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念旅馆》 第1章 金阳求助(金阳篇) “您好,请问这里是可以帮人实现愿望吗?”午间清朗的鸟鸣被这句问候声打破,一个与柜台齐高的小男孩带着黑框眼镜,谨慎跨过门槛,却还是险些绊了一跤,只得踉踉跄跄跌进店内。 邬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点点头“是的,客人,请问您想求什么呢?”邬暮宛如流水般的声音环绕男孩耳畔,半晌,男孩才缓过神“那个......您是老板吗,您真的可以帮我实现愿望吗?” “当然,你说吧。” 邬暮的声音让男孩听得似真似幻,他脑袋晕晕的,莫名其妙开始报起家门“我叫金阳,今年八岁了,住在幸福西区,现在在实验小学上三年级,我的妈妈是家庭主妇,她喜欢画画,不过她很少拿画笔,她总是说自己没有时间......我的爸爸很厉害,他是一家公司的职员,也是一个组的组长,他挣了很多钱,而且有魄力,让我非常佩服,我以后也想成为像爸爸那样的人。” “奥哦~~”邬暮发出一声感叹,突然间,她的身侧跳出一只小狐狸,金阳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后背撞在了墙壁上“这,这,这是什么?” “有眼无珠,有眼无珠,见到灵狐大人还不快快下跪!”小狐狸乜了金阳一眼,跳上柜台后的架子,倚在上面的一张靠椅上。那靠椅松松软软,摆在架子正中间的格子内,尺寸大小与小狐狸的身形完美贴合。小狐狸靠在上面,舔舐着爪子上的绒毛,傲慢中带着优雅,看呆了金阳。 半分钟后,金阳突然跪地,一个响头一个响头地磕了起来“灵狐大人,灵狐大人,对不起,你千万别生气,我错了我错了,你千万别杀了我啊。” 见此,邬暮忍不住撇了撇嘴角“好了小贝,你就别逗他了。” 听到邬暮的“命令”,肖贝从架子上跳下,轻吻邬暮的脸颊,接着又站回柜台上。 听到邬暮的话,金阳好像发现自己被戏弄了,不过他只是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神色间没有一丝抱怨。 “说吧,你的诉求。”邬暮的声音依然有很强的穿透力,让金阳险些招架不住。 金阳一手搭在柜台上,暂且稳住身子,才缓缓吐出一句话“如果您真的能帮我的话,可以麻烦您让我的父母复合吗?” 邬暮清咳一声“怎么,他们离婚了吗?” “嗯,是的,他们准备离婚。” “离婚也是追求幸福的一种方式啊,虽然世人不看好,不过我却觉得没什么,你为什么不想让他们离婚呢?” “他们离婚之后我就会变成单亲家庭的孩子,那样小朋友们都会笑话我的。” “也不一定会笑话你吧?” “不,他们肯定会笑话我的,他们会说我是没妈的孩子。” “哈哈哈哈哈......”邬暮突然大笑,金阳一怔,不知所措。 笑罢,邬暮继续说道“所以,你连他俩离婚后,你跟谁这件事都想好了?” “这种事情,换谁也会想的吧。”金阳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为什么不跟妈妈呢,画家这个职业,多神圣啊。” “可是妈妈没有钱啊,跟妈妈的话,可能连饭都吃不上了。”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想得还挺现实。” “忘恩负义,忘恩负义”,肖贝呲牙吼道,“妈妈生你那么辛苦,忘恩负义的家伙!” “你才忘恩负义呢,我这也是为了妈妈好啊,如果她不和爸爸离婚,她也会不愁吃穿,想买什么买什么,我这是在为她着想。” “假仁假义,假仁假义,真恶心,呸!”肖贝退回柜台里,不愿再理。 邬暮轻抚着肖贝的脑袋“你决定了?” “嗯嗯。”小男孩坚定地点点头。 “好”,邬暮打开抽屉,拿出一把钥匙,“203,前面上楼梯,记得要早些休息哦,过了半夜的十二点就不要出门了,否则一切都会失效的。” “所以这真是一个旅馆吗,睡一觉就能实现愿望吗,不会是在梦里实现吧?” “能不能实现愿望,你试试就知道了。就算只是在梦里实现,能控制你的梦,不也说明我很厉害吗?” 邬暮胸有成竹的表情还是没有卸下金阳的怀疑,不过,他依然决定一试。正当他准备走向楼梯时,又听见了邬暮的声音。 “哦,对了,差点忘记说,所有贪念在实现的那一刻,都是有代价的哦。” 邬暮语气中带着冷笑,让金阳忍不住打了个寒碜“什么,什么代价?” “你的成绩。” “啊?” “你的成绩一定很好吧。”她的语气只是陈述,并无反问意味。 “你怎么知道?” “这不关你。你的成绩会有很大改变,做好心理准备哦。” “会降很多吗?” “这就取决你的念想有多大了。” 金阳的心里咯噔一声,但是思前想后,什么也不及父母复合重要,于是,他攥紧钥匙,向楼上走去,渐渐消失在邬暮的视线中。 “第一位客人,要好好招待呢。”邬暮道。 “是啊,终于可以开张了。” “话说,你会怕吗?”邬暮一脸认真。 “你怕吗?你不怕我就不怕。” “我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 “别担心,我会一直保护你的,就算我保护不了,不是还有他吗?” “哈哈”,邬暮忍不住露出笑声,“我也没那么废物吧,还需要多少人保护,有你一个就够了。” “嗯嗯,我家暮暮很强的,不过南......” “奥~~~好困呀,我去关店牌,睡一觉。” “切,不让人说。” “没事老提他干嘛?” “好吧,你俩啊......不理解,不理解。” “我去睡午觉了,其他事交给你咯,小贝。”邬暮翘起嘴角。 肖贝怎能抵住这声“甜蜜”的请求,只得连连点头。 邬暮锁了店门,去了二楼的房间。肖贝则回到躺椅上,不知不觉,也来了困意...... “灵狐大人,令狐大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肖贝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他睁开眼睛,看到了那具厌恶的身体。 第2章 怎么不叫爸爸呢 看着眼前的金阳,肖贝皱紧眉头真烦,他干嘛打扰我睡觉? 肖贝毫无遮掩,金阳当然看得出,于是,金阳回了个白眼,转头走开。 贝也是一脸不屑。 无聊的金阳本想找肖贝聊闲天,可肖贝扫了他的兴;对于邬暮,一想到中午对话时的场景,金阳还是忍不住后背发凉老板姐姐的声音很好听,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她比班主任还吓人,她是不是以前当过老师...... 想到这里,金阳连连摆头“算了算了,不想了,越想越恐怖。” “什么恐怖?” 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金阳打了个冷战,不敢抬头,声音也是颤颤巍巍的“没什么,没什么。” “哼”,邬暮冷笑一声,绕过金阳,回到柜台。 金阳深吸一口气,刚准备上楼,又听见了那“恐怖”的声音“五点在餐厅吃饭。” “嗯,好的好的。”金阳并没听清邬暮说了什么,他只是觉得不管是什么,答应下来总不会错。 应答后,金阳跑回楼下,看着他慌张逃窜的背影,邬暮歪了歪头“我有那么吓人吗?” “怎么可能,暮暮这么可爱,是那小子心里有鬼!”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问题,肖贝的回答永远向着邬暮。 “看把孩子吓成什么样子了。” “胆子小还来这种地方,真能给人添麻烦。” “是啊,就是说呢......” 时间慢慢走过,转眼也快五点了,邬暮和肖贝移步厨房,肖贝熟练地跳上灶台,开始洗菜切菜,邬暮则在一旁打下手。 “哎呀,小贝,你说——什么时候,我做饭也能很好吃呢?” “你做饭很好吃啊,小贝非常喜欢吃。” “哈哈,可是我想做得好一点,有时候,我也幻想自己能成为女强人......” “你已经是女强人了”,肖贝打断了邬暮,“贪念旅馆,你一个人管理到现在,并且获得认可,在这么小的年纪就开始接客,还不是女强人吗?” “哈哈,感觉还不算呀,感觉自己距离女强人还有好远的路要走呢。” “你想的远方是不是太恐怖了?暮暮,我不会允许别人逼你成为女强人,或者逼你冠以“伟大”这个词语。在能力范围内,做自己擅长的事就好了,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嗯,你一直都在保护我啊。” “暮暮,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不需要再好了。” 邬暮莞尔一笑...... 时间走到五点的时候,刚好饭菜也做好了。 肖贝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跑出厨房,来到二楼。 “咚咚咚——砰!”门被直接踹开,接着,肖贝跳到门口的柜子上“不识好歹,不识好歹,赶紧滚下楼吃饭!” “你那么大声干嘛,就你会喊吗?”金阳被肖贝吓了一大跳,却还是强装淡定,表现着生气。 “爱吃不吃!”肖贝跳出房间,三两步回到一楼。 金阳虽不喜欢肖贝的语气和做事风格,却也不会傻到饿肚子,几分钟后,他走进餐厅“那个......请问我的晚饭在哪儿啊?” “没做你的。”肖贝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啊?那叫我下来吃饭干嘛?” “逗你玩,略略略,回去吧回去吧,别影响我吃饭。” “不是......应该有我的吧......” “肖贝,你别逗他了,去帮他拿一下饭吧。” 邬暮的声音响起。这一刻,金阳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救世主。 只是,面对邬暮的“命令,”肖贝却摇摇头“有手有脚,有手有脚,自己去。” “切,自己去就自己去,我还不需要你呢。”说归说,可是望着那漆黑一片的厨房,金阳还是不敢挪步“那个,老板姐姐,厨房没有灯吗?” “想有也有,没有也没有。”邬暮回答。 “什么意思啊,我没听懂,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废话真多,好烦!”肖贝大吼一声,厨房灯应音而亮。 “哦——原来是声控的。”金阳在心里想着,伴着思绪,他终于迈开了步子。 旅馆的厨房平平无奇,并没有特别之处,金阳虽有疑惑,却也没想太多。待他拿到餐盘的时候,厨房的灯刚好暗了下来。金阳自信地大喊一声,未亮;他又喊了一声,仍未亮。金阳害怕了,眼泪瞬间划过他的脸颊,嘴里还不住喊着“救命救命,妈妈,救我!” “咔嗒——”清脆的声音穿透喊叫,点燃灯光,光明重现。金阳拔腿冲了出去,回到餐厅,惊魂未定。 “怎么叫妈妈呢,爸爸那么厉害,怎么不叫爸爸?”肖贝调侃着。 邬暮也附和了一句“怎么不叫爸爸呢?” 金阳没有理会他们,他找了个位置坐下,低头吃着饭。他并非不想回答,只是问题的答案,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吃过饭,金阳自知“不能”留在大厅,只得灰溜溜地重回二楼。刚到房间没一会儿,金阳困意袭来,他揉了揉眼睛,顺势躺下,隐约间,他好像看见房门打开,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微风轻轻推开窗子,把清晨的一缕暖阳送进房间。金阳翻了个身,慵懒地睁开了眼睛。 “咚咚咚——” “醒没醒,你该走了。”门外传来小狐狸的声音。 金阳伸了个懒腰,没有回复,却也从床上爬了起来。 金阳本想跟邬暮道个别,说是道别,更多是想知道事情办成没有,可是一楼大厅内,却没见邬暮的身影。 “老板姐姐去哪儿了?”金阳自言自语道。 这时肖贝突然从柜台后窜出来,又吓了金阳一跳“你管那么多干嘛,事情已经办完了,赶紧走吧,其他的你回家就知道了。” “真的吗?”金阳的眼睛里闪出惊喜。 “是不是真的自己回去看,别让我白费口舌。” “切,你就不会好好说话?” “没学过。” “你!” “走不走?”话音刚落,大厅里的吊灯突然晃动起来,仿佛再过几秒就会砸将下来。 金阳吓得赶紧冲出门,数百米后才停下,他喘着粗气,回头望着,此时,旅馆早已消失在他的视线内了。 第3章 母亲的选择 回家的路上,金阳突然想起一件事,不免让他烦忧起来,想着想着,步伐也不自觉放慢了,可是路只有这么长,总会走到头,再不想面对,也已站在那扇门前了。 “咚,咚——”那扇门还是被敲响了。 “让我看看是谁回来了呀?” 隔着墙,妈妈的声音清晰地穿进小男孩的耳朵里,笑容也止不住地堆在金阳的脸上了。 安和开了门,微笑着除去金阳的背包“回来啦?” “嗯,妈妈,我回来啦。” “妈妈让你买的菜呢?” “啊,什么菜?” “是不是贪玩儿忘了啊,刚刚不是跟你说了嘛,买点土豆和萝卜。”安和的语气温柔而清朗,不带一丝责怪的意味。 “可现在不是早上吗......”说着,金阳看了看手表,时针竟已指向11点钟,“我走了这么久?!” “什么呀,你不是刚出去一会儿吗?”看着金阳疑惑的神情,安和也疑虑起来。 “应该和那只狐狸有关吧,估计是他用了什么法术,要不然我昨天夜不归宿的事情,妈妈怎么会不知道?”金阳在心里想着,紧接着,他挤出笑容,装作若无其事“哎呀,外面太热了妈妈,我可能是中暑了,脑袋有点糊涂。” “现在感觉怎么样啊?”安和把手放在安阳的额头上,满脸担忧。 而金阳的心情也很复杂,他环顾四周,未见父亲的身影贪念旅馆不是骗人的吧…… 伴着二人交杂的思绪,身后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身穿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金阳转过头“爸爸!” “我回来了。”金子义的脸上堆出一些微笑。 “回来啦,带着金阳去洗手吧,饭马上就做好了。孩子有点中暑,我一会儿给他熬一点绿豆汤喝。”安和说道。 “好,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啊。” “哈哈,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嗯。” 金子义带着儿子洗了手,回到桌前,此时安和正端起一盆番茄牛腩,见状,金子义上前帮忙“我来就好。” “不沉的。” “那我也可以帮你拿啊。” “嗯,那就辛苦你咯。” 看着妈妈脸上幸福的笑容,金阳提着的心渐渐放下,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问了一句“爸爸,妈妈,你们复合了吗?” 金子义清了清嗓子“咳,这还看不出来吗?” “真的?!”金阳激动地看向安和,接着大吼一声,直接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阳阳,小心一点,别磕到自己了。”安和的声音依旧温柔。 “嗯嗯!”金阳的开心溢于言表。 看着孩子的笑容,安和也附和着笑了笑。 吃过饭,安和收桌洗碗,金阳则和爸爸一起在沙发上看电视,这个画面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金安闹离婚的时候,金子义很少回家。 看电视的时候,金阳无意识瞥了一眼安和,隐约看到了一张忧郁的脸,金阳揉了揉眼睛,再看去时,安和却笑着捧了一盆草莓走向他们“吃点水果吧,看电视也不能太专注啦。” 见妈妈面容堆笑,金阳只认是自己看错了,他点着头,把草莓放进嘴里“哇——好甜呀 。” ”那要多吃点哦。“说罢,安和回了房间。 不知为何,看着妈妈的背影,金阳总有些伤感。 “爸爸,妈妈是不是不开心啊?” “给她一点时间吧,她会想明白的。” 没想到的是,父亲竟知道答案,既然如此,那就要问清楚了。于是金阳说道“想明白什么?” “没什么事。” “爸爸,我想知道,你可以告诉我吗?” “真没什么事。你妈妈之前不是想画画吗,不过她放弃了,所以给她点儿时间,她多少还是喜欢那个东西。” “为什么放弃了,我觉得当个画家也挺好的呀,画出那么多好看的画,多有艺术感啊。” “哈哈,是很艺术,可那样的话,她就没时间照顾你了啊。” “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你还小,很多事都不懂,那个行业需要一整天一整天地泡在画室里,那样的话谁给你做饭,谁给你辅导作业?” “那我们不能请个保姆阿姨吗?” “不是不能请,我只是觉得一个女人不要在外面抛头露面,该顾家一点。我早就跟你妈妈说过,她可以在家里画,房间都给她准备好了,但她根本不领情,说什么没有灵感,难道画室就会给画家提供灵感?真想不明白,都是房间,有什么不一样的!” 金子义的语气越来越严肃,金阳有些害怕,他看向妈妈的房间,左思右想,还是站起了身。就在这时,金子义的手机响了“喂,你好.....我马上到。金阳,爸爸有点事,先走了。” “嗯,爸爸路上注意安全。” “我会的。对了,你有时间也劝劝你妈妈,别想不实际的东西。” “可我觉得画画,也不算不实际的东西啊......”金阳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连自己都要听不见了。不过,就算他加大音量,金子义也不会理会,此时的金子义,怎会把心思放在工作以外的事情上呢? “嘭!”伴着关门声,金阳走向妈妈的房间。 “咚咚。” “妈妈!” “进来吧儿子。” 金阳小心翼翼推开门,看到安和正抚摸着手边的画笔。 “妈妈,你没事吧?” “妈妈没事,怎么了,啊爸爸走了吗,要不要妈妈陪你玩呀?” “不用了妈妈,只是,只是......” “怎么了宝贝?”安和起身,走到金阳身前,蹲下,轻轻握住他的小手。 感受着安和的手温,金阳再也忍不住了“妈妈,你画画吧,我支持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安和诧异地睁大眼睛“宝贝,你在说什么呀,妈妈已经打算放弃呀。” “妈妈,你画画吧,做你喜欢的事,你不是一直跟我说,要做喜欢的事吗?” “哈哈,可是妈妈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啊。” “什么事比画画更重要啊,那件事我来做,我帮妈妈做,妈妈你去画画吧,好不好?” “阳阳,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懂,不过呢,妈妈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放弃自己喜欢的事情哦。” 金阳急地快哭了出来“可是您为什么要放弃啊?”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宝贝。” “您告诉我吧,您说出来,让我和您一起解决,我已经长大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好啦,阳阳,这件事只能妈妈自己来,去看电视吧。” “可是......” \"对了,宝贝,再帮妈妈一个忙可以吗?\" “嗯,当然可以,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只要你还继续......” “帮妈妈把画笔扔了吧,我实在是......做不到。”安和哽咽了。 “妈妈......” “去吧。” 金阳咬着嘴唇,走到画笔前,握住,深吸了一大口气“妈妈,你真的想好了吗?” “嗯好了......吧。” 阳退出房间,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下楼,他不明白,为什么安和不愿意坚持自己的梦想,明明是自己心心念念、万分不舍的梦想,为什么一定要丢弃呢,有什么比自己喜欢的事情更重要呢,哪有什么会比自己的梦想更重要...... 想着想着,金阳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竟走到旅馆前...... 第4章 画笔 “怎么走到这里了?”金阳暗忖,他本想转身离开,就在这时,旅馆的门打开了。 “来都来了,不进来坐坐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金阳伴着一身冷汗,转过身“好巧啊,老板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来都来了,进来坐坐。” “不了不了,我还要帮我妈妈扔画笔呢。”说着,金阳隐约觉得手上轻了许多,他低下头——画笔竟然消失了。 “不可能啊,我明明拿着的……”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安和整理好思绪,走出房间,瞥见了玄关处整齐摆放的画笔阳阳忘拿了吗,那他出去干什么了? 思考着,安阳推开门,看见了气喘吁吁的金阳。 “阳阳,你怎么没扔呢?” “啊忘了。” “你这孩子,想什么呢,怎么心事重重的?” “没什么没什么,妈妈,画笔我不能帮你扔了,如果你想扔,就自己扔吧。” “怎么……” 没等安和说完,金阳冲进卧室,随后关上了门。他瘫倒在床上,脑海中不知不觉开始回忆起和邬暮的对话…… “还没看懂吗?你父亲不希望你母亲工作,所有你母亲为了你放弃了梦想,也放弃了眼中的光。” “我想让我妈妈画画,只要她能陪我,她干什么都可以。” “这不是你的愿望哦。” “可是……” “你的愿望是让他们复合,我已经帮你实现了,如果让你妈妈重新选择画画,他俩就会离婚,你总是又想让他俩复合,又想让你妈妈工作吧?” “可是……可是……姐姐,你就再帮我一次吧,我知道你可以帮我的,求求你了,你再帮帮我吧,我不想让妈妈不开心,但是......” “哈哈——你果然很贪啊。” 这么想也正常啊,有哪个小孩儿希望自己的父母离婚啊?你不懂就不要随便评价别人。” “好,我不懂。那你还需要我帮你吗?” 板姐姐,可以吗,你可以帮我吗?” “当然可以啦,只是这次的代价更大哦。” “没关系,成绩再差我也会努力考好的,你想要的话就都拿走吧。” “谁说这次是成绩呢?”邬暮歪着嘴角,笑容可怖。 金阳的声音颤颤巍巍“那……那这次是什么?” “这次要的,可是你的小命哦。” “啊?你,你,你要杀人吗?”金阳吓得连连后退。 “不需要我动手你也会死的,只要这次的贪念实现,你就会死,至于死的方式嘛,我也不知道,你可以猜测一下。”邬暮的语气甚至带着一些俏皮。 金阳不理解,为什么“杀人”可以被说得如此轻松“不不不,我不想死,我不许愿了,我我我,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没说过。” 邬暮露出阴郁的笑容“哦?这样的话,你妈妈只能放弃工作了。” “那也没办法,反正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说罢,金阳冲出旅馆,没走两步,周围的场景开始变化,砖砌的小路变成了阶梯,伴着开门的声音,金阳撞见了安和那双眼睛…… “我是不会死的,我才不要死呢,我管不了那么多,反正我不会死的。”这些话,在金阳的脑海中一直重复着。 “咚咚咚——” “阳阳,你怎么样了?” 金阳突然坐起,大叫了一声“我不会死的!” 安和砸开门,几乎是冲到金阳身前,抱住了他“没事了没事了,阳阳,放心吧,爸爸妈妈不会离婚的,你也不会有事的,别怕了,妈妈在呢......” 安和只道金阳的状态是因为自己的“不坚定”。即使牺牲自己,她也再不希望金阳烦闷了,此时的她,下定了那个决心。 在母亲的怀里,金阳逐渐冷静过来,此时的他不想多说什么,也不想做任何解释。 晚饭的时候,安和挂着微笑宣布了一件事“阳阳,妈妈已经把画笔扔掉啦。” “扔了吗,可是您那么喜欢......”金阳的心里带着一丝窃喜,同时,也带着一份担忧。 “没什么,我已经想好了,放心吧儿子。” 看着安和的微笑,不知为何,金阳很不舒服,却也没说什么。 晚饭后过了很久,金子义终于回家。金阳把“扔画笔”的事告诉了他。 “早该这么做了。”金阳得到这句不冷不热的回答。 生活仿佛回归正轨,金阳继续拥有着幸福的家庭,没有烦恼后,金阳学习的劲头也更足了。期末考试如期而至,看着卷子上的题,金阳胜券在握,他早早交了卷,一蹦一跳地回了家。 到家后,安和帮金阳除去书包,继续做着饭。 金阳走到妈妈身旁,吞咽着口水今天有红烧排骨啊!” “哈哈,馋了嘛,我的宝贝儿子?” “馋死了。您真的好久没做过好吃的了。” “哈哈,想吃就好......对了阳阳,垃圾桶满了,你下楼倒一下吧。” 金阳看向垃圾桶——还有很多空间,不过他还是听话地系好垃圾袋,拿着出了门。 倒完垃圾后,金阳看着楼前小路,又想起那天的场景明明在小区里啊,怎么走到那儿去了?也没走多远...... 金阳没想太多,对他来说,此时“红烧排骨”才是重中之重。金阳一蹦一跳地上了楼,看见房门没有关哎呀,刚刚太着急了,连门都没顾上...... 他拉开门,刚想喊一声“妈妈”,却没看见安和的身影。金阳蹑手蹑脚地走到安和的卧室门前,推开一个缝隙,看见了侧坐窗边,那张忧郁的脸。 金阳的心突然咯噔一下“妈妈,你没事吧?” 安和回过神,努力调整着自己,却还是挤不出一丝笑容“我没事。” “您肯定有事,到底怎么了妈妈,你可以跟我说吗?” “乖,妈妈真的没事。对了,排骨熟了没有?”安和绕开金阳,回到厨房里。 金阳紧随其后“妈妈,你告诉我吧,到底发生什么了,是爸爸惹你生气了吗?” “没有啊,妈妈只是有一些事没想明白,过两天就好了。” “是因为画笔吗?” 安和愣在原地,半晌,她没有回答,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一边是伤害孩子和丈夫,另一边是伤害自己,在无数个夜晚思考过后,她又一次选择了后者,而这次,会不会又是一个八年? 第5章 放弃梦想,也带走了快乐和希望 伴着夏日的微风,金阳收到了那份成绩单——仅仅几个数字,却让这个家庭努力维持的“幸福”打破了。 “39分,27分,16分!你是怎么管孩子的,你就只关心那些破画稿吗,你能不能顾家一点,你能不能为这个家付出一点!”话音未落,一个玻璃杯重重地摔砸在地上,散落满地。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不会再画画了,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而且我一直在管孩子啊,是谁没管谁心里清楚。”安和的语气也没有退让。 “你又不需要上班,家里这么点小事还做不好吗?天天看那些画稿,你信不信我把它们全扔出去?” “你凭什么扔我的东西,你动一次试试?” “你以为我不敢吗!”金子义冲进卧室,熟练地拉开床底抽屉,安和跟着跑进了卧室。 金阳害怕地趴在门旁,他看着爸爸拿起一摞厚厚的素描纸,在妈妈的抵抗中撕扯着…… “金子义,你疯了吧,住手!” “这些画就比家庭重要吗,比孩子重要吗!” “你……你再不住手,我……” “你什么,你还想跟我离婚吗!” “我!”安和的眼泪瞬间淌了出来,她尽力地平复着心绪,几轮深呼吸后,安和擦拭了泪水“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说罢,安和退出房间,她不知道那两个字都到了嘴边,为什么就是说不出来。她真的受够了,她早就受够了——没有事业,没有兴趣,没有希望,她能靠什么坚持下去?到底怎样能摆脱现在的局面,难道只有那个方法了吗? 