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丘丘的炼金工房》
1. 一封来信
在祖母去世的第五年,林克收到了一封来信。
是祖母未能送出的信。
夕阳从阁楼狭窄的窗口投入,温暖又耀眼。林克面前堆着两口硕大的木箱子,大到可以轻松装下两个他。箱子被遗忘了许多年,好像从没有被人开启过。
这些都是祖母的遗物。
林克也是刚刚才知道,祖母原来还有这样一栋古朴的小房子。祖母总是这样,总能给别人意外的惊喜。就算她走后,也不例外。
“收拾完这些箱子,就去吃晚饭。”
从一楼打扫到二楼,又从二楼擦到了阁楼,林克已经饥肠辘辘。只希望箱子里的杂物不要太多,不至于一口气收拾到天亮。
箱子打开……
破旧的记事本、斑驳的空盒子、过期不止十年的唇膏、装着古怪浑浊液体的玻璃瓶……
这些就是祖母精心收集的宝贝,让他摸不着头脑。幼时,祖母经常会向他展示这些奇怪的宝贝。在大人眼中毫无用处,但足以馋哭只有四五岁大的林克。
拿起玻璃瓶到眼前端详,他怀疑是被遗忘的香水,只有半瓶。
打开盖子,小心谨慎的闻了闻。没有预想中的香气,没有祖母身上肉桂苹果派的味道。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祖母烤制的肉桂苹果派了。
林克掩着口鼻打了个喷嚏,是灰尘的味道。
零零碎碎的物件,堆满两口大木箱,不知用途,只剩不为人知的回忆。箱子最底部,还有差点被林克忽略的东西。那是一封信,不知缘由,只是迟迟没能送出。
上面写着,给林克……
湛蓝色的信封,酒红色的火漆。像水晶罩里的玫瑰,独自盛开在野兽的古堡中。
信封沉甸甸的。不需要开信刀,火漆已经随着时间的流动失去了粘合性。
林克将信封打开……
“当!”是一枚金币从中坠落,沉甸甸的敲击着木地板,叮叮当当越滚越远。
没有只言片语,信封中只有一张照片和一枚金币。
金币上刻着……一口锅。
園底,大肚,敛口,双耳。
林克眨了眨眼睛,捡起金币托在手中掂了掂重量,压手!如果这枚金币不是祖母的遗物,他一定会忍不住,想要放在小虎牙间咬上一口。
还有照片。相片纸发黄发脆,像上了年纪的老人家。
照片里的余晖温暖而耀眼。他往窗口望了一眼,差点以为就沐浴在同一片余晖当中。
余晖下的森林、木屋,远处的山峦、城堡,还有……祖母的背影。
如果能再见祖母一面,就好了。林克看着照片,脑袋里都是不切合实际的愿望。
他眼睛很酸,回忆总是让人多愁善感。他脑袋发沉,或许是大扫除导致的体力透支。
林克从没这么渴望入眠,就像连续熬了两个通宵赶毕业论文,站在摇摇晃晃的公交车上都能轻松入睡。
他放弃了挣扎,夕阳与他的意识一同越发暗淡,直至消失……
或许只是睡了五分钟,反正林克是这样想的。大扫除还没有结束,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况且睡在逼仄的阁楼,也并非什么明智的选择。
抵抗着困倦,终于睁开双眼。
夕阳已经彻底消失,暗淡的月光从窗口洒入。
不是在阁楼!林克眨着眼,脑袋里一团浆糊。
古朴的木屋和摆设,多么眼熟。他从早上七点就开始打扫祖母的小房子,每一条椅子腿他都认认真真擦过两遍,就差给它们起上名字。
这里应该是一层。
通往二层和阁楼的楼梯不见了。
不久前才擦干净的桌椅、木窗、矮柜,无一例外再次落满灰尘,厚厚一层,光是看着就觉得呛鼻。
还有窗外陌生的森林。的确是森林,而不是公路。那条路,早上才开车经过,现在消失了。
古怪好像会发酵,好像膨胀的面团。
更古怪的是……这里还有一只火红的丘丘。
不用镜子,甚至不用低头,林克就能看到自己火红的肚子,圆滚滚。
他伸手,根本找不到手。
林克整个人变成了一个球。
是红丘丘,是史莱姆,是噗尼。别名很多。
绵软Q弹,浑圆到没有一丝褶皱压痕,只看一眼,就知道手感很棒。他记得祖母指着故事书里的绘图,是这样给他解释的。
祖母给他讲过许多睡前故事。
比如恶龙和勇者。比如美女与野兽。比如七个红丘丘救了误食毒苹果的白雪公主。温馨治愈又匪夷所思……
林克怀疑祖母买到了盗版童话书。但祖母读的起劲又投入,嗓音温柔又催眠。他有一种无法打破这份宁静的错觉,以至于从没机会提出疑问。
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和公主都有个美满的结局,但红丘丘就不一定。
99%的红丘丘,都会被勇者和王子打成丘丘胶。毕竟他是野怪,是升级材料。
林克左手就是一张木桌。沉睡前刚擦干净的木桌,灰土又覆盖了厚厚一层。上面摆放着似曾相识的香水瓶子,他还记得“香水”呛鼻的灰尘味道。
“啪”一声轻响。
没有风,木桌上的笔记本摇摇欲坠,左右挣扎,最终还是掉落在地上。
笔记本正面朝上,翻开到中间一页。低头就能看见,上面写着……
……烬和……露=……滴……
湛蓝色钢笔字迹挺拔工整,可惜残缺不全。
林克小时候喜欢在祖母的房间探险,他看到过类似的古怪文字。
比如,灰烬和雨露=神圣水滴。
比如,巨峰右翅和螳螂卵鞘=美味鱼饵。
比如,猫指甲和黑犬毛=替身玩偶。
小林克怀疑过祖母是位女巫,但女巫绝不会有如此慈爱的琥珀色眼睛。
