了自己身受重伤他,姜绥宁除了心烦意乱和愧疚,没有一丝丝感动。 她对秦应珩的感情,在得知这七年他都陪在姜希身边时,已经磨灭殆尽了。 白天的事情,姜绥宁不想再经历第二遍,她宁可受伤的人是自己。 起码这样,她和秦应珩之间,能够泾渭分明一些。 病房内,姜希正陪在秦应珩身边。 姜希双眼通红,看着秦应珩额头染了血的纱布,她开口,声音哽咽:“应珩哥哥...为什么...” 秦应珩面色冷淡,他看着姜希,语调冷硬,“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姜希眨眨眼,眼泪掉下来,她满脸的委屈,近乎崩溃,“你觉得这件事是我做的?” “你心中很清楚。”秦应珩皱眉,眼中划过一丝倦怠冷漠,“姜希,绥宁没有受伤,所以我可以当作这件事没发生过,但是不要再有下次了。” 姜希脸色煞白,她摇摇欲坠地站起,低头看秦应珩苍白温雅的面孔,惨然一笑,“你这么在意姜绥宁,你怎么能当作这件事没发生过呢?你查啊!秦应珩,你查!反正我也没几年可活了,大不了我把这条命赔给她!” 秦应珩看着姜希情绪激动涨红的面容,她的脸上是不自然的病态红意,整个人破碎十足。 “你走吧,”秦应珩说,“回去好好休息。” 有一种难言的恐惧,在顷刻间席卷了姜希。 她往后退了两步,背靠在墙面上,才让自己没有倒下,“你知不知道我过来的时候是什么心情?秦应珩,顾兆年说你出事了,我生怕你真的死了,我刚下手术台,我就来了你身边!这世上除了我,还有谁能对你做到这个地步!” 秦应珩从来都知道,姜希对自己的情深是真的。 爱是真的,那些手段和算计也是真的。 秦应珩在这一刻,看着姜希泪流满面的脸,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整整七年,自己和姜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却还是没有办法爱上她。 他们实在是太相似了,去掉那些世俗的框架和身份,他们本质上是同样的灵魂。 ——为了得到自己所爱的人,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就是因为太相似了,秦应珩可以原谅姜希,但是却永远不可能爱上她。 于是秦应珩开口,语调平静地说:“姜绥宁什么都不用做,我想要的就是纯粹的她。” 姜希连哭都忘了。 她呼吸不畅,一时间,表情病态,突然笑了起来,“你说我不纯粹?是!你说对了!姜绥宁的车祸就是我制造的,我要她死!要不是你拦着,现在躺在病床上的就是她!” 秦应珩的面色很冷。 姜希的话,不过就是让他的怀疑成真,秦应珩早就猜到了,但这并不代表,他希望真相如此不堪地展露。仦說Ф忟網 再度开口,秦应珩的语气温度尽失,“那你说这些,你是想要我怎么做呢?” 姜希深吸一口气,一点一点擦干了脸上的脸上,她的表情只能用疯狂来形容,“我想看看你能为了姜绥宁做到什么地步,我想看看你会不会报复我,秦应珩,我等你的答案。” 说完,她面无表情地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如果不能成为他最爱的人,如果用尽所有手段,还是不能让他爱上自己。 那么恨也不错。 恨从来比爱长久。 姜绥宁在医院过道上,和姜希错身,两人同时停下。 后者刚刚哭过,眼眶里的情绪干涸,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白时和赵平生皆是面容泛冷。 姜希侧过脸看向姜绥宁,表情嘲弄,“真是命大啊,连车都撞不死你,你怎么就这么幸运?” “不然呢?像你一样坏事做尽,早早得绝症吗?”姜绥宁同样缓缓侧眸,看向姜希,“我没被你的人撞死,你很遗憾吗?” 姜希脸上的笑容顿了顿,阴沉沉的,“你凭什么说我派人撞你?” “是不是我们两个都知道。”姜绥宁说到这里,猛地按着姜希的肩膀,将她抵在墙上。 赵平生脸色一变,想要上前,白时拦住了他。 而姜希没有防备,吃痛皱眉,恼怒地看着姜绥宁,“你这个疯女人!” “你知道人的动脉血飙出来,能飞溅多远吗?”姜绥宁的手轻轻划过姜希的脖颈,笑容招摇动人,“你想试试吗?” 第90章 回不去了 姜希瞳孔震颤,她的唇颤抖着,手攥成拳,还在逞强,“你吓唬我?” “吓唬?我妈妈死在了你们姜家,你以为我会吓唬你?”姜绥宁嗤笑,看着姜希的表情,流露出些许不屑来。 姜希忍无可忍,她猛地推开姜绥宁,分毫不退让,仰着脸道:“好啊,那我拭目以待,我等着你来找我报复!” 说完,她在赵平生和白时警惕的目光中,大步离开。 姜绥宁看着姜希的背影。 这么多年,姜希过得顺风顺水,她踩着自己母亲和自己的尸骨,旁若无人的生活,如今竟还有脸对自己大放厥词。 姜绥宁心中的恨意更浓,难以言喻的愤怒在顷刻间弥漫心口。 她的眼眸泛红,良久,收回目光,往病房内走去。 她当然不会放过她,只是不是现在... 秦应珩早就听见了姜绥宁和姜希的争执,他只是没有出面,冷静旁观着。 两人心中都有怨怒,秦应珩知道一切因何而起,却尚未想好要怎么处理。 姜绥宁已经站在他的面前,女孩面容皎白,一双眸子黑沉,正看着自己。 秦应珩微笑,不动声色的轻声问:“来探病的?” “你今天不该救我。”姜绥宁说:“秦应珩,我不想欠你任何的人情。” 窗外的夜色很浓,月亮挂在天幕上,惨白惨白的。 秦应珩的面色也苍白,他眯着眸,笑容淡了些,语调更轻,“你不想欠我的人情?所以宁可自己受伤吗?” 姜绥宁说:“是。” 秦应珩的笑意消失了。 姜绥宁将事先准备好的协议书放在了秦应珩面前,“这是离婚协议,你要是没有什么问题,就签个字吧。” 姜绥宁永远比秦应珩想象中心狠无数倍。 他的笑容彻底湮灭,眸愈发敛起,嗓音寡淡,“你已经签好了。” “对。” “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我的自由身。”姜绥宁安安静静地看着秦应珩,面对后者眼中的破碎,她的情绪平静到了极点,“秦应珩,请你签个字。” “姜绥宁。”他喊她的名字,所有情绪尽失,反而透出一些绝望来,他说:“你知不知道我今日将你推开的瞬间,我在想什么?” 姜绥宁不说话,看着他。 “我在想,不管怎么样,不管什么代价,我都不想看见你在我面前死去第二次,姜绥宁,人都会犯错的,你不能连改正的机会都不给我。” 秦应珩眼眶猩红,他的喉结急促滚动,颤抖着手缓缓撑起身,坐直。 姜绥宁看见他身上的伤口,从宽松的病号服中露出,一片青红交错。 他其实伤得很重。 可秦应珩不是那种会拿着自己的伤口哀求的人。 他的自尊不允许。 姜绥宁表情复杂皱眉,“我让医生过来给你处理伤口。” “姜绥宁!”秦应珩的嗓音颤抖,“我们不要离婚好不好?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我答应过你的,我会好好保护你。” 人是这个世上最复杂的动物,姜绥宁见过秦应珩的手段狠绝,也见过他的温良如玉。 他爱自己,哪怕这份爱掺杂了太多杂质,也确实是爱。 姜绥宁将床上散乱的文件整理好,放在了秦应珩的床头,“我已经签过字了,我给你一个月,请你签好字回寄给我,如若不然...” 秦应珩轻笑,凝视着姜绥宁轻垂的眉眼,表情透着些偏执,“如若不然?” 姜绥宁看着他,“我会请律师和你谈。” 秦应珩感觉到本就隐隐作痛的伤口,开始撕裂般的疼痛起来。 他轻笑,“你要和我对簿公堂?姜绥宁,你现在是艺人,你知道对于一个女明星来说,这样的新闻是毁灭性的伤害。” “我知道,所以我给你1个月,我不想走到这一步。”姜绥宁看向窗外的夜色,“天色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秦应珩看着姜绥宁离开的背影,眼中的猩红越发的浓重,眼看着姜绥宁就要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秦应珩终究失控,他冲向姜绥宁,从她身后猛地抱住她。 姜绥宁没有防备,她往前踉跄一步,被秦应珩抱进怀中。 他的声音从省后传来,艰涩沙哑,“你是不是觉得,我想用救你这件事要挟你?” “你想要得到的,我给不起。” 秦应珩想要的,是姜绥宁重新把心交出来,可两人心知肚明,这绝无可能。 “是,我是想要从头来过,我想要我们之间这七年都成为泡影,我们都能当作一场梦,往前看去,可是我知道这不是我想就可以的。” 秦应珩将姜绥宁抱得更紧,他弯着腰,脸埋在她的肩窝,温热潮湿的泪水打湿了姜绥宁的皮肤。 姜绥宁听见他说:“我当时只是想救你,除此以外,没想过任何,绥宁,我在你眼里也许是一个精于回报算计的人,可我也有真心。” 姜绥宁的表情无奈而复杂。 这些话若是在自己刚刚回到这个世界时听见,一定会感激涕零。 她这么在乎他,甚至说不定能够谅解他诸多苦楚。 可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姜绥宁一根一根拨开秦应珩的手指,她轻轻地说:“已经来不及了,太迟了...” 秦应珩颓然地松开手,他看着姜绥宁离开,这一次,没再追上去。 而下一刻,原本紧闭的房门再度打开。 秦应珩以为是姜绥宁去而复返,他满怀欣喜的抬眸,却看见门外,白时斯文清绝的脸。 后者走进来,姿态平淡。 “绥宁已经被平生带走了,不会回来了。”白时在一旁的沙发坐下,声音倦怠:“你这些日子经历这么多,难道还没想通吗?” 秦应珩眉目更冷,“我应该想通什么?” 白时的眼神一瞬不瞬,“人该往前看,困死在回忆里没有意义。” 秦应珩对于白时所知不多,只知道林宗年和他交情匪浅。 可是这话,多少僭越了。 秦应珩看着自己手背上冒血的针口,面无表情按住,语调讽刺:“你也在等我签字?” 第91章 票数造假 白时没有直接回答,他开口,语调清浅,“绥宁有没有和你说过月荡山的日子。” 秦应珩皱眉,他的表情有片刻的不自然,之后才冷声道:“那些过去对于她而言太过灰暗,我不想让她面对。” 明知是疮疤,若还是要戳破,实在是没有必要。 秦应珩厌恶,所以理所当然的,默认姜绥宁也厌恶。 “绥宁没有告诉你,那我告诉你吧。” 秦应珩皱眉更甚,看着白时,没说话。 “月荡山那个地方,是用来关精神病人,这点,你应该知道吧?”白时眼神变得悠远,他不动声色地摘下眼镜,再度开口,声色变得缥缈,“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姜绥宁...” 冬日,月荡山,大雪。 十岁的姜绥宁跪在雪地里,稚嫩的双手高举一盆沸水,举过头顶。 她的手被热烫的水温熨得发红,又被凛冽的寒风吹过,冻得青青紫紫。 一双小手,找不到一块好肉。 她的面容和十年之后没有太多差距,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已经美得脱俗。 白时的车子经过大门口,看见她被冻得簌簌发抖的后背。 他问身旁的助理,“她要待多久?” “小少爷,等她手中的水完全结冰,她就可以起来了。”一旁的助理声音恭敬回答。 白时并不是什么心慈的人,他不过就是随口问问罢了,没想真的出手相助。 只是在车子启动的瞬间,雪地中的小女孩终于支撑不住,径直摔倒在了雪面上,温热的水浇泼在地上,浸透雪面。 她就像一件被遗弃的物品,孤零零地掉在了地上,一丝生气都没有。 白时说到这里,看向秦应珩,笑意温和平淡,“知道她为什么被罚吗?” 秦应珩的眉心重重一跳,再度开口,声音冷得刺骨,“这些事都已经过去了。” “怎么?你连听下去的勇气都没有吗?”白时戳破了秦应珩自欺欺人的粉饰,“因为姜家,姜山口口声声说她是精神病,她不肯服软,才被折磨成这个样子,而这一切,所有人都视而不见,包括你。” 秦应珩的表情愈发冰冷,他的眉目浸沉在黑暗中,情绪莫测。 而白时从容起身,声音谦和斯文依旧,“秦应珩,我希望你能直面姜绥宁的过去,将她当做一个完整的人看待,而不是你的附属品。” 秦应珩不说话,一直到白时离开,他都没有再开口。 要说过去,谁又能没有过去呢? 姜绥宁那些千疮百孔的从前,并不是秦应珩想要深究的,他有把握给她一个更好的未来,既然如此,那些过去又有什么重要的? 可是白时就这么揭开了过去的一角。 哪怕是秦应珩这般见惯了残忍手段的人,在这瞬间,也是真的怕腥。 他喜欢的,亦或者说他钟情的姜绥宁,一直都是他记忆中那般鲜艳娇柔的模样,哪怕如今的冷漠和尖刺,也都好过那段真实存在的过去。 秦应珩不想知道,但是如今,故事被揭开了一角,也彻底击碎了他的自欺欺人。 良久,他看着一地散落的文件,自嘲地笑了声。 姜绥宁回到寝室时,婧琪和李薇薇都在,沈见鹿坐在自己的床上,缩成一小团,存在感极低。 姜绥宁走到寝室门口,李薇薇和婧琪便朝着她看了过来。 李薇薇一双眼睛通红,一看见姜绥宁出现,就把一个杯子径直扔在了她的脚边。 杯子四分五裂,响声清脆。 姜绥宁往后退了一步,抬眸看向屋子内的监控器。 很显然,已经被关掉了。 姜绥宁平淡看向李薇薇,“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姜绥宁,你怎么有脸问出这种话?”李薇薇气急败坏地站起来,她大步走向姜绥宁,咬牙切齿地说:“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姜绥宁冷笑,抬手推开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李薇薇,嫌弃皱眉,“别靠我这么近!你说话太脏,我嫌恶心。” 李薇薇本就愤怒的面容,更是难掩怒气,她冷笑加剧,“我真没想到,你不仅刷票,你还倒打一耙在这里装无辜,姜绥宁,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刷票?”姜绥宁皱眉,表情疑惑,沉声道:“我没有做过这种事。” 一旁,一直坐着旁观的婧琪起身,走到李薇薇身边,表情无奈地看着的姜绥宁,“绥宁,我知道你想出名,可是用刷票这种手段取代别人的位置,是不是太不光彩了?” 言之凿凿的,这是已经给自己定罪了。 姜绥宁表情平淡,面对婧琪的指责,她纯然的无动于衷,冷冷道:“你们两个既然都觉得我刷票,你们有证据吗?” 李薇薇气愤地拿出手机,对着姜绥宁展示投票页面,“这就是证据!” 投票页面上,姜绥宁的票数已经远超过李薇薇,高居第一。 可无论是从话题讨论度还是节目热度而言,姜绥宁如今都不该是这个数据。 这明显就是数据造假。 李薇薇的愤怒,情有可原。 姜绥宁嗤笑,收回视线,“你觉得我有病吗?我要是想刷票,我为什么要刷得这么明显,就为了让你抓我的小辫子吗?” “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说不定你就是太想赢了,所以连表面功夫都不肯做!”李薇薇气得咬牙切齿,她一双眼睛通红,气愤不已地冷笑道:“你这种急功近利的女人,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小說中文網 姜绥宁懒得解释,她越过两人往里走,“随你们怎么想,反正这件事和我没有关系!” 只是没走两步,就被李薇薇拉住了袖子,后者不依不饶,怒气冲冲地说:“我还没让你走!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否则今天的事没完!” “我说了和我没关系!”姜绥宁烦躁地甩开李薇薇的手,眼中的厌恶明显,“你与其在这里纠缠我,不如好好想想,你该怎么揪出幕后的人。” “姜绥宁你这个贱人!”李薇薇委屈到怒吼出声,“你等着吧!我姐姐不会放过你的!” 第92章 勉强自己 姜绥宁顿住脚步,她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李薇薇,语调越发的讽刺,“李薇薇,你今年几岁啊?遇到一点事,你就想着去找李清帮忙,你难道是个废物吗?” 一旁,一直缩在角落不吭声的沈见鹿震惊看着姜绥宁,显然是被她的话惊到了。 姜绥宁不在乎,她在李薇薇铁青的脸色中从容抬步,走向一旁自己的床位坐下。 李薇薇表情狰狞,怒不可遏的就要上前,被婧琪摇头劝阻住了。 她拉过李薇薇的手,带着她走到了一旁的隔间。 李薇薇一进去,一直紧绷的情绪瞬间决堤,她崩溃不已的尖叫,“姜绥宁这个贱人!她究竟是什么门路!她凭什么这么嚣张!” “你先别生气,她一个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人,却能被赵平生收入麾下,就说明想要对付她,一定是不容易的。” 婧琪安抚地轻拍李薇薇的肩膀,柔声道:“要么,就是她真的实力出众,让赵平生青眼,要么就是她背后的势力大到我们都不能猜出来。” 李薇薇听到这里,脸色微变,她愤愤地攥紧拳头,“难怪...难怪姜希之前对她这么忌惮,还想让我们一起排挤她。” 婧琪见李薇薇听进去了,声音放得更轻,她微笑着,缓缓道:“总之,姜绥宁这次刷票的动作太大,也够明显,按照节目组的规定,这种行为是要被直接退赛的...” “我这就去联系我姐姐,让她叫姜绥宁退赛!”李薇薇愤怒的说。 “你先别急,你现在手头还没有真凭实据。”婧琪说:“凡事都要讲证据,我们还是得等证据到手了,才能把这件事顺利解决了。” “等我真的找到证据,说不定姜绥宁已经踩在我头上出道了!”李薇薇气愤急切,“不行!我不能让她这么顺心!” 婧琪看着李薇薇这个样子,她的眼睫低垂,收敛住眼中的暗色,温声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李薇薇急忙道:“你快说啊!” 婧琪面露踌躇,犹豫一瞬,挥开了李薇薇的手,“不行...我不能这么做...” “有什么不能的!你放心,只要我能顺利地把姜绥宁从综艺里除名,我什么都愿意做!”李薇薇哀求地看着婧琪,拉长声音求道:“你说吧,什么办法,我一定不会连累你的!” 婧琪又是一阵纠结,这才道:“好吧...那我答应你。” 她凑近李薇薇的耳边,开口,低声说着什么,李薇薇的瞳孔陡然睁大,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婧琪,“这样...” 婧琪叹气,“我都说了不好,你就当我没有说过。” “别!”李薇薇表情转狠,她咬咬牙,冷声道:“我听你的!敢挡我的路!我一定要姜绥宁付出代价!” 婧琪的眼中划过一抹笑意,再度贴近李薇薇,接着细声说话... 京港的深夜,又是一场大雪。 姜绥宁收到黎敬州的电话,男人的声音从听筒里面传出,清浅寡淡,但透着关心的本质,“出来吃点东西?” 姜绥宁缩在被窝里,闻言压低声音说:“不行,我明天有舞台演出,不能晚睡。” “知道,就在门口的车里。”黎敬州顿了顿,语调更轻,“是减脂餐,吃了对身体没有负担的。” 姜绥宁和李薇薇闹了一出,寝室里面的气压很低,她晚上也没怎么吃东西。 此时,听黎敬州这么说,她犹豫一瞬,道:“那好吧,你在车上等我一下,我睡个外套。” 沈见鹿的床位就在姜绥宁身边,姜绥宁经过她时,听见她的肚子咕咕直叫。 姜绥宁脚步一顿,之后才越过沈见鹿,往外走去。 “多穿一点,外面在下雪。” 横城到了夜里,除了那些在拍戏的剧组,到处都是黑黢黢的。仦說Ф忟網 姜绥宁一走出来,就看见了黎敬州的车。 远光灯将飘落的雪景照映得纤毫毕现,姜绥宁看见黎敬州坐在车内,望向自己的瞬间,眸中划过温柔情绪,他下车,绕到了副驾驶,替姜绥宁打开车门。 小姑娘的鼻尖红扑扑的,在雪意漫漫中抬眸看向他,“你怎么跑这么远过来?” 黎敬州说不远,自己就在附近处理一点事。 姜绥宁点头,她弯腰在副驾坐下,黎敬州拿过她作为脚下的保温桶,替她拧开。 黎敬州在主驾坐下,侧眸看向姜绥宁,后者正将蔬菜一口一口往嘴里送。 她吃得心不在焉的。 “这几天的饭菜不合胃口吗?厨师说你都没怎么动过。” 黎敬州一直让人给姜绥宁送饭,后者每天吃了多少,了如指掌。 姜绥宁一愣,放下筷子,道:“这两天事情比较...麻烦?” “刷票的事吗?” 姜绥宁震惊得眼睛都睁大了,“你怎么知道的?” “看你这两天的票数,数据不对。”黎敬州眉眼温绻,柔声道:“需要我帮你查一查吗?” 姜绥宁也不知道为什么,坐在黎敬州身边,好像胃口都变好了。 她又吃了好几口菜,才摇着头说:“不用,我已经差不多猜到了,是谁做的。” 黎敬州听见姜绥宁这般说,便不再问下去。 他说:“那就好,多吃点东西。” 姜绥宁一本正经的点头,“那肯定!你跑这么老远给我送菜,我肯定是要好好吃完的。” “那也不用勉强自己。”黎敬州说,“给你送饭只是害怕你没吃好,但你不需要为了哄我开心,勉强自己多吃。” 这个观点很新鲜。 姜绥宁将饭盒里剩下的蔬菜都吃完了,黎敬州拿过她手中的饭盒,动作自然的整理。 “一个人对别人好,应该需要得到回应吧?”姜绥宁不解地说:“你难道不想在我这里得到正反馈吗?” 黎敬州被她可爱认真的语气逗笑了,他眉眼深深地看着她,柔声絮语地问:“那你想给我什么正反馈?” 姜绥宁一下子想不出来太具象的东西。 黎敬州摸了摸她的发顶,语调散漫:“别胡思乱想,没想你给我什么,只想你开心而已。” 第93章 和他离婚 姜绥宁不止一次从黎敬州口中听见这句话。 想你开心。 但是开心快乐,一直是她人生中最极致的奢侈品。 没有人教过姜绥宁,要是一无所有,抑或背水一战,要怎么才能开心。 雨刮器轻轻扫过落在车窗上的积雪,姜绥宁无声的凝视着黎敬州,良久,她微微倾身,凑近他。 黎敬州眼中有些许无措划过,他鲜有这样的神情。 姜绥宁察觉了,她弯着眉眼,一字一句,认真回答,“黎敬州,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都觉得开心。” 这实在不是什么煽情的情话,可黎敬州知道,对于姜绥宁而言,这样的话有多难得。 他看着她,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而姜绥宁拿过脚边没动过的另一份饭,“这个我拿走了,下次让谭思明还给你。” 黎敬州勾唇,笑意清浅,“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要告诉我。” 细细碎碎的叮嘱,有一种违和的温情。 姜绥宁甚至有一瞬间,想要摸摸黎敬州的眼睛。 他的眼神看起来,真的太温柔了点。 于是原本想要下车的人顿住脚步,又是长久认真的凝视,她说:“黎敬州,你之前说你想要娶我。” 旧事重提,声线带着软。 黎敬州眉眼间的柔意更深,他绝不可能在旁人面前露出这种表情,可现在,他认真地,潜心诚意地说:“现在还是很想娶你。” 姜绥宁问他,那你娶的人不爱你,也没有关系吗? 姜绥宁想要有个家了,这个念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萌芽的。 也许是今天的这段饭,也许是之前细细碎碎的陪伴和时光的消磨,总之,这个念头驻足,挥之不去。 姜绥宁的表情过分认真。 黎敬州知道,她不是在说笑。 “不爱我也没关系。”他回答得平静,有刻意抹去煽情的温度,淡然至极。 姜绥宁的眼眶酸酸的,她眨眨眼,说:“我回江南的时候,外公同我说,想要我有个家,其实,我也一直想要有个家。” 黎敬州抬手,抚摸姜绥宁的眼眶,“为什么选我?” 姜绥宁没有迟疑,“因为你对我最好,黎敬州,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黎敬州的手轻抚过姜绥宁的面庞,带着雪松檀木的冷香,他指尖往后探去,不动声色的扣住姜绥宁的后颈,两人之间的距离缓缓拉进。 姜绥宁后知后觉,眼睫颤抖着,闭上眼。 可最后,只有落在额间的,羽毛一样轻盈的亲吻。 姜绥宁听见黎敬州说:“我等你,等你和秦应珩离婚,我们就结婚。” 姜绥宁恍恍惚惚地回到寝室,脑海中回荡的还是黎敬州的话语缱绻,还有望向自己时,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他分明等待多时。 而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黎敬州当初对自己的提议并不是一时兴起,他是真的认真思索过,也是真的尽心尽力的在对自己好。 姜绥宁在这个世界上很孤独,她身边除了几个朋友,还有远在江南的外公,几乎可以用孑然一身来形容。 是黎敬州在雪地捡到她,也是黎敬州,他永远不会怀疑自己是谁。 千百年来,婚姻和爱情都是牢牢绑定的,可是姜绥宁不以为然,她并不觉得婚姻一定就是两心相悦,一男一女互相将对方当作重要的人,相敬如宾,也是一种婚姻。 她实在是...太想要有一个人陪在身边的。 那种确切的,笃定的,一定不会离开的人。 姜绥宁经过沈见鹿的床位时,才终于收神,她将饭盒放在深见鹿的床边,拍拍她的背。 夜色中,小姑娘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姜绥宁露出了一个和气的笑容,她淡淡说:“出去吃夜宵了,给你也打包了一份,你吃点吧。” 沈见鹿惊讶坐起,“谢谢绥宁姐。” 凌晨三点之后,监控是关闭的。 对面床上,李薇薇翻了个身,冷笑道:“姜绥宁,你还真是会用蝇头小利收买人心,像你这种心机深重的女人,注定一辈子都出不了道!” “我现在名次在你前面,要说出不了道,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姜绥宁说完,伸了个懒腰,朝着自己的床位走去,坐下。 李薇薇已经气得从床上坐了起来,“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这个第一名怎么来的,你心里没数吗?真以为微博上夸你两句古典美人,你就真的艳压群芳了吧?” “压不了,”姜绥宁躺下,连语气都没有什么波澜,接着道,“毕竟你不属于任何一种芳,你根本就是个超雄。” “姜绥宁!你是不是有病!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是你先难听的,难道还不让人还嘴了吗?”姜绥宁闭上眼,对于李薇薇这种坏得笨笨的女孩子,她懒得计较,“大晚上的先睡觉行不行,非得把你一个人安排到男寝你就高兴了?” 李薇薇简直是要被姜绥宁的伶牙俐齿气死,她的脸色清白交错,忿忿的咬紧唇,“你等着吧,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姜绥宁当然明白自己的票数出问题了,至于那个幕后主谋,姜绥宁才是真的不打算让她继续得意下去。 不过现在大晚上的,姜绥宁打算先睡觉。 睡好了,才有力气骂人。 毕竟明天睡醒,那个人一定会有大动作。 微博正如姜绥宁预料的那般,一觉睡醒,票数居高不下。 赵平生一早等在寝室门口,一看见姜绥宁走出来,眸头州的能夹死苍蝇,“有人在给你刷票,你知道吗?” “知道啊。”姜绥宁打了个哈欠,“都在里面呢。” “你的意思是,李薇薇刷的?”赵平生愣住,“你开什么玩笑?这票刷着也不便宜,李清就这么由着她妹妹闹?” 姜绥宁说:“我找了点关系,在国外调取了刷票的数据源,都是同一个据点的网络。”Www.XSZWω8.ΝΕt 姜绥宁正说着,里面已经传来了李薇薇的哭腔,“姐!你快过来帮我主持公道啊!” 第94章 幕后主使 于是一小时后,会议室内,一群人乌泱泱地坐下。 李清带着李薇薇坐在了姜绥宁对面,和她们一道而来的,还有婧琪。 姜绥宁翘着二郎腿,闲适的和赵平生并排坐,表情很散漫。 李清是退了片场的工作过来,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妹妹撑腰的。 李清的爸妈算是老来得幼女,一家人从上到下,都对李薇薇要有求必应,宝贝得紧。 李清自不必说,她只有李薇薇这么一个妹妹。 李清冷冷看着姜绥宁,对于她无所谓的态度,她很是不满。 可是赵平生的身份特殊,李清不想得罪,于是开口,还算是客气,“姜小姐,你能和薇薇分到一间寝室,也算是我们之间的缘分,我觉得,缘分这种东西,还是不能随意挥霍的。” 姜绥宁没吭声,她推了推赵平生,朝着他摊开手。 赵平生抓了一把瓜子放在姜绥宁手中,姜绥宁满意的磕了一颗,露出微笑:“李清老师不好意思啊,我今天还没吃早饭就被你们来到会议室了,我现在得吃点东西。” 李清的笑容略显紧绷,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姜绥宁,“你现在吃瓜子当早饭?” “是啊,反正不急,后台的刷票不是还没结束吗?钱都花了,别白花。” 赵平生差点就要笑出来了,姜绥宁这张嘴真是淬了毒。 李清没有失态,但是李薇薇忍无可忍,站了起来,愤怒拍桌:“姜绥宁!你到底什么意思!你现在做错事情你还不肯承认!你就是个胆小鬼!” “做错事情不肯承认的人确实是胆小鬼,但是做错事的人又不是我。”姜绥宁将瓜子皮放在烟灰缸里,义正言辞地说:“你可不能随便往我头上扣帽子啊,我不认的。” “绥宁,我知道你想赢,可是薇薇的热度一直都比你高,你莫名其妙就成了第一,大家有点疑问也很正常吧?” 婧琪一副理中客的表情,语重心长的说:“现在李清老师也在,你在演艺圈前辈面前做跳梁小丑,影响的是你的前途。” “我怎么不知道李清还能影响我的前途?她什么时候成我经纪人了?”姜绥宁看向赵平生,“你打算不带我了?” 赵平生笑,“哪能啊,我可要好好培养你的,白时说了,他的新电影,主角是你。” 对面的李薇薇和婧琪表情都变了。 白时的剧本是什么含金量,众人心知肚明。 就连李清,一时间也是万分震惊。 但她脸上不动声色,只温和道:“真没想到绥宁这么好命,竟然被白时导演看上了,可...这不是你刷票欺负我妹妹的理由吧?” “我的账号确实是被刷票了...” “姐!你看!我就说!姜绥宁就是故意的!她自己都承认了!”李薇薇不等姜绥宁说完,就连忙委屈的告状。 婧琪也适时开口,道:“绥宁,你想赢情有可原的,但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怎么能用的这么顺手?” 李清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见对面的赵平生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火气有点上来了, “赵老师,你的艺人做出这种事,你就干看着吗?今天是我妹妹受到她的伤害,将来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你应当好好教育她!” “没错!像她这种利欲熏心的女人,就该被教训,被退赛!”李薇薇摇晃李清的手臂,“姐姐!我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种窝囊气!” 李清心疼的不行,看着姜绥宁的目光满是敌意。 姜绥宁嗤笑一声,冷冷道:“我话还没有说完,的确,我的票是刷的,可是刷票的人不是我。” 话音落下,现场的众人脸色各异。 赵平生事先知道答案,所以只是淡淡笑了,李清则是不解皱眉。 而婧琪和李薇薇的脸上,也是划过心虚。 姜绥宁表情淡淡的,接着道:“当然了,我不是无凭无据的说这种话,凡事讲求证据,尤其是要给一个人定罪的时候,更是不能草率了事。” 姜绥宁拿过一旁的电脑,打开,将屏幕推向李清。 李清皱眉,“这是什么?” “这是给我刷票的账号的后台数据,服务器都在国外,要不是我有点人脉,还真是找不到。”姜绥宁语气感慨。 李薇薇手心都是汗,色厉内荏的吼道:“就你?你能有什么人脉!别在这里大放厥词了!” 姜绥宁表情愈发的悠闲,她笑着把瓜子扔在桌上,托腮看着李薇薇,“我在月荡山认识的,你也想认识认识?” 李薇薇又气又怕,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又是不住的摇晃李清的胳膊,“姐姐你别看这些东西,这些东西都是假的!” “我没有必要为了造假,专门去国外布置服务器吧?”姜绥宁掀起眼皮,看着李清,“这些数据我都可以给你拷贝一份,你大可以找专业机构鉴定真伪。” 李清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她推开李薇薇的手,“你直说吧。” “这些服务器的后台,不仅都给我进行了刷票行为,并为他们的账户上,都有同一笔钱,24小时前,由李薇薇的私人账户打出。” 李薇薇眼看着事情败露,她很是委屈,理直气壮地说:“对!昨天晚上的票就是我刷的!”wWW.xszWω㈧.йêt “但之前的,就是你自己动的手脚!姜绥宁,你为了赢不择手段!我之所以这么做,也不过就是想揭穿你罢了!” 这话真是说的冠冕堂皇。 姜绥宁轻挑唇角,看向一旁已经垂眸不语的婧琪。 这个真正的始作俑者已经得知一切已经被揭穿,所以选择了偃旗息鼓。 但是姜绥宁没打算放过她,她指尖轻敲桌子,冷冷道:“婧琪,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和大家说吗?” “姜绥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该说什么?”婧琪梗着脖子坐直,言之凿凿道:“我和你不熟,无话可说!” 姜绥宁嗤笑一声,不屑道:“你当然无话可说,你给我刷票,激发我和李薇薇的矛盾,又用李薇薇来针对我,一箭双雕,桩桩件件,没有冤枉你吧?” 第95章 一箭双雕 婧琪目露震惊,她看着姜绥宁,漂亮文静的面孔上血色尽失,嗫嚅了半天,才道:“姜绥宁!我好心好意帮你说话,你不知感恩就算了,怎么还能倒打一耙!” 姜绥宁听着婧琪的反驳,眼中的不屑更重。 “别在这里装模作样略,你这招我小时候就用过了,你在我面前用这种拙劣的手段,只会让我觉得你很可笑。”姜绥宁拿过放在宋清面前的电脑,再度开口,声音更加冷漠,“你觉得我能查到李薇薇,我会查不到你吗?” 婧琪衣摆下的手攥成拳,她强作镇定地抿紧唇,愈发紧绷难堪的神色,“这一切不过就是你的揣测罢了!我也不相信你的手中有证据。”尐説φ呅蛧 “你确实很聪明,就连打款给境外的账号,用的都不是你自己的号码,可惜百密一疏。”姜绥宁将新的页面打开,她放在婧琪面前,“你给李薇薇提供的对接联系人,和你汇款账号的所有人是同一个,她就是你授意的!” 李薇薇难以置信的看着婧琪,显然没有想到,这个自己一直视作同盟的人,会背刺自己。 “婧琪...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我这么信任你,你怎么能欺骗我!”李薇薇一点就炸,此时察觉事态不对,毫不犹豫地将矛头对准婧琪。 婧琪脸色泛白,她在李薇薇质疑的目光中,露出心虚表情,良久,才满是恳切地说:“薇薇!你怎么能相信姜绥宁的话!我是把你当做朋友的,我不会欺骗你。” “好啊,那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个账号是怎么回事?难道从始至终,这件事就是你在自导自演,你把我当枪使?”李薇薇情绪激动,用力地推了婧琪一下。 婧琪从座椅上跌下来,头磕到桌子的边缘,汩汩流血。 事态的恶化在众人的预料之外,李薇薇也没想到婧琪会受伤,一时间手悬在半空,有些慌乱。 李清起身,将婧琪扶起来,“我妹妹也是情绪太激动了,不是真的对你有什么恶意,你别放在心上。” 婧琪摇头,她的眼中含泪,看着李薇薇,言辞愈发的真诚,“薇薇,我知道你现在在生气,可我还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姜绥宁看得有些烦躁,她还忙着去排练,并不想在这个会议室里浪费太多时间。 她开口,打断了婧琪的惺惺作态,“别在这里演戏了,又没人给你颁奖,婧琪,你非要我把你的事情全都说开了,你才能消停吗?” 婧琪猛然侧过脸,看向姜绥宁,眼中露出憎恨,“你别在这里大放厥词!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是想往我身上泼脏水!” “行,你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没必要给你留脸面。”姜绥宁起身,绕过会议桌,走到婧琪面前,“在这个综艺开始之前,你就已经知道,你出身不如李薇薇,单论相貌也难以艳压她,更不要说,你没有一个影后的姐姐,势单力薄。” 这些都是婧琪心中的痛楚,被姜绥宁当众点出,她的表情显得很仓皇。 姜绥宁视若无睹,她冷笑一声,接着道:“所以当姜希找到你和李薇薇,让你们对付我时,你就心动了,但你知道你没有输的权利,所以你撺掇李薇薇,让他来做这个出头鸟,你想用打压我这件事,去讨好姜希。” 李薇薇看着婧琪,后者一言不发,眼中有愤怒的泪意。 姜绥宁在桌上坐下,居高临下看着婧琪,“可惜你没想到,我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傻白甜,姜希也突然重病,开始缺席综艺,所以...你又想了一个新办法。” “你找人给我刷票,加剧我和李薇薇的矛盾,在李薇薇对我的不满达到巅峰之后,你怂恿她去给我刷票,找到我违规竞赛的证据。” 李薇薇垂眸,眼中的表情复杂。 而李清的目光越过对峙的三人,落在赵平生身上。 果然是赵平生破例选中的人,年纪轻轻就能自己处理这么棘手的事。 “是!我是想要让你退赛!姜绥宁,你不知道你有多讨人厌吗?长了一张狐媚的脸,仗着自己和秦应珩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凭什么不能讨厌你!” 婧琪冷笑,她额头上的血淌下来,打湿了半张眉眼,看起来有种触目惊心的疯狂,和她平日里的性格大相径庭。 她微抬起眸,挑衅地看着姜绥宁,“你现在想怎么样你直说!反正我就是厌恶你!是你自己活该,被我算计!” 姜绥宁冷淡看着她,再度开口,声音更寡淡,“你厌恶的不是我,你厌恶的是所有挡在你面前的人,处理完了我,下一个就是李薇薇吧?你拿着她刷票的证据,完全可以让她在这档综艺上身败名裂。” “没有人会在意之前刷票的人是不是李薇薇,你的脏水,她也能替你受了,你甚至迫不及待地联系了娱记,让他们在我退赛之后就曝光李薇薇刷票的事,我有聊天记录,你想给大家看看吗?” 姜绥宁的话音刚落,婧琪的表情已然惨白,她惊恐万状地看着姜绥宁,眼中分明都是慌乱。 李薇薇怎么都没想到,还有这个后手。 她怒不可遏,猛然起身扇了婧琪一巴掌,“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枉费我这么信任你!” 李清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没有阻拦。 姜绥宁该说的都说了,她拍拍手上的灰,从桌子上跳下来,步伐轻快地往外走去。 赵平生跟上她,两人走出会议室,还能听见李薇薇气急败坏的质问。 门完全关上,屏蔽了所有的声音。 赵平生走在姜绥宁身侧,有些好奇地压低声音问,“你真的这么神通广大,连娱记都找到了?” “唬她的,我就是诈一下她。”姜绥宁伸了个懒腰,有些倦怠地说,“哪有这么多渠道,我又不是手眼通天。” 赵平生笑了,若有所思地说,“姜绥宁,国外的那个帮你找证据的人,叫什么名字?” 第96章 兄弟阋墙 姜绥宁没多想,回答道:“这我还真不知道,我和他没有见过几次,上次见面对他而言,应该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原来是这样。”赵平生顿了顿,步伐慢下来,他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姜绥宁察觉了,她好奇地看向赵平生,“想什么呢?” “没什么,走吧,我送你去排练室。”赵平生笑着道。 刷票风波被李清和赵平生联合压了下去。 对于赵平生而言,姜绥宁虽然是无辜的,但是这件事闹大了,难免流言。 至于李清,她更是不想自己的妹妹背负这种丑闻。 唯一被处理的人是婧琪,李清要求婧琪主动退赛,保证选秀的公平性。 姜绥宁在排练,她不知道婧琪究竟和李薇薇说了什么,后者竟然原谅了她,这倒是让姜绥宁挺意外的。 这事儿闹心,姜绥宁也懒得对这种小事追根究底,也就暂且搁置了。 而另一边,赵平生去找了白时。 白时住在京港的檀园,位置偏僻,私密性极好。 他喜静,于是将上下两层的房子都买了下来,赵平生坐着电梯上去时,觉得怪冷清的,像是那种没什么人气的样板间。 白时在家写剧本,空气中有手磨咖啡的香气。 男人穿着白色的高领毛衣,金丝眼镜气质斯文,他微微抬起眼皮看了眼赵平生,很淡的收回视线,“下次来我家之前,先打个电话。” 白时非常不喜欢别人来他家里。 这点和林宗年真是一样式儿,也难怪两个人能成为好朋友。 赵平生这人脾气好,被白时这么冷待,也不介意,笑着道:“知道!要不是有重要的事情,我才不来找你。” 白时问他什么重要的事。 “姜绥宁前几天被李薇薇做局,差点就背上了刷票的负面舆论,你知道吗?”赵平生往沙发上一坐,姿态随意,眼神却看着白时不放。 白时没什么反应,只淡淡道:“那现在怎么样了,处理好了吗?” “多亏了绥宁聪明,知道找外援,这才把事情顺利解决了,就是有件事,我觉得挺新奇的,想和你分享一下。” “什么事?” “你知道绥宁找到的外援,ip定位在哪个国家吗?” 白时在赵平生面前坐下,淡然微笑,很斯文的语气,“你觉得是我?” “s洲有这个能力帮她,又愿意帮她的,除了宇文家,还有谁?”赵平生皱着眉,一改方才的随意表情,严肃看着白时,“我不知道绥宁为什么会和你有这么深的羁绊,可是我不想她将来有天因为你,前功尽弃。” “什么意思?” “非要我把话挑明吗?白时,姜绥宁经不起这么严重的负面舆论,她现在是已婚身份,你让秦应珩知道了怎么想!你让大众怎么看她?” 赵平生一字一句,说得很沉,“我不想有朝一日,我好不容易捧着绥宁上去了,她因为你的缘故,被大众指责。” 姜绥宁这个防备心这么重的人,能够在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真名是什么的情况下,让对方去替自己处理这么棘手的事情,这是怎么样的信任? 可赵平生知道白时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骨子里偏执得很,万一一个没想明白,他和姜绥宁之间的过去成为台面上的事,姜绥宁又要如何收场? 赵平生确信,白时和姜绥宁的过往,一定是不堪回首的。 至少,不是大众能够接受的。 赵平生相信自己的职业直觉。 白时却很不以为意,“离婚协议已经送到秦应珩面前了,他们两个离婚根本就是时间问题罢了,更何况,要是算先来后到,我才该是绥宁的归宿。” 赵平生沉默良久,再度开口,声音更沉,“姜绥宁和秦应珩离婚了,也不会选择你的。” 白时没说话,他看着赵平生,面无表情... 万兴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夜。 黎焚承被谭思明挡在了办公室门口,后者笑容有礼,姿态强硬地柔声道:“大少爷,黎先生现在不想见你,你请回吧。” “谭特助,我知道我弟弟事务繁忙,要不是爸今天的身体确实不好,我也不会走这一遭,请你让我进去,我想和他当面说。”黎焚承字字焦急,俨然就是一个大孝子。 谭思明的笑容依旧,“大少爷,今天真的不方便,我会帮您转达。” “工作现在比他父亲的性命还重要吗!他有没有人性!”黎焚承表情转怒,他高声道:“黎敬州!你现在冷血到这个程度,妈在天上看见,一定会后悔生下你!” 谭思明脸上的笑容尽失,“大少爷,请你慎言,老夫人也是你的母亲,你不该这么说话的!” “我也不想这么说话,可要不是当年为了生他,母亲也不会身体虚弱,生下他不久就撒手人寰!”黎焚承双眸猩红,“现在父亲也被他气病了,他是想把他的父母全都克死吗!” 走道上偶尔来往都是集团内的员工,黎焚承当众宣扬家丑,要不了多长时间,整个集团都会知道黎家的密辛。 谭思明又气又怒,手中的手机震动,是黎敬州发来的简讯。 ——“让他进来。” 谭思明忍着气,朝着黎焚承微笑,“大少爷,黎先生忙好了,你可以进去了。” 说着,往旁边让了让。 黎焚承冷笑一声,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大步走进去。 黎敬州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黎焚承,周身气场淡漠如霜。 房间内光线很弱,室外的月光雪色冷清清地飘在黎敬州身上,更添冷意。 黎焚承看着他的背影开口,带着讽刺,“真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了,敬州你不仅站了起来,还比小时候更冷血了。” 黎敬州没有回答,分明是不屑。 黎焚承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他脸上的笑容僵住,越发不满,“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吗?还是在怪我当初把你从楼上推下去?” 黎焚承的表情在暗色中狰狞,他怪异的笑了声,轻声道:“你知道吗?我真后悔那天没弄死你。” 第97章 旧年噩梦 黎焚承口中的那天,已经是10年前的事情了。 那一天,是母亲白兰的忌日。 10岁的黎敬州站在墓地前,跟随黎秉南和黎焚承的动作,懵懂地给白兰献上花圈。 尚是孩子的黎敬州已经生了一张极端精致漂亮的脸。 从相貌上说,黎焚承更像父亲黎秉南,而他的长相,则是肖似已经死去的白兰。小說中文網 天空中飘着蒙蒙的雨丝,18岁的黎焚承站在黎敬州面前,看着自己的弟弟给白兰献花,突然抬手,用力地推了他一下。 黎敬州没有防备,跌在地上,他额间乌黑的碎发落下,遮挡住眼瞳,露在日光下的半张脸,像是失去血色的陶瓷娃娃。 他一言不发地垂着眼皮,不知在想什么。 “你有什么资格来这里!你怎么配出现在妈妈的坟前!要不是你,妈妈根本就不会死!” 黎焚承说这句话,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带着难以抹除的恨意。 黎敬州沉默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看着他。 黎秉南也在看着黎敬州,面对这个自己亡妻最疼爱的幼子,他的态度和黎焚承如出一辙,满是恨意。 “你滚!你马上就给我滚!”黎焚承怒气腾腾,他说:“从今往后,妈妈的忌日,你再也不许出现!” 黎敬州对于这些责骂和怨怼心如止水。 他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这样被黎焚承厌烦的日子。 自从他4岁那年,白兰过世之后,他的人生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十岁的黎敬州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可好像所有人,都在说是自己害死了白兰。 真相是什么不重要,众人想看见的才重要。 所以他咬着牙站起来,小小的身体摇摇晃晃的,表情狼狈地转过身,一步一步走下墓地的台阶。 那天晚上,黎敬州坐在书房里,偷看着白兰的照片。 那个生下自己的女人,有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只是眉眼之间,总有一抹淡淡的哀愁。 在黎敬州所剩不多的幼年记忆中,他几乎没有看见过自己的母亲开怀大笑的场面。 更多时候,她都是抱着他微笑不语,眼睛透过他不知在看什么。 而现在,这些真相随着她的死亡,彻底成了未解的谜。 小小的孩子抱着母亲的相册,眼泪掉下来。 直到书房的门被打开,黎焚承站在门外,如同深渊里的狼,一双眼睛阴森,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哥哥...”黎敬州捏紧了手中的相册,他迟疑着喊黎焚承的名字。 后者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他满身的酒气,目光落在黎敬州稚嫩的双手紧握住的照片上,一把夺过,“这也是你配看的吗!你这个贱种!” “我是妈妈的孩子,我不是贱种...”黎敬州愤怒的看着黎焚承,据理力争。 黎焚承冷笑一声,少年满脸的戾气,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扇在黎敬州脸上,“你根本就不是爸爸的儿子!你就是贱种!你不是我的弟弟!” 黎敬州被扇在地上,鼻腔里有血涌出来,他怔怔地看着地毯上腥红的血液,眼神无辜又茫然。 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兀,他尚且年幼,没有一丝防备。 黎焚承不耐烦地弯下腰,扯着黎敬州的衣领,让他看向自己,“你以为这些年,爸爸为什么这么讨厌你!因为你根本不是爸爸的儿子!”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黎焚承冷笑,他将黎敬州甩在地上,后者的头磕到桌角,鲜血汩汩流出。 “小贱种!要不是看在你是妈妈的骨肉的份上,我和爸早就把你弄死了!你就不配活着!你的存在,就是黎家的耻辱!” 黎敬州头晕目眩,黎焚承的骂声对他而言,好似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缥缈的,听不真切的。 小小的人儿怎么能承受这样的打击,他咬着牙,白皙的脸涨得通红,用手撑着地想要爬出去,“我要去找爸爸...我不信....” 可是没走两步,黎焚承已经踩住了他的腿,他脚下的力道毫不留情,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黎敬州痛到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他僵在地上,失去了动弹的力气。 这是一个成年人对一个孩子的霸凌,力量上的绝对压制,让他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 “你还想去找爸?你有什么资格去找?你这个小贱种!你就该去死!去死!”黎焚承一边说着,一边又是用力的几脚,踹在黎敬州的腿上。 黎敬州痛到几乎昏厥,他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腿上非人的痛感让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发生的。 黎焚承拿过了一旁的高尔夫球杆,走到黎敬州眼前,他的脚踩在黎敬州脸上,发狠地碾,“从小到大,我明明什么都做得很好,我明明那么努力,可是妈妈从来都不对我笑!我从前以为,她性格如此,她是爱我的,可是你出生了,我才知道她就是讨厌我!” 黎焚承一双眼睛通红,因为极端的情绪,他脸上的肌肉抽动,带着狰狞病态,“可你呢,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得到了妈妈全部的爱!我和爸爸努力了这么多年,妈妈都没有多看我们一眼!黎敬州!你这个小畜生凭什么能得到这一切!” “放开我...哥哥...”黎敬州虚弱的低喃。 “别喊我哥!我不是你哥!”黎焚承握紧了手中的杆子,他诡异地笑了起来,“妈妈不是喜欢你吗?那我送你下去陪她吧,也算是我的一片孝心!你忍忍,很快就结束了!” 黎敬州的眼睛被血色浸润,他看见黎焚承宛如恶鬼一般,朝着自己高举起杆子,一下一下... 黎敬州的双腿就是在那天晚上残废的,他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三个月,才捡回了一条命。 可是双腿,再也没保住。 而如今,被踩在脚下的人成了黎焚承。 