不再争吵了,金子义也逐渐恢复冷静,他低头看向手中的一幅画——白色婚纱搭落在地,风度翩翩西装革履,他就这样牵着她的手,洋溢着笑容,而这样的画面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安和越来越无趣,每天都在重复那些他早已厌倦的字句,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她啊,所有安和为什么不能为这个家付出呢,为什么她连一点东西都不愿牺牲?她是妻子,也是一位母亲,她应该承担自己该承担的责任。 伴着这样的想法,金子义拿着所有画稿出了门,将他们扔进了散发恶臭的垃圾箱里。 父亲走后,金阳来到妈妈身旁“妈妈,我的成绩和你没有关系,是我的问题,下次我一定会考好的。” “阳阳,你跟妈妈说实话,到底发生什么了?你从来没考过这么低的分数啊。” 金阳想了想,决定不再隐瞒,一五一十交代了。 “有这样的地方吗?”安和半信半疑。 金阳点了头,表示肯定。 “你可以带妈妈去看看那个旅馆吗?”即便如此,安和还是决定相信儿子。 “这个......应该可以吧。” “那我们去吧。” “现在吗?” “对,就是现在。”金阳察觉到安和的迫切,但他猜不到原因,只是听话地牵起妈妈的手,一同向记忆里的地方走去。 “所以妈妈和爸爸离婚的时候,给你带来了很大困扰啊。”路上,安和突然说道。 “是啊,所以妈妈你千万别和爸爸离婚,我想让你俩好好的,我们家好好的。” “嗯,我在努力了。” “妈妈,爸爸不让你画画,你可以干别的啊,为什么一定要画画呢,还有很多好玩的事情呢。” “嗯,是啊。”安和有些心不在焉。 金阳依旧兴高采烈地说着“妈妈,你可以打游戏啊,游戏可好玩了,你不知道,游戏可有意思了。” “嗯,是吗。” “当然了,游戏特别好玩,而且有的游戏也能画画呀,那个游戏叫‘你画我猜’,你可以试试,或许你玩上了,就忘记不开心的事了呢?” “嗯,有机会吧。” 面对妈妈的反应,金阳的兴致终于还是浇灭了“妈妈,你振作点啊,你根本就没好好听我说话。” “儿子,你说的旅馆在哪儿啊?” “就在......”金阳看向前方,却没看见之前存在的建筑,“怎么消失了,不对啊,我记得就是这里啊,怎么......怎么没有了呢?” 此时二人的面前满布着低矮的灌木丛,而远处则是高大厚密的云杉林,旅馆的迹象一点也没有。 “不对啊,明明......” 金阳准备走进灌木丛一探究竟,却被安和拉住了“阳阳,我们回去吧。” “不是的妈妈,这里之前真有一个旅馆。” “嗯,我们回去吧儿子,妈妈有点累了。”安和的脸上挂着疲惫和担忧,她觉得金阳把梦境当成了现实,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和离婚脱不了关系。安和叹了一口气,她不确定自己还能撑多久了。 金阳看着妈妈,只得放弃了进去的想法。他们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去,随着背影逐渐模糊,旅馆的轮廓也慢慢显现出来...... “你们去哪儿了?”刚到家,金阳和安和就收到了金子义的责问。 安和不想说,她换了鞋,走进房间锁上门。 “她永远是这样,只考虑她自己,根本就不想想我在外面工作有多辛苦,我都快忙死了,回家还得处理这些破事!”说着,金子义摔门而出。 金阳站在原地,泪水不自主地流了下来,滴落在地板上。金阳觉得很委屈,这不是他想要的,为什么他要经历这些事情?别的小孩都有幸福美满的双亲家庭,为什么他就没办法拥有呢? “明明都......许愿了啊,为什么......爸爸......妈妈还是......吵架啊,为什么啊,那个旅馆......骗人,骗人......”金阳抽泣着,他很难受,想让妈妈安慰他,于是金阳走进安和的房间,却看见安和站在窗台上,而窗户是敞开的。 “妈妈妈......” 安和带着泪痕回过头“儿子,妈妈很没用,但是妈妈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妈妈要干嘛......”金阳冲到安和身旁,想把她拉下来,却怎么也拽不动,他急地眼泪直流,“妈妈下来吧,我求求你了,你和爸爸离婚.....是你活......活下来......” 第6章 为了你,再渺小的我也可以变强大 不知为何,窗外的天竟格外好看——远处白云片片铺开,将天空色泽染淡,再近些,云层有序成朵,在深蓝的空中轻摆身姿,如画一般...... “好久有碰画板了,铅笔也该买新的了,不知道素描纸还有没有?天空真的好美啊,好想把她画下来再离开啊......好像没有画笔了......美工刀也不知道去哪儿了,而且,我也画不出来了,哈哈,现在的我,连直线都很难画准吧......” 美好的画面被思绪冲淡,安和看着楼下熟悉的街道,渐渐闭上眼睛...... “啊呀——” 安和从窗台掉落,重重砸了下来,她感触着疼痛,睁开眼睛,寻找支撑的地方“阳阳,阳阳,你怎么样,疼不疼啊?” “妈妈我没事,您没事就好。”金阳咬着牙说道。 在刚刚千钧一发之际,金阳使出全身力气,用力一拽,把安和拉回屋内,安和向后倾倒,金阳下意识垫在了她身下。 安和抚摸着金阳的肩膀“阳阳,你放妈妈走吧,妈妈知道自己很自私,可妈妈真的撑不住了。” “妈妈,你和爸爸离婚吧,我再也不劝你们在一起了,您去做想做的事情吧,我不想永远失去你!” 安和轻轻推开儿子,温柔得注视着他“儿子,已经太晚了,我对生活已经没有兴趣了。” “妈妈,画画不是你最喜欢的事情吗,你对画画也没兴趣了吗?我相信您只要再次拿起画笔,还是会有感觉的。” “我已经很多年没画过了,也画不出什么了。” “不是的妈妈,您还记得吗,我小时候学会骑自行车之后,很久都没骑过,可是再骑的时候,虽然有点不习惯,但是过几分钟就好了。” “哈哈,不一样的,阳阳。”安和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一样的,怎么不一样?妈妈你相信我,画画和骑车一样,只要学过就不会忘。” “哎,其实这些年,我也不是没动过笔,可是一点灵感都没有,就算看到想画的事物,画出来的东西也总不贴切......阳阳,我真的有些累了,你让妈妈一个人待一会儿好吗?” “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待着,万一您一会儿又要跳下去怎么办?” 安和看着金阳,无奈地叹着气“阳阳,你让妈妈为自己选择一次吧。” “可是......” “过去的八年,我一直都在考虑你,考虑你爸,真的很少考虑自己,或许为自己考虑,我也不会走到今天了......下辈子我会为自己活的,这辈子只能这样了,我真的很累了。” “妈妈,我们再去一次吧。”那个地方,成为了金阳最后的希望。 “什么?” “那个旅馆,我们再去一次吧,我们再试一次。” “阳阳,妈妈真的很对不起你,让你因为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妈妈带你去医院看看吧,好不好,之后......妈妈再离开。” “妈妈,那个旅馆是真的,您相信我,我真的去过,而且还去了两次,你为什么觉得我在撒谎呢?” “妈妈从没觉得你在撒谎,我只是担心你的精神状态,我怕你出什么事,像我一样。” “妈妈,你再陪我去一趟旅馆吧,之后我们就去医院,不过去医院是看你的问题,不是我的。” “那我们都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可以吗?” 行,我们现在就走吧。”金阳牵起安和的手。 安和点了头,起身,随金阳下了楼。 路上,安和心不在焉,她的眼里除了疲惫,只剩下黯淡。 “到了!”金阳突然激动地喊道。 安和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望向眼前的建筑——虽叫旅馆,却是一座嵌在森林里的双层别墅,幽暗的哥特式风格,每一处墙壁、窗框、门拱上都绘制着精细的浮雕壁画。 旅馆的每一处外观,无不让安和感叹“阳阳,这里就是你说的旅馆吗?” “嗯嗯,是的妈妈。”金阳的眼中闪过一片光影。 “贪念旅馆,很奇怪的名字啊。”旅馆散发着阴郁气息,安和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心。同金阳一起,二人走了进去。 推开门,金阳再次看见那个又惧又怕的人。 “有新客人呢。” 邬暮的声音让安和险些站不住身子,金阳连忙上前搀扶。安和只道自己多天未进食,所以站不稳身子,并没有多想。 “您好。”努力调整好状态后,安和打了招呼。 “老板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妈妈吧,求求你了,这次你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你的。”金阳急地快哭了出来。 “我记得上次和你说了呀,你忘记了吗,那个代价?” 阳将妈妈的手握得更紧了。 “请问,代价是什么呢?”安和强装淡定。 “代价嘛,自然是你儿子的命呀,哈哈哈。”邬暮笑得很惬意。 安和毛骨悚然“你究竟是做什么的,我不会让你碰我儿子的!” “放心,如果他不是自愿的,我也动不了他。”邬暮的态度依旧亲和。 安和提高警惕,把金阳拉到身后“你可以伤害我,但请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看呀金阳,你妈妈都愿意替你去死,你为什么不愿意呢?” 金阳思绪混乱,他不想死,也不想让妈妈死,他做不出任何决定,只能后悔当初早知道就不来这个鬼地方了,我为什么要许愿?如果不是我的愿望,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妈妈也不会变成这样,她也不需要替我去死。我到底在干什么,我不能没有妈妈啊...... “你不要吓唬孩子,有什么事冲我来就好了。”安阳的语气很强硬,心里慌乱不已。 “这样的儿子到底有什么好的,他前两天还说父母离婚的话,要跟爸爸在一起呢。” 听到这句话,安和的心突然沉了一下,可是几秒钟后她又缓过来“正常啊,他爸爸有钱,妈妈什么都没有,跟妈妈在一起会饿肚子的,我理解我的儿子,也支持他的做法。” 此时的金阳再也忍不住哭声了“妈妈......妈妈,我错了......我错......我错了,我要跟妈妈在一起,我要......永远......和妈妈在一起!” 安和把儿子抱在怀里“别怕阳阳,妈妈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第7章 深夜热汤面 “哇,好一幅母子情深图啊。”邬暮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我替他死,请你放过我儿子。” “没有谁能替谁,在这儿,从来只有一人做事一人当。” “你到底想怎么样?”安和气愤地看着邬暮。 “听听你儿子的想法吧,他还想干嘛?” 不想让爸......爸爸妈妈复合了,我只想......妈妈活下去,我不能......不能没有妈妈......” “那你可以没有爸爸吗?”邬暮俏皮地问道。 “嗯”,带着的哭腔金阳,语气却异常坚定,“爸爸妈妈......离婚的话,我要跟妈......妈妈在一起。” “阳阳,你不用为了妈妈去牺牲什么......” “不是......我不能没有......妈妈,妈妈更爱......我,妈妈对我......更好,我要......和妈妈在一起!”说罢,金阳紧紧抱住了安和。 安和一只手环住儿子,另一只手轻抚金阳的头。 “时间也不早了,不如你们留下休息吧?”邬暮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摆在柜台上。 “不必了,我们一会儿就走。”安和的语气再次强硬起来。 “砰”的一声,旅馆的大门紧闭,一条锁链竟“自己”捆绑在上面。 邬暮歪了歪嘴角“来都来了,住一晚吧。” 安和抱紧儿子,神情凛若冰霜“你还想干什么?” “我只是怕你们回去太晚,不安全。”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声狼嚎。 金阳吓得直打哆嗦。 安和警觉地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也产生了几分惧怕情感。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否则你们早就是尸体了。” 安和眉头紧锁“她怎么可以把这种话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妈妈,这个姐姐......不会伤害我的,她从来没有......伤害过我,我们相信......她吧。”金阳逐渐冷静下来,说话也自然了很多。 此时的安和除了照做,别无办法,她走到柜台前,拿起钥匙,上面写着203。 上楼梯的时候,金阳注意到钥匙上的数字“上次我住的就是这个房间。” “啊,你什么时候……” “就是那次,我明明一晚上都没回家,妈妈却说我回家了。” “嗯,我有印象。” “就是那天,我一直在旅馆待到晚上,还吃了顿晚饭呢。” “是吗?我记得......那天你回来的不算早,我问你去哪儿了,你说你一直在朋友家玩。” “回家的人到底是谁啊?”金阳突觉毛骨悚然。 “我也不知道,但它的一言一行都特别像你。不仅是长相和声音,它的举动和反应和你简直一模一样。” “好可怕好可怕,妈妈你别说了。”金阳紧紧攥住安和的衣角。 和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间的门。 二人走了进去,屋内的布局很普通——木制鞋柜,灰白色双人床,圆形餐桌和两张松软的座椅,仅此而已。在房间内,金阳悬着的心逐渐放下,他坐在椅子上,听到了安和肚子的叫声。 “妈妈,你饿了吗?” “有点。”屋内的环境也让安和放松下来,她坐在金阳身旁,思绪复杂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门为什么会自己关上,锁为什么是朝向屋内的?这难道是一场梦吗,可这个梦......怎么这么真实?算了,不管是什么,我一定要保护好阳阳。 “咕噜~~” 安和的肚子又叫了一声。她抬头看了眼钟表,已经六点钟了。 “妈妈你是不是饿了?我也饿了。我们下楼吃饭吧。” “我......” “咚咚咚。”话音未落,敲门声传来。 安和看向门口,没等安和阻止,金阳已经把门打开了。 “阳......” “妈妈,老板姐姐给我们送吃的了。” 安和走近门口,看到地板上有两碗热腾腾的面条。 金阳端起面,慢慢挪到桌子前,放下“老板姐姐上次也给我做饭了,她好像不坏哎。 “不好说,妈妈也不清楚,但我总感觉她是一个很危险的人。” “嗯嗯,我也有这种感觉,还有那只狐狸,那只狐狸更吓人。” “是你上次提到的什么灵狐吗?” “对,他叫灵狐大人,还会魔法,如果你碰到他千万要小心。” “不过那只狐狸在哪儿呢,没看见啊。” “我也不知道,之前他还在的。” “嗯。” “哎呀,别想太多了妈妈,我们先吃饭吧。“说着,金阳将一双筷子递给安和。 好久,真的好久了,好像是画笔扔掉的那天,安和的胃口也随着梦想一起离开了。之后,不管看见什么,她都难掩恶心,不管是什么菜,她总是吃两口就吐。金子义还道她是怀孕了,结果去医院什么也没查出来。对食物早就提不起兴趣的安和,此时,竟觉得眼前这碗面如此诱人,让她忍不住咽口水。安和挑起一根面条,放进嘴里“好好吃!” 金阳狼吞虎咽地吃着,不住得点着头。 安和微笑着,细细品味,眼神里溢满幸福。 吃过晚饭,安和收拾了碗筷,拿到一楼。餐厅的灯亮着,安和走了进去,看见了邬暮“请问洗碗池在哪里?” “我来就好了。”邬暮接过安和手中的残羹。 “麻烦了。” “没事,应该做的,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嗯,你这么一说,我确实有点困了。”安和转身,没走两步却又想起什么,便回了头,“之前,谢谢你对金阳的照顾。” “我没照顾过他。” “我感觉到孩子很喜欢你,或许这只是你的工作,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我说这些不是在祈求什么,只是单纯感谢而已,当然,可以的话,希望你不要伤害他。” “你应该更爱自己的。” “我......” “至于是不是伤害,我说不好,未来自己评估。” “什么意思?” “工作内容,不方便透露,你一定困了吧,早些休息。” 安和看着邬暮,良久,终于走出餐厅,回了房间。 刚躺在床上,安和的困意便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第8章 一场戏,一场梦 窗边帘布飘动,伴着微风,轻轻叫醒了安和。她揉着眼睛,侧身看向金阳,叹了口气。 金阳也刚好睁开眼,他伸了一个懒腰,翻身再次闭上眼睛。 “起来吧阳阳,我们该回家了。”安和温柔呼唤着。 “妈妈,我们不就在家里吗。” “你仔细瞧瞧,这是家里嘛?” 金阳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审阅着四周“咦,这是哪里?” “一家旅馆里。” “我们怎么在这里呢?” “你忘记了,昨晚下雨,我们过来躲雨啊。” “好像是这样吧......噢,对,我想起来了。” “嗯?” “昨天我们去买画笔,结果下雨了,雨特别大,当时还有狼叫,可吓人了,然后我们发现了这家旅馆,就在这儿住了一晚。” “嗯,是这样......” “那我们再睡一会儿吧妈妈,还早呢点多?!”金阳抬眼看着钟表。 “起来吧,早点回家,或者去买画笔吧。” “对哦,昨天没买上,走,我们现在就出发。”虽这样说,金阳还是挣扎了十几分钟才下床洗漱,安和静静等待儿子收拾好,跟着儿子下了楼。 来到一楼,邬暮已经准备好早餐等待他们“这里有两个三明治,拿着路上吃吧。” “不可以去餐厅吃吗?”金阳挠了挠头。 “嗯,早上餐厅不开放。” 金阳瞪大眼睛“啊?” 邬暮面不改色“嗯。” “好吧。” 安和站在柜台前,看向若无其事的邬暮“谢谢你,谢谢你......昨晚收留我们。” 邬暮抿嘴笑着“应该做的,毕竟你们也给了我想要的东西。” “什么?” “等你回去就知道了。” 安和微微皱眉,没再多说,迈开步子同金阳离开了旅馆。 待安和离开后,肖贝终于从柜台下钻出来“只有我委屈的世界达成了。” 安和温柔地抚摸着肖贝的头“辛苦啦,又做晚饭又做早饭,还不能说话,是谁家的小狐狸这么可怜呀?” “不可怜不可怜,只要是暮暮需要的,我都可以做到。” “谢谢小贝,有你在,我真的很安心,即使是经营这样的旅馆,也很安心。” “我会一直陪在暮暮身边,不会让你有事的。” 邬暮点点头,莞尔一笑。 这一笑看呆了肖贝,如一缕暖阳照进冬日,融化积雪,融化了一颗炙热的心...... 另一边,金阳和安和买好颜料、画笔后回到家。打开家门,安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空旷。为了证实这个想法,她走进房间,打开衣柜“这么......快吗?” 就在这时,金阳突然大叫一声。 安和冲了出去“怎么了?” 金阳的脸上挂着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我就知道。” 安和接过金阳手里的成绩单“39分,27分,16分,还好,继续加油。” “怎么这么低啊。” “有退步才有进步空间啊,老考一百分,哪有进步空间呢?” “真的是这样吗,妈妈?”金阳难受得快要哭出来了。 “当然啦。而且比成绩更重要的是你的健康,只要你身心健康,其他都不重要”,说到这里,安和的神情突然忧伤起来,“哎,阳阳,你会不会怪妈妈和爸爸离婚啊?” “嗯,不想让你们离婚,所以你们复合吧,好吗?” “啊?” “你和爸爸复合吧,我不想被其他小朋友嘲笑,我不想让小朋友们说我是没爸的孩子。” 心吧,妈妈和爸爸会保护好你的。而且不管爸爸妈妈离不离婚,我们都会一直爱你。” “真的吗?”金阳若有所思。 安和点点头。 “好吧,既然你决定了,我说什么也没用啊。” “我......” “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之前担心你俩离婚,可现在好像没那么担心了。” “嗯?” “而且我已经想好了,爸爸妈妈离婚的话,我要跟着妈妈。” “可是妈妈没有工作啊,你跟着我不怕吃苦啊?” “不怕,我要跟妈妈在一起。” “哈哈”,安和摸着儿子的头,满眼宠溺神情,“阳阳,这件事你不用担心,虽然爸爸妈妈离婚了,但你和爸爸的关系是不会变的,你还是会经常见到他,和他一起看电视、玩游戏,只要你想,妈妈就给他打电话,请他到家里来。” “以后我们不能和爸爸生活在一起了吧?” “嗯,我们要有各自的生活了。” 就在这时安和的电话突然响起,她看着手机,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接。 “妈妈,你不打算接爸爸的电话吗?”金阳抬头看了看安和,又看了看那串号码。 “我......” 电话响了几十秒,终是挂断了。安和叹了一口气,心情复杂。可紧接着,电话再次打来了。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的。”安和带着这份思绪,还是接通了“喂,怎么了?” “回到我身边好吗,安和,我不能没有你。” “对不起子义,我也不能失去我热爱的事物。” “我答应你开画室,我们别离婚了好不好?” “这句话在八年前你就说过了,当时你没做到,现在我也不确定你能做到。机会只有一次,抓不住,就再也没有了。” “我......” “我会尽早搬出去的,暂时住在你家的这段时间,也麻烦你不要回来,给我一些空间。” “你已经不想见到我了吗?” “没有,我只是需要时间冷静一下,等我恢复工作,我们再联系吧,当然,孩子需要的时候,需要你回来陪他。” 的爱是不是太自私了?但我......对不起,我太自私了。” “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婚姻模式。不合适,再喜欢也不会合适,互相迁就只会遍体鳞伤。有些东西是没办法跨越的。我们彼此相爱,只是,我们不是对方最合适的伴侣。希望你以后可以遇到合适的人。” “我也是,希望你可以遇到那个能接受你抛头露面的男人。” “嗯,我会的,你也会。” “安和,我爱你。” “子义也爱你。” 安和挂断电话,走到卧室窗边,坐下,此时她的心境与一天前已大不相同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啊...... 第9章 这一次,她对比的是自己(张安安篇) 夜深了,一个穿着黑色束身裙的女人带着阴郁却习以为常的心情,走在湿漉漉的石子路上。她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儿,却也没想到“尽头”来得如此快——一座阴森的哥特式城堡伫立在她面前,她平静地观望着,走近些,看见玻璃窗上悬挂着一个木板,上面刻着“贪念旅馆”四个字。 “吱——”就在这时,门自己打开了。 女人愣了几秒,然后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你好,欢迎来到贪念旅馆。” 女人凝视着柜台内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她,轻轻抬起嘴角“你好。” 邬暮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好巧啊,走到这里。” “这里是......一家旅馆?” “如你所见,是一家实现贪念的旅馆。” “贪念?” “人都有贪念,不是吗?” “应该吧,我不知道。” “需要我帮你实现什么吗?” “嗯?你能实现什么呢?”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实现。” “你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帮我?” “没有帮你啊,只是和你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贪念实现的那一刻,代价也会随之到来,这就是交易。” “代价是什么呢?” “要看你的贪念是什么。” “你可以给我举个例子吗,比如都有什么代价。” “嗯,不能举例子。” “为什么,以前这里没有人实现过贪念吗?” “有,但那是别人的隐私,我需要保密。” “没关系,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偷偷告诉我就可以了。” “不能说哦。”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要不要和你做这个交易呢?” “厚颜无耻,厚颜无耻,明明是你来求我们,竟然敢提条件!”按耐不住的肖贝跳到柜台上,呲着牙,恶狠狠的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女人仍旧站在那里,面容冷静“你好,你是狐狸吗?” 见恐吓无效,肖贝收起牙齿“跟你有什么关系?” 女人看向邬暮“你不管管你的宠物吗?” 肖贝吐着舌头“你才是宠物,你全家都是宠物,略略略。” 邬暮点点头,没说什么。 “不好意思啊小狐狸,希望你别生我的气,我不是有意说你的。” “哼!”肖贝别过头去。 邬暮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贵姓?” “我姓张,名安安。” “我叫邬暮。” “乌木,真好听的名字,乌黑如木的长发......”说着,张安安看了看邬暮的头发——是黄棕色的。 “人不如其名。”邬暮抢先回答了。 张安安尴尬地笑着“挺好看的。” “哈哈,好。” “所以还是不能跟我说代价是什么吗?” “嗯,想好了愿望直接告诉我就行,不着急,你可以回去慢慢想。” “你就偷偷和我说一下吧,那个代价,我不告诉别人。” “怎么了,怕承担不了?” “不是,多少有个心理准备。” “哦,说不了。” “好吧......我确实有一个愿望,你还可以帮我实现吗?” “说吧,说出来让本大人给你实现。”肖贝仰着头,傲娇地替邬暮回答了。 “是你帮我实现吗”,张安安看着邬暮,确认邬暮的眼神后,才转过头理会肖贝,“麻烦你一定要帮我实现哦。” “先说是什么事儿,我看看要不要帮你。” 想运气好一点,应该不难吧?” “真的是这个愿望吗?”邬暮问道。她胸有成竹的表情让张安安很不自在。 “当然,就是这个愿望。” “嗯,好,没关系,愿望不只能许一次。” “什么意思,还可以再许一次?” “每一次都有不同的代价。” “那这一次的代价是什么?” “不大,不算是代价。” “是什么呢?” “你回去就知道了,这个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跟死亡有关吗?” “说不定哦,你可以试试看。”邬暮冷笑道。 “好。” 暮拿出钥匙递给肖贝,肖贝将其抛向了张安安,只是这“抛力”携着巨大能量,张安安被迫向一旁躲开。 “嘭”的一声,钥匙在墙上砸出了洞。 