祖母还有一口大锅,神秘的告诉他,那是炼金釜。小林克会躲进去捉迷藏,不小心在釜里睡着。有一次祖母将他抱出来,往里丢了兔头和鸭毛。那之后林克再没爬进去过,他怀疑这根本是个垃圾桶。
应该是梦,林克十分肯定的想着。是大扫除太累的后遗症。只要闭眼睡一觉,醒来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在惴惴不安中,他真的又熟睡了过去。
风声越来越大,类似于猫咪的尖叫,睡梦中的林克皱了皱眉头。他的睡眠质量一向不错,这不至于将他吵醒。
但林克还是醒了。
饥饿唤醒了他,从早上七点开始大扫除,林克忘记吃午饭,本打算收拾完最后两口大木箱就去吃晚饭。但现在,晚饭……
再次睁开眼睛,小屋没有阁楼,窗外还是森林,林克也还是Q弹火红的丘丘。
原来不是梦。
抱膝蹲在地上,但没有人知道林克是这个姿势。
他现在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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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红丘丘,站着、躺着、蹲着都毫无差别。
从没遇到过这样离奇的事情,林克不知道该怎么做,蹲在地上努力思考,发呆足足三分钟。他的脑子僵硬到转不动,胃里倒是叽里咕噜的不停乱响。
好饿……
林克好饿,但红丘丘浑身到下只有一双大眼睛,没有嘴,是不能吃东西的。
已经开始想念周末吃剩下的半只烤鸡,皮脆肉嫩,特意刷了蜜汁酱料,带着蜂蜜和黄油的浓香与光泽。
扯住鸡腿一撕,热气腾起香气扑鼻。
烤鸡最好配着黄油啤酒,或者他最爱的冰镇可乐。吃一口喝一口,快乐的简直停不下来。
还有比饥饿更让人焦虑,更让人尴尬的事情。林克发现红丘丘不能上厕所,但他……快憋死了。
大扫除一整日,他都没有想起要去卫生间,偏偏这个时候,想上厕所的欲望达到了巅峰。
风声,树叶的沙沙声,远处似乎还有细微的流水声。听得林克浑身哆嗦,圆润的红丘丘像个橘子果冻,DuangDuang的小幅度晃动着。
“呼——”
风更大了,无礼的敲砸着小木屋的门板。
“咚!咚!咚!嘭——”
脆弱的门板被大风直接推开,撞击在墙壁上,弹开又撞上,反反复复。
又是一个哆嗦,寒冷让林克更加想上厕所。
落叶还招呼在他的脸上,带着泥土和潮湿的味道,应该是要下雨了。
“咚、咚、咚……”
这次不是无礼的风声,而是林克跳动的声音。
红丘丘没有腿,像兔子,像小马驹,弹跳着往前移动。幸亏屋顶不算矮,否则就要撞到他的脑袋。
红丘丘也没有手,无法正常的用手关门。只好用脑袋撞,用肚子顶,用屁股推,使出浑身解数。
大风好像在故意调戏林克,门板被它推来推去,开了合合了开。这个时候,只要用手叩上门闩就能解决问题,偏偏红丘丘做不到。
气愤到暴躁,暴躁到无奈。红丘丘马上就要被冻成冰丘丘了,林克想。
门板拍了林克软绵Q弹的肚子一下,不算疼。
“哐!”屋内的木桌居然被大风直接吹倒。
在他奋力顶门的时候,木窗又被大风吹开,忽悠忽悠,冲他招手。
桌上所有的东西全都落了地,摔得零零散散。
林克睁大眼睛,眼看着玻璃香水瓶砸在地上,毫无悬念,轻轻松松支离破碎。
瓶子碎了,或许是心理作用,屋内瞬间充斥着那股尘土的味道。就算红丘丘没有鼻子,林克都能闻到,甚至想要打喷嚏。
浑浊的液体从碎片之间流出,顺着地板的倾斜,快速往林克身边蔓延,画出蛇形的曲线。液体碰到了红丘丘的边缘,就像一滴普通的水珠掉落入滚烫的火焰,瞬间蒸腾,化为乌有。
“咳!咳咳!”
林克被灰尘的味道呛到咳嗽,伸手去捂住口鼻,抬起的手僵硬在半空。
“我的手……”
林克当然认识自己的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满脸失而复得的喜悦。
他变回人了。
正常的人,不是红丘丘,不是史莱姆,也不是噗尼。
可以上厕所了!
甚至连裤子都不需要脱。
大风吹得林克浑身凉飕飕,忽然变回正常人的他,一件衣服也没穿。
2. 第一次炼金
“好冷!”
林克缩着肩抱着臂,橡根钢筋一样拧巴着颤抖着。大风吹来,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嘭!”
终于,他用手轻而易举就将木门关闭,上了门锁落了门闩,确保万无一失。
解决了上厕所的头等愿望,他看起来比刚才轻松不少。现在要是有一件衣服可以蔽体就更好了,不论什么衣服都行。
幸好木屋里就他一个人。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不会被别人当做暴露狂,用异样的眼光审视。
更幸运的是,林克很熟悉这间小木屋的布局和摆设。转过头去,精准的找到衣柜的位置。这里真的和祖母那栋小房子像极了,每一张木桌,每一把椅子,每一口柜子。只是没有二楼和阁楼,仿佛未扩建的半成品。
他持续哆嗦着跑过去,伸手拉开衣柜。
衣柜不高,木门吱吱呀呀,因为天气的变化多多少少有些变形扭曲。衣柜外同样落满灰尘,好在衣柜内倒是干净整齐。
大约有五六套衣服,规规矩矩用衣架挂在衣柜里,主人家应该是个喜欢整洁的脾气,每一套衣服上仿佛还带着洗衣粉的淡香。
好消息,有衣服,而且都很干净!
坏消息,是女装,而且都是裙子!