黎焚承喘着粗气,看着面前的男人淡漠倨傲的脸,他阴恻恻地笑了,语气讽刺不已,“我要是在你办公室少了一根头发,爸一定会找你拼命!” 第98章 不念旧情 他刚说完,黎敬州踩在他背上的力道更是重了几分。 黎焚承一时间痛到失语,满是狰狞地停下了话茬。 “黎秉南已经老了,他又能把我怎么样?你以为我不动你,是看在黎秉南的面子上吗?”黎敬州语气冷漠,一丝温度都没有。 “难道不是吗!”黎焚承倒吸着冷气,还在梗着脖子冷笑,“黎敬州,你从小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更是阴沟里的老鼠,让人作呕!你怎么坐到如今这个位子的,我比谁都清楚!” 黎敬州没回答,他垂在衣摆里的手有些颤抖,眼底一弯红,无声地蔓延开。 大门适时被人推开,谭思明看见这一幕,视若无睹,只冷静道:“黎先生,老爷确实住院了。” 黎敬州收回踩在黎焚承背上的力道,大步往外走去。 趴在地上的黎焚承剧烈咳嗽着,好半天,终于有了力气,踉踉跄跄地从地上起来,追了出去。 万兴集团私人医院。 黎敬州坐在沙发上,面前是黎秉南苍白虚弱的脸。 他年事已高,如今的身体确实也是岌岌可危。 黎敬州没什么情绪地想着,等黎秉南死了,要把他和母亲葬得越远越好,母亲应该不想看见他。 他这般想着,拨动佛珠的手动作慢下来,情绪稍有缓和。 恰好手机里的特别提示音响起,黎敬州低头看去,看见了姜绥宁的消息。 姜绥宁说:“黎敬州,我排练结束了,二轮竞赛之前可以休息一天,我们出去玩吧。” 黎敬州眼中有细碎温暖的光芒划过,他说好,顿了顿,问姜绥宁想去哪里。 姜绥宁说去月荡山滑雪吧。 黎敬州当然记得月荡山是什么地方。 “我晚点来接你。”他这般说。 而床上,一直在昏睡的黎秉南眼珠转动,缓缓睁开眼。 男人浑浊的目光停在黎敬州脸上,开口,声音嘶哑,“敬州...” 黎敬州看向黎秉南,不动声色地放下手机,缓缓道:“医生说了,你现在的情况最好留在医院静养,哪里都别去。” “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黎秉南眯着眼看着黎敬州,突然轻叹了声,道:“你和你妈妈,长得可真像啊。” 黎敬州没说话。 黎秉南也不介意,自顾自地接着道:“你不要怪你哥哥,他过得很苦...当年也是喝醉了酒,才伤了你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能不能把这件事放下。” “你应该很清楚,我到现在都没有对黎焚承赶尽杀绝,已经是看在妈妈的面子上了。”黎敬州言语寡淡,不为所动,“你如果得寸进尺,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黎秉南脸色微变,他闭上眼,脸上浮现一层颓然的神色,下一刻,他轻轻笑了笑,缓缓道:“那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姜绥宁?” 黎敬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中有杀意。 黎秉南却依旧冷静,他沉着地说:“我现在的身体时日无多,我也不想和你硬碰硬,你想要和姜绥宁在一起我不会插手,我只求你,把万兴集团和你哥哥共享。” 人心都是偏着长的。 当年十岁的自己差点被黎焚承虐待而死,黎秉南的第一反应,是将自己送离黎家,免得这件事被旁人知道,影响了黎焚承的名声。 而现在,他还能恬不知耻地让自己出让万兴的控制权。 “万兴集团我会好好打理,不会让黎焚承操半点心。”散漫随意的语调,姿态毫无转圜。 黎秉南睁开眼,一双眼睛满是冷怒,看着黎敬州,冷声道:“你不愿意?黎敬州!黎焚承才是我的儿子!” “你大可以和所有人说,我不是你的儿子。”黎敬州起身,走到黎秉南面前。 他看着这个掌控门阀巨轮,风光一世的男人,如今也垂垂老矣的模样,情绪冷漠,“你知道的,我根本不在乎外界怎么看我,黎家同样,有本事你就让黎焚承从我手里抢。” “逆子...”黎秉南剧烈咳嗽。 黎敬州依旧平静看着他,“只是,我不会每一次都像今天一样,让他全须全尾地离开,京港每日那么多集装箱出海,里面多点东西也不会有人知道。” 黎秉南看着黎敬州,一时间连咳嗽都梗住了,他看着黎敬州离开的背影,失去了言语。 横镇,超星团寝室。 姜绥宁打包东西离开时,只有沈见鹿出来送了她。 小姑娘表情很拘谨,乖乖巧巧的将洗干净的饭盒递给姜绥宁,“谢谢你的饭,我都吃完了。” 姜绥宁接过,点点头道:“外面冷,你回去吧。” 两人道别,姜绥宁捏着饭盒在剧组门口等了没多久,黑色的SUV停在了她的面前。 姜绥宁看见黎敬州从车上下来,一身黑色的风衣,气质冷清。 他拿过姜绥宁手中的行李,柔声叮嘱她先上车,然后替她将行李放在了后备箱里。尛說Φ紋網 姜绥宁不听,跟着黎敬州往后备箱走。 她今天戴了一条很厚实的围巾,她巴掌大的脸埋在围巾里,就露出一双眼睛,他看着黎敬州,察觉他的情绪略显低迷。 于是车子发动,朝着酒店的方向驶去时,姜绥宁问他:“黎敬州,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黎敬州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不露情绪,轻声道:“有一点点,会不会影响你?” 姜绥宁说不会的,她有时候也会不开心。 黎敬州听着她一本正经的话,唇角多了点笑意。 月荡山离横镇不算远,车子开了两个多小时,就到了山脚下。 黎敬州定了个套房,两个房间,在顶层。 他推着行李箱放在客厅里,中式装修的房间,古色古香。 “你先选,看看喜欢哪个房间。”黎敬州说:“今天晚上会有大雪,明天我们坐缆车上山。” 姜绥宁却走到他面前,直勾勾地看着他。 黎敬州问她怎么了。 姜绥宁突然伸出手,用力抱住他。 她轻拍着他的背,说:“我都看见新闻了,你别太难过,黎敬州,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99章 交换秘密 黎敬州突然明白了,姜绥宁怎么就突然喊自己出来。 他不动声色地抱着她,弯下腰,将她拢在怀中,开口,声音很轻,“什么新闻?” 姜绥宁眨眨眼,她在他的怀中,嗓音软软的:“我看见新闻,你爸爸生病了,黎敬州,你不要太难过...” “不难过,”顿了顿,他眉眼间难得有温和蔓延开,他认真说,“我和他关系不好。” 姜绥宁有些无措。 她当时看见新闻时,只想着黎敬州会难过,至于他和他父亲之间的关系,姜绥宁没多想。 父子失和,放在黎家,好像也不难理解。 倒是自己多此一举,把他叫了过来。 “我还以为...”姜绥宁有些懊恼,“是我误会了。” 她试图将男人推开。 黎敬州将她抱得越发紧,他扣着她的腰身,嗓音低沉带笑,划过她的耳畔,“是不是担心我?” 姜绥宁没有逞强,只沉默了一瞬,就说:“是啊,我很担心你。” 黎敬州原本是想逗逗她的,可是她说得这么认真,于是打趣的念头湮灭,他甚至有种莫名的心疼。 而姜绥宁在他的怀中,接着道:“我知道妈妈过世的时候,特别伤心,我害怕你也像我一样。” “我母亲过世时我还很小,来不及伤心,至于现在病房里那个人,他的死活,和我无关。” 姜绥宁怔怔然抬眸看他。 有呼啸的雪声从尚未关好的窗户里涌出来,带着旷凉和萧索的味道。 姜绥宁有一种直觉,她好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闯进了黎敬州的秘密中。 那些不为人知的,他内心深处的秘密。 于是再度开口,她的声音无比认真,她说:“黎敬州,你和我说的事情,我都不会告诉别人。” “我知道。”黎敬州唇角的笑意轻挑,温温柔柔的看着姜绥宁,循循善诱,他问她:“绥绥为什么要带我来月荡山。” 姜绥宁眨眨眼,她的瞳色很黑很深,这般注视着人的时候,带着一种澄澈却又隐秘的意味。 姜绥宁说:“因为这里有我的秘密。” 黎敬州看着她,缓缓松开了扣在她腰间的手。 他弯下腰,看着她近在咫尺的漂亮眼睛,两人的鼻尖相抵,暧昧和微妙的电流在两人间萦绕。 “交换了秘密,什么好处?” 姜绥宁没想到黎敬州会这么问自己,她迟钝又可爱地眨眼睛,说:“没有好处。”小說中文網 黎敬州大概是笑了声,很轻很淡。 姜绥宁没笑,一本正经地说:“但是我只和很重要的人交换秘密。” “那...对绥绥来说,很重要的人多吗?” “不多,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和夏彤。” 黎敬州自动忽略了第二个名字。 他精致妖异的眉眼,在昏暗的灯光下,好似妖精一般勾人。 真是漂亮的不像话。 姜绥宁在心里这般想。 黎敬州捏捏她的脸,“我的荣幸。” 这天晚上,两人坐在窗前,看着不远处隐匿在夜色中的月荡山。 姜绥宁喝了点酒,她用手撑着脑袋,指着不远处的山,“那里是我生活了8年的地方,上面有个精神病院,里面的人都不会笑。” 黎敬州看着姜绥宁的侧脸,弧度细腻秀美,明艳中带着青春生动,气质复杂又动人。 她是鲜活的。 “我一开始很想跑出去的,可是...那山真的太高了,里面的路况也很复杂,我无论如何,都跑不出去。”姜绥宁叹了口气,收回目光。 她对上黎敬州认真的眼睛,于是醉意消散了一点。 “黎敬州。”她喊她的名字,带着薄醉后特有的沙甜。 黎敬州有些后悔刚刚让她喝了酒,可是他看着小姑娘红扑扑的脸,也说不出冷硬的话,耐心回答,“我在这里。” 姜绥宁微笑,“我还有一个秘密。” “嗯。” “我真的杀过人。” “嗯。” 他的反应太平淡了,姜绥宁不满意。 “我没有骗你。” “我知道。” “你不害怕吗?” “不怕。” 姜绥宁鼻腔发酸,“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为什么?” “那些过去对你而言不太美好,所以,绥绥如果不想说,可以不用说。”黎敬州轻声道。 姜绥宁没见过这样的人,他对自己的好和偏让,永远在自己的预料之外。 她开口,带着沙哑,“我之前和你说,如果...如果我和秦应珩顺利离婚,我就和你结婚,可是我这两天总在想...要是有一天,我的这些事被大众知道了...” 黎敬州不说话,他无声的看着她,眼中心疼的情绪很重。 姜绥宁没察觉,抑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敢看他,她没什么底气的问他:“黎敬州,如果我的存在成为你的丑闻,你还是想和我结婚吗?” “想。” 言简意赅。 姜绥宁不信,“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完美无缺的人生,有了可以随旁人攻击的污点。”姜绥宁皱着眉,冥思苦想,她说:“我还没想好,要是有一天,我的过去被外界知道,你要怎么办。” 她说的是,你要怎么办。 黎敬州却问她,“那你要怎么办?” 姜绥宁耸肩,下巴轻抬,表情很骄衿,“我才不在乎那些人怎么看我。” 黎敬州注视着她,许久,他起身,走到她面前。 外面的风雪更重。 姜绥宁抬眸看他,“怎么了?” 黎敬州弯下腰,下巴轻轻放在她的发顶,他抬手指了指窗外,“其实你走的这些年,月荡山上发生了很多变化。” 姜绥宁循着他的手往外看去,黑黢黢的夜色,看不到任何细节。 “什么变化?” 黎敬州说:“明天你上去就知道了。” 姜绥宁若有所思地点头。 “还有一件事,我需要纠正你。” 姜绥宁好奇问:“什么事?” “绥绥,你的过去不是污点,遇见不好的人也不是你的错,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姑娘。”他轻声的,一字一句,没有半分迟疑。 姜绥宁感觉自己心中的那道防线,被窗外的风雪吹动,彻底崩塌... 第100章 眼里有你 次日一早,姜绥宁醒来,两人上了通往月荡山顶的缆车。 守缆车的大爷咬着烟,笑眯眯地看着二人,道:“咱还没正式营业呢!二位是咱们园区第一对顾客!来来来!宣传册!快看看!” 说着话,就将一份精美的宣传册塞在了姜绥宁手中。 姜绥宁一头雾水,乖乖接过宣传册。 大爷见她如此配合,连忙更为热情地说:“这个季节上去风景可好嘞!要不要俺给你推荐几个打卡点?” 姜绥宁说不用了,谢谢大爷。 于是,在黎敬州含着笑意的目光中,姜绥宁被大爷迷迷糊糊的被推上缆车了。 黎敬州坐在姜绥宁的对面,看她表情专注,脸都快要埋进围巾里去了,于是伸手,替她将围巾往下压了压。 “什么打卡点...”姜绥宁只觉得莫名其妙,她拿起宣传册翻开,越看越觉得难以置信,良久,她迟钝地抬起头,看向黎敬州,“这里成了游乐园?” “嗯。”黎敬州收回手,满意地看着姜绥宁红扑扑的脸,“还没正式开业,有些地方还需要再细修。” 姜绥宁没有任何迟疑,“你建的?” “对。” “什么时候建的?”姜绥宁追问。 黎敬州说,“你一回来,我就让人着手去建了,不想你以后路过这里,看见一些不该存在的东西,觉得不开心。” 姜绥宁这才注意到,就连缆车,就被刷成了温馨的粉色。 “所以你昨天说,这上面不一样了。” 黎敬州笑着,淡淡道:“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可以先试试。” 姜绥宁没有去过游乐园。 她的人生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快乐很浅薄。 她记忆中的快乐片段不多,有人为了自己去准备快乐,大费周折地哄自己开心,更是从来没有过。wWW.xszWω㈧.йêt 以至于,当她真的正在游乐场前,看着眼前的一切时,只觉得很不真实。 黎敬州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拍立得,他说:“绥绥,我给你拍张照吧。” 姜绥宁捂脸,“我没带口红。” 黎敬州今日的衣着很休闲,背上更是有一个登山包。 姜绥宁原先不知道这个包是干什么用的,直到现在,黎敬州从包里拿出口红和气垫,“这里有。” 姜绥宁震惊。 “你怎么带这个?” “想着你出门可能会用上,我听谭思明说,女孩子出门拍照是要化妆的。” 谭思明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助理。 姜绥宁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细细地给自己涂上口红。 她仰着脸问黎敬州,“好看吗?” “好看。”他这般说。 姜绥宁蹦蹦跳跳地站了起来,她跑到正门口的方向,站定,比了个‘耶’,“我们拍照吧!” 黎敬州拿出拍立得,认认真真地拍下了这一刻。 胶卷是即时出片的,两人一起低着头等,直到上面的图案清晰,显示出姜绥宁笑容明艳的脸。 这原本应该是一场很悲苦的旅程,可是现在,姜绥宁开心得不行。 记忆是可以覆盖的吧。 至少姜绥宁觉得,那些非常不好的记忆,在黎敬州的精心安排下,现在都变成了快乐的。 这个游乐场里除了工作人员,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姜绥宁将从前没坐过的设施全都坐了一遍。 她玩得很尽兴,到了傍晚,两人坐上了摩天轮。 月荡山的夜景,从最高点往下看,是整个京港的灯光璀璨。 姜绥宁低着头看灯火阑珊,那些遥远的景致成为一片漫长的,绵亘的金色河流。 姜绥宁的声音很小,她说:“黎敬州,我之前从来没有想过,从月荡山往下看,竟然会这么漂亮。” 这个地方,竟然在有朝一日,也能和漂亮两字挂钩。 多么不可思议。 黎敬州安安静静地看着她,良久,他说:“看事情的角度不同,看见的东西都会不一样。” 姜绥宁转过身,眼神明亮地望向黎敬州,“那还有别的角度吗?” 黎敬州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姜绥宁不解,但是真的凑过去看了。 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甚至对于男人而言,这样的眼睛好漂亮的过分了,偏偏他气质淡漠至极,只怕是没有人会这么肆无忌惮地窥探。 姜绥宁认真的看,“什么都没有啊...” 黎敬州笑了笑,他的语调散漫,缱绻温柔,“有你。” 姜绥宁愣住了。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摩天轮从最高点开始往下沉。 姜绥宁这才红着脸错开视线了。 她胡思乱想着,自己真是定力不够,怎么就觉得心脏跳得不受控了呢? 回去的路上,姜绥宁将照片发给了夏彤。 一颗生姜,“彤彤,我觉得黎敬州真好。” 夏彤真是不知道,黎敬州那位活祖宗怎么能在姜绥宁面前,给自己包装得跟个慈善家似的。 但毕竟是自己的亲亲闺蜜,夏彤还是语重心长地打了行字过去。 “长点心吧孩子。” “我知道的,他就是对我比较好。” 合着是心知肚明,给自己秀恩爱来了。 夏彤嘴角抽搐,“我见不得臭情侣,我要把你拉黑!” “没有谈恋爱,我只是答应他,我和秦应珩离婚了,就嫁给她。” 夏彤惊的手机都要掉了,“你爱上他了?” “不至于...我就是觉得和他在一起踏实。” 夏彤几乎能想到姜绥宁打字时一本正经的样子。 夏彤好心提醒,“上了贼船可就下不来了,黎敬州比秦应珩更难离!” 她正聊得起劲,冷不丁身后站了个人,也没察觉。 林宗年的声音响起,清淡漠然,“你对别人的感情倒是操心。” 夏彤惊得直接站起,她把手机往身后一放,气质冷清的脸上,露出很不相符的慌乱表情,“你...你走路怎么都没声的!” “是你自己聊得太专注,没有注意到我。”林宗年上下扫了夏彤一眼,道:“穿搭不错,我们出门吧。” 夏彤对天发誓,她要是知道林宗年是要带她回夏家,她就是爬,也要爬上去换套衣服。 路上,夏彤看着林宗年假寐的脸,“你要去找白月光干啥?” 第101章 相提并论 一口一个白月光,叫得脆生生的。 林宗年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他心里有些火气,没说话。 “林宗年,你是不是故意让我穿成这样,好衬托她?”夏彤愤愤地说:“你这个人心机可真重!为了哄白月光开心,脸都不要了!” 林宗年额角的青筋跳动,他刚忙完一堆公事,好不容易挤出时间迎合夏彤的休息时间,实在是不想和她吵架。 “夏彤,适可而止。” “哦,”夏彤耸肩,一脸无所谓地靠在椅背上,“你放心,我进了夏家,什么都不会说的。” “之前姜绥宁跟着你在夏家闹了一通...” 林宗年话还没说完,就被夏彤打断了。 “是我一定要绥宁陪着我去的!你有什么不满的,冲我来!” 林宗年终于忍无可忍,看向夏彤,“我在你眼里就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人?” 夏彤的表情变了变,她偏过脸看着窗外,表情平静下去,她说:“林宗年,我知道你当年娶我,都是被逼的。” 这么多年,好像两人都默认了就这么温水煮青蛙地过着。 可是现在,夏彤不想这样了。 而林宗年表情复杂地看着看着夏彤,良久,他收回视线,一言不发的看着前方。 车内的气压很低,冷得像冰窖似的。 夏彤一下车就打了个喷嚏。 天空中的月亮散发着惨白的光芒。 夏彤裹紧身上的衣服,跟着林宗年往里走。 两人一前一后,永远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夏橙今天穿了件白色的长裙,打扮得高贵典雅。 不愧是名校的高才生,身上就是有种高知感。 夏彤跟在身后,冷不丁又收到姜绥宁的消息。 一颗生姜,“我们一起回剧组吧?” 猴子屁股红彤彤,“我在夏家给林宗年的白月光做陪衬呢,林宗年终于忍不住,带着我来找夏橙了!” 一颗生姜,“?” 夏彤跟着林宗年的步伐,进了大厅。 她直接往沙发上一坐,继续打字。 “我也是倒霉,好不容易有一天假期,我还要参加这种修罗场!” 姜绥宁回得很快,噼里啪啦地发了一行字过来,“黎敬州刚好送我回来,我来找你!” 夏彤简直是要感动死了。 “好姐妹!等你来!送夏橙一巴掌!” 姜绥宁发了个无语的表情包。 夏彤平时是个很有气势的人,但是在夏家,出于童年的惯性反应,这么多年,始终不怎么支棱得起来。 姜绥宁上次那顿输出,对夏彤而言,简直是偶尔回想也会乐出声。 比如现在。 她突兀的笑声响起,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夏彤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低下头去桌上找吃的了。 而夏橙表情疑惑,夏明川和乔漓姿更是表情古怪地看着她。 唯一没什么反应的人是林宗年,男人走到她面前,问她:“回家了,所以心情很好?” 夏彤真想给他一脚。 夏橙笑着在林宗年对面坐下,语气温柔:“我也很久没有看见夏彤了,宗年,你们结婚后过得还好吗?” 问的是好不好,话里话外都是希望快点完了。 夏彤似笑非笑地看了夏橙一眼。ωww.xSZWω㈧.NēΤ 夏橙整理自己鬓角的碎发,冰清玉洁的冰山美人偶尔体贴一下,还真是知情知趣,声音轻柔,“我这个姐姐从小就要强,宗年,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自然。”林宗年淡淡道。 “林先生,橙橙回来这么久了,一直在等着和您见面呢,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您总算是有时间过来见她了。”夏明川笑着道:“要不...先让夏彤出去,我们好好聊聊。” “是啊,夏彤!你快出去吧,别这么不懂事!”乔漓姿连忙附和。 夏彤坐着没动,她看着乔漓姿,道:“乔阿姨,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我也不想在这里做电灯泡,但是我之前让你给我的东西,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 “林先生,你看看这孩子,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还是不死心,问我要什么高考成绩,你说明明就是她自己没考好,还在这里不死心的纠缠追问!” 乔漓姿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强调,“我是真的不知道她在执着什么,难不成非得得出她是高考状元,她才满意吗!” “够了!你在这里和一个孩子置什么气!”夏明川难得对乔漓姿动怒,“也是做长辈的人了,怎么越说越不像话!你自己听听!你在说什么东西!” 乔漓姿气愤委屈地看着夏明川,但是也不敢反驳。 夏橙很是诧异的看着夏明川,但是很快,她意识到了什么,抿唇,没有说话。 林宗年则是侧过脸,他拍了拍夏彤的手背,“我确实有些话要处理,你等等再进来,先上楼休息,好不好?” 夏彤眼眶泛红,她看向林宗年,分明是有很多话想说,但是过了良久,她却是一言不发的起身,朝着楼上走去。 直到夏彤的身影消失了,林宗年脸上的冷意浮动,有些戾气。 夏橙没有察觉,还以为林宗年是为了和自己叙旧,才支开的夏彤,她满是感动的看着林宗年,道:“宗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娶夏彤的,可是现在我已经回来了,你们打算什么离婚?” “为了你?”林宗年不动声色的反问。 夏橙没察觉不对劲,理所当然地说:“是啊,当初你不就是为了让我能安心出国念书,才娶了夏彤,将她留在你身边的吗?而且...你送了我那么多东西...每一件都准备得那么用心..” 林宗年转动着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他垂着眸,语调寡淡,“夏彤也是这么觉得的?” “当然,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夏橙笑着,满脸深情的凝视着林宗年,“林先生,要不是因为你们两个已经领证了,我早就...” “你早就怎样?”林宗年抬眸,冷冷看向夏橙。 夏橙脸上的笑容僵住。 而林宗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中的疏离淡漠很明显,“你算什么?你也配和我的妻子相提并论?” 第102章 真相不堪 夏橙没有防备,她愕然地看着林宗年,到底是自己一直喜欢的男人,她的话未出口,眼眶已经红了。 情绪缓和半晌,她终于开口,声音止不住颤抖,“宗年,你怎么能这么说我?难道你真的爱上夏彤了吗?” 楼梯上早就没有了夏彤的身影,她被林宗年给支开,听不见这里的交谈。 林宗年看向夏橙泛红的双眸,“你们凭什么觉得,我林宗年会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夏橙掉着眼泪,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夏明川震惊愕然,当年的情状犹在眼前,他同样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宗年,“林先生,您当初明明是...” “那些事已经过去了,无论我当时做了什么,都不是因为我心里有夏橙!”林宗年环顾在场众人,眼神冷漠如冰。 “我今天之所以来这里,就是想提醒你们一下,当年的事情如果被夏彤知道了,在场的所有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夏橙眼中一片茫然,她的唇颤抖得厉害,失魂落魄。 乔漓姿看着自己女儿这个样子,心疼得不行,也顾不得林宗年在场,看向夏明川,质问道:“是你说林先生想要让橙橙出国念书,学成回国就能再续前缘,现在这样,你得给我和女儿一个解释!” 林宗年并不在乎这些人的心情。 他看着夏彤离开时的方向,再度开口,语调益发的冷淡,“等夏彤下来,我希望你们能够亲口告诉她,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安心留在我身边。” 夏明川表情严肃难看,但是也知道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已经没有转寰的余地了。 良久,他沉声道:“林先生,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放心...” “爸!”夏橙错愕地看向夏明川,“你就这么答应了?” “闭嘴!”夏明窗冷冷看向夏橙,表情充满了怒气,“事到如今你还看不清情势吗!不要让我为难!也不要让林先生为难!” “那我这些年的努力算什么!我哪里比不上夏彤!凭什么不是我!”夏橙语气压抑,她死死攥紧裙子,几乎将唇咬破,“我分明哪里都比夏彤强!她不过就是一个连大学都没有读过的文盲!” 她的话说完,现场一片死寂。 林宗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中的冷怒清晰。 夏橙被他的目光震慑,无措的往后退了一步。 林宗年开口,嗓音冰冷,“夏橙,你应该很清楚,你是踩在谁的身上,得到了如今的荣誉!” 夏橙的表情好似见鬼。 而楼梯处,夏彤的声音传来,迟钝的,艰难的:“你们在说什么?” 林宗年脸上的怒气,在刹那间散退得一干二净,他蓦然看向楼梯处,眼中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慌张。 而站在楼梯上的夏彤,脸色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按照夏彤一贯的处事方式,她今天是一定不会下来的。林宗年让她上去,她就会一直待到林宗年让她下来之前。 夏彤不是那种没有眼力见的人,人家和白月光叙旧,自己下来算什么。 可今天不凑巧,她收到了姜绥宁的信息,后者说已经到门口了,方不方便进去。 夏彤是去接姜绥宁的。 她也没有想到,能听见林宗年的这句话。 ——踩在谁的身上,得到如今的荣誉。 是不是意思就是,夏橙的高考成绩,用的是自己的? 夏彤手脚冰凉,一言不发的看着林宗年,那些冰冷的回忆在顷刻间翻涌上来,夏彤明白了。 明白了她和林宗年的婚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真相真是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恶心。 他比她想象中更自私。 她只听见了这一句,但是这一句也够了,够她看清这七年的婚姻,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夏彤...”林宗年已经走到了她面前,男人少有的迟疑慌张,他成熟英俊的面容上透着恳求,“我们先回去,我能解释...”尐説φ呅蛧 “绥宁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不想听你解释,我要和她走。” 说完,她不等林宗年做出反应,直接越过他,大步往外走去。 只是不经意间,步伐显得凌乱。 林宗年僵立在原地,没有追出去。 他太了解夏彤了,了解她的性格,也了解今日的一切,哪怕她只是听见了一句,也够她恨自己。 而夏橙,她面目憎恨的看着夏彤离开的身影,眼眶红的滴血。 为什么.... 为什么她这个正牌千金,要在这一刻沦为笑柄? 夏彤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是一路过去,她连呼吸都觉得艰难。 直到看见门外,姜绥宁正拿着几张胶片,和黎敬州说笑着什么。男人眉目透着温和,虽然还是很淡漠的气质,但是看起来,倒也算温情。 此时,姜绥宁看见夏彤,笑着朝她招手,“夏彤!这边!” 夏彤突然就没有再走一步的力气,她看着姜绥宁,痛哭出声。 姜绥宁没成想会看见夏彤哭成这样,她一时间急了,连忙跑向她。 “不是...你怎么了?夏彤,这可是在夏家,你哭了多跌份!”姜绥宁紧张的蹲在夏彤面前,手忙脚乱的找手帕。 一旁的黎敬州拿着手帕递给姜绥宁,姜绥宁接过,给哭得不成样子的擦眼泪。 “你别一直哭啊...你先和我说说,究竟是怎么了?”姜绥宁被夏彤哭得心急,连声追问。 夏彤缓了许久,看向姜绥宁,眼睛红肿,“绥宁...你先带我走吧,我们回宿舍...” 明天确实也要开始拍摄了,是该回去了。 但是夏彤现在的状态,姜绥宁不放心她一个人住着。 自己的寝室,也不是能住的地方。 “今晚先住那个酒店吧,我们明天回去。”姜绥宁说:“走吧,我扶着你。” 姜绥宁扶着夏彤走到了车后座,黎敬州给二人拉开车门,低声叮嘱道:“小心。” 夏彤刚上车,不远处,林宗年赶了过来。 “等等!” 姜绥宁转过身,看见林宗年绷着脸,步伐急促。 他正快步过来,表情冷沉至极。 第103章 真相大白 他尚未走到跟前,黎敬州上前,拦住了他。 黎敬州表情漠然,平静道:“你妻子现在情绪不太好,不是交流的时候。” “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麻烦黎先生让开。”林宗年并不想和黎敬州起正面冲突,但此时此刻,情绪难免急躁。 他说着话,目光却而始终看向车内的夏彤,没有移开。 夏彤垂着眸,眼观鼻鼻观心,只当外面没人存在。 姜绥宁看她这个样子,柔声道:“我帮你支开他,好不好?” 夏彤点头。 姜绥宁走向正和黎敬州僵持的林宗年,她开口,带着笑意:“林总,聊聊?” 转角处,林宗年站在姜绥宁面前,月色惨淡,男人的声音也冷硬,“她在生我的气?” “夏彤的性格你应该很清楚,她现在在气头上,不会和你离开的。”姜绥宁微笑,语气无可挑剔,“你可是我的顶头上司,我但凡能让你和夏彤和好,我肯定就做了,毕竟这样对我百利无一害。” 林宗年嗤笑,没把姜绥宁的便宜话听进去,“夏彤要是真和我闹翻了,你就算离开星河,也不会站在我这边吧?” 姜绥宁依然笑着,“林总,话说破了就没意思了。” 林宗年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看着姜绥宁,眼神冷锐,“姜绥宁,我可以让夏彤今天和你走,但是我有条件。”Www.XSZWω8.ΝΕt 林宗年是夏彤的丈夫,两人目前还在隐婚状态,要是真的闹大,对夏彤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姜绥宁本着大事化小的原则,很是从容地说:“你说吧,你的条件。” “拍摄结束,我要你和夏彤第一时间回公司。”林宗年顿了顿,道:“你不能把她带去别的地方。” 这是个比较明智的方式。 过个几天,夏彤可能会稍微冷静一些。 姜绥宁沉吟片刻,答应了,“好的。” 是夜,横镇的雪比市内更大。 姜绥宁点了几个外卖,琳琅满目地放在桌上,问夏彤想要吃哪个。 “我还准备了啤酒,昨天晚上在月荡山喝的,这个牌子味道挺好。”姜绥宁摇晃着手中沉甸甸的啤酒,笑着道:“喝点吧。” 夏彤蔫蔫地坐在床上,听见姜绥宁这么说,揉着通红的眼睛,坐了下来。 几杯酒下肚,姜绥宁用啤酒罐敲敲桌子,“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夏彤的嗓音沙哑难听。 姜绥宁沉默一瞬,她垂着眼皮,道:“很多故事呢,一开始都不怎么好开头的,那就我问你答?” “嗯,好啊。” “你今天是不是知道了当年高考的真相?” 夏彤猛然抬眼,看向姜绥宁,“你监听我?” 姜绥宁拿筷子敲夏彤的头,“一天到晚胡思乱想!我当然没有!” 夏彤摸着额头,“那你猜得还挺准的。” “你还能有什么事?”姜绥宁淡淡道:“现在能让你破防的,也就这件事了。” “其实我没听完全部,我就听见了一点点,我感觉他们所有人都知道,我当年高考的事另有隐情,而且...” 夏彤的声音开始发颤,“林宗年好像也知道什么,我听他的口气,夏橙去国外读大学,用的是我的成绩。” 姜绥宁皱眉,哪怕有了心理准备,还是没忍住骂出来,“真不要脸!” 夏彤红着眼,又是猛灌一大口,“其实...这么多年,我心里一直都这么猜测过,但是我没想到,这件事林宗年也知道,他为了让他的白月光开心,连我的前途都能抹杀,他真的好可怕。” 姜绥宁皱着眉,心中难言的波澜起伏。 她看着夏彤,良久,将手中的啤酒罐捏得作响,“走!” “去哪...”夏彤愕然。 姜绥宁冷声道:“去夏家,问清楚。” “可是我们才刚刚回来...明天不是还有工作吗?”夏彤踌躇道:“算了,如果真的是夏橙顶替了我的成绩,他们根本不可能把我的高考分数还给我。” “你要是早和我说,林宗年也有份参与,我刚刚一定给他一巴掌!” 夏彤没忍住笑了,“他可是你老板。” “我这样的条件,难道还签不上公司吗?他要是不想留用我,把我开了就是了。”姜绥宁语调气愤。 两人正说着话,一旁,夏彤的手机响起。 界面散发着幽蓝的光,上面显示夏橙的名字。 姜绥宁让夏彤接,按了免提,两人一起听着。 “夏彤,你在哪里?”电话那头,夏橙的声音冷厉。 夏彤语气冷漠,“我在哪里和你有关系吗?” “我已经到横镇了,我们见一面吧。”夏橙说:“你不是很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吗?我亲自告诉你!” 夏彤和姜绥宁对视,两人不约而同地点头。 于是十分钟后,三个女人坐在了酒店的餐厅里。 这个点餐厅早就已经打烊了,三人围坐,气氛死寂沉沉。 夏橙一路过来显然神色倦怠,表情也疲惫,她捏着眉心,缓缓道:“夏彤,你不能怪我这么多年都讨厌你,没有一个千金会喜欢私生子。” 一来就上价值。 姜绥宁本来就困,不耐烦地打断她,“好的千金,知道你血统纯正了,说吧,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年夏彤确实考得很好,高考状元是她,不是我。”夏橙微笑,语气很坦然。 姜绥宁愕然,她震惊于夏橙的坦然和厚颜无耻,“你怎么能没有一丝愧疚?” 夏彤已经气到站起,她在夏橙轻描淡写的声音中,浑身颤抖,“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这么对我!” “很难理解吗?我想要一个好看的成绩,不巧的是,这个倒霉鬼就是夏彤。” 夏橙轻笑,她背往后仰着,从容地审视夏彤,“况且,我有什么可愧疚的,夏彤应该感到荣幸,她得到这个成绩对家族没有任何帮助,可我不一样,我是父亲的骄傲,我的荣耀,就是整个家族的荣耀!” 夏彤的身形摇摇欲坠,她脸上写满了绝望,“你知不知道这份成绩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第104章 结婚公告 “因为你抢走了我最爱的男人!我拿你的高考成绩算什么!都是你活该!”夏橙脸上的笑容尽失,“夏彤,是你自作自受!” 夏橙理直气壮的语气,让夏彤几乎站不稳,她忍到了极点,才没有一巴掌扇在夏橙脸上。 但是姜绥宁就没这么多顾虑了,她面无表情的将桌上的水泼在了夏橙脸上,“够了!你真是让我觉得恶心!” 夏橙尖叫着站起来,“你是不是有病!” “究竟是谁有病!你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偷走了别人的人生,怎么还能连半分愧疚都没有!”姜绥宁靠在椅背上,冷冷看着夏橙。 夏橙看见姜绥宁眼中的冷意,不像人,像是鬼。 这个漂亮年轻的女子,很多时候,都给夏橙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她面色发白,到底是没有起正面冲突,绷着脸扯过纸巾,擦着脸上的水渍。 她和夏彤对视,看着对方眼中的破碎,冷笑:“你们来这里之前,一定录音了吧?录音也没用,你猜我为什么敢一个人来找你?” 夏彤的眼珠迟钝的转了转,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艰涩,崩溃,“为什么...” “因为给我保驾护航的人,是你的丈夫,林宗年。”夏彤的笑容清冷漂亮,偏偏带着毒,她说:“没想到吧?你才是那个被所有人算计进去的人,夏彤,我真是可怜你,什么都不知道...” 夏彤和姜绥宁离开时,宛如丢了魂魄。 姜绥宁不知该说什么,世事不公太多,多得是剥削压迫。 很多事情,就是这么血淋淋的,腐烂发臭,溃烂流脓。 姜绥宁握着夏彤的手,给她力量,她说:“彤彤,你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强大了,一定帮你把你应得的成绩都还给你。” 夏彤好笑的看向姜绥宁,眼中带泪,“傻瓜,我知道的,你也活得很辛苦。” 今天是超星团的总决赛预热,这一次,将会确定能够出道的人员名单,等到总决赛上,就该是排名了。 按照姜绥宁如今的人气,占一个出道位是没什么意外的。 但是赵平生还是过来了,给小姑娘加油打气。 “等等上场不要紧张,你就按照之前我教你的那些技巧,不会有问题的。” 姜绥宁低着头,在看灰夏最近更新的微博。 她看得津津有味,点头也含糊。 灰夏最新更新的章节里,生姜公主去山顶上滑雪了。 这段时间,灰夏更新的很勤快,粉丝数水涨船高,竟然比姜绥宁的认证号粉丝涨幅还要快,已经远远的将姜绥宁的粉丝数量甩在了身后。 作为灰夏的唯一关注,姜绥宁的账号很惹眼。 评论区有催更的,也有问灰夏姜绥宁和他是什么关系的。 【大大快点更新吧!等得我干饭都不香了!】 【生姜小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可乐先生喜欢她啊?】 【灰夏大大,我看你关注了姜绥宁,你也喜欢她吗!】 灰夏什么都没回复,但是点赞了问他是不是喜欢姜绥宁的微博。 这个点赞更像是一种认可,于是底下问来问去的声音更多了。小說中文網 姜绥宁看了下去,基本都是夸赞,没什么恶评。 想了想,他给灰夏发了私信,“我今天总决赛预热直播,你会看吗?” 灰夏回复的很快,“嗯。” 姜绥宁的脑海中,划过了黎敬州的脸。 灰夏对于姜绥宁而言,有着很特殊的地位,姜绥宁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他,“灰夏老师,我遇见了一个想要结婚的人。” “你喜欢他吗?” 姜绥宁思索一瞬,“一点点。” 对方发了个表情包过来。 姜绥宁点开一看,是一个可爱的卖萌表情包。 姜绥宁真是没有想到,灰夏这么不苟言笑的人,竟然还有这么可爱的表情包,和他的人设挺不符的。 秦应珩今日的公事很多,等会议结束时,顾兆年走进来,将事先准备好的视频递给他。 “这是姜小姐今天的演出视频。” 秦应珩接过,顾兆年不动声色的走出去了。 姜绥宁穿旗袍很好看,她的身材不是完全的瘦,恰到好处的丰盈,腰肢纤细,有一种很勾人又很轻盈的韵味。 而她的嗓音婉转清泠,江南小调配着琵琶声,安安静静的坐着唱弹,就已经足够让人挪不开眼了。 热搜上都是姜绥宁投票第一的消息。 秦应珩一一扫过,将手机放在一旁,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姜绥宁在舞台上发光的模样,让他觉得他似乎越来越掌控不住她了。 他如今仅有的,只是自己手上的结婚证。 秦应珩有种患得患失的怅然,他思索良久,眼中的光一寸寸深暗起来。 和热搜一起爆的,除了姜绥宁的名次,还有姜绥宁已婚的消息。 赵平生和白时都没有防备,正在想对策。 休息室内,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结婚公告是从景骋集团的认证账号发出的,公开声明,指明道姓。 ——“景骋集团董事长和姜绥宁小姐,存在事实婚姻多年,此前给公众造成的误解,我司致以深深歉意。” 景骋集团已经关闭了评论区,但是超星团的广场上,已经是扬汤止沸,覆水难收。 姜绥宁面无表情的坐在二人对面,看着广场上乱七八糟的评论。 【我就说,怎么能第一名出道,合着真是带资进组啊!】 【景骋集团的少奶奶究竟为什么要进娱乐圈啊,难道是生活太无聊了?】 【给我们薇薇一条生路吧!薇薇就想拿个第一,凭什么给资本家让路!】 【不是...你们这些人仇富吧?】 姜绥宁把手机关上了。 白时看见她在灯光浮动下,面若寒霜的脸,安抚温和,“绥宁,你先别急。” 赵平生心脏一紧,连忙道:“是啊,我们现在已经在联系秦应珩和顾兆年了,看看有没有什么补救的方法。” 姜绥宁起身,“不用了,我去找他。” 不等白时和赵平生回答,姜绥宁已经打不离开了化妆间。 她的步伐凛冽,怒气已飙升。 第105章 服软 一路心神不宁,愤怒难消。 姜绥宁从计程车上下来时,才发现自己手机的电量已经掉到只剩1%了。 她用仅存的电量付了车费,直接走进了景骋集团的大门。 上辈子,姜绥宁来过这里。 只是和如今,完全是两种心境。 那时的她是以秦应珩新婚妻子的身份来的,对于自己和秦应珩的婚姻,她并非完全没有憧憬,甚至可以说,她是想要用全身心对待的。 所以,她跟在秦应珩身后,一路都是认真观察,想要早一点熟悉这个地方。 ——这是她的丈夫苦心经营的商业王国,也是她将来的倚仗。 可是现在,姜绥宁必须用尽全力,才能克制住自己想要将一切都砸烂的冲动。 她径直朝着秦应珩的私人电梯走去,没人拦,一路畅通无阻。 姜绥宁怒气更甚。 秦应珩在姜绥宁踏进大厅的那瞬间,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他当然是专程静候她过来,所以此时此刻,心情颇好。 姜绥宁推门而入的瞬间,他甚至好整以暇地朝着她微笑,语调轻柔地说:“你来了。” 他的笑容温雅,翩翩君子,风度无二。 多么无可挑剔的一张脸。 多么完美无缺的假面。 他真知道什么叫一击致命。 姜绥宁气极反笑,身后的门来回晃荡着,最后,无声无息地阖上。 姜绥宁一句话都没说,她将目之所及的所有东西扔在了地上,巨大的响动哪怕是隔着门,还是传到了外面。 顾兆年从容不迫,对着秘书办的人微笑着说:“夫人心情不好,没事。” 而秦应珩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姜绥宁将所有东西全部砸碎,周遭一片狼藉,他终于起身,缓缓走向她。 姜绥宁指尖的血滴在地面上,大概是刚刚,被什么锐器割破了手指。 秦应珩看见了,一直波澜不惊的男人终于皱了皱眉,“你受伤了。”尛說Φ紋網 他说着话,就想要拉过姜绥宁的手臂。 “别碰我!你真是让我觉得恶心!”姜绥宁愤怒甩开了秦应珩的手,她的声音颤抖,怒不可遏地看着他,咬牙切齿,“秦应珩,我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能下作到这种程度。” 秦应珩唇角挑起一抹温和的笑容,他叹息,一本正经地反问,“绥绥,你说我下作,请问我做了什么?” “你未经我的允许,擅自发出我已婚的公告,秦应珩,你心中很清楚,我们之间的婚姻从来都只是一张废纸!你拿来禁锢着我也就罢了,为什么现在变本加厉,你要毁了我...” 秦应珩脸上的笑容淡下去,姜绥宁的诘问比他想象中更加尖锐,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声音很轻,“绥绥,是你先不要我了,你想丢下我,我只是在自保。” 姜绥宁怒不可遏,她一巴掌扇在了秦应珩脸上,“收起你这些假惺惺的话说给鬼听吧!你就是想满足你变态的占有欲!你想困死我!” 秦应珩被打得偏过脸,神情更冷,他舌尖抵着唇角,尝到了血腥味,轻轻笑了。 姜绥宁面色一变,“你笑什么!” “解气了吗?”秦应珩指着另一边面容,“没解气可以再打我一下。” 姜绥宁垂着的手发抖不止。 “疯子...” “绥宁,是你太单纯了,你凭什么觉得我永远都不会公布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因为你现在是个公众人物吗?” 秦应珩重新看向姜绥宁,他明明在笑,眼中却一点笑意都没有,“我得先保全我想要的,我才能考虑你想拥有的。” 姜绥宁浑身冰凉,秦应珩平静地抬手,抚过她的肩膀。 “你太年轻了,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就好像我爱你,不代表我会一直纵容你。”秦应珩放在姜绥宁肩膀上的手,力道微重。 上位者的威压在这一刻展露无遗,姜绥宁看见秦应珩眼中的志在必得,他对待自己,就像在对待一只漂亮的金丝雀,他当然可以将自己养的羽毛漂亮,歌喉清脆,但只要他不开心,他随时都可以动手,折断自己的翅膀。 秦应珩只是一直在忍,一直到今天,他终于对自己出手了。 因为他的金丝雀,马上就要飞走了。 姜绥宁听见他说:“乖乖做我的秦太太,网上那些流言我可以全部替你挡下,绥宁,只要你听话。” 姜绥宁想吐。 她的胃里有酸楚翻涌,她猛然推开秦应珩,脸色苍白不已,“够了!你别再说了,我会发声明,我们之间不过就是纠纷!” “结婚证上的名字不会作假,你想要摆脱我,你以为是一纸感情破裂的声明就够了的吗?”秦应珩轻笑摇头,“绥宁,你太天真了。” 姜绥宁脸色苍白,她眼中有愤怒翻涌,“我恨你。” 秦应珩早就预料到了,他在做这个决定之前,预估了所有的结果,姜绥宁没有举着刀进来,他就知道自己已经赢了。 安抚她不过就是时间的问题,他有方法让她服软。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再恨我,你也要先把网上的流言蜚语处理干净吧?绥宁,你也不想你一直以来的努力毁于一旦吧?”秦应珩顿了顿,声音更轻柔,“还有一件事,我也想告诉你。” 姜绥宁手攥成拳,她的声音艰涩至极,“我不想听你花言巧语。” “是和当年你母亲的死有关的,你真的不想知道吗?”秦应珩轻笑,如他意料之中的,姜绥宁僵住了。 秦应珩满意地抬手,整理姜绥宁鬓角汗湿的碎发,再度开口,他的声音甚至带着叹息,“早这么乖不就好了吗?把手给我,我替你包扎伤口。” 姜绥宁没动,眼眶很红。 秦应珩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我说,把手给我。” “我妈妈当年的事,你快说。”姜绥宁将唇咬破,血丝涌出。 秦应珩皱眉,面色微冷地捏住姜绥宁下巴,“松口。” 姜绥宁没理会。 秦应珩的声音温度尽失,“姜绥宁,我劝你不要在这里和我硬抗,除非你这辈子都不想知道真相。” 第106章 比你心狠 姜绥宁一直知道,人要认清自己的能力和位置。 可也许是重生回来之后,秦应珩一直以来的忽视和手段柔和,她已经忘了,男人其实一直是这段关系的掌控者。 关系的开始不是姜绥宁说的算,关系的结束,自然也不是。 唇上的痛清晰,在一遍遍提醒姜绥宁,她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布偶。 姜绥宁眼眶猩红,松开了一直被紧咬的唇肉。 秦应珩眉眼却见舒展,他看着姜绥宁妥协,心中竟有病态的快感。 “绥绥真乖,很好,我们现在先处理伤口,再慢慢谈。” 顾兆年拿着医药箱进来时,秦应珩和姜绥宁对坐在沙发上,两人不说话,在一片狼藉的办公室内,气氛安静到诡异。 更加诡异的是,顾兆年看得出来,秦应珩心情很好。 他将姜绥宁逼到了绝路,而现在,他却感到了愉悦。 顾兆年虽然是在秦应珩的手底下做事也不得不觉得男人实在变态,他的后背有冷汗渗出,低着头将医药箱放在了桌上。 “秦先生,您要的药品。” 说完,自顾自地出去了。 秦应珩拉过姜绥宁滴血的手指,他替她处理伤口,平静到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他说:“绥绥,你还记得吗?以前你受伤时,也是这样,我给你处理伤口。” 姜绥宁在姜家,总是受伤。 有时候是宋岚和姜希故意打的,有时候是被罚时留下的,总之新伤旧伤,一直没断过。 姜绥宁知道,姜希他们对秦应珩的说法是,自己有病,所以有时候会有自残的倾向。 秦应珩从来没有向自己求证过这件事,他平静接受,只是有时候看见自己身上的伤口,会动手处理一下。 姜绥宁很不愿意他帮自己处理伤口,因为这意味着,姜希和秦岚会将自己搓磨得更狠。 “你那时候不爱说话,我给你处理伤口,你总是安静地坐着,一动不动。”秦应珩的目光变得轻柔,他说:“绥宁,我一直都希望能快点将你带去我身边,有我在,你不会受伤。” “把一个疯子带在身边吗?”姜绥宁眼神中透出讽刺,她冷冷看着秦应珩,面无表情,“你凭什么觉得,你就能保证一个疯子不受伤。” “你不是疯子,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秦应珩皱了皱眉。 姜绥宁心中都是怒气,秦应珩的话,只是让她的怒气变本加厉。 “你觉得我不是疯子?那你为什么不和姜希他们求证,或者...”姜绥宁讽刺地笑:“其实我一直以来,都是被他们打的呢?” “你说什么...”秦应珩表情一僵,眉眼间的愕然更重。 “不相信?你看,我说什么,我疯没疯重要吗?秦应珩,你什么都不信,你只信你的眼睛。”姜绥宁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伤口,她冷笑端详,“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给我包扎伤口,我会很感动?” 秦应珩的脸色泛冷,没说话。 姜绥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不会觉得感动,我只觉得你虚伪,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吗?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不要这样的关心。” “我纵着你,我什么都由着你,你只会离我越来越远。”秦应珩表情寡淡,他目光淡然地看着姜绥宁,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错愕,“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还有崭新的未来。” 