张安安轻轻梳理头发,捡起钥匙“谢谢小狐狸,一会儿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又不会给你办。” “嗯?” “不想给你办了,你滚出去吧。” “钥匙都给我了呀,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让你不开心了,真的很对不起,我给你道歉,希望你不要生气了。” “你快滚出......” “小贝!保护好嗓子,别把嗓子喊哑了。”邬暮制止了他。 贝气急败坏,却还是咽回那句话。 “上楼吧,右数第一个房间。” “好,谢谢你。” “过了十二点不要开门,如果睡不着就在床上躺着。开门的话需要付出双倍代价,而且愿望失灵哦。” “嗯,好,那我想上厕所怎么办?” “房间里有。” “如果我饿了呢?” “忍着。” “忍不住呢?” “双倍代价只是概述,我可以很直接地跟你说,十二点过后,出房间就死。” “你们会杀了我吗?” “不需要我们动手。” “那是谁会杀我?” “你的问题好多,从现在起,不予回复。” “好吧,是从那边的楼梯间上楼吧?” 邬暮沉默不语,肖贝怕自己忍不住骂人,回到了柜台里。 “行,我上去了。” 张安安走上楼梯,时不时回头看看,邬暮静静坐在柜台内看书,肖贝也没有露头,张安安只得一次又一次失望地转回身,向201房间走去没礼貌,还心高气傲,以为开这种旅馆就了不起吗,在这么阴森的地方工作,不怕沾上什么晦气的东西吗,还是说早就沾上什么了?哈哈,真恶心,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呢。还有那头发的颜色,最厌恶的颜色...... 伴着思绪,张安安走进房间。她看着周遭陈设,简约中带着整洁,还算满意,不悦的心情也消去半分...... 第10章 张安安隐瞒的事 张安安关上了房门,随即,肖贝爆发了“恶心?她才恶心呢,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对比之下,邬暮却十分平和“人不都是这样吗,心里想一个,做的又是另一个。” “真讨厌,讨厌讨厌讨厌,我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好啊,我们一起吧。” “啊闹着玩儿的。”肖贝慌了神。 “一起吧。” “不要,暮暮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 “嗯,如果你有一天想走了,带我一起,好吗?” 邬暮的语气甚是从容,肖贝却看见了那双眼睛里的无尽悲伤,他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夜幕降临,张安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聊难耐。她看着走过十二点的表针,犹豫片刻,起身,走到门口。 “双倍代价只是概述,我可以很直接地跟你说,十二点过后,出房间就死......出房间就死......出房间就死,出了房间真的会死吗,真的假的?要不要试一试……”张安安思忖着,她扶住门把,良久,还是放弃了算了,不试了,这种死法没意思,还不如喝药喝死。 想着,张安安转身走到床边。 “咚、咚,咚!”楼道里突然传出沉重的脚步声,声音离张安安越来越近,她不由得回头,紧盯着那扇门。 “嘭!”又传来一阵巨大的敲门声,敲的正是张安安的门。 “你好。”张安安双手抱臂,说话气息依旧平稳。 “嘭!”对方没有回应,只是“礼貌”捶门。 “你是人吗?”张安安又问道。 “嘭!” “如果我不开门,你能进来吗,不能吧……” “嘭——”话音未落,门就这样打开了。 张安安吓得退后几步。 一只巨大的手掌穿过黑夜,扒住了门,粗重的喘息声从门外传进来,张安安感受到扑面的热浪。她抓着胸口的衣服,缓了几秒,走上前,用尽全力关门,可门就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张安安微微颤抖,回到床上,盖紧了被子。一整晚,张安安都在凝视那只手,一秒也不敢挪开,就这样一直待到天亮。 来自“黑夜”的手随太阳升起渐渐褪去,张安安悬着的心并没有没放下,可是眼皮却不自主地合上了。 下午三点过一刻,张安安才醒过来。她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接着下床洗漱,背上背包走下楼。大厅内,邬暮正坐在靠椅上看书,肖贝则趴在邬暮的腿上睡觉。 张安安把钥匙放在柜台上“请问昨晚的那只手是什么?” 邬暮抬起头,面带微笑“什么手?” “昨天有一只手一直抓在我的房门上,直到早上才消失。” “我没去过二楼,不知道有什么手。” “你们没听到声音吗?声音很大。” “没有,在那之前我们已经睡了。” “好吧。我是不是该走了,还是需要再住一晚?” “你想住吗,想着的话可以再许个愿望,就能多住一晚。” “不用了,不住了。” “嗯那你走吧。” “哦,好……等一下,什么叫在那之前你们睡了?如果你已经睡了,怎么可能知道声音出现的时间?” “肯定是十二点之后,不是吗?” “是十二点之后,你不是睡了吗,还是你在撒谎?” “我不是跟你说过,十二点之后开门会死吗?” “那我怎么没死?” “因为门不是你开的啊。” 张安安一惊“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开门的话现在已经死了,动动脑子。” “哦,对,你说过。” “可以走了吗?” “嗯,不打扰了。”张安安离开了,只是离开前还不忘在心里骂两句连欢迎下次光临这种客套话也不会说?没教养,下次不会再来这个地方了。 带着思绪,张安安走回学校,她总感觉回去的路走了太久,好在路总有尽头——上课铃打响后的第5分钟,张安安不紧不慢地从前门走进教室,环视一周,坐在了第一排。 老师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课间时分,杨草莓拿着包坐到张安安身旁,关切地问道“安安,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草莓,我就是起晚了。” “哦哦,没事就好,吓我一跳。” “嗯,我没事,放心吧草莓,让你担心了。” “哎呀,我担心有什么呀,只要你没事,哪怕我担心一百次都可以。” “哈哈,不会的,下次不会让你担心的。” “嗯,好!” 两个姑娘又闲聊了一会儿,上课铃再次响起,杨草莓认真做着笔记,她觉得只有笔头一直动才能不溜号,而张安安则在一旁刷题。 放学后,二人向食堂走去,张安安在心里想了很久,还是问出口“草莓,你觉得人的贪念应该实现吗?” “嗯?贪念吗,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毕竟每个人都有贪念啊。” “嗯……我也不知道,我感觉不是每个人都有贪念吧,而且我觉得你把这个东西说得太严重了,应该叫作愿望,怎么能叫贪念呢?” “就把它当做愿望吧。” “什么呀?”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如果有人能帮你实现愿望,你会让她帮你吗?” “帮别人实现愿望,这么好嘛,是圣诞老人嘛?!” “不是,她没有圣诞老人好,圣诞老人不求回报,但她要回报。” “什么回报?” “不知道,说是一个代价,但没告诉我代价是什么。” “他是谁,你最近认识的吗?” “嗯,是的。” “都没听你提过。是男孩子嘛?”杨草莓一脸吃瓜的表情。 “不是,是女生。” “哦——好吧,那我觉得不太好。如果我有什么愿望的话,肯定会自己努力实现,实现不了就算了,用代价去换愿望……万一这个代价我承担不了呢,太多不确定因素了,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但是她不告诉我代价是什么。” “那你跟她说你的愿望了吗?” “没有,我还没说。我不知道代价是什么,就没告诉她。” 第11章 对爱情的不同定义 “你真的有愿望嘛,是什么呢,说出来看看我能不能当你的圣诞老人!”杨草莓挺直胸脯。 “哈哈,不用了草莓,只有她能帮我。” 杨草莓嘟起嘴巴“”她是谁啊,这么重要?” “没有,她不重要……好啦,我们不聊这个话题了,等我解决了再告诉你吧。” “现在不能说吗,是对方让你保密吗?”换做杨草莓的话,任何事她都会第一时间告诉张安安。 “不是,但我想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再跟你说,可以吗?” 沉默几秒钟后,杨草莓还是回复说“好,我尊重你的决定。” “谢谢草莓。” “没事,我们是好朋友嘛,这是我应该做的。” “嗯。” 二人来到食堂,打好饭,端着餐盘找了张空桌子坐下,杨草莓讲了很多有趣的事,包括搞笑视频、网络热梗,只是张安安不感兴趣。她喜欢当杨草莓的旁观者,了解有关杨草莓的一切…… 说着说着,杨草莓突然捧腹大笑“哈哈哈……那个视频可有意思了,我回去发给你,你找个时间看哦。” “嗯,好的草莓”,张安安夹了一颗青菜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咽下,“对了草莓,你和你男朋友怎么样了?” “啊?他呀,没怎么样,他不找我我就不找他呗。”杨草莓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你俩准备分手了?”张安安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是这样想的……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即使再喜欢也没办法在一起。” “他本来就配不上你,你家里那么有钱,他什么都没有,还舍不得给你花钱。” “其实和钱没关系,不过他确实对我太抠了,一有钱就花在电脑上,花在游戏上,根本不在乎我。” “真不知道你当时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你还说他帮你洗袜子,上下班接送你,说他特别爱你,我真觉得没什么,都是小事啊。” “可是我做不到啊,我不会主动帮别人洗袜子,也不会早上六七点送对象上班,可能我比较自私吧,所以觉得做这些事就是爱。” “你做不到吗,我觉得你可以做到啊。” “我真的做不到,我不喜欢手洗任何东西。” “我倒觉得没什么,洗袜子洗衣服都没什么,洗就洗呗,我挺喜欢洗东西的。” “我非常不喜欢,我懒,哈哈。” “好吧,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不到一个月你俩就在一起了,如果是我,肯定考察好几年才会在一起。” “考察好几年吗?!万一他中途走了怎么办?” “那就说明我和他不合适。” “这……可是你不抓住机会,等着一个人向你走一万步,而你一步都不迈出吗?” “也不是这个意思,反正我不会这么快喜欢上一个人,也不会把外人看得那么重要,我只把父母看得很重要。” “好吧,可能咱俩不一样吧,你比较慢热,我比较自来熟,我刚开始遇见一个人,就会对那个人很热情。” “我也会表现热情,不过心里是平静的,没什么感觉。” “嗯,各有各的好处。” “嗯。” 吃过饭,杨草莓继续不间断地讲述着新奇故事,她知道张安安的生活很平淡,每天的心情也很沉静,所以调动张安安的情绪一直是她做的事情,她以此为趣,所以也没发现“单项”不间断地提供情绪价值是件多么费神的事情。 “安安,我以为这个寒假倒了大霉,没想到痛苦之后收获了很多惊喜,现在看看,痛苦也没什么不好的。” “嗯,那段时间你的状态真的很不好,我能感觉到。” “都过去啦,经历的也让我收获了不小的成长,很开心。” “有什么开心的,你都抑郁了。” “没有没有,没那么严重,我去咨询过,只是抑郁倾向啦。哎呀哎呀,我都走出来了,放心吧。” “那段时间我登你的d站账号看英语课,发现你刷了好多怎么治疗抑郁的视频,我就知道你不对劲了……不过草莓,我不是故意看你浏览记录的,你会生气吗?” 杨草莓挽住张安安的胳膊“这有什么生气的,只是我有时候会看点儿让人脸红心跳的剪辑,如果你发现了可不要讲出来哦,我会不好意思的。” “你也会看那种剪辑吗,我以为你不会看呢。” “偶尔啦,毕竟是人的本能嘛。” “嗯。” “哎,都过去了。虽然分手很不舒服,可是又很开心,人真是拥有复杂情绪的动物啊。” “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应该为甩掉烂人而高兴。” “可是……还是很喜欢啊。他其实不算烂人,只是两个人不合适。” “他根本就配不上你。” “好啦好啦,都过去了,过去的事情提了也是不开心,不如想点儿开心的事呢。对啦,我昨天看到一个情侣博主整蛊的视频,特别搞笑,一会儿发给你。” “嗯,好,等我有时间就看。” “可搞笑了,她男朋友把奶茶里的珍珠换成了黑蒜,让他女朋友喝,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黑蒜那么大,她女朋友看不出来吗?” “那个男生把黑蒜碾碎揉成球,还在冰箱里放了一晚上定型,不仔细真看不出来。” “好,回去看。” “嗯呐。” 生活继续进行着,愿望也悄然靠近了——双选会上,张安安投递简历,被一家公司“高薪”聘用,她知道运气来了,忙着和杨草莓分享。 杨草莓激动得又蹦又跳“太棒了安安!我就知道你可以的,我说了吧,最好的都在后面,属于你的一定会来的,耐心等待就好啦!” 张安安也露出笑容“嗯,没想到会被聘用,可能这就是我的运气吧。” “是啊,你开始转运啦,真棒!以后运气肯定会越来越好哒。” “嗯。对了草莓,你有工作了吗?”询问的时候,张安安是忐忑的。 “算有了吧。” “是什么啊,考编当老师吗,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张安安的语气异常急切。 “看看吧,家里想让我回去帮忙。” “当服务员吗?” “怎么可能,肯定是帮忙管理呀,让我当服务员岂不是大材小用?” “哦,挺好的,你家饭店能给你开多少钱啊?” “不知道哎,我还没跟我妈妈商量,应该不少吧。” “嗯,确实。” “哎呀,还远着呢,现在要庆祝你有工作这件事呀。” “有什么庆祝的,就5000,也没多少,你到时候肯定能挣好几万呢。” “哈哈,好,等我挣钱了就把你高薪聘用过去,一起发财致富。” “不用了,我只想待在家这边,不想走那么远。” “嗯,按你的来,而且人的想法也会变的,万一到时候你改变主意了呢?” “嗯,不知道啊。” 第12章 我想过得比她好 这天晚上,张安安做了一个梦…… “安安,我妈妈跟我说工资的事情了,她打算一个月给我2万块呢。” 看着杨草莓激动的样子,张安安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哇,真好。” “是吧,哈哈哈哈,你才五千,我有两万呢。” “是啊,为什么啊,明明我比你努力……” “没办法,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拼爹拼妈,努力根本没用。”杨草莓得意忘形地又蹦又跳,憧憬着自己的美好未来。 “是啊,努力都是没用的。”张安安的神情逐渐冷漠,那股深藏的恨意终于在潜意识中迸发,难止...... 就这样,梦醒了。张安安侧躺在床,思绪复杂,碰巧杨草莓的消息在此时发来“安安,起来了吗,我们去吃饭呀?” 张安安没有回复,后来杨草莓打的几个电话,她也没有接。 “安安,我实在饿得不行了,先去吃饭啦,你再多睡一会儿吧,爱你爱你。” 看着屏幕上的几行字,张安安冷漠地将手机扔在一旁,更衣、洗漱,学习。 到了中午吃饭时间,张安安才给杨草莓发消息道“去吃饭吗?” “走。” “安安,昨天给你发的视频看了吗,是不是超级搞笑?”杨草莓没有提早上的事。她紧紧挽着张安安的胳膊,微笑着看向张安安。 一时间,张安安的愤怒也削去大半草莓不是那样的人,她一直对我很好,我没必要把气撒在她身上。 带着这份思绪,张安安把手轻搭在杨草莓的胳膊上“我没看呢,一直在做题。” “也是,你最近要准备很多考试,肯定没时间,是我考虑不周啦,等你有时间再看吧,不急的。” “嗯,好的草莓。” “嗯呐。” 杨草莓忽然找不到可聊的话题,过了大概一分钟,张安安意识到这一点,便自愿承担起找话题的重大责任“哎,草莓,你终于能在学校好好陪我了。” “是呀,是不是超级想我呀?” “还好吧,刚开始特别想你,后来就习惯你不在了。” 杨草莓尴尬地抿了抿嘴“不好意思啊安安,我没考虑到你的感受,对不起。” “没事儿,你玩的开心就可以啦,和男朋友同居是不是很幸福啊?”张安安饶有兴致地问道。 看着张安安灿烂的笑容,杨草莓很不舒服,却也没说什么“挺烦恼的,没有那么幸福。” “怎么了,你男朋友每天晚上都折腾你睡不着?” 杨草莓皱紧眉头安安为什么一定要说这个话题啊,就这么好奇吗,而且声音那么大,周围还都是人? “怎么了草莓,不好意思说吗,哈哈,那就不说了,你们情侣间的游戏我都懂。” 安”,杨草莓抽出那只挽着张安安的胳膊,“我们换个话题吧,我不是很想聊这个。” “不好意思啊草莓,我不该提这个的。” “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我了解你。” “嗯”,张安安抿嘴笑了笑,“草莓,你妈妈有没有跟你说工资的事?” “工资吗?还没呢,她说等我回去后商量,不着急。” “也是,还早,到时候还不确定你要不要干这行呢。” “这个......可能确定了吧,毕竟家里真的缺人。” “哦,对啊。”张安安心不在焉,那场梦在悄然中涌进脑海,占据张安安的思考。 “安安,中午想吃什么呀?” “啊?我吗,我也不知道,都行。”张安安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 “没什么。”张安安的眼神移向另一边。 “好吧......要不,去吃泡面?”杨草莓转移了话题。 “可以啊。” 就这样,二人吃了饭,闲聊两句,转眼回到宿舍楼前。张安安称自己有事要忙,二人就此分别,张安安加快脚步,向那个方向走去...... “我想过得比一个人好。”推开旅馆大门,张安安走到柜台前,一只手搭在柜台上,呼吸沉重。 “哦?这次的愿望很贴切呀。” 邬暮声音只让张安安觉得狐媚恶心,她压抑情绪说道“每次都很贴切啊,为什么这么说呢?” 邬暮单手托腮“贴切的话你为什么要来第二次呀?” “你不是说愿望不止能许一次吗,属于我的权利我为什么不用呢?” “哦哟,这就是死鸭子嘴硬吗?”肖贝伸了个懒腰,翘着二郎腿倚在座椅上。 “既然可以许好几次,干嘛只许一次呢?”张安安依旧表现着“平和”,虽然她的咒怨早被肖贝邬暮探知。 “说得真好。”邬暮“赞同”着点点头。 “我可以问问上一个愿望的代价是什么,还没有出现吗?” “已经存在了,代价就是那个人比你运气好。” “哪个人?” “你刚刚提到的人。” 张安安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她?” “我不知道的话,又怎么帮你实现愿望呢?有些东西我自然要先了解清楚啊。” “你派人查我?” 张安安的猜测让邬暮忍俊不禁“哈哈,你可以这样理解。” “那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邬暮看向肖贝,二人意念相合,接着肖贝跳下书柜,双手叉腰立直于柜台上“这种滑稽的问题简直要笑死人了,哈哈哈哈......” “所以你们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哈哈哈哈哈,一个和水果有关的名字,就那么难知道吗,还需要你一遍遍问?看来你是真的傻呀,大傻瓜,大傻瓜!” “你!” 肖贝的话让张安安一时语塞,见状,肖贝的声音变得低沉,神情也严肃起来“需要查吗,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了。” “你们会算命?” “哈哈哈哈,当然了,还不明显吗?哈哈哈哈......”肖贝笑得合不拢嘴。 张安安有些恼怒,言语不再客气“那你能算出什么?” “需要让我算算你吗,算算你的品性、为人、善恶......” “不用了,不需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不用给我算。”张安安急迫地打断了肖贝。 “是呀,当下的重点是实现愿望啊。”邬暮笑着说道。 张安安抬眼看向她“这次的代价也不能告诉我吗?” “这次的代价是钱。” “多少钱?”邬暮的回答早在张安安预料中,毕竟除了钱和死亡,张安安也想不到其他了。 “3000。” “这么多?”虽是这样说,张安安却很淡定。 这个反应倒让邬暮有点意外“是啊,不多。” “嗯,我怎么付给你?” “这里有一个二维码,扫就可以了。”说着邬暮从柜台里拿出一个木制的二维码。 “这么先进,我还以为你们这地方收现金呢。” “怎么会,设备和人都需要升级进步呀。” 安安不想再说什么,她付过钱,拿着房门钥匙走上楼去...... 第13章 虚假的友谊 不是每次都有“怪物”到访——在这个静谧夜晚,张安安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毫无困意。思绪趁机爬上枕巾,与难眠者为伴...... 一节高级英语课的课间,经共同好友介绍,她们就此相识。 “你好,我叫杨草莓。” “你好,我是张安安。” 简单打过招呼,二人陷入沉默,沉默中,自是一片尴尬气氛。不过很快,张安安就被那位共同朋友叫去学习了“马上考专四了,我们利用课间时间做单选吧,怎么样?” 张安安点点头“好呀,艺瑶。” 就这样,张安安和章艺瑶约定着一起做题,杨草莓不愿“浪费”宝贵课间,戴上耳机,安静欣赏搞笑视频。 之后二人又见过几次,都只是简单寒暄,并没说些什么。 直到有一天,杨草莓如往常一样独自去食堂买饭,突然,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草莓,你也去吃饭啊?” 杨草莓转过头,看见了章艺瑶,和她身旁的张安安。 杨草莓微笑着“好巧呀,你们也去吃饭?” “嗯,不过我是去找男朋友,你自己一个人吗,要不你俩搭个伴?”章艺瑶建议。 拒绝似乎不太礼貌,杨草莓便应了下来可以呀,一起去食堂吗?” “嗯,好啊。”张安安顺着回答了。 虽然在第一次的约饭体验中,二人甚是局促尴尬,言语中也充满谨慎小心,生怕说错一句引得对方不满,不过在此之后,二人的关系熟络起来,吃饭的频次自然增多,友谊就这样形成了。 一天在她们的聊天中,张安安突然问道“草莓,你为什么不和舍友一起吃饭呢,你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吃饭吗?”看似不经意的问题,张安安却早思考甚久——她是和室友不合吗,这里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可惜杨草莓的回答让张安安失望了“没有,以前和我一起吃饭的女生转院了,我也不想打扰别人,毕竟其他舍友都是成双成对的,所以就自己一个人啦。” “这样啊......” “对了安安,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的舍友喜欢宅在宿舍里,所以你只能一个人去食堂买饭。” “嗯,是的,没想到你还记得。不过没认识你之前,我都是带饭回去吃。” “那我会不会破坏了你一直的习惯啊?” “没有,我怎样都行。” “那就好。”杨草莓长舒一口气。 时间促进这份关系浓厚,只是浓厚分人而言——杨草莓,单纯善良,为朋友不顾一切,她早把张安安列入闺蜜行列;那么言语表达到这里,毋庸置疑,出“问题”的是张安安了。她总觉得时间太短,短到一年的时间还不足以让杨草莓成为那个重要的人。那个位置,她总要留给停在身旁五年八年的人。不过,张安安一直知道杨草莓的性格——别人如果不重视她,那么就算杨草莓再珍惜,也会把对方放在同等地位——所以这份“区别对待”自然在张安安的演技中,掩藏地很好。人总是自私的,既然有人对自己好,那么真相还重要吗?即使对方不重要,可是能占领对方的重要位置,何乐而不为呢?在这份不亏的“交易”,张安安一直操办得游刃有余...... 思绪将张安安送入梦乡,直到第二天清晨。 离开旅馆的时候,张安安和邬暮肖贝都选择了沉默。就这样,张安安回学校了终于,终于能拥有一份好运气了吗?她期待着,一直期待着...... 可是几天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张安安忍耐到了极限,于是再次登门拜访“你好,请问这次的愿望什么时候实现?” “早就实现了,你没使用吗?”邬暮披散头发,轻轻抚摸,动作并不熟练。 “怎么使用,还需要使用吗,你为什么没告诉我?”张安安满口怨言。 “运气这种东西,不就需要事件证明吗?这么简单的道理......” “蠢人才不知道吧,蠢人,蠢人!。”接下来的话,自然是肖贝替邬暮毫无遮掩地表达了。 “你总是这么没礼貌,怪不得你们旅馆没生意。”张安安回怼。 “哈哈,可笑至极,可笑至极!被触碰到弱点,就下意识攻击别人,看来不仅是蠢人,还是小人,还是心胸狭义的人,哈哈哈哈......” 邬暮依旧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头发。 张安安的眼睛不自主看向她,“难看”的棕黄发色让张安安更加愤怒“因为你们服务不到位我才问的,按道理你们就该主动找我,这么烂的服务, 没有生意怪不了别人。” 肖贝积攒多日的厌恶终于在这一刻被默许,爆发“伪善的蠢货,没脑子的傻瓜,宇宙恶心第一人!就你这种人配有朋友吗,杨草莓早晚会离开你!” “是啊”,邬暮的声音空灵地响起,“以杨草莓的性格,她怎么会和伪善的人同流合污呢,而伪善的你,又为什么要去沾染一个善良的人呢?” “杨草莓是主动和我交朋友的,而且你们有什么资格点评别人?” “哇,你完全没有遮掩自己伪善的事实哦。”邬暮坏笑着翘起嘴角。 “我本来就这样,没必要遮掩。” “那你为什么不敢告诉她呢你为什么要在她面前遮掩呢?” “我没有遮掩过,而且我遮掩什么了?” “在得知杨草莓精神状态不好的时候,你那份窃喜怎么没有表现出来呢?” “我怎么可能窃喜,草莓是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肖贝的声音和张安安同时发出。 张安安愣在原地,闭了嘴。 “你好笨啊,竟然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邬暮继续说着。 “什么意思?” “好愚蠢的人啊,我都说到这儿了,还没听懂吗?”邬暮继续把玩着头发,她并没有这个习惯,这个动作只是为张安安特地准备的罢了。 “她怎么了,草莓那么好,你为什么这么说她?” “哈哈,你以为杨草莓愿意和你交朋友吗,其实她跟你一样,都是装出来的,既然你是店里客人,我告诉你,自然无妨。” “什么意思,什么叫装出来的?” “是啊,要不是你在旁边衬托,怎么能体现出她的善良,她的好运气呢?” 第14章 揭露的面纱 “要不是你在旁边衬托,怎么能体现出她的善良,她的好运气呢......” 回去的路上,邬暮的声音一直在张安安耳边环绕草莓不是那种人啊,她明明善良又乐于助人,她的性格让我嫉妒了那么久......怎么可能是装出来的?