林克双手扶着衣柜木门,一动不动,连哆嗦都停止下来,足足呆了三分钟。
他在思考,很认真的思考。是做个暴露狂还是异装癖,真的太难以抉择了。
“嘶——好冷……”
林克输给了寒冷的天气,他简直能看到自己开口时吐出的白气,这样的鬼天气不穿衣服绝对不行。
他伸手,又缓慢又郑重,最终还是伸向了衣柜里的那些裙子。摘下一条颜色最朴素的蓝裙子,这是林克最后的底线。
淡蓝色的裙子,干净平整,果然带着洗衣粉淡淡的香气,但仔细一闻,又仿佛是一种幻觉。他看着蓝裙子,眼睛睁大,吃惊的张了张嘴吧,找不到声音。
祖母有一件一模一样的蓝裙子,是祖母最喜欢的裙子。
还有衣柜里这件嫩粉色的裙子。林克也认识这条裙子,祖母穿过,在他六岁的时候,为他烤制生日蛋糕时穿过。草莓蛋糕,和草莓色的裙子,都还在记忆中跳动。
这里的一切,好像都和祖母息息相关。
如果这是一场梦,从现在开始,它会是一场美梦。
他甚至开始幻想,下一刻下一秒钟,祖母会从月色中推门走进这间木屋。
疑惑像森林里的迷雾,什么也看不清楚。但人类是一种天生的乐观生物,尤其是林克。他已经不那么抵触寒冷的夜风,还有手中淡蓝的裙子。只想快点穿好衣服,在这神秘的地方进一步探索,或许还有收获。
裙子竟然比想象中的尺码还要大一些,裙摆一直垂到他的脚踝,疾走的时候绝对要谨慎提起,否则摔跤是迟早的事情。
第一次穿裙子,有点灌风,尤其是双腿中间,很不自在。他拽紧腰带,系了两个死结,确保不会散开。
林克不是五大三粗的体格,眉眼精致而温柔,这一点应该是遗传了他的祖母,有着同样琥珀色的眼睛。此时穿上宽大朴素的长裙,应该不算难看。
即便如此,他也丝毫不想找面镜子看一看。
或许像灰姑娘,林克想着,因为随时都可以去捡豆子了。
口袋里有硬物,他系腰带的时候就发现了。伸手进去一掏,冰凉而坚硬,反射着暗淡的月光,有两分刺眼。
一枚金币!正面刻着一口大锅的金币!
迷雾和喜悦都笼罩着他,果然又是这样,一切都和祖母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林克觉得他还可以发现更多。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笔记本,掸了掸上面的灰土。
“炼金……手册?”笔记本封皮上是这么写的。
很多页上的字迹已经不清晰,模模糊糊断断续续,只能跳跃式的粗略阅读。一页一页的翻着,他忽然停住了翻页的动作。
神圣水滴。
捧着炼金手册,认真的用手指指着上面的文字:“神圣水滴是能让魔物变成人的道具……时间短暂……”
时间短暂四个字下面,反复画了几遍下划线,旁边还有个大大的问号。他能理解其中想要表达的意思,具体时间多么短暂,应该还不能确定。
他从人变成红丘丘的原因依旧没有头绪,但从红丘丘突然变回人的原因,似乎是找到了。
林克看向不远处的地板,破碎的瓶子静静躺着,里面灰尘味道的浑浊液体已经蒸发干净,一滴不剩。
“这就是神圣水滴?”语气疑问,不是不确定,而是感觉惊讶。
灰烬和雨露就能合成如此神奇的东西,他甚至想要立刻就合成一个试试看,可惜现在没有下雨。
如果炼金真的如此神奇,林克希望这本手册上有记录合成烤鸡的方法,他现在饿的发疯,肚子里叽里咕噜的叫声,简直能震聋耳朵。
最好再能合成一杯可乐,带冰块的那种。
反反复复,炼金手册已经被来回翻了三遍。没有烤鸡,没有可乐,连白面包和一块饼干也没有,一样能入口充饥的食物也没有。
林克皱眉:“勇者小绿帽套装?万人迷属性香水?甜蜜诱捕陷阱?爱情禁果?”
除了这些复杂、奇怪,难以让人理解的配方,手册里还纪录了铁钉、布袋、绳子、黏胶、指南针、指甲刀、睫毛夹、老花镜、等等等……
炼金手册上详细记录了炼金过程和步骤。只需找齐材料,投入炼金釜,最后搅拌。听起来比吃饭睡觉还简单,难就难在于——收集材料。
没有面粉和蜂蜜,没有巨峰右翅和螳螂卵鞘,更别提恶龙的眼泪和女巫的苹果。手册里需要的材料全都没有。
小木屋里除了灰尘,几乎什么也没有,让人不知道怎么吐槽。
屋里的灰尘真的很多,干净的蓝裙子刚穿上,裙摆就有些灰扑扑。林克确定自己没有洁癖,可也不愿意邋里邋遢。
“扫帚?”
他终于在一众稀奇古怪的配方中发现了有用的东西,而且所需材料非常简单易得。
炼金手册上写着,杂草和树枝=扫帚。
只要推开木门,屋外就是成片的森林,杂草与树枝随处可得。
林克是个行动派,好奇心驱使着他,真的提着蓝色的裙摆,推门走出小木屋……
呜呜的夜风很大,空气里的确蕴含着潮湿的味道,要下雨了。遥远的地方隐约传来悠长的狼叫,看来森林里危险的动物不在少数,深夜不适合独自出门。
门口就有杂草,要多少有多少。弯下腰,随手就能拽下一小撮。幸运的是,今夜风大,小树枝被吹落了满地,揪草的同时就捡到了一根树枝。
左手一把杂草,右手一根树枝,林克在木屋前三步远距离内,完成了第一次炼金材料的采集。转身往回走去,一步、两步……
“诶——”
林克低呼,踩到了裙角,差点磕在门板上。
再次关上屋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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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门闩,以免有野兽闯入。拿着材料走到房间角落的炼金釜面前。
和记忆中的炼金釜一模一样,很大很深一口锅。只是这只炼金釜显然已经不足以装下成年的林克。
记忆里祖母时常会穿着淡蓝色的长裙,站在这口炼金釜前摆弄来摆弄去,年幼的他根本看不懂祖母在做什么。
林克学着祖母的样子,将手中的杂草和树枝丢入大釜,然后无事发生。
他看了看左右,还缺少一根用来搅拌的棍子。炼金手册上有写道,搅拌是关键的一部,非常重要。
墙角立着一根绅士手杖,同样落满了灰尘。拿起来吹了吹,好歹擦了两下。这样一来,搅拌用的棍子也被他找到了。
绅士手杖长度刚刚好,伸入炼金釜中。“卡啦卡啦”,是手杖搅动树枝的声音,是杂草和树枝碰到釜壁的声音,然后还是无事发生。
这让林克觉得自己有些搞笑天赋在身上,像过家家的小朋友,像从住院部逃出的精神病患者。
总之,他盯着无事发生的炼金釜看了一分钟又一分钟,差不多要放弃。
“叮——”
手杖从大釜中拿出的一瞬间,有东西从他的身上滑落,流星一般落入炼金釜,清脆的响声带着回音,一圈一圈荡开,不是越来越弱,反而越来越刺耳。
是那枚金币掉进锅里去了。
伴随着异响,幽深的炼金釜开始发光,有粉蓝色的极光在锅中炸开,流动。
林克盯着极光,那种感觉梦幻、奇妙又诡异,仿佛马上就要穿越,下一刻就能回到熟悉的环境。
极光流转,十秒钟的时间,彻底暗淡消失不见。幽深的炼金釜平复下来,往里看去,杂草、树枝和极光一同消失不见。只剩下那枚金币,还有一把崭新的扫帚。
那是一把长柄扫帚,很新,有一些简陋,应该更适合用来扫落叶,但林克丝毫不会嫌弃它,拿在手中反复端详。
第一次炼金就成功了,这种喜悦差一点就战胜了饥饿感,让人无比的兴奋。
“这么简单的么?”