姜绥宁冷笑。 秦应珩看着姜绥宁唇角的伤口,他抬手,指腹按在她的伤口上,微微用力,如愿看见她失了笑容。 秦应珩满意了,“你在姜家,是不是带走了苏月晚的骨灰?” 姜绥宁目露警惕,“所以呢?” 秦应珩微笑更深,他看着姜绥宁满是防备的脸,轻叹息,“绥绥,我该怎么告诉你,那里面的骨灰,根本就不是苏月晚的呢?” “你胡说什么?”姜绥宁的脸色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如果那不是我的母亲,那我母亲在哪?” “她还活着。” 秦应珩的语气清浅,可是对于姜绥宁而言,说是平地惊雷也不为过。 她良久良久地回不过神,这个消息对她而言,太过错愕。 “你骗我...” “我怎么会骗你,或者说,我为什么要撒一个一戳就破的谎言?绥宁,我知道你在意什么,你不在了,我也会替你好好守着的。” 秦应珩的声音擦过姜绥宁的耳畔,温柔低沉,“黎敬州算什么?白时算什么?他们都没有我了解你,只有我才知道,你最需要的是什么。” 姜绥宁已经顾不得其他了,她的眼眶红得不像话,死死凝视着秦应珩,一字一顿,从齿关里迸出,“我要你发誓...” 秦应珩脸上的表情深沉,他同样注视着姜绥宁的眼睛,缓缓抬手,“我发誓,你的母亲还活着,我要是骗你了,我这辈子都得不到你的爱。” 姜绥宁的表情在瞬间变得急切,她顾不得其他,捏住了秦应珩的衣袖,就好像在深海,捏住了一块浮木,她说:“秦应珩...你告诉我,我求求你告诉我,我妈妈在哪....” “绥宁,我可以让你见你妈妈,但前提是你要听话。”秦应珩抚摸姜绥宁冰冷的脸,他柔声细语,更显病态偏执,他说:“记者在楼下等了很久了,你和我下去,和大家公布我们的关系,我就带你去见妈妈。” 姜绥宁的眼泪掉下来,她的声音颤抖不止,“秦应珩,你怎么能这么逼我...” “是你先逼我的,既然你不肯听话,我只能这么做,起码,我要先保证你不会离开我,对不对?”秦应珩替姜绥宁擦掉脸上的泪水,他说:“你现在就算一直哭,我也不会心软的。” 姜绥宁感到一阵难言的绝望,来这之前,她做好了和秦应珩两败俱伤的准备。 她是要让他付出代价的。 可是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 姜绥宁气得狠了,她拿过医药箱里的剪刀,对着秦应珩的手,狠狠刺下去,血顿时涌出,姜绥宁笑中带泪,她咬牙切齿地说:“你放心,我比你心狠!” 第107章 记者会 秦应珩知道,走出这一步,他和姜绥宁之间,只怕唯剩一厢情愿的勉强。 可是事已至此,他已没有办法再退。 男人面无表情的拔掉姜绥宁刺进他血肉的尖锐剪刀,他表情太淡,以至于好似不知痛般。 “走吧。”秦应珩将剪刀扔在地上,固执的拉过姜绥宁的手腕,他凝视着她,轻声细语,“除非,你再也不想见到你的母亲。” 打蛇三寸,威胁的话,也无需说得淋漓尽致。 姜绥宁眼圈红的骇人,她被秦应珩握在手中的手颤抖不止,眼中的泪却还倔强的不肯落下。 秦应珩握在她手背的手愈发用力了些。 他说:“绥宁,这是我想要的,无论你怎么想,我现在都不可能放手。” 姜绥宁有些绝望,她彻底的重新认识了一遍眼前的人,于是声色嘶哑,“你把一个不爱你的人强留在身边,又有什么意思?” “有没有意思是我自己说的算。”秦应珩眯眸,他眼底的偏执在这一刻倾泻,浓烈到了极致,“绥绥,我们就这么过一辈子,我也心甘情愿。” 姜绥宁将自己的手抽回,她在刚刚已经做了决定,而现在,她眸中的情绪过分平静。 “我手机没电了,我要先联系一个人。” 秦应珩说好,吩咐顾兆年将充电宝拿过来。 姜绥宁低着头,看着正在显示开机的手机,听见秦应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温柔的,残忍的,他说:“那些早就该断了的关系,就都断了吧,绥绥,现在道别很好。” 姜绥宁握着手机的手,手背青筋暴起。 她冷冷看着秦应珩,眼中充满了悲愤,“你真让人不齿。” 秦应珩几不可察的笑了笑。 姜绥宁将手机解锁,看见了夏彤和黎敬州的信息,大概都是看见了热搜,来安慰自己的。 姜绥宁和夏彤说没事,不要担心。 之后,她才拨通了黎敬州的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姜绥宁听见黎敬州清浅的声音,较之往常,多了些急迫,“绥绥,你去哪了?” 姜绥宁垂眸,遮住眼中已经碎裂的光彩。 “我在秦应珩这里。” 电话那头,黎敬州沉默片刻。 姜绥宁以为,他会听见黎敬州带着怒气的质问,抑或,是对自己的愤怒指点。 可是黎敬州说:“在景骋吗?我来接你,绥绥,这件事我能处理。” 姜绥宁摇头,她说:“你处理不了,秦应珩说我妈妈还活着,我必须要见到她,她是我的至亲之人。” 秦应珩的角度,可以看见姜绥宁颤抖的唇和眼。 她是那么的不情愿,话语间,是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那种只有面对信任的人,才会流露的委屈。 秦应珩迈过一旁狼藉,姜绥宁的声音还是传进他的耳中,平静而压抑。 “我必须答应他,我对你失约了,对不起。” 那头,黎敬州不知说了什么。 姜绥宁的声音多了些哽咽,她说:“你真的不生气吗?真的...对不起。” 电话打完,秦应珩将一杯水放在了姜绥宁面前。 他好似隔岸观火,连她的悲喜都能忽略不计,只是柔声细语的说:“把这杯水喝了,好好调整状态,我们下楼。”仦說Ф忟網 姜绥宁猛然抬眸,看向他,“秦应珩...你如果敢骗我...” “我不会。” “我要你拿秦家的一切发誓。”姜绥宁的眼神发了狠,她直勾勾的看着他,“你如果骗我,秦家的一切都会灰飞烟灭,在你手中成为灰烬。” 可惜,秦应珩从不信神佛。 神佛算什么,发誓又算什么。 誓言这东西,如果真的能够灵验,该有多少不得好死。 秦应珩轻笑,他说:“我如果骗你,秦家的一切,都会在我手中化作云烟。” 姜绥宁不语,冷冷的注视着他,她蓦然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秦应珩看着姜绥宁离开的背影,知道自己已经赌赢了。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哪怕过程曲折了些,哪怕手段,不怎么上得了台面。 一场劲爆的发布会,在景骋集团的会议室召开。 秦应珩站在姜绥宁身侧,动作自然的揽住姜绥宁的肩膀,语气轻柔,“正如大家所看见的,这是我的合法妻子,姜绥宁,至于从前的那些事情,都是我年少冲动,让她负气离开,如今她能回来,我一定会好好对她,决不辜负。” 敏锐的记者已经听出了端倪,连忙追问道:“秦先生,您的意思是,之前姜小姐之所以没有公开和您的关系,是因为您让她伤心了吗?” 又有人追问,“是因为姜希老师的事情吗?” 秦应珩笑容从容,分明是这么不堪的提问,他依旧能笑着,眉目雅致,轻声慢语的说:“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绥宁...” 秦应珩看向姜绥宁,眼神中的柔和更深,“绥宁没有任何错,她是无辜的。” 他在众人面前,挡下了所有的负面舆论。 可是姜绥宁没有办法兴起半点感动,她看着他,周身的冷意一波接一波的涌上心头。 秦应珩的面容在她的眼中,已经变成了模糊不堪的幻影。 她在众人同情或羡慕的目光中,身体麻木,一动不能动。 黎敬州将车停在了景骋集团的停车场,不远处的出口,记者们的车子正在陆续离开。 黎敬州看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秦应珩所说的苏月晚还活着这件事,实在是太仓促了,一点征兆都没有。 黎敬州已经让人去查,一旦有任何蛛丝马迹,能要查得彻底,找出真相来。 他明白姜绥宁爱母心切,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不会贸然,况且秦应珩占了先机,自己就算是堂而皇之的争抢,也只能让姜绥宁的处境更不堪。 黎敬州觉得,自己应该是很冷静的。 可是他垂眸,看自己的手,指尖正在不受控的颤抖。 他只能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姜绥宁没有错,才能让浮躁的心安定下来。 副驾驶座,谭思明突然坐直,激动地说:“黎先生,姜小姐下来了!” 第108章 意识到爱 黎敬州蓦然抬眸,朝着电梯的方向看去。 姜绥宁是一个人出来的,她命令秦应珩不要再跟着她,让她一个人透透气。 彼时记者发布会刚刚结束,秦应珩已经如愿以偿,于是也稍微好心的答案了。 男人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叮嘱道:“我在这里等你一起回家,嗯?” 姜绥宁不想看见秦应珩的脸,但是天大地大,她一时也不知道往哪走。 她内心深处也很明白,母亲在秦应珩手里,自己回去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直到黎敬州出现在她面前,好似划破暗夜的一丝光,他在寂静的停车场,朝着自己走过来。 姜绥宁看着他,眼里一酸。 “发布会结束了?”黎敬州站在她面前,声音没有太多情绪,细听,全是关切。 他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大概是怕自己更愧疚。 明明不久之前,她还口口声声地说,要和秦应珩撇清关系,和他订婚。 但是现在,事情已经被推动到了无法挽回的程度。 秦应珩太知道她的软肋在哪里。 只要秦应珩想,他能够让她无限妥协。 于是此时,姜绥宁看着黎敬州这个样子,宁可他是质问。 “嗯,结束了。”姜绥宁说:“秦应珩答应我,明天就带我去见我母亲。” “绥宁...我知道你现在心急,想要马上去找阿姨,但是你能不能稍微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把这件事调查清楚。我答应你,如果阿姨真的在秦应珩手中,我一定不计代价,帮你把人找过来。” 黎敬州眼眸深邃,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姜绥宁,低声承诺着。 姜绥宁勉强地笑了笑,“黎敬州,我的人生就是这么混乱不堪,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伤害到你的名誉和人生,我不想阻碍你的将来,更不想因为我让你难堪。” 她一字一句都是设身处地的着想,可是落在黎敬州耳中,每一句话都在告诉他,姜绥宁已经做出了决定和选择。 她的选择不是自己。 黎敬州安静的,一瞬不瞬地看着姜绥宁。 他身上那些急切和紧张,在这一刻,轻轻磨灭。 他只是平静地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上去找秦应珩?” 姜绥宁轻扯唇角,微笑,“马上。” 黎敬州眼中有戾气和阴郁,一划而过。 他垂眸掩盖住了,不动声色地给姜绥宁整理裹在脖子上的围巾。 “天气很冷,这段时间出门,还是要注意身体。”黎敬州轻声说:“绥宁,别太累了。” 姜绥宁从记者发布会之前便一直强忍的眼泪,到这一刻,狠狠落下。 她说:“黎敬州,不要对我这么好了,我不值得。” 黎敬州整理围巾的手一顿,他后退一步,说:“好。” 姜绥宁小时候看着姜山对姜希的宠爱,有时也会在想,爱究竟是什么。 是不计代价的宠爱吗? 那是姜绥宁能够看见的,最近最近的爱。 而现在,黎敬州的举止,好像给了她另一个答案。 也许爱是放手。 他看着自己的眼睛是那么的温柔沉溺,分明都是爱意,可是放下手的瞬间,没有半分迟疑。 割肉剜骨,永远都是自己动手伤自己时最痛。 姜绥宁心里一阵酸,她低下头,不去看黎敬州的眼睛。 “只要妈妈还活着,只要秦应珩能够让我和妈妈团聚,我会按照他想要的,继续做秦太太。”姜绥宁说:“黎敬州,你不用替我想办法,我自己能够把自己的事情处理好。” 黎敬州西装衣摆下的手紧握,指甲割破掌心的皮肤,血流不止。 但是他从容地笑了笑,温声细语地说:“好,我知道了。” 姜绥宁闭上眼,她说:“以后,我们也不能私下见面,这样对你的名声不好,我现在身上的负面新闻太多了,我不想影响你。” 没有人敢拍黎敬州。 但是黎敬州没有解释,他看着姜绥宁,轻声道:“好。” 姜绥宁睁开眼,眼中的情绪很冷静,“那我回去了。” “嗯。” “黎敬州,再见。” 血渗进衣袖领口,一片刺眼的红,黎敬州若无其事的笑着,“好,再见。” 于是,姜绥宁转身,在黎敬州的注视目光下,头也不回地朝着电梯的方向而去。 黎敬州看着她离开,终于,脸色一片煞白。 他的手松开,血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手掌抖动不止。 这么多年,他还是病重难医。 这个感觉太熟悉了,黎敬州知道,他又发病了... 在姜绥宁决心离开他的这天... 一直到走进电梯,姜绥宁才意外发现,自己早就在不知什么时候,泪流满脸。 她远远比自己想象中要更在意黎敬州,只是后知后觉,身在其中的人,往往迟钝又不敢面对。 而现在,她怔然地看着自己在电梯倒影中哭红的眼睛。 心脏很痛,特别痛。 在姜绥宁的记忆中,她重生回来,得知秦应珩已经和姜希在一起时,也没有这样的痛觉。 现在的痛苦,深刻又锥心刺骨。 姜绥宁想,她也许已经心动更深,对于黎敬州,她是有爱的。 只是这么久以来,她都不敢承认。 爱意味着要把自己最柔软的一部分献祭出去,姜绥宁尚且没有准备,让自己成为对方手中待宰的羔羊。 可原来,不是克制着情感,就能避免心痛的结果。 人最不能隐瞒的,就是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所想... 同一时间,医院病房。 姜希坐在病床上,看着电视屏幕里,秦应珩和姜绥宁并肩的画面。 她的眼中血丝蔓延,拿起一旁的花瓶,猛地砸向电视屏幕。 “去死!姜绥宁!你这个贱人!你给我去死!” 巨大的响动让宋岚着急忙慌的走了进来,一进来就看见姜希正歇斯底里的对着已经没有信号的电视嘶吼。 “姜绥宁!我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你别想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站在应珩哥哥身边,你永远别想!” 她披头散发,表情疯狂。 宋岚忍无可忍,一巴掌扇在了姜希脸上,“够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第109章 纠缠不放 姜希被打得偏过脸,清脆的巴掌声震耳。 她停顿一瞬,忿忿看向宋岚,满是不平,“妈!你打我?” 宋岚冷着一张脸看着姜希,她语重心长地说: 姜希,你不是小孩子了,你应该要明白,什么对你而言才是能握在手中的!你听妈妈的,秦应珩现在已经选择了姜绥宁,你不如重新找个男人...” “我不要!”不等宋岚说完,姜希就情绪激动地拒绝了她。 她的眼眶通红,眼里都是不甘,“凭什么!我做了那么多努力,应珩就该是我的,姜绥宁才是那个多余的人!更何况,她根本就已经不爱应珩了,凭什么我要放弃!凭什么一无所有的人是我!” 宋岚皱着眉,看着姜希委屈的模样,她也心疼,可她同样看得很清楚,秦应珩这是疯了,他现在为了和姜绥宁在一起,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 既然肯做到如此地步,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姜希...”宋岚扶住姜希的肩膀,见她表情仓皇委屈,严肃地说:“秦应珩不爱你,不管你怎么努力,他都不会爱你。” 姜希皱眉,眼中的血丝骇人。 她握住宋岚的手臂,表情流露恨意,“如果没有姜绥宁,应珩会爱我的!那些年,我们不也很好吗?” “你别傻了,那时候秦应珩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你是姜绥宁的妹妹,他想要守护的人,从来不是你。” 宋岚看着姜希黯然神伤的脸,她心疼的说:“希希,我是你的妈妈,我怎么可能会害你,你真的应该放弃了,哪怕是给自己留点尊严呢?” 姜希无声泪流,她突然抬手,用力推开宋岚,冷笑一声。 “好啊,那你告诉我,我现在应该怎么做?”Www.XSZWω8.ΝΕt 宋岚心中早就有了决断,“我会给你重新安排联姻对象,你可以有新的人选。” 姜希冷笑加剧,“新的人选?在京港,谁的条件能比秦家更好?黎敬州倒是能,可他在乎的也是姜绥宁,我还能嫁给谁?” 宋岚表情严肃冷静,姜希的诘问她不以为意,“黎家又不是只有黎敬州一个儿子。” 姜希愣住,“什么...” “黎禀南最喜欢的儿子,可不是黎敬州。” “你说的是...” “黎焚承,黎家大少爷。”宋岚露出满意笑容,语气笃定,“我已经调查过了,黎焚承这次回国是黎禀南一手操办的,姜希,只要你能和黎焚承在一起,还愁未来吗?” 姜希怔怔的看着宋岚。 她实在是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也太了解自己那个利欲熏心的父亲。 她冷笑一声,语气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麻木,“所以...你们打算让我和黎焚承在一起?这是提议,还是通知?” 宋岚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 姜希的表情冷漠更甚,她厌烦地笑了笑,“你们是已经商量好了吧?怎么?黎焚承答应了?他堂堂黎家大少爷,肯娶我?我们家的家世,怎么高攀他?” 宋岚的面孔严肃板起,“这些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安安心心的嫁过去就可以了!” 姜希收了笑,面无表情看着宋岚,“妈,你真的爱我吗?你真的有把我当做你的亲生女儿吗?” “你胡说什么!我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你当然是我最在意的女儿!” “你在意?你在意你为什么要让我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姜希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厉,“姜家的前途真的比我的幸福还重要吗!” “倘若你的幸福是秦应珩,那你已经注定得不到了!你连绝症这种办法都用上了,也没叫秦应珩回心转意,你凭什么觉得你还能得到他!” 宋岚恨铁不成钢,“你清醒一点吧!与其没有任何意义的和秦应珩继续纠缠,你不如嫁给黎焚承,说不定将来的黎家都是你的!” “够了!我不要听!”姜希捂着耳朵,她忍无可忍地冲了出去。 姜希去了曾经自己住过很久的地方,云端江畔,秦应珩的住所。 她将车停在门口,失魂落魄地走进去,看见秦应珩正在叮嘱管家,给姜绥宁做晚饭。 男人声音温润雅致,还是江西记忆中的体贴,可是比起对待自己,他现在明显更细致。 “夫人她喜欢清淡一点的菜,已经厨房的口味都轻减一些。”秦应珩顿了顿,又说:“去找几个会做粤菜的厨子。” 管家领了任务退下,转过身时,看见了身后的姜希。 比起如今这个冷着一张脸的少夫人,管家更喜欢从前待下温厚宽和的姜希。 他的目光停留在江西身上,恭敬地说:“姜希小姐好。” 姜希轻扯唇角,勉强笑了笑。 管家离开。 姜希将视线投向秦应珩,一语不发的看着他。 秦应珩走向姜希,语气平静,“你不在医院养病,怎么还乱跑?” “应珩,你已经很久没有来医院看我了。”姜希眨眨眼,眼眶血红,“你为了姜绥宁,名声都不要了吗?” 秦应珩的表情无波澜,他说:“这是我欠她的。” 姜希只觉得绝望,“那你欠我的算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发颤,“我只剩两年了!秦应珩,我就只剩两年,你为什么要让我死不瞑目?” 秦应珩没有说话。 姜希崩溃痛哭,她不管不顾地抱住秦应珩,“你别和姜绥宁在一起好不好?应珩,我们能不能回到从前。” “姜希,我只爱她。” 姜希呼吸一滞。 秦应珩说:“我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我,所以我必须要留下她,哪怕赔上我自己的名声,我也不在乎。” 他将西装外套披在姜希身上,“我让人送你回去。” 姜希怎么肯。 她今天来这里,就没有打算离开。 两人僵持着,直到门口,穿着白色睡袍的姜绥宁站在雪地日光照映的门廊下,正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姜希眼中划过悲愤,她将秦应珩抱得更紧,声音颤抖,“我要留下,我要在你身边留着,应珩,我求你,让我留下吧...” 第110章 没消气吗 “姜希,别闹了...”秦应珩语调无奈,他将姜希推开,“绥宁不会想见到你。” 姜希直勾勾地看向秦应珩身后,她和姜绥宁目光对上,后者看着她,就像在看垃圾。 姜希心中的愤怒燃起,她恨恨地想,姜绥宁凭什么这么看自己! 可是她很快垂眸,语气愈发示弱,“我知道!我会和绥宁道歉的!还有超星团,我也不会再给绥宁使小绊子,我会让她顺利出道的!” 姜绥宁觉得蛮可笑的。 姜希拙劣的演技很可笑。 秦应珩的行为更可笑。 他究竟为什么非要让自己回到他身边? 就是为了让自己看见他和姜希纠缠不休的画面吗? 而秦应珩顺着姜希的目光,也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姜绥宁。 他推开姜希,眉目中划过慌张,大步走向后者,“绥宁...” 姜绥宁平静地说:“我只是出来透气,没想到会看见你们叙旧,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秦应珩就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他脸色发白,艰涩地说:“什么叫不用管你?你把话说清楚!”ωww.xSZWω㈧.NēΤ “明天早上七点,我在楼下等你,我要去见我妈妈。”姜绥宁置若罔闻,冷冷道:“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真的无所谓。” 姜希站在一旁,听见姜绥宁提及苏月晚,一时间愣住。 直到姜绥宁转身离开,姜希才惊慌莫名地看向秦应珩,道:“应珩...什么苏月晚...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秦应珩侧过脸,对上姜希满是恐惧的眼神。 他语调平淡,“你很希望她死了吗?” “不是的...”姜希表情一僵,连忙解释道:“当时你派人把她送到医院时,她不是就已经断气了吗?你为什么会和姜绥宁说她还活着...” 姜希的质问,淹没在秦应珩难得一见的阴沉目光中。 他依然笑意温和,只是眼中半分笑意都没有。 他凝视着姜希,字字缓慢警告,“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应该懂的吧?” 姜希心脏扑通直跳,她隐隐明白了什么,却还是不可思议,“你为了让姜绥宁回到你身边,你竟然连这种谎言都说得出口?” “来人,送客。”秦应珩根本不打算回答姜希的质问,他吩咐一旁的下属送姜希离开。 姜希回神,知道是自己多言了,哀求地握住秦应珩的手腕,“应珩,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别赶我走...” 秦应珩挥开姜希的手,和她错身而过,朝着大门的方向而去。 姜希站在原地,悲愤欲绝。 而此时的赵平生,刚和姜绥宁打完电话。 小姑娘语气平静,说自己打算先留在秦应珩家里。 热搜开始往好的方向转变,赵平生站在姜绥宁经纪人的角度,觉得这一切颇为恰到好处。 可是站在姜绥宁朋友的角度,赵平生还是不由得多问了一句,“绥宁,你是自愿的吗?” 那头,姜绥宁沉默一瞬,回答干脆,“是自愿的。”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赵平生将通话挂断,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白时。 “满意了吧?我就说了,绥宁是自愿的。”赵平生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人家是两夫妻,你再纠缠就是你不做人了。” 白时指甲夹着雪茄,金丝眼镜后的眸光平淡无波。 他手中的新闻发布会,已经是不知多少次的重播了。 白时将姜绥宁的每个表情都认真的揣摩过,他的答案和姜绥宁刚刚的回答是一样的。 她是自愿的。 可是自愿又怎么样? 自愿不代表她爱秦应珩。 白时轻掸烟灰,“结婚而已。” “什么叫结婚而已?”赵平生被梗了一下,气不打一处来,“白时,应珩也是我的朋友,我劝你别闹得大家都下不来台。” “我不闹,”白时说:“有人会去闹的。” 赵平生皱眉,在白时意有所指的话语中,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京港的深夜,雪意轻柔。 快要到年关了,街上已经有了张灯结彩的氛围。 人类天生喜欢团圆。 黎敬州却很厌恶。 男人坐在车内,车灯全熄,他置身黑暗中,看着路边,一对年轻情侣携手过马路,两人看起来都是学生,稚嫩的面孔,满是爱意地看着对方。 真是有情饮水饱。 黎敬州没体验过。 事实上,他没体验过的情感有很多种。 黎敬州不在意,也不想去感知。 医生给他开的药被他随意放在了副驾驶座上,他面无表情的发动车子,在空旷的街道上急速行驶。 快经过垃圾回收站时,他将车窗摇下,将那一堆药品随手扔了出去。 这些药除了让他的思维变得迟钝之外,没有任何的用处。 可他宁可不要命,也要清醒... 夏彤很晚才回到星河传媒。 她是去公司拿东西的,原本,是该和姜绥宁一道,但是后者被突如其来的舆论风波带去了记者发布会的现场。 夏彤心里惦记着姜绥宁,但一时间,也不敢贸然去秦家找她。 姜绥宁如今的处境和自己自顾不暇的心境叠加,自己若是去了,只怕帮不上忙不说,还会给后者添麻烦。 夏彤想着,拿完东西和剧本就去酒店休息。 可是打开灯瞬间,她的动作顿住。 林宗年坐在她的休息室内,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夏彤原本就累,看见他的瞬间,更累了。 “我现在不想和你吵架,我先走,你自便。”夏彤说完,转身就想离开。 没走两步,林宗年已经跟上她,一把扯过她的手腕,握紧,“综艺结束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回来?” “忙。”夏彤说:“你看不出来吗?我刚刚忙好。” “夏彤,别闹了。”林宗年的声音低沉,“你究竟在气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消气吗?” 夏彤气极反笑,她看向林宗年,冷冷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在闹?林宗年,是你应该和我解释解释吧?我的高考成绩,怎么就成了夏橙的?” 林宗年一怔,手缓缓松开,“你都知道了?” 第111章 比你想象得多 他的声音这么平静,平静到轻易勾出了夏彤的心火。 “夏橙专程去了横镇,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林宗年,我真是没想到,你为了哄夏彤开心,可以轻易把别人的前途踩在脚下!你这个疯子!” 林宗年平淡的看着夏彤,男人的眉目过分冷硬,看不出半点愧怍。 夏彤气极反笑,“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觉得我活该吗?夏橙喜欢的,我就应该让出来,是吗?” “别说气话。”林宗年皱眉,“没有人会让你让出什么。” “那是因为我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失去了!林宗年!你给夏橙的,是我唯一拥有的!”夏彤双目泛红,她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崩了,“你怎么能这么平静,你就没有一点点愧疚吗?” 愧疚。 这是一个很好的词汇。 它能够粉饰曾经给对方造成的伤害。 林宗年当然知道,他现在流露愧疚,对于夏彤而言,她的心里会比较好过。 可是自己确实并没有愧疚。 “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能给你。” “我不要!我就想我问问你...”夏彤的唇颤抖着,她手攥成拳,“是不是你,把我的高考成绩给了夏橙。” 林宗年沉默一瞬,“是。” “为什么?”夏彤的心宛若被人凌迟,正在滴血,“你为什么要毁了我?” “我没想毁了你,我可以给你前程!”林宗年面色生冷,他看着夏彤,眼中弥漫着薄怒,“你那时要出国念书,夏彤,我没有办法允许你离开京港,我要留下你。” 夏彤对于林宗年的话,只觉得茫然。 她不记得自己和林宗年有什么交集,值得他费尽周折,用如此下作的手段留下自己。 林宗年起身,走到夏彤面前。 走得近了,才发觉后者眼眶里都是泪水。 他不说话,将外套脱下,披在夏彤身上,“我们先回家,晚上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夏彤将林宗年的外套掼在了地上,一字一句,“我看着你的脸,我就吃不下饭,我恶心。” “恶心?”林宗年重复她的话语,声色偏凉。 不等夏彤反应过来,他已经发狠吻上她的唇,唇齿擦过,钝痛。 夏彤下意识反击,咬破了林宗年的唇,有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 林宗年只是动作一顿,之后吻得更狠。 夏彤被腥甜的血味呛得反胃,好不容易推开林宗年,便扶着沙发靠背,干呕不止。 林宗年只是看着她狼狈的样子,表情寡淡,“再恶心,你也是我的妻子,你要和我回家。” 夏彤背脊一僵,冷冷看向林宗年,讽刺一笑,“那你的夏橙怎么办?你敢说你对夏橙没有半分喜欢吗?” “夏彤,我娶你,和夏橙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从没有喜欢过她。” 竟然是从未,那自己这么多年活在夏橙的阴影之下,又究竟算什么? 夏彤只觉得这话可笑到不堪入耳,“和夏橙没有关系,难道是因为你爱我吗?” 林宗年的眼睛幽暗深沉,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夏彤,良久,轻声慢语:“是。” “和利益无关,只是出于真心?” “是。”林宗年的语气没有分毫迟疑。 夏彤惨然一笑,“林宗年,你这样的人,你的爱,又能有几分呢?” 短暂沉默,她听见林宗年说,“比你想象得多。” 夏彤本就讽刺的面孔,嘲弄之意越发弥漫,她说:“林宗年,没有人是像你这么爱人的,爱人不是毁了她...” 姜绥宁夜里睡得很不安稳,她又梦游了。 不是熟悉的地方,她浑浑噩噩,走到了阳台。 秦应珩一直没睡,他看着姜绥宁从长廊走向室外,在后者要越过阳台往外跳时,他冲向她,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手臂。 “姜绥宁!你疯了吗?”他的声音颤抖到不像话,握着姜绥宁手臂的手,已经是失温到冰冷。 姜绥宁后知后觉地睁开眼,她眼中的睡意茫然,直到瞳孔聚焦,看见面前的秦应珩,才冷着脸挣开他的桎梏。 “放手。” “姜绥宁,你这算什么,自杀?让我难受一辈子?”秦应珩的情绪少有的失控,几乎能用愤怒来形容。 姜绥宁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没想自杀。” “那这算什么?”秦应珩气极反笑,“你不想自杀,你大晚上往阳台跑什么!” 姜绥宁已经彻底醒了,她说:“我只是梦游了,随你信不信,总之以后睡前,我会把门关好的。” 她这个样子,表情失色苍白,秦应珩觉得心脏很疼,呼吸不常。 他下意识放软了声音,哑声道:“绥宁...我是在关心你。” “我不需要,我只需要你明天带我去见我的母亲。”姜绥宁看向秦应珩,“这是我们之间最重要的事。”尐説φ呅蛧 秦应珩看着姜绥宁的眼睛,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清透干净,不染尘埃,没有世俗的浑浊。 他的心脏痛得更厉害,“那你呢?” “我什么?” “你永远都不对我敞开心扉了吗?绥绥,你打算就这么和我耗一辈子吗?” 秦应珩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应该心疼姜绥宁,还是心疼自己。 他的手在颤抖,想要握住姜绥宁的手,又无力地垂下,只哑声道:“我们已经公开了关系,我是你的丈夫,你的依靠...” 姜绥宁用一种漠然的目光看着他。 秦应珩突然就失去了说下去的力气。 他顿了顿,说:“早点休息,明天我带你去见你妈妈。” 姜绥宁离开后,秦应珩又在原地站了很久。 他一根一根地抽烟,直到天色微白,他对前来的管家说,将所有的阳台都封上,才带着一身烟味,重新往里走。 姜绥宁已经在大厅等了许久,她坐在沙发上,对赶来的自己说:“走吧,去见我妈妈。” 秦应珩看着姜绥宁,看了又看,他轻扯唇角,哑声说:“好。” 姜绥宁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两人之间,仿佛隔着天堑。 秦应珩不甘心,这不是他要的姜绥宁。 第112章 要你的心 姜绥宁坐在后座,看着日光璀璨,落在白茫茫的雪地上。 很刺眼。 她低下头,下意识去翻看灰夏的微博。 麾下已经很久没有上线了,评论区里都是在催他更新的消息。 【后续呢?生姜小姐的后续什么时候发?】 【呜呜呜,催更!】 灰夏一条都没回。 姜绥宁往下翻,翻着翻着,心里有些黯然。 她打开了两人的聊天框,翻着之前的聊天记录,莫名觉得很唏嘘。 秦应珩上车时,便看见姜绥宁正低着头发呆。 男人在她身侧坐下,不动声色地开口:“在看什么?” 姜绥宁把手机反扣在膝盖上,表情很警惕,“没。” 秦应珩看着姜绥宁握着手机的手,眼眸低垂,抬手想要触碰。 姜绥宁好似被蜇了一下,慌张地缩回手,瞪着秦应珩,“你干什么!” 秦应珩的手悬在半空,良久,缓缓放下,他说:“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绥绥,你是我的妻子,我碰一下你,有问题吗?” 他占尽道理。 姜绥宁将手中的手机攥得更紧,她咬咬牙,低声道:“你别逼我。” 秦应珩轻笑了声,他收回手,温雅的眉眼一片晦暗,“过来吻我。” 姜绥宁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过来吻我。”秦应珩眉眼间的淡漠更重,“很难理解吗?” 姜绥宁的肺腑间翻涌着愤怒,她手攥成拳,一字一句,“我不要!” “好啊,那今天你也不用见到你的母亲了。”秦应珩闭上眼假寐。 姜绥宁的手指嵌进肉里,刺痛的感觉唤回了一丝意识,“秦应珩,你别再逼我了,你已经什么都有了,你为什么还是要强迫我?” 秦应珩没有睁眼,他握住姜绥宁的手臂,将她扯进自己怀中。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秦应珩低下头,看见姜绥宁满是怒气的脸。 太生动了。 他微笑,指尖轻轻抚摸她的眉尾,语调轻柔,“生气了?” 姜绥宁说没有。 “绥绥,我的耐心有限,你做不到,我就下车。” 姜绥宁的眼睫颤抖,她被逼到穷途末路,脸上的无助那么浓烈。 秦应珩看得真切,但是他刻意忽视。 “你答应我的....”姜绥宁的声音带着浓烈的恨,“我已经如你所愿,成为你的妻子了,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不仅仅是这个。”秦应珩冷冷道:“我还要你的心。” 姜绥宁只觉得愤怒更甚,“我给不了,我今天要是不能见到我的母亲,我宁可和你鱼死网破。” 秦应珩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起。 他凝视着姜绥宁,良久,吩咐司机开车。 两人一路都没有说话。 姜绥宁显然很急切,时不时往窗外看去,“还要多久?” 秦应珩眉眼平静,淡淡道:“等了这么久,还急于这一时半刻吗?很快就到了。” 姜绥宁皱眉,语调低哑,“你还没有告诉我,我妈妈怎么样了。” “你马上就知道了。”秦应珩说:“你放心,你会看见她的。” 姜绥宁感觉到,有什么微凉的东西盖住了自己的眼睛,之后,视线陷入了黑暗。 姜绥宁讽刺一笑,“你害怕我记路?” “你太聪明了,不得不防。”秦应珩说:“以后每个月,我都会带你来见你的母亲,只要你听话。” 真是讽刺,一个人要用这种方式才能留住另一个人,又有什么意义? 姜绥宁唇角的笑意透出嘲弄,“那你最好保佑,我一辈子都找不到这里。” 秦应珩的笑意清晰,“会的。” 姜绥宁抿了抿唇,绷着脸没说话。 秦应珩看着女孩被遮住眼睛的面容,她的肤色皎白,在黑色绸布的映衬下,更是显得很干净。 他突然就觉得自己手段卑劣。 用这样的办法去留住她。 姜绥宁只觉得这条去往母亲所在之地的路程,格外的漫长和曲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在行进了冗长的上坡之路后,缓缓停下。 秦应珩动作轻柔的揭开姜绥宁眼睛上的绸布,“到了,我们走吧。” 姜绥宁急不可待的随着秦应珩下车,入目可及,是装修考究的中式养老院风格。 姜绥宁正欲往前,秦应珩朝着她伸出手,“手机,我必须确保你不会联系别人。” 姜绥宁动作一顿,看向他,将手机放在他手里,“现在可以了吗?” “可以了。”秦应珩语气温和。 姜绥宁跟着他往里走,先是经过了一片堆满积雪的银杏林,之后是回环曲折的红木长廊。 姜绥宁始终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秦应珩。 一路上,气氛很安静。 秦应珩一改方才出门时的强硬,放任姜绥宁对自己不闻不问。 良久,两人在一座红色的小洋房前停下。 头发花白的院长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秦应珩,连忙笑着上前,“秦先生!” 秦应珩不动声色,揽过姜绥宁的肩膀,“我带我妻子来看她的母亲。” “是姜小姐啊,姜小姐你好,我是你母亲的主治医生,方院长。”方院长秀笑着道:“您和您母亲长得可真像啊。”Www.XSZWω8.ΝΕt 姜绥宁再怎么冷静理智,也不过就是一个20岁的女孩子。 面对母亲真的还活着这个消息,她欣喜若狂,“方院长,请您现在带我去见见她,求您了...” 方院长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一旁的秦应珩,见男人没有提出反对,复又笑着看向姜绥宁,道:“自然,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姜绥宁连连点头,她跟着方院长,走进了别墅。 秦应珩站在姜绥宁身后,他驻足片刻,不知在想什么,顿了顿,跟上。 重症监护室,加护病房。 姜绥宁站在探护窗外,看着远远的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泪如雨下。 真的是苏月晚... 苍白虚弱的女人安静躺着,侧脸憔悴,形容枯槁。 姜绥宁的手放在窗上,试图里母亲更近一些。 她泪流满面,看向方院长,“院长,求求你了,你让我进去吧?” “这...”方院长表情为难,“重症监护室,是不能进去的。” 第113章 妄图催眠 姜绥宁眼中的泪意清晰,她看着赶来的秦应珩,满是无助,“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我想进去看看我妈妈。” 秦应珩垂在一旁的手,隐隐颤抖。 他想抬手,抚摸姜绥宁的面容,可最后,他只是皱着眉,冷下心肠道:“绥绥,你不能进去。” 姜绥宁的眼眶通红,“我可以穿隔离的,我可以杀菌,我保证我不会影响到妈妈的健康,我就是想进去,进去看她一眼...” 方院长皱着眉,看着姜绥宁这般执着的模样,她缓缓开口,道:“其实...你要是真的想进去,也不是不可以。” 姜绥宁的目光希冀。 方院长说:“病人的身体状况确实很不好,这么多年,一直都是靠各种仪器支撑着生命的,你要是想进去看她,除了要穿隔离服,还要签下免责声明。” 姜绥宁从前也是医院的常客,她理解方院长的话,连连点头,道:“当然,一切都按医院的流程来,方院长,麻烦你了,现在就带我去签字吧。” 方院长向一旁的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点头,将一早准备好的文件递给姜绥宁,“姜小姐,这是你免责声明。” 声明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姜绥宁不疑有他,拿起笔,在落款处签名。 秦应珩看着姜绥宁被泪水打湿的脸,心脏的某个位置,也变得一片潮湿,有难以言喻的灼痛感蔓延着。 姜绥宁将签好字的文件递给助理,“我已经写好了,我们现在可以去换无菌服。” 助理看了眼院长,后者颔首。 “姜小姐,请随我来。” 姜绥宁跟随助理的脚步,快步朝着走道尽头走去。 一直到姜绥宁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中,院长才看向一旁的秦应珩,他的声色透着迟疑,“秦先生,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秦应珩的表情很淡。 他雅致的眉眼低垂着,不知在想什么,良久,才轻声道:“我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这么做。” 你要怎么留住一个已经不爱你的人? 用泪水,用哀求,还是用偏执的威胁恐吓。 秦应珩想,或许可以让时光倒流。 倘若这些不好的事情,都从姜绥宁的生命中消失了,他们同样可以重新来过。 秦应珩这般想着,越发的平静。 而姜绥宁走进了消毒室,换上衣服时,听见了门外传来落锁声。 她心中一紧,连忙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们已经被反锁,彻底打不开了。 姜绥宁表情紧绷,用力晃动着纹丝不动的大门,“开门!放我出去!” 当然没有任何反应,外面是死一般的安静。 诡异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姜绥宁感觉身体开始沉沉的往下坠,昏昏欲睡的感觉蔓延,她难以抑制的跌倒在地,视线中,只剩下一片茫茫的黑... 再度醒来,姜绥宁发现自己全身被绑,身下是质感冰冷的床,她双手被反扣在头上,好似案板上的鱼肉。 秦应珩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她含着怒气的眼睛,抬手,抚摸她的眼睛,“绥绥,你醒了。” “秦应珩!”姜绥宁一僵,明白了,“你骗我!你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把我骗到这里!” “是。”秦应珩微笑,眉眼间却冷淡,他凝视着姜绥宁满是怒气的眼,轻声道:“你别怪我,我真是没有办法了,才出此下策的。” 姜绥宁心中一凛,声音愈发的紧绷,“你想对我做什么?催眠我吗?” “绥绥好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他叹了口气,轻笑着,“你放心,我已经准备了很久,你就当做睡一觉,等睡醒了,我们把这些不开心的事都忘了,我们从头来过。” “秦应珩!你这个疯子!我不可能和你从头再来!我也不会忘!”姜绥宁的牙关紧咬,身体止不住颤抖,她的手掐进肉里,“你别妄想了!你放我走!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尛說Φ紋網 “我把你带来这里,就没想过我们两个可以平和的离开。你当然可以一辈子都不原谅我,倘若...你还能记得这些事。”秦应珩弯下腰,在姜绥宁满是抗拒的神情中,满是虔诚的亲吻她的眉眼。 “知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在想什么?”秦应珩微微笑着,眼圈却红了,“我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倔的小姑娘,跪在雪地里就要冻死了,还是不肯服软,我那时就知道,如果我们走到绝路,你是不会回头的。” 秦应珩尝到了眼泪的味道,很咸,很苦。 可是他甘之如饴。 “可是我可以回头。”秦应珩抬手,将姜绥宁的眼泪一一擦干净,“你别怕,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的,等到催眠结束了,我们就回家,会好起来的,绥绥,我们都会好起来...” 姜绥宁的眼泪再度滑落,她痛恨自己的愚蠢,也痛恨秦应珩的残忍。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她死了。”秦应珩说:“我亲自将她送去火化,绥绥,我骗了你。” 姜绥宁看着秦应珩的目光,锐利的几乎能刺穿他,“秦应珩,你还是人吗?你用我妈妈的事骗我!” 秦应珩受了姜绥宁的唾骂,他的容色平淡依旧,微笑着,轻声慢语,“我卑劣,我可耻。” 姜绥宁气得手都在发抖。 秦应珩察觉了,他垂下眸,一言不发的将姜绥宁的手包握在手心里。 “你放开我!你别碰我!你别碰我!” 姜绥宁的嗓音嘶哑,她看着秦应珩,在后来的几分钟内,将这辈子能用的所有脏话,全部用上了。 她就好像被推到绝境的人,此时只剩下玉石俱焚的恨。 到了后来,她骂不动了,胸口急促的起伏着,轻声道:“秦应珩,我今天如果失忆了,我恨你一辈子。” 秦应珩握在姜绥宁手臂上的手愈发的紧。 这其实是个悖论,她失忆了就什么都不会记得了,她是一张白纸,自己可以尽情的涂抹。 可他还是被这样没有逻辑的怨恨刺痛,眼尾蔓延着红意,他笑着说:“绥绥,我好爱你。” 第114章 众矢之的 姜绥宁满是抗拒的看着他,眼中是清晰可见的恨意。 “可是我不爱你!秦应珩!我不爱你!” 她的挣扎那么激烈又无力,明明应该会显得更弱势。 可是秦应珩就在这么简单的话语中,感受到了溃败。 他蓦然抬手,捂住了姜绥宁的嘴,眼底血丝泛滥,“不许再说了。” 姜绥宁眼中的怒气弥漫,她咬住秦应珩捂在自己嘴上的手,直到尝到血腥味。 秦应珩皱着眉,到底是没放开。 方院长带着催眠医生走了进来,“秦先生,都准备好了。” 秦应珩这才将自己被姜绥宁咬的鲜血淋漓的手从她嘴上拿开,皮肉翻出,狰狞骇人。 恨意当然狰狞,也腥。 秦应珩微笑着,看向身后满目震惊的方院长,“麻烦你们尽快。” “好的秦先生...”方院长表情骇然。 姜绥宁胸口起伏,她看着秦应珩转身离开,明白今日自己是凶多吉少了。 “秦应珩!你能催眠我,可是你能保证我一辈子不会想起来吗?我向你发誓,如果我想起,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你。”她的嗓音冰冷,唇上是秦应珩的血,鲜艳的,妖异的。 秦应珩步伐一顿,他不知在想什么,突然笑起来,那笑容温柔到叫人毛骨悚然,他转过身看向姜绥宁,轻声慢语,“绥绥,我等着,等着你杀了我的这天。” 姜绥宁鼻腔一酸,眼中悲怒更重。 她说:“我已经死过一次了,秦应珩,现在是第二次,你亲手杀了我。” 秦应珩感受到掌心的刺痛,在这一刻变得难以承受,他唇角的笑容一寸寸垮下去,到最后,只剩下面无表情的淡漠,他说:“随你怎么想,我不会放手。” 后来的一切,姜绥宁都不愿意去回忆。 她的人生有过很多至暗的时刻,这一刻尤甚。 她闭上眼的瞬间,感觉到无尽的觉悟昂在顷刻间将她淹没,她悲哀地想着,她会不会再也不记得黎敬州了,那个在漫天的大雪中,笃定的带自己离开的人。 有人说,人在濒临绝境的那一刻,能够想到的人,就是自己在这个世上,最爱的人。 那么... 姜绥宁想,自己最爱的,一定就是黎敬州吧?尛說Φ紋網 因为她的意识中,只剩下他了。 姜绥宁这般想着,心中的遗憾变得很深很深,她还没有来得及,来得及告诉他,她真的很爱他... 秦应珩站在催眠室外,一根一根的抽烟。 他仪态尽失,烟蒂扔了一地,他的表情宛若笼罩着一层阴云,压抑而病态。 黎敬州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闯进来时,秦应珩竟不知道,自己是觉得释然还是愤怒。 秦应珩微笑,看着面前的男人淡漠寡冷的脸,他说:“你猜猜,里面的催眠已经到哪一步了?” 黎敬州面若寒霜,他冷冷的看了秦应珩一眼,越过他,姿态暴戾,一脚踹在了铁质的大门上。 没几下,大门就开始晃动,轰然倒下。 里面的医生们都被吓到了,惊恐地看着门口。 黎敬州从腰间拔出枪,黑洞的枪口一一扫过里面的众人,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我数到三,没出去的人,就给我死。” 众人面面相觑,被这一幕吓到呆若木鸡。 而黎敬州已经开始报数。 “三...” 众人鸟兽散,秦应珩平静的站在原地,任由黎敬州的下属将他桎梏住,表情温和平静。 他和黎敬州一样,都是赌徒。 只是他们手中的筹码不同。 秦应珩想,他拥有的实在是太少了。 黎敬州抱着昏迷不醒的姜绥宁从催眠室里走出来,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秦应珩笑着望向黎敬州。 “你要不要猜猜,刚刚催眠已经走到了哪一步,绥宁醒来之后,还能记得什么?” 黎敬州步伐一顿,他看向秦应珩,轻扯唇角,几分讥诮,“那你一定要保佑姜绥宁平安无事,否则,你就完了。” 秦应珩依旧笑着,他攥拳,好不容易才止血的伤口,又开始汩汩流血。 黎敬州说:“把他一起带上。” 黎敬州绑架了秦家的话事人。 不等秦家的人上门追责,黎禀南和黎焚承已经坐不住了。 黎焚承气势汹汹地到了望居,命令黎敬州将秦应珩交出来。 大厅,黎焚承面色愤慨,看着怀中抱着姜绥宁,面色寡冷的男人,气愤不已: “黎敬州你是不是疯了!秦应珩是秦家的家主,你把他绑了,你想过我们要怎么和秦家交代吗?还有,你怀里这位是秦应珩的妻子,你有什么资格把她带回黎家!” “滚。”黎敬州没心思和黎焚承交涉。 姜绥宁被下了大量的安眠药剂,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黎敬州甚至不确定,姜绥宁醒来时,是不是已经彻底把自己忘了。 他心烦意乱,杀人的心都有,偏偏黎焚承不知死活,带着人冲了进来。 “你叫我滚?你以为我今天是一个人来的吗!”黎焚承气怒不已,“黎家的长辈都在外面,我劝你现在想清楚,要怎么给大家一个交代!” “交代?”黎敬州终于掀起眼皮,冷冷的看着黎焚承。 黎焚承面色一僵,被黎敬州的目光骇到,他气弱不已,“怎么?你不该给大家一个交代吗!” 黎敬州寡淡抬眸,看向他。 黎焚承心中凛然,他在黎敬州的目光中看见了杀意。 他想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黎敬州手中的枪举起,朝着黎焚承的双腿,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两声枪声,站在门外等候的黎家众人都被吓到。 