可是杨草莓能骗得过我,不可能骗得了乌木……原来她一直把我当陪衬吗?为什么要装那么久,这还算得上是什么友谊……以前,不管是考试还是面试,她总能轻易通过,而我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都不见得成功,她还假装安慰我,她的安慰,就是为了让我一直在旁边心甘情愿做陪衬吗…… “安安,你怎么了?” “嗯?”张安安回过神,她看着周围的同学和黑板上的字体,努力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走到教室了? “安安,你的状态不太对,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看着杨草莓关切神情,张安安心情难平她还在装什么,明明我全都知道了……也对,她还不知道我已经知道的这件事。 “真没事吗?”杨草莓抿了抿嘴。 “我先去做题了。”说着,张安安掏出书包里的卷子和笔,她实在不愿和杨草莓过多交涉。 “嗯草莓闭上嘴,不再打扰。 下课后,二人吃过午饭,在返程路上闲聊着。 “对了安安,咱们下午可以早一点吃晚饭嘛?”杨草莓突然说道,不过在此之前,这句话早在她心里措辞好多遍了。 张安安转头看向她“怎么了草莓?” “每天下午四五点的时候我都特别饿,饿得胃不舒服,所以想和你商量一下,我们可以按照上学期的时间吃晚饭吗?” “是不是你中午吃得太少了?”张安安猜测说。 杨草莓点了头“有可能。” “你中午就吃那么一点儿,当然饿得快了,下次你多吃点就好了。” “可是吃太多就撑了呀。” “好吧,那我们分开吃饭吧,我晚上有事,不能早吃饭。” “啊”,杨草莓诧异地看着张安安,“怎么了安安,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有什么急事,需要我帮忙吗,是你上次说的那个人吗,你跟她怎么了吗?” “不是,是我自己的事,不是什么急事。” “好吧”,杨草莓垂丧着脸,“不好意思啊安安,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 “没事草莓,我自己吃吧。” “嗯”,杨草莓思考片刻,还是说道,“晚饭分开的话,一天能和你见面的时间就更短了,好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啊。” 两个月后二人就毕业了,毕业以后见面的次数自然变得少之又少,既然如此,杨草莓当然是格外珍惜余下的时间。 不过张安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只道杨草莓失恋以后没有人陪,感觉很孤单,所以想和自己多见面,缓解情绪。毕竟杨草莓对自己还不错,不管她是不是装的,所以张安安顺势说道“要不这样吧,晚上你和我一起去教室自习,可以不?” “去教学楼嘛,我记得你之前不是在宿舍自习吗?” “最近去教学楼了。” “这样啊——好的好的,我晚上运动完就去找你,好嘛?” “嗯,到时候告诉你在哪个教室。” “嗯!” 夜幕逐渐降临,杨草莓一步一个台阶走出健身房,刚刚结束的骑行课让她双腿酥软,筋疲力尽,不过坚持下来的感觉真的很酷,杨草莓心情高涨,带着这份情绪,她拿出手机,看到了张安安发来的数字——205。只是三个数字,其余的什么都没有了。 杨草莓僵在原地安安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跟我说吗? 在高度敏感的杨草莓的世界里,不管是为了维护关系,还是增进感情,和好朋友聊天时都会包装文字,让其添加一份温度。一串数字,没有解释,没有关心,不含事件,就这样丢在杨草莓面前时,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过了半小时,也是距离张安安发消息过了一个多小时后,杨草莓再次打开聊天框,看着那串数字,努力平复心情回答道“安安,我突然有事去不了了,不好意思。” 很快,张安安的消息发来“好。” 一时间,杨草莓心里的两股思绪开始碰撞起来安安肯定是太忙了,所以没办法回我太多消息,毕竟她还要准备考试呢……打几个字能花多长时间,几秒钟而已,说白了她就是不想跟你说话……不可能吧,安安不是这样的人啊,虽然这个学期她好像变冷漠了,但是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啊,她为什么不想和我说话呢……她当然不想和你说话了,你谈恋爱的时候三天两头去找男朋友,把她一个人晾在一边,她肯定心里怨恨啊……可是,我也需要有人逗我笑,给我提供能量啊,和安安待在一起提供能量的人总是我……可是你陪对象是事实,她早就习惯自己一个人了,所以也不需要你了……确实怪我,那段时间没有考虑她的感受……现在说还有什么用?不过,张安安确实消耗你太多,不考虑她也是情理之中……不能这么说啊,给她提供情绪价值也让我很开心啊……谁会选择一个一直消耗自己的人……不是这样的,安安对我很好的,她很关心我,也很照顾我,考虑我的感受,这件事确实是我做错了……张安安老是口出狂言,说话毫无分寸,好几次提起那件事,真的让人很无语,在这件事上也是你错了吗……这件事她确实做得没有分寸,不知道她为什么老是讲那件事,声音还特别大,我,我真的很尴尬……这就是她报复你的方式! 纠缠的思绪,最终也得不出什么结论。不过,就算张安安有很多不足之处,可是朋友不就是相互包容的吗——即使这段时间张安安做了很多不合适的事,也说了很多不合适的话。不过,或许出于心底亏欠,杨草莓选择了原谅。 第15章 覆水难收 大四的第二个学期并不繁忙,索性闲着,杨草莓便找了个英语老师的兼职工作。了解到这个岗位持续招新的情况,她赶忙将消息分享给了张安安。 “草莓,你不是要回家管理饭店吗,怎么还当老师啊,是家里那边处理好了吗?” “没有,这不是时间还早吗,回家帮忙还有几个月呢,不如趁此机会找点事情做。” 张安安抿着嘴“嗯。” “安安,我把群分享给你,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万一能赚个盆满钵满呢?” “还好吧,这种兼职群里的老师挺多的,不容易接到学生。” “是吗,我没接触过,不太清楚。” 于此同时杨草莓的思绪也在活动安安怎么知道的,她也进过这个群吗,都没听她提起过。 张安安没有解释,杨草莓问出了口“安安,你是什么时候有这个家教群的,我都不知道?” “有一段时间了,因为一直没接到合适的单子,就没跟你说。” “嗯,看来确实不好接啊,我还想着靠这个致富呢。” “大学生家教,给的费用都不太高。” “是吗,我还没细看。” “嗯。” “对了安安,你那边也是胡老师跟你对接的吗?” “不是,她不姓胡。” “咱俩的群不是一个吗?”说着杨草莓拿出手机,打开群聊,递给张安安。 “嗯,不是一个。” “那我把这个推给你,万一在这个群里能找到合适的呢。” “不用了草莓,我已经有群了,都是一样的,就不加了。谢谢草莓。” “那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既然张安安拒绝了,杨草莓也没办法厚着脸皮要了。 二人继续同往常一般聊着,到宿舍楼门口分别,之后回到各自宿舍。 晚饭分开吃后,见面次数减少了,杨草莓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这是没想到的收获。刚好,给自己腾出时间,也有心力思考一些事情了,而这份思考,将一些真相和推论托出水面。杨草莓不愿承认,她只能找当事人问清楚,来推翻自己的结论。 所以,在一次回宿舍的路上,杨草莓引出了那个话题“安安,我最近突然想到分享资源这件事。我感觉......当然只是我个人的想法......资源不是所有人都有的,资源也不全靠能力获取,所以如果有,就应该互相分享,而不是自己独吞,如果这份资源让身边的朋友也挣了钱,提高了生活质量,那这份资源才得到了自己该有的价值,你说呢?” 张安安不解“资源明明是自己的,为什么要给出去呢,如果给出去,自己不就少了吗?” “自己的确实会少,不过能让身边人更好,少不少其实无所谓吧。如果是我,如果我只有一份资源,还是不能分割的资源,而我和我的好朋友都需要,我会把资源全部给出去,比起自己过得辛苦些,我更怕因为我,让朋友过得很差。而且我相信资源还会出现的,只要努力,晚一点也没关系。” 张安安沉思片刻,还是没办法欺骗自己的内心“草莓,如果只有一份资源,我不会给出去,我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不能给别人,除非是我的家人,我做不到你这么大方。” “嗯,我知道。”杨草莓的回答很平淡,她还是得到了那个最不想要的答案...... 另一边,张安安同样心情复杂她是在衬托自己的善良吗,就算她得到了资源也不可能完全给出来,只会拿一点去分享,这是人性,没有人可以冲破人性。如果朋友比她过得好,她还怎么衬托自己的优势?她真没必要假装自己善良...... 互相猜疑,互相厌恶的友情,怎么能走下去呢——这天晚上,杨草莓纠结良久,终于发出了一则消息。 “安安,你在忙吗?” “嗯,怎么了草莓?”很快,她回复了。 杨草莓拨通电话“安安,我这个人比较极端,交朋友也极端,或许是我不能摆脱舒适圈,喜欢结交相似的人;或许是我矫情,因为一点事敏感得不行,但我还是想说,我们当普通朋友吧。” “怎么了草莓,你怎么突然这么说?” “今天你说的话给了我答案,即使我愿意把资源全部给你,你也做不到将自己的资源全部交出吧?这样对我也太不公平了,我对你毫无保留,但你对我全是保留,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就当我幼稚吧,我们以后还是做普通朋友吧。” 十几秒沉默后,张安安的语气开始坦率“草莓,你说得对,我很自私,我不喜欢把我的东西分享给别人,这是我的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如果我出了很大的事,大到会把你牵扯进去的时候,你会权衡利弊,选择不帮我。” 多么熟悉的事实啊,熟悉到张安安完全想不到任何能接这句话的言语,她只能顺着杨草莓的话说道“草莓,对不起,我好像一直都没把你当成过最好的朋友。” 杨草莓的心一沉,随后伤痛席卷而来——本来自己是“攻击”的人,结果到最后,伤痕累累的也是自己。 见杨草莓没有回答,张安安便继续说了“草莓,跟其他朋友比,你一定是最特别的,但是我真的没办法很快就把一个人当成特别好的朋友,我之前也跟你提过,没有几年时间,我不会把一个人当成特别重要的人。” 杨草莓声音低沉“嗯,我尊重你的习惯,但我觉得你应该早点和我说这件事,你早知道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你有很多机会说的......你要是早点说出来,我也会调整自己,这样既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我......我们的友谊,对我更不公平了。” “可是你也没跟我见过,你拿我衬托你的这件事啊?” “什么?我什么时候拿你来衬托我了?” “不是吗,你不是一直都在拿我衬托你的善良吗?” “我有必要这么做吗?” “可是......”张安安不知道怎么解释,她不想把乌木的事情说出来。 “既然你是这样想我的,那我们就更不合适了,就这样吧,以前的回忆很美好,我会好好保留,未来也祝你越来越好,安安。” “草莓,我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我真的非常珍惜我们的友谊,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也不希望和你的关系破裂。” “真的没办法了,不好意思安安,我也需要照顾自己的情绪,有些东西真的过不去。” “我们的关系只能这样了吗?” “嗯,对不起安安,我太敏感了,有些事没有挽回的余地,就把回忆停在这里吧,这样对谁都好。” “嗯,好吧。” 第16章 偿还的代价 “你为什么要撒谎?!”张安安怒气满贯。 邬暮却是平静地把弄着自己的头发“我没有撒谎啊。” “你撒谎了,草莓说她从来没把我当过陪衬,你为什么要瞎说,为什么要挑拨我们的关系?!” “我没有撒谎,她就是这样想的,你问问自己的心,觉得应该相信我,还是相信她呢?” 邬暮空灵的声音再度显现,张安安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在摇晃,眼前的邬暮也变成了两个。她揉了揉眼睛,定定神该相信......你。” “是啊,你是我的客人,我为什么要害你呢?她和我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又为什么要护着她呢?” 邬暮说得有理有据,张安安深信不疑“对啊,她在骗我,她在装无辜。” “嗯,她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你说得对......我回去了。”说着,张安安转身向门口走去。 “来都来了,不多待一会儿吗?多对不起这趟长途跋涉啊。” 张安安目光呆滞,缓慢转向邬暮“你说得对......可是,我和你有什么聊的?” “确实没有,你这边的事我已经办完了,只是天都黑了,这么晚,不如留宿一晚?” “不许愿也可以在这个地方住?” “有什么不可以的?” 安安的回答不假思索,像是被人操控了一般。 邬暮把钥匙递给了她。 “又是这个房间。”张安安在心里想着。 “是的,永远是这个房间。” 张安安眼神抽动“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你能看出别人的心思?” “才意识到这一点吗,我的客人?” 邬暮不屑的语气瞬间激起张安安的怒火“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随便窥探客人的想法!” “是因为自己的想法见不得光,所以害怕被人看见吗?” “那是我的隐私!” “怕心里龌龊的想法被发现,所以激动了,然后找隐私这种牵强的借口。嗯,是很好的说辞。只是不好意思,你的心思早就被透视得一览无余了。” 张安安知道自己理亏,一时间也想不到辩解话术,她只得装作镇定,恢复原来“无所谓”的语气“谁的心里没有不好的事,这是人之常情,我不觉得怎么了。” “不觉得怎么,那刚刚发脾气的又是谁呢?” 张安安没有回答。 见状,邬暮给了个台阶“客人,早些休息。” 张安安乜了邬暮一眼,挪动步子向楼上走去。 邬暮叹了口气,安抚着肖贝,温柔询问“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是谁,她凭什么这么和暮暮说话!我要骂得她体无完肤!体无完肤!” “哈哈......”邬暮不禁笑出了声。 “暮暮,这个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我已经要气死了,气死了!” “笑你可爱呀,有这么可爱的小贝,真的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啊。”邬暮嫣然一笑。 瞬间,肖贝的怒气全叫这幅“美景图”褪去,邬暮轻抚着肖贝的绒毛,肖贝安静地趴在柜台内“暮暮,我们为什么要撒谎呢,为什么要诋毁杨草莓,为什么要让张安安马上忘记这一切?让张安安惋惜后悔不是更好吗?” “如果不诋毁杨草莓,张安安又怎么能轻易将自己的恶展现出来呢,而杨草莓又哪有机会果断地和张安安绝交呢?” “我明白了,这么做是为了激起她心中的怨恨,怨恨积攒到一定程度,就会爆发。” “是啊,一个人再会装,再能装,也总有装不下去的时候。” “说得也是,张安安好会伪装自己,要不是我们可以听到她的心声,肯定也被她骗了。” “人本就是会伪装的动物,伪装可以保护自己,所以它本身不错,但是伪装分人,可以在加害者面前伪装,可以在陌生人面前伪装,怎么能在关心自己的人面前伪装呢,而且伪装的还是感情,那可是最伤人的东西啊......” “是啊,杨草莓肯定很难受,很伤心。” “这是一种经历,经历会给人带来一些道理,不见得是坏事,但愿她能从中学到很多。” “嗯。不过说到感情,这我可要和你好好聊聊咯?”肖贝的脸上露出八卦的神情。 “干嘛,又要提南一柯?” “他喜欢你,而且他对你很好,你为什么不试着喜欢一下他呢?我不明白。” “他对我好,他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他吗?对我来说,旅馆远比爱情重要。旅馆是我的选择,也是我的宿命,其他的事,我早就不想考虑了。” “可是多一份爱情没什么不好的,多一个对自己好,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占用别人的情感,欺骗别人的感情,这不就是张安安做的吗?” “可是你不需要欺骗。” “如果爱情是工作需要,我会去努力的,如果不是就算了吧。” “哎,好吧,还是劝不动你。” 关于南一柯的事,邬暮早就想清楚了——二人从小相识,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她知道南一柯喜欢自己,但是于她而言南一柯只是朋友,是普通朋友,是可有可无的存在,邬暮不想欺骗南一柯,也不想欺骗自己。肖贝是她唯一的牵挂,她从不奢求更多,也不想把其他人的幸福寄托在这深林中...... 到了第二天,忘记过往的张安安从床上醒来,早早离开了旅馆,对于旅馆的记忆,她只道是前夜迷路经过,旅馆老板好心收留而已。 张安安回到宿舍时已经中午了,她准备去食堂打饭,突然脑中闪过一个人的身影,可是任凭张安安怎么想,就是想不起,后来她才“发现”并没有这个人。 又过了几天,张安安接到一通电话“您好,请问你是张安安吗?” “嗯,我是。” “很抱歉,我们不能录用你了,你的个人履历不太适合我们公司,祝你找到更好的工作。” 结果摆在面前,张安安还能说什么,她应下了,装作没事的样子。 后来的几个月,张安安多次求职失败,一直准备的考公也失利了。霉运纠缠着她,久久不脱身。只是这份霉运并不出自旅馆,只是出自她自己的恶罢了。 第17章 迷茫终遇灯塔(许林篇) 傍晚时分的晚霞总让人陶醉——粉艳暖橙的云朵映照天空,在铺满蓝色的画布上,尽展温暖浪漫。 看着如此的晚霞,邬暮心头也添了份喜悦,伴着喜悦,远处一个人影正向旅馆走来。 邬暮回到旅馆内等待,肖贝也不再瞌睡,他从柜子上跳下,来到邬暮身畔。 很快,门铃响起。一个穿着朴素的青年人在门口静静等候,门应声而开,青年人愣了一会儿,胆怯地走进去,身体僵硬得左转转,右转转,最后目光停在邬暮的脸上。 “你好,客人,有什么需求吗?” 青年人恐惧地一颤好,您是这家旅馆的老板吗?” “是的,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你?” “这里就是......能实现愿望的旅馆吗?”青年人答非所问。 “看来你听过这里啊。” “我在网上查到过一些说法,但是我不确定他们说得是不是对的。” “哦?说来听听,你都知道些什么。没想到这个旅馆这么出名吗?”邬暮假装起了兴致。 “没有,我了解得不多,只是听网上的人说,这个旅馆历史久远,曾有过多任老板,每个老板的性格都很怪......都有些异于常人,而且他们身边还有一只会说话的动物。” “嗯,了解得真不少,比我知道的还多呢。”邬暮语气平静,没有惊讶神情。 见状,青年人识趣地换了话题“这个旅馆的地理位置真不错,背靠森林,远离城市的喧嚣,真是一处清净之地啊。” “是啊,风景美轮美奂,生活清雅悠闲。” 青年人想不到更多奉承的话,只是附和道“真是个好地方啊。” “谢谢夸奖,你不用说客套话,跟我讲讲你的需求就可以了。还有,旅馆没那么可怕,你的腿可以不用再抖了。” 这时青年人才注意到自己不受控制的双腿,只是他想要努力克制,也是徒劳无功。 “客人尊姓大名?”邬暮问道。 青年人老老实实回答道“我是许林。” “嗯,方便说一下具体情况吗,为何而求?” “我……我是个打工人,工资不高,只能勉强养活家里,前段时间我老婆跟我大吵了一架,她嫌我挣得少,想和我离婚,女儿也被她带回婆家了。我的人生真的太失败了,要是我有钱,能让她们过上好日子就好了,那样我们一家人也能团圆了。” “为了家人团圆,为了家人过上好日子,真是一个不错的愿望。”邬暮微微一笑。 “那你努力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许愿?”肖贝疑惑地问道。 青年人又是一颤这只动物果然会说话啊。 伴着思绪,青年人回复“我努力了,可是世界不是光有努力就够的,有的人不需要努力,只是家里有钱,就可以养尊处优,而有的人再努力,也只是普通人。” 肖贝看了一眼邬暮,又回过了头“你本来也没……你还是不够努力,你要是多努力一些,也不至于混成这样。 “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你们一直与世隔绝,当然不知道真正的世道是什么样的。” “你以为......” 邬暮的手搭在肖贝的头上,肖贝顿时住了嘴。 “客人,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世界上有那么多可怜的人,他们难以翻身,又不满足当下生活,当然需要去摆脱一些事,而我们刚好提供了条件,不是吗?”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其实人的一生都是定好的,有的人就是一辈子没钱,一辈子辛辛苦苦也没出息。” “放心,既然你有缘来到旅馆,我们自然会帮你,说你的愿望吧。” “我只是想……万一我能让女儿和孩子妈过上好日子......那就太好了。” “当然,你肯定可以让你的女儿和妻子过上好日子,这份关爱,就是老天爷也不愿意辜负啊。” “谢谢,不敢当不敢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你需要我干什么,跟我说就可以了。” “我需要……一笔钱,如果可以的话,但是我也不需要很多,只要能让她们过上好日子就行了,我并不是贪得无厌的人,我只需要一些钱就可以了,希望您能答应我。”说着说着,许林的语气越来越快,情绪也越来越激动了。 “嗯,是多少?” 许林没想到邬暮会这么快答应,这也让他一直悬着的心落下了“我可以借多少呢?” “这不是借,是你用代价换的,是永远属于你的。” “真的吗?”许林眼前一亮,不过他很快又回到卑微的神态中。 “是的,代价是你的寿命。” “嗯?” “寿命、金钱不可两全,这是规矩。” “这是旅馆的规矩吗?” “自然。” “那好吧......能让她们过上好日子,我怎么都愿意。” “嗯,你要多少?” “如果我想要一百万,需要多少年的寿命?” “十年。” “十年......十年......十年也不多”,许林摸着自己的鼻子若有所思,“请问老板,你知道我还能活多少年吗?” “这个我无从得知,我们不会算命,不好意思。” “好吧......那我先回去思考思考,再做定夺,可以吗?” “其实不管你思不思考,你都会做这笔交易,不是吗?与其长途跋涉,不如这次就把这件事办了,如果你在十年之内就死了,不是赚了吗?” “你的说话方式……死亡在你口中好像和家常没什么两样。” “还好吧,死不死的,不就是很平常的事吗?” 许林不敢得罪她,只好笑着脸回答“确实是这样,你说得对。那我就做这个交易吧,用十年……十年的寿命换……换她们的幸福,也值得了。” “嗯。” “为了家人,我心甘情愿。” “确实是个好父亲啊。” 话音未落,肖贝已从抽屉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许林“接着。” 许林轻轻接住“谢谢,所以我现在要去房间了吗?” “嗯。”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不客气。” 许林向楼上走去,肖贝转头看着邬暮,没有说话。 第18章 已知的诱惑 许林打开房间门——普通旅馆的陈设,没什么两样。 他默默走到床边,突然一阵困意袭来,许林也没有反抗,任凭身子倒在床上睡去。 午夜的钟声敲响,许林从睡梦中醒来,因为尿急。 他跑去厕所,等出来的时候,门口晃过去一个黑影。 许林吓得大喊“是谁在装神弄鬼!” 没有人回答。 许林吞咽口水,向床边挪去。 “不用这么小心谨慎,我伤不了你。” 一个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许林双腿瘫软摔在地上,大声呵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大半夜装神弄鬼!”声音为许林增添了几分勇气。 “装神弄鬼?可笑,我为什么要装神弄鬼,我本来就是鬼。” 伴着声音,一个黑影从许林身后飘过。 许林猛地回头“你到底是谁?!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鬼!” “哈哈哈,可笑的人类,哈哈……” “你想干什么?!” “你说说,你怎么这么窝囊,你干嘛要拿自己的寿命换钱?拿你女儿的命多好啊,拿你妻子的也不错。” “不会的,我不会这么做,你也别想打她们的主意,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们。” “都说了我是鬼不是人……算了,我不和你争,你真的觉得值吗?” 许林的声音颤抖着“当然……值了,能过上有钱的日子,有什么不值的?” “怎么可能值呢,你死了之后,他们拿你的钱潇洒快活,你在地底下痛不欲生,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我……可是我也会拿到钱,我也可以花。” “你能活到那个时候吗?” “你什么意思,你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死?” “当然,想不想听呢?” “你……说来听听。” “你只能活到50岁。” “什么?!” “没事,还有好几年的寿命呢。”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你说什么我就该信什么吗?” “你不相信我还能相信谁,楼下那个小姑娘难道能告诉你不成?” “我,不可能,我不可能只活到……那我的钱……” “就这么点儿钱,有必要拿命换吗?” “我……”许林犹豫了。是啊,今年的他已经35岁了,三十五年,一直普普通通,碌碌无为,好不容易拿到钱,却又要很快死去,他不甘心,换做谁又能甘心呢? “你本来就活不了多久,干嘛还拿性命去换,如果什么都不失去就可以得到钱呢,岂不是更好?” “我,可以吗?” “当然。” “我需要怎么做?” “那你觉得我找你是为了什么?” “你是为了帮我?” “当然。” “可你为什么要帮我?”许林恢复了些许理智。 “就因为我们有缘。” “你什么意思?” “也对,你还没见过我,见到我你自然就明白了。” “啊……” 话音未落,只听噌的一声,黑影俯身蹲在许林面前“这样就见到了。” 许林吓得晕了过去。 黑影绕着许林走了一圈又一圈,然后钻进了许林的梦里——梦中,艳红的钞票随风飘散,落在许林肩头,只是很快在压境的黑云下暗淡无光了。