他试着拿起扫帚扫了两下,没坏,地上的灰尘被扫出了一道一道的花纹,说实话不是很好用。
“刷刷刷——”
林克在扫地,把小木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全部打扫干净。还不知道要怎么回到熟悉的现实世界,或许要在这个地方住上一段时间,打扫是有必要的。
好在小木屋不算大,大约只用一小时,就已经变得干净整洁许多,起码是可以忍受的程度。
现在还剩下最重要的问题……食物。
饥饿让他浑身软绵绵,有些拿不起个儿来。可惜炼金手册里没有食物配方,半夜的树林又过于危险,不适合离开小木屋去觅食。
还是等到天亮之后再做打算吧……转身坐在木床上,睡着应该就感觉不到饿了。
这么想着,又听到木屋外传来奇怪的声音,像风声,像猫叫,像……脚步声?他不能确定。
“咚——!!!”
还想再听听到底是什么声音,可怜的木门突然被撞开,门板又在墙上弹了好几下。为了防止无礼的大风闯入,分明已经落了门闩,他非常确定。
然而这次不是大风,是两个人。
林克看向门口的位置,的确是人,一高一矮两个男人,体格都比他健壮许多。
月光昏暗,实在难以仔细观察,只能大约看到那矮个子肩上扛着一把黑色大斧,有略显粘稠的液体,顺着斧头滴落在木质地板上。
3. 十枚金币
林克手里还拿着扫帚,与那两位不速之客对视着,紧了紧手中的扫帚。
斧子开始打量林克,就算背着光,看不清楚面貌,但他那双野兽一样明亮的眼睛还是十分突兀,不停滚动。
有人吹了一声轻浮的口哨,还是那个手持铁斧的男人,他说:“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语气不像安慰更像戏弄,还哈哈笑了两声。
林克微微皱眉,小幅度错开对方的目光,伸手摸了摸领口的位置。
朴素的蓝裙子很长,裙摆盖住脚踝,袖子抵达腕间,领子也紧贴在他的颈侧,很好的遮挡住了喉结的位置。
林克可没有忘记,他一个男人穿着裙子这件事情。不太想被误会成有什么特殊癖好。
对方还在盯着他,还在不断的用目光逡巡审视,让林克有种被毒蛇盯上的错觉,脊背爬上颗颗粒粒难以描绘的感觉,有些令人厌恶。
另外一个高个男人抖了抖肩膀上的雨水,也走进来:“抱歉,我们以为这个小木屋没有人住,已经荒废下来。外面下雨了,下的还很大,我们是来躲雨的。”
向窗外看去,林克才发现真的下雨了。空气中潮湿的味道铺天盖地,还有噼里啪啦的水声。就在他专心打扫的时候,黑夜已经被雨水浇的浑浊一片,间隔着很远的地方有闪电一晃而过,听不到雷声。
高个子比斧子要有礼貌许多,他说:“可以让我们进来避避雨吗?雨停我们就走。”
雨停?
林克再次看向窗外,黑压压,完全没有要停止的趋势。大雨刚刚下起来,恐怕天亮都不会停歇。这是个未知数,难说。
“我们是会付报酬的。”高个子看出他的犹豫。毕竟一位漂亮的年轻女士,深更半夜请两个陌生男人进屋避雨,听起来就不安全。一般人不会同意。
高个子掏出个小布袋,发出“叮当”的声音,是满满一袋子金币!
他拿出一枚金币,又看向身边拿斧子的男人,示意了一下没说话。
斧子解下随身的背包,将一样东西放在高个子手中,不情不愿:“我们的食物也不多了,要省着用。”
原来是面包!
高个子将面包和金币送到林克面前:“这是报酬,请让我们避避雨。”
林克没说话,肚子倒是咕噜噜回应着。他实在是太饿了,饿的眼前发昏,面包简直长得和烤鸡差不多模样。闻着味道也像!
没骨气的吞了吞口水,林克迟疑着。
斧子没等到他的同意,已经先一步撞上门,戴着皮手套的胳膊一伸,扯过小椅子坐下,看起来非常自来熟:“可累死我了,得好好休息休息。”
林克终于点点头,接过金币和烤鸡,不……是面包。
这两个男人看起来不好惹,硬碰硬惹怒他们不是明智之举,尤其眼下还有“丰厚”的报酬。
高个子礼貌的说了一句谢谢,也随便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来。
他们背包里还有食物和水,甚至还有冷掉的火鸡腿,斧子没有要分享的意思,先喝了一口凉水,然后抓着火鸡腿吧唧吧唧就吃了起来。
林克距离他们有一段距离,在角落里的小板凳上坐着,看起来有点不像个主人家的派头。他剥开面包的包装,咬下一口。好硬,好干……
并不是烤鸡的味道,相差太远,很难吃。尤其听着斧子不断吧唧嘴的噪音,面包莫名更加难吃。但好歹可以充饥。
他一边吃白面包,一边摸着口袋里的那枚金币。天亮雨停就去买烤鸡,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买食物,也不知道一枚金币够不够用。
“嘿!你叫什么名字?”斧子肚子里有了底儿,抬了抬下巴搭讪。
林克还没吃完,没说话,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然后摇摇头。
“什么?”斧子瞪眼,然后哈哈大笑:“原来是个哑巴啊!”