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见双膝中弹的黎焚承被黎敬州的手下如同拖死狗一般,拖了出来。 黎焚承的惨叫刺耳,他一路都在痛骂,“黎敬州你这个疯子!你绑了秦家的话事人现在还敢伤我,所有人都不会放过你!” 而大厅内,黎敬州只是抱着姜绥宁,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感受着她的体温和呼吸,眷恋的闭着眼。 怀中的姜绥宁,手指动了动.... 第115章 只在意你 门外的动静渐远,黎敬州抱着姜绥宁,对于外界的一切,毫不在意。 谭思明从楼下上来,走向黎敬州,“黎先生,秦应珩说,想要见你。” 秦应珩被谭思明从暗室带出来,门被推开,透进来几抹微光。 黎敬州在幽暗的房间里坐了很久,大马金刀的坐姿,眉眼消沉淡漠。 秦应珩依旧是表情平淡,目光落在黎敬州身上,淡若无物。 他坐下,不疾不徐地开口:“绥宁还好吗?” 黎敬州没心思理会他,他将一纸协议放在秦应珩面前,“签了他,我放你走。” 是离婚协议。 秦应珩笑了。 “我和绥宁的婚姻事实刚刚公诸媒体,你现在让我签这种东西,你觉得我会同意吗?”他的嗓音轻慢,不疾不徐。 黎敬州也扯起唇角,只是含着冰霜,情绪寡淡,“那你觉得你不签,我会放你走吗?” 秦应珩闭了闭眼,不去看黎敬州居高临下的目光,“那我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 气氛陷入死寂。 秦应珩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笑了,“你什么时候认识绥宁的,在月荡山吗?” 黎敬州表情无波澜,“是。” 秦应珩睁开眼,“黎家二公子童年断了双腿,在国外修养,所谓的国外,就是月荡山?” 黎敬州没说话。 按照秦应珩的聪明程度,这些事实,甚至不需要太多的证据和手段,就能揣测出来。 黎敬州的眉眼愈发淡漠,“你想说什么?” “绥宁知道你是在月荡山认识的她吗?抑或者说,她会希望她的身边出现和月荡山有关的人或物吗?” 秦应珩低笑摇头,他长叹一声,缓缓道:“黎敬州,你还是太天真了,你以为你们之间的平静能够维持多久?” 秦应珩说到这里,直勾勾地看着黎敬州,“知道当年姜绥宁为什么想要嫁给我吗?因为她厌恶月荡山的一切,包括你,你的存在只会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她,当年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黎敬州的面容在房间苍白的灯光下,有种病态又脆弱的偏执冰冷。 他唇角轻挑,表情滴水成冰的冷,“绥宁会怎么想,不劳你操心。” 秦应珩笑笑。 黎敬州将协议推到了秦应珩面前,“签字。” 秦应珩微笑加深,“不签又能怎么样?你能关我一辈子吗?” 黎敬州露出了见到秦应珩之后,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他轻声慢语的说:“不能,但是我能杀了你,你死了,绥宁就自由了。” 秦应珩的表情,趋于冷意,他直到,黎敬州什么都做得出来。 而黎敬州扯唇,笑容一寸寸加深,愈发淡漠,“你大可试试,一小时,要不你签下这个离婚协议,要不,我杀了你,把你的遗体送回秦家。” 黎敬州是个疯子。 姜绥宁昏迷的那一刻开始,这个世上能够安抚住他的东西都已经不存在了。 他如今的情绪,早就在崩溃的边缘。 秦应珩知道,黎敬州没有开玩笑。 同样知道的还有谭思明。 门外的谭思明听到这里,也知道情况不对,他表情严肃,顾不得太多,连忙上楼去找姜绥宁。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谭思明守在姜绥宁的门外,没有等到姜绥宁苏醒的征兆。 而楼下,黎敬州闭着眼假寐,手中握着枪,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椅子扶手。 他在计时,没留什么余地。 秦应珩也在等,他在等黎敬州给他一个结果。 如果今天,自己真的死在这里。 黎敬州就是杀死自己的凶手。 这会有两个结果。 要么,姜绥宁醒来,已经被催眠成功,那么她就会至此恨上黎敬州,两人之间,再也没有破镜重圆的可能。 要么,姜绥宁没有失忆,那他愿赌服输,就用自己的死来成全他们好了。 人生已经走到这个地步,这些年汲汲营营的一切,竟然都显得轻若鸿毛。 他唯一在意的,竟然只有姜绥宁的答案。 多可笑,就连自己都觉得,这个结果令人发笑。 时间流逝的速度平缓无波,秦应珩看见黎敬州缓缓起身,走向自己。 男人修长的手指握着枪,黑洞的枪口对准自己,没什么情绪的语气,异常冰冷,“想清楚了吗?” 秦应珩笑着,“我不会签的。” 黎敬州表情未动,他的声音没有波澜,“好啊,那我送你去死。” 说完,男人扣动扳机。 秦应珩平静地,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黎敬州的面容上,有一层戾气蔓延,他没有丝毫迟疑,即将按下... “住手!”门被突然地打开,姜绥宁站在门外,看着面前这一幕,表情慌张。 她冲向黎敬州,握住他手中的枪,“不要...” 黎敬州很轻易的放手,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姜绥宁,想要抬手摸摸她的脸,可是眼眶先红了。 方才还一身戾气的男人,此时只剩下破碎,他开口,声音沙哑到一塌糊涂,“绥绥。” 秦应珩同样情绪激荡,他看着姜绥宁的背影,看着她为了自己挡下这致命一击,有妄念开始蔓延。 催眠是不是已经成功了? 绥绥现在只记得自己了吗? 不然,她为什么要替自己挡枪? 这不是正好证明了她很在意自己吗? 秦应珩凝视着姜绥宁的背影,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他紧抿着唇,脸上都是忐忑和希冀。 姜绥宁没回头,她只是看着黎敬州。 “你是不是疯了?你把他杀了,你打算怎么办?”姜绥宁的声音都在发抖,“黎敬州,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天知道刚刚,她苏醒时听见谭思明说,黎敬州在做什么时,是怎样的心情。 她的一颗心几乎完全被提起,没有任何的迟疑,就朝着他而来。 她不能让黎敬州为她背上一条人命。 姜绥宁急切地质问完,见黎敬州只是看着她不语,皱着眉握住了男人的手,往门外走,“走!” 秦应珩脸色煞白,姜绥宁没有失忆... 而黎敬州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之后,病态的笑了笑... 第116章 陈年旧事 姜绥宁将黎敬州拉进了卧室里。 女孩子绷着一张脸,一路往里走,就没笑过。 她正表情严肃地将门关上,刚转过身,就被黎敬州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 姜绥宁的手自然而然地环在黎敬州的脖子上,她看着黎敬州漂亮的有点过分的脸,不自知地笑了笑。 黎敬州将她放在床沿。 他从一旁拿过袜子,蹲下,给姜绥宁穿上。 姜绥宁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没阻止。 黎敬州替她穿好了袜子,抬眸看她,面色专注,他说:“绥绥,你什么都没有忘记,对不对?” 姜绥宁微笑着点头,“对,我什么都没有忘记。” 黎敬州莫名地,眼眶有点红。 姜绥宁抬手,摸他的脸,“我刚刚昏迷的时候,其实在做梦呢,我梦到你了。” 黎敬州将脸微微偏过去,贴着姜绥宁的手心,他微微掀起眼皮,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表情带着几分缱绻,很温情,“梦见我什么了?” “梦见我们在月荡山的时候。”姜绥宁顿了顿,眼泪掉下来,“黎敬州,你真是个傻子。” 黎敬州看着姜绥宁,女孩哽咽的面容让他心口一紧。 “你都记起来了。” 姜绥宁说,都记起来了,你想我忘记的,我都记起来了。 记忆是多么奇妙的东西,他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人和人之间的羁绊变得或深或浅。 黎敬州曾经亲手斩断过自己和姜绥宁之间最深的那根羁绊。 那时想的是什么? 那时想,只要她能幸福,其他一切,真的都没有那么重要。仦說Ф忟網 黎敬州看着姜绥宁含着泪水的眼睛。 他抬手,擦过她已经湿润的眼角,叹了口气,“姜绥宁,不许哭。” 时光好像在一瞬间穿越,姜绥宁在这一刻,回到了自己的17岁。 姜绥宁的病友阿紫死了,新住进来的,是一个双腿皆断的瘫痪少年。 他看起来十五岁上下,一张漂亮的人神共愤的脸,精致考究,上帝偏爱。 他正独自一个人推着轮椅走进来,一身病号服松松垮垮,他的表情病态而冰冷,带着粘腻潮湿的地狱才有的死气。 姜绥宁已经在这个精神病院里住了7年了。 她什么人都见过,当然也包括,面前这种病人。 姜绥宁看见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个手段残忍的疯子。 姜绥宁喜欢疯子。 她朝着少年招手,笑着说:“你好呀,小疯子。” 少年冷冷看着她,一言不发的将轮椅推到了床边,躺上床,睡下。 姜绥宁觉得没意思,这人不会是个哑巴吧? 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简单的晚饭过后,姜绥宁如同往常一样,被送去电击。 这其实是很痛的,可是时间久了,人会麻木。 姜绥宁重新回到病房时,满嘴的血腥气,还有心情对自己的新室友打招呼,“你好呀,电击室除了新道具,还挺酸爽的,希望你别用上。” 少年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姜绥宁无所谓地耸肩,她越过黎敬州,在自己的病床上坐下。 灯在姜绥宁坐下没多久就关了,她躺下,听见身旁的少年在梦中惊恐地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 “喂...”姜绥宁不安的试探开口,“你做噩梦了吗?” 少年人依旧还是在喑哑哽声。 应该真的是很可怕的梦,姜绥宁想,真是承受力太弱了,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做过噩梦了。 还是遇到的事情不够残忍。 虽是这般不屑,姜绥宁还是起身,走到了少年的病床旁,她坐下,轻拍着少年的胸口,唱着儿时母亲给自己唱的歌谣。 吴侬软语,词曲悠扬。 和这个阴森森的鬼地方格格不入。 少年渐渐的安稳下去了,姜绥宁却还是在依旧哼唱着。 她沉浸在自己的歌声里,想着的都是自己的母亲。 也不知道她在姜家过得好不好。 苏月晚是这个世上,姜绥宁最爱的人。 她愿意为了她,在这个恶心的地方日复一日地苟活下去。 只能要能活着,早晚有一天,还能见到母亲。 而躺着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的眸光在夜晚依然摄人,哪怕是在暗夜中,姜绥宁还是察觉了。 她的歌声渐渐小下去,两人在寂静的空间中面面相觑。 “你醒了...” “你刚刚在唱的歌谣叫什么?”少年声色平稳。 姜绥宁惊讶,“原来你会说话啊?那是我妈妈哄我睡觉的歌谣,我也不知道名字。” 少年闭了闭眼,再睁开,“很好听。” “当然好听啊,我妈妈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她唱歌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对了,还没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短暂沉默,少年抿了抿唇角,低声:“黎敬州。” “黎敬州?”姜绥宁问他,名字是哪几个字。 黎敬州依言说了。 姜绥宁叹了口气,“你的名字寓意真好。” 黎敬州还想听听姜绥宁方才唱的歌。 姜绥宁说:“不能再唱了,明天我们4点就要起来,早上要跑步。” 她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带着一丝愧疚,“对不起,我忘了你的腿...” “没关系。”黎敬州平静至极,“我是个废人。” 他用这么漂亮的脸,说这么颓废的话。 姜绥宁不爱听,“什么叫废人?很多伟大的人身体都不健全,你也可以做一个很厉害的人。” “这里是月荡山,我是精神病人。”黎敬州声音轻慢,字字讽刺。 姜绥宁啧了声,“有些人还不如疯子呢,但我不是病人,我是被人困在这里的。” 两人说这话,渐渐的,并排躺在了床上。 姜绥宁的上个病友,是个重度精神病人,姜绥宁和她无法交流,黎敬州的出现,让她有了可以倾诉的对象。 她将自己从前遭受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别让我找到出去的机会,否则,我一定弄死姜家全家!”她摸着手臂上隐隐作痛的结痂伤口,眼中都是恨意。 黎敬州想,黎焚承说得没错,他有病。 他竟然觉得女孩这个偏执又满是怨气的样子很动人。 第117章 羁绊 他在幽暗的月光下,看着姜绥宁亮晶晶的眼睛。 里面是泪水吗? 黎敬州不知道。 他问姜绥宁,“你想离开这里吗?我帮你跑出去。” 姜绥宁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她明显是不信的,“跑?你怎么帮我跑出去?弟弟,不要说大话了。” 黎敬州抿着唇,表情微冷。 姜绥宁眉眼间的笑意随意,她挑着眉,看着黎敬州,道:“但是呢,你的这份心意,我收到了。” 黎敬州以为,姜绥宁拒绝她,是出于防备之心。 个人间如此多的阴险狡诈,她多一点防备,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很快,黎敬州就发现,姜绥宁只是在防备他而已。 姜绥宁有一个很好的朋友。 清晨,月荡山上,太阳毫无温度地悬挂在天上。 姜绥宁跑完了例行的晨跑,揣着一盒早饭,朝自己走过来。 黎敬州看着她步伐轻快,眼神微眯。 姜绥宁将盒饭拿出来,“你吃早饭了吗?” 黎敬州说没有。 事实上,他根本就不饿。 他只是想要让姜绥宁将手里的盒饭给自己。 她会给自己吗? 而姜绥宁眨眨眼,面对黎敬州的试探,她毫无察觉,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等我一下!” 黎敬州在姜绥宁转身要离开的瞬间,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很细,有种营养不良的脆弱。 黎敬州的眉眼阴沉沉的,表情狠戾,“你要去哪?” 姜绥宁说:“我要去给我的朋友送饭。” 在月荡山这个鬼地方,她竟然能有朋友。 黎敬州生出了防备,他沉声道:“带我一起去。” 姜绥宁以为,这是少年害怕,不想一个人待着。 “也行,这里面的人很坏,你一个人在这里,说不定会被人欺负。”姜绥宁将盒饭放在他手上,绕到他的身后,替他推轮椅,“走吧,我带你一起走。” 那是黎敬州第一次看见白时。 宇文白时。 宇文家最尊贵的嫡支长子。 他坐在休息室内,白衣黑裤,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脸上有着苍白病态的青,他的眉眼很深邃,有着西方人才有的深刻骨骼。 他看向姜绥宁,微笑,柔声道:“宁宁,你来了。” 从始至终,他甚至没有多看黎敬州一眼。 在这个月荡山,除了自己以外,都是蝼蚁罢了。 更何况,这是他和姜绥宁两个人的游戏,和第三方无关。 姜绥宁将黎敬州手上的饭盒拿起,忙不迭地递给白时,“今天的早饭,你快吃!” 黎敬州在来月荡山之前,就知道宇文家的公子在月荡山养病,据说,这个月荡山就是为了他而重新开门的。 可是现在,他就坐在简陋的房间里,吃着身材消瘦的少女递过去的食物。 这一切都透着诡异。 黎敬州面无表情,推着轮椅上前。 他走到了姜绥宁身边,语气寡淡,“你把早饭给他了,你吃什么?” “我不饿,他生病了,他需要多吃一点。”少女根本就没意识到任何的不对劲,她一脸真诚地看着黎敬州,道:“我真的不饿。” 白时不紧不慢地吃着面前的盒饭,对于二人的交谈,置若罔闻。 黎敬州冷下脸,“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宇文家的大公子,需要你在这里节衣缩食地供养他吗?”尛說Φ紋網 白时吃饭的动作终于顿住,他总算是正眼看了黎敬州一眼。 姜绥宁皱眉,对于黎敬州的质问,她大为不解,“你是不是真的有病?这里哪有什么公子?” 当然有,而且不只一个。 姜绥宁离开后,两个男人在房间内对峙。 白时年长,阅历深刻,对于面前这位被黎家已经放弃的二公子,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他对着黎敬州微笑,不疾不徐地开口,声音透着警告,“不要去招惹姜绥宁,你父亲刚刚已经和我联系过了,你就安安心心留在这养病,除此以外的一切,轮不到你管。” “她的身体很差。”黎敬州开口,语调寡淡,他对于姜绥宁是有好感的,尚且没到爱的程度,但也足够他偏袒维护,“你这样每天吃她的早饭,你让她吃什么?” 白时依旧笑着,他的眼中多了些揶揄,“你有什么立场和资格在这里质问我?我喊你一句黎家太子是抬举你,事实上,当你被黎秉南扔到我这里那天起,你就已经被放弃了。” 白时起身,从容平静,“一枚弃子罢了,自顾不暇,还有心情去在意旁人的生死吗?” 他们两人都已经将底牌挑明,没留余地。 黎敬州面无表情,一直到白时离开,他都没说话。 白时说得没错,自己确实自顾不暇。 而姜绥宁,他似乎也不是自己能护得住的人。 一直到白时走到门口,黎敬州开口,打断了他的脚步,“你会放姜绥宁离开吗?” 白时的笑容,斯文漂亮的皮囊下,一颗心阴沉扭曲,“她在这里很好,我在,没有人会欺负她。” 白时从未想过放姜绥宁离开。 他已经身在地狱了,就没有想过把唯一的光亮从手中放开。 既然是自己喜欢的,那么一起拖进地狱,又有什么不好? 白时说完,眼中的情绪更加幽深晦暗。 黎敬州停在原地,握着轮椅扶手的手,一寸捏紧... 平生第一次,他明白了,什么是想要保护一个人的感觉,可此时此刻,他真的无能为力。 他所拥有的实在是太少... 所有人都以为,白时是这场游戏的审判者,也是这段关系的决定者。 直到某一天,一切的平稳都被打破了。 那是姜绥宁18岁生日的前夕,姜绥宁给黎敬州写了长长的信,向他告白。 这件事很突然,突然到哪怕是当事人的黎敬州,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白时也快发现了,事情的发展在瞬间脱轨,脱离了他的掌控。 怒不可遏的男人面色低沉如水,让下属冲进寝室,带走了姜绥宁。 审讯室内,少女一身单薄,唇角的笑容讥诮,看着他。 白时斯文的皮囊被撕开口子,戾气散开,“你和黎敬州,什么时候的事?” 第118章 维护 少女高昂着头颅,骄傲到骨子里。 她仰着脸看他,带着愤怒,“白时,是你先骗我,你说你是这里的病人,你说你一无所有,你让我帮你,你利用我的同情,你让我一次次地和那些人起冲突,就只是为了一遍遍地试探我对你的在意程度,我受的那些苦楚,都是因为你!” 白时只觉得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他的脸色瞬间发白,错愕地看着姜绥宁,手缓缓握成拳,“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重要吗?你不是想要让我爱上你吗?你做那么多,训狗一样训我,不就是想要让我依赖你,彻底地爱上你吗?我偏不!我要让你的算盘落空,我再也不要被你操控在手里!” 姜绥宁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快意的笑容,她越发仰起头,靠在椅背上,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说:“反正现在,你也遭报应了!” 白时眼底的血丝蔓延,他猛地扼住了姜绥宁的脖子,声音压抑而崩溃,“够了!不要再说了!” “我偏要说!我凭什么不说!” 姜绥宁冷笑连连,她任由白时扼在她脖子上的手力道加深,“七年了!这七年我每一天都在真心地对你,可你呢?你明明才是这个月荡山背后的主人!却在我面前装痴卖惨,让我像个傻子一样,掏心掏肺地对你好!” 说到后面,情绪已经崩溃。 白时略显不知所措,他缓缓松开了扣在姜绥宁脖子上的手。 也许是到了这一刻,这七年的谎言被戳破,他才真的慌张了。 “绥宁...”白时失措地看着她,开口,语调艰难,“你就算和我生气,也不能说这种话,说你爱上了别人,绥绥,你这样我会难过的。” 姜绥宁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中黑洞洞的,所有的情绪都结冰,“难过?应该难过的人不是我吗?这七年来,我把你当做我唯一的朋友,而你竟然联合姜家,让我这辈子都被你们玩弄在股掌之间!” 白时的表情惊慌,到了最后,他眸中所有的情绪都熄灭了,他说:“你真的喜欢上黎敬州了?那个被黎家遗弃的废子?” “废子又怎么样,你位高权重,不也没想过要救我于水火吗?”姜绥宁一字一句,冰冷至极,“我现在最喜欢的人就是黎敬州,我只喜欢他。” 两人的对话,终究是走到了不欢而散的这一步。 没有人知道姜绥宁和白时之间,究竟有多深的纠葛,只是一个人的一生能有几个七年,不用细想,也知必定是难以忘却的深刻。 黎敬州同样。 姜绥宁从审讯室回来时,黎敬州正坐在床上,看着姜绥宁给自己写的信。 信件中的内容都是在文学名著上誊抄的,哪有半分真心。 她不过就是想用自己去让白时痛苦罢了。 黎敬州什么都知道。 他凝视着姜绥宁,看着后者姿态从容,在自己身侧坐下,开口,不动声色,“你去和白时摊牌了?” “嗯。”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黎敬州顿了顿,道:“知道白时的那些事。” 姜绥宁拿过自己辛苦写好的情书欣赏。 “我的字是不是练得很不错?”姜绥宁满意地看了几行,微笑着,如同带毒的艳丽花朵,她说,“那一天,我带着你去见他,你们两个的交流,我都听见了。” 所以为了这一天,绸缪了这一整年吗? “做这么多,就是为了让他痛苦?” “是啊,为了让他痛苦,”姜绥宁理所当然地耸了耸肩,她说,“是他先欺骗我的,我当然不会放过他,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这一整年,姜绥宁对白时比从前更好,她看着他步步深陷,才在今天,用了这步棋。 最是动情深刻,最是难以忍受。 姜绥宁厌恶欺骗,厌恶背叛,厌恶所有的背弃。 白时的所作所为,已经是刺在她身上的尖刀,利刀拔出的瞬间,所有人都要溅血。 姜绥宁就是这么个睚眦必报的人。 黎敬州看着姜绥宁生动的眉眼,少年表情寡淡,顿了顿,才说:“你做得很好,没有任何问题。” 姜绥宁的笑容却有瞬间淡了些,很快,她故作若无其事,重新扬起笑容,注视着黎敬州的眼睛,“你说我做得很好这件事,包括利用你吗?” “当然。” “一点都不生气。” “不生气。” “如果我事先告诉你,你还是会愿意给我利用吗?” “姜绥宁。”黎敬州喊她的名字,再度开口,声音多了些确凿,“你事先告诉,我会把这件事做得更好。” 姜绥宁从那一天就知道,是这个世上,只有黎敬州一个人,在看清她皮囊之下的灵魂后,还会义无反顾地站在她这边。 这对于姜绥宁而言,真是再重要不过了。 姜绥宁原本以为,白时是自己在月荡山唯一的朋友。 而现在,她发现黎敬州才是那个真的把她当朋友的人。 抑或者,不仅仅是朋友。 少年看着她的目光中,分明还透着痴迷。 白时在那天之后,就从月荡山离开了。 原本森严的规制,在白时离开之后,更是变得严苛至极。 除了黎敬州,所有人都过得比从前更痛苦。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说如今的情况,都是因为姜绥宁惹怒了白时。 宇文家的少爷生气了,这才迁怒了他们这些无辜的人。 月荡山里面本来就没有几个善类,这个传言一出,姜绥宁瞬间成了众矢之的。 她再一次带着伤回来时,黎敬州拉过她的手,面容阴沉地看着她手腕上的红痕,“他们打你了?” 姜绥宁把手抽回来,平静得很,“打就打呗,反正过段时间,大家就习惯了。” 黎敬州习惯不了。 他没办法接受姜绥宁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伤害。 次日清晨,那个打过姜绥宁的病人从顶楼一跃而下,溅了一地的血。 姜绥宁听说这件事时,才刚刚睡醒。 她听着过道里的议论声,良久,缓缓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眉眼漂亮的少年,“是不是你做的?” 第119章 同谋 黎敬州坐在轮椅上,手里是一个刚刚雕刻完的小木雕。 他推着轮椅走到姜绥宁面前,将木雕递给她,“送给你。” 姜绥宁低头看去,是一只形状可爱的小鸟。 姜绥宁没接,她的手攥成拳,紧了紧,声音嘶哑,“我问你,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黎敬州微微歪着头,他的皮囊真的太漂亮了,近妖,“什么事呢?” “外面!”姜绥宁指了指外面正在窃窃议论的走廊,她的手攥成拳,收紧,咬着牙低声道:“黎敬州,是不是你做的?” 黎敬州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少年人眉眼干净,和那些事情格格不入,姜绥宁想,任何一个人,在看见黎敬州的第一眼,都不会把这个阴郁漂亮的少年,和那些事联系在一起。 可是姜绥宁已经多少有点了解他。 他冷漠。 他残忍。 他对于这个世间的一切,都是冷眼看着的。 同样的,他很在乎自己。 姜绥宁也不知道,这份在意是什么时候开始存在的。 只是当她将自己设计好的陷阱递给他,少年人接过,眼里却是痴迷的时候,姜绥宁就知道,黎敬州喜欢自己。 喜欢到愿意为了和白时成为敌人。 “绥绥,是不是我做的,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反正她已经死了。”黎敬州抬手,冰凉的手指划过姜绥宁的眉尾,“这不是很好吗?对你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姜绥宁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 她看着黎敬州坦然平静的面容,握住他的手腕,“这是犯法的...” 黎敬州平静地看着她,下一刻,唇角扬起一抹异常动人的笑意,他轻叹,缓缓地说:“是啊,这是犯法的。” “你既然知道...” “可是没有人会追究的。”黎敬州语调从容,“在这个月荡山,一条人命,什么都不算。” 姜绥宁的身体感到了刺骨的冷意。 黎敬州什么都没说,但是姜绥宁已经明白了他话语中的隐喻。 ——是他做的。 这一切,都是他做的。 姜绥宁咬着牙,将自己身后的门关上。 走廊上的声音都被门隔绝。 姜绥宁靠近黎敬州,她的声音紧绷,“你还小,你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黎敬州,不要再为了我做任何傻事!” 黎敬州看着姜绥宁近在咫尺的脸。 他露出一抹堪称病态的笑容,“伤害你的人,都该死。” 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可姜绥宁还是在黎敬州的话说出口的瞬间,捂住了他的唇。 她说的动作太大,衣袖滑出,露出一截伤痕累累的手臂。 她还没来得及给自己上药。 黎敬州看着她手臂上的伤,轻轻拉开了她放在自己唇上的手。 他注视着姜绥宁含着眼泪的眼睛,他说:“绥绥,我有点后悔了。” 姜绥宁愧疚又难过,她以为黎敬州是后悔自己昨晚的冲动了,所以她说:“你别怕,我不会让别人知道...” 可是少年人低下头,亲了亲她汗湿的手心。 他的话语缠绵又腥甜,“我后悔让她死得这么容易,我就该让她死得更痛苦一些。” 姜绥宁一直强忍的眼泪,终于忍不住,骤然滑落。 她崩溃地哭着抱紧她,声音沙哑:“黎敬州,你这个傻子。” 从来没有人对姜绥宁这么好过。 她就像是个一直在黑暗中行走的人,没有人告诉过她太阳的样子,她也不知道温暖是什么感觉。 直到有一天,有人在路边架起了火堆,星星点点的火光在空气中绚烂,她远远看见,平生从未见过这般瑰丽的景象,于是不管不顾地跑过去。 黎敬州就是那个放火的人。 他也没有见过太阳,所以能给她的爱,也是那么的有限而偏执炙热。 姜绥宁很喜欢。 她决心做他的同谋。 她说:“不能让黎家那些人知道你做的事,不然以后,你就再也回不去了,黎敬州,你得离开月荡山。” 黎敬州没有想过,当姜绥宁将前因后果理清楚之后,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竟然不是质问和责备。 他轻拍着姜绥宁后背的手顿住,一双眼睛看着姜绥宁的发丝、耳廓、侧脸,看着她被泪水打湿的睫毛,看着她哭到颤抖的唇。 黎敬州看了很久,没看见厌恶和害怕。 这在黎敬州的认知之外。 不该是这样的。 他现在应该觉得害怕。 应该想着离开自己的。 “你不害怕吗?” “你别怕,我有办法让你离开月荡山,黎敬州,你得离开这里。” 黎敬州难以置信地握住姜绥宁的肩膀,“你让我走?” “你必须走!等你走了,你再想办法把我接出去。”姜绥宁的眼睛明亮。 黎敬州看着她,喉结急促滚动。 他握在姜绥宁手臂上的手紧了又紧,“我走了,那些人欺负你怎么办?而且,你要怎么让我走?” 姜绥宁说,她有她的办法。 少女眉眼恳切认真,“你相信我就好了,我一定会让你离开的。” “我不走。” “你必须走!”姜绥宁紧盯着黎敬州抗拒的眼睛,“除非你想我这一辈子,都在月荡山被人欺负。” 于是下一刻,姜绥宁听见黎敬州说:“我答应你,我回到黎家,我一定第一时间回来接你。” 姜绥宁几乎又要落泪。 而黎敬州先一步,将手放在她冰冷的脸颊上。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姜绥宁,轻声说:“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马上就18岁了,等我把你从月荡山接走,我们就订婚,好不好?”黎敬州看着她,眼神偏执而认真,“到了那时候,你想要报复的人,我都会替你去做,不会脏了你的手。” 姜绥宁眨眨眼,将眼泪重新忍住。 她露出一抹笑容,字字认真,“好啊,我都答应你。” 姜绥宁重新联系了白时,她说:“我们见一面吧。” 白时离开月荡山后大病了一场。 再度见到姜绥宁,他的状态用形容枯槁来表述,也丝毫不为过。 姜绥宁坐在白时面前,冷静地说:“我希望黎敬州能回黎家。” 第120章 歧路 白时气极反笑,他身体前倾,死死看着面前的姜绥宁,斯文的皮囊下,都是疯长的怒气:“你找我,就是为了让我帮黎敬州?” 姜绥宁表情坦然,“对,就是为了让你帮我。” 白时刚刚从国外飞回来,现在一身疲惫,面对姜绥宁的要求,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心情很繁乱。 “姜绥宁,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给黎敬州使绊子,就已经是我看在你的份上了。”白时给自己点了根烟,他不疾不徐的抽完,总算是恢复冷静。 姜绥宁依然坐在他面前,隔着轻烟薄雾,白时看不清姜绥宁的表情。 他眯了眯眸,等面前的烟雾散尽,再度看向姜绥宁,眉眼压抑,透着戾气,“不管是因为什么,你现在让我放他离开,实在是有点得寸进尺了。” 姜绥宁猜到了,白时不会轻易答应。 她并不介意,片刻沉默后,不疾不徐的开口,“你还记不记得,我刚认识你的时候,我在雪地里罚跪,那么大一盆热水浇在地上,我的腿都烫得通红,可我还是忍着痛苦,照顾了你一整夜。” 姜绥宁的话,让白时原本愤怒的面孔,划过几分怔然。 白时手攥成拳,他的语气软下去,说:“绥绥,我怎么会忘呢?我当然记得。” 那时候,姜绥宁才10岁,为了照顾自己,小小的女孩子整夜不睡。 而那时,自己不过就是水土不服的小病罢了。只不过是觉得被这样照顾的感觉很不错,便放任姜绥宁这般做了。 白时知道自己自私冷血,实在冷漠。 他一再的试探和体验,很多时候,都没有顾及姜绥宁的感受。 白时原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 可这一刻,他被姜绥宁提及旧事,一时之间,他竟也觉得愧怍。 “那时候你和我说,以后要是有什么难事,看在我不眠不休的照顾你很久的份上,都可以找你帮忙。”姜绥宁说到这里,越发直白的看着白时,“七年前的承诺还算数吗?”小說中文網 白时笑容愈发冷冽。 这七年,姜绥宁有无数的时刻需要自己出手帮忙,可是也从未提过这个要求。 而现在,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两年的男人,她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为什么?”白时的声音平静的可怕,“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姜绥宁一怔,之后,看向白时的笑意更深,她说:“因为,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姜绥宁是个缺爱的小疯子,白时一直知道。 而黎敬州,比她更疯。 白时在来之前,就听说了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其中,当然包括伤害姜绥宁的人从高楼坠下,死得很凄惨。 这些事白时甚至不用去查,就知道大概和黎敬州有关。 “我可以答应你,可是绥绥,黎敬州离开了以后,要是还有人欺负你,你要怎么办?”白时沉默地看着姜绥宁,他说:“我也可以帮你一起离开月荡山,这不过就是我的一句话罢了。” 姜绥宁说不要,她说:“你欠我的,在你把黎敬州送出去的那一刻,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白时听得出来,姜绥宁这是要和自己划清界限的意思。 她从来都是一个心狠的人。 白时不甘心,“一笔勾销?绥宁,我承认我隐瞒了你我的身份是我不对,可是我们有必要走到这个地步吗?我们还是能像从前一样的,甚至现在,只要你能够和我在一起,我会好好照顾你,我们出国,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白时,我不会出国的。”姜绥宁摇了摇头,她坚定地说:“我会回到姜家,我妈妈还在等我回家。” “我也可以帮你回家...”白时的声音愈发的艰难,“你想要让黎敬州出去之后做的事,我现在就能做。” 姜绥宁看得出,白时眼中的急切,可是她却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信任他的姜绥宁了。 人和人的信任一旦被打碎了,就再也没有办法修补了。 “我不要你帮我,白时,我现在已经分不清你什么时候说的是真话,什么时候说的是假话了。”姜绥宁摇了摇头,“我以后,也不想和你有什么交集。” 白时那时同样年轻,他平生第一次爱人,用错了方式,算计太重,代价已足够他刻骨。 他没有办法一点都不怨怪姜绥宁。 所以,在将黎敬州送回黎家的当天,白时也选择了出国。 他将姜绥宁一个人留在了月荡山,正如她希望的那样,让她等着黎敬州回来找她。 只是那时,他愤怒太重,于是下面的人,将他的愤怒读成了对姜绥宁的训诫。 白时知道。 他知道那些人误会了他的意思,也知道姜绥宁在月荡山,想必是过的非常不容易。 可是他却不想手下留情。 抑或者说,他想要等姜绥宁想这次一样,回头来求他。 她能为了黎敬州低头来找自己,就不能为了她自己低头吗? 白时这般想着,更加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任何错漏。 可是几天后,从电话听筒中再度传进他耳中的,不是姜绥宁的妥协。 而是月荡山那边,院长惊恐万状的声音,“白少爷,黎敬州带着人把姜绥宁带走了。” “你们就让他这么走了?”白时一时间烦怒不已,“你难道不知道,姜绥宁的去留,要先和我汇报吗?” “我知道...可是...可是姜小姐就快不行了。”院长的声音迟疑。 白时难以置信地站起,“你说什么?” “姜小姐伤得很重。”院长说:“黎敬州赶到的时候,姜小姐已经快没命了。” “谁做的?”白时额角的青筋跳动,“我问你!谁做的!” 院长嗫嚅半天,才紧张不堪的说:“是...是那些病人,他们觉得姜小姐...就...” 后来哪怕过了很多年,白时还是不敢细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让一个人能够到差点没命的程度。 只是那天晚上,黎敬州推着轮椅跨越大半个地球找到自己,他说:“白时,我需要一名催眠医生。” 第121章 拯救 其实在那一刻,白时很想问问黎敬州,月荡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是这个念头一划而过,白时到底是没有细问,只是按照黎敬州的要求,给他安排了一名催眠师。 黎敬州希望姜绥宁能够幸福,抑或说,他希望姜绥宁起码能够过得开心。 哪怕,这样的代价是,她会忘了自己。 黎敬州也觉得没有关系。 只要催眠后,姜绥宁能将这一段不好的回忆遗忘了,一切就能够回到原点,从头来过,哪怕是遗忘了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黎敬州曾经也是这么以为的。 可是如今,当他和姜绥宁对视,看着对方泪水涟涟的眼睛,才知大错特错。 他抬手替她擦眼泪,手心的温度冰凉,看着姜绥宁的目光,充满了不安,“绥绥...” 姜绥宁握住了黎敬州的手。 她说:“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这辈子都不要想起来?”尛說Φ紋網 黎敬州扯了扯唇角,微笑着,很平静地说,要是可以的话,我当然希望你永远不记得...” 那时,黎敬州通过白时回到黎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站稳脚跟之后回到月荡山,打算带走姜绥宁。 但是等他赶到,却只看见姜绥宁浑身是伤蜷缩在角落,面前是一个中年男人已经断气的尸体。 她衣衫散乱,脸上的巴掌印清晰。 黎敬州不必问,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姜绥宁的目光是失焦的,少女带着仓皇无措,抬眸看向他,眼神空洞洞的。 她说:“黎敬州,我杀人了。” 黎敬州心中一紧,他想要告诉姜绥宁别怕,可是触及到少女已经破碎的目光,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痛恨自己的无能。 他为什么要过了两天,才能回月荡山带走她? 他还是太慢了,才会让姜绥宁身陷这样的处境。 黎敬州推着轮椅,到了姜绥宁面前。 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的,艰难的:“绥绥,把刀子给我。” 姜绥宁紧攥着刀子不肯放手,黎敬州用了些力气,才将刀子从姜绥宁的手中拿了出来。 “不怕,他已经死了。”黎敬州声音轻柔,生怕惊扰了她,安抚着,“绥绥,不怕,我来带你走。” 姜绥宁终于有了反应,她猛然惊醒般,紧握黎敬州的手,“我杀了人...” 黎敬州抬手,抚摸姜绥宁泛红狼狈的脸,“你受伤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先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黎敬州并不知道事情已经恶化到哪一步了,他只能先哄着姜绥宁去做检查。 姜绥宁失魂落魄地从地上站起来,她刚想走,原本趴在地上的男人动了动。 “贱人!你敢拿刀子捅我!你找死!...找死!” 姜绥宁吓得尖叫,她像是受惊的兔子,往黎敬州的怀里缩,“他活着!他还活着!” 黎敬州扶着姜绥宁的肩膀,安抚着她,“绥绥,你看着我,看着我。” 姜绥宁一直在哭,她看着黎敬州,满是无措,“我们该怎么办?送他去医院吗?” 黎敬州一点一点地替姜绥宁擦眼泪,“你在这里站着等我,我过去看看,好不好?” 姜绥宁说好,迟疑了很久,才一点点松开黎敬州的衣服。 黎敬州到了男人面前。 那是一张被血浸透的,狰狞而普通的中年男人面孔。 此时,他正艰难地抬起头看向黎敬州,见对方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人,男人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怎么?你也是那小丫头片子的姘头?”男人趴在地上,笑着吐出一口血沫,他咬牙切齿地说:“马上就会有人来了,你们两个一个都别想逃!” “谁派你来的?”黎敬州看着手中的匕首,上面有血,利刃锋芒泛红,带着腥气。 “你也配知道?你一个小白脸,有什么资格知道?这娘们真是命大,竟然能侥幸伤了我!”男人呵呵冷笑,“不过,她这张脸和身子长得可真不错,以后出去卖,一定能得不少钱,养你这个小白脸绰绰有余。” 黎敬州笑了,他笑起来,漂亮精致的脸,狠戾而阴沉,淬毒一般。 他的笑容让躺在地上的中年男人不寒而栗,他隐约地察觉了危险,终于反应过来,手脚并用地往外爬。 “救命...救命...” 黎敬州的轮椅碾在了男人的身上,男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救命!有人要杀人了!” 姜绥宁本就受惊过度,此时看着黎敬州的样子,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黎敬州弯下腰,慢条斯理地,将利刃插进了男人的后背。 他的声音轻慢,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森冷至极,“我送你一程,下辈子当个哑巴,别再说话了。” 黎敬州手刃了男人,当着姜绥宁的面,将他的舌头割了下来。 匕首被扔在地上,黎敬州将指尖上的污血擦干净,终于转过身,好似什么都没发生,朝着姜绥宁而去。 姜绥宁的大脑一片空白,她说:“你疯了吗?” “他该死。”黎敬州微笑着,很从容,“绥绥,他已经死了,你现在很安全。” 姜绥宁知道自己安全了。 她弯下腰,去擦黎敬州脸上被飞溅的血迹,眼泪滚滚落下,“黎敬州,你抱抱我吧。” 少年微怔,他将姜绥宁温柔地抱在怀中,轻拍她的背,柔声絮语,“结束了,都结束了。” 只是下一刻,怀中的女孩子,气息变得很弱。 黎敬州低下头,看见自己手上的血。 她受伤了,很重的伤。 黎敬州恨自己让这个男人死得太轻易了。 他抱着姜绥宁,听见她对自己说最后一句话是,“不要说是你做的,告诉那些人,都是我做的。” 黎敬州知道,姜绥宁受了很大的刺激。 于是后来,黎敬州从白时那找到了心理医生,给姜绥宁做了催眠。 他希望她能忘记,这段记忆太灰暗。 而如今,她什么都记起来了。 姜绥宁看着黎敬州泛红的眼睛,她抬手抚摸,声音轻若呢喃,“那时候你找到我时,也是这么看着我的。” 第122章 摊牌 黎敬州任由姜绥宁抚摸着自己的面容,他一动不动,眼中划过急迫,哑声解释道:“你那时候的情绪不稳定,绥绥,我自作主张让你忘记,是我的错。” 姜绥宁只是摇头。 能有什么错呢? 他不过就是希望自己过得开心一些。 “我也很想忘记那些事的。”姜绥宁说,“可是,如果忘记那些事的代价,是连你一起忘记了,我宁可我一直记得。” 黎敬州的手在颤抖。 他很想抱抱姜绥宁。 “你之前和我说,你把骨头打断了接上,才重新站起来,是真的吧?” 黎敬州无声承认了。 “我回到姜家之后,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是认识的?起码,不该让我彻底忘记你。” “我给不了你你想要的。”黎敬州注视着姜绥宁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再认真不过,“你当时想要的助力和保护,刚回到黎家的我没有办法给你,但是秦家可以,我以为,你真的爱上了秦应珩。” 姜绥宁哑然。 而黎敬州的情绪依旧平静,他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我见过你们两个很多次,秦应珩比我适合你,起码,他不是个只能坐在轮椅上的废人。绥绥,我那时在想,你的人生过得已经够艰难了,我要是没有办法拉着你往上走,起码,不该阻止你过更好的人生。” 姜绥宁不住摇头,她哽咽着说:“那不是什么更好的人生,除了你,没有人会对我这么好,黎敬州,你错了,你就该把我捆在你身边。” 黎敬州捂住了姜绥宁的嘴,制止她,“别说这种话,我会当真的。” 姜绥宁安静地注视着黎敬州,她坚定地拉下他的手,“没开玩笑,我都是认真的。” 顿了顿,他眼眶一红,将男人的手紧握,“黎敬州,你这几年,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黎敬州说:“不苦,每年还能给你扫墓了,日子过得下去。” 姜绥宁再也忍不住,她哭着抱住了黎敬州。 姜绥宁从前不知道,自己还能有这么多眼泪。 她哭到眼前都是模糊的,于是只能将面前的人,越抱越紧。 他们两个能够有今天,姜绥宁真不知道,这中间究竟有多少的阴差阳错。 这七年的光景,自己无从追回的岁月,黎敬州是怎么在自己的墓碑前一遍遍地驻足停留。 姜绥宁根本就不敢想。 她哭得苦涩,到了最后,没了力气。 她说:“黎敬州,明天是个好日子,我们去结婚吧。” 男人身形一僵,之后,将姜绥宁抱紧,“好。” 姜绥宁重新折返下楼,找到秦应珩时,男人闭着眼假寐,听见脚步声,才不紧不慢地睁开眼。 他对上了姜绥宁安静的视线,微笑着,“你们上去了很久。” 姜绥宁也平静,她看着面前的男人,所有的爱恨烟消云散,“多亏你给我催眠,我想起来一些往事,刚刚在楼上,是在和黎敬州确定婚期。” 在黎敬州曾为自己付出的代价面前,眼前的秦应珩,无论是他的爱还是恨,对于姜绥宁而言,都是微不足道。 秦应珩脸上的笑容淡了点,“你难道想告诉我,你回想起来这些事,都和黎敬州有关?” 话语中的嘲讽,味道很浓。 姜绥宁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讶异的,“是啊,都和他有关,我在月荡山的八年,所有的美好片段,都只和他有关。” 秦应珩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他明白了姜绥宁不是在开玩笑。 “他那时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他甚至没成年,还是个残废,他能为你做什么?能比我七年前给你的更多吗?”秦应珩的声音压抑,他的手攥成拳,克制而痛苦地看着姜绥宁,“绥绥,你没有必要用这种话来激我!” “他那时候的确孤立无援,但是他能给我的,已经是他的全部了。”姜绥宁微笑着,道:“你知道两个人在绝境中抱团取暖,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吗?” 秦应珩没有说话,他的表情低沉如水,对于姜绥宁的发问,他不想回答,更不想理解。 “那是一种很特别的感情,那种感情超越了这世间绝大多数的羁绊。” “姜绥宁,你难道想告诉我,你爱他?” 姜绥宁微笑加深,她说:“也许七年前的我,尚未失忆时,对他更多的是感动和不知何以为报的愧疚,但是现在,我很爱他。” 秦应珩第一次,在姜绥宁的口中听见这么确凿的爱。 哪怕是从前,她有意撩拨自己,想要用自己的地位往上爬,想要成为姜家权势最高的人,可是那些意乱情迷的时刻,她也从未对自己说过爱字。 姜绥宁不说谎。 她只是在利用自己。 那是一种心照不宣的交换。 秦应珩从前安慰自己,爱这种东西,不是生来就有的,有些人确实就是没有爱人的能力。 更不要说,姜绥宁的人生受了太多苦,太复杂了,所以她不爱自己也很合理,在所难免罢了。 可是现在,她说她爱黎敬州。 秦应珩在这一刻,有种虚脱般的绝望,“爱?你爱他什么?姜绥宁,你从前和我之间,就没有爱吗?” “也许有吧,”姜绥宁说,“可是那种程度的爱,在如今我对黎敬州的感情面前,微不足道。” 秦应珩表情煞白。 姜绥宁好似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会被催眠吗?” 秦应珩眉心一跳,温润的面容上,浮现不安。 姜绥宁只当作没有看见,她接着道:“因为姜希找到玷污我。” “你胡说!”仦說Ф忟網 “我可没有。”姜绥宁耸肩,“我亲耳听见想要侵犯我的那个男人,喊电话那头的女人姜小姐,秦应珩,京港有几个姜小姐?” “姜希当年才16岁,她怎么可能有这么恶毒的想法?”秦应珩表情难看,“绥宁,这中间一定有误会。” “是你不敢承认吧?不敢承认自己呵护了七年的女人,其实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坏种。”姜绥宁冷笑,“秦应珩,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第123章 离婚 秦应珩看着姜绥宁冷漠的眼睛。 细看,那里面都是漠然和痛恨。 秦应珩无法承受这样的眼神,这对于他而言,实在是太过刺痛。 男人的眉头皱起,他沉默片刻,低声道:“绥宁,这件事我会查清楚。” 姜绥宁说不用了,这些事我都会自己处理。 她走到秦应珩眼神,站着,看着面前面色苍白的男人,抽出他手下的离婚协议。 “这份协议是黎敬州给你的吧?”姜绥宁问得平静。 秦应珩的手因为紧握,骨节泛白,“别这么逼我。” 姜绥宁拿过一旁的钢笔,垂眸写下自己的名字。 秦应珩看着姜绥宁的名字在协议上渐渐成型,心中的某个位置,开始慢慢坍塌。 他蓦然抬眸,带着不可置信的仓皇。 而她低垂着眉眼,姿态很安静,“我没有逼你,只是我好不容易才想起来,我想好好过将来的日子。” 秦应珩轻笑,他的声音嘶哑,“姜绥宁,我们的结婚声明才刚刚挂出去,你现在和我离婚,你有考虑过你的名声吗?” 秦应珩在等姜绥宁的答案,哪怕是她的脸上多一分迟疑,对自己而言,也是一种快慰。 他们之间已经走到了如此境地,他不肯难过的只是自己。 可是姜绥宁笑笑,她的笑容不见一丝牵强,她说:“黎敬州不会在乎的,我也不在乎。” 人是留不住一个铁了心要离开的人的。 秦应珩竟不知道,自己是该觉得可笑,还是唏嘘。 事情被这么快地推到了如此境地,其实自己也功不可没,不是吗? 他的眼眶红得吓人,半晌,才轻声说:“绥绥,你和我离婚了,不代表你和黎敬州就能有一个好结果,你这是在赌。” 姜绥宁不在乎,“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能承受,秦应珩,放我自由吧,起码,别让我们真的走到诉诸法律的那一步。” 