沉浸在纸醉金迷中的许林皱着眉头,不解地转过身,大喊“你,你!” “在自己的梦里也可以晕倒吗?” “怎么是你,你怎么能进入我的梦境?!” “哈哈哈,因为我是鬼啊。”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呢……” “离你远点儿你又不高兴,离你近点儿还容易晕过去,真难伺候。” 许林继续重复着自己的话,并没有听见黑影到底说了什么。 “好了!”黑影大吼一声。 许林停止思考,呆在原地。 “纠结这个有什么意义,我问你,你想不想有花不完的钱,还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我……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呵,再不回复我,信不信我吃了你!” 许林跪在地上抱头求饶“我信我信,求你别杀我,求你高抬贵手!” “我本意是帮你,自然不会杀你,但你必须赶快回答我的问题,需不需要我帮你?” “我我我,我还是不需要了,既然我的寿命已经被拿走了,那我就用剩下的五年好好生活吧。” “哈哈哈哈哈……” 笑声中,许林瑟瑟发抖。 “你想好了?” “嗯,请你回去吧。”许林一直闭着眼睛,脸也是贴在地上,恐惧万分。过了很久,许林没等到回答,他战战兢兢地向远处瞥了一眼,黑影已经消失了。他仍不敢起身,转头向周围扫视了一圈,一切都恢复了“原样”,但许林早没有享受其中的心情了,他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又进入了下一场梦乡...... 第二天,天只是微亮,许林就来到楼下,对邬暮展开了一顿询问。 “昨天晚上进我屋子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进去。” “可是你总该知道点什么吧?” “我该知道什么?” “是不是你想让我住进闹鬼的房子,然后吓唬我?” “我为什么要吓唬你,你是我的客人,我没有必要吓唬你啊?”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那个人......不对,他是鬼,可他又是人......” 肖贝打断了他的话“什么是人是鬼的,人就是人,鬼就是鬼,鬼不是人,人不是鬼,哪有人是鬼鬼是人的道理,你一早上乱七八糟地在说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都是梦吧,可能是我想多了。” “许林先生,你这副求知若渴的样子,与昨天的状态天差地别啊。”邬暮打趣道。 “不敢不敢,我这么早打扰你们,是我的不对,还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计较。” “我本就起得早,你也没有打扰我,你言重了。不过我们没必要寒暄,回去吧,三日之内,钱会直接到你的卡上。” 许林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邬暮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这样瞧着他,不做声。 最后许林道别推门而去,虽是三步一回头,却也没有提寿命的事。 第19章 矛盾缠绕,久久不眠 “嗒嗒嗒......”许林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他叹了口气,走到沙发边,坐下。 昨天发生的事一件接一件,许林还没完全消化,但他更担心的是自己的寿命——本来就短命,又少了十年,剩下的五年到底该怎么度过?他很迷茫要是能多活几十年,还有很多钱,那该多好啊……只要能让我长命有钱,其他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承担……对啊,我可以找那个小姑娘帮忙。 许林的眼中闪过希望,他从沙发上弹起,向楼下跑去,不巧在楼梯间里碰见了张姨。 “早啊。”张姨满脸担忧,许林和鲁丽娜离婚的事也牵动着她的心弦,她实在是太喜欢鲁丽娜那个孩子了,甚至一度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女儿对待。 看着老太太和蔼的模样,许林放慢脚步,停下“早啊,张姨。” “大早上着急忙慌去哪儿啊?” “没有,我出去走走。” “小娜的事……哎。” 许林尴尬地挠着裤腿“嗯。” “都有自己的苦楚,都不容易,不过总要相互多包容些,这样日子才能长久啊。” “嗯,是啊。” “你是不是要去找小娜?” 许林不愿透露旅馆的消息“嗯,是,我去找她。” “走,我陪你去,我陪你劝劝小娜。” “不用了张姨,您忙吧,我自己去就行。” “如果我能帮你们做点儿什么也好啊。当时我生病的时候,儿子不在身边,就是小娜照顾的我,这件事我一直记着,总想为她做点儿什么,可是这孩子什么都不要。” “没事的张姨,那都是小娜应该做的,您不用太放在心上。” “这世上哪有谁是应该付出啊,就算是夫妻,也没有应该的说法。”张姨的态度强硬了些。 林的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她还要说多久...... “走吧,我们也别在这儿纠结了,我陪你去劝小娜。” 吧。”许林的脑子乱成一团,想不到任何理由开脱,只好和张姨一起去了鲁丽娜的房子。 “你怎么来了?”几天不见,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许林面前时,他的心中不免百感交集,可是这张熟悉的面孔说出的话,竟是那么冰冷。 “小娜,我也跟来了。”张姨从许林身后走出来。 “张姨,您也来了,进屋坐吧。”鲁丽娜努力撑起嘴角,不想显得太疲惫。 鲁丽娜拉着张姨坐下,许林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还是进了屋,坐在沙发的一角。 “小娜,我不是来吃饭的,主要是你俩的事......夫妻之间,和和睦睦多好啊,我和你叔年轻的时候啊,也有矛盾,三天两头我就跟他生气,可是日子还是一天天过来了。有的人啊,在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珍惜,万一哪天走了......想挽留都难了啊。” 许林一直在思考旅馆的事情,也没怎么听张姨说话,直到“万一哪天走了”传到他耳朵里,他才突然从思考中挣脱出来什么走了,我还没走呢! “张姨,道理我都知道,但是我俩实在走不下去了,您就别劝了。” “小娜,我知道你是明事理的人,你想离婚肯定有你的道理,但是还是要想想孩子啊,孩子才那么小,不能没有爸爸啊。” “怎么就没有爸爸了,爸爸一直在啊。”许林不愿承认短命的事实,急忙为自己辩解,虽然他也不知道张姨是从哪儿得知的。 “你就别打岔了,孩子出生到现在,你帮过忙吗。”鲁丽娜质问着。 “那也不能诅咒我死啊!” “谁诅咒你死了,张姨是说她丈夫呢,又没说你,你能不能别在这里找存在感了?” “哦,没说我啊。”许林小声嘀咕着。 “真是跟你没得聊”,鲁丽娜乜了许林一眼,继续向张姨解释着,“这些我都考虑过了,但我真的做不到,我做不到为了孩子忍气吞声。我只有让自己开心起来,才能让孩子开心,如果我自己每天活在抱怨中,孩子也会很痛苦的。” “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啊,怎么就到这个地步了呢?”张姨紧紧握住鲁丽娜的手。 “对啊,丽娜,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啊?”许林当然知道原因,但他不觉得那是很大的事,所以故意说出来想让张姨评评理。 鲁丽娜冷漠地看着许林,猜到了他的心思,本来想给许林一些颜面,现在看来也没这个必要了“张姨,他太能掩饰自己了,结婚前他装作勤奋努力,可是结婚后他一点家务都不做,工作也不上心,一天天就会怨天尤人,抱怨命运不公,但是从来不做出改变。我讨厌偷懒的人,我讨厌抱怨的人,怪我当初没发现他的真面目,不过现在也不晚!” “孩子”,张姨紧紧握住鲁丽娜的手,“张姨才知道这些事,张姨不该来劝你,张姨应该支持你!人可以没有钱,但是不能懒,尤其不能懒一辈子,懒一辈子那就是废人啊,那可是一辈子没出息啊,你要说偶尔偷偷懒,这是人之常情。一天天又偷懒又抱怨,就是个废人!我的小娜这么好,绝对不能和一个废物在一起啊!要我说,你就该离婚,你不离婚张姨也得强迫你离婚!” “张姨,你怎么能劝分不劝合啊?”许林不理解,怎么短短几分钟“战友”就变成“对手”了? “你还好意思说!”张姨一巴掌拍在许林的肩膀上,拍得许林生疼。 “张姨,你干什么啊?” “你怎么配得上小娜呢,你根本配不上她,你让小娜给你生了一个女儿,你还不对她好,天天好吃懒做,我……我……真是气死我了!” “张姨,你也别动气,都过去了。” 就在这时,孩子的哭声突然从卧室传来。鲁丽娜着急忙慌地跑回屋里,见状,张姨赶忙也进去帮忙,鲁丽娜给孩子换尿布,张姨跑到厨房去加热冰箱里备用的乳奶,伴着哭声,二人跑前跑后,过了好久,孩子的啼哭才渐渐止息。 许林一直在旁边看着,不知道该做什么。 “孩子哭闹,你一点儿都不管吗?”张姨责问道。 “我不会啊。”许林理直气壮地露出委屈表情。 张姨又狠狠地拍了许林一掌,还是同样的位置。 许林按着肩膀“算了,我不跟你们计较,我本来想和和气气的,现在也没办法了 !” 说着,许林摔门而去——刚好有了个离开的理由,他怎么可能不把握住呢? 第20章 许林的决定 许林再次来到旅馆门前,刚刚的硬气在一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蹑手蹑脚地走进旅馆,生怕惊扰了谁。 许林来到大厅内,环视一周,却没有看到邬暮的身影。 “许林先生,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背后传来的空灵声吓得许林冷汗直流“你……我……” “这么快就回来了,是找到算命先生了吗?”邬暮走进柜台,漫不经心地说着。 “我……我……”组织语言对当下的许林来讲变得极为艰难。 “我记得和你说过,三天后才能收到钱,现在来这里是为了催款吗?” “不是的,我”,许林抓着衣角,神情胆怯,“我是想问,有没有一种交易,既可以让我不损失寿命,还能得到钱。只要,只要有这种可能,不管其他的代价是什么,我都愿意承担。” “那如果代价是你女儿的寿命呢?” “你还能拿走她的寿命吗……不,不行,不能动我女儿的寿命,其他的办法,还有吗?” “许林先生,我早和你说过,在这座旅馆内,寿命和金钱没办法两全,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贪得无厌,贪得无厌,什么都想要!”肖贝忍不住吐槽。 “我没有贪得无厌,我只是想问问有没有两全的办法,肯定还有更好的方案吧,这样大家都好,到时候我帮你们宣传宣传旅馆,让你们生意兴隆,不好吗?” 邬暮看着眼前的男人没有勇气改变命运,却敢在我这儿提要求,人啊,真是奇怪。 邬暮的话语同思考并出“寿命和钱没办法两全,什么都想要的话,我们也可以让你什么都没有。” 说着,旅馆的门“嘭”地关闭了,屋内的灯瞬间熄灭,外面明艳的骄阳一丝也无法透进窗子。 许林这才开始意识到“老板”也是可怕的存在。他跪在地上,穷尽毕生所学的“求饶”词汇,只求邬暮饶他一命“我错了,我不该提这种无理的要求,对不起,对不起,您别生气,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敢了,肯定没有下次了,您饶了我吧,老板大人,您饶了我吧,求求您了,我家里还有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老婆一个人带孩子真的太辛苦了,我不想让她们这么辛苦,我求求您了,绕过我吧,求求您了……” “我又没说要杀你,你干嘛要求我啊?” 邬暮的语气和平常无异,没有威胁,也没有起伏。可就是这样,反而让许林更加慌乱。他继续求饶,一旁的肖贝实在听不下去了“你再说一句,下一秒你的家人就该来你收尸了。” 许林瞬间住了嘴,甚至连呼吸都不敢了,几十秒后,旅馆的灯渐渐亮起,他也终于憋不住,喘了好几口粗气。 “谁让你有胆量和我谈条件的呢?” 邬暮的提点让许林瞬间想到了那个人,他缓了口气,调整着呼吸,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可是没过几秒,他又犹豫起来那个人……不,那不是人,可是她又是人……声音完全不一样,相貌却一模一样,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事?不,连这种旅馆都有,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那她会帮我吗,她…… 与其干想,不如一问,许林再次壮起胆,抬了头“老板,你们这里闹过鬼吗,或者有没有人……去世过?” “据我所知,没有,你可以去网上查一查。” “我没在网上查到这个,也从来没听人提起过。” “哦,是吗”,邬暮单手拄着下巴,歪歪头,“那你在网上查到过什么呢,记得你上次提到了旅馆老板古怪的性格和会说话的动物,我想,网上的资料不只这些吧?” 许林得意地点点头“当然,网上还有很多其他的描述,提到过这家旅馆有很多怪物,他们会在深夜吓唬人类,让人类产生恐惧。”话音未落,许林又怯懦起来,生怕说错一句话会再次引来杀身之祸。 “哦~原来是这样,也就是你上次说的那个不是鬼也不是人的东西?” “对……应该是。” “原来如此啊——” “你不知道?”许林有点难以置信,如此神秘的旅馆老板,在此刻却显得这么普通。 邬暮冷笑一声。 “你笑什么?” “没什么,感觉自己渺小吧。” “上一任老板没有跟你说过吗?”许林的好奇心还是战胜了恐惧,或者说是有其他因素战胜了恐惧。 “她为什么要跟我说呢?”邬暮反问。 “总应该跟你提一下吧。” “可能是她信不过我吧,她经常说我不适合做这个工作,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离开。” “这样吗……你们还能换工作吗?”许林若有所思。 “你知道这家旅馆的历代老板,都是如何交接工作的吗?” “不知道。” “其实很简单,杀掉上一任老板就可以了。” 许林一惊,语气缓慢,心不在焉地吐出这句话“怎么能杀人呢……杀人是犯法的啊。” “在这座森林里杀人,又有谁会知道呢?” 许林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惧怕再次袭来。 “这有什么,看你吓成什么样子了,估计你这辈子也不敢杀人吧,你都怂成了什么样了。” 许林仍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道“那个……你可以帮我倒一杯水吗,我有点渴了,想喝水冷静一下。” “你渴了吗,当然可以。”邬暮摸了摸肖贝的爪子,然后走进厨房。 许林也跟着走了进去。 厨房的餐桌上摆着一把刀,许林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刀放在这里,可是这把刀却让许林格外注意,他看了看刀,又看了看背对着他的邬暮,很快,许林拿起刀冲了上去。 瞬间,周围的灯全部熄灭,许林感觉自己扎到了什么东西,又有什么东西喷溅到了身上,他使出浑身力气猛戳几刀,口中大喊“你不要怪我,我也没有办法!只有变成你,我才不用死,我才能永远活下来!”伴着声音,许林又向着黑暗中深深刺入几刀…… 第21章 下一任“老板” 许林连刺数十刀后,终于停手。身心俱疲的他靠在一面墙上,手里的刀顺着指尖滑落到地上。墙上的钟表如平时一样不紧不慢地走着,随着时间流过,许林渐渐冷静下来,开始后怕杀人了不,我不想杀她的,我只是想成为下一任老板,我只是......我也是有苦衷的...... “我不是故意的!”心里的独白被许林大喊出来,喊叫仿佛可以安抚邬暮死去的身体,但一定安抚了许林慌乱的心神。 许林开始与邬暮的“灵魂”对话“你别怪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蠢了,你把旅馆更换老板的方法告诉了我,告诉了一个将死之人,将死的人什么都干的出来!所以不是我杀了你,是你自己把自己害死了,你别怪我会替你活下去的,我会帮你好好经营旅馆的。” 说这段话的许林理直气壮,不过身体害怕的颤抖也无法控制,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里,许林努力让自己冷静,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我已经成功了,我不用再害怕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了......不对,还有那只狐狸!那只狐狸还活着,得想办法把那只狐狸也杀了。 不过在做这些事情之前,最重要的是先找到灯的开关,好在开关并不难找,许林像个不倒翁般笨拙地站起身,扶着墙,随便一摸便摸到了开关,好像开关一直在等他似的。 周围突然亮了起来,许林被晃得睁不开眼睛,好一会儿他才勉强睁开眼。 “啊!”许林大叫一声,然后向门口冲去,可是腿脚不听使唤,很快他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不可能,不可能!” 许林发疯般抓着周围的东西,一不小心抓到一条腿,紧接着又是一声大喊,许林连滚带爬地离开厨房,来到前厅,这时他再回头看去,发现自己刚刚碰到的只是桌子腿。许林快速扫视四周,没看到肖贝的身影,也没看到邬暮,周围安静异常,只能听到许林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的声音。 慌乱中,他想起自己那把刀,可是他又想到了那具“尸体”,许林吞咽口水,死死扒住前台的柜子,伏在地上,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喘着粗气,不经意瞥见角落里的一面放倒的镜子,他不记得以前这里有过镜子,不过一面镜子而已,并没有引起他的怀疑,却“引诱”他向前。 许林爬向镜子,此时的他急需这面镜子为他解释一些事情。镜子比想象中离得更远,许林的状态稍微平复了一点儿,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手扶着墙,颤颤巍巍像个老人。 又走了几分钟,许林才来到镜子前,以前他从没觉得旅馆的前厅有这么大。 许林走到镜子旁,可是他犹豫了,他回头看着地板,柜台,一切“安然无恙”,接着许林又看向自己的手,手上沾着些许尘土,许林凑近点儿,被灰尘呛得连打了几个喷嚏。他拍拍手上的土,没有异样,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可越是奇怪,他就越不敢照镜子。他再次检查自己的双手,连手心的纹理都没有放过,看不出任何异常。 许林又盯了一会儿厨房的门,害怕里面突然闯出什么东西。几分钟后,许林意识到是自己多虑了。他觉得再待下去也不是办法,终于下定决心,接着他一只手伸到镜子边,迅速把镜子抬起又放下,镜中闪过一个人影,穿着和许林一样的衣服,至于相貌,许林没有看清。这次尝试给了他信心,他再次抬起镜子,缓缓调整角度,看到自己同往日一般的面孔后,许林长叹一口气,却又警觉起来我明明杀人了,厨房的地上也有血迹,为什么我身上是干净的呢? 许林在镜子前审视着自己,一滴血也没有发现。他低下头检查,也没发现血迹,这不免让他担心了厨房里的那具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避无可避,许林便大声吼叫为自己壮胆,然后扶着墙一点点挪进厨房,一只脚踩进厨房,另一只脚蹭着地跟上,就这样前后交替着向那具尸体走去。 “砰!” 突然一声响,许林吓得头也没回地跑出厨房,几秒钟后他才意识到是自己的脚踢到了椅子。 许林再次进入,这回他从容了些,只是双腿的颤抖仍不听使唤,还好这不太妨碍他行进。 越来越近了,离那具尸体越来越近了,许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边走,他一边在心中念叨是我眼花了,刚刚一定是我眼花了,对,没错,我太紧张了,放轻松,放轻松...... 当他瞥见尸体的时候,那声叫喊还是忍不住发了出来“啊,不可能!” 在他面前躺着的,正是鲜血淋漓的自己,瞪大的眼珠、张得快撕裂的嘴角和血迹斑斑的面庞,许林想上手去摸一摸,他蹲下身子,很快又站了起来,斥责自己的这种“离奇想法”。 他扭头打算离开旅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开后,一切都会恢复平常”,许林是这样想的。他走到旅馆门口,竟看见远处走来一个人影,许林揉了揉眼睛,确有人向旅馆的方向走来。 他不想让人知道他在这里发生的事,打算躲起来,一楼除了厨房,还有一扇紧闭的门,许林尝试着打开——徒劳无功。他想到了二楼的房间,接着他冲进厨房捡起那把沾满血迹的刀,跑向二楼。在许林跑到二楼的同时,门铃响起。 门铃声响了很久,始终没有人回应,许林开始疑惑自己是否真的杀掉了邬暮,不过很快他的想法就被否决了——就算邬暮死了,那只狐狸也可以开门,一定有什么不对,敌在暗我在明,先躲起来再说。 “吱——”门开了。 许林屏住呼吸。 “嗒嗒,嗒嗒——”鞋底和木板交杂出声音,许林捂住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对方没有说话,他在楼下走着,突然停下,过了一分钟,脚步声再次出现,这次是朝楼上走来的...... 第22章 荒唐爱情的回忆(1) “你是谁?!”男子大喊。 眼见暴露,许林连忙向身后跑去,慌不择路的他看到一扇开着门的房间,想也没想直冲进去,反锁房门。 门外的男子重重地敲击着木门,许林全当听不见,在确定门不可能被打开后,他来到窗边,想试试能不能从窗口逃离,他实在不愿在这家旅馆里久待。 “又回来了?”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突然出现,许林猛地回头怎么在这里?” 黑影向许林走来,许林的手紧紧抓住窗台边。 黑影走到许林身前不远处的椅子边,坐下“又回来了,回来找我吗?” 许林想不到什么措辞,他不能说出内心的想法,那一定会激怒黑影——我怎么可能回来找你,我不要命了?我只是不小心跑进这个房间,要是知道你在,我才不会进来。 “怎么了,我们也算老熟人了,看到我还是那么害怕吗?我真不理解,这么熟悉的脸,有什么害怕的?” “就是因为是熟悉的脸,所以......”许林没有说下去。 黑影不再遮掩,他露出那张脸看向许林“咱俩的关系没必要再客套了吧,你说呢?” 怎么是......鬼?你到底是人是鬼?!” “会不会说话,难道一直和你朝夕相处的我是鬼吗,你觉得有这种可能性吗?”黑影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点俏皮。 “在这个旅馆里,还有什么不可能?你刚刚说朝夕相处,你真的是——她?不,你真的是——你?” “哈哈,你在说什么啊,前夫。” 没错,黑影正是鲁丽娜。许林仔细端详着那张脸,每一个器官都和记忆完美重合,甚至嘴角的痣都“复刻”得一模一样,这怎么可能呢,他们的声音不一样啊,他明显是男人的声音,而她......这两个人怎么可能是一个人,没有这种可能性啊...... “你在想什么呢,不如共享给我,我和你一起思考。” “我没想什么”,许林掩饰着,“你,你真的是她?” “当然。” “可是你之前说你是鬼。” “哈哈,愚蠢”,黑影起身走到许林的身边,抓住了他的胳膊,“我是为了试探你,看你愿不愿意拿我和女儿的生命换你的生命,我果然没看错,你没有这么做,所以我要奖励你。” 许林不会承认他曾经犹豫过——女儿的年纪那么小,拿来用用也没什么;鲁丽娜不知道能活到多少岁,如果活到八九十岁,拿出十年来也没什么。但是这些想法只会烂在心里,一辈子也不会被说出。 “所以你不收我的命了?”许林露出一些期待。 这份期待,鲁丽娜尽收眼底“当然,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的命呢,我一直都想帮你啊。” “好像是这样......可是你为什么帮我,我们明明已经离婚了,你现在应该恨我恨之入骨啊,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你想想我们为什么离婚?还不是因为没有钱,现在有了钱,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那我们还干嘛要离婚呢?实话跟你说吧,其实离婚只是我的一个计划,我策划离婚,以此激发你对钱的渴望,然后你查资料查到贪念旅馆,让那个女孩满足你的愿望,结局就是我们顺理成章地复婚,并且有了一百万。” “我还是不明白,你完全可以直接告诉我,而且你既然是......你有这么大的能力,可以直接给我一百万啊,需要这么麻烦吗?” 看着“十万个为什么”许林,鲁丽娜异常耐心,继续解释着“当然有必要,那是为了证明你的能力啊,你证明了,靠你自己也可以得到这一百万,而不是靠我,你不是一直都想证明自己吗,这就是一个机会。” “原来如此——还是你最懂我啊,丽娜。”嘴上是这么说,许林心里的想法可完全不一样我什么时候想证明了,我只是做做样子,可以天上掉馅饼,为什么还需要努力呢? 许林和鲁丽娜的爱情,真的可以用天上掉馅饼来形容,而这个馅饼正是鲁丽娜。 那是一个下午,也是许林第一次见到鲁丽娜的下午。 鲁丽娜忙着处理工作,没有认真看路,就这样在公司里撞到了一个人。 鲁丽娜连忙道歉,却听见了对面的道歉声。她抬头看向对方,发现对方也在看手机他也在忙啊,怪不得会撞到一起。 鲁丽点头示意,微笑着离开了,她很欣赏努力工作的人,虽然努力不一定有很好的回报,但是努力总有些回报,她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养得起自己就足够了。 只是她判断失误,那时对方并没有处理工作,而是趁着去上厕所的路上摸鱼看小说。 后来二人在公司里再次见到,对方自报家门“我叫许林。” “我是鲁丽娜。” “我听说过你,你是2组的组员吧?” 鲁丽娜很惊喜,她没想到如此平庸的自己竟能被人知晓,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嗯,是的。” 其实,并不是鲁丽娜那时候有多出色,只是许林碰巧去2组的时候,瞥见了组员墙上鲁丽娜的名字罢了。一个男人通常不会漫无目的地接近一个女生的。 在这次互换名字后,许林开始约鲁丽娜,鲁丽娜抱着交朋友的目的赴约,在吃饭聊天时,鲁丽娜发现两人之间有很多共同话题,比如都喜欢一个电视剧,都喜欢一个作家的小说。 就这样几个月后,迎来了鲁丽娜29岁的生日。她的年纪不小了,每逢生日,鲁丽娜的母亲就会想方设法催促她结婚,她百般解释推脱,最后还是以几场相亲结尾。转眼又到了这个日子,鲁丽娜不想让母亲再安排一些不合眼缘的人相亲,就借许林的名字替自己挡了这件事。 “什么,你谈恋爱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有一段时间了。” “对方是个怎样的人?” 鲁丽娜的妈妈问了很多,鲁丽娜一一回答,其中自然有大量编撰的部分,不过结果是好的,鲁丽娜的妈妈很满意,并且要求要见上一面,这下鲁丽娜遇到棘手的事情了,而对许林来说,他苦苦等待的机会也终于来了。 第23章 荒唐爱情的回忆(2) “许林,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事成之后我请你吃饭,吃贵的。”这天晚上,鲁丽娜拿出了一沓白纸,在上面写下来各种拒绝理由的应对方法,她拿着这些理由,胸有成竹地打开聊天框,发送信息。 很快,许林问道“什么忙啊,我看看我能不能做得到。” “你能不能假扮我男朋友?” 简单的一句话,鲁丽娜却措辞了十几分钟,手机这头的她终于抛出这句话,然后疯狂打字,把白纸上的各种应对方法结合到一起,编纂成一个“难以被拒绝”的小作文,可就在这时,她收到了许林爽快的应答。 鲁丽娜很意外,许林只是解释说“小事,帮助朋友。” “够仗义。”许林的帮助让鲁丽娜对他的好感上了一层,不过距离爱情还有一些距离。 很快,到了和鲁丽娜母亲见面的日子,前一晚,许林紧张地迟迟睡不着,碰巧这时他刷到了一部很好看的小说,在诱惑和早睡之间,许林选择了通宵达旦。等到第二天早上六点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许林赶紧放下手机补了三小时的觉,然后带着下眼睑的青紫色“眼妆”一起赴约了。 许林赶到的时候,鲁丽娜和她的母亲已经在饭店里等了一会儿。许林强装淡定,落座。 “你就是许林吧。”鲁丽娜的母亲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褶皱的衣领,疲惫的相貌,随意打理的头发,鲁丽娜的母亲在心里叹了口气哎,怎么看上这么个人,我女儿怎么一点儿眼光都没有呢? “是的阿姨,我是许林。”许林双手掐着自己的裤子。 “听小娜说你挺能干的,一个月的收入不少吧?” 一上来就是送命题,许林心里咯噔一声,在脑海中纠结斟酌,最后说道“还好,一个月一万多。” 听到这陌生的数字,鲁丽娜差点笑喷出来,不过她努力忍住了。 鲁丽娜的母亲会心一笑果然是因为有钱,不亏是我女儿,有眼光。接着,鲁丽娜的母亲又说道“那还可以啊,小娜一个月的工资才五千,你一万多的收入,明明可以找一个更好的人,怎么看上了小娜呢?” 许林努力微笑,想留个好印象“我看上的并不是她的钱,而是她的人品,我看到她每天认真工作,很优秀,我喜欢的是她的品质。” 许林当然不会承认,自己的工资只有两千,而且随时面临被辞退的风险。他已经三十四岁,三十四岁不仅碌碌无为,生活也没有保障,此时的他不管是谁抛出橄榄枝,他都会拼力接住的,一个马上成为无业游民的人还有可什么挑剔的呢? 此时的鲁母不再计较许林的打扮,毕竟“钱”这一个门槛已经扫除了大片障碍,接着,鲁丽娜的母亲又问了许林另一个经典问题“你也不小了,买房了吗,车买了吗?” 反正都是一场骗局,未来怎么样,许林考虑不到那么多,于是他开始“胡言乱语”“有房有车,放心吧。” “多大的房子啊?” “还行,一百多平。” “哦——那真可以。那你的车是多少万的?” “车子是三十多万的。” “小伙子年轻有为啊。” “没有没有。”一边回答,许林一边想着要是钱能随便说说就变出来,那多好啊。 丽娜的母亲频频点头,很满意。之后她又随便问了几个问题,许林虽然回答得不算好,鲁母也并不介意——钱到位了什么都好说。 就这样,鲁丽娜的母亲这一关顺利度过了。虽然许林说得很扯,却也帮了大忙,鲁丽娜兑现承诺,请许林吃了顿饭。 “丽娜,你说我们俩要不要试一试?”吃饭的时候,许林假装无意说出这句话。 鲁丽娜欲意夹菜的筷子停在空中“怎么突然这么说?” “你想想,你妈妈知道了你谈恋爱的事,她不会经常追问吗?” “好像.....丽娜已经想象出鲁母催着她结婚生子的恐怖面孔了,不禁后背发凉。 “是啊,到时候穿帮了怎么办?我想了一个方法,我们在一起谈几个月,也可以避免你妈妈突然查你岗的时候,你不好交代啊。” 鲁丽娜有些犹豫,见状,许林继续说道“你想想啊,我们之间有很多共同话题,又很默契,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可是我们互不了解啊,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 “因为一个万一,我们就不去试试吗,就算知道结果是什么样,我也愿意试试。” “万一不合适呢,那岂不是浪费时间?”时间对这个阶段的人来说,总是异常珍贵。 “万一合适呢?” 鲁丽娜不答话,许林也不再逼问,转换战术“哈哈,你如果不愿意,就当玩笑话吧,不用担心那么多,我就是觉得你很好,我很欣赏你,想和你在一起,我的想法很单纯,你也别有负担。” 或许是许林真诚的话语和诚挚的眼神打动了鲁丽娜,或许是鲁丽娜担心母亲的催促,总之结果是,她愿意一试。 他们在一起了,一起上下班、一起吃晚饭,一起去周末的公园散步聊天,相处下来,鲁丽娜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也没有爱情的感觉,对于两个普通的人,在一起的理由不是爱情还有什么呢?于是,鲁丽娜想和许林商量要不要重新做朋友。不过在此之前变数先来了——许林被辞退了。 许林沮丧的神情,让鲁丽娜不免同情,终于熬到下班后,鲁丽娜打算帮许林收拾东西,却遭到了许林的拒绝,鲁丽娜想到他可能是自尊心比较强,也没有怪他,只是在一旁静静等着他。 过了好久,许林终于收拾好东西,时间来到八点,吃饭也显得有些晚了,二人走出公司,鲁丽娜没有说话,而这时许林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鲁丽娜打破沉默,她心疼地看着他,这并不是因为爱意产生的心疼,如果此时许林是路边受伤的小狗,鲁丽娜也会露出这副神情。 “没什么。”许林表现出难为情的样子,也在暗示着鲁丽娜,他的离职另有隐情。 第24章 荒唐爱情的回忆(3) 鲁丽娜一直追问着离职原因,许林不愿意说,后来看到鲁丽娜微微皱眉的神情,他心生一计,把手搭在鲁丽娜的手上,露出为难的表情“没事,没事,不怪你。” 这一句话坐实鲁丽娜心中想法,一瞬间她成了那个导致许林被辞退的原因。 “对不起。”事已至此,鲁丽娜想不出任何安慰的话术。 许林顺水推舟“没什么的,我说了不怪你,放心,我不会怪你的。” “这不是怪不怪的事,我害你离职,我有很大的责任。” “没关系,我愿意为了你失去工作。禁止办公室恋爱的规则就放在那里,怪我一直想和你在一起,怪我在乎规则。” “我......” “哎,其实离职也没什么,主要是没有了下个月的工资,我的房租——哎。” “没钱交房租了吗?”鲁丽娜问道。 “没事,大不了我去住火车站,我住桥洞。虽然这年头工作不好找,但是总能找到,在火车站住几个月也没什么。” 许林越说,鲁丽娜就越愧疚,她低下头,心事重重。 “真没什么”,许林轻轻拍拍鲁丽娜的后背,“这有什么的,我不怪你,你也别太难受,我自己有办法的。” “你住我家吧。”许林的话击溃了鲁丽娜的防线,这句话就这样说了出来。 许林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没忍住笑出了声,“哈”的一声发出后,许林赶紧捂住嘴,看向鲁丽娜。 鲁丽娜一直处在自责中,并没听到许林的笑声,她依旧是低着头,思绪复杂。 许林深呼吸,听到了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丽娜,你饿不饿,我请你吃饭吧。” “怎么能你请呢,你都没有工作了,我请你吧。”鲁丽娜抬起头。 “那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丽娜的心里好受了一些,为许林花钱的同时也在降低她的负罪感。 二人吃过饭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鲁丽娜的出租屋并不大,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沙发,而且租户也不止她一人。 两个人蹑手蹑脚走进不算太拥挤的房间,小声交流,生怕打扰其他住户。工作不容易,大家都互相理解着。 “你睡床,我睡沙发。”鲁丽娜小声嘀咕。 “不用不用,我睡沙发,你明天还要上班呢,睡沙发太辛苦了。” “没事的,我睡沙发。” “真不用,哪有客人睡床,主人睡沙发的道理,这样不好,我真的没事。” 鲁丽娜和许林又“争辩”了一会儿,最终以鲁丽娜睡床终结——许林自知再“占便宜”就有点蹬鼻子上脸了。 出于愧疚,鲁丽娜工作得更努力了,和许林的感情也越来越好,再加上母亲的时不时的催促,很快二人就结婚了。 鲁丽娜担心母亲发现许林没钱没车也没房的事实,就跟母亲说二人不办婚礼,并且补充道现在的年轻人很多都不办婚礼,追求新潮。鲁丽娜的母亲没多说什么,她关心的只是女儿能不能结婚,至于过程,她很尊重年轻人的想法。 到了彩礼问题,鲁丽娜的母亲知道女儿挣的没有许林多,所以主动提出让女儿保管彩礼,自己一分不要。这个前提也方便鲁丽娜编了个天价的彩礼数目。父母双亡的许林听说这件事后,为了证明自己“无私”的爱,拿出了手里全部的钱——1230元,这笔钱也帮助许林顺利抓住了鲁丽娜这根救命稻草。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混吃混喝几个月后,许林察觉到鲁丽娜明显的怨气,识趣地开始找工作。不过他只是做做样子,鲁丽娜去上班的时候,他就在家看小说打游戏,鲁丽娜下班后他就开始找工作,露出焦虑的状态。 蒙在鼓里的鲁丽娜即便有再大的压力,也不好说什么。 眼见鲁丽娜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她已经没办法去上班了,许林逼不得已,只好真的开始找起工作,焦虑和压力来到许林身上,这不免让他也产生了一些怨气。 鲁丽娜开始休产假,二人一天从早到晚待在一起,许林说过的谎言自然露了出来。 “你怎么在看小说啊?” 鲁丽娜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许林身后,许林吓了一大跳,没过脑子就喊出这句话“我也不可能一天到晚都在找工作啊。” “你以前不是说,自己每天都在找工作吗?” “我......” “所以你以前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一直都在找啊,我刚休息一会儿啊!” 鲁丽娜盯着许林看了几秒“哦,这样啊,是我想多了。” 许林以为逃过一劫,殊不知鲁丽娜的心中早有了盘算——这天晚上,等到许林睡着后,鲁丽娜拿到他的手机,翻看手机电量的使用情况,发现端倪。 夜深人静的时候,云也遮住了星星和月亮,鲁丽娜坐在床边思考,渐渐的,很多事情都有了另一个更合理也更残酷的答案。作为孕妇,她怕情绪激动会动胎气,于是一直压抑着自己,一切等到孩子生出来再说。 每天看着一张讨厌的脸,还要装作很开心的样子,这个压力简直比工作还大,好在只坚持了一周,许林就找到了工作,二人见面的时间大大缩短。 后来的事情就清晰一些了,孩子出生后一个多月,鲁丽娜提出离婚,并拿出大量截图证据质问许林。关系破裂之前,许林最后捞了一波——耍无赖的他拿到了鲁丽娜出租屋的使用权,租金早被鲁丽娜交到了次年3月。 鲁丽娜带着女儿又租了一个房子,搬家的时候许林偷偷跟踪鲁丽娜,他担心鲁丽娜对出租屋做一些手脚,所以为自己留了一个底牌,如果出租屋不能住了,也不至于自己要去住火车站。 这段荒唐的爱情,荒唐地来,又荒唐地离开了。鲁丽娜愚蠢了一时,被人骗取同情心,被当成无情的提款机器。现在的她清醒过来,勇敢地离开,开启新的人生。一直活在厌恶中,一辈子只能看到黑暗;为过去买单后潇洒离开,才能拥抱太阳。 第25章 辜负的心意 “说吧,说你愿意让我帮你,我们就可以有一大笔钱了。” 许林再没有什么疑问,说出了“我愿意”。 刹那,黑影变成一团黑色迷雾迅速围住屋子,周遭全都暗了下来,灯开始不停地晃动,随后“嘭”的一声炸开,碎裂的玻璃噼里啪啦散落一地。整个房间跟着摇晃起来,许林捂住耳朵,踉跄地摔在地上“丽娜,丽娜,你在做什么!” 尖叫声和笑声同时贯彻整个房间,许林感到头晕脑涨,他凭借记忆中的方位向床爬去,刹那,一只手紧紧锁住许林的脖子,许林急欲挣脱,他疯狂摆动身体,双手抠住那只团雾中伸出的手,拼尽全力挣扎“丽娜......丽娜......” “哈哈哈——”黑影继续大笑,狰狞的神态让许林惊恐不已。没过太久,许林没了呼吸,他的尸体随着黑色的团雾渐渐消散,许林到死的那一刻才想明白,没有什么丽娜,从头到尾只有想取他性命的黑影而已...... 南一柯结束了几个月来的项目,他打算给自己放一天假,在交代好事情后,他开车去往了那片心念已久的“森林”。 南一柯将车停在一旁,步行穿过高耸的云杉树林,一条通向旅馆的石板路摆在面前。看着多年未变的路,南一柯的心跳越来越快,然而紧张并没有减缓他的脚步。 “叮铃——叮铃——”门铃响了一遍又一遍,没有人开。南一柯向屋内看去,也没看见一个人,他察觉不对劲,轻推开门,没有发出声音。 厨房敞开的大门很快吸引南一柯的注意,他走进去,驻足在一个被捅了数刀的海绵枕头前。 “遇到危险了吗?”南一柯暗忖。接着他在一楼转了一圈,还是没找到邬暮身影的他,把目光放在了二楼。 “不要去二楼。” “怎么了?” “没什么,去了不会有好结果,人不要太好奇。” 南一柯的脑海中回响起曾经邬暮和自己的对话。他并非不好奇,只是知道硬闯的话,邬暮会不开心。后来时间长了,他也不想上去了。 这次事出突然,为了邬暮的安全,他愿意承担任何后果,带着这份坚定,南一柯迈上楼梯。 刚走到第四节台阶,一个陌生的脸窜入南一柯余光内“你是谁?!” 南一柯的声音吓到了许林,许林跑进205房间,南一柯冲上去,拼劲力气撞门,又重重踹了几脚,门就在那里,纹丝不动,他不知道一扇木门为什么如此牢固。 “踹脏了你擦吗?” 听到她的声音,南一柯惊喜地回过头“邬暮。” 邬暮站在楼梯中段的平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南一柯。肖贝趴在邬暮肩上,兴奋地打了招呼“南一柯,你来了!” “嗯”,南一柯走近他们,“好久不见了。” “你还知道来,你不来我都快把你忘了。”肖贝吐了吐舌头。 “我的问题。”南一柯抿嘴笑笑。 邬暮依旧是面无表情“下楼吧,我跟你说过,不要上二楼。” 一柯没有解释。 回到大厅,南一柯环视邬暮,确保没有伤口后才问道“刚刚的是谁,不需要找老板管管吗?” “她走了,现在我是老板。”邬暮的语气不冷不热,却少了些空灵的感觉。 南一柯有些惊讶“你继任了?” “嗯。” “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几个月。” “你生日之后吗,我记得你生日那天,她还在。” “你怎么问题这么多?” “没有。”邬暮不愿回答,南一柯也识趣地闭上嘴。在南一柯眼中,继任后的邬暮变得和之前不太一样,换句话说,少了那仅存的人情味。 如此局面,只好肖贝来破冰,他跳到地上,质问南一柯“你刚刚为什么去二楼,你是不是担心邬暮有危险?”说是质问,更多的是在为南一柯和邬暮的爱情推波助澜。 “嗯,我看到了厨房的枕头。” “哈哈,你差点就死了知道吗?我还以为许林会拿刀捅你呢,那样你就没了,没了,死了。”肖贝的语气很是俏皮,死亡本就是旅馆里人人可开的玩笑,南一柯早就习惯,却还是认真回答“放心,我不会死,我能保护好自己,也可以保护好邬暮。” 但是肖贝不想认真“在这里,还不知道谁保护谁呢?万一你变成了他们的食物,我看着你落荒而逃,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在这里你就算再勇敢,也只是个勇敢小人,那我就代邬暮授予你勇敢小人的称呼吧。” “勇敢小人?”南一柯无奈地笑了笑。一旁的邬暮也忍不住发出一声笑。南一柯看向邬暮,邬暮马上板起脸,转身假装在书架上找书。 “对啊,勇敢小人。”肖贝又强调了一遍。 南一柯温柔地看着邬暮的背影“那个人是什么情况,你们遇到危险了吗,我可以帮忙。” “不需要,旅馆的事,我自己处理得好。”邬暮拒绝了。 “好,那你注意安全,如果你遇到危险,我也不会坐视不理。” “我就不需要注意安全吗,只有邬暮需要注意安全吗,你怎么对我和对邬暮一点儿都不一样,是不是邬暮对你很特别,有什么特别的?” “好了肖贝,没什么不一样的。”邬暮制止了肖贝乱点鸳鸯谱的行为。 南一柯心一沉,但此时的他更担心的是邬暮的安全,而不是自己卑微的爱情“那个人怎么处理?” “这是旅馆的工作,不能告诉旁人。” “好,你每次都这么说,但是你真的可以处理吗?” “你在质疑我的工作能力?” “我是担心你一个女孩子不好对付。” “我有肖贝。” “那也很危险。” “你说的话有点多了,请不要妨碍旅馆正常运营,我有分寸。” “如果他威胁到你的安全,难道我要坐视不理吗?” “可以坐视不理。你今天的话太多了,肖贝喜欢说话,你和他聊吧。” 邬暮就这样回了自己的房间。 “邬暮有没有受伤?”南一柯也觉得自己太过唠叨,但是一看见邬暮,他总会忍不住多操一份心。 “没有,不过差一点,但我保护了她。”肖贝回答。 “什么叫差一点,所以她差一点遇到危险?” “工作内容全部保密,这是邬暮的规矩,我听她的,我不能再说了。” “你不需要我帮你们吗?” “我可以保护邬暮,邬暮也可以保护自己,在这方面,你不如我们。” 只要遇到一点关于旅馆的事,邬暮和肖贝便不愿回答,南一柯知道这家旅馆的特殊性,也知道自己在旅馆里的“作用”微乎其微,但他还是会担心,出于本能地担心这个女孩子,和当年在孤儿院一样,想要保护这个女孩。 第26章 飞来横财 看吗?” 一大早,肖贝就开始试穿邬暮为他精心准备的衣服,即使自己努力磨蹭拖延,还是几分钟就穿好了,不过他在房间里待了一个小时,用一个小时为自己做心理建设。最后,被迫接受现实的肖贝打开了房间门。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映入眼帘。女孩的头发上绑了一个大大的粉色蝴蝶结,身上穿了件褶皱的碎花连衣裙,脚上是一双异色的小皮鞋,一只鞋是粉色,另一只是蓝色。 欣赏如此大工程的搭配,作为设计师的邬暮也忍不住发笑可以。” 肖贝咬着牙回答“我一定要穿成这样吗?” 邬暮点点头“是的。” “好吧。”作为一只性别为公的狐狸,换作平时,肖贝打死也不会有这个穿搭,但今天不同,今天的他是赔罪的肖贝——前天的交谈并不顺利,南一柯没有久待,和肖贝简单聊了几句便开车离开了。肖贝本想促成二人,可是想法落空,还让邬暮不开心了。知道自己犯了错,他只能“心甘情愿”接受邬暮的惩罚。 “小贝,你这么穿还挺好看的,以后也可以试一试。” “不要,不要,再也不要试了。” “你这样穿着真有小女孩的感觉呢,我觉得挺合适的。” “不合适,不合适,不合适......” “多合适啊,现在都流行这么穿。” “你都多久没出去了,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话能信嘛,而且哪有两个颜色的鞋子穿在同一个人的脚上啊。” “怎么没有,现在就是呀。”邬暮饶有兴致地注视着。 “暮暮,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可不可以......” “不行,要穿够半个小时哦。” “暮暮,我刚刚在屋里已经穿了一个小时了,我还多送给你半个小时呢,你看可不可以......” “不可以哦,要我看到你穿半小时才行。” 肖贝继续苦苦哀求,只是徒劳无功,这身衣服终是在他身上待了三十分钟。 肖贝每隔几秒就会做一次甩头动作,看向表盘上的指针,然后转回头。邬暮只当他在放松颈椎,没有理会。 半个小时终于熬过去了,肖贝假装咳嗽两声,示意邬暮。 邬暮却假装没听到,将目光转向了窗外。 “咳咳。” 邬暮应了一声,肖贝眼中闪着希望,谁知邬暮只是伸个懒腰。 “暮暮——” 肖贝委屈的声线再次逗笑邬暮“好啦,你去换衣服吧。” “暮暮最好啦!”肖贝迅速冲进屋子,很快,一只活泼可爱的小狐狸重新回到邬暮面前。 “还敢不敢了?”邬暮假装生气。 只是想多个人陪着你,保护你。” “你又敢啦?你昨天不是和南一柯说,他保护不了我吗,怎么到我这儿话术又变了?” “在旅馆里南一柯确实保护不了你,在外面呢?” “小贝,下次编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哦。” “所以我下次再撮合你和南一柯,你不会生气?” “小贝,你放心,只要你撮合我就会生气,到时候你又要穿裙子咯。” “我不撮合了,我不撮合了,再也不撮合了,我不想再穿裙子了,还说那样的裙子,我一世英名都被毁了。” “哈哈,好,那你也要说到做到哦。” 话音刚落,墙上的钟表也发出声音。邬暮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肖贝“时间差不多了。” 肖贝轻轻蹭着邬暮的手臂。 “要不要试试穿裙子工作呀,自古粉蓝出cp嘛,粉蓝搭配的鞋挺好看的。” “暮暮,别以为我不知道,是红蓝出cp,不是粉蓝出cp哦。但是不管是什么蓝,我都不会穿的,我打死不会穿啦!” “哈哈,好,我知道咯。” 肖贝点点头“那我去啦?” “嗯。” 邬暮目送肖贝出门,走到旅馆门口,肖贝毛茸茸的爪子渐渐变成双手双脚,身上的绒毛也被灰白色衬衫与黑色西裤替代。肖贝努力适应这不舒服的搭配,走出森林。 此时已经来到第三天,虽然许林没等到第三天的太阳,但是第三天总会到来,而那笔钱自然也有了更合理的用处。 肖贝来到鲁丽娜的住处,敲门,看到了对方厌恶的表情“你怎么又来了,你还想干嘛?” 躯壳内的肖贝同样讨厌许林,他也想冲出来和鲁丽娜一起痛骂,但他不能,他努力克制自己的火爆脾气,说出邬暮交代过的台词“我知道我亏欠你们太多了,但那都是因为我没钱导致的,现在我有钱了,我想弥补。” “这不是有没有钱的问题,这是本性问题,难道你现在要告诉我,你以前都在演戏,其实你是一个勤勉努力的人吗?” “当然不是,我买彩票中奖了。” “我就知道。” “我不是来和你复婚的,我只是得到了很多钱,可以给你一百万,但我不会告诉你我中了多少钱。” “果然是狗改不了......”鲁丽娜没有说下去。 “一百万,我一会儿就打到你的卡里,我们别再联系了,我不想让你耽误我享受生活。” “哈,我还耽误你了,真搞笑,我都没说出这句话,你还说出来了。” “不跟你一般见识了,再见。” “许林”头也不回地跑下楼,与此同时鲁丽娜的手机响了,是银行发来的短信。鲁丽娜没有怀疑什么,按照“许林”的说法,他一定得到了一笔不菲的收入,一百万对中了大奖的“许林”来说也不算什么,就当他给孩子的赡养费,这也是他作为父亲的责任。 圆满完成工作的肖贝回了旅馆,激动地向邬暮反馈事情经过,期待邬暮的表扬。 “小贝真棒,就知道你会完成得很好。” “暮暮,我差点破口大骂了,好在我忍住了,要不然就出大事了。” “是呀,你忍住了,换做我,我都忍不住。”邬暮把情绪价值拉满。 “许林也真是混蛋,这个世界上怎么有这么恶心的人?” “这个世界上恶心的人很多,尤其是激发贪念之后,再加上自己的利益受到威胁,很多人都坐不住的。” “那这个世界上有好人吗?” “当然也有,不过好人和坏人没有很清晰的界限,善还是恶,其实只在一瞬间。” “好复杂好复杂,反正我知道暮暮是好人。” “我不算好人,我只是介于二者中间的人。” “暮暮说是什么就是什么,那我也要和暮暮一样,我也要当中间人。” 第27章 离家出走(陈一墨篇) “怎么会有人住在这种地方,这里会住着怎样的人呢?”傍晚,天边映照着粉红色的晚霞,浪漫而短暂。一个女生离开家,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走着,就和旅馆“有目的”地相遇了。 女生在心里思索,好奇心驱使她向前。 暖黄色的灯光从屋内散放出来,流露出温馨与惬意。女生的恐惧消了大半,轻轻敲了门。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女人打开门,面带微笑“你好。” “你好,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到你。” “没关系,来到这里都是缘分,进来吧。” 女生瞥见门口竖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贪念旅馆”,没来得及过多思考,女生已跟着进了屋。 “贪念旅馆,这是一家旅馆吗?”女生问道。 邬暮递给女生一杯温水“是的。” “哈!” 偷偷蹲在女生脚边的肖贝突然大喊,吓了对方一跳。看到诡计得逞,肖贝一蹦一跳地回到自己的躺椅上,露出坏笑。 第一次见到狐狸的女生很惊喜,她没有责怪,尤其在注意到肖贝光滑的毛发后,她忍不住感叹“这只狐狸是你的宠物吗,她好漂亮啊。” “怎么可以评价男生漂亮呢,我是帅气。”肖贝急着为自己辩解。 女生瞪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你会说话?!” “我为什么不能说话,难道只有人才配说话吗?” “当然不是,我是觉得好神奇,你竟然会说话,你是狐仙吗?” “你想这么叫也可以,还不快点拜见你的狐仙大人。”肖贝很喜欢这个称呼。 “既然你这么说,那你就不是狐仙了。” “不,我就是狐仙,你快拜见狐仙。” “哈哈,好的狐仙,你好呀。”女生和肖贝仿佛在玩儿过家家。 “你好,我叫邬暮,是这个房子的主人,你叫什么名字呢?”邬暮打断了对话。 女生微笑着 回答“我叫陈一墨,你好,邬暮姐姐。” “这么晚出来,一会儿回家安全吗?”邬暮的声音很温柔。 “嗯,安全的,我就出来一会儿,很快就回家了。” 邬暮继续追问“为什么晚上出门呢,出来散心吗?” “嗯,是的,家里有人在吵架,所以我就出来走走。” “父母吵架吗,吵得很凶吗?” “嗯,吵得很凶,而且他们经常吵架。”面对邬暮的问题,陈一墨一一回答,并没有掩饰。 “我还没见过父母吵架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摔东西,会不会出手伤人?” “他们没有,他们从不动手,但是骂得很难听。关系最近的人往往最清楚对方的弱点和痛点,那种直击要害的话术......实在让人背后发凉。” “原来这是夫妻之间的吵架啊,专挑对方不喜欢的话说,是这样吗?” “是的,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邬暮摸了摸下巴,“我都不知道,我没有父母。” 陈一墨的眼中很快布满了心疼“姐姐,你......” “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我没有父母,所以不知道这种吵架是什么样的,听上去让人很不舒服。” “是啊,真的很不舒服,他们总是吵架,家里的气压好低,压得我喘不过来气。” “好像我能理解你了,理解你为什么出来散步。” “我还好啦,我也没什么,邬暮姐姐,你才是真的痛苦吧,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应该很不容易吧。” “有过很多不容易的时候,被大孩子欺负,被小孩子告黑状,不过我在孤儿院待的时间不长,还好。” “嗯,姐姐这么好,肯定会被幸运眷顾的。”