林克穿着女装一时没有被认出是个男人,可他声音并不纤细,但凡开口说话,绝对会露陷。况且,他也不想陪聊。
不是林克对斧子有偏见,对方的语气和眼神都让他感觉到不尊重。
斧子哈哈笑了一会儿,又开口说:“那你知道这附近哪里可以找到恶龙吗?”
林克这次都没抬头,还是摇头。
就算他是个哑巴,斧子还是在三番两次的搭讪,又说:“你不知道这附近有恶龙吗?还是没有听说过恶龙的传说?”
林克已经后悔,后悔刚才没有告诉他们,自己其实又聋又哑,连听都听不到!
林克抱着面包,专心致志的吃。这样的反应没有叫斧子失落,反而激起了他的兴趣。斧子以为他害怕了,故意想要吓唬他。
“传说中恶龙长着绿色的眼睛,像毒蛇。银色的头发,像菌丝。进入恶龙领地的人都会被吃掉!”
恶龙?头发?
怎么会有人说的故事,比祖母讲的还盗版味……
林克眨了眨眼睛,咬面包的动作顿住。是他见识浅薄,长头发的龙……实在脑补不出,非要脑补的话,莫名感觉有些搞笑。
斧子还在讲述,压低嗓音用阴森的口气说:“恶龙会一口咬掉人头,绝对不吃躯干。清晨,第一缕朝阳刚刚升起,一位采蘑菇的女孩踏入这片森林,就看到遍地的无头尸!一、二、三、四、五……”
“搬运尸体的士兵足足来了五十人,盖着白布的担架排成一队,从白天运送到晚上,才将遍地的无头尸体清理干净。森林每一处的泥土里,都浸透着血液的腥臭味……”
恶龙已经成为制止小孩子哭闹的灵药,比女巫的故事还要管用。每个小朋友都害怕被恶龙叼走咬掉脑袋。
国王发布了屠龙告示,悬赏整整一万个金币。传闻之中,这个森林就是通往恶龙巢穴的必经路。
恶龙栖息在森林的深处,召唤着越来越多的怪物,尤其是在血月之夜。怪物成为恶龙的爪牙,逡巡在森林和荒野之中,见到落单的路人就会突然扑出、撕咬、吸血。
一部分路人变成了干尸,一部分幸存的路人会变成怪物,成为恶龙和怪物的奴仆,失去灵魂,永远无法归家。
“你不要吓唬他了。”高个子男人终于打断了斧子的侃侃而谈。
如果不是高个子的打断,林克差点听得入迷。从长头发的恶龙,忽然转折到吸血鬼的故事。或许再等等,还能听到美女与野兽,小人鱼与王子的故事。
“谁在吓唬他?”高个子狡辩:“我只是想提醒他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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斧子看着林克,笑容有些油腻:“我们是去猎龙的佣兵,偶尔也接一些简单的委托,比如保护漂亮的独身女士。”
“别开玩笑了。”高个子说。
斧子说:“行行行,说些正经事总可以了吧?这附近有没有红色丘丘?”
红丘丘?
面包抖了一下,最后一口差点滚到地上去。林克捞住,将包面塞进嘴里咀嚼。
斧子说:“恶龙没有看到,红色丘丘总见过吧?我的斧子该升级改造了,需要红丘丘作为材料,听说这附近常有红色丘丘怪出没。”
林克摇头,用力的坚定的摇头三下。
他们面前就有一只红丘丘,林克半小时前才从红丘丘变回人形。
炼金手册上写着神圣水滴的效用是短暂的,林克现在开始担心短暂的程度,万一在这两个需要红丘丘作为材料的陌生人面前……
有些后悔让他们留下来避雨,都怪那个噎人的白面包,还有那枚亮闪闪的金币。只是话又说回来,林克就算拒绝他们,按照斧子的性格,也绝不会乖乖冒雨离开小木屋。
“哐啷——!!!”
一声巨响,椅子翻了。
高个子迅速站起,两步跨到林克面前。他黑色的阴影笼罩下来,像密不透风的网。
林克心脏一窜就跳到嗓子眼。第一反应不是抬头,而是低头去看。手还在,肚子也没变大,没有变成红丘丘,应该还没有暴露。
不确定的,缓慢的,一点点的,他抬起头。
高个子根本没有看他,表情急躁,指着旁边的那口大锅,问:“这是炼金釜?!”
林克点头。
高个子双眼绽放着光芒,像雨天的闪电,又问:“是你的炼金釜?你是炼金师?”
“他怎么可能是炼金师,一个小姑娘而已。”斧子也走过来,脸上有些不屑一顾:“盖亚大陆百年前就没有炼金术师了。炼金术师只存在于古老的传说之中。”
“可!”高个子反复摸着炼金釜:“这口炼金釜很干净,好像最近才有人用过。”
是林克用过,高个子观察很敏锐。
斧子又说:“说不定是用来煮食物了,这么大口锅,放着很浪费。”
“上面没有食物的痕迹和气味。”高个子非常肯定。
“也有可能是……”斧子还在扫兴,但高个子已经不再回答他。
高个子死死盯住林克的表情,希冀的问:“你是炼金师吗?真的是吧?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可以帮我修补一样东西吗?听说只有炼金师才可以修补它!”
林克想要拒绝,现在没什么是比保住他是红丘丘这个秘密更重要的。想要保住秘密,就应该尽快送两位不速之客离开,而不是答应他们莫名其妙的请求。
“我会付报酬!!!”高个子激动的拿出他的钱袋,宽大的手掌攥住一把金币,根本不数:“给你金币!十枚够不够?”