秦应珩皱着眉,紧紧盯着白色的纸张上,姜绥宁秀气的签名。 他不是害怕姜绥宁口中的诉诸法律,他更不在乎姜绥宁恨不恨他,只是事到如今,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在姜绥宁被黎敬州从催眠室带走的瞬间,秦应珩就做好了愿赌服输的准备。 他拿起协议,纸张的边沿留下了很深的褶皱,他将手中的纸握得很紧很紧,良久,他终于接过了姜绥宁手上的笔。 签下名字的瞬间,他枯寂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刺穿,眼眶一红,眼泪砸在纸张上,晕开了墨迹。 强求了这么久,到了最后,还是抵不过要放她自由这条路。 秦应珩从望居离开时,外面阳光刺目。 顾兆年等在门外,看见秦应珩完整地走出来,松了口气上前,“秦先生,您没事吧?”小說中文網 秦应珩越过顾兆年,只留下一句‘去姜家’。 姜希从秦应珩的住处回来之后,就大病了一场。 这次不是装的,是真的生病了。 男人对姜绥宁的袒护,是姜希不能承受的痛苦。她高烧不退,整个人形销骨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宋岚已经在和黎家商量姜希和黎焚承的婚事了,却在电话中,听见了黎焚承受伤的噩耗。 “什么?他的腿受伤了?”宋岚皱眉,顾不得床上的姜希正看着自己,连忙追问道:“好端端的,腿怎么会受伤呢?” 那头,对方不知说了什么,宋岚的表情更为焦虑。 “不行!说好的这个月底让两个孩子见上一面的!”宋岚急切道:“受伤了也不要紧,受伤了也可以见面啊!正好,让希希去探病,尽心意。” 宋岚说完,得到了那头确切的答案,这才满意的挂断电话,一回头,却看见姜希躺在床上,笑容戏谑。 “你这孩子,莫名其妙的你笑什么?”宋岚的表情难看,她当然感觉得到,姜希讽刺的笑容和自己有关。 宋岚的脸上多少是有些挂不住的。 姜希烧得昏沉沉的,整个人恶心又想吐,“妈,他们知不知道我也病了啊?你让我怎么去医院看黎焚承,我自己还躺着呢!” “你这不过就是感冒发烧,过段时间就好了,怎么就影响去医院看病患呢!”宋岚柳眉微皱,语重心长地说:“姜希,你不是小孩子了,你现在也该承担起家里的重担。” “承担家里的重担,所以我就要和黎焚承结婚吗?妈,黎家大少爷这么多年连家都没有回过,我甚至没见过他,你要我怎么和他在一起?”姜希的情绪有些激动,“我不是货品,我有感情!”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宋岚脸色冰冷,“你是姜家和宋家的大小姐,你嫁给谁都会幸福的!姜希,你相信妈妈,妈妈不会害你的!” 姜希的表情木然,她闭上眼,感受着眼皮的滚烫,声音低哑,“妈,别说这种话了,我嫁给秦应珩都没有幸福,你凭什么觉得我嫁给别人会幸福?” 宋岚铁青的面孔,说不出话。 管家从楼下走了上来,脚步匆忙,“夫人...小姐...” 宋岚的心情本就不好,看着管家这个跌跌撞撞的样子,更是没什么好脾气,“急什么急!好好说话!” “秦先生在楼下...”管家说:“秦先生说,他想上来看看姜希小姐。” 姜希原本闭上的眼睛睁开,她费力地从床上撑着手臂起身,眼中满是希冀,“应珩,应珩回来找我了...” 宋岚看着姜希这个样子,就觉得颇没出息。 她皱眉,看向管家,顿了顿,道:“让他上来吧。” 姜希坐在床上,看着秦应珩站在自己面前,阳光从落地窗上照映在他脸上,带着梦幻般的温润色彩。 这么多年,时光带给他的,只有日复一日的成熟优越。 姜希的眼神痴迷,“应珩,你来看我了。” 秦应珩转身,看向姜希,那么温润的一张脸,偏偏眼中一点温柔笑意都没有,他说:“姜希,当年在月荡山,你做了什么?” 时间真的过去太久了,以至于秦应珩的问话,姜希愣神很久也没反应过来,“什么...” 第124章 你死我活 秦应珩没有和姜希继续打马虎眼的兴趣,他的眉眼骤沉,凝视着病床上表情苍白的女孩子,“我说,你七年前对姜绥宁做了什么?” “七年前...七年前姜绥宁不是刚刚从月荡山回来吗?我能对一个疯子做什么?”姜希的心脏跳动紊乱,她仓皇地起身,走到秦应珩面前,握住了后者的手,“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应珩,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秦应珩曾经很多次的,见过姜希楚楚可怜的样子。 那时候,他也相信了她表现出来的样子。 不过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爱着自己,有一点小心机,可是又能有什么过分的心思。 她是真的想要好好和自己生活的,秦应珩知道。 所以,在姜绥宁不在的那七年,秦应珩才能对他如此无微不至。 可是现在,他看着她无辜的面容,只觉得一阵恶心从心中泛起。 “姜希,你现在说实话,我还能听你的解释,等姜绥宁来这里,你就没有机会解释了。”秦应珩眉眼压低,“和我说实话。” 姜希的脸色苍白。 当年,姜希确实派人去月荡山了,她听说了一些风声,比如,姜绥宁可能要回来了。 姜希真的不希望,姜绥宁回来。 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姐姐,有着一双幽暗的眼睛,好似鬼魅。 姜希知道,只要让她回来,自己平静的生活就会被打破。 所以,姜希找到去玷污了她。 事实上,姜希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只是守护自己的生活,不要被无关紧要的人打搅。 她又有什么错呢? 是姜绥宁,她太不安分了,他明明可以在月荡山等死的,她偏偏要回来,碍了自己的眼。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姜绥宁竟然毫发无伤,反而是自己派去的男人,直接没了性命。 姜希当时也很害怕,让母亲去追查这件事,母亲宋岚一开始听说姜希做的事情,愤怒地扇了姜希一个耳光。 倒也不是觉得她手段恶劣,宋岚的意思很简单,既然要做,就应该做得完美无缺,不应该让姜绥宁留下活路,永绝后患。 可是现在,这件事很有可能会传开。 宋岚和姜希做贼心虚,找了很多办法去寻找当时姜希派去玷污姜绥宁的男人。 可是不管怎么找,不管用了什么方法,得到的答案都是同一个——这个男人是失足落下悬崖摔死的。 姜希只觉得不可思议,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摔死。 可对方的手段和层次显然在姜家之上,因此,不管怎么查,都查不到别的原因。 宋岚和姜希是怀着忐忑的心,等着姜绥宁回来的。 发觉对方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的瞬间,两人都松了口气。 不管是因为什么忘记的,反正这段记忆消失了,对所有人都好。 可是现在,秦应珩旧事重提。 姜希差点都忘了,自己还做过这件事。 她怔怔地看着秦应珩,声音哽咽,“你从哪里听说的?” “姜希,我刚刚已经说过了,姜绥宁已经恢复记忆了,不管你怎么隐瞒,不过几天,所有人都会知道真相。”秦应珩冷冷看着姜希,“我现在是在给你坦白的机会。” 姜希脸色苍白,有些不安的看着秦应珩,“姜绥宁恢复记忆了?怎么可能...都过去这么久了,她还能记得什么?你怎么就能确定不是她记忆出现了偏差呢?” “好,”秦应珩对面前依然在嘴硬的姜希彻底失望,他平静点头,声音低沉,“今天,我就会让人送你出国,从今往后,别再回来。”仦說Ф忟網 姜希在原本觉得,只要自己要死不承认就好了,她尚且有一丝侥幸。 可后来,姜希听见秦应珩的话,脸上依赖的表情僵住,“应珩哥哥...” “绥宁不会放过你的,你之前做的这些事,她都会连本带利的和你算。”秦应珩沉默一瞬,看着姜希在瞬间泛红的眼睛,硬下心肠道:“你的时间也不多了,不是只剩两年了吗?去国外吧,好好活着。” 姜希算是明白了。 秦应珩说得再好听,姿态再温柔,本质上就是要为了姜绥宁放逐自己。 “秦应珩!你有没有心?你现在要把我一个人送去国外?”姜希眼圈泛红,满是委屈,“你不是也知道,我没有多少日子了吗?” “所以,我会给你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让你体面地离开。”秦应珩说:“至于姜家剩下的人,你不用在意。” “那是我爸妈!”姜希的胸口急剧起伏,“你想要让我爸妈给姜绥宁认罪吗?” “这是他们很早之前就该做的事情,姜希,能够让你离开,不亲眼见证姜家的一切灰飞烟灭,是我对你最后的仁慈。”秦应珩的声音依旧平静到没有一丝波动。 姜希简直是绝望,她真是不明白,秦应珩怎么能把这种话像是恩赐一般说出来。 是,自己是对不起姜绥宁。 自己和姜绥宁之间,早就已经是你死我活的死局了。 可是... “秦应珩,我从来都没有对不起你什么,我做你秦太太的这七年,秦家的一切我都尽心尽力,我没有任何不周到,我对你这么好...” 秦应珩一直没有波澜的表情,终究还是有了丝波动。 秦应珩厌恶姜希的机关算尽,也憎恨自己这么多年,被她蒙在鼓里。 可是,撇开那些,她确实也是自己敬重疼爱了七年的家人。 秦应珩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思来想去,让她自生自灭,已经是自己能做得最好的周全了。 “姜希,你现在留在国内,只会让自己难堪,姜希很快就回来姜家和你们算总账,你有什么必要,非得和她鱼死网破?” 姜希冷笑,“鱼死网破?那不可能!秦应珩,你是不是觉得我离开了你,离开了秦家我什么都不是?我告诉你,我马上就是黎焚承的未婚妻了,就算是他黎敬州,看见我都要喊一声大嫂!” 姜希平静的擦干泪水,“我不会输的,我不会输任何人!” 第125章 领证 姜希眼中满是恨意,她注视着秦应珩,突然笑了,“秦应珩,你是不是觉得,我会一辈子等着你?我告诉你,我从来都不是只能选你。” 秦应珩心中并没有什么波动,要是一定要说的,其实还有些释然。 姜希这些话,起码让他觉得自己的歉疚感减轻了。 “黎焚承和黎敬州势同水火,你要是真的想好了要嫁给他,往后一定要好好的保护好自己。”秦应珩顿了顿,他说:“今天就当我没有来过,姜希,祝你往后一切都好。” 这是告别吗? 姜希的喉间弥漫着腥甜,她咽下,实在是不想再彻底诀别的这一刻,显得自己太狼狈。 所以她笑容加深,冷冷地说:“当然,我当然会好。” 次日清晨,按照天气预报所说的,京港最后一场雪落下。 姜绥宁坐在大厅,看见黎敬州从楼上走下来,扬起笑容,声色清脆,“黎敬州,我们去领证吧。” 下雪天照常还是会堵车的,民政局门口零星的几个人,都是怨偶模样。 这年头,结婚的人少,离婚的人多。 姜绥宁上一次站在这里,照理说是七年前,可是对于姜绥宁而言,不过就是刚刚发生在眼前罢了。 门口的廊檐恰好可以挡住飘飞的雪絮,姜绥宁踮着脚,替黎敬州整理衣领,她的声音轻软,“等等进去拍照的时候,你记得要笑。” 黎敬州眉心微挑,他看着姜绥宁一本正经的脸,“我看着不爱笑吗?” “很少见你笑。”姜绥宁顿了顿,说:“但是你笑起来很好看。” 黎敬州垂眸,他抬手,掸落姜绥宁发尾的雪沫,唇角笑意温和,“知道了。” 这不是姜绥宁第一次领证,可是和上一次站在这里,是完全不一样的心境。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人,确定的,没有迟疑的。 盖章处的员工将结婚证递给二人时,还对着姜绥宁笑着打趣,“这次结婚不离了吧?” 黎敬州正在看结婚证上的合照,姜绥宁笑容明艳,眼角的泪痣生动鲜明,她笑起来的样子,就好像春日的阳光,恰好驱散寒意。 所以,黎敬州将姜绥宁的手握紧,他说:“我们不会离婚的。” 姜绥宁一怔,抬眸看向黎敬州,顿了顿,笑容灿烂。 而此时,黎家。 黎焚承刚从医院出来,医生说这段时间需要静养,暂时还是需要推轮椅辅助生活。 黎焚承难免想到当年,自己嘲笑黎敬州是个不能行走的废物时,后者面无表情的脸。 黎禀南刚和医生确认了黎焚承的身体状况,听说以后很有可能都会留下后遗症时,心中难免忧虑。 他心事重重地走进来,看见黎焚承,不由得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没事去招惹他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他是个疯子。” 黎焚承冷笑加剧,“我看他就是对我积怨已深,这一次憋着气来报复我呢!爸,你不用担心的,你回医院去养病吧,我和黎敬州之间的事,我自己处理。” 要是黎禀南之前还有想要让黎焚承争一争的念头,可是现在,经过这件事,黎禀南这个念头也被打消了不少。 比起让黎焚承去和黎敬州争什么,黎禀南更希望他能够好好活着。 “现在黎家的事情都是黎敬州在管理,你现在想要重新进入万兴,倒不如带着钱,去国外好好生活。” 黎焚承本就因为自己的伤,已经是憋着一口气了,却不曾想,黎禀南竟然会这么说,一时间,难以置信的睁大眼。 “爸!你怎么能这么想!”黎焚承气愤不已,“我这一次回来,不就是为了夺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吗?更何况,就算我愿意放弃,可是您甘心吗?黎敬州他根本就不是您的孩子!” “够了!”黎禀南表情难看。 黎敬州的身世,一直是他心中的一个隐痛。 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妻子曾经背叛自己这个事实,对于自己从前真心喜欢过的孩子,也难以接受它并非自己的骨肉。 黎焚承的话,对于黎禀南来说,过于刺耳了。 “那些事不过就是没有根源的揣测罢了!黎敬州是不是我的儿子,现在他都已经是黎家的话事人,他必须是我的血脉!” 黎焚承一怔,他死死握拳,良久,表情狰狞的低吼,“爸!黎敬州差点害我成了残废,你就当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吗?” “焚承...”黎禀南叹了口气,“你从前...你从前不也害得他做了很多年的轮椅吗?这件事就当是...报应,你别放在心上了。” 黎焚承对于黎禀南急转直下的态度,显然是难以接受的。 但他不是傻子,思索片刻,也就明白了这一切的根源是什么。 “你觉得我斗不过他?所以干脆劝我放弃?”黎焚承恍然,见黎禀南沉默了,不由得冷笑,“您凭什么觉得我斗不过他!我只是没有他那么阴损!” “医生说,你这伤需要静养,不能动气的。”黎禀南担心地看着黎焚承,他声音放柔,道:“我替你安排了和姜家二小姐的婚事,要不,你去见见人家,刚好转移一下注意力?” 和姜希的婚事,是黎焚承主动提议的。 一开始,黎禀南是不同意的。 一方面,姜家并非门当户对的选择,另一方面,姜希嫁过人。 可是黎焚承说什么都要娶姜希,黎禀南对自己这个儿子愧疚颇多,这么多年,后者在国外不能回国,黎禀南还是希望能够在能力范围之内,多补偿他一下的。 黎焚承眼皮压低,他看着黎禀南,不确定地开口,“姜家同意了?” 照理说,姜希对秦应珩一往情深,不该这么轻易答应的。 “具体用意我不清楚,但是姜家那边是答应了的。” 两人正说着话,管家快步从外面走进来。 后者行色匆匆,他走到黎禀南面前,附耳,压低声音道:“老爷,二少爷今天去民政局登记了。” “你说什么?”黎禀南难以置信地看向管家。 第126章 便饭 黎敬州随人进来时,黎禀南将一个茶盏摔在了地上。 黎禀南心中有火起,面对黎敬州的出现,也显得疾言厉色,“结婚这么大的事,你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办了?” 黎敬州看着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的杯盏。 男人眉眼平静,淡声道:“我说与不说,你不是都会知道吗?” 黎禀南气极反笑,他喘着气,摇摇欲坠地站起,脸色苍白,病态毕现,“黎敬州!无论如何,我是你的父亲,这就是你对我的态度吗?” 黎敬州觉得亲情有时候也挺荒谬的。 它可以成为掣肘,可以极尽约束,但是却不见得能给自己哪怕是半分的温暖。 恰如此时此刻,黎禀南用这种话来压制自己。 可惜黎敬州心无波澜,对此,反应淡漠,“您希望我有什么样的态度?您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还是私自出院,连招呼都不和我打一声,我是不是也能责备您让我担心了?” 黎禀南嗤笑,“你还会担心我吗?你恐怕是巴不得我死吧!” 黎敬州沉默一瞬,在黎禀南面前坐下。 他不动声色地转动着自己腕间的檀木珠子,良久,动作停顿,声音终于响起,“我结婚这件事,已经是盖棺定论了,之后办婚礼,我会让人请您过去。” 黎禀南也知道,这是木已成舟。 他现在的身体,还有手中的话语权,都不足以让他撼动黎敬州的决定。 黎禀南一方面其实是很欣慰,欣慰黎敬州能走到如今的份上。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平静许多,“是姜绥宁?” “嗯。” “我记得,她和秦家是有婚事的。” “已经离婚了。” 黎禀南皱眉,“什么时候离的婚?” 黎禀南到底是刚刚从医院出来,消息什么都有些滞后了。 黎敬州说:“昨天。” 黎禀南好不容易下去的血压,又上去了。 “黎敬州,你在发什么疯?”黎禀南错愕又生气,怒拍桌子,铁青着脸,“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这种事情传出去好听吗?” “重要吗?”黎敬州冷笑,他看着黎禀南义正辞严的脸,“难道黎焚承和姜希订婚,就很光彩吗?” “你怎么知道....”黎禀南语气一顿,转于心虚,“你怎么知道你哥哥打算和姜希订婚?” “黎焚承的事情,我还是会上心的,毕竟是之前害得我差点没命的人。” 黎禀南听见黎敬州这么说,就觉得烦闷。 他皱眉,很是不悦地看着黎敬州,但是没忘记自己的目的。 于是再度开口,声音放缓,“今晚,带着绥宁过来,和我吃个饭吧,正好,焚承也打算请姜家那些人过来用个饭,以后,我们两家也算亲家了。” 黎敬州不置可否,眉眼寡淡,“绥宁愿不愿意来,我不知道。” “我作为长辈,请她吃个饭,她有什么可不愿意的?”黎禀南火气又起,“黎敬州,你别看我现在好说话,你就给我得寸进尺!” “绥宁只是嫁给了我,她和黎家没有关系,也不该为了我处理这些事情。”黎敬州对于黎禀南的愤怒,嗤之以鼻,“您想要我和黎焚承用饭,就不怕我又给他...” “够了!”黎禀南听不下去了,他眉头紧锁,冷冷道:“黎敬州,我希望你明白,等我百年之后,你和焚承到底是要携手并进的,你如今这样,没有任何好处。” 黎敬州依旧是面色淡淡,看着黎禀南。 父子之间的关系,早就已经一言难尽。 黎禀南皱眉看着黎敬州,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许是气急攻心,猛地咳嗽,竟是吐出一口血来。 黎敬州一直平淡的表情,终于有了波动。 “我让人送你回医院。”黎敬州说:“你要是还想多活几天,最好就一直待在重症监护室里,不要再出来。” 黎焚承难免苦笑,他看着黎敬州,其言也善,“敬州,我知道你对我,对这个家,尤其是对焚承,你心中有恨,可是...我就快死了,我不求你们能够兄弟和睦,只希望在我死之前,我们一家人能坐下,好好的吃几顿饭。” 黎禀南顿了顿,见黎敬州一言不发,他接着道:“你也不能怪我对你的成见那么深,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接受妻子的背叛....” 黎敬州沉默良久,终于起身,他声色淡漠缓沉,“我会来吃这顿晚饭,绥宁...我问问她的意思。” 黎禀南面色缓和下去,他满是欣慰地点头,连说了几个‘好’。 是夜,黎家老宅。 姜绥宁坐在黎敬州身侧,对面,是宋岚和姜山。 姜绥宁的左边,姜希正坐在黎焚承的身侧,而右边,黎禀南独自一人坐着,面色温和。 “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所以入院之前,请大家过来,一起吃顿饭。”黎禀南开口,打破了死气沉沉的氛围,“都不要拘谨,这也算是第一顿便饭了。”尛說Φ紋網 “等等。”黎焚承开口,打断了黎禀南的话。 黎禀南今日好不容易才说动了黎敬州带着姜绥宁来吃这顿饭,用意之一,就是希望黎焚承和黎敬州的关系能够缓和,等自己百年之后,黎焚承能出国,体面地过完这一生。 “焚承,有什么话,不能吃完饭再说?”黎禀南沉着气,道:“好了,先吃饭吧。” “不急这一时半会的,现在不是还早嘛?”黎焚承微笑,目光偏移,落在了姜绥宁身上,“绥宁和敬州领完证,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姜绥宁今日来黎家用饭,并没有打算让任何人难堪。 黎禀南时日无多是事实,有什么事,都可以等这顿饭吃完了,再好好清算。 可是黎焚承显然没有打算让她安安静静地吃东西。 姜绥宁平静抬眼,看向黎焚承,“还没打算好,你呢,打算什么时候和姜希结婚?” “我和姜希正在挑日子呢,”黎焚承笑笑,不疾不徐地说:“要不,到时候我们一起?” 姜绥宁皮笑肉不笑,“我不爱凑热闹。” 第127章 利益交换 话音落下,气氛重新归于死寂。 黎敬州完全不被影响,他给姜绥宁夹菜,对于饭桌上的一切,冷眼旁观着。 可是黎禀南不能视若无睹。 他今天安排这个饭局,不是为了看黎敬州和黎焚承的矛盾越来越深的。 黎禀南皱眉,沉声开口,语气不悦,“好了,先吃饭,有什么想问的,陪我这个老人家吃过饭,你们私下可以随便问。” “都听爸的,是焚承太着急了。”姜希微笑,朝着黎禀南举起杯盏,“爸,我敬你。” 黎禀南面色稍缓,他看着姜希,冷声道:“你之前和秦家的那些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以后,和焚承好好过日子。” 姜希笑容依旧,她笑着道:“好,我一定会和焚承相敬如宾的。” 相敬如宾这个词好,亲近适宜,又不显得太过谄媚。 的确是适合姜希的说法。 黎禀南面色愈发缓和,他看向姜绥宁,“你呢?” 姜绥宁表情平静,“今天这顿饭,我会好好陪您吃完,您放心,我们小辈之间的事,不会影响到您。” 这话,全然忽视了坐在桌上的姜山和宋岚。 姜山的表情很尴尬,但是黎敬州在,他忍了半天,一口气憋在肺腑间,不上不下的。 良久,他顿了顿,冷漠一笑,“绥宁这孩子真是长大了,现在说话绵里藏针,还真是叫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姜绥宁微笑,没吭声。 黎禀南皱了皱眉,看向姜山,“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说话何必这么刻薄?” 姜山脸色一变,连忙道:“您误会了,我不是...” “我丈夫他就是爱女心切,爱之深责之切罢了。”宋岚笑着接过了话茬,柔声道:“老爷子,您别放在心上。” 黎禀南冷哼一声,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宋岚,良久,才不紧不慢地说:“你们爱与不爱,心中清楚,只是以后,这两个女孩子都是我黎家的人,没有我的允许,两个都不能受委屈!” 黎禀南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想要让黎敬州和黎焚承和平相处。 至于他们从前的私怨,黎禀南不在乎。 一切的爱恨情仇,都要为了黎家的平和让步。 姜绥宁吃着黎敬州夹到自己碗里的糖醋排骨。 她食不知味,觉得吃进嘴里的东西,也很寡淡。尛說Φ紋網 黎禀南的话看似是在帮自己,其实和对待姜山的疾言厉色没有区别,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提醒自己安分守己罢了。 姜绥宁眼观鼻鼻观心,没有真的听进去。 一顿饭,众人心思各异,吃得很是消化不良。 姜绥宁喝了点酒,手撑着头,昏沉沉地坐着。 “姐姐这是喝多了吗?”姜希眨眨眼,一脸无辜地看着姜绥宁,柔声道:“是不是这顿饭吃得不合心意,消化不良啊?” “菜色很好,不会消化不良。”姜绥宁顿了顿,抬眸看向姜希,语调一转,冷硬漠然,“但是某些人坐在我的面前,确实很影响食欲。” 姜希的笑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紧绷的面色。 她一脸愤愤地看着姜绥宁。 黎敬州的手放在姜绥宁的椅背上,此时,见姜绥宁面露不适,想着她白天陪自己去民政局领证,晚上还要吃这顿饭,必定是心力交瘁。 黎敬州表情微冷,对于眼前这些令姜绥宁不适的人,他没有办法有任何的好脾气。 “绥绥,我抱你上去休息?”黎敬州靠近她,温柔询问。 姜绥宁摇摇头,她说不累。 黎敬州垂下眼皮,他的手从座椅上移开,放在姜绥宁肩上,“那你困了就告诉我。” 姜希将两人的互动看得清清楚楚。 真是不公平。 为什么有些人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人愿意赴汤蹈火,奉上一切? 自己呢?辛苦筹谋了这么久,最后还是不得不听从父母的命令,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 黎焚承同样也不爱自己,姜希很清楚。 他之所以愿意娶自己,不过就是想要给黎敬州添堵罢了。 但是这样的添堵,真的可笑又无力。 现如今的黎敬州,怎么可能在意这种无关痛痒的攻击? 姜希心中烦闷,她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终于等到了主位上的黎禀南松口,说自己累了,起身离开。 黎敬州看向姜绥宁,声音放得更轻,“现在可以累了吗?” 姜绥宁觉得他的问话真是怪可爱的,没忍住,笑了笑,说:“可以。” 黎敬州便横抱起姜绥宁,起身往楼上走去。 姜希和宋岚对视,两人的目光都复杂。 黎家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所有人身处其中,都是连说话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黎焚承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看向宋岚和姜山,“爸妈真是会教养女儿,两个女儿都这么优秀。” 姜山笑笑,“焚承你谬赞了。” “我如果真的是谬赞,那我现在是不是就应该和姜希一刀两断?毕竟不优秀的女人,怎么做我的妻子?” 宋岚的表情顿时变得很紧张。 姜希冷冷的看着黎焚承,这个神经不正常的疯子。 “您开玩笑吧...”宋岚紧张的说:“这婚事都已经定了,怎么能现在反悔呢?” 姜希站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黎焚承,“出来吧,我有话想要同你说。” 黎焚承挑眉,他现在觉得姜希这个人有点意思了。 男人转动轮椅,跟着姜希往外走去。 门外空无一人,夜色很深,只有寂寥安静的灯光,在复古的中式庭院中闪烁。 黎焚承看着背对自己站着的姜希,好整以暇地开口:“什么事,非要把我叫出来说?” 姜希转身,她紧盯的黎焚承,下一刻,毫不犹豫地,一脚踹翻了黎焚承的轮椅。 黎焚承没有防备,高大的男人狼狈摔在地上,脸色痛得煞白。 “姜希,你是不是有病!”黎焚承怒吼,“你信不信我...” “不娶我吗?”姜希冷笑打断了黎焚承的话,“你以为你是秦应珩吗?我上赶着嫁给你?我告诉你,我们之间是利益交换,是平等的,你别想蹬鼻子上脸!” 第128章 交心 黎焚承就这么狼狈地躺在地上,他算是看出来了,姜希根本就没打算扶他,从一开始出来,就是做好了要让自己吃苦头的打算。 “我真没想到,你还敢在我面前这么嚣张!”黎焚承冷笑,他明明都已经狼狈地趴在地上了,气势上还是不输,“你等着看吧!马上,姜家和我的婚约就会作废!” 姜希的表情冷漠依旧,“你不会作废的,你还想要用我来恶心黎敬州。” 黎焚承嗤笑,他强撑着,终于从地上坐了起来,冷笑看向姜希,眼神狠戾,“你倒是聪明,将我的意图揣测得一清二楚,那你猜猜,我会怎么对待不听话的女人?” 姜希在黎焚承面前蹲下。 她不疾不徐地,展开了一个残酷的微笑,“我有一个计划,可以让你看见黎敬州崩溃的样子,你有没有兴趣?” 黎焚承的冷笑消失,他不屑地看着姜希,“你能有什么办法?” “我的办法就是....”姜希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她凑近黎焚承的耳畔,将一早就烂熟于心的计划都说了出来。 黎焚承震惊看着她,“你是不是疯了?” “你就只用说,这样是不是能行得通?”姜希从善如流,她的声音轻柔又狠毒,“至于要付出什么代价,付出什么心血,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一力承担。” 黎焚承确实没有想到,姜希和姜绥宁之间,已经恶化到了这种程度。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姜希,顿了顿,道:“姜绥宁究竟对你做了什么?我记得她不是很小的时候就离开姜家了吗?你对她的恨意,为什么会这么强烈?” 姜希的眼神变得幽暗,她冷冷地盯着黎焚承,好似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就因为她害得我失去了我最爱的人,够不够?” 黎焚承笑了,“你对秦应珩是真爱啊?” 姜希面无表情。 黎焚承笑容扩大,他懒洋洋地说:“你这样的女人,竟然还会有真爱?” “你不也有自己在意的东西吗?”姜希冷冷道:“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答不答应?” “答应,我当然答应,我又没有什么损失。”黎焚承悠哉悠哉地说:“你都不知道,我现在已经开始期待黎敬州听说这一切之后,露出的表情了,一定会非常精彩。” 姜绥宁被黎敬州放在柔软的床榻上。 她喝了点酒,现在酒劲上来了,整个人晕乎乎地趴在床上。 房间里很安静,姜绥宁眯着眼,看黎敬州在一旁的桌边沏了一杯茶,正端着茶杯走向自己。 “喝点水。”黎敬州声音有些冷,“自己什么酒量不清楚吗?” 姜绥宁嘻嘻一笑,她用胳膊撑着自己坐起,接过黎敬州手中的茶杯,软声道:“刚刚看着他们那几个人坐在我面前,我很烦,就喝了点。” 黎敬州表情微缓,他拿过姜绥宁递给自己的杯子,放在一旁,在姜绥宁面前坐下。 黎敬州摸了摸姜绥宁软而红的脸,“既然这么不开心,为什么今天还要走这一趟?” “明知故问!是不是就想听我说,因为我很在乎你?” 黎敬州愣了愣。 姜绥宁的话语,让他没有防备,于是耳廓泛红。 姜绥宁搂住黎敬州的脖子,她的声音拉长,绵软的,“是的是的,我很在乎你。” 片刻沉默,黎敬州修长的手指穿过姜绥宁的头发,揉了揉,“有多在乎?” 姜绥宁一愣,“就是...非常...” “非常是什么意思?” 这怎么还得寸进尺了? 姜绥宁气笑了,“你这么问下去,我很难回答你。” 黎敬州不说话,只是看着姜绥宁。 他长得实在是漂亮。 姜绥宁在心里大骂美色惑人,还是没忍住,摸了摸黎敬州的脸,“这样吧,你让我想想。” 黎敬州说好。 一副很有耐心的样子。 姜绥宁原本想要说一些便宜话哄黎敬州开心的,可是他的表情真的太认真了。 所以姜绥宁收敛了笑意,开始一本正经的回答,“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死了,外星人和我说,现在只有一个人能活着,我会选择你,而不是我。” 黎敬州抿了抿唇,他的目光很柔和,温柔地注视着姜绥宁,轻声道:“那我会选你,我希望你好好活着。” 姜绥宁当然知道。 “你肯定会这么想啊,我知道你爱我。”姜绥宁的声音清脆。 话说出口,自己都愣住了。 她这么患得患失的一个人,竟也能脱口而出,确定这世上有一个人确凿地爱着自己。 天知道这对于姜绥宁而言,需要多大的勇气。 黎敬州的表情更加柔和。 他摸了摸姜绥宁的脸,很眷恋的姿态。 “是的,我爱你。” 超越这个世上,所有的生命。 气氛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暧昧而潮湿。尐説φ呅蛧 黎敬州的手依旧放在姜绥宁的面容上。 他倾身,温柔地亲吻姜绥宁的唇。 姜绥宁闭着眼,一颗心跳得飞快。 窗外,风雪刮过,有雪沫沾染在玻璃上。 黎敬州的手温柔地拖着姜绥宁的后颈,他低下头,吻她的脖颈。 一寸寸蔓延,吻得温柔至极。 “绥绥,可以吗?” 姜绥宁的眼睫颤抖着,她不说话,只是勾住黎敬州的脖颈,将他抱得很紧。 晨光熹微。 黎敬州抱起姜绥宁,朝着盥洗室走去。 “先别睡,稍微洗漱一下。”黎敬州的声音低哑。 姜绥宁轻轻的哼了声,语调柔软,“你抱着我洗。” 黎敬州感受着自己掌心贴过的皮肤。 他的眉目更柔和,手情不自禁地摩挲着,低声道:“那可以收报酬吗?” 姜绥宁睁眼瞪他,“黎敬州!” 男人闷笑一声,说不逗你了,等等就让你好好休息。 姜绥宁满意的闭上眼,“这还差不多!” 楼下,姜山和宋岚一早就醒了。 他们需要和黎敬州告别,才能离开黎家。 毕竟现在的黎家,是黎敬州做主。 只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黎敬州下来,好不容易看见男人的身影,两人不约而同站起。 姜山往黎敬州身后看,“绥宁,还没起吗?” 第129章 清算 黎敬州知道姜山想要说什么。 男人表情更寡淡,他开口,声色清浅,“绥宁在休息,她休息的时候,我不希望任何人打搅她。” 姜山的脸上浮现一丝尴尬,他顿了顿,笑着道:“当然,我这个做父亲的,不过就是关心一下自己的女儿,没有别的意思。” 黎敬州不为所动。 一旁,宋岚笑着上前,道:“黎先生,等姜丝嫁给焚承之后,绥宁和我们的关系,可就更加亲近了,你说,要是闹得太僵,不是也很尴尬吗?” 黎敬州原本不想在黎家处理姜家的事情,可是宋岚一而再地撞到枪口上,他连忽视都不能。 黎敬州看着宋岚,原本就淡漠的比啊嗷青,更是冷淡的一丝情绪都没有,宋岚被他的表情吓到,一时间终于消停,嗫嚅着往后退了一步。 管家见气氛不对,走了过来。 “少爷...” “他去医院了吗?” 管家知道,黎敬州说的是黎禀南。 “老爷一早就去医院,走之前还叮嘱我,好好照顾少夫人,让她多住几天。” 黎敬州对于管家的后半句话并不在乎,他垂眸,不动声色地思索,下一刻开口,声音更冷淡,“那就好好算算总账吧。” 宋岚和姜山面面相觑,尚且没有反应过来黎敬州在说什么。 直到管家识趣离开,黎敬州在沙发上坐下,姜山才意识到不对劲。 黎家老宅死气沉沉,姜山面色心虚,“黎先生,我突然想起来,姜家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我先带着宋岚回去了。” “不是想找我说话吗?现在又急着走什么?”黎敬州表情漠然,他的目光落在姜山脸上,带着几不可见的戾气,“恰好,我现在也有话想要和你们说。” 宋岚和姜山对视,都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恐惧慌乱。 黎敬州要求姜山将苏月晚的牌位放进姜家的宗祠,还有将原本该给姜绥宁的那部分股份,按照规矩给她。 除此之外,黎敬州要姜山交出姜希和宋岚。 这件事实在是太突兀了,一点征兆都没有。 姜山表情难看,宋岚更是吓得脸色苍白。 “黎先生!我们好歹也是京港有头有脸的人物,昨天晚上我们还坐在一起好好吃饭,你怎么能过了一夜,直接就翻脸不认人了?”宋岚声音颤抖,下的表情都苍白,“你这样做,就不怕别人非议你吗?” 黎敬州淡淡的看着宋岚,他的神情透着冷,“你三翻几次害绥宁的时候,就没想到今天?” 姜山还算是镇定,他看得出来黎敬州是真的想要给姜绥宁出头,这时候硬碰硬是一定行不通的。 但是这也不代表,他不能想别的办法。 姜山咬着牙,开口,带着讨好的笑意:“不知昨晚黎先生是哪里不满意,今天好端端的,要给我们这么大的下马威,要是因为从前姜绥宁在姜家受的委屈,我现在就可以上去给她道歉。” “绥宁在休息,你们出现在她面前,只会惹她生气。”黎敬州没什么耐心,尤其是面对这些曾经真切地伤害过姜绥宁的人,更是表情冷淡至极,“你现在把姜氏集团的股份交给绥宁,留下宋岚和姜希,我可以姑且看在你是姜绥宁父亲的份上,其他事情都不追究了。” 真是可笑又狂妄的一段话。 偏偏如今人为刀俎,姜山没有任何办法。 他只能继续陪着笑脸,讨好道:“黎先生,绥宁是我的女儿,给她股份是应该的,只是不知道,黎先生想要我给多少股份?” 黎敬州面无波澜,“50%。” 不等姜山开口,宋岚先忍不住了,“姜氏集团现在一共也就只有60%的股份在我们手里,你要我给姜绥宁50%,这和要我直接把姜氏集团送给她有什么区别?” “我现在愿意给你留10%,已经是仁至义尽,否则按照我的性格,就凭你们之间对绥宁做的那些事,我不会给你们留哪怕是一点。”黎敬州捏着眉心,表情略带倦怠,“你只要签了确认书,你就能从黎家离开了。” 姜山心中一沉,“那我的妻子和姜希呢?” “我会把他们当年的罪证找好,送她们进去。”黎敬州顿了顿,看着二人仓皇的面色,只觉得讽刺可笑,“现在知道害怕了?当年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害怕?” “已经过去七年了,你究竟在说什么!”宋岚的声音颤抖,“黎敬州,我现在也是黎焚承的丈母娘,你这么对我,黎焚承也不会同意,更何况,姜希和他马上就要结婚了!” 黎焚承,已经成了他们手中仅剩的免死金牌。 黎敬州看着宋岚强作镇定的脸,冷笑,“他要是能保你们,现在就不会断了双腿。” 姜山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人在得知自己即将陷入死局之时,都会觉得惶恐。 只是,姜山不明白。 “黎先生,我什么不知道,宋岚和姜希做了什么...”姜山赔笑,小心翼翼的说:“您能不能指条明路给我?” “好啊,只要你现在让宋岚把一切都说出来,我可以暂时不动姜氏集团,只要宋岚和姜希两人谢罪。” 姜山眼前一亮,连忙一脸急迫地看向宋岚,语气满是催促,“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快说啊!你和姜希究竟瞒了我什么事!” 宋岚的表情心虚,“当然什么都没有,老公,我怎么可能会有事瞒着你,我有什么我都告诉你了啊。”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不说实话!”姜山气得不行,一巴掌扇在了宋岚的脸上,吼道:“你赶紧说实话,姜氏集团今天要是毁在你手上,你就完了!” 宋岚捂着脸,一双眼睛满是泪意,她悲愤交集地看着姜山,“我完了?我看是你要完了吧?姜氏集团就算不落在黎敬州手里,难不成你会给我吗!我何必要承认!” “你不承认,我现在就和你离婚!咱们到此为止!”姜山吼道:“反正我也要一无所有了,你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半点好处!” 第130章 以死谢罪 宋岚想,姜山这个人,这么多年真是一点都没变,这副自私自利的嘴脸令她作呕。 “姜山,我当年真是瞎了眼,我放着父母给我选的高门贵子不嫁,我选了你这么个色欲熏心又没有本事的男人!”宋岚冷笑,疾言厉色,“这么多年,要不是我们宋家帮衬着你,你的姜氏早就破产了,可事到如今,你竟然想要拉着我出来挡灾!” “那还不是怪你对绥宁做了不好的事,否则何止于此!”姜山怒吼道:“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不管是绥宁还是姜希,都是我的女儿,你不能厚此薄彼!” “现在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早干什么去了!”事到如今,宋岚也无所谓了,总归是自己今天要在黎家吃苦头的,那么干脆谁都别好过! 姜山的表情色厉内荏,他气愤不已的看着宋岚,一旁,黎敬州淡漠凉薄的目光犹如利剑,让姜山浑身难受。 他不由得放大了声音,“这些年,你仗着宋家对我有那么些帮助,越发的得寸进尺,你心里什么时候把自己当成过姜家的人,就连月晚,当年也是被你逼死的!” 宋岚难以置信的看着姜山,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姜山连这个黑锅都能甩到自己身上。 她气得唇都发颤。 她也算是看明白了,姜山这是打算把所有的黑锅都扣在自己头上,他自己好全身而退。 宋岚深吸一口气,看向主位上表情漠然的黎敬州,开口,声音决然,“黎先生,我知道你是绥宁的丈夫,你心疼自己的妻子,无可厚非,可是你也不能把人往死路上逼,我今天要是真的在黎家有什么好歹,你只怕也是不好处理吧?” 黎敬州面无表情的看着宋岚,“七年前,你为了姜希的幸福,不惜配合姜希制造火灾,害得绥宁葬身火海,再往前推,你害得她在月荡山的精神病院关了八年,甚至还包庇姜希,妄图找人玷污她,就连绥宁的母亲,都是死在你的手里,究竟是谁在把谁往死路上逼?” 宋岚的表情僵硬,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到了最后,问自己要公道的人,竟然是黎敬州。 黎敬州是真的爱姜绥宁那个小贱人,就连这种一看就会惹一身腥的事情,也给她担下了。 宋岚厌恶姜希,可是也不得不承认,她是真的命好。 “是!你说的这些事,都是我做的,可是这些事和姜希没有关系!和姜家更没有关系!”宋岚冷笑,她看向略显错愕的姜山,“我说得对吗?” 姜山收神,正色道:“确实是你说的这样。” 宋岚冷笑一声。 她闭上眼,面前黎敬州,扑通一声跪下。 黎敬州冷眼看着,没说话。 宋岚悲愤欲绝,“黎先生,我知道我之前多有错误,对姜绥宁做的那些事,更是不能一笔勾销,可是我希望你能看在我认得干脆的份上,放过姜希。” “放过姜希?”黎敬州表情淡漠,“我的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当年的事,你们这两个始作俑者,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宋岚轻扯唇角,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 姜山也没想到,今天会突然难堪至此。 原来昨天的风平浪静,不过就是因为黎禀南在,黎敬州最后的忍耐。 现如今,早就到了一切要清算的时候,黎敬州甚至等不及去姜家,宁可流言如沸,也要即刻做他想做的事。 “姜希是无辜的。”姜山现在想清楚了,既然注定不能三个人都保全,那就保全他和姜希。 至于宋岚,自己对这个女人其实是有几分感情的,这些年,宋家对姜家,也确实是无话可说。 可是,这些感情在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倘若要割舍,首当其冲,姜山决意割舍的就是宋岚。 姜山上前一步,顺着方才的话茬,接着道:“黎先生,姜希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一直被我们保护得很好,之前做的那些事,也不过就是女儿家争风吃醋的小事罢了,” 黎敬州的耐心已经告罄,他打断了姜山滔滔不绝的辩解,“所以现在,你打算怎么选?” 姜山看了眼地上的宋岚,“自然是让罪魁祸首,得到应有的惩罚。” 宋岚冷笑,她已经猜到了。 这个人和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男人,凉薄至此。 她眼中含泪,悲愤欲绝的看着姜山,眼中的恨意明显,“姜山,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嫁给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废物!” “贱人!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你败坏我姜家的名声,还害得姜希跟着你名誉受累,我早就该把你交出去,让你承担你该承担的代价!” 姜山说到这里,义正言辞地看向黎敬州,“黎先生,不管你想要怎么处理宋岚,我们姜家都没有二话,只希望日后,我们两家的亲事不受影响,还能继续互利共赢。” 宋岚心如死灰。 她最后的看了姜山一眼,之后,缓缓转过头,望向黎敬州,“黎先生,你想要我为了姜绥宁这些年受的苦楚付出代价,我成全你。” 宋家不能有女儿入狱的丑闻,姜希也不能有一个声名狼藉的母亲。 宋岚其实没得选。 她缓缓起身,在黎敬州和姜山的注视下,猛地朝一旁的白色大理石石柱撞去。 伴随着剧烈的声响,宋岚的身体犹如一片轻飘飘的落叶,就这么落在了地上。 她的脸上都是血,看起来面目模糊,死状可怕。 已经断气了。 宋岚这个女人,骨子里也是狠辣。 若非如此,当年也不会用自己未成形的孩子算计姜绥宁,让她小小年纪就被遣送到月荡山,受遍苦楚。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血飞溅到姜山的脸上,姜山才回过神,震惊恐惧的看着宋岚就这么当着他的面倒下去。 黎敬州依旧没有表情,他厌烦的想,等等绥宁醒了,要是看见满地的血,一定会吓到。 黎敬州起身,冷冷道:“处理好宋岚的尸体,我不想在黎家的大厅看见一滴血。” 第131章 恨难平 姜希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宋岚的尸体已经被人处理掉,现场干净分明,什么都没有。 姜希情绪崩溃,抓着经过的管家,声嘶力竭,“我妈妈的尸体呢!你们把我妈妈带去哪里了!” 管家审时度势,早就已经看清楚,现在谁才是黎家说话的人。 他从容平静的看着姜希,语调也冷淡,“姜小姐,您母亲的尸体,当然是您父亲处理了,她是自杀,和黎家没有关系。” 姜希难以相信自己听见的一切,她怔然站在原地,下一刻,看见楼梯的转角处,姜绥宁一身睡衣,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所有的恨,都在一瞬间被激发。 姜希气的骨骼都在颤抖,她死死忍着眼泪,看向姜绥宁,大步走向她,咬牙切齿,“姜绥宁!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姜绥宁已经从黎敬州的口中得知了宋岚的死讯。 这个女人死得比自己想象中容易太多了,她原来是这么不堪一击,自己从前高看她太多。 姜绥宁面容平淡,“你母亲送我去月荡山,你们母女二人把我母亲逼死的时候,你难道就不觉得她该死吗?” 姜希一愣,她以为如今宋岚已经过世了,姜绥宁无论如何,都不会讲话说得太难听。 可是现在,姜绥宁的话,字字句句分明都是在质问她。 姜希顿时绷不住了,“该死?凭什么!我妈妈做错了什么,要被你们逼死!姜绥宁,你之前承受的那些痛苦,都是因为你活该!你妈也活该!” 姜绥宁冷冷看着姜希。 姜希说这些话时,她言之凿凿的样子,表情堪称扭曲。 她是真的觉得宋岚没有任何错。 这世间之事,甚是可笑。 为什么恶事做尽的人,还能在这里冠冕堂皇的质问自己。 “宋岚会死,是因为她心虚,她知道自己做错了,所以她想要用她的死来给你换一条生路,姜希,宋岚是活该,她才该死。”姜绥宁眼神黑沉,她盯着姜希看,眼中的我情绪冰冷漠然。 姜希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在瞬间竖了起来,她手攥成拳,一双眼中蓄满泪水,“我知道了!姜绥宁,你就是故意的,你想要让所有人不好过!你故意让黎敬州逼死我妈妈!” 姜绥宁微笑,她的笑容流露讽刺,“故意逼死你妈妈?姜希,你妈妈的完全是因为她心虚害怕,她不想去面对她做过的一切,也不愿意把自己的罪行公之于众。敬州一开始,只是想送她去警局。” “这和逼死她有什么区别!”姜希气的声音都在发颤,她猛地抬手,便想要扇姜绥宁一耳光。 姜绥宁冷冷扣住了姜希的手腕,后者的表情,从气愤变成慌怒,“放开我!姜绥宁,你这个贱人!” 姜绥宁垂眸看她,只觉得她此时此刻的张狂可笑不堪。 她开口,语气冷淡,“好啊,我放开你。” 说完,便直接甩开了姜希的手,姜希没有防备,直接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惨烈的尖叫响起,姜绥宁安静地垂眸看,下一刻,眼睛被人遮住。 黎敬州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温柔的,带着安抚,“绥绥,别看了。” 姜希已经彻底的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她浑身剧痛,就好像被重物碾过,呼吸不畅地抬眸,看着楼梯上,黎敬州正将姜绥宁护在怀中。 姜绥宁是个疯子。 姜希不相信黎敬州看不出来。 可是他还是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护着她,无论她做了什么,都这么维护着。 姜希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维护过。 她苦心经营,谋求算计,必须要小心翼翼地维护自己人前的身份,才能获得的幸福,姜绥宁轻而易举就得到了。 姜希突然觉得,自己想要和姜绥宁鱼死网破的想法有多可笑。 她躺在地上,声音嘶哑地笑了笑,缓缓站起。 她的腿在方才摔下楼梯时有轻微的骨裂,现在走路一瘸一拐的。 可是所有人都看着她,任由她狼狈地走出大门,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搀扶。 黎敬州抱起姜绥宁,将她带回了房间里。 桌上是没有动过的饭菜,黎敬州替姜绥宁穿上鞋袜,男人蹲在她面前,抬眸看她,语气温柔地问,“为什么不吃饭,一个人跑下去?” 姜绥宁眨眨眼,表情很乖,她轻抿着唇角,语气轻柔,“我想看看宋岚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她的尸体已经被处理了,绥绥,那场面很脏,不好看。” 姜绥宁皱眉,有些执拗,“可是妈妈在天上,一定会很想看见。” 苏月晚的死对于姜绥宁而言,是心口永远的疮疤,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略显愈合。 他只会一直存在着,日复一日的,周而复始的提醒姜绥宁,她的母亲曾经过过一段多么非人的日子。 她被折磨被伤害,她作为人的从尊严和权利都被折磨。姜绥宁永远都不会忘记。 黎敬州抬手,摸摸她的脸。 男人认真地注视着她,他的手略显颤抖,“绥绥,我带你去看看医生,好不好?” 黎敬州发现了姜绥宁的不对劲。 这个表现对于黎敬州而言,是很熟悉的,因为之前,他曾有过这些症状。 姜绥宁抱住黎敬州的脖颈,她亲昵地蹭了蹭,闭着眼,小猫似的,语气很乖,“我不想去医院,医院的味道很不好闻。” 那种消毒水刺鼻的味道,总是能让姜绥宁最直接地联想到死亡。 黎敬州说不去医院,就让医生回家来,给姜绥宁看看。 姜绥宁抱着黎敬州,眼泪浸湿他的脖子。“黎敬州,宋岚真的死了吗?” “真的,我亲眼看见的,以后她不会再出现了。” 姜绥宁闭上眼,她的声音显得支离破碎,就好像受伤的小兽,她说:“敬州,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人。” 她对于这个世界,原本就是没有安全感的。 黎敬州都知道。 