陈一墨安慰道。 “哈哈......”邬暮笑出了声,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么荒谬的说辞。 “怎么了?”陈一墨不解。 “没什么,没什么”,邬暮下意识看向钟表,“不早了,该回家了,女孩子太晚回家不安全的。” “嗯,好,那我下次还可以来找你们玩吗?” 邬暮和肖贝相顾无言。见状,陈一墨又解释说“这个地方就像我的避风港一样,可以排解我不好的情绪,给我的心情充充电,如果可以的话,下次我也能来拜访吗?如果你们觉得不方便,我可以少来几次,或者几个月来一次,你们看可以吗?” “不是这个意思,想来什么时候都可以。” 等到邬暮应允,陈一墨开心地双手合十放在嘴边“谢谢,真的很感谢。” “能做你的避风港,也是这家旅馆的荣幸,”邬暮又看了一眼钟表,“时间真的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陈一墨连连摇头,“真的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换作白天,我不会送你,但是现在太晚了,在森林里走我怕你迷路,还是送你吧。” “好像——也是,那就麻烦姐姐送我出森林了。” “不麻烦,遇见都是缘分。” 在云杉树林里走着,陈一墨忍不住发问“姐姐,你怎么在这个地方开旅馆啊,会有人来这里住店吗?” “总会有人来,一切皆看缘分。” “哈哈,那你们经营这家旅馆不会亏钱吗,不过应该没有房东吧,省下了房租的钱。” “一切看缘分,有时候钱也没有那么重要。” “你这种心态真好,我父母经常因为钱的事情吵架,不过他们还会因为各种事情吵架,总之就是一直在吵架,却一直不离婚。” “因为相爱吧,所以不离婚。” “嗯,你说得对,他们不吵架的时候还是很甜蜜的,那时候我就像个电灯泡。”这会儿二人已经走出森林,陈一墨和邬暮道别,邬暮却示意她继续往前走。 “邬暮姐姐,你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我感觉你会害怕,我还是送你吧。” “但是你回去的时候就很晚了啊,而且晚上森林里不安全吧?” “放心,我早就习惯了,我送你,别推辞了。” “好吧,谢谢你,邬暮姐姐。” 二人又走了一段路,陈一墨终于说出自己的心里话“邬暮姐姐,其实我真的很害怕走夜路,谢谢你愿意陪我。” 第28章 再访避风港 送陈一墨回家后,肖贝从黑暗中走出来,此时他的扮成了一个普通男子的模样——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是肖贝也没见过什么人,所以参考了一下“前人”的长相。 “你一定要长成这个样子吗?”看着金阳的眉毛挂在安和的眼睛上,许林的鼻子搭配着张安安的嘴,邬暮只觉得又好笑又好气。 肖贝倒是理直气壮“我也不知道该长什么样子,我不喜欢他们,所以不能跟他们长得一样,就稍微调整了一下。” “你这个调整也太夸张了吧,五官难道是这样随意合起来的吗......话说你这个耳朵……” “哈哈,自然是邬暮的耳朵啦。“ ”我......“ 眼见邬暮开口,肖贝赶紧把话头抢了去,着急忙慌地解释道”狐狸的耳朵,对狐狸来说耳朵最重要了,最重要的部分当然要与众不同啊,所以,所以,耳朵必须是邬暮的呀。” 邬暮无奈地摇摇头“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说的本来就对,所以暮暮才认同我。” 邬暮宠溺地看着肖贝,她本就没有责怪的意思。 过了几天,陈一墨再次到访,这天一早,旅馆就迎来了这个女孩子。 肖贝和邬暮坐在餐厅吃早饭,听到门铃声,旅馆的门也自主地打开了。陈一墨没想到深林里的旅馆竟然也暗藏高科技不是遥控门,就是感应门。 邬暮吃完自己的最后一口早餐,肖贝则跳下餐桌来到陈一墨脚边。 陈一墨假装没看见,等到肖贝靠近时,她突然“哈”的一声大叫,这次肖贝反成了那个受惊的人。 “你怎么可以吓我?” “为什么只有你可以吓我,我就不可以吓你吗,这叫礼尚往来,我们扯平了。” “好,礼尚往来,礼尚往来,但是我会复仇的。” “哈哈,好啊,我等着。”陈一墨吐了吐舌头。 旅馆难见这么活跃的气氛,邬暮浅笑着走出餐厅“一墨,你吃早饭了吗,要不要一起。” “可以吗,我想吃一点。”其实陈一墨已经吃过早饭——去别人家做客,空着肚子总感觉不礼貌,自然要吃好早饭——但是旅馆的伙食到底是什么样的?陈一墨对此很好奇,即便肚子已经圆鼓鼓,好奇心还是驱使她想尝一尝。 邬暮当然知晓陈一墨的心事,在这个旅馆,没什么是她不能知道的,只是拆穿小女孩的心思并不好玩,邬暮便示意肖贝去厨房将面包和牛奶拿了出来。 陈一墨瞪大了眼睛这么普通吗?也是,不然还能吃什么呢。 “小贝,你说中午吃老鼠炖土豆怎么样?”邬暮“顺着”陈一墨的想法说道。 肖贝接话“还好吧,不如吃炙烤狼肉吧,碳烤蛇皮也不错啊。” “嗯,你说的对,碳烤蛇皮更好吃一些,中午我们就做这个吧,到时候留一墨一起吃饭。” “真的可以碳烤蛇皮?蛇皮不会很硬咬不动吗?”陈一墨提出疑问的样子很认真。 “你真以为我们会吃这种东西吗,难道住在这种地方,就一定要吃很奇怪的东西吗?” 陈一墨认同地点点头“是啊。” “哈哈,你不用想太多,大家长得差不多,吃得自然差不多。但还是有不一样的。” “什么不一样?” 邬暮的最后一句话明显在暗示什么,陈一墨也很快上了钩。 “当然不一样了,这是一家开在人烟稀少,偏僻幽静地方的旅馆,其他旅馆是开在城市里,开在繁华市井里的旅馆,这个区别你都没发现吗?” “嗯,说得对哦。”陈一墨的眼中闪过一丝小失落。 “除此之外,当然还有不一样。” “嗯?”一份期待再次划过陈一墨的眼睛。 “就是小贝啊,你想想,狐狸怎么可能会说话呢?” 在邬暮问出这个问题前,陈一墨早在心里举出多种假设,当然这些假设不是在当下想出的,是在邬暮送自己回家那天开始思考的。 那天回家的时候,屋内的争吵已经结束了,父母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靠在一起看电视,吃水果,听到开门的声音,两个人同时回头,询问孩子去向。不知为何,陈一墨想要隐瞒旅馆的事情,便说自己是去公园走了一圈。陈一墨的母亲上前抱住孩子,保证下次不再吵架,让她别不开心。但是这句话,陈一墨已经听了十年。 她不愿意打扰这对夫妻,识趣地回了房间。在贪念旅馆待的时间太短,接收的信息又太多,空出时间的陈一墨刚好静下心来耐心整理。她还是很同情邬暮的经历,作为双亲健在的孩子,她不能理解那是一种什么心情,虽然邬暮描述的时候显得很轻松,但是陈一墨还是察觉到一丝隐约的忧伤。她在心里为邬暮祈祷,希望邬暮的未来可以阳光灿烂。 平复了这段情绪后,一个疑问摆在陈一墨面前——为什么狐狸会说话?先前和肖贝斗嘴,没有仔细问清楚这个问题,现在只能留下自己独自思考了。那么一只狐狸为什么会说话呢?陈一墨想了几种可能性,首先,肖贝是一个机器人,至于为什么肖贝没有发出机器人特有的“全一声”发音,陈一墨觉得是肖贝机体中设置了一个声卡。 第二种可能性,肖贝并不是真的狐狸,他是全息影像,因为没有仔细观察,所以陈一墨粗心到没注意投影仪的存在,而那个旅馆则是一个神秘的实验室,邬暮是其中一名科研人员。 第三个可能性,肖贝原本是一只普通狐狸,他经过了电视剧里提过的修炼过程,修炼了百年千年,最终可以说话,或许他再修炼几百年就可以幻化人形了。因为他修炼了很久,很狡猾,所以抓了邬暮来养,时间久了邬暮也认栽了,自愿待在深山里,邬暮为肖贝搭建了旅馆,二人就这样住在里面。 第四种可能性,邬暮其实是深山里的女巫,她可以炼制特殊的丹药,只要动物吃下她准备的丹药,动物就可以说话,并且听她号令。 第五种可能性,邬暮是一个残酷的人,她抓了很多狐狸,对其进行训练,学会说话的留下,没有学会说话的就会被直接杀掉,肖贝努力学习说话,最后成功过了下来。自知命运多舛,肖贝只能乖乖留在邬暮身边,任其宰割。 第29章 怀疑与欺骗 陈一墨在心里将几种可能性全都斟酌了一遍,感觉都合理,也都不合理,就没说出口。邬暮和肖贝一起听着陈一墨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越发觉得有趣。 最后,陈一墨摇摇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肖贝为什么会说话。” 被陈一墨的思绪干扰,一时间邬暮也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谎言“,她索性随便挑选了一个可能性,将其说出来“虽然小贝长得不大,但他已经是一只活了两千多年的老狐狸了,修炼的过程是辛苦,但是小贝很能吃苦,西游记不是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吗,肖贝可是经历了两千多难,每年一难,一直坚持到现在,他的辛苦,每次跟我说起,我都会忍不住流泪。就是这样的修炼,让他能够说话。” 听到和自己想法相近的解释,陈一墨又惊喜又怜惜“没想到小贝的人生,不,是狐生,没想到小贝的狐生也这么可怜,你们也算是可怜人遇到可怜人了,互相心疼,互相扶持,也是一种救赎吧。” “是啊,我们就是因为痛苦的经历相遇,人与狐狸互相交换心事,互相陪伴着对方。”邬暮声情并茂地讲着故事。肖贝趴在躺椅上,虽然听到的多半是假话,可是眼泪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流出眼眶,他偷偷擦干净,避免被察觉,他可不想让陈一墨嘲笑自己是一个爱哭的狐狸。 邬暮继续编故事,原本没有思路的她此刻脑洞大开“记得有一次下雨,雨下得很大,本来森林里的光线就很稀薄,乌云压下来周围更是看不清楚,我和小贝就这样在雨里走着,打在脸上的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当时我哭了,至于原因我已经忘记了,但是哭得很伤心,小贝没有哭,他在旁边安慰我,我什么都没跟他说,他也知道原因,还安慰得头头是道,那段回忆真的让人怀念。” “淋雨的心情多半也不好吧,浑身都湿漉漉的,也不是很舒服。” “对呀。” “我也淋过雨,很理解你的心情。” “嗯,谢谢你。” “没有,我知道现在安慰你也没什么用,如果当时我在的话,我一定会为你撑伞的,如果我有伞。” 邬暮轻轻把手搭在陈一墨的肩膀上“照顾好自己就好,你还是孩子。” “孩子也可以保护别人,只要有能力,撑伞不是很大的事。” “我突然有件事很好奇,你可以帮我解答吗?”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你解答,我希望帮你解答。” 邬暮在走廊里踱步,一边走一边问着“你说如果你只有一把伞,给了别人自己就要淋雨了,那你会给自己撑伞,还是为别人撑伞呢?” 陈一墨认真思考后,回答“邬暮姐姐,或许你觉得我是一个善良的人,但是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不好意思,辜负你的期待了,我会给自己撑伞”,过了几秒钟,陈一墨又补充道,“如果对方情况比较差,比如老人或病人,那我会让伞的,一般人都会这样做。” “你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保护好自己,在能力范围内帮助别人就可以了,你的答案我很满意,希望你未来也能做到。” “嗯,我会的。”陈一墨的眼神很坚定。 邬暮认可得点点头。故事的发展,她越来越喜欢了。 “哎呀,话说你知不知道这个旅馆的名字呢?”邬暮又抛出了问题。 其实就算邬暮不问,陈一墨总会问出的,只是会晚一些,她不想显得不礼貌——刚认识不久就对别人的情况问东问西。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看过,叫贪念旅馆。” “是啊,我这个名字起得好吗?” “为什么起这个名字呢?” “因为这样就不重名了呀,现在这个社会,不是最忌讳和别人相同吗,路上撞见相同的衣服,相同的鞋,都会很尴尬的。” “确实有这种情况,不过起这个名字......” “怎么了?” “我感觉很帅。” “哈哈,怎么说?” “很少有旅馆会叫这样的名字啊,很有个性,很酷。” “有个性就是帅?” “嗯,我是这么想的。” “好吧,我不太懂,我没这么想过。” “不过,这个名字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了吗?” “你觉得会有什么意思呢?” “我不知道。” “对啊,所以没有别的意思了呀。” “可是......” “哪有那么多特别的呀,大家都是普通人,除了小贝。如果我身边没有小贝,我不也是个普通人吗,一个普通人开的旅馆能有什么特别的呢?” 陈一墨没有答话,邬暮终于看到了她想看的,接着,她继续为自己辩解道“这个旅馆内,你的所见所闻都是很普通的,普通的饭食,普通的装饰,普通的旅馆,不会因为开在森林里就有什么不同,不会因为有会说话的小贝就变得不一样,小孩子想象力丰富可以用在作文上,其他地方真的算了。” “好吧,我知道了邬暮姐姐。”邬暮的话加深了陈一墨的怀疑,但她猜测邬暮一定有什么隐情,也不想逼问,来日方长,或许某一天邬暮就开口了,或许有一天她就不感兴趣了。 “哗啦!” 二楼传来声响,三个人都听见了。 “一墨,今天我还有点事,不留你吃午饭了,改天再来玩吧。” “好”,陈一墨犹豫着走到门口,一只手搭在门把上,准备打开,却还是忍不住回头问道,“邬暮姐姐,刚刚的是什么声音?” “二楼有住店的客人,估计是客人打翻了什么东西,我上去看看。” “这家店有客人吗,住的是怎样的人呢,我可以见见吗?” “住的自然是和你一样的普通人。” “好吧。”看着邬暮的眼睛,陈一墨还是觉得不对劲,而这撒谎的眼神自然也是邬暮故意演给陈一墨看的。 陈一墨最终推门出去了,走出去没几步,她便听见了上锁的声音。陈一墨没有回头看,而是向家的方向走去,只是回程的风景有点奇怪,原来的树林怎么不知不觉间消失了呢? 第30章 三访旅馆 陈一墨走后,邬暮假装上楼,却在还没迈上台阶的时候突然回头,一脸坏笑地看向蹦到柜台内拿纸巾的肖贝“怎么了呢,刚刚是不是有一只小狐狸哭了?” “哭,谁哭了?我才没有。”肖贝打死不承认。 “我又没说你,我只是说有一只小狐狸,怎么了?” “暮暮!” “难受吗?”邬暮切换了开玩笑的语气,认真起来。 “我......” “日子长了,伤疤也会不再疼,你说对吗?” 肖贝点点头“我陪你上去吗?” “不用了,我自己见见他”,说到这里,邬暮突然想起什么,又打趣道,“你说我们中午还吃不吃碳烤蛇皮?” “暮暮真的想吃吗,想吃的话我去试一试。” “你去哪里试啊,森林里吗?” 说菜市场有卖的吗?” “嗯——不知道哎,要不要去试一试?”邬暮的样子仿佛真在认真思考。 贝打算回房间换衣服。 “好啦,我逗你的,据我所知菜市场是不会卖这种东西的,我上楼了。” “暮暮,你又拿我开玩笑。”肖贝看上去很生气,实际开心,他真的很喜欢拌嘴,尤其是和邬暮拌嘴。 邬暮转身偷笑,不过很快严肃起来,走上楼梯。 “咚咚。” 205的房间被敲响,邬暮等了几秒钟,推门而入。 房间里并没有人,一切都如往常一般平整干净。邬暮摸了摸鞋柜,一层薄薄的灰也没有在上面存留。 “你来了”,邬暮面前突然闪过一束黑影,接着,他坐在了窗边的椅子上,“你很久没来了。” “原来你也会思念吗,难得。”邬暮面无表情,她步伐轻盈地走到黑影旁边,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 “你就不问问他怎么样了?”黑影一边说话,一边期待邬暮即将转变的神情。 可是邬暮让她失望了,在他面前,邬暮就像一个机器人,没有波动没有起伏“嗯,怎么样了?” “看来你并不想知道啊,不如我就不说了。” “如果你不想说,你就不会叫我上楼了。” “他死了。” “我知道。” 黑影起身,围着邬暮转了一圈,又一圈“他死了!” “嗯,我知道,怎么了?” “没意思,真没意思,变成了一个无趣的管理者。” “有趣会怎么样,得到和许林一样的下场?那还挺有意思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觉得有意思吗,哈哈哈哈——” 邬暮就这样听着,无动于衷。 “你不觉得有意思吗!”黑影的爪子突然抓住了邬暮,那双爪子,和肖贝一模一样。 “真有意思。”如湖面一样平静的声音。 黑影再次失望,但他还没有放弃“他没死。” “哦,是吗,很好。” “你知道他在哪儿吗,就在你的床下,已经躺了一个星期了哦。” “嗯,好的。” “你真没意思。” “叫我上来就是为了发发牢骚?” “你不想要他吗,暮暮?”此时的黑影已经完全变成肖贝的模样,连声音也复制地惟妙惟肖。 “不想,你拿去玩几天吧,正好无聊不是吗?” “暮暮,我想让你陪我玩儿呀,你愿不愿意陪我呢?” 看着眼前的“肖贝”,邬暮的眼神突然温柔起来“你说,变成一只狐狸怎么样?” 黑影突然消失,没过几秒,一团黑雾弥漫屋子,伸手不见五指。很快,黑影从邬暮的身后闪出,推倒椅子上的邬暮,然后恶狠狠地掐住邬暮的脖子“暮暮,陪我玩好不好呀,陪我玩就放过你哦......啊——” 黑影的袖袍突然开始褶皱、撕裂,疼痛让黑影立刻撒开手,黑雾也同时消散了,捉襟见肘的黑影在空中对着烟尘一顿乱抓。 “我不是你消遣的工具,从来都不是。” “你怎么敢伤害我,没有我,这个旅馆能开下去吗,你会永远失去205这个房间,这个最重要的房间!” “你是不是搞错了”,邬暮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冷漠地看着他,“我们是朋友,作为朋友我怎么伤害你呢,我不过是跟你玩了一个游戏,只是这个游戏你不喜欢,但是游戏怎么能保证所有人都喜欢呢,只有一方喜欢就足够了。” “你记仇了?哈,你的情绪波动了吧,你也不过如此啊,你离她还差得远呢。什么时候收住脾气再来这个房间吧,到时候我们好好玩游戏。” “别把请求说得这么好听,即使你发出再大的声音,我也不会打开205 的房门。我是来啊提醒你,再玩几天就送回去,其他与我无关。” “我的游戏里什么时候要有你制定的规则了?” “我知道你听懂了。” 黑影没有说话。 邬暮推门离开,没有回头。 二楼的楼梯口,一只巨大的手遮住了邬暮的眼睛,邬暮从兜里亮出一把餐刀,向身后扎去,扑了个空,那只手也连同身影一起消失在影子里...... 在某一个平平无奇的周六中午,那个女孩子蹦蹦跳跳地再次出现在旅馆前,这天旅馆大门敞开着,她却在肖贝和邬暮的注视下敲完门,才走进前厅。 “又来了,这次是来蹭饭的?”邬暮的语气较前几次冰冷了些。 陈一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我一吃完饭就出来了,而且我还给你们带葡萄了呢。”说着,陈一墨放下书包,拿出一个装满葡萄的保鲜盒。 “第一次体验受贿,感觉不错。”邬暮说道。 “这怎么能是受贿呢,是我想送给你们,而且这哪儿配得上贿赂啊,电视剧里的贿赂都是钞票和豪车。” “没少看啊。”邬暮打趣着。 “尝一尝吧,应该很好吃。” 肖贝迫不及待地伸手拿了一个,放进嘴里“吾,樽的很甜。” “吃完再说话吧,一墨都听不懂了。”邬暮提醒。 “邬暮姐姐,你也吃呀。” “我就不吃了,你们吃吧。” “可甜了,你尝一个吧。”陈一墨把葡萄递到邬暮嘴边。 “不了,你这次过来,是不是因为父母又吵架了?”邬暮直入话题。 第31章 吵架的离奇理由 陈一墨三访旅馆,自然是想回到避风港休息,面对邬暮的问题,她没有遮掩“是的,他们又吵架了。” “你想聊聊吗,如果想说我们可以当听众,但是不要大喊。”邬暮说道。 “你们就当听笑话,听过就算了”,陈一墨吞咽口水,短暂组织了语言,“我真的不明白,怎么什么都能吵起来,前两天因为买杯子吵了一架,今天又因为电视剧剧情吵架,我都不知道他们怎么有那么多架可以吵,家里每天鸡犬不宁,我感觉自己就像活在ktv里,天天接触高分贝的声音,真不知道我的听觉是否健在?” “原来之前就吵过架,那你怎么没来旅馆呢?”邬暮问道。 “我不敢来啊,我怕......我担心你们要处理事情。”陈一墨暗示着那天二楼传出的声响。 邬暮不能多说“嗯,没什么处理的事。对了,你说因为一个杯子吵架,听上去很不可思议啊。” 邬暮绕开话题,陈一墨也不便多问“就是说啊,谁能因为一对情侣杯子吵架呢?他们......” “情侣水杯不是年轻小孩喜欢的吗,做父母的人也喜欢情侣水杯?”肖贝没忍住,打断了陈一墨的对话。在这家旅馆的熏陶下,生死大事已经难让肖贝产生多大的兴趣,他早就见怪不怪,相比之下,不常见的日常小事就显得有趣多了。肖贝凑近陈一墨,故事的发展已经让他迫不及待了。 “他们的情侣物件可不算少,他们特别喜欢买这类东西,虽然不是每次都吵架,但是吵的不少了。” “真奇怪,这到底是多喜欢吵架?”肖贝挠了挠耳朵,保证耳道通畅。 “他们也不喜欢吧,每次吵架他们都很生气,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控制不了自己。” “所以呢,吵架的原因?”邬暮提醒陈一墨回归正题。 “原因就是杯子不好看。因为网图和实物基本不符,他俩吵架了,我爸嫌我妈不会买东西,说她总是不好好检查,随便买东西。我妈就怪我爸打马后炮,买的时候看都不看,买完了还教育她一通,我妈说我爸就喜欢自己做好人,让她当坏人。然后他俩吵了好久好久,都在指责对方的不是,后来第一轮吵架结束了,我爸又觉得杯子挺好看的,买都买了,说将就着用,我妈又不同意了,她说她不想将就,而且指责我爸没眼光,说这样的丑东西也配叫好看。” 邬暮在心里暗笑这两个人能走在一起,也是有原因的。 另一边的肖贝对杯子的样貌实在好奇“打断一下,打断一下,多丑的杯子,可以说一下吗,不然我没有代入感。” “那个水杯上有我父母的照片,那是他们二十周年结婚纪念日的照片。” “这不是挺好的吗,和难看也没扯上关系啊,没意思没意思。”肖贝有些不耐烦。 “你听我把话说完。” “你说得太慢了,我怎么等你说完啊,你倒是说快一点啊!” “好好好,我快点说就是了”,陈一墨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家网店的打印技术不行,把我妈的脸打成了窝瓜脸,还把我爸的腿缩成柯基那么短,而且那个杯子还是夜光的。” “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网店啊,也太缺德了吧,哈哈哈哈——”肖贝笑得前仰后合。 “后来他们俩查订单,发现这是一家专门做整蛊玩具的店。” “哈哈哈哈......这确实该吵,要是我,我也会吵一架,哈哈哈......” “我爸觉得那两个小水杯长得挺别致的,或许丑到极致就是美吧,他反而有点欣赏。我妈就开始骂我爸没眼光,骂他眼神有问题,我爸又吵回去,说没眼光怎么会看上我妈,那岂不是我妈也是丑东西,接下来他俩又因为丑不丑这个话题吵了半个多小时。” “哈哈,他们是真喜欢吵架啊。” “可我也是真不喜欢啊。”陈一墨叹了口气。 “那第二个呢,第二个电视剧是怎么回事?”肖贝的心里美滋滋这可比工作有趣多了。 “第二个更离谱,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不知道有什么吵的。” “怎么了,怎么了?” “他俩一看电视剧就吵架,还总是一起看电视剧。这次是因为猜剧里的幕后黑手,我妈笃定是其中一个看上去和蔼可亲的大叔,但是我爸就觉得是另一个疯疯癫癫的小女孩,我爸说我妈想得太多,那部剧里已经有很多反转了,不可能还有反转,但是我妈就说她相信自己的第六感,然后我爸又说他也有第六感,非要争论他的第六感比我妈的准。” “第六感这种东西,还能分出谁比谁的更准吗,不过也是啊,找几个危险的人试一试就知道了。” “找几个危险的人试,怎么试?”陈一墨背后一凉。 肖贝若无其事地回答“找几个杀人犯,猜谁杀人最狠,再让他们实践,这不就试出来了吗?” 陈一墨不敢再说下去,她第一次在旅馆有了害怕的感觉。 邬暮假装咳嗽一声,示意肖贝说错了话“一墨,你也知道,在森林里待久了会焖的,偶尔说说不靠谱的东西,也给自己解解闷,时间一长就习惯口出狂言了。” 一墨的声音有点颤抖。 “继续说吧,后来发生什么了?”邬暮语气平和且温柔。 “后来,他们开始讨论谁的第六感更准,想去......想去......” “想去哪儿呀?”邬暮追问。 陈一墨的脑海里全是肖贝刚刚说的可能性,她已经想象出一群杀人犯围着她的父母,争论着用哪一种残忍的手段将他们无情杀害。 “一墨,你有听见我在说什么吗?” 陈一墨被邬暮的声音“叫醒”,她稳住情绪,弱弱提出请求“邬暮姐姐,我家里好像有点事,可以先回家吗?” “当然可以呀,这种事还需要问我吗?” 看着与平时并无二样的邬暮,陈一墨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但此时的她已经不敢久待。道别后,她急匆匆离开了旅馆。 第32章 是勇敢还是愚蠢 “对不起暮暮,我说错话了,我不应该说杀人犯的。”肖贝垂下了头。 “没关系,就算现在不说,早晚也会说的。” “可是,可是她还会来吗?哎,我们的生活又变得无趣了。” “我觉得她会来,你觉得呢?” “暮暮,她为什么会来呢,她肯定觉得我们就是杀人犯,她肯定讨厌我们了。” “不知道,讨厌就讨厌吧,活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希望被人讨厌,做这个行业,从没想过要让人喜欢。”邬暮语气坚决。 “你说的对,但我还是不想让她讨厌我们。” “走一步看一步,来就来,不来就算了。” “对不起暮暮,是我的问题。” “小贝,你不用自责,我都说过了,早说晚说是一样的,中午想吃什么,该做饭啦。” 肖贝跟在邬暮身后走进厨房,他的身影带着淡淡忧伤。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有了半个月的时间,陈一墨还是没有到访,肖贝一天比一天担心,虽然邬暮总在安慰他,他还是不能原谅自己。 一个周六的上午,肖贝挺直身子,眼神坚定“我去找她!” “找谁?” “我去找陈一墨,我跟她聊一下。” “怎么找,以什么身份?” “我不知道。”提主意的肖贝毅然决然,没想法的肖贝也承认得果断了当。 “你肯定不能以一只狐狸的身份去找她,唯一的方法就是变成人,以旅馆客人的身份去见她。”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肖贝已经跃跃欲试了。 “不急,你等一下,我还是认为行不通。” “为什么?” “你不要因为她是陈一墨,你就慌了神,你要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访客。” “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 “她就是一个普通的旅馆访客,仅此而已,太感情用事,是要坏事的。” “暮暮,我知道我闯祸了,但是你一直不怪我。” “我知道孰轻孰重,对我来说,小贝为重,其他都是轻的。” 邬暮的言语并没有鼓舞到肖贝,肖贝的耳朵耷拉下来,一点精气神也没有了。 “没关系的,少了一个人又怎么样呢,在旅馆工作,本来就见不到多少人,这就是宿命,我早就认了,我知道你也认了。” 