“你疯了?”斧子瞪大眼睛,拔高嗓音,试图阻止他荒唐的举动:“你肯定疯了!”
十枚金币……
摇头的动作卡住,林克抬手摸着颈侧,肯定是在阁楼睡着时着凉了,脖子……好酸,突然不能摇头。
4. 变身药水
这一刻说不心动,肯定是在骗人。林克又十分纠结,金币固然重要,前提是要保住这条命,不被打成升级材料。理智告诉他,还是不应该与这两个人过多接触为好。
高个子完全忽略了斧子的劝说,激动的面红耳赤,立刻大声的说:“不!不!这十枚金币,算是我给你的定金!我这里还有,全部都给你,只要你能给我修补这把猎魔匕首,三十个金币都是你的!”
三十个金币!足以让人热血沸腾,大脑缺氧。林克瞬间脖子不疼不落枕,干脆利索连点三下脑袋。
“你答应了?!”高个子欣喜若狂。
点完之后,林克才意识到自己草率了。但……年轻人,偶尔热血一下也是情有可原,更何况那是整整三十个金币!
纯金的金币,掂在手心里沉甸甸。就算不知这个世界的物价情况,光看斧子那世界末日一般的绝望表情,就知道三十个硬币绝对不是小数目。
“太好了!定金你先收下。”高个子害怕他会反悔,直接就将十枚金币塞在他手心里。
林克手可不算小,拿着十枚金币还是非常吃力。不等仔细数一数,高个子又递过来一个小皮包,这次小心翼翼,看得出视若珍宝。
是动物皮毛制成的一个长方形袋子,里面毛茸茸,外面很坚韧。
高个子郑重的开口:“这是我父亲死前交给我的猎魔匕首,可惜……我将他弄坏了。”
果然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至少在高个子眼中价值连城。
旁边斧子劝不动高个子,但没有放弃,还在说着:“猎魔匕首这种宝贝,他一个村姑见都没见过,怎么可能修补的好?”
“你知道猎魔匕首是什么吗?”斧子转身瞪着林克,威胁的意味很明显:“整个盖亚大陆,近百年只有三把猎魔匕首,非常稀有难得。现在匕首只是断了,万一你把它弄得更糟糕……”
袋子里的匕首果然是损毁的,林克对于斧子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只是低头仔细看着布包里的猎魔匕首。
匕首不大,刀刃大概也就一掌长,略微有些弧度,很锋利。银色的手柄,绿色的宝石,就如他们口中恶龙的颜色。
一看就是值钱的匕首,可惜手柄和刀刃从中折断,已经分为两段。
说实话,林克觉得找个铁匠应该可以修补这柄匕首,但高个子非要找个炼金术师,看来这枚匕首的确有它的不同寻常之处。
斧子还在不停说着威胁的言语:“猎魔匕首锋利无比,沾染到怪物的血液就会发出蓝光,可是一件宝物。它不只是可以用来除掉怪物,甚至可以杀死恶龙,但它的阴邪之气,也会吸引怪物!你一个独身的女士,又居住在森林里,周围怪物出没的频率本来就高,拿着这把匕首,只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在喋喋不休声中,林克端详着这把猎魔匕首,然后郑重点点头,对高个子伸出三个手指头,又指了指地板。
“你说什么?”高个子试图交流:“你是让我三天之后,再来这里?”
林克点头,交流顺畅。
高个子欣喜:“只需要三天,你就能修补好它?!”
额……林克后悔了,他以为三天已经拖的很久,早知道高个子这么宽容,就应该伸出两只手十个手指头!
现在如果改口,或许显得不够诚心,林克干脆继续微笑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高个子激动的双手紧握:“没想到误打误撞让我碰到了炼金术师,谢谢你!我三天之后一定会再来的!”
“你先冷静点!”
斧子拉住高个子,干脆将他拉到了木屋角落,远离林克,像是要说悄悄话。
林克很大方的没有偷听,只看到斧子面红耳赤,一会儿指着炼金釜一会儿又指着他,表情激动又恼怒,让别人差点误以为那柄猎魔匕首和一袋金币,其实都是斧子的个人所有物。
两位不速之客在争吵,而且越吵越凶。
林克开始担心他们会在自己的木屋里大打出手,打坏桌椅板凳会赔钱么?
嘀嘀咕咕很久,斧子忽然爆发了,大喊了一声“见鬼”,然后用手指狠狠指着高个子,转身拽开木屋大门,也不管屋外的大雨是否还在继续,冒雨冲了出去。
高个子喊他,斧子没有回头,片刻已经看不见人影。
“三日后我会来的。”高个子对林克嘱咐。
林克点头。
高个子看了一眼大雨和黑夜,终于也提着长剑追了出去,同样消失不见。
“走了?”林克有些不敢确定,还以为要和这两个陌生人相处到天亮,现在算不算是……意外之喜呢。
立刻走到门边,将房门关闭。锁头果然已经被撞坏,根本没办法落门闩。他只好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堵在门口的位置。然后祈祷着,这两个人尽量跑远一些,不要再突然回来。
“我记得炼金手册上有记录修补术。”林克第一时间将笔记本打开,快速翻找着,正好可以用来修理猎魔匕首。
找到了!
凭着记忆只翻了半分钟,精准的找到了修补术这一页笔记。
仔细阅读:“修补术,可以修补你所有能想到的东西,不论材质,不论大小,都可以恢复到最完美的状态。只需要原物品加……”
读到这里,林克的嗓音停顿住,难以抑制的露出一瞬间空白表情,喃喃继续:“加上……丘丘胶?”
就是丘丘胶!!!