他将姜绥宁抱得更紧,亲吻她的头发,一寸一寸,温柔至极,“绥绥,我也只有你一个人。” 我是说,你也是我的全部。 第132章 毁灭 姜希回到姜家时,姜山坐在沙发上,正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的骨灰盒。 姜希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她急切仓皇地朝着姜山走过去,看着面前的骨灰盒,声音都在发颤,“爸!你是不是疯了!你把妈妈火化了!” 姜山侧过脸,看向姜希,他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但还是安抚道:“你妈妈已经死了,而且是自杀,就算让你看见她最后一面,又有什么用!” “你也知道我连妈妈的最后一面都没看见!”姜希的嗓音尖厉,“爸!这是你的妻子!你怎么能让她就这么被人逼死了!” “我也不想这样!但是要怪,还不是怪你妈当年对姜绥宁做得太绝!现在人家飞黄腾达,想要让你们付出代价,轻而易举!” 姜山的表情难看,被自己的女儿这么戳着脊梁骨质问,他心中也很是恼火,冷声道:“你与其在这里质问我,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你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们的姐妹之情修复!” 姜希冷笑,她失望至极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只觉得如今的自己,也是丧家之犬,狼狈不堪,“爸,要不你教教我呢?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和姜绥宁姐妹情深!我做了这么多恶事,姜绥宁早就已经很透我了,我们之间,哪里有什么姐妹之情可言!” 姜山的脸色愈发的低沉,他缓缓站起,看着面前的姜希,“那你就学会审时度势!学会夹着尾巴做人!姜希,我警告你,你不要再招惹姜绥宁,黎敬州是个疯子,为了姜绥宁,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姜希冷笑,她嗓音透出讽刺,“哦?那我以后看见姜绥宁,是不是还得对着她跪下!爸!黎敬州逼死了你的妻子,你就不会反抗吗?” 姜山的脸色紧绷,脸部肌肉颤抖,一句话说不出来。 姜希笑容更加讽刺,她咬牙切齿地说:“你能不能有点骨气!爸!你这个样子真是让我失望!” 姜山又怎么能接受自己的亲生女儿对着自己指指点点,他绷着脸,猛地扬手,一巴掌扇在了姜希的脸上,“够了!轮不到你这么和我说话!” 姜希眼中的泪晶莹,她捂着脸,悲愤欲绝,“妈才刚死!你就动手打我!你难道忘记这些年,宋家为了你做了多少事!你有没有良心,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是你自己找死!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难道不知道啊?”姜蒜冷声道:“你这个样子,真是翅膀硬了,你别忘了我是你的父亲,我教训你,理所当然!” 姜希冷笑连连,她恨得要死,可是一时之间,竟难以说出反驳的话来。 姜山重新坐下,他再度开口,恢复了冷漠。“你先平复一下你的心情,明天是你妈妈的葬礼,你作为她的女儿,别丢了她的人。” 姜希看着姜山,良久,声音平静,“我知道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打算通知你一声。” 姜希面无表情,“什么事?” “绥宁的母亲毕竟是我的原配,绥宁也是我的女儿,这些年,姜家实在是亏待她了。”姜山说:“我打算把姜氏集团30%的股份都给绥宁,从今往后,绥宁在姜氏集团,就能和我平起平坐了。” 无异于晴天霹雳。 姜希好半天回不过神,她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的幻听了。 她看着姜山,表情错愕不已,“爸...你在说什么?”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姜希,你现在名利双收,马上又要嫁给黎家的长子,无论如何,你未来都是不会差的。我觉得我现在把这些东西给绥宁,你作为她的妹妹,你应该学会接受。” 姜山打的是姐妹情深的幌子,说的是仁义道德。 可是姜希只觉得他虚伪至极。 “原来爸你通知我回家,不是因为想要安慰我的丧母之痛,只是想要让我付出一切啊。”姜希冷笑,她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颗颗掉落,“你不就是忌惮黎敬州,想要讨好他,这才主动割肉示好吗!何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姜山愤怒看向姜希,冷声道:“胡说八道!” “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姜希深吸一口气,她平复了情绪,眼泪止住,“我的母亲也是您的妻子,凭什么姜绥宁有股份,我没有?” “你有的还不够多吗!你和绥宁争什么!”姜山不耐烦的说:“姜希,你现在该做的,就是好好准备婚礼,至于姜家的一切,那是我的东西,我想要怎么分配,你只有接受地份。” 姜希冷笑,“爸,你这是打算让我一文不值的离开姜家,你有想过吗?我要是一点股份都没有,黎焚承会怎么看我,他为什么要娶一个对自己毫无帮助的女人?” 姜山皱眉,“黎家家大业大,黎焚承看不上姜家这些东西。” “那你觉得,黎焚承为什么要娶我?”姜希冷笑不止,“我能嫁进黎家,就是因为黎焚承想要用我给姜绥宁添堵,你现在让我成为一个笑话,让所有人都知道,姜绥宁才是姜家真正受重视的大小姐,你这是逼死我吗?” 姜山现在听不得死这个字。 宋岚的死对于姜山而言,还是很痛苦的。 姜山怒不可遏,“姜希,你现在怎么这么不懂事,我懒得和你说,你自己上楼好好反省吧!” 姜希所有的表情收敛于无,她看着姜山,声音缥缈,“爸,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打算把所有东西都留给姜绥宁,一点都不给我吗?” 姜山叹气,他起身,走到姜希面前,“姜希,你别怪爸爸心狠,爸爸现在真的是自顾不暇。” “所以,是真的吗?”姜希固执地追问,“你真的打算让我一文不名地离开姜家吗?” “姜希,你还年轻啊,你以后什么都会有的....” 姜山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 姜希手中正拿着利刃,尖锐的刀锋割破他的腹部,染了一片红,汩汩流血... 第133章 合作愉快 姜希一双眼睛红得充血,她满是不甘的看着姜山,声音颤抖,“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我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挡在我面前,哪怕是你,也不行!” 姜山面色痛苦狰狞,他被突如其来的剧痛所穿透,表情狰狞,半天说不出话来。 此时,他的手死死捏着刀刃,殷红的血一滴滴地滴在地面上,他的脸色涨红扭曲,“姜希,你这是要弑父吗?” “我也不想的,我做这些,都是你逼我的!”姜希的声音陡然加重,她泪落如珠,崩溃低吼,“是你们,都是你们逼得我!” 姜山呼吸粗重,他忍着剧痛,猛地拔出自己腹部的利刃,脸色仓皇地往外走,“来人!来人!” 姜希站在原地,又哭又笑,她看着姜山脚步虚浮,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猛地上前,将刀子又一次刺进了姜山的后背。 “你去死!你去死!”姜山喃喃道:“去死!去死!” 说着话,她一次又一次地挥动手中的刀子,将姜山的后背戳得千疮百孔。 姜山苍白着一张脸,痛苦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身上的剧痛清晰,伴随着死亡渐渐逼近的恐惧,一双眼睛目眦欲裂,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不对! 不该是这样的,怎么会是这样! 姜山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最后竟然死在了姜希的手上。 姜希的脸上身上都是姜山身上飞溅出来的血迹,她面无表情的放下手,看着姜山在自己面前倒地,彻底断了气。 这才缓缓上前一步,低下头,看着面前姜山满是不甘的尸体。 “妈...”姜希笑笑,平静地说:“你看见了吗?我送他来见你了。” 既然自己的妈妈已经死了,那爸爸也死了,也算是能在地下做一对苦命鸳鸯。 多好啊。 也算是一种圆满。 姜希微微笑着,表情略显狰狞。 黎焚承接到姜希的电话,让他来现场看一眼时,尚且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电话那头,女人的声音有一种诡异的平静。 黎焚承知道,黎敬州今天刚刚逼死了姜希的母亲,照理说,她现在不该是i这么冷静的。 怀着好奇,黎焚承如约而至。 只是当他推着轮椅走进黎家的大门时,还是被面前的一切的惊呆了。 姜希坐在沙发上喝茶,一旁的地上,血腥味冲鼻,姜山死不瞑目的躺在地上,正睁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的方向。 黎焚承的胃部有恶心的感觉在翻涌,他皱了皱眉,沉声道:“你杀人了?” 姜希不避不让,她朝着黎焚承举起茶杯,微笑致意,“是的,怎么样,看起来是不是很刺激?” “姜希,你有病吧,让我来看这个!”黎焚承语气不善,“你自己好自为之,我们之间的婚约到此为止!” “我已经拿到了姜氏集团的全部股份,还有我妈妈死前,将宋氏集团的一切也都留给了我。”姜希高声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和黎敬州去争吗?我现在真的可以帮你了。” 黎焚承饶有兴味地看向姜希,他冷笑,不动声色,“你让我来看这个,是什么意思?为了让我知道你手中的筹码,你不至于将自己的罪证也给我看。” “你说,这个世上除了我,谁还想姜山死?”姜希微笑,“如果把姜绥宁和我父亲的尸体关在一起,你说谁的嫌疑最大?” 黎焚承现实一愣,之后,他脸上的笑容有扩大的征兆,“姜希,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姜希拿起桌上的酒,朝着黎焚承示意,“合作愉快,黎大少爷。” 姜绥宁见了白时一面,在这天晚上的京港码头。 外面的夜色黑沉,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白时给姜绥宁倒了一杯热茶。 “我听说,你和黎敬州结婚了。”白时语调平静。 这是姜绥宁恢复记忆后,第一次见到白时,和自己的记忆中的男人重叠,纤毫毕现。 姜绥宁看着面前被斟满的茶水,她把玩着黎敬州戴在她手腕上的佛珠,心中安定了些,同样轻声道:“对,我们结婚了。” 白时依旧在微笑,他注视着姜绥宁漂亮干净的脸,“因为他之前救过你的命?” “不是。” 白时的笑容淡了点,他的声音确凿冷静,“除了这点,我想不出任何你突然嫁给他的理由。” 姜绥宁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你心里其实很清楚。” 白时看着姜绥宁,注视良久,一字一句,“我不清楚。” “你拿当年在月荡山的事情威胁我,难道还不清楚黎敬州在我心里的分量吗?”姜绥宁说:“我不允许他有事。” 白时放下茶盏,他坐下,轻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语气温和,“绥绥,你要知道,我并没有诽谤黎敬州,他当年确实是杀人了。” “凶器是我的,人也是我杀的。”姜绥宁的表情凝霜,“你如果想要追究,你就先追究我吧。” 白时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姜绥宁为什么能这么执拗。 她要的,她不要的,永远都是泾渭分明,经不起一点点的偏移。 她就是这么执着的一个人。 “绥绥,你明明很清楚,我不可能让你有事。”白时轻叹,他的笑容未达眼底,有些淡,“你既然恢复记忆了,怎么还肯见我?” 姜绥宁说不肯的,是你逼我。 白时的笑容更淡,“那你说,我都把你逼到这个份上了,是不是应该一不做二不休?” 姜绥宁的脸上流露防备,她一双眼睛不偏不让地看着白时,“你想怎么样?” 白时顿了顿,他说:“我想你和我离开京港,我们出国,从今往后,不要再回来。” 姜绥宁的回答没有一丝迟疑,“你把我和黎敬州一起上诉了吧。” “你说什么?” 姜绥宁的目光冷沉,她面无表情地说:“你把我和黎敬州一起上诉了,我陪他一起面对。” 白时的呼吸生疼。 他自诩了解姜绥宁,这个女孩子从小受了很多苦,最懂什么叫趋利避害。 可是现在,她竟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第134章 宁可毁掉 白时轻笑了声,笑容透着自嘲讽刺,“好,我不逼你了。” 姜绥宁微微松懈下来,她说:“证据。” 白时摘下眼镜,他缓缓擦拭,“我会让人给你,你放心,你的黎敬州不会有事。” 姜绥宁啊看着他,大概是在审视他说的话中,究竟有几分可信。 下一刻,她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白时看着姜绥宁的背影,她推开门出去,冷风袭卷进来,带着冷。 他沉默坐着,下一刻,拨通了助理的电话,“给我准备一张机票...” 姜绥宁出来时并没有和黎敬州打招呼。 她不想黎敬州涉险,尤其是这件事,本身就是因她而起。 一切都是因为她,可是却成为黎敬州身上的污点。 姜绥宁不忍心,她更愿意自己亲手将这个污点抹杀。 路边的计程车来来往往,姜绥宁随意拦下一辆,上了车,说了目的地。 “师傅,去望居。” 车子开始安静地在路面行驶,等姜绥宁意识到不对劲时,已经晚了。 外面的风景开始偏离,姜绥宁坐在后座,隔着栏杆,皱眉看向驾驶座上的司机,“你要把我带去哪里?” 司机没有说话,他突然拿过一旁的喷雾,朝着姜绥宁喷去。 姜绥宁没有防备,她的身体一僵,之后,不受控制的晕了过去。 驾驶座上的男人冷笑一声,用力踩下油门,朝着脱轨的目的地飞驶而去。 等到姜绥宁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密闭的仓库里。 她双手被绑,门骤然被打开,一身丧服的姜希悠哉悠哉地走了进来。 姜绥宁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而姜希满是得意,她不疾不徐地走到了姜绥宁面前,“怎么,看见我不意外吗?你放心,这个地方是我专门为你找的,你进来的时候,我就把你的手机销毁了,没有人能找到你!” “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疯。”姜绥宁冷冷道:“姜希,你现在绑了我,只会让你的处境更不好。” “我的处境还能更差吗?姜绥宁,我妈死了!因为你,最爱我的人已经死了,我在这个世上和你一样,孑然一身!”姜希冷笑,她上下打量着姜绥宁,目光停留在她纤细漂亮的脸上,“你说说你,除了这张脸,你还有什么?” 姜绥宁对于姜希的话,并不觉得半分波动,她淡淡回应,“可是你连脸都没有,你甚至心心念念,想要模仿我的容貌,你不是更可悲吗?” “你以为我想模仿你吗?要不是秦应珩爱你,我又何必做这么大的牺牲!”姜希猛地甩开姜绥宁的脸,她的表情狰狞不已,“我现在看见你的脸,我就觉得恶心!” 姜绥宁愈发平静,“你就算是真的杀了我,你也没办法脱身的,姜希,你没必要和我鱼死网破。” 姜希的眼睛瞪得很大,她就像是听见了什么非常可笑的话一般,大笑不止,“谁要和你鱼死网破?是你马上就要完了,姜绥宁,我就想知道,过了今晚,究竟谁才会声名狼藉。” 姜绥宁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糟糕预感涌上心头。 而门口,黎焚承推着轮椅走进来。 他看见姜希和姜绥宁对峙,顿时笑了,漫不经心地说:“哟,这么快就对上了,我没来晚吧?” 姜希冷冷看向黎焚承,“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都准备好了,我真想知道黎敬州看见这一切,是什么反应!”黎焚承的笑容兴奋,他推着轮椅,靠近姜绥宁,微笑加深,“其实呢,我还是挺喜欢你这张脸的,要不是你和黎敬州之间的羁绊这么深,我实在是不想动你的。” 姜绥宁面色寡淡,“你现在如果对我做了什么,黎敬州很快就会知道。” “我明白,黎敬州护你护得跟眼珠子似的,我当然不会不自量力伤害你,但是很快,你就会自己伤害自己的了。” 姜绥宁皱眉。 而姜希眼神阴沉,她看向门外。 伴随着脚步声,姜山满是血迹的尸体被人抬了进来,扔在了三人的脚边。 “啧,还是死得太难看了,这个样子真恶心。”黎焚承嫌弃地撇了撇嘴,“姜希,你下手真是没个轻重。” 姜绥宁看着地上,姜山的尸体,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刺目的红色视觉冲击强烈,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而黎焚承冷笑,接着缓缓道:“今天过后,所有人都会觉得,是你杀了你自己的父亲,姜绥宁,到了那时候,你可就是百口莫辩了。” 姜绥宁眼眶泛红,她忽略了黎焚承的话,只是看向姜希,“你杀了他?” “是啊。”姜希冷笑,“你这么惊讶做什么?姜绥宁,你别装了,你比我更巴不得他死吧!” 姜绥宁额角的青筋跳动,她的手缓缓攥成拳,低声压抑,“姜山确实该死,可这不是你捅死他的理由,姜希,你做这种事,你根本就是个魔鬼!” 姜希上前一步,一巴掌扇在了姜绥宁的脸上,她的表情和五官都狰狞至极,歇斯底里地吼道,“闭嘴吧!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了姜山吗?因为他打算把姜氏集团一半的股份都给你,只是为了用这件事讨黎敬州的欢心!” 姜希捏住了姜绥宁的下巴,“你凭什么连手都不用抬,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是姜山!是他先对不起我的!对不起我的人,就该死!” 姜绥宁的下巴被捏得生疼,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是什么心情,细细想来,更多的是愤怒。 姜山死了,可是他到死,都没有还自己母亲该有的道歉和清白。 他现在一死了之,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将当年的真相还原具象? 姜绥宁冷冷看着姜希,“你杀了姜山,你就能得到姜氏集团的股份吗?姜希,打理公司没有你想的这么容易,你从来没有碰过商业上的事情,你杀了姜山,你也得不到姜氏集团!” “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姜希低吼道:“我宁可毁了它!” 第135章 我来做个了结 “和她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一旁,黎焚承皱眉,不耐烦地打断了姜希的话,“赶紧,联系黎敬州,谁让他过来救人!他不是最喜欢姜绥宁了吗,我要亲眼看见他有多狼狈!” 姜绥宁猛然看向黎焚承,后者兴奋狰狞的表情,刺痛了姜绥宁的眼睛,她的眼眶泛红,声音嘶哑,“你们想对他做什么?” 黎焚承对于姜绥宁惊恐害怕的表情很满意,他推着轮椅上前,得意地端详姜绥宁的表情,低声道:“我当然是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姜绥宁,很快,他就完了!” 姜绥宁一颗心被揪紧,她的脸色骤然煞白,几乎是哀求,“别伤害他...” “不伤害他,我怎么能解心头之恨?”黎焚承指着自己的双腿,“这可是他打伤的,姜绥宁,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的错付出代价!” 他说完,笑意癫狂。 姜绥宁看着他这个样子,寒意四生。 黎焚承没有打算放过任何人,他今天也许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的。 而姜希已经拨通电话,放在了姜绥宁的耳边,“快,和黎敬州说句话啊!” 姜绥宁怎么肯? 她的眼眶通红,一句话都不说。 姜希冷笑,精致对着电话那头的男人说,“准备好钱,还有万兴集团的股让渡书,签好字带过来!” 说完,她心满意足的挂断了电话。 姜绥宁一脸愤恨地看着她,再度开口,声音更加低哑,“你别痴心妄想了,我不会配合你的,黎敬州也不会。”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姜希轻叹,她说:“姜绥宁,黎敬州最爱你了,为了你,他什么都肯做。” 所有人都知道,黎敬州爱自己。 姜绥宁有些绝望。 她不知道这一刻,黎敬州是什么样的心情。 可她宁可自己已经死在这里。 她不想自己成为威胁黎敬州的利器。 黎焚承看出了姜绥宁的异样,“快阻止她!她想要咬舌自尽!” 姜希震惊的看着姜绥宁,连忙捏住了她的下颌,她的口腔里都是血,一片刺眼的红色。 姜绥宁被姜希控制,眼神依旧冷淡,她看着她,气势不输。 姜希一瞬间好像又回到了经年之前,18岁的姜绥宁从月荡山回来,明明站在低位,却还是用这种挑衅的目光看着自己。 她姜绥宁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类! 姜希的手冰冷,她冷笑着,咬牙切齿,“姜绥宁,你以为你还能这么得意多久?很快,我就会彻底把你踩在脚下了!” 门口传来急促的车声。 姜希和黎焚承对视一眼,眼中惊异不定。 “这么快就到了吗?” “从市中心过来,起码要几个小时,怎么可能这么快!”黎焚承眼神警惕,看着门外,手缓缓攥拳,“要是黎敬州敢动什么小心思,我一定会让他知道代价!” 而门外,映入眼帘的,竟是一身病容的黎禀南。 黎禀南面色铁青,看着仓库里的黎焚承和姜希,表情难看,“你们还在闹什么!还不赶紧把人放了!” 黎焚承终于露出了心虚的姿态,“爸...你怎么会来这里...” 黎禀南大步上前,二话不说,一巴掌扇在了黎焚承脸上,“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打算做什么!” 姜希已经眼疾手快地站在了姜绥宁身后,将刀子抵在了姜绥宁的脖子上。 黎焚承被打了一巴掌,一动不动地偏着头,良久,他冷笑一声,恶狠狠地看向黎禀南。 “爸,我能做什么呢?我现在不过就是在争取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没有什么是该属于你的!”黎禀南吼道:“黎焚承,是我惯坏你了,你怎么什么都做得出!你知不知道,黎敬州马上就要来了!” “我当然知道他要来了,他不仅会来,还会带来我心心念念的一切!很快,我就可以逆风翻盘!”黎焚承的表情疯狂狰狞,眼底满是血丝,“爸,你怎么能打我,你一点都不为我高兴吗?” 黎禀南看着他这个疯癫的样子,垂在一旁的手剧烈颤抖。 “爸,我们也是被逼的,要怪,就怪黎敬州逼人太甚!”姜希冷笑,道:“他害得我父母双亡,我凭什么不能追究?” 黎禀南看见了一旁,躺在地上的姜山。 “你杀了你父亲?”黎禀南很快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姜希这个孩子,比他想象中更加狠毒。 姜希无所谓的笑笑,耸肩,“这可不是我杀的,是姜绥宁干的,所以,我才要找姜绥宁讨回公道啊!” 姜绥宁感觉到利刃割破皮肤的痛楚,她皱眉,缓缓道:“你自己做的事情不要赖在我身上,姜希,你杀了姜山,和我有什么关系!” “胡说什么呢?”姜希冷笑,“我和黎焚承都看见了,是你亲手杀了姜山。” 黎禀南在来之前,听说黎敬州情绪不稳,到了这里,只怕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这两个蠢货真是女胆大包天,竟觉得用一个姜绥宁,就能让黎敬州束手就擒。 黎禀南必须要在事情发生得更恶劣之前,让这个闹剧结束。 他冷冷看着黎焚承,沉声道:“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走不走?” 黎焚承第一次被黎禀南打,更不要说是在人前,姜绥宁冷淡的目光8啊让他无端想起了黎敬州,真不愧是夫妻,这个看人时不屑一顾的姿态,都是如出一辙。 他冷笑,“我不会走的!” “好。”黎禀南闭了闭眼,他说:“是我没有教好你,既然如此,今天这件事,我来做个了结。” 黎焚承不解地看着黎禀南,直到后者拿出枪,对准他的面孔,他才猝然苍白了脸色。 “爸...” 黎禀南将枪口下移,对准了黎焚承的膝盖,“忍忍吧,焚承,很快就过去了。” “不要,爸,不要!” 伴随着一声枪响,黎焚承惨烈的叫声在仓库内响起,他活生生的痛晕死了过去。 姜希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手中的利刃落地,她的表情惊恐万状。 而门外,黎敬州一身肃杀,已经赶来,父子二人隔着硝烟对视,良久无言... 第136章 全世界你最好 医院给黎禀南下了病危通知书。 他原本就是撑着一口气去处理这件事的,如今事情处理好了,他也油尽灯枯了。 医院病床上,黎禀南靠着仪器,维持着最后一丝生命体征。 他看着面无表情站在自己面前的黎敬州,也知道此时此刻,所有的求饶的话,都是无力的,男人缓缓抬起手,哑声道:“敬州...别怪我,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在你小时候对你这么心狠!” 黎敬州对于这些陈年旧事,已经不在乎了。 他开口,语调寡淡,“黎焚承和姜希的婚礼要作废了,姜希现在已经被警方带走了。” 黎禀南点头,“她做了这么恶毒的事情,害得绥宁现在还在昏迷,她确实该死,你自己处理,不管怎么样,都务必要让绥宁觉得满意。” 黎敬州淡淡听着,没吭声。 黎禀南艰难的呼吸,喘息粗重。 他原本就憔悴的病容,此时更是苍白到一丝血色都没有。 他开口,声音断断续续的,“你母亲...从前是个...极好的人,她帮过很多人,其中,也包括不被黎家重视的我。” “我真的太喜欢她了,所以,我明明知道她有心爱的人,还是视若不见的拆散了他们,我实在是...桃想要得到她了,可是我们结婚了,不管我做了什么,她都还是对我不冷不热,她从来都不爱我。” 黎敬州皱了皱眉,冷淡看着黎禀南。 对于黎禀南口中的过去,他也是第一次听说。 “她不爱我没有关系,我还是想要对她好,可是...可是那个男人回来了,你母亲竟然不顾黎家的名誉,出去找他。敬州...你也是男人,你知道这样的背叛对我而言,是多大的羞辱,我没有办法原谅他,还有那个男人。” 黎敬州对于黎禀南的处事作风算是熟稔,很快就洞悉了黎禀南话中的话。 他的语调漠然,“所以,你杀了他。” 黎禀南大笑不止。 他笑中带泪,哑声道:“是啊,我杀了他,是他该死啊!他怎么勾引我最爱的女人!” 黎禀南咳嗽着,吐出一口血,看向黎敬州,“你出生的时候,我并不觉得高兴,因为你母亲怀上你的时候,正是她和那个男人往来最频繁的时候,你的血缘不纯,我甚至不敢确定,你是不是我的儿子!” 黎敬州冷冷看着他,“你的这些顾虑,爷爷都有,我去月荡山那年,你知道我为什么能够顺利回来吗?因为爷爷给我做了亲子鉴定,鉴定显示,我就是你的儿子。” 黎禀南的眼睛陡然睁大,“那你怎么...怎么不告诉我?” “因为你不配。”黎敬州声音无波澜,“爸,下去吧,下去给我妈赔罪。” 黎禀南的眼角落下一滴泪来,他闭上眼,经年的芥蒂,在这瞬间烟消云散。 他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悔恨。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中满是泪光,“是我...对不起你!敬州,我会下去给你母亲赔罪的,我只求你一件事,我求你...放焚承一条生路,我已经彻底的断了他的一条腿,他再也不能妨碍你什么了?” 黎敬州转动着手上的戒指。 他的脑海中,都是姜绥宁在昏迷前对他说的话,姜绥宁说:“不要赔上自己的人生,敬州,你还要陪着我走很久。” 黎禀南转动戒指的手顿住。 他抬眸看向黎禀南,“我会的。” 黎禀南终于放下心,他释然地闭上眼,所有的力气都在瞬间被抽空,他的唇角露出满意的笑容,低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一旁的仪器上,脉搏的心电图越来越平整,到了最后,只剩下一根直线,刺耳的警报声在病房中响起。 黎敬州最后的看了眼病床上的人,他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时间,果然是最好的东西,他带走了一些本就该带走的,也将他执迷不悟的一切,送回了他的身边... 黎敬州陪着姜绥宁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干预。 医生说,姜绥宁的情况是长期的打压和惊悸,造成的心理问题,治疗的过程会很痛苦。 黎敬州站在她身边,手轻轻放在她肩上,弯下腰,很轻地说,“不怕,慢慢就会好了。” 他其实也是个病人,可是他的绥绥生病了,黎敬州不得不用最快的时间,让自己好起来。 他前所未有地配合着医生,他想要让自己尽快恢复到最佳状态。 也许精诚所至。 这一年的秋天,姜绥宁的情况有了极大的好转。 京港的秋季,枫叶满城,灵安寺香火旺盛。 姜绥宁给母亲许愿,希望她在天之灵,可以有一个很好的来世。 许愿的结果是上上签。 姜绥宁看着落在自己面前的签字,开心地举了起来。 她想要第一时间拿给黎敬州看。 正值人流最旺盛的正午,刺目的阳光温热,秋风萧索。 小姑娘站在寺庙的石阶上,眺望着茫茫人海,找着熟悉的身影。 直到黎敬州拿着水和吃食,逆着人潮走过来。 他从前分明是那么淡漠的一个人,可是现在细心周到,照顾人的时候更是好到无话可说。 姜绥宁用力挥手,示意黎敬州自己的方向。 黎敬州很早就看见姜绥宁了,阳光沐浴在她身上,很温热,很温暖。 他的步伐不由自主地加快,就这么大步地朝着她而去。 姜绥宁眉眼笑着,她举着手中的上上签,给黎敬州展示,“我刚刚许愿了,是上上签!” 黎敬州握住她的手,手背是凉的。 “知道了,绥绥许了什么愿?” 姜绥宁说,给妈妈许愿了。 黎敬州问,还有别的心愿吗? 姜绥宁皱着眉,表情很可爱,“不能一次许愿太多,这样会不灵验的。” 黎敬州顿时笑了,他说:“对我许愿就好了,我比佛祖灵验。” “别说这种话!” 姜绥宁吓得去捂他的嘴,又很快松开,她眉眼间的笑意更深,她说:“嗯,对啊,全世界你最好了。” 第137章 要个孩子 秋日接近尾声时,黎敬州和姜绥宁从望居搬了出来。 沿着京港的海岸线过去20十分钟的车程,便是小香檀园。 白墙黛瓦掩映于梧桐绿荫之间,将车马喧嚣悄然阻隔于百米之外,但姜绥宁最喜欢的还是前庭太湖石翠竹和后院曲水环抱的百年紫藤。 姜绥宁想要好好生活,想要有个家。 和黎敬州的家。 是下午,温热的风从窗外吹拂进来,醺醺然的。 姜绥宁趴在黎敬州的腿上,声音软软的,透着刚睡醒的困倦,“黎敬州……” “嗯?”男人放下手中的文件,修长的手指放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摩挲,“怎么了?” 姜绥宁说:“想喝水。” 黎敬州将放在一旁的水杯递给她,姜绥宁不肯自己用手去拿,软着嗓音撒娇,“你喂我喝。” 越来越娇气了。 黎敬州这般想着,手中的动作却很纵容。 适逢谭思明走进来,看见的便是这么一个画面。 谭思明识趣的站在门口,咳嗽了声。 姜绥宁尴尬的坐直,笑眯眯的朝着谭思明打招呼,“谭特助好!” “姜小姐好。”谭思明礼貌回应,走到黎敬州面前,道:“黎先生,法院那边的最新消息,姜希被判处了死刑,立即执行。” 几个月过去,法院的宣判落地,在姜绥宁的意料之内。 姜希手上是有人命的,死不足惜。 只是在听见的这瞬间,姜绥宁还是觉得有些滋味复杂。 黎敬州很敏锐的察觉到了姜绥宁情绪的变化,他看向站在原地的谭思明,示意后者先退下。 谭思明心领神会。 姜绥宁听见脚步声渐远。 黎敬州将坐着发呆的姜绥宁抱在怀里,他亲亲她的额头,语调温柔,“怎么不开心?这个结果,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不是不开心,只是觉得……”姜绥宁顿了顿,她轻叹一声,“觉得这么多年,我和姜希之间的仇怨这么深,突然一切就结束了,有些不习惯。” 黎敬州听着只觉得心疼。 他一下一下轻拍着姜绥宁的背,声音很轻柔,“没事的绥绥,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你看,我们搬了新家,有了新的生活,以后,那些不好的事情就会离我们很远。” 姜绥宁的心脏酸酸涩涩的,一缩一缩的疼着。 她下意识将黎敬州抱得很紧,目光落在男人英挺精致的侧脸上,有些依恋,“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黎敬州笑着,大概是觉得她这么孩子气的问话实在可爱。 但他还是耐心的,一字一句地回答,“会的,就算你又一次消失不见了,我也会在你的墓地一直等你回来。” 他的言语太风趣,刚刚悲伤的氛围一瞬间便被冲散,姜绥宁没忍住,笑了。 她将黎敬州抱得更紧,指着落地窗外光秃秃的院子,“那过几天,我想在这里种些花。” “好。” “茉莉好不好?” 黎敬州问为什么是茉莉。 姜绥宁没回答,只是说喜欢。 这个他们一起装饰的新家,墙纸是姜绥宁选择的暖黄色,壁炉架上摆着青瓷瓶,插着今早黎敬州亲手折的白玉兰。 但是还不够,姜绥宁还想要更多,更多…… 夜里,窗外有小雨。 大概是白天睡的太多,姜绥宁夜里格外的精神。 她躺在黎敬州的身侧,看着男人深陷熟睡的脸。 明明已经同床共枕那么多时间了,可是每每看着黎敬州的脸,姜绥宁还是会觉得惊艳。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直接了,黎敬州从梦中醒来,握住她胡乱动着的小手。 “睡不着?” 他的语调喑哑,有种刚刚睡醒的缱绻温柔。 姜绥宁撒娇,说睡不着,外面下雨好吵。 黎敬州低笑,将小姑娘揽着腰捞进怀中。 黎敬州温柔地细细吻着姜绥宁的眉眼。暖黄光晕漫过他修长指节,他的手指穿过姜绥宁的发丝,纠缠着极致的黑白。 姜绥宁只觉得黎敬州的体温很热,她意乱地回应着,白天还觉得酸涩的心脏,现在鼓鼓涨涨的很满足。 檀香混着情欲蒸腾成雾,姜绥宁在朦胧中望进他漆黑的瞳孔,那里与众人所认知的不食人间烟火不同,正翻涌着情欲的漩涡。 姜绥宁想,他一定是疯了,所以才会在下意识开口,说:“黎敬州,我想要个孩子。” 姜绥宁以前没有想过关于孩子的事,她拥有的东西不多,能够给到孩子的就更少。 可是黎敬州是个很好的丈夫,他给了姜绥宁很多很多爱。 在月荡山的那些年岁,姜绥宁心中最隐秘的心愿,也不过就是有一个人,可以给她很多的爱。 黎敬州做到了。 所以,她才会这般问。 而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姜绥宁清晰感觉到自己面前的男人肌肉紧绷。 黎敬州的吻突然变得凶狠,齿尖碾过她锁骨时激起细密的疼。 “黎敬州……”尾音被吞没,姜绥宁想再说什么,却被黎敬州以更炽烈的攻势堵住喘息,仿佛要将某些未宣之于口的秘密都熔铸进这场情事。 可是最后一刻,他还是没有依照姜绥宁所想要的。 黎敬州亲着她的鼻尖额头,温柔的说:“绥绥,现在还不是时候。” 姜绥宁很想问,为什么呢?为什么不是时候? 可是她太累了,迷迷糊糊的便睡着了。 姜绥宁下意识伸手去触摸一旁的男人,手心下冰冷的触感让姜绥宁的睡意消失。 她睁开眼,身旁空荡,早就没有人了。 只有灰灰蜷缩着身子,安稳地睡在一旁的猫窝里。 姜绥宁的睡意全无,她皱眉起身,披上一旁的睡衣,往外走去。 沿着走道一路往下走,姜绥宁看见尽头的书房,有昏暗的暖色灯光透出来。 姜绥宁上前,循着光走过去。 黎敬州有什么工作,需要这个时间起来做的? 姜绥宁心中颇有疑虑。 她在书房门口站定,缓缓将门推开一道细缝,书房内,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姜绥宁难以置信的站定,看着眼前这一幕,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138章 秘密 黎敬州坐在书房内,他的大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中,整个人的气质晦暗莫测。 谭思明站在他的身侧,目光很冷静,“黎先生,现在要怎么处理?” 从两人的视线看过去,时正面前趴在地上,浑身是血的黎焚承。 姜绥宁看得出来,黎焚承身上的伤,都是被人打的,很明显的报复行径。 黎焚承被黎秉南打伤了双腿,如今还没有好全,他的身上满是血渍,奄奄一息的趴着,一双眼睛却还怨毒的看着黎敬州。 “哈……你怎么不把我打死?”黎焚承的笑容粗嘎,他吐出一口血沫,冷笑着,表情高傲,“怎么?黎秉南不让你动我?” 黎敬州没说话。 黎焚承笑得闷声咳嗽。 他艰难地撑起身子,坐好,冷笑不止,“你告诉黎秉南!自从他害得我双腿残废之后!我和他的父子之情,已经完了!” “黎秉南已经死了。”黎敬州语调寡淡。 黎焚承的笑容僵住,“你胡说!” “你和姜希把时苒绑架的当天,黎秉南处理完这些事就病发了。”黎敬州冷淡看着黎焚承,“否则你以为,为什么我还能容忍你在我面前出现?” 黎焚承的周身血液瞬间凝固,他坐在地上,看向黎敬州的目光充满了怨意,“难怪!难怪你今天把我带到这里,是黎秉南死了,所以来找我兴师问罪吗!” 他的声色满是嘶哑。 黎敬州将一纸文件扔在地上,“把这个签了,我会让人送你离开京港。” “是送我离开,还是送我去死!”黎焚承低吼,“黎敬州,你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我害了姜绥宁,你会这么简单就放过我?” “黎秉南死之前的遗愿,就是我能对你高抬贵手。” 黎敬州顿了顿,他看着黎焚承的目光益发的淡漠,男人修长的手指轻巧桌面,冷冷道:“在我后悔之前,把这份合同签了。” 黎焚承冷笑拿起合同翻阅,他浏览了几行,脸上讥讽的笑容被震怒替代。 “你要我和黎家断绝关系?”黎焚承脸色铁青,他直接将合同撕成了碎片,“你别妄想了!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你如愿的!” “黎秉南已经不在了,你留着黎家的虚名没有任何意义,我如果是你,我会选择好好活着,做个普通人。” 黎敬州的声音漠然。 姜绥宁就站在门外,听着他们兄弟二人的争执。 这些日子,黎敬州陪着她做心理干预,在她面前永远是笑意温柔的模样,姜绥宁都快忘了,他从前的手段。 而黎焚承事到如今,又哪里听得进黎敬州的话。 他冷笑不止,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水,眼神疯狂地看着他,“黎敬州,你做梦!” 姜绥宁站在门外,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 她不该偷听的,可书房里的动静太大,争吵声透过厚重的房门,一字一句地刺进她的耳膜。 她本想转身离开,可黎焚承凄厉的嘶吼声却像刀子一样,狠狠扎进她的心脏—— “黎敬州!你这个疯子!当年你克死了母亲,现在还想杀了我吗?” 姜绥宁浑身一颤,呼吸几乎停滞。 母亲? 她从未听黎敬州提起过他的母亲,更不知道其中竟藏着这样的隐秘。 在她的印象里,黎敬州的情绪向来冷静自持,极少失控。 他是个万事淡漠的人。 可此刻,书房内的气氛却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随时可能炸裂。 “砰!” 一声巨响,像是重物砸落在地。 姜绥宁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推开门缝,透过那道狭窄的缝隙,她看见—— 黎敬州一把揪住黎焚承的衣领,将他狠狠掼在地上。 男人素来狠厉的眉眼此刻布满阴鸷,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戾气,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你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冰冷的杀意。 黎焚承嘴角渗血,却笑得癫狂,那张原本俊美的脸因疼痛和恨意而扭曲。 他仰头看着黎敬州,眼神里满是讥讽和挑衅—— “怎么?被我说中痛处了?”他咳嗽着,吐出一口血沫,“要不是你的存在,母亲怎么会死!她就是被你克死的——” “砰!” 黎敬州的拳头重重砸在黎焚承脸侧的地板上,力道之大,竟让实木地板裂开一道细缝,飞溅的木屑划破了黎焚承的脸,留下一道血痕。 姜绥宁倒吸一口冷气,手指猛地攥紧门框,指甲在木头上刮出细微的声响。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黎敬州——暴戾、失控,像是被彻底激怒的野兽,随时可能撕碎眼前的猎物。 她的心脏狂跳,呼吸急促,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不小心碰倒了门边的青瓷花瓶—— “哗啦!” 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的书房里格外刺耳。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 黎敬州的动作骤然停住,缓缓抬头,目光如刀,直直刺向门口—— “谁在外面?”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姜绥宁浑身僵硬,血液几乎冻结。 她看见黎敬州缓缓站起身,眼底的暴戾尚未褪去,指节上还沾着血。 他的视线落在门缝外,而她,就站在那里,被他发现。 四目相对的那瞬间,姜绥宁的心脏几乎停跳。 她清晰地意识到—— 她似乎,撞破了黎敬州的一个秘密。 谭思明快步走来拉开门,正对上姜绥宁苍白的脸。 空气仿佛凝固了。 黎敬州松开黎焚承,猩红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他张了张嘴,却看见姜绥宁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绥宁……” 黎敬州下意识要去擦手,却发现血迹早已干涸在皮肤纹路里,怎么擦都擦不掉。 他走到姜绥宁面前,欲言又止的扶着姜绥宁的肩膀。 趴在地上的黎焚承却突然大笑起来:“精彩!姜绥宁,你都看见了吧?这就是你喜欢的男人,一直对你温柔体贴,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唯命是从的丈夫,其实是一个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哈哈哈哈哈!" 第139章 我没办法做一个父亲 姜绥宁后退了两步,后背抵在走廊的墙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稍稍回神。 黎敬州快步上前,伸手想要触碰她,却在看到她微微瑟缩的动作时,硬生生停住了。 他的手指僵在半空,眼底翻涌的情绪被许许克制住,最终化作一声低哑的叹息。 “吓到你了?”他嗓音低沉,带着歉疚,“绥绥,你别害怕。” 姜绥宁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抬眸看向他,目光落在他指节上的血迹,轻声说:“你受伤了。” 黎敬州低头看了一眼,随意地甩了甩手,语气平淡:“不是我的血。” 姜绥宁沉默着。 黎敬州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低声道:“回房间说。” 姜绥宁没有拒绝,任由他牵着自己离开。 书房里,黎焚承的笑声还在继续,癫狂而刺耳。 谭思明面无表情地关上门,将一切隔绝在外。 回到卧室,黎敬州松开她的手,径直走向浴室。 姜绥宁站在门口,听见水流声哗啦啦地响着,他在洗手,一遍又一遍,像是在洗掉什么脏东西。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黎敬州站在洗手台前,水珠顺着他的指节滑落,混着淡红色的血水,流入下水道。 他的目光盯着镜子,却没有聚焦,像是在看什么遥远的东西。 姜绥宁站在他身后,轻声道:“你……还好吗?” 黎敬州闭了闭眼,关上水龙头,转身看向她。 “抱歉。”他嗓音低哑,“让你看到这些。” 姜绥宁摇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样对他。” 黎敬州扯了扯嘴角,笑意不达眼底:“他活该。” 姜绥宁沉默。 黎敬州看着她,忽然伸手抚上她的脸,拇指轻轻摩挲她的脸颊,低声道:“怕我吗?” 姜绥宁抬眸,对上他的眼睛,摇了摇头:“不怕。” 黎敬州笑了,笑意终于染上眼底:“撒谎。” 姜绥宁抿唇,没有反驳。 黎敬州收回手,转身走向落地窗,背对着她,淡淡道:“我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姜绥宁一怔。 “我母亲……白兰,是个很温柔的人。”他的嗓音低沉,像是在回忆什么久远的事情,“但她又有些软弱,软弱到……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姜绥宁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 黎敬州扯了扯嘴角,笑意冰冷,“从那以后,我就知道,软弱的人,活不下去。” 姜绥宁眼眶微热,喉咙发紧:“敬州……” 黎敬州看着她,忽然伸手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嗓音低哑:“绥宁,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同你解释,只是我的过去,实在是不怎么美好,我对家的记忆很糟糕,我不知道怎么才算是幸福的童年。” 姜绥宁很少见到黎敬州这般话语颠倒的时刻。 而男人沉默片刻,低声说:“我没办法……做一个父亲。” 姜绥宁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他是在解释,为什么这么久以来,他从未提过要孩子。 她伸手回抱住他,轻声道:“没关系。” 黎敬州收紧手臂,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对不起。”他别过脸,“我不该说这些。” 姜绥宁摇头,退出他的怀抱后,伸手捧住他的脸。 掌心触到一片冰凉,她这才发现黎敬州在发抖。 “都过去了。” 她轻声说,拇指抚过他眼下的青黑。 黎敬州闭了闭眼,再次将她拉进怀里。 他的拥抱很用力,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浮木。 姜绥宁听见他急促的心跳,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有时候我会想,”他的声音闷在她的发间,“如果这一切都发生在现在,或者是我更有能力的时候,我是不是就可以改变这一切了……可偏偏我4岁后就没有母亲了……” 这句话像一把刀扎进姜绥宁心里。 她收紧手臂,指甲几乎陷进他的后背。 “不要这么想,”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你还有我。” 黎敬州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后更用力地抱紧她。 姜绥宁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落在她的颈间,但她假装没有发现。 “我有去看过医生,医生说……”他深吸一口气,“我的精神状态不适合要孩子。” 姜绥宁轻轻打断他:“我不在乎。” “我在乎。”黎敬州松开她,双手捧住她的脸,眼底是从未有过的认真,“我不能,不能让另一个生命重复我的噩梦。” 月光从窗外洒进来,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洁白的光晕。 姜绥宁突然发现,此刻的黎敬州看起来前所未有的脆弱,像是褪去所有伪装的少年。 “如果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们可以领养。”她轻声说,“或者不要孩子。只要你好好活着,陪着我……” 黎敬州的眼眶红了。 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呼吸交融。 “我配不上你。”他哑声说。 姜绥宁摇头,主动吻上他的唇。 这个吻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当她退开时,看见黎敬州眼中闪烁的水光。 “睡吧。”她牵着他坐在床边,“我在这里。” 黎敬州顺从地躺下,却在她转身时抓住她的手腕。 “别走。”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不易察觉的恳求。 姜绥宁心头一软,掀开被子躺在他身边。 黎敬州立即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他的心跳渐渐平稳,呼吸也变得绵长。 姜绥宁听着身侧均匀的呼吸声,轻轻抚过黎敬州紧皱的眉心。 在睡梦中,他无意识地往她怀里靠了靠,像个寻求温暖的孩子。 姜绥宁吻了吻他的额头,抱着他沉沉睡去。 京港国际机场,VIP候机室。 夏彤坐在角落里,戴着墨镜,手指紧紧攥着登机牌。 广播里传来甜美的女声—— “各位旅客请注意,飞往巴黎的CA187次航班即将开始登机,请头等舱旅客优先登机……” 夏彤猛地站起身,拎起随身的小包,快步走向登机口。 她的心跳得极快,手心全是冷汗。 终于……可以离开了。 第140章 别挑战我的耐心 夏彤快步穿过VIP通道,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手指死死攥着登机牌,指节泛白。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只要过了安检,登上那架飞机,她就能彻底摆脱京港,摆脱林宗年! “您好,请出示您的登机牌。”安检人员微笑着伸出手。 