肖贝没有回答。 “走了一个陈一墨,还会来下一个张一墨、李一墨,很多很多人,日子还长着呢,你担心什么呀?” “暮暮,真的是这样吗?” “当然。” 肖贝爬到邬暮的怀里,紧紧贴住邬暮。 “好啦”,邬暮轻声安抚,“可不能变成小哭包哦。” “谁是小哭包了,我才不是呢。” “也不知道前几天是谁哭了。” “反正不是我,是谁我也不知道。” “好好好,不是你,是别人。” 就这样,这个话题好像过去了,他们都没再提过,虽然心里还是会想起。 又过了几天,这是一个周日的下午,那个熟悉的身影还是出现了。 远远看见陈一墨的肖贝早就兴奋得手舞足蹈。 “小贝,注意。”邬暮提醒。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这次,陈一墨没有先前那么从容,她多了一份怀疑,深深的怀疑。既然怀疑,为什么还要来呢?其实陈一墨也很犹豫,她越来越觉得这家旅馆不简单,她不知道邬暮和肖贝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也不知道这家旅馆到底在经营什么样的生意。他们口口声声说有客人入住,为什么自己去的这几次都没见到,为什么客人从不下楼,为什么在房间发出声响后,邬暮和肖贝会突然严肃?有太多太多的问题,她想问,却不敢打扰,也怕听到不该听的。她本可以不来的,她也不想来,只是想起邬暮对她的好,想起她和肖贝斗嘴的时候。 “就算要离开,总要好好打声招呼吧,万一他们在等我怎么办?”陈一墨是这样想的,也是带着这个想法,“最后”一次来到旅馆。 陈一墨走到旅馆门口,肖贝为她开了门“来啦,这次要不要一起吃饭?” 热情的欢迎让陈一墨不知道如何拒绝,便应了下来。 走进旅馆,一切熟悉又不熟悉,陈一墨觉得浑身不自在,想改变决定,赶紧组织语言脱离这里。 “一墨,有件事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刚好今天你来了,我也想好了,就跟你提一下吧。”邬暮一点征兆都没有,突然说道。 “没事的邬暮姐姐,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说,我不会勉强你的。”说是理解邬暮,不如说是陈一墨不敢听。 邬暮微微一笑“没什么不想说的,我本来就打算告诉你。” “其实......” “你猜这家旅馆为什么叫贪念旅馆,那是因为这里可以实现人的贪念。”邬暮的语速很快,丝毫不给陈一墨打岔的机会。 “啊,是吗。”陈一墨抓紧了裙子。 “是的,这里可以帮人实现贪念,实现那些实现不了的想法,你说是不是很厉害啊。” 在陈一墨听来,邬暮的声音语调都没有变,但她总觉得背后发凉“邬暮姐姐,我不是来问这个的,其实我来,是有别的想法。” “你说爸爸妈妈总是吵架,真的不烦吗,你也清楚,他们并不喜欢吵架,可是他们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啊,他们也很痛苦啊,明明相爱的人却在天天诋毁,这种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 陈一墨愣住了,是啊,她也有这种想法,父母吵得这么凶,他们会不会有一天厌倦对方,然后分开呢? 邬暮继续说道“要是有办法,让他们不吵架该多好,其实也很简单,我本来想帮你的,但是我又犹豫了。” “为什么犹豫了?”陈一墨逐渐进入邬暮的节奏里。 “因为我猜测你是来道别的,我总是担心,担心你会不会嫌弃这个旅馆,如果你不喜欢,我不会强求你的。” “你的意思是,实现我的这个贪念,需要我永远留在这里吗?” 邬暮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陈一墨的心里有了答案,心情百感交杂“所以邬暮姐姐对我好,是想把我永远留在这里吗,所以你一直是有目的吗?” “我当然有目的。” 第33章 是深思熟虑,还是一时起意 对邬暮的最后一丝好感,在那句“我当然有目的”的声音中消失了。 陈一墨顾虑不了恐惧,泪汪汪地看着邬暮“为什么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我留在这里吗?” 肖贝不忍心看下去,躲到柜台底下,捂住了耳朵。 “你觉得你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你和其他来旅馆的人有什么不同,难道你希望我对你特别吗,凭什么?”内容即便犀利,邬暮的语气还是没办法硬起来,她也不想“太欺负”这个单纯的小女孩。 “你明明可以早点说的,为什么不说?” “如果我说了你还会来吗,那你还能知道旅馆的经营规则吗?” “你就那么想把我留下来?” “小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什么时候说要把你留下来了,难不成你想接任我的位置吗?” “我不想。”陈一墨回答得很干脆。 “所以啊,你不情我不愿,你为什么会一辈子留在这个旅馆呢?” “那你一开始怎么不说?” “我以为你很聪明,可以猜出来。” “我不聪明,要不然也不可能掉进你的圈套。” “放心,就算你非常聪明,你也会掉进我的圈套。”这一点邬暮很自信。 陈一墨没有说什么。 “你回去吧,好好思考一下需不需要我的帮忙。”话音未落,旅馆的大门打开了。 路就在面前,陈一墨却犹豫了——如果她的决定是许下贪念,那么离开后她还会再一次走进这个旅馆,她不想再来,而且她有预感,邬暮和肖贝不会伤害她,既然如此,她就有恃无恐了。 “我先不走了,我就在这里想。”说着,陈一墨走进餐厅,找了张椅子坐下——前厅只有柜台里有椅子,站了很久的陈一墨早就累了。 邬暮冷笑一声“胆子不小。” 虽然猜到了邬暮和肖贝是危险人物,但是邬暮的语气、神态就是让陈一墨怕不起来,当然,邬暮一直都是很温柔地面对这个女孩子。 见陈一墨进了厨房,肖贝也跑了进去,跳到桌子上“你不如把想法说出来,既然你选择留下来了,也没什么遮遮掩掩的吧?” “我才不说,我就要自己想。” 肖贝摆摆尾巴,跳到另一张椅子上不告诉就不告诉吧,反正我都知道。 陈一墨观望四周,假装欣赏,心里早就“波涛汹涌”了怎么办,有太多事要消化了,自以为认识了一个很好的姐姐,却被她利用了,现在她还要跟我做交易......我该怎么办呢,我确实不想父母再吵架了,虽然他们最后都会和好,可是作为旁观者的我,每次看到也很难受啊,而且他们心里也难受过,谁在听了刻薄的话后能全身而退,又是谁在某个夜里辗转反侧呢?可是这家旅馆,叫贪念旅馆,贪念,一听就不是很好的词,当然我也承认,我的想法就是贪念,是在贪图无法得到的东西。无法得到的东西,真的有办法得到吗,贪婪的念想,真的要实现吗,我是不是应该珍惜当下,不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思考半天,陈一墨还是得不出一个想要的答案。听了半天心声的肖贝也都听厌了,他打了个哈欠,躺在椅子上准备睡了。 “所以我建议你回家去想”,邬暮提醒陈一墨,“不用着急,你有的是时间。 陈一墨依旧坚持,她不想再次登临贪念旅馆,她一定要当下想出答案“不,我就在这里想。” “随你。” 越是着急,越是迫切,答案就越不能浮出水面,就算得到答案,它也不见得就是正确的。 陈一墨又想了一会儿,越想越烦躁,她咬着嘴唇,还是不肯罢休。 肖贝翻了个身,又伸了个懒腰“你还在想啊,想不出来就吃饭吧,我都睡醒了。” 这时陈一墨的肚子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 “饿了,我去做饭了,你就别想了,哪有那么多想的。”肖贝吐槽着。 “怎么没有了,不管做什么决定,都要认真思考啊。”陈一墨理直气壮。 “是吗,你第一次来旅馆的时候经过了大量思考吗?” 陈一墨呆住了,当时的她几乎想都没怎么想,就“闯进”了旅馆。 “我去做饭了,想来想去,真是要烦死了,烦死了。” 陈一墨叹了口气,丢下一句“我不吃了”,起身离开旅馆。 “就不吃了?”肖贝探头问道。 陈一墨径直走了,当作没听见。 肖贝不再多问,转头继续做菜。 十几分钟后,陈一墨又冲了回来“我决定了,我要实现这个贪念该是这么想的。” “你确定吗?”邬暮问道。 “我,确定吧。” “吃过饭再想吧,回去好好想想,而且我提醒你,这已经是你再次踏入旅馆了。” “这次不算,今天还没过去呢,过去了才算。”嘴上是这么说的,陈一墨的心里就没有这么坦然了对啊,说好不再涉足,怎么又来了,不行不行,这一定是最后一次,我不能再来了......不对啊,这句话我告诉邬暮姐姐了吗,我记得我没说出口啊?算了算了,不想了,可能我无意间说了吧,不然她是怎么知道的。 “来就来了,估计是想吃肖贝做的饭吧,尝尝。”邬暮的声音微颤。 陈一墨没有听出,此时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狐狸是怎么做饭的”这件事上,她思索片刻,还是问出口“那个,既然留下来吃饭,我们暂时不算敌人,那我想问,肖贝怎么会做饭?” “就跳到灶台上,拿着锅铲,不难想象吧”,邬暮浅笑着,“而且我们什么时候是敌人了。” “一直都是!”发过脾气,陈一墨又弱弱地问了一句“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去吧,想看就去看。” 得到邬暮的应允,陈一墨的心里有点小激动,她走到厨房门口,准备揭晓答案,可是肖贝已经做好饭,端着盘子准备出来了。 陈一墨接过肖贝手里的盘子,眼中无限失落“我来帮你拿吧。” “拿个盘子这么不开心,不用你拿了。”肖贝又抢过陈一墨手里的菜。 第34章 交换 “对不起,我耽误了你们这么长时间,我还是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许这个贪念。”说着,陈一墨放下筷子,她已经吃好了。 “你确定只吃两碗饭吗,小贝做的菜很好吃的。”邬暮又给陈一墨的碗里夹了一个鸡翅。 吃就不礼貌了吧。”陈一墨尴尬地抠了抠手。 “其实这件事很好想,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复杂,不过我还是先提醒你。” “提醒什么,你说下去啊。” 邬暮宠溺地看着陈一墨,只是在陈一墨看来,邬暮像在谋划着什么诡计。 “提醒你小贝要收碗了,在这之前你确定不再吃一碗?” 陈一墨尴尬地瞅向天花板“既然你这么热情,那我就再吃一碗吧。” 肖贝一蹦一跳地去帮陈一墨盛饭,还不忘吐槽一句“死要面子,死要面子。” “这不是我要吃的,是邬暮姐姐让我吃的。” “这时候倒是把责任退得很干净啊”,邬暮起身走回柜台,“一会儿吃完就过来吧,这家旅馆没有在饭桌上谈事儿的习惯。” “好。” 十分钟后,陈一墨收了碗筷,走出餐厅“哎,站着好累啊。” “你刚站了不到一分钟。” “可是我刚刚就站累了啊,现在还没缓过来呢。” “我这里有个躺椅,你坐吧。”邬暮让陈一墨走进柜台内。 “那你呢?” “我想站一会儿。” 陈一墨一步一步挪到躺椅旁,坐下,顺势躺下“真搞不懂你,有时候特别好,有时候又特别坏。” “我哪儿坏了,我只是实话实说。” “你看你看,你又准备说难听的话了,你现在没有好了,只有坏。” 邬暮很满意陈一墨所说,不过再争论这些没有意义的话题太浪费时间“其实你不用纠结,你只要问我有什么代价就可以了。” “果然有代价,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平白无故帮我。” “得到任何东西都需要代价,你一个学生应该比我更清楚。” “切。” 陈一墨越来越肆无忌惮,邬暮也没管束“你现在应该很好奇吧,到底是什么代价呢?” “如果你想说,那你就说说看,不要卖关子,我不想看你卖关子。” “交换。” “交换?”陈一墨重复了一遍。 “没错。” “什么意思?” “吵架不会凭空消失,但是可以转移,这就是交换。” “把我父母吵的架转移到我身上,是吗?” “对。” “这就是代价?” “是的,交易达成,你的父母就不会吵架了,不仅是不再吵一些奇怪的架,就算涉及原则的争吵或不可避免的争论也可以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和的商量。” 陈一墨眼前一亮,连连点头“可以,我同意,怎么交易?” “你是不是忘记代价了”,邬暮清了清嗓子,语气严厉起来,“作为交换,你会和未来的丈夫将这种奇怪的夫妻间争吵延续下去,而且提醒你,这个交易是一辈子的,除非你后来死了。” “我是无所谓,就是感觉对他有点不公平。” “对谁,对你未来的丈夫?” “是啊,他被迫接受了这么无厘头的事,多不公平啊。” “你还有精力考虑他的公平,你不考虑自己吗?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不喜欢吵架。” “那能怎么办,我不喜欢,我父母也不喜欢,大家都不喜欢,总有人要退让吧。” “你可以拒绝,反正你知道了代价,现在开始你可以好好权衡了。” “你也说了,这种吵架真的很无厘头,所以我也不知道无厘头的最后是什么,万一我爸妈分开了呢,我知道他们很爱对方,只是控制不住自己说那些伤害的话......他们说那些话,不会都来源于你吧?” “你还能怪在我头上?帮你的人现在被你说成造局的了。” “你们没有这种能力吗,影响别人,然后再引诱他们或他们的孩子来你这旅馆许下代价,听上去多合理啊。” “你想得可真好,照你这么说,这家旅馆应该还有一个名字吧,叫诈骗旅馆。” “不是吗?” “这种没意义的事,光想想都浪费时间。” “好吧,看来你还没有坏到那种程度。” 邬暮不想再听陈一墨评论自己“好了,一切都交代清楚了,自己回去想想吧,要不要交易。” “你说我要不要交易,你可以帮我做决定吗?” “你是第一个敢提出这种要求的人。” “怎么了,不行吗?”陈一墨仰卧在躺椅上,态度非常嚣张。 “不行,决定自己做。” “好吧,就知道你也想不到答案。”直说不行,陈一墨开始激将法。 “嗯,我不知道,你自己决定。” “你真是软硬不吃啊。”陈一墨吐槽着。 “这是软硬不吃?你什么时候软了,你的态度一直挺硬的。” 陈一墨抿抿嘴,不答话。 “想问什么就问吧。”邬暮说道。 等了几秒钟,陈一墨开口了“我想问,我是只和结婚的人吵架吗,如果我只和结婚的那个人吵架,是不是不和他结婚就可以了?我可以换一个人结婚啊。” 邬暮眉头一紧“你会和你结婚的每个人吵架。” “那我不结婚不就可以了?” “不,你未来会结婚的。” “未来谁又说得准呢,你说是不是?” “既然未来谁也说不准,那你问我也没用,你去问未来的自己吧。” “我可以问未来的自己吗?” “不可以,但是有一件事可以。” “什么?” “我可以让你做一个梦,梦里你会经历吵架的过程,看看自己能不能接受。” “还有这种好事?” “也就只有你会把它叫好事。” “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着什么急,万一做梦也有代价呢?” “做梦也有代价?” “不可以吗?” “什么代价?” “哎呀,好像没有代价啊。”邬暮一脸坏笑。 “你又寻我开心。”陈一墨嘟着嘴,气鼓鼓的样子很可爱。 第35章 吃了哑巴亏 邬暮从柜子里拿出一把钥匙,领着陈一墨上了楼。 “钥匙是什么样子的,给我看看。” “小孩子哪来这么多好奇的地方。”嘴上厌烦,邬暮却还是把钥匙交到了陈一墨手上。 “没什么特别的啊,就是一把普通的铜钥匙。” “我也没说它特别啊,小孩子的好奇心别那么重,没听过好奇心害死猫吗?” “我就好奇一下,你能拿我怎么样,再说了,我是人,我是陈一墨,我才不是猫。” 面对陈一墨的无理取闹,邬暮险些笑出声,她深呼一口气,调整自己“走吧,楼上黑,怕的话可以抓我的胳膊。” “我才不怕呢。” 陈一墨只是嘴硬,当看到漆黑一片的二楼时,她还是老老实实地抓紧邬暮的胳膊,让邬暮带路。 邬暮没有戳穿她,两个人就这样走到房间门口。 钥匙插进锁孔,“吱——”门应声打开。 “你们这边的门该抹润滑油了。”陈一墨吐槽道。 “进去吧,我不能陪你。” “为什么?”陈一墨抓着邬暮的那只手更紧了。邬暮甚至感觉有一点疼。 “我不能什么都陪你,这不符合规矩。” “哪有那么多规矩,你是旅馆的老板啊,难不成你上面还有人?” “小孩子别老是乱猜,我只是看你年纪小所以让着你,如果再得寸进尺,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切,我才不信呢。” 邬暮用力挣脱了陈一墨的“钳子手”,头也不回向楼梯口走去。 “邬暮姐姐,邬暮姐姐,你别走啊,我怕黑,我怕黑!” “自己推门进去。”邬暮没有停下脚步。 无奈,陈一墨只能硬着头皮打开房门。 房间很亮,灯是提前打开的。陈一墨走进去,房门自己关上了。陈一墨有些害怕,她拼命地拉动门把,想用蛮力将门拽开,可是门很轻松就打开了,而且砸向了它身后的墙,发出巨大的响声。陈一墨愣在原地,被自己的紧张弄得不知所措。 很快,门再次关上,陈一墨没在意,她知道门不会被上锁,也放心多了。只是,如果她再尝试一下的话就会发现,这回的门真的上锁了。 陈一墨看着眼前的房间,感觉非常陌生,她向前走了几步,看见了一个灰白色拼接的布艺沙发,她皱着眉毛摇了摇头“白色还行,灰色就太难看了。” “你又开始说这个沙发了,你永远都这样,只在乎你自己喜不喜欢,从来不在意我。” 不知从哪儿冒出的声音吓了陈一墨一跳,她审视四周,在一个房间门口看到了穿着灰色睡衣的男子。陈一墨心想,这应该就是我未来的老公吧。 接着,她的嘴突然不受控,开始自己表演起来“你就在乎我的感受了吗,我那么讨厌灰色,你身上的是什么,家里随处可见的是什么,这个沙发又是什么?” “你就不能为我着想吗,我好不容易选了一个满足两个人喜好的沙发,你觉得容易吗,你以为我看见白色不恶心吗?你错了,我比你看见灰色时的恶心程度还要强烈数百倍,但是我忍住了,为了你,我忍住了,可是你呢,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你能不能将心比心!” “好啊,只有你在付出,我就没有付出吗,你真是有点不要脸了,地上天天躺着你的袜子,一双两双也就算了,竟然有三双,三双!你觉得袜子应该扔在地上吗,你这是在占用公共资源,这个房子是我们的共同资源,连我的鞋都放在了鞋柜里,你的袜子为什么不能好好收起来?” “说到袜子,我来说一下你的裙子吧,你的裙子一直占着晾衣架,你可以收一下吗,你什么时候收过?你只考虑自己方不方便,你根本就不考虑我每次洗完衣服没有晾衣架用的时候有多难受,我还得把你的裙子全部取下来,然后晾自己的衣服,你知道这有多烦吗,有这功夫,我都打完一把游戏了。” “一直说我的裙子,让我把注意力放在裙子上,这样你好逃脱责任是吧?首先这个沙发我就非常不喜欢,什么眼光啊,你的眼光就没好过,然后就是袜子,你还要求我收东西,你怎么不收袜子,你倒是收一个看看啊。” “我的袜子怎么了,是,他们都在地上,可是只在玄关处的地上啊,我又没有到处乱扔,而且你好几次穿鞋踩到我的袜子,我都没跟你计较,现在看来真得好好说一下了。你是眼睛不好使吗,那么明显的灰色袜子都看不见,你的眼神真不好啊。再来说到眼光,我眼光不好,我眼光不好还看上了你,那你是什么,丑八怪吗?” “我是丑八怪?你竟然敢这样说我,你自己几斤几两是不是忘了,你能和我在一起,完全是你高攀了我,竟敢说我是丑八怪,你不想活了吧。” “我就是不想活了,跟你待在一起还不如死了算了!”说完,陈一墨的“丈夫”就快步走回房间,砰得一声关上了门。 “什么东西,一天天就是跟我对着干!”陈一墨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自顾自地看起了电视剧,一边看一边还不忘对着抱枕撒气。 在躯壳内的“陈一墨”非常难受说这种话,真的是互相爱着的两个人吗,为什么要这样诋毁对方呢,好好沟通不行吗? 就在这时,陈一墨的丈夫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你在看电视?” 一墨回答。 “一起看吧,我已经打了三个小时游戏了,不想打了。” 躯壳内的陈一墨很诧异“三个小时,你不是刚进屋吗?” “你在说什么,我都进去三小时零五分钟了。” “哦,这样啊......” “我陪你看电视吧。” “好啊。”这次是躯壳外的陈一墨回答的,之后也是她在回答,躯壳内的陈一墨已经不能说话了。 丈夫来到陈一墨身旁,胳膊搭在陈一墨的肩膀上“你看的什么剧?” “宫斗剧。” “一起看吧,我陪你看。” “好。” 气氛逐渐缓和,两个人好像失忆了一样,都没有提之前的事。躯壳内的陈一墨按耐不住,总想问出口,可是话刚到嘴边又很快被收了回去。这几天在旅馆里怼天怼地的她第一次吃到哑巴亏,真是有苦说不出。 第36章 陈一墨的决定 又经历了四场或大或小、或相似或不同的争吵,陈一墨的“梦”终于醒来了。她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一张灰白色拼接的床上。 “啊!”陈一墨大喊,她看向身旁——没有所谓的丈夫身影。 “还好还好。”陈一墨自言自语道。 “咚咚——” 敲门声再次惊扰到她,陈一墨在确认自己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且和前一天别无两样后,这才穿上鞋走到门口。 “咚——” 敲门声还没结束,陈一墨已经打开门,然后看到了门外气鼓鼓的肖贝“你怎么这么晚才起床,赖床鬼,赖床鬼!” 此时的肖贝真的很像平日里叫起床的母亲,但是陈一墨没有说,她揉了揉眼睛,不耐烦地回答“干嘛啊,多睡一会儿怎么了,又不需要上课……,完了,要上课!” 陈一墨“噌”地飞了出去,连肖贝都没反应过来“什么东西过去了?” 陈一墨飞奔下楼,冲着旅馆的门跑去,这时邬暮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口,刚好挡住她的路。 “姐姐快让开——”陈一墨来不及解释。 邬暮双手抱臂,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见状,陈一墨只能停下来“干嘛,我上课要迟到了。” “已经帮你请假了。” “什么?” “帮你请好假了,一天,还有什么问题?” 看着神色自若的邬暮,陈一墨将信将疑“你怎么帮我请假,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那你去学校吧,我给你请的病假,如果你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老师面前,不知道你以后还能不能请到假。” “你怎么和班主任说的?” “我说你高烧不起,神志不清,已经送医院了。” “你还真能编啊,这都是谁教你的?”陈一墨教训邬暮的样子,像个长者。 “不都是这么请假吗,这还用人教?” “不对啊,你以谁的名义帮我请假啊?” “这个就不需要你管了,总之假已经请了。” “你告诉我呗”,陈一墨清了清嗓子,又觉得刚刚的语气太过温柔,好不容易又能怼人,她可不想放过机会,于是用命令的语气说道,“老实交代!” “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别忘了是谁给你的资格。”邬暮的语气冷下来。 不可以吗?” “游戏玩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没人会一直陪你玩,小心玩火自焚。” 陈一墨低了头,不敢再看邬暮的眼睛。 “那我不凶了,还不行吗?”陈一墨戳戳手指,低头看着地板。 邬暮的语气依旧冰冷“梦也做完了,该做决定了,我没时间和你耗下去。” 邬暮不想给陈一墨思考的时间,也是为了她好——梦的内容,邬暮完全知晓,相信不用邬暮多说,陈一墨也知道这种争吵有多令人厌恶,只要不思考,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拒绝交易也就容易多了。但是时间一长,难受的感觉渐渐消逝,很多东西也不好说了。 一旁的陈一墨也不想留时间给自己思考“我已经有答案了。” “那就好,那你可以......” “我愿意交换。” 邬暮停了几秒,才问道“为什么?” “我体验过了,所有我很理解那种不想伤害对方却又控制不了的感觉,我不想让他们互相伤害了。” 邬暮把陈一墨拉进柜台里,让她先坐下,因为邬暮接下来说的话会很长。 “这个世界上没什么是控制不了的,如果控制不了自己说的话,他们可以花时间改,花时间学习,你把你的感受告诉他们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替他们扛?” “可是他们已经吵了大半辈子了,能改早就改了,到了这个年纪,肯定不想改了,我是他们的女儿,我比你了解他们。” “经过交易,这份落到你头上的争吵是永远也改不了的,你懂吗?也就是说,你一定会背着这个东西走一辈子,即使你非常厌恶,你也没得选。” “可以啊。” 邬暮欲言又止,这次她停顿了十几秒,才继续说着“你从来没这么坚定过。” “我也怕自己不坚定,所以不想再思考了呀。” “你没有说到做到。”邬暮突然冒出这句话像是毫无征兆,毫无理由。 陈一墨懵在了原地“什么没有说到做到?” “你还记不记得我问过你有关打伞的问题?” 陈一墨回忆着“好像......记得一点儿。” “当时你说,除了老人和孩子,你是不会借伞的,但是你借了。” 能这样说啊,虽然他们不是老人也不是孩子,但他们是我的家人。” “家人就有这么大的力量吗,一个为了家人放弃梦想,一个为了家人承担后果。” “什么放弃梦想?” “没什么,就是好奇,家人到底能带来多大的力量。” 陈一墨带着满脸的骄傲刚想好好谈论一番,可是想起了什么,到了嘴边的话也就咽下去了。 邬暮叹了一口气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考虑别人。 “邬暮姐姐,我愿意做这个交易,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吧。” “你决定了?” “是的,我决定了。” 暮不再劝说,给了陈一墨一把钥匙。 陈一墨看着上面的三个数字“欸,和上次不是一个房间了,这个有什么特别的吗?” “没什么特别的,今晚你住这个房间,记住,半夜不要出房门,房间里有洗手间。” “为什么不能出门,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邬暮直言不讳“有。” “啊?!” “不要喊。” “好吧好吧......可是小贝就可以喊。” 肖贝应声从柜台里钻了出来“你是谁,还能跟我比吗?” “这也太不公平了,客人不能喊,主人可以喊,哪有这种做客道理?” “不喜欢可以走,没有人挽留你。”邬暮说道。 “变得真快,和之前的邬暮姐姐一点都不一样,我再也不喜欢你了。”陈一墨像极了撒泼的小孩子,虽然她已经是个高中生了。 “随便,不需要你喜欢,之前对你好只是为了你留下。” 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邬暮说这种伤人的话,再听一次却还是很难受,陈一墨心沉了交易过后,我不会再来这个地方。 听到陈一墨的心声,邬暮反而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