丘丘胶……红丘丘、冰丘丘、电丘丘等等,不同属性丘丘怪被击杀后,掉落形成的材料,就是丘丘胶。
丘丘胶和丘丘怪一样,看起来绵软Q弹,就像一大块果冻,晶莹剔透。又像现在很流行的捏捏解压玩具,肆意蹂躏发泄,都能回弹到原本的形状。
不管怎么说……
林克还在发呆出神,手中的笔记本“噗”一声,直接掉在了地上。与炼金手册一同落下的,还有那套朴素的蓝裙子。他低头去看,首先看到的不是笔记本,也不是蓝裙子,而是火红Q弹的大肚子。
神圣水滴短暂的效果过去,林克又从人形变回了红丘丘的模样。
所以想要修复猎魔匕首,只要把匕首和林克一起投入炼金釜,加上一枚特殊的金币,用绅士手杖搅拌来搅拌去,大约就可以成功。
“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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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头否定,当然还有重要前提,不是活生生的林克,而是林克死后的掉落物,否则只会炼金失败。
双手搓脸,又抱膝蹲下,再深深的叹息一声。他做完这一些列动作,红丘丘也只是睁着大眼睛在原地兀立,最多眨了两下眼睛。
原来做个面瘫是这种感觉,还是个大眼面瘫,应该怪萌的。
这可怎么办?
没有丘丘胶就不能修补猎魔匕首。
我一个红丘丘,自割腿肉给他修匕首么?
不不,现在首要问题是从丘丘怪变回人去。
当一只红丘丘怪,实在是太危险了。
对,神圣水滴只需要灰尘和雨水就可以完成。
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八百个想法,最后决定立刻行动,趁着大雨还没有停止,先做一瓶神圣水滴再说。
红丘丘要怎么接雨水?
林克差点又呆滞住,反正第一步肯定是要打开房门。
“咚、咚!咚!”红丘丘往门口跳去,弹跳力卓越,有两次没有控制好力度,脑袋差点撞到屋顶。
再跳三步,应该可以到门口。
他心底里正盘算着,忽然感觉脑袋顶凉丝丝,不是错觉。还伴随着“刺啦”一声响。抬头去看,正巧一滴雨水落下来,差点砸进红丘丘硕大的眼睛里。
林克反应很快,稍微偏了头,雨水落在他的鼻梁上,也就是红丘丘的眼间距之间,又发出“刺啦”一声,变成了水蒸气。
红丘丘就是火属性丘丘,是有一定温度的。雨水会蒸发掉,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还是很奇怪……
屋顶为什么会漏雨?他很肯定,高个子和斧子还在的时候,屋顶并不会漏雨。
林克有个大胆的猜想,是刚才那几步跳跃,震漏了屋顶……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总之不需要打开房门,已经可以接到雨水。
红丘丘又蹦着跳着,来到炼金釜跟前,用屁股反复撞着炼金釜,直接将炼金釜移动到漏雨的屋顶下。
“滴答……滴答……”雨水汇聚在大锅里,不算多,但够用。
至于灰尘要怎么扔进炼金釜里,林克又在思索。如果红丘丘也有一双手就好了,那么至少能解决百分之八十的难题。
他试着用手捡起地上的炼金手册,可想而知的失败了。
左手不行,右手也不行。甚至连左脚和右脚都试过了,高难度动作差点让他抽筋,结果还是不行。
林克破罐子破摔,差点在炼金手册上打滚。突然,笔记本黏在了他的头顶上。他甩了甩头,笔记本忽悠忽悠,但是没有掉落,就这么顶着笔记本在屋里跳了两个来回。
所以说,红丘丘的“手”其实在脑袋上?
虽然很匪夷所思,但还是值得试一试。
刚才他打扫了整个房间的灰尘,积攒下来不少,都已经归置在角落的“垃圾桶”里。那是一个木桶,里面什么都没有装,不知以前是做什么的,反正现在已经被当成了垃圾桶。
红丘丘跳过去,尝试着用脑袋去“拿起”木桶。
成功了!
5. 隐藏条件
成功了!
木桶被红丘丘的脑袋“黏住”,脑袋总归没有双手方便,再加上林克还不太熟悉这样的操作方式,木桶有些歪,里面的灰尘差点就倾泻而出。
阿嚏——
灰尘还是振荡出来一些,让他打了个喷嚏。是无声的喷嚏,红丘丘不会打喷嚏。
屏住呼吸,小心翼翼,顶着木桶往炼金釜方向移动。木桶将柔软Q弹的红丘丘压的有些瘪,随着红丘丘的跳跃,忽悠来忽悠去,看起来不算平稳。
好歹到了终点,林克整个人歪着,将灰尘倒入炼金釜中。
神圣水滴需要灰尘和雨水,具体配比多少没有写清楚,他也是第一次做,只能自己琢磨着。
灰尘好像有点倒多了,红丘丘扶着炼金釜的边沿往里望去,锅底泥泞一片,如果炼金失败的话,打扫起来会很麻烦吧?
又等了一小会儿,让雨水再积攒多一些。林克没有忘记还要投入那枚刻着大锅的金币,这是成败的关键所在。
“叮!!!”
轻轻松松,用脑袋一顶,金币就被扔进炼金釜。
最后就剩下搅拌,红丘丘又从角落找来绅士手杖,同样用脑袋顶起。这比运送木桶还困难,手杖丢进锅里还不算结束,需要拿着搅来搅去。
红丘丘弹力很好,整个趴在了大锅上,以确保搅拌顺利。林克此时是垫着脚,侧着脖,扭着腰的姿势,非常滑稽,只需维持五分钟,第二天绝对浑身不舒服。
炼金釜起初很凉,但是红丘丘的温度比较高,渐渐的,炼金釜被红丘丘感染,带上了一些若隐若无的温度。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他足足搅拌了十分钟,脖子已经不堪重负,发出咔咔响声,锅里泥泞的混合物没有变化,雨水还是雨水,尘土还是尘土。
失败了?
林克疲惫的一屁股靠着炼金釜坐下,伸手扶着他酸痛的脖颈,到底为什么会失败?那枚金币的确也放入了大锅内,按理来说不应该失败。或许,还有什么炼金的隐藏条件?
他开始努力回忆幼时的记忆,回忆祖母在炼金釜面前都做过什么奇怪的举动。可惜脑袋里一片空白,暂时没有抓住任何灵感,只能对着硕大的炼金釜发呆。
或许是要……加热?