夏彤几乎是颤抖着递出那张薄薄的纸片,只要通过这道安检门,她就自由了。 然而,就在她递出登机牌的那一刻——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突然扣住了她的手腕。 夏彤浑身一僵,血液几乎冻结。 她缓缓回头,对上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林宗年站在她身后,西装笔挺,面容冷峻,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他的手指微微收紧,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让她挣脱不开。 “这么着急走?”他的嗓音低沉,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连声招呼都不打?” 夏彤的脸色瞬间惨白,“我……” 她只感觉自己的喉咙发紧,声音也细若蚊蝇。 林宗年向前一步,自然地揽住她的腰,对安检人员歉意地笑笑:“抱歉,我太太有些迷糊,走错登机口了。” 不等夏彤反应,他已经强硬地带着她转身离开。 夏彤能感觉到他扣在她腰间的手指在暗暗用力,像是铁钳般不容挣脱。 “放开我!”一拐过转角,夏彤就用力推开他,声音因为愤怒而发抖,“林宗年,你到底想怎么样?” 林宗年微微挑眉,目光扫过她手中的登机牌,轻笑一声:“巴黎?不错的地方。” 夏彤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让开。”她咬牙道,“我们已经结束了。” 林宗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夏彤,你还是学不会听话。” 夏彤的呼吸一滞,胸口剧烈起伏。 “你到底想怎样?”她终于崩溃地低吼出声,眼眶通红,“林宗年,七年了!你还要困我多久?你知道我这七年来过得有多痛苦吗!” 林宗年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在阴影里,声音压得极低:“怎么过的?锦衣玉食,应有尽有。我有的我全都给你了,你管这叫‘痛苦’?” 夏彤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那都是假的!”夏彤终于崩溃地喊出声,眼泪夺眶而出,“那些都是你的施舍!是你用来困住我的金丝笼!”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机场回响,引来几个路人侧目。 林宗年眯起眼睛,一把将她拽进旁边的贵宾休息室,反手锁上门。 房间里的气氛安静到诡异,林宗年将她按在墙上,表情晦暗。 夏彤倔强地仰起脸,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林宗年,我是个人,不是你的玩物!” 林宗年的眼神变得幽深,他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玩物?” “如果不是你……”她的声音嘶哑,“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连大学都没上!你把我的高考成绩给了夏橙,你毁了我的一辈子!我绝不会原谅你!” 林宗年眸色一沉,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当年的事,我不后悔。”他冷冷道,“因为我不想让你走。” “但你明明可以阻止!”夏彤的声音嘶哑,“你明明知道那所大学对我有多重要……” 林宗年突然打断她,眼神锐利如刀,“我不想让你离开京港,离开我的视线。” 夏彤瞳孔骤缩。 林宗年逼近她,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他:“夏彤,你如果敢跑,我就让人毁了你在乎的一切。” 林宗年看着她这副样子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有喜欢的人了,是不是?他叫什么名字?宋悉默?” 夏彤盯着他,声音颤抖:“你到底……想要什么?” 林宗年松开她,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淡淡道:“签了它。” 他从助理手中接过另一份文件,递到她面前。 夏彤低头一看,是一份契约。 三年。 三年内,她必须留在京港,留在林宗年身边,扮演好“林太太”的角色。 三年后,他放她自由。 夏彤的手指微微发抖。 “我凭什么信你?”她抬头,眼底满是恨意。 林宗年勾唇,笑意不达眼底:“你可以不信,但后果自负。” 林宗年逼近她,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他:“夏彤,你如果敢跑,我就让人毁了他。” 他的目光扫过她的手机,意有所指:“你知道我会做出什么的,别为了一时之气,让自己受更多的苦。” 夏彤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良久,她伸手,接过笔,在契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林宗年满意地收起文件,伸手抚过她的脸颊,拭去她的泪水,语气温柔得近乎残忍:“乖,回家。” 夏彤闭上眼,任由他揽着自己的腰,带她离开机场。 登机口的广播还在循环播放,飞往巴黎的航班即将起飞。 而她,终究没能登上那架飞机。 黑色的迈巴赫驶离机场,夏彤坐在后座,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 林宗年坐在她身侧,修长的手指在平板上滑动,处理公务,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车子驶入半山别墅,夏彤麻木地下车,跟着林宗年走进那栋华丽的牢笼。 佣人们恭敬的行礼,眼神却带着若有若无的怜悯。 夏彤径直上楼,推开卧室的门,却发现—— 她的行李原封不动地放在那里,连行李箱的拉链都没拉开。 显然,林宗年早就知道她要跑。 她自嘲地笑了笑,跌坐在床边。 门外传来脚步声,林宗年倚在门框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眸光深邃。 “从今天开始,你的所有行程,都必须经过我的同意。”他淡淡道。 夏彤抬头,眼底满是讥讽:“怎么?怕我给你戴绿帽子?” 林宗年眼神一冷,大步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在床上。 “夏彤。”他的声音危险而低沉,“别挑战我的耐心。” 第141章 替我保护好他 情事过后,林宗年便走了。夏彤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外面下起的大雨。 雨水顺着玻璃窗蜿蜒而下,像一道道透明的伤痕。 夏彤站在卧室的窗前,指尖轻轻触碰冰凉的玻璃。 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夏家老宅。 “宋奚默…”这个名字从她唇间溢出,带着久违的温度。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夏彤记忆中的童年,总是吃不饱的,收养她的福利院效益并不好,她经常一个人跑到外面找吃的。 其实那所福利院就在夏家的后巷,夏彤并不知道,一墙之隔,竟能是两个人间。 她后巷的垃圾箱旁,看着一个瘦小的男孩踮脚翻找可回收物。 男孩突然回头,两人四目相对。 “你在干什么?”夏彤好奇地问。 男孩警惕地后退半步,“捡瓶子。” 他晃了晃手中的麻袋,里面发出哐当响声,“一个能卖两毛钱。” 他看着夏彤白白净净的样子,又看了看灰扑扑的自己,连忙解释道:“我爸爸工资也不低,我奶奶的病需要很多很多钱……” 她学着男孩的样子扒开垃圾箱,找出两个可乐罐。 “给你!” 男孩愣了一下,接过罐子时露出虎牙:“我叫宋奚默。” “我是夏彤。”她没说自己是谁家的孩子。 那天之后,夏彤经常偷偷溜到后巷找宋奚默。 他们发现了一个废弃的配电房,用捡来的破毯子和纸箱搭成秘密基地。 宋奚默教她用瓶盖做风铃,她则给不识字的宋奚默读童话书。 “小美人鱼最后变成泡沫了?”宋奚默皱着小脸,“这故事不好,我明天给你找个好的。” 成年后,夏彤被正式接回夏家。 住进夏家大宅的第一周,夏彤每天都被夏橙和她的母亲嘲讽为难。 某个清晨,她逃到花园角落,压抑着哭声,突然有人轻轻碰了碰她的肩膀。 “你哭起来好丑。” 夏彤抬头,看见晒得更黑的宋奚默蹲在玫瑰花丛后对她笑。 原来他的父亲居然是夏家的园丁。 “你怎么——” “嘘……”宋奚默竖起手指,少年的脸上盛满了笑容,“我求了爸爸好久才让他答应带我一起来。” 夏彤破涕为笑。 “宋奚默,她们都讨厌我,为什么你会愿意和我做朋友?” 宋奚默跟小时候一样,从兜里拿出一只编好的蚱蜢递给夏彤,“在遇见你之前,这里没人对我笑过。” 夏彤接过草蚱蜢,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母亲总说最珍贵的礼物往往最简单。 在刚回到夏家的那年冬天,夏彤得了严重的肺炎。 夏家以“会传染”为由把她锁在三楼的房间里,连医生都只是匆匆来看过一次。 夏彤烧得迷迷糊糊,恍惚间听到窗户被轻轻敲响。 她挣扎着爬起来,拉开窗帘,看见宋奚默站在窗外的大树上,冻得鼻子通红。 “我给你带了药,”他隔着玻璃说,呼出的白气在玻璃上结成雾,“我特意去了医院,医生说很管用的。” 夏彤打开窗户,冷风夹着雪花灌进来。 宋奚默递给她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几盒药和一块蜂蜜糖。 “你怎么上来的?” 夏彤的房间在三楼,即使她现在烧得有些不清醒,也知道宋奚默此刻不应该站在她的窗外。 “爬树啊,”宋奚默咧嘴笑了,牙齿在寒风中打战,“我每天都来,但你之前一直睡着。” 他的笑容突然消失了,神情间也染上了一丝落寞,“你得快点好起来…我很担心你。” 那一刻,夏彤感觉眼眶发热。 在这个冰冷的豪宅里,只有这个园丁的儿子真正在乎她的死活。 夏彤的病好了,但这个秘密一直藏在心底。 她没告诉任何人宋奚默连续一周冒着风雪来送药。 十九岁生日那天,夏橙“不小心”把夏彤母亲留下的唯一照片丢进了喷泉。 夏彤跪在喷泉边徒劳地试图捞起已经模糊的照片,泪水模糊了视线。 突然,一双熟悉的手伸过来,轻轻握住她颤抖的肩膀。 “我帮你做了一个新的。”宋奚默说。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扁平的木头,上面刻着夏彤记忆里母亲的样子,虽然粗糙,但抓住了温柔的神韵。 夏彤接过木刻,再也控制不住,扑在宋奚默肩头大哭起来。 宋奚默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直到她哭累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那么讨厌我?”夏彤抽泣着问。 宋奚默思考了一会儿,认真地说:“也许因为他们心里没有星星。” “星星?” “嗯,”宋奚默指着已经开始出现的夜空,“我奶奶临走前说过,每个人心里都该有星星,不然就会变得又冷又黑。你心里有星星,所以他们害怕你。” 夏彤抬头看着渐暗天空中第一颗亮起的星星,突然不那么难过了。 可是后来…… 雨势渐小,夏彤从回忆中抽身,最后看了一眼花园的方向,转身拿起外套和车钥匙。 但没想到她刚打开房门就被两个保镖拦住了。 “太太,先生吩咐过了,没有他的命令您不能出去。” 夏彤眼底冰冷,拿出手机给林宗年打了电话,按下免提。 “我要去找绥宁。”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好,但要带上保镖。” 呵,真是想时时刻刻地监视她! 一小时后,她的车停在了姜绥宁公寓楼下。 姜绥宁打开门时,夏彤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得吓人。 “夏彤?发生什么事了?”姜绥宁赶紧让她进门。 “我需要你保护一个人,”夏彤直接说,声音异常坚定,“宋奚默,夏家园丁的儿子。” 姜绥宁皱眉,“我从来没听你提起过这个人。” “他是我唯一的朋友,”夏彤的声音微微发颤,“但现在,他因为我可能会有危险。” 姜绥宁递给夏彤一条干毛巾,示意她坐下慢慢说。 夏彤没有接毛巾,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地板上。 “他现在什么都听不到了…”夏彤说,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我不能再让他受到伤害了。” 姜绥宁敏锐地注意到夏彤的情绪。 "你们之间...只是朋友?"姜绥宁谨慎地问。 第142章 你难道不想…… 夏彤沉默一瞬,她坚定地点头,“他和你一样,都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姜绥宁点点头,没有追问。 她了解夏彤的性格,能让她如此失态的人,一定对她极为重要。 姜绥宁轻声道:“好,我会帮你保护好他。” 夏彤从她家离开后,姜绥宁就去了附近的咖啡馆,家里很舒服,但偶尔还是要换个环境。 从咖啡馆出来时,天色已晚。 初春的晚风带着微凉的湿意,吹散了她额前的碎发。 她下意识地拢了拢米色风衣的领口。 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她掏出来一看,是经纪人林宗年的消息。 “《春月》剧组确定由你出演女主角,下周一进组。剧本终稿已经发到你邮箱了,抓紧时间熟悉一下。” 姜绥宁的脚步顿了顿。 这部改编自畅销小说的年代剧,从立项起就备受关注。 能拿到这个角色,意味着她的事业将再上一个台阶。 她应该感到兴奋的,可此刻心里却沉甸甸的,像是压着什么。 她回了个“收到”,锁上屏幕,抬头望向远处霓虹闪烁的写字楼。 夏彤刚才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他和你一样,都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宋奚默是谁?为什么夏彤提到他时,眼神会那样复杂? 痛苦,纠结,回念,甚至是幸福。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黎敬州的来电。 “喝完咖啡了吗?”电话那头,黎敬州的声音低沉温柔,“我在家给你煮了银耳羹,天气干燥,润润肺。” 姜绥宁心头一暖,“好,我半小时后就到家。” 望居。 姜绥宁下车回去路上,想到黎敬州的状态,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今天黎敬州的状态不太对劲,虽然在她面前极力掩饰,但她还是能感觉到。 门锁识别到她的指纹,发出轻微的“滴”声。 推开门,温暖的灯光和银耳羹的甜香一起涌来。 “回来了?” 黎敬州从厨房探出头,嘴角挂着浅笑。 他穿着黑色衬衣,显然是刚刚处理完公事回来,额前的黑发有些凌乱。 姜绥宁走过去抱住他的腰,“想你了。“ 黎敬州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听林姨说夏彤来找过你,发生什么事了?” 姜绥宁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实话实说,“没什么,就是聊聊天。” 她松开手,转移话题,“林宗年刚发消息,《春月》定下来了,下周进组。” 黎敬州的身体明显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复正常,“去吧,这是好机会。” 他转身去盛银耳羹,声线的稳定,不动声色,“要去多久?” “至少三个月,外景地在苏州。”姜绥宁观察着他的反应,“中间会有休息,我可以回来。” 黎敬州将瓷碗放在她面前,“好,我知道了,趁热喝。” 他的声音平静得有些不自然,眼神也没有看向姜绥宁的脸,“我去给你收拾行李。” 姜绥宁拉住他的手,“不用着急,离我走还有好几天呢。不然你陪我聊聊天吧,亲亲我也可以…” 黎敬州没有回头,第一次忽视了她类似于调情的话。 “还是早点准备比较好,你总是丢三落四。” 说完他便起身,径直朝着二楼的卧室走去。 姜绥宁盯着他的背影,眉头微蹙。 她小口啜着银耳羹,甜味在舌尖蔓延,却驱散不了心头那股莫名的不安。 喝完后,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卧室门口。 黎敬州正跪在衣柜前,一件件叠着她的衣服。 他的动作很慢,不知是在想什么。 “敬州…”姜绥宁轻声唤道。 他没有回应,继续叠着衣服。 姜绥宁走近,发现他的眼神空洞,嘴唇无声地蠕动着,像是在自言自语。 “敬州!”她提高音量,伸手碰了碰他的肩膀。 黎敬州猛地一震,像是从梦中惊醒。 他转过头,眼神逐渐聚焦,“怎么了?” “你刚才…”姜绥宁咽下到嘴边的话,“没什么,我就是来看看。” 黎敬州站起身,揉了揉太阳穴,“可能有点累了。” 他勉强笑了笑,“你的睡衣我放在最上面了,还有你喜欢的那个薰衣草精油,我也装好了。” 姜绥宁注意到床上已经整齐地码放了三个行李箱,每个都装得井井有条。 这太反常了——通常黎敬州会等到最后一刻才开始收拾,而且绝不会这么…完美。 “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她小心翼翼地问。 黎敬州漫不经心,他捏捏姜绥宁的脸,“前几天就陆续在整理了。”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份清单,“我列了必需品清单,你看看还有什么遗漏。” 姜绥宁接过那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物品名称,甚至标注了品牌和数量。 “敬州,”她放下清单,握住他的手,“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黎敬州的手指在她掌心微微一顿,“还行。”他抽回手,“我去给你热杯牛奶,助眠。” 看着他离开卧室,姜绥宁的担忧更深了。 姜绥宁打开了卧室里的所有抽屉,企图找到不对劲的地方。 就在这时,黎敬州端着牛奶回来了。 她迅速关上抽屉,接过杯子。 “趁热喝。” 黎敬州坐在床边,目光落在她脸上,却又像是透过她看着什么遥远的东西。 姜绥宁小口啜饮着温热的牛奶,思索着该如何开口。 自从昨天的事情发生后,黎敬州就变得不太一样。 表面上他康复得很好,但…… 姜绥宁放下牛奶杯子,双手抱住她的腰,双眼微眨道:“敬州,我就要走了,难道你不想……” “我…“黎敬州站起身,声音生硬,“我先去洗澡!” 浴室门关上的声音在安静的卧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姜绥宁叹了口气,手指无力的按着头。 随后拿起手机,不时在上面点一点,看起来就像是在聊天。 浴室的水声停了,姜绥宁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 她刚抬起头,黎敬州就从浴室里出来了,头发还滴着水。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手机上,眼神深暗。 “在跟谁聊天?” 第143章 忌日 房间里只剩下床头灯昏黄的光,在她指尖留下一圈柔和的光晕。 “林宗年,他发来一些拍摄注意事项。”她伸手拉住黎敬州浴袍的腰带,布料在掌心滑过一丝凉意,“你头发还在滴水。” 黎敬州站着没动,任由她将自己拉到床边坐下。 水珠从他发梢滴落,在深色浴袍上洇开一片更深的痕迹。 姜绥宁取来干毛巾,跪在他身后,轻柔地擦拭着他湿漉漉的黑发。 他的头发比一般人要硬一些,在她指间微微扎手。 “敬州,”她轻声唤道,手指穿过他微凉的发丝,“你今天怎么了?” 从晚饭后她就注意到黎敬州的反常。 黎敬州突然转身,握住她的手腕,力道比平时重了些。 他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亮色,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 “我没事。”他声音沙哑,“我只是……” 话未说完,他将姜绥宁拉入怀中,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带着不同寻常的急切,黎敬州的呼吸明显紊乱。 姜绥宁感受到他微微发抖的手指正解开她睡衣的纽扣,动作比平时急促得多。 “敬州?”她轻声询问,捧住他的脸。 指尖触到他紧绷的下颌线,那里的肌肉明显在用力。 黎敬州没有回答,只是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呼吸灼热。 他的拥抱紧得让她有些不适,但并非疼痛。 她能感觉到他胸腔里急促的心跳,透过相贴的皮肤传来不规律的震动。 “轻点…”她抚摸着他的后背,试图安抚他紧绷的肌肉。 黎敬州如梦初醒般松了力道,却仍不肯放手。 “抱歉,”他低语,“我只是需要确认你在这里。” 姜绥宁引导着他放缓节奏,直到他的动作重新变得温柔。 当一切结束时,黎敬州将脸埋在她肩头,久久不语。 她能感觉到他睫毛的颤动扫过她的皮肤,呼吸温热,有些乱。 “睡吧。” 最终他说,声音恢复了平静。 姜绥宁知道那只是表象。 她侧身抱住他,感觉他的心跳仍比平时快。 黑暗中,她听着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却知道那不过是假寐。 黎敬州今晚的异常让她无法安心入睡。 确认黎敬州睡着后,她轻轻起身,拿起手机走向露台。 落地窗外,路灯依然明亮,与夜空中的星辰交相辉映。 她拨通了谭思明的电话,手指无意识地在玻璃上画着圈。 谭思明的声音带着睡意:“姜小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抱歉打扰你,”姜绥宁压低声音,回头看了眼卧室方向,“敬州今晚很反常,最近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谭思明叹了口气:“过几天就是白兰女士的忌日了。” 姜绥宁怔住了:“忌日?他从来没告诉过我。” “黎先生从不主动提起这件事。”谭思明解释道,“这是黎先生心里,最深的伤痛。” 姜绥宁望向卧室方向,心如刀绞。 她想起黎敬州今天反复检查她行李箱的样子,手指在每件物品上停留的时间都长得不正常。 “他今天整理了我所有的行李,列了详尽的清单。” “强迫行为,”谭思明立刻判断道,“这是他应对焦虑的方式。当重要的人要离开时,这种症状会加重。” 挂断电话后,姜绥宁在客厅呆坐了很久。 她想起黎敬州平时对她的照顾总是无微不至,却从不过分干涉她的工作。 第二天清晨,姜绥宁比平时醒得早。 黎敬州已经不在床上了,她摸到身旁的位置冰凉。 餐桌上摆着做好的早餐和一张字条:“我去公司处理些事情,中午回来,记得吃早餐。” 他的字迹比平时更加用力,几乎要划破纸面。 姜绥宁没有动早餐,而是驱车前往城郊的墓园。 途中在一家花店停下,买了一束白色的铃兰。 花店老板告诉她,这种花象征着幸福归来。 墓园宁静肃穆,早春的风还带着凉意。 姜绥宁踩着石板路向前走,铃兰在她怀中轻轻摇曳。 转过一片柏树林,她看到黎敬州跪在一块白色墓碑前,背影显得异常孤独。 她没有立即上前,而是停在能听见他说话的距离。 “今年我可能没法常来看您了。”黎敬州的声音轻柔得几乎被风吹散,“绥宁接了新戏,要去苏州三个月。” 他停顿了一下,手指抚过墓碑上的照片,“我很害怕。” 这句话让姜绥宁心头一颤。 她从未听过黎敬州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像个无助的孩子。 “三个月的时间,太长了。”他的声音顿了一下,似自嘲,“我知道这很可笑,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能照顾好自己。但我控制不住……” 姜绥宁咬住嘴唇,不让啜泣声溢出。 她捧着铃兰走向黎敬州,脚步声惊动了他。 黎敬州转头,眼中的脆弱还未来得及掩饰。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 “我猜你在这里。”姜绥宁轻声说,将铃兰放在墓前,“白兰阿姨,我是绥宁。” 墓碑上的照片里,一位温婉的女子微笑着。 黎敬州的目光在花束与姜绥宁之间游移:“你怎么……” “谭医生告诉我今天是阿姨的忌日。”她诚实地说,蹲下身与他平视,“我很抱歉,我以前不知道。” 黎敬州握住她的手,力道轻柔却坚定。 他的掌心有些潮湿,姜绥宁能感觉到细微的颤抖。 “绥绥,谢谢你能来。”他声音沙哑,目光落在母亲的照片上,“她一定会喜欢你。” 当他们在墓碑前跪下时,黎敬州才轻声问:“为什么要来?” 姜绥宁将头靠在他肩上,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气:“因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黎敬州的手臂环住她的肩膀,比昨晚要放松许多。 姜绥宁能感觉到他呼吸的节奏逐渐平稳下来。 “昨晚我吓到你了。”他突然说。 姜绥宁摇摇头,“黎敬州,我永远不会怕你。” 第144章 家人 从墓园出来时,春日的阳光已经驱散了早晨的寒意。 姜绥宁不时侧头看向身旁沉默的黎敬州。 他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睫毛在眼睑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绷紧的线条透露出他仍未完全放松的情绪。 “敬州。”姜绥宁轻声唤道,手指悄悄勾住他的小指。 黎敬州微微一怔,随即反手将她的整只手包裹在掌心。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低沉。 姜绥宁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与他十指相扣。 阳光透过树叶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姜绥宁看着两人交缠的影子。 司机将车子停在二人面前,黎敬州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握着姜绥宁的手。 他几乎没在自己面前这么脆弱过。 车内,姜绥宁刚系好安全带,就感到黎敬州的手覆上她的。 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插入她的指缝,以一种近乎虔诚的方式与她十指相扣。 “绥宁。”他唤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姜绥宁从未听过的脆弱,“谢谢你今天来。” 姜绥宁心头一热,侧身用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她认真的,一字一句的说:“我是你的妻子,所以,不需要谢我。” 黎敬州闭上眼睛,将脸贴向她的掌心,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语调透出喑哑,很虔诚温柔,“绥绥,我们回家吧。” 回家的路上,黎敬州的右手始终没有放开她,仿佛那是他在暴风雨中唯一的锚点。 隔板密闭的后座,姜绥宁靠近黎敬州,什么都没说,亲了亲他的眼睛。 回到家中,姜绥宁刚踏入门厅,就被黎敬州从背后抱住。 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呼吸喷在她的耳畔。 “怎么了?”姜绥宁放松身体靠向他,感受着他心跳的节奏。 黎敬州没有回答,只是收紧双臂,将她搂得更紧。 姜绥宁能感觉到他的心跳透过两层衣物传来,快速而有力,像是受惊的小兽。 “我饿了。”她轻声说,决定用最平常的需求打破这沉重的氛围,“我们今天一起做午饭好不好?你很久没有做饭给我吃了。” 黎敬州的身体明显放松了一些,他轻轻“嗯”了一声,却没有立刻放开她,贪恋的轻嗅她身上的香气。 姜绥宁耐心等待着,并不挣扎,直到他自己慢慢松开手臂。 转身时,她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羞赧,像是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感到不好意思。 “冰箱里有什么?” 她故意用轻快的语气问,走向厨房。 黎敬州跟在她身后,声音已经恢复了些许平静:“有鲈鱼,还有些青菜。” 厨房,姜绥宁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刀锋在鱼身上划出精准的切口,鱼鳞被整齐地刮下。 “我妈妈以前常做清蒸鲈鱼。”他突然开口,声音很轻。 姜绥宁洗菜的手顿了一下,水珠顺着她的手腕滑落。 这是黎敬州第一次主动提起他母亲生前的细节。 姜绥宁擦干手,走到黎敬州身边,轻轻靠在他肩上:“那今天我来做这道菜,你教我好不好?” 黎敬州转头看她,眼中的阴霾似乎散去了一些。 阳光慢慢西斜,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在厨房的地板上。 当饭菜上桌时,黎敬州的状态已经明显放松了许多。 他为姜绥宁夹了一块鱼腹最嫩的部位,看着她尝了一口。 "怎么样?"他问,眼中带着期待。 姜绥宁细细品味,鱼肉鲜嫩,带着姜丝和葱的清香:“很好吃,但比不上你妈妈做的吧?” 黎敬州摇摇头,眼中浮现出怀念的神色,时间太久远了,他怎么可能记得三四岁时吃过的味道, “不,这很好。她会喜欢你的做法。” 这句话让姜绥宁眼眶一热。 她低头扒了一口饭,掩饰自己突然涌上的情绪。 饭后,黎敬州主动收拾碗筷。 姜绥宁想帮忙,却被他轻轻推开:“你去休息吧,我来。” 姜绥宁没有坚持,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 透过厨房的玻璃门,她能看见黎敬州挺拔的背影,他洗碗的动作有条不紊,肩膀的线条已经不再像早晨那样紧绷。 水声停止后,黎敬州擦着手走出来,在姜绥宁身边坐下。 他自然地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姜绥宁顺势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平稳的心跳。 “累了吗?”她轻声问,手指无意识地玩着他衬衫的纽扣。 黎敬州摇摇头,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只是有点…”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空。” 姜绥宁明白他的意思。 或许每年这个日子,他祭奠过后,那种巨大的空洞感总会席卷而来。 “要不要去泡个澡?”她提议,“我帮你按摩一下肩膀。” 黎敬州的目光重新聚焦,低头看她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姜绥宁知道他想起了昨晚的失控,立刻补充道:“只是按摩,没别的。” 他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好。” 浴室内,姜绥宁放好热水,滴了几滴薰衣草精油。 蒸汽很快弥漫开来,给镜子蒙上一层雾气。 黎敬州站在门口,有些犹豫地解着衬衫纽扣。 “要我出去吗?” 姜绥宁问,虽然他们已经很亲密了,但她尊重他此刻可能需要空间的心情。 黎敬州摇摇头,反而伸手拉住她的手腕:“留下。” 姜绥宁点点头,转身帮他解开剩余的纽扣。 衬衫滑落时,她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胸膛,感受到他皮肤下肌肉的紧绷。 黎敬州深吸一口气,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这里,”他低声说,“今天一直很疼。” 姜绥宁感到掌心下他有力的心跳,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下巴:“我知道。” 黎敬州闭上眼睛,额头抵住她的。 在氤氲的水汽中,他们就这样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呼吸渐渐同步。 当黎敬州踏入浴缸时,热水漫过他修长的身躯。 他靠在浴缸边缘,仰头闭目,水珠顺着他的喉结滑落。 “转过去。”她轻声说,“之前都是你帮我,今天我想帮你。” 第145章 绥绥的手好香 “转过去。”她轻声说。 黎敬州怎么舍得她真的给自己按摩,姜绥宁的手刚覆上他的胸口,就被他温柔地拢在手中。 他的吻落在她的掌心,湿润而温暖:“绥绥的手好香。” 姜绥宁脸一红,“难得想照顾你一下。” 黎敬州轻笑,将她的手握得更紧,“舍不得。” 洗完澡后,姜绥宁换上干净的睡衣,头发还滴着水。 黎敬州拿来吹风机,示意她坐在床沿。 “躺下。” 姜绥宁顺从地躺下,头枕在他腿上。 温暖的风拂过姜绥宁的发丝,黎敬州的手指穿梭其间,轻柔地梳理着。 “睡一会儿吧。”黎敬州关掉吹风机,轻声说。 姜绥宁微微摇头,睁开眼睛看他:“不想睡。” 她的声音带着睡意,却固执地不肯闭眼,“想看着你。” 黎敬州微笑,手指继续轻轻梳理着她的头发:“我哪儿也不去。” “三个月很长。”姜绥宁眼巴巴地看着他,吻了一下他的嘴唇,“我会尽快的,我保证。” 几天后,黎敬州的车停在航站楼前。 姜绥宁推着行李箱站在车旁,黎敬州伸手替她拢了拢衣领,指尖在她颈侧短暂停留,像是舍不得移开。 “到了记得发消息。” 他低声说,声音比平时更沉。 姜绥宁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行李箱拉杆:“你也是,别总熬夜。” 黎敬州没应声,只是伸手将她拉进怀里。 他的手臂收得很紧,下巴抵在她发顶,呼吸沉沉地拂过她的发丝。 姜绥宁能感觉到他的心跳,一下一下,像是要烙进她的记忆里。 “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她轻声说,手指攥紧了他大衣的衣摆。 黎敬州松开她,垂眸看她,忽然低头吻住她的唇。这个吻比平时更重,带着几分克制的焦躁。 姜绥宁仰头回应,尝到他唇间淡淡的咖啡苦味。 广播响起登机提醒,黎敬州终于放开她,拇指擦过她微红的唇角:“去吧。"” 姜绥宁深吸一口气,拉起行李箱转身。 走出几步,又忍不住回头——黎敬州仍站在原地,晨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目光沉沉地追随着她。 她朝他挥挥手,转身没入人群。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黎敬州才缓缓收回视线。 姜绥宁到剧组后先给黎敬州发了微信,随后林宗年的信息就发了过来。 “你养病这么久,热度竟然不降反升,网上都在讨论你的复出。这部戏好好拍,一定能提名大奖。” 姜绥宁下午就去片场了,和导演边走边讨论拍摄计划。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穿着夸张皮草外套的年轻女孩被助理簇拥着走来。 “那是苏媛。”陈导压低声音,“投资方塞进来的女二号,脾气不太好,你多担待。” 姜绥宁点头,却见苏媛已经朝她走来,脸上挂着过分热情的笑容:“姜老师!终于见到您了!我是您的超级粉丝!” 她身上的香水味浓烈得呛人,姜绥宁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你好,合作愉快。” 苏媛亲热地挽住她的手臂:“我听说您和黎总感情很好?他今天没来送您吗?” 姜绥宁笑容不变,轻轻抽出手臂:“他在开会。” 话音刚落,她余光瞥见苏媛的助理不小心碰倒了水杯,苏媛瞬间变脸,转头厉声道:“你是猪吗?这么点事都做不好!” 那助理是个瘦小的女孩,连连道歉,手忙脚乱地擦拭。 苏媛冷哼一声,又立刻换上甜美表情转向姜绥宁:“姜老师,我们去化妆间聊吧?” “我先去熟悉一下场地。” 姜绥宁婉拒,走向那个正在收拾的助理,蹲下身帮她捡起散落的物品。 “谢谢……”助理抬头,眼眶发红。 姜绥宁递给她一张纸巾:“别往心里去。” 晚上视频时,黎敬州注意到她略显疲惫的神色:“第一天很累?” “还好。”姜绥宁揉了揉太阳穴,“遇到个难缠的新人。” 黎敬州皱眉:“需要我……” “不用。”她笑着打断,“我能处理好。你今天吃药了吗?” 昨天晚上黎敬州有些感冒。 屏幕那头的黎敬州无奈地举起药盒:“刚吃完。林姨盯着呢。” 两人又聊了些家常,挂断前黎敬州突然说:“对了,姜希的案子有新进展吗?” 姜绥宁表情一滞:“怎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想到…”黎敬州观察着她的反应,“你最近小心点。” “她在监狱里能怎么样?”姜绥宁勉强笑道,“别担心。” 第二天的拍摄现场,苏媛故意NG了十几次,导致姜绥宁不得不重复同一场情绪激烈的戏。 最后一次,姜绥宁终于忍不住:“苏小姐,如果你记不住台词,建议多花时间准备。” 现场瞬间安静。 苏媛脸色涨红:“姜老师教训的是。” 她咬着牙说,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中午休息时,姜绥宁接到了黎敬州的来电。 “绥宁,”黎敬州的声音沙哑,“姜希越狱了。” 姜绥宁的手机啪嗒掉在地上。 她弯腰去捡,手指颤抖得几乎抓不住。 “姜老师,您怎么了?”路过的场务关心地问。 “没事。”姜绥宁强自镇定,“只是手滑。” 她立刻回拨了黎敬州的电话,却无人接听。 又尝试联系林宗年,同样没有回应。 片场嘈杂的人声中,姜绥宁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下午拍摄时,她明显心不在焉。 陈导喊了三次cut,终于忍不住:“绥宁,你今天状态不对。” “抱歉,陈导。”姜绥宁深吸一口气,“能给我十分钟调整吗?” 她走向休息室,却在拐角处听见苏媛尖细的声音:“…那个姜绥宁,装什么清高!听说她妹妹是个杀人犯,现在越狱了……” 姜绥宁猛地推开门,苏媛和几个小演员吓得噤声。 “姜、姜老师…”苏媛结结巴巴地站起来。 姜绥宁冷冷扫视一圈:“剧组不是传闲话的地方。” 与此同时,国外的一间高级公寓里,白时放下手中的红酒杯,对电话那头说:“你知道该怎么做,好好照顾照顾她……” 第146章 这些人都疯了 夜晚,雨水敲击着酒店窗户,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玻璃上抓挠。 苏媛烦躁地将剧本摔在床上,今天又被导演当众批评,而这一切都怪那个装模作样的姜绥宁。 “这个该死的贱人!” 她咬牙切齿地咒骂,抓起红酒瓶直接对嘴灌了一大口。 突然,浴室门无声地滑开。 苏媛猛地转身,酒瓶从手中滑落,在地毯上滚了几圈。 “谁——” 一个瘦削的身影站在浴室阴影中,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那双眼睛——苏媛瞬间认出了这双与姜绥宁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眼睛,充满疯狂与仇恨。 “姜…姜希?” 苏媛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腿一软跌坐在床边。 新闻里越狱的杀人犯,此刻正站在她的酒店房间里。 姜希歪着头,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你认识我?真好。” 她向前迈了一步,光着的脚在地毯上留下暗红的水渍——是血吗? 苏媛不敢细看。 “你想干什么?我…我可以给你钱…” 苏媛颤抖着伸手去摸手机。 姜希突然扑过来,冰凉的手掐住苏媛的手腕:“别急着报警嘛,苏小姐。我们不是有共同的敌人吗?” 她的呼吸带着奇怪的甜腥味,“我亲爱的姐姐,姜绥宁。” 苏媛僵住了。 姜希知道她的名字?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恐惧中突然闪过一丝可能性。 “你…你想报复姜绥宁?”苏媛试探着问。 姜希松开手,“聪明!不愧是能把我姐姐气得半死的苏小姐。” 她像在自己家一样自然地走向迷你吧台,翻出一瓶威士忌,“要不要听听我的故事?保证比那些娱乐记者写得精彩。” 苏媛的恐惧逐渐被好奇取代。 她谨慎地点点头,眼睛始终没离开姜希的动作。 姜希灌了一口酒,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一道狰狞的疤痕:“看到没?这是我亲爱的姐姐送给我的礼物。” 姜希观察着苏媛的表情,这处伤疤是她在监狱里和别人打架弄的,才不是姜绥宁弄的。 随即她的声音陡然尖锐,“她陷害我!那些所谓的证据全是她伪造的!” 苏媛倒吸一口冷气。 姜绥宁在公众面前一直是完美女神形象,难道背后真有这么黑暗的一面? “你有什么证据?”苏媛不自觉地向前倾身。 姜希从湿漉漉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防水袋,里面是一张皱巴巴的照片:“看,这是事发当天,她就在现场。” 照片上模糊的人影确实像极了姜绥宁。 苏媛的心跳加速。 如果这是真的…她不仅能毁了姜绥宁的事业,还能让黎敬州看清她的真面目。 “你为什么找我?”苏媛仍保持最后一丝警惕。 姜希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因为我看过你骂她的视频,那眼神…啧啧,和我看她的眼神一模一样。” 她突然凑近,近到苏媛能看清她瞳孔里扭曲的倒影,“而且你在剧组,能接近她,我需要内应。” 窗外的雨声更大了,雷光闪过,照亮姜希半边狰狞的脸。 苏媛感到一阵寒意,但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正在滋长——机会。 “如果我帮你,我能得到什么?” 苏媛抬起下巴,试图找回一些气势。 姜希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闪亮的钻戒——苏媛立刻认出这是某奢侈品牌的限量款,价值不菲。 “先付定金,”姜希将戒指抛给苏媛,“事成后,我姐姐的代言、角色、男人等等等等全是你的。” 苏媛接住戒指,贪婪在眼中闪烁。 她想起黎敬州看姜绥宁的眼神,那种专注与温柔从未给过任何人。 “成交。”苏媛伸出手。 姜希却没有握,而是突然掐住苏媛的脖子,力道不重但足以让她惊恐。 “记住,如果敢背叛我…”她的拇指轻轻划过苏媛的颈动脉,“我杀过人,不介意再多一个。” 苏媛僵硬地点头,姜希这才满意地松开手,变脸般又恢复了刚才的样子。 “很好,我们现在是盟友了!”她走向窗边。 “你想怎么做?” 苏媛揉着脖子,突然不确定自己是否做了正确决定。 姜希转过头,月光下她的笑容残忍。 “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要让她身败名裂。”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无色液体,“永远。” 苏媛的瞳孔收缩:“那是什么?” “别担心,不会真的杀了她,”姜希咯咯笑着,“只是让她失去一些东西。” “比如那张漂亮的脸蛋?或者演戏的双手?” 她陶醉地晃着瓶子,“你只需要把她引到地点,剩下的交给我。” 苏媛的胃部一阵绞痛。 这已经超出了她想要的报复范围,但想到姜绥宁将失去一切,一种扭曲的快感又涌上心头。 “成交。”苏媛这次回答得更坚定。 “对了,建议你这几天多NG几次,想尽办法激怒她又不能让她当场发怒,这样你到时候才有足够的理由约她出来,比如道歉之类的。”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已消失在雨夜中。 第二天拍摄现场,苏媛按照计划表现得格外刁难。 她故意在姜绥宁的重场戏中频频出错,看着对方眼中的疲惫与烦躁,内心涌起一阵病态的满足。 “对不起啊姜老师,我太紧张了~” 苏媛装出无辜的样子,注意到姜绥宁的手机又一次亮起——是黎敬州的来电。 姜绥宁看了一眼就按掉了,眉头紧锁。 休息间隙,苏媛“不小心”撞到姜绥宁的助理,趁机将窃听器塞进了姜绥宁的包里。 “走路不长眼啊!”她大声呵斥以掩饰动作,余光瞥见姜绥宁正向这边走来。 苏媛迅速调整表情,挤出几滴眼泪:“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 姜绥宁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带着助理离开了。 苏媛擦掉虚假的泪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窃听器那头的同伴会记录下姜绥宁的一举一动,为三天后的计划做准备。 当晚,苏媛在酒店房间里反复听着录音,只可惜大部分是剧组日常。 一直到—— “你说的是真的吗?已经找到姜希的踪迹了?” 第147章 越狱(前章有大改) 姜绥宁蹙眉闭眼,觉得这些人都疯了。 自从许念被姜绥宁帮助后,许念就跟姜绥宁走得很近,甚至隐隐有当小尾巴的趋势。 她戏份不多,又不讨厌,不是那种谄媚的讨好,而是真的想谢谢她,而为她做这些事情。 所以姜绥宁也就默许了,而且许宁脸皮薄,有的时候她随便逗弄一句脸就红了,姜绥宁觉得她就像养了个小宠物。 苏媛看着都要气炸了,不明白姜绥宁为什么会对许念这么另眼相待。 这天姜绥宁正在和男主对戏,赵平生敲门进来,看到男主也在,他微微点头,“有点事想和我家艺人沟通一下。” “好,那我先出去。”男主善解人意地把空间让给了赵平生和姜绥宁。 “出事了。” 姜绥宁手里还拿着剧本,坐在椅子上,从镜子里瞥了他一眼:“什么事?” 递过赵平生手机:“刚刚警方发布了通缉令。” 屏幕上赫然是一张通缉照片——姜希。 姜绥宁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 “姜希越狱了?” 那个被判死缓的杀人犯,她的好妹妹,竟然逃出来了。 化妆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姜绥宁盯着那张照片,喉咙发紧。 照片上的姜希比记忆中瘦了许多,眼神却依旧锋利如刀,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随时准备咬人。 “什么时候的事?”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昨晚。”小陈低声道,“警方已经封锁了消息,但媒体还是挖到了……” 姜绥宁闭了闭眼,压下翻涌的情绪。 姜希杀了人,被判死缓,本该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可现在,她出来了。 她一定会来找自己。 姜绥宁太了解姜希了——她恨她,恨到骨子里。 “我知道了,我可以自己待一会吗?”她突然开口。 赵平生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她的样子觉得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于是点头出了房间,并且告诉其他人暂时不要打扰她。 化妆间的空调呼呼作响,却驱不散姜绥宁脊背攀升的寒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深吸一口气,解锁手机,在通讯录里翻找那个许久未拨的号码——秦应珩。 电话接通得比她预想的快。 “绥宁?” 秦应珩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姜绥宁开门见山,声音冷静得不像自己,“姜希越狱了。” 电话那头陷入长久的沉默,只有轻微的呼吸声证明通话仍在继续。 姜绥宁能想象秦应珩此刻的表情。 “我们需要谈谈。”她打破沉默,“找个地方见面。” “好。”秦应珩终于开口,“我来安排。” 挂断电话后,秦应珩驱车前往城郊一处废弃工厂。 雨水拍打在车窗上,模糊了前方的道路,就像他此刻混沌的思绪。 工厂深处,一个瘦削的身影蜷缩在角落。 听到脚步声,那人猛地抬头,凌乱的黑发下是一双燃烧着恨意的眼睛。 “你来了。”姜希的声音沙哑,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我还以为你不回来见我呢。” 秦应珩站在距离她两米远的地方,喉结滚动:“姜希,你不该逃出来。” “不该?”姜希突然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刺耳得令人毛骨悚然,“七年!我们整整在一起生活了七年!如果我不开口,你不但不想办法救我,现在居然还跟我说不该?” 她站起身,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手腕上狰狞的伤疤。 秦应珩的目光在那处停留,目光深了一下。 “我安排了住处,”他低声说,“很隐蔽,没人会找到你。” 姜希冷笑:“这算什么,你的施舍吗?秦应珩,你永远这么自私。” 随即,她收回脸上冷笑,挺直身子。 “走吧。” 因为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秦应珩亲自开车把姜希送到自己在城郊的别墅。 车子驶入隐蔽的庭院,雨已经停了,但空气中仍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姜希坐在副驾驶,目光阴郁地盯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疤痕。 “这里很安全,”秦应珩熄火,声音低沉,“警方不会查到。” 姜希轻笑一声,推开车门径直走向别墅,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他。 秦应珩坐在车里,沉默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他掏出手机,给姜绥宁发了个地址——是一处私人会所,隐蔽性极强,连圈内人都很少知道。 “今晚八点,竹林会所顶层。” 发完消息,他靠在座椅上闭了闭眼,喉结滚动,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 姜绥宁收到消息时,正坐在房车上。 她扫了一眼屏幕,眼神微冷,随后对化妆师道:“今天就到这里吧。” 她起身,赵平生走过来,低声问:“要出去?” “嗯,有点私事。”她语气平静,但指尖微微收紧。 赵平生看了她一眼,没多问,只是点头:“注意安全。” 晚上八点,会所包厢。 姜绥宁推门而入时,秦应珩正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挺拔而冷峻。 听到动静,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复杂而深沉。 “姜希越狱的事情,跟你有关系吗?”姜绥宁直接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秦应珩下颌绷紧,眸色渐深:“她也是你妹妹。” “妹妹?”姜绥宁嗤笑,“秦应珩,你对我们的过去一清二楚,你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秦应珩沉默了一瞬,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低声道:“你想怎么做。” 姜绥宁笑了,“所以,你真的帮了越狱?秦应珩,你疯了吗?” 秦应珩深吸一口气,眼神晦暗不明:“我和她……毕竟在一起生活了七年。” 姜绥宁盯着他,胸口微微起伏,半晌才讽刺地扯了扯嘴角:“七年?去年就足够你是非不分,颠倒黑白地帮她吗?” 听到她的话,秦应珩攥了攥拳头,又松开。 姜绥宁“呵”了一声,转身离开,门‘砰’的一声被甩上,只留下一句话给他——“好自为之吧,你们会自食恶果的。” 第148章 没人敢得罪她 秦应珩从会所离开,半路改道去了安置姜希的别墅。 黑色轿车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轮胎碾过潮湿的沥青路面,溅起细碎的水花。 别墅的安保系统识别到车牌号,电动门无声滑开。 “秦总。”一名黑衣人走过来接过他的外套,“人在楼上。” 秦应珩无声点头,推开了卧室的门。 姜希背对着门站在梳妆台前,湿发在真丝睡袍上洇出深色的水痕。 她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吹干,见到秦应珩来了,声音冷而轻:“我要进姜绥宁剧组。” 秦应珩抬眸,眼神沉冷:“你疯了?” “我没疯。”她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笑,“我只是想拥有和姜绥宁一样多的东西,我有什么错!我本来就是影后,我凭什么过得不如她!” “你现在是逃犯,警方随时可能找到你。” 姜希走近,高跟鞋在地毯上踩出无声的压迫感,“改头换面,换个身份——对你来说,不难吧?我这次逃狱出来,可不是只是为了继续躲躲藏藏的。” 秦应珩沉默。 确实不难。 以他的势力,伪造一个干净的身份轻而易举。 但—— 秦应珩声音低沉,“我可以帮你改头换面,但是你不能伤害绥宁。” “好,我保证我不碰你的绥宁!” 姜希冷笑,她俯身,双手撑在他的办公桌上,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畔,声音轻而怨毒:“秦应珩,人怎么可以自私到这种程度,你只在乎姜绥宁,那我算什么?” 秦应珩下颌绷紧,眸色暗沉。 空气凝滞了几秒。 最终,秦应珩缓缓开口:“我会替你处理好,姜希,我希望你别让我失望,更不要伤害绥宁。” 姜希满意地直起身,指尖轻轻划过他的领带:“你放心,我只想从头来过罢了。” 他拨通了一个电话,声音冷静而克制:“准备一套新身份,名字叫沈玥,履历要干净,背景要经得起查。” 挂断后,他看向姜希,眼神复杂:“记住,别太张扬。” 姜希轻笑,转身走向门口,背影优雅而锋利:“放心。” 秦应珩一秒不想多呆,转身就走。 姜希看着他迫不及待离开的背影,眼神瞬间变得阴狠。 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姜绥宁死! 姜绥宁这一夜睡得并不好,罕见的做了一夜的噩梦。 第二天到了剧组,整个人都是恹恹的,一看就是没休息好,只有正式拍戏的时候才精神起来。 “你们知道吗?咱们剧组来新的投资人了!” “关咱们什么事儿,会给咱们多发工资吗?” “就是,投资人是投资这部剧的,钱可不会花在咱们身上,还是专心干活吧!” 工作人员干活的时候都会闲聊,这话姜绥宁听到了,但没当回事。 “听说这家公司背景神秘,资金雄厚,一出手就追加了三千万的投资,让制片人笑得合不拢嘴。” “但奇怪的是,这位投资方从不露面,所有事务都由助理和律师代为处理,连导演都没见过对方的真容。” “听说是个很厉害的人物,背景很深。”场务小声八卦。 “管他是谁,有钱就行。”副导演摆摆手,不以为意。 姜绥宁坐在椅子上,听着外面的议论,神色平静。 她对这些资本游戏不感兴趣,只要不影响拍戏,她无所谓投资人是谁。 城郊,一家低调奢华的私人会所。 苏媛踩着高跟鞋走进包厢时,心里还有些忐忑。 她接到邀请时,对方只说是一位“对她很欣赏的投资人”,可具体是谁,她完全不知道。 门一开,她愣住了。 包厢里坐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长发微卷,红唇冷艳,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香烟,烟雾缭绕间,那双眼睛锐利得像刀。 “苏小姐,请坐。”女人微微一笑,声音低沉优雅。 苏媛心跳加速,莫名有些紧张。 因为背靠金主,她也见过不少大佬,可眼前这个女人……气场太强了。 “您是?” “沈玥。”女人轻轻吐出两个字,“星璨影业的负责人。” 苏媛瞳孔一缩——星璨影业? 不就是她们剧组的新投资方! 她顿时坐直了身体,脸上堆起笑容:“沈总好!没想到您这么年轻漂亮!” 姜希——不,现在应该叫沈玥,她轻轻笑了下,指尖点了点烟灰:“苏小姐比荧幕上还要美。” 苏媛受宠若惊,连忙谦虚几句,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这位沈总,为什么会单独约见她? 酒过三巡,姜希状似随意地开口:“苏小姐在剧组还顺利吗?” 苏媛叹了口气,故作无奈:“还行吧,就是有些人……不太好相处。” “哦?”姜希挑眉,“谁这么不长眼,敢欺负你?” 苏媛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先是欲言又止,见姜希脸上露出关切的神色,才“勉为其难”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姜绥宁……您可能听说过她,脾气大得很。” 姜希眼神一冷,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她欺负你?” 苏媛立刻点头,添油加醋地说了几个例子。 “她仗着自己咖位大,动不动就改戏,害得我们全组陪她重拍!” “上次还故意在镜头前压我戏,让我难堪!” “最过分的是,她还跟导演说我不专业,差点害我被换掉!” 姜希听着,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厌恶。 “我最讨厌这种仗势欺人的明星。”她冷冷道。 苏媛见状,心里暗喜,立刻附和:“是啊!可她背景硬,没人敢得罪她……” 姜希忽然笑了,伸手拍了拍苏媛的手背:“别担心,以后……我帮你。” 苏媛眼睛一亮:“沈总,您是说……” 苏媛激动得不行,她早就厌烦了伺候那油腻秃顶的老男人,现在有一个女人要捧她,这就意味着她终于可以逃离那个金主了! 这一切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姜希端起酒杯,轻轻碰了下她的杯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会让你,成为这部剧最耀眼的人。” 第149章 不如你去看看她 姜绥宁靠在酒店套房的落地窗前,指尖轻轻敲击着玻璃杯,冰块在琥珀色的威士忌里轻轻碰撞。 今天剧组没有她的戏份,她难得清闲可以休息一天,但她突然想起夏彤拜托她的事情。 “帮我保护宋悉默。” 夏彤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带着少有的恳切与脆弱。 姜绥宁从未见过夏彤那样失态,她向来是冷静自持的,可那天,她的手指紧紧攥住姜绥宁的衣袖,眼神里带着近乎绝望的执着。 姜绥宁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股莫名的焦躁。 她放下酒杯,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去接个人,别让人发现。”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他耳朵听不见,记得提前准备好纸笔。" 两小时后,门铃响起。 姜绥宁整理了一下衣襟,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年轻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深色长裤,身形修长,气质温润。 他的皮肤在走廊暖黄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黑发微微有些凌乱,像是匆忙间被风吹乱的。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耳侧那枚小巧的助听器。 他微微低头,礼貌地笑了笑,声音低沉而清晰:“姜小姐,你好。” 姜绥宁怔了一瞬。 她有预想过宋悉默的样子。 既然耳朵听不到,那说话肯定也很困难。 在她看过的片段或者书籍中,聋哑人的发音大多含糊不清,语调怪异。 可眼前这个男人,只是说话速度比平常人慢了一些,咬字却异常清晰,甚至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感。 如果不去仔细听,不去看他的助听器,恐怕大部分人都不会发现他是个聋子。 夏彤用很多很重要的字眼提起过他——“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对我来说,你们一样重要”“他比任何人都温柔”。 现在,他就站在她面前,和夏彤描述的一模一样。 温润如玉,谦和沉静。 “请进。”姜绥宁侧身让他进来,顺手关上门。 宋悉默走进房间,目光在四周轻轻掠过,最后落回她身上。 他的眼神很专注,像是能透过她的表情读懂她的心思。 “夏彤经常提起你。”他微微一笑,“她说你是她最信任的人。” 姜绥宁挑眉:“她倒是很少夸人。” 宋悉默的笑意更深了些,眼角微微弯起,像是一泓清泉泛起涟漪。 姜绥宁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他没有立刻接,而是先观察了一下她的动作,确认她的意图后才伸手接过,轻声道谢。 他听不见,所以更依赖观察。 一直在观察他的姜绥宁心跟着一颤,她突然发现,对于宋悉默这样的人来说,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都需要加倍留意。 因为他们无法依靠听觉来获取信息,只能通过眼睛去捕捉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 姜绥宁在他对面坐下,直接切入主题:“夏彤让我保护你。” 宋悉默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杯沿,神色平静:“我知道。” “你知道是谁想对你不利?” 他沉默了一瞬,摇头:“不确定。” 姜绥宁眯了眯眼,一时间竟然有些拿不准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隐瞒。 正常人得知自己身处危险时,至少会表现出些许焦虑或恐惧。 但宋悉默的反应太过淡然,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你的听力……”她的目光落在他耳侧的助听器上。 宋悉默抬手轻轻碰了碰助听器,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语气平淡:“已经慢慢习惯了。” 姜绥宁盯着他,忽然开口:“我可以安排你出国。” 宋悉默抬眸,似乎有些意外。 “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接受更好的治疗。”她的声音冷静而笃定,“夏彤希望你能安全。” 宋悉默静静看着她,良久,轻轻摇头:“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能走。” “为什么?” “因为……”他顿了顿,眼神柔和下来,“我离开这里,就会担心夏彤。” 姜绥宁怔住了。 她设想过很多拒绝的理由。 比如不适应国外生活、语言不通、害怕手术风险等等。 可是,姜绥宁唯独没想过,宋悉默拒绝逃离危险的原因,竟是为了守护夏彤。 深夜,心理诊所的灯光依旧亮着。 黎敬州坐在诊疗室的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节奏紊乱。 他闭着双眼,显然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白斯年推了推眼镜,语气平和:“最近睡得怎么样?” 黎敬州扯了扯嘴角:“老样子。” “药按时吃了吗?” “吃了。” 白斯年观察着他的神情,缓缓道:“敬州,你的病情……似乎变严重了。” 黎敬州的手指骤然停住。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挂钟的滴答声清晰可闻。 “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白斯年叹了口气,翻开记录本:“你的焦虑指数比上次高了30%,睡眠质量持续下降,而且……” 他顿了顿,“你的偏执倾向更明显了。” 黎敬州冷笑一声:“你是想说,我疯了?” “我是说,你需要正视自己的问题。”白斯年直视他,“否则,情况只会更糟。” 黎敬州沉默了很久,忽然低低笑了一声,眼神阴郁。 “你知道吗,斯年……”他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知道我自己病的很严重,但我好像已经无药可医了,所以我更加痛苦。” 这些话,他只能和白斯年说。 白斯年听到后却是一愣,眉头蹙的更紧。 黎敬州很少对他坦白自己对自己疾病的想法,但现在他却如此主动的说了出来,这证明他已经到了必须找个人倾诉的地步。 这是可怕的! “听着敬州,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白斯年尽量用缓和的语气说着,为了不刺激到黎敬州,用词尽量精准。 “你还有你的妻子。” 黎敬州蓦地睁开眼睛,“绥绥?” 见到他的反应,白斯年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点头道:“对,不如你去看看她?” 第150章 解药 黎敬州从白斯年的心理诊所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夜风裹挟着微凉的湿气拂过面颊,他站在台阶上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诊疗后翻涌的情绪。 “先生,现在回家吗?”司机走过来,神色间带着恭敬。 黎敬州看了眼腕表,已经十二点多了。 这个时间绥绥应该已经拍完戏回到酒店了。 想到妻子,他胸口那股莫名的郁结稍稍舒缓。 “去酒店。”他迈步走向黑色轿车,“不用通知夫人。” 司机点了点头,为黎敬州拉开车门。 车内淡淡的皮革香气混合着姜绥宁身上的味道,让黎敬州不自觉地放松了紧绷的肩膀。 他掏出手机,指尖在姜绥宁的号码上方悬停片刻,最终还是放下了。 嘴角轻轻勾了一下,就算是给她的惊喜吧。 “先生,已经到了。” 司机的声音让闭眼假寐的黎敬州睁开眼睛。 酒店的金色大厅灯火通明,前台小姐认出黎敬州的证件后,立刻恭敬递上房卡:“姜女士半小时前刚回来。”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黎敬州对着镜面墙壁整理领带。 镜中的男人不算憔悴,但下颌线条紧绷。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疲惫。 绥绥总是能一眼看穿他的状态,他不想让她担心。 门铃响了三声,里面传来姜绥宁的声音:“谁呀?” “是我。” 门立刻被拉开。 姜绥宁裹着浴袍,发梢还滴着水,杏眼睁得圆圆的:“敬州?” 她身上散发着玫瑰沐浴露的香气,脸颊被热水蒸得微微发红。 黎敬州的目光柔和下来:“没打扰你休息吧?” 姜绥宁伸手将他拉进房间,关上门就扑进他怀里:“你怎么来了!” 她的声音闷在他胸前,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喜。 黎敬州环抱住妻子,下巴抵在她湿漉漉的发顶:“想你了。” 这三个字说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思念她。 姜绥宁仰起脸,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眼尾:“你最近没睡好。” 黎敬州捉住她的手轻吻指尖:“工作忙。” 他没有提心理诊所的事,不想让她担心,“今天拍戏顺利吗?” 姜绥宁拉着他走向沙发:“还行,就是有几场戏拍了好几遍,拍得有些乏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你吃饭了吗?要不要叫客房服务?” “不用。”黎敬州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别忙了,坐下陪我说说话。” 姜绥宁给他倒了杯温水,蜷缩在他身边。 黎敬州喜欢她这样自然而然的亲近,仿佛他们之间不存在任何距离。 他轻抚她的长发,姜绥宁的表情却突然变得认真起来:“夏彤让我保护一个人,叫宋悉默。” 她详细讲述了夏彤的请求,包括宋悉默的听力障碍和拒绝出国的决定。 黎敬州安静地听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姜绥宁的发丝:“林宗年知道这个人吗,他什么态度?” “知道,这也是夏彤担心的。”姜绥宁皱眉,“林宗年最近对夏彤的掌控欲越来越强,如果他知道夏彤这么在意宋悉默……” “夏彤想让我送宋悉默出国。”她靠在黎敬州肩上,“但宋悉默拒绝了,说是担心夏彤。” 黎敬州若有所思:“他们什么关系?” “夏彤说只是好朋友。”姜绥宁回忆着白天见到的宋悉默,“但我觉得她对宋悉默的感情不一般。这个人很特别,虽然听不见,但给人一种很安静的力量。” 黎敬州低头看她:“你喜欢他?” 姜绥宁失笑:“我吃醋的老公可真可爱。” 她凑上去亲了亲他的下巴,“我只喜欢你这样的。” 黎敬州捉住她的唇加深这个吻。 姜绥宁的嘴唇柔软温暖,带着淡淡的红酒香。 当他终于放开她时,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 “我明天安排人查宋悉默的背景。”黎敬州的声音有些哑,“你暂时别轻举妄动。” 姜绥宁点头,手指抚平他眉心的皱褶:“别皱眉,会留印子的。” 黎敬州捉住她的手贴在脸上:“今晚我留下?” “当然。”姜绥宁笑着起身,“但估计要黎总自己去放洗澡水了,今天我实在太累了。” 看着她慵懒的样子,黎敬州感到胸口那股郁结彻底消散了。 白斯年说的没错,他的绥绥确实是他最好的良药。 他自己去浴室放了水,洗完澡出来后发现姜绥宁刚关上房门,手里还拿了两杯牛奶。 “怎么还喝牛奶了?” “喝了晚上睡得能踏实一些,你来了自然也给你带了一杯,吹干头发就喝了吧。” "对了,小婷说宋悉默的听力是突然丧失的,她有问过但宋悉默每次都模糊过去了,她也查不到什么。"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空调运转的轻微声响。 黎敬州把擦头的毛巾放下,忽然开口:“明天我让人去查查这个宋悉默的就医记录。” 姜绥宁正在翻剧本的手顿了一下:“你怀疑他的耳聋有问题?” “只是排除可能性。”黎敬州轻描淡写地说,“如果真有人要害他,知道原因会更容易防范。” 姜绥宁走过去的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我老公真可靠。” 黎敬州对上她含笑的目光。 床头灯的暖光映在她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他突然伸手将她拉下来,在她唇上轻啄一下:“困了吗?” “有点,但你先去吹头发吧。” 姜绥宁靠在床头,手指翻着剧本,尽管已经把明天要拍的台词都背完了,但她还是会习惯性地在睡前复记一遍。 等黎敬州吹干头发,姜绥宁已经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小脸。 他轻手轻脚地上床,生怕吵醒她,却听到她迷迷糊糊地说:“敬州,关灯。” 黎敬州伸手按掉床头灯开关,在黑暗中摸索着躺下。 姜绥宁立刻像只猫一样蹭过来,把头靠在他肩上。 他顺势搂住她,感受着她均匀的呼吸拂过颈侧。 另一只手拿起手机,给谭思明发了一条信息过去——“查宋悉默。” 第151章 认不出来了 他顺势搂住她,感受着她均匀的呼吸拂过颈侧。另一只手拿起手机,给谭思明发了一条信息过去——“查宋悉默。”天有早戏,姜绥宁伸手关掉闹钟,在黎敬州怀里动了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早安。” 黎敬州低沉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手指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 姜绥宁仰头在他下巴上轻啄一下:“怎么醒这么早?” 她声音软糯,带着未散的睡意。 “看你睡觉。”黎敬州收紧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比安眠药管用。” 姜绥宁笑着戳他胸口:“黎总现在会说情话了。” 她突然想起什么,撑起身子,“你今天是不是要回去了?” 黎敬州将她拉回怀里:“下午回去。” 两人温存片刻,黎敬州手机突然响起。 姜绥宁体贴地起身:“我去洗漱,你接电话吧。” 黎敬州看着她走进浴室的背影,眼神柔和了一瞬,才接起电话,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峻:“说。” 医院病房里。 黎焚承的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试图睁开眼,却被头顶刺眼的白光逼得再次闭上。 全身的疼痛如潮水般涌来,提醒着他自己还活着这个事实。 “醒了?” 一个女声从右侧传来,音色熟悉但却让黎焚承一时间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黎焚承艰难地转过头,视线模糊中看到一个女人的轮廓。 她站在窗边,逆光中只能看清她剪裁利落的西装和盘起的长发,腕间的手表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水……”他的喉咙干得像被砂纸摩擦过。 女人走近,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节奏不紧不慢。 她拿起床头的水杯,插入吸管,动作优雅而精准。 但当她的脸进入黎焚承的视线范围时,黎焚承被惊得呛住了。 “咳咳!咳咳咳……” “怎么,认不出来了?”女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指轻轻抚过自己精致的下颌线。 黎焚承瞪大眼睛。 眼前的女人妆容精致,眉形修得锋利,唇嘴唇抹着红颜色的口红,耳垂上带着的也是钻石耳环。 简直与他记忆中那个蓬头垢面的姜希判若两人。 但那双眼睛,那双带着讥诮和野心的眼睛,他绝对不会认错! “姜…希?”他嘶哑地挤出这个名字。 “现在请叫我沈玥。”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双腿优雅地交叠,“星璨影业的执行总裁,刚从欧洲考察回来。” 黎焚承的大脑还在处理这个信息,沈玥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扔在黎焚承的被子上:“你的病历。三根肋骨骨折,右腿胫骨粉碎性骨折,脾脏破裂,中度脑震荡。医生说你能活下来是个奇迹。” 黎焚承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黎敬州的样子。 他的拳头攥紧了被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愤怒像岩浆一样在他体内翻涌,但身体的疼痛却让他没办法发泄。 这种感觉实在太憋屈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他盯着沈玥问道。 沈玥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他:“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她转过身,阳光在她身后形成一个光环,“而且,我们曾经有过婚约,记得吗?” 黎焚承当然记得,但他觉得好笑,姜希居然会自己主动提起来这份婚约。 “你想要什么?”黎焚承直截了当地问。 沈玥走回床边,俯身靠近他,香水的气息扑面而来:“我要恢复我们的婚约。” 她的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朵,“我帮你复仇,你帮我达到我的目的。互利共赢,不是吗?” 黎焚承盯着她近在咫尺的脸。 这张脸比从前更加精致,妆容无懈可击,但眼神中的算计丝毫未变。 姜希是个疯子! 黎焚承知道这是个危险的提议,但对黎敬州的恨已经吞噬了他残存的理智。 “说得容易,你有什么计划?”他问。 沈玥直起身,从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首先,你需要完全康复。我已经安排了最好的康复团队。” 她翻开文件,“其次,这是星璨影业与黎氏集团正在洽谈的合作项目,价值三个亿。” 黎焚承皱眉:“黎敬州会和你合作?” “当然。”沈玥的笑容带着狡黠,“因为‘沈玥’与姜希没有任何关联,更和姜绥宁没有任何联系。” “况且我在欧洲的履历完美无缺,星璨的财务状况无可挑剔。” “你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姜绥宁现在正在拍摄的剧组,我可是新的投资人,这个娱乐圈正好是我的地盘。” 黎焚承感到一阵寒意。 “听起来你比我还要恨黎敬州。”黎焚承突然道。 沈玥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即恢复完美微笑:“我恨姜绥宁,自然恨一切跟她有关的人。” 她拿起床头的水杯抿了一口,“况且,比起黎敬州对你做的事,我和他之间可没什么血海深仇?” 黎焚承闭上眼睛。他的头在抽痛,但思维却异常清晰。 他知道自己在与魔鬼做交易,但现在他别无选择。 他只有这一次机会。 “好。”他最终说道,“我答应你,但我要亲自了结黎敬州。” 沈玥的笑容扩大了,她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李律师,准备一下婚约协议。” 挂断后,她看向黎焚承,“合作愉快,未婚夫。”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后是一对铂金戒指:“为了显得真实些。” 她将较大的那枚套在黎焚承的左手上,“就麻烦你暂时先戴着了。” 黎焚承看着手上的戒指,嘴角扯出一抹讽笑。 “还有,”沈玥站起身整理西装,“关于我的真实身份,除了秦应珩,就只有你知道了。” 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危险,“如果这个信息泄露出去,我不确定你的下一次‘意外’会不会这么幸运。” 黎焚承冷笑:“威胁你的未婚夫?” 沈玥冷笑一声,拿起包走向门口:“只是提醒你,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好好休息,明天我会带婚约协议来让你签字。” 第152章 折辱 姜绥宁刚结束一场情绪激烈的哭戏,许念就递上冰镇毛巾和电解质水。 “姜姐,你快擦擦脸吧。” 姜绥宁接过毛巾,对许念笑了笑:“谢谢,你也休息会儿吧。” 突然,一道甜得发腻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绥宁姐!刚才那场戏演得太棒了!”苏媛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旁,手里捧着杯冰咖啡,“我在监视器后面都看哭了。” 姜绥宁礼貌地点头致谢,许念则是不自觉地往姜绥宁身后退了半步,她对苏媛的印象实在好不起来。 苏媛亲昵地在姜绥宁身边坐下,丝毫不在意对方略显疏离的态度。 “导演说下一场是我们姐妹和解的戏,我好紧张啊。”苏媛眨着涂了浓密睫毛膏的眼睛,“绥宁姐能跟我对对词吗?” 姜绥宁看了眼手表,一口回绝,“我没时间。” 而许念总觉得苏媛今天总看她,眼神也不对劲,于是找了个借口离开,“姜姐,下一场到我了,我先去准备一下。” 苏媛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冷笑,柔声道:“许念,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就当是为前两天的事跟你道歉了。” 许念明显愣了一下,“没什么可道歉的,那件事都已经过去了。” “别这么说嘛!”苏媛热情地拉住许念的手,“就这么定了,晚上七点,我让司机来接你。我知道有家日料店特别棒!” 许念还想推辞,就见苏媛已经转身对姜绥宁说:“绥宁姐,我先去补妆了,下场戏见!” 片场外,一辆黑色宾利静静地停在树荫下。 车窗贴了顶级防窥膜,从外面完全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白时坐在后座,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中央扶手。 “白总,要进去吗?”前座的助理小心翼翼地问。 “不用。”白时的声音冷清清的,他摘下眼镜,慢慢擦着平光眼镜的镜片,“就在这里等。” 透过单向玻璃,他能清晰地看到片场里的每一个细节。 姜绥宁正在准备下一场戏,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却依然美得夺目。 白时的目光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她更成熟了,也更迷人了。 晚上七点,许念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到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许小姐,请。”司机彬彬有礼地为她打开车门。 车内冷气开得很足,许念不自觉地抱紧了手臂。 她总觉得今晚的饭局透着古怪,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日料店位于市中心最高档的商圈,装潢极尽奢华。 服务员领着许念来到一个私密的包厢,苏媛已经等在那里,面前摆满了精致的料理。 “许念!你可算来了。”苏媛热情地迎上来,拉着她入座,“我点了好多招牌菜,你一定要尝尝这个蓝鳍金枪鱼大腹,这可空运过来的。” 许念拘谨地坐下,面对满桌的珍馐美味却毫无食欲:“苏小姐,您有事就直说吧。” 下一刻,包厢的门被推开,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推着一辆轮椅走了进来。 许念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惨白:“妈?” 轮椅上坐着一个瘦弱的中年妇女,左腿空荡荡的裤管打了个结,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许念残疾多年的母亲。 “念念…”老人颤抖着呼唤女儿的名字。 许念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你们把我妈妈怎么了?” 她的声音因愤怒而发抖。 苏媛悠闲地啜饮着清酒:“别紧张,我只是请阿姨来一起吃个饭而已。” 她示意黑衣人将轮椅推到桌边,“听说阿姨一个人住在城郊的廉租房里,多孤单啊。” 许念冲到母亲身边,蹲下来检查她的情况:“妈,他们有没有伤害你?” 老人摇摇头,浑浊的眼里含着泪水:“他们突然来家里,说你要见我。” 许念转向苏媛,眼中燃烧着怒火:“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媛放下酒杯,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很简单,我需要你向姜绥宁借一笔钱。”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推到许念面前,“金额我已经写好了,一百万。” “一百万?”许念倒吸一口冷气,“我怎么可能借这么多钱?而且姜姐她为什么要帮我,你是不是疯了!” “她当然会借给你,”苏媛打断她,“谁不知道姜绥宁在剧组里最喜欢你呢?”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许念,冷笑:“特别是当她知道你可怜的残疾母亲欠了高利贷,被追债的人威胁时……” 许念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你胡说!我妈妈根本没有借高利贷!” “现在有了。” 苏媛打了个响指,一个黑衣人立即拿出一叠借据,上面赫然按着许念母亲的手印。 许念的母亲惊恐地摇头:“我没有,没有签过这些!” “闭嘴!”苏媛突然厉声喝道,吓得老人一哆嗦。 她重新挂上甜美的笑容,凑近许念耳边:“听着,明天你就去跟姜绥宁哭诉,说你妈妈欠了债,需要一百万救命,我相信她一定会给你的。” 许念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如果我拒绝呢?” 苏媛假装思考了一下,然后突然伸手,一把扯住许念母亲的头发,在老人的尖叫声中,将她的头狠狠按在桌上:“那我不保证阿姨能平安回家。你知道的,残疾人嘛,出点‘意外’很正常。” “放开她!”许念扑上去,却被黑衣人轻易拦住。 苏媛松开手,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考虑清楚,许念。一百万对姜绥宁来说不过是零花钱,但对你母亲来说…可是命啊。” 许念的眼泪终于决堤而出,她看着惊恐万分的母亲,心如刀绞。 她知道姜绥宁对她真的很好,但她要是不照做,那她的母亲…… “我,我答应你。”许念最终哽咽着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苏媛满意地笑了,将支票塞进许念的衣领:“这才乖。记住,明天我就要看到钱。” 她示意黑衣人将许念的母亲带走,“阿姨今晚就住我那里吧,毕竟谁知道你会不会改变主意。” 第153章 物是人非 许念一整夜没睡。 她蜷缩在沙发上,双手紧紧抱着膝盖,眼睛干涩发痛,却流不出眼泪了。 窗外的天一点点亮起来,灰蒙蒙的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映在她苍白的脸上。 苏媛的话像毒蛇一样缠绕在她耳边。 “明天我就要看到钱,否则你妈妈那条好腿也别想要了。” 许念猛地捂住嘴,压抑住喉咙里的呜咽。 她不敢闭眼,一闭眼就是母亲被按在餐桌上的画面,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全是恐惧。 她颤抖着拿起手机,屏幕亮起,显示凌晨五点分。 还有四个小时,姜绥宁就会到片场。 许念深吸一口气,拖着沉重的身体去浴室洗脸。 镜子里的自己憔悴得可怕,眼下青黑一片,嘴唇干裂,像是一夜之间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她必须去借钱。 哪怕……哪怕要背叛姜绥宁。 四个小时后,许念站在化妆间门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浑身发冷,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温度,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姜绥宁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许念像一具苍白的影子,摇摇欲坠地站在那里,眼睛红肿得可怕,嘴唇干裂地渗出血丝。 “许念?”姜绥宁快步上前,一把扶住她冰凉的手臂,“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许念的睫毛剧烈颤抖着,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死死攥住姜绥宁的衣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先坐下。”她扶着许念坐到沙发上,倒了杯温水塞进她手里,“喝点水,慢慢说。” 许念的手抖得厉害,水杯在她掌心摇晃,溅出几滴落在她手背上。 她盯着那滴水,突然崩溃般地哭出声:“姜姐......我、我能不能......借我点钱?” 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挤出这句话。 姜绥宁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可以,你要多少?” “一......一百万。”许念说完这句话,整个人都蜷缩起来,像是被这个数字压垮了。 她不敢看姜绥宁的眼睛,只能盯着地面,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地毯上,“我知道这个数目太大了,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姜绥宁愣住了。 一百万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许念向来节俭,连新衣服都舍不得买,怎么会突然要这么多钱? “出什么事了?”她轻声问,伸手擦掉许念脸上的泪水。 许念的呼吸变得急促,肩膀剧烈颤抖着:”我妈……前段时间,有人骗她签了高利贷。那些人说如果三天内凑不齐钱,就、就……” 她说不下去了,喉咙里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 姜绥宁立刻明白了,那些放高利贷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们给你几天期限?”姜绥宁的声音沉了下来。 “今、今天下午五点前。”许念抬起头,眼里满是绝望,“姜姐,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我可以写借条,我可以一辈子给你打工还钱,求求你帮帮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无声的啜泣。 姜绥宁看着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许念时的样子。 姜绥宁没有再多问,她直接拿起包,从里面抽出一张银行卡,塞进许念手里。 “密码是我生日,里面有一百万。”她紧紧握住许念冰凉的手,“先把你妈妈的事处理好,其他的以后再说。” 许念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卡,像是无法相信这一切。 突然,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姜绥宁的膝盖,哭得浑身发抖:“对不起,对不起姜姐,这些钱我一定会还你的!” 姜绥宁弯下腰,轻轻抱住她:“别怕,有我在。” 她没有问许念为什么不报警,也没有问具体细节。 在这个圈子里待久了,她太清楚有些势力不是普通人能对抗的。 此刻,她只是静静地抱着这个崩溃的女孩,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襟。 许念哭得撕心裂肺,却始终没有说出苏媛的名字。 那个名字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良心上,让她痛不欲生。 “去吧。”姜绥宁最后拍了拍她的背,“记得给我发消息,让我知道你妈妈安全了。” 许念重重地点头,攥着银行卡的手青筋暴起。 她转身离开时,背影单薄得像一张纸,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 送走许念后,姜绥宁照旧拍戏工作,今天她没有夜戏,所以黄昏的时候她就下工了。 “绥宁。”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让她浑身一僵。 她缓缓转身,看见白时倚在一辆黑色迈巴赫旁,西装革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温柔如昔。 他一点都没变,还是那样斯文矜贵,连嘴角的笑意都和记忆里分毫不差。 “好久不见。” 白时微笑着,仿佛他们之间隔着的不是长久未见的时光,而只是一个普通短暂的午后。 姜绥宁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包带:“白时,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上周。”他直起身,向她走来,“吃饭吗?” 姜绥宁想了想,有些话确实要当众说清,“好,你挑地点。” 白时没有带她去高档餐厅,而是开车绕到了影视城后巷的一家小馆子。 店面狭小陈旧,招牌上的漆都剥落了,但老板娘一看见白时就热情地招呼:“您好,请问两位吃点什么?” “两碗米饭,一道清炒菜心,海鲜蒸蛋,再加一份糖醋排骨。” 白时带着姜绥宁走到最里面的角落,抽出纸巾擦了擦凳子才让她坐下。 “你……还记得。”她嗓子发紧。 白时给她倒了一杯大麦茶,热气氤氲中他的眉眼格外温柔:“以前你最喜欢吃糖醋排骨。” 姜绥宁没说话。 她记得。 她当然记得。 可现在,物是人非了。 他们早就不是当初的他们了。 菜上得很快。白时夹了一块排骨放在她碗里,轻声说:“尝尝,还是不是原来的味道。” 姜绥宁咬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在舌尖漫开。 可她早就尝不出当年的味道了。 第154章 回忆是假 姜绥宁记得,月荡山的冬天总是特别冷。 破旧的病房里,窗户漏风,寒风裹着雪粒子从缝隙里钻进来,冻得人骨头都发疼。 她那时才几岁,瘦得像个纸片人,穿着单薄的病号服,蜷缩在墙角发抖。 病房的墙皮剥落,露出斑驳的水泥,角落里结着厚厚的蜘蛛网。 “0637号,该吃药了。”护士每天都是这样喊她的编号,从不叫名字。 门被推开时,她以为是护士来送药,下意识往角落里缩了缩。 她已经学会在护士来时装睡,这样或许能少挨几巴掌。 可进来的不是护士,而是一个比她高半个头的少年。 他穿着和她一样的蓝白条纹病号服,袖口磨得发白,但洗得很干净。 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却有一双异常沉静的眼睛,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水。 “你不吃饭?”他问,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姜绥宁没回答,只是警惕地盯着他。在月荡山,信任别人是致命的错误。 上周有个女孩相信了隔壁病房的病友,结果被对方举报偷藏药片,现在还在禁闭室里关着。 少年走近几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干硬的馒头,掰成两半,递给她一半。 馒头已经冷了,表皮皱巴巴的,但在月荡山,这已经是难得的食物。 “我叫白时。”他说,“07号病房的。” 姜绥宁没接,只是冷冷道:“我不饿。” 她早已学会掩饰自己的需求,这是生存的本能。 可她的肚子出卖了她,咕噜一声响,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白时没笑她,只是把馒头塞进她手里,转身要走。 “等等!”姜绥宁突然开口,“你为什么给我?” 白时回头看她,眼神淡淡的:“因为你不吃,他们明天也不会给你新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看过你的病历,0637号,姜绥宁。” 姜绥宁攥紧了那半块馒头,指节发白。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在月荡山,不吃饭被视为“抗拒治疗”,不仅没有新食物,还会被注射镇静剂。 上周就有个病人因此被绑在床上三天。 月荡山不是医院,是地狱这里关着的,大多是被家人抛弃的“问题儿童”。 那白时呢?姜绥宁不知道,也不敢问。 后来,白时总来找她。 有时候带半块馒头,有时候是一小撮咸菜。 姜绥宁起初不肯要,可他总是放下就走,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她。 渐渐地,她开始期待他的脚步声。 “今天厨房做了白菜炖粉条。”有一天白时神秘地说,“我闻到香味了。” 姜绥宁咽了咽口水,能吃到一口热菜简直是奢望。 “别做梦了。”她小声说,“护士长看得那么紧。” 白时只是笑笑,没说话。 那天晚上,姜绥宁发起了高烧。 她浑身滚烫,缩在床上发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护士来看了一眼,丢下一句“死不了“就走了。 深夜,当整个病区都陷入沉睡时,窗户传来轻微的响动。 姜绥宁勉强睁开眼,看见白时翻窗进来,手里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搪瓷碗。 “喝。”他把她扶起来,把碗递到她嘴边。 姜绥宁闻到久违的食物香气,胃里一阵绞痛。 她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可她推开碗:“你哪来的?” 白时沉默了一下,才说:“厨房偷的。” 姜绥宁愣住。 月荡山的厨房有人日夜看守,偷东西被抓到,会被关进禁闭室,三天不给饭吃。 上周有个男孩偷了一个苹果,现在还在禁闭室里哭喊。 “你疯了?”她声音发抖,“被抓住怎么办?” 白时没回答,只是把碗又递过来:“趁热喝。” 姜绥宁终于接过碗,可她的手抖得厉害,汤洒了一半。 白时接过碗,干脆坐到床边,一勺一勺喂她。 菜汤很淡,只有几片菜叶和零星的油花,可姜绥宁喝得眼眶发热。 “你也喝。”她把碗推给他。 白时摇头:“你喝。” 姜绥宁固执地举着碗:“一人一半。” 最后,他们分着喝完了那碗汤。 那是姜绥宁在月荡山吃过最暖的一顿饭。 白时看着她喝完最后一口,突然说:“总有一天,我们会离开这里。” 回忆戛然而止。 姜绥宁盯着眼前的白时,他依旧西装革履,金丝眼镜后的眼神依旧平静,可她已经看不清他了。 现在的白时,与记忆中那个偷菜汤的少年判若两人。 “你记得月荡山。”白时轻声说,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我还以为你忘了。” 姜绥宁冷笑:“我怎么会忘?” “那时候,你把吃的都留给我。”白时抬眼看她,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明明自己饿得站不稳,还非要分我一半。” 姜绥宁的手指攥紧了筷子,指节泛白。 她想起那些日子,想起自己省下半个馒头偷偷塞给白时,想起他们躲在储物间分食一颗偷来的糖果。 “那是我不知道,”她一字一顿,“你才是月荡山背后真正的主人。” 白时的笑容僵在脸上。茶杯在他手中微微倾斜,茶水险些洒出来。 姜绥宁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锋利,“白时,我不会原谅你。永远不。” 包厢里一片死寂。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敲打着玻璃,像极了月荡山那些寒冷的夜晚。 突然,门被推开。 黎敬州站在门口,西装笔挺,目光冰冷地落在白时脸上。 他身后站着两个保镖,无声地彰显着主人的地位。 “打扰了。”他微微一笑,眼神却毫无温度,“我来接我妻子回家。” 白时缓缓站起身,与黎敬州对视。 两个男人身高相仿,一个如刀锋般锐利,一个似深海般沉静。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刀光剑影。 姜绥宁闭了闭眼,拿起包走向黎敬州。 她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经过白时身边时,她听见他极轻地说了一句:“菜汤,真的很淡。” 姜绥宁脚步一顿,但没有回头。 她知道,有些回忆就像月荡山的冬天,再温暖也终究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