目光在大锅底部逡巡了好几圈,意外的有所发现。锅底上黑漆漆的,明显是用火加热过的痕迹。
“咕嘟……咕嘟……”
就在这个时候,炼金釜里传来沸腾的声音。
林克弹跳起来,再次往大锅里望去。雨水与尘土的混合物还是泥泞一片,表面上微微起伏,有虾眼小泡不停滚动。
不需要点火,炼金釜吸收了红丘丘的热量,里面的混合物眼看着就要彻底沸腾,甚至开始冒着如雾一般的白烟。
再次顶起绅士手手杖,抓住这个机会,快速在炼金釜中搅拌起来。
这次只是搅拌了三下,大锅内极光炸开,比上一次更亮更梦幻,是西瓜配色红绿的极光,闪烁的他睁不开眼睛。
等极光散去,炼金釜平静下来,底部泥泞的混合变了样子,变得清澈许多,可以清晰的看到先前投入其中的金币。
成功了?
林克不确定,但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去试试。
红丘丘直接一个跃身,轻巧的往炼金釜里跳去。然后……卡住了。
Q弹的红丘丘卡在了炼金釜的锅口处,正好比大锅要“胖”那么一点,实在是让人尴尬。
硬着头皮,用力往锅中挤去,“啵”的一声,红丘丘果然进去了,整个掉进了炼金釜里,坐了个大屁蹲。
“嘶……好疼。”
林克痛呼,伸手捂住摔疼的屁股。
锅里的液体很凉,根本不像才加热沸腾过的样子。
他本想要吐槽的,但声音硬是卡在了嗓子里。睁大眼睛,低头去看自己的手。
炼金成功,神圣水滴起了效果,林克从红丘丘变回了人形。
“成功了,太好了!”
林克哆嗦着,从炼金釜里爬出来,抓起落在地上的朴素蓝裙子,熟门熟路穿上,系好腰带打了个结。
锅里剩下的神圣水滴还很多,足够林克用上很长一段时间,但他一时找不到储藏水滴用的瓶子。
原本的瓶子已经被打碎,小木屋里找不到第二只瓶子,倒是有一些吃饭用的小碗,也落满了灰尘,想来很久没人用过。
炼金手册里写着,做一只水晶瓶子,需要一块蓝光石头和一块木头。
“蓝光石头是?”他怀疑是蓝宝石,那做瓶子的成本也太高了,一时半会儿根本弄不到。
没办法,最后林克擦干净三只吃饭用的小碗,将炼金釜里剩下的神圣水滴依次放入碗中。然后一只碗放回橱柜里,一只碗摆在木桌上,一只碗塞在了衣柜下面。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万一出现点什么意外,他还有另外两个鸡蛋备用。
一番炼金之后,屋顶已经不再漏雨,因为外面的大雨停歇了下来。有金色的日光挣扎在森林的树木之间,居然到了天亮的时间。
按理来说,不管是否天亮,林克现在都应该去补觉,他已经一夜没有休息,还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
窗外金灿灿的日光比城市里要耀眼,林克一点也没有觉得疲惫,反而大脑活跃的厉害。反正现在躺下也不一定能睡着,不如……
摸了摸口袋里的十二枚金币,沉甸甸,清脆悦耳。不如去买一只烤鸡,当做今天的午饭吧。
暂时回不去家,但也不能饿着肚子。
还要再去打听一下哪里有卖丘丘胶,修补猎魔匕首需要它。在走投无路自割腿肉之前,尝试去市场购买,绝对是个好主意。
“对了,”林克自言自语:“再去买个小瓶子,还有门锁。嗯——更重要的是……衣服。”一套像样的男装!
不知道十二枚金币到底够不够用,总之他已经准备出门。
在出门之前,又走到衣柜跟前,打开,在里面翻翻找找挑挑拣拣,认真思索半天,终于拿出一条同款蓝色的头巾,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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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上,这样好歹可以遮住大半的样貌。
说实话,大男人穿着女装去逛街买东西,这让他感觉有点羞耻和尴尬。
“还有一个篮子。”衣柜旁边挂着一只小竹篮,带着盖子,手工编织,很是精巧。把手上还有个红色蝴蝶结,少女心爆棚。
林克盯着小篮子看了半分钟,转身将桌上那碗神圣水滴放进篮子里,盖上盖子。重要的东西,肯定要随身携带,这样就可以防止半路大变红丘丘。
只是提着装了水的篮子出门,想要不倾洒,看来需要格外注意一些。
篮子空间比想象中大,放入小碗之后,还有不少地方。林克没有打算再带别的出门,留下这些空间,正好可以顺便一路采集。
炼金手册上记录着各种各样的配方,木屋里几乎什么也没有,这一路去买东西,或许可以随手收集不少材料。
准备就绪,他终于深吸一口气,推开木屋的房门走了出去。阳光比刚才还要耀眼,让林克有点睁不开眼睛。
他扯了扯头巾,半低着头走出小屋。
森林看起来没有夜晚的阴郁,反而鸟语花香,活泼又充满了生气,让人很难感觉到什么恐怖的气氛。
林克有点不辨东南西北,看了看左右,就顺着小路往前走,也或许根本没有小路。
才走出一百米,他就弯了三次腰,先是捡了一把杂草,又是捡了一朵小黄花,然后捡了一只奶白色的蘑菇。
“做锤子的话,就需要石块。”林克再次捡了一块石头,差点就放进篮子里。
“好沉……”
石头也太沉了,犹豫之后,最终又丢回地上,这种东西还是等回来的路上再捡吧。
就这样走走停停,不只是黄色的花,红色的一朵,紫色的一朵,粉色的一朵,林克还采了三种颜色的树叶,小篮子里几乎要被装满。
应该走出了挺远,但他没有感觉到疲惫。一抬头,森林已经到了尽头,树木变得稀疏,不远处有炊烟在飘动,还能听到说话声。
前面是一座小城镇,人口不少的那种。
他又扯了扯头巾,加快了脚步。
食品店的招牌很醒目,林克一眼就能看到,旁边还有一家杂货铺和帽子店,一大早生意都不差,进进出出,门口的风铃一直在敲响着。
要去哪里打听丘丘胶的事情比较好?
还在犹豫,有条人影从旁边经过,热情的主动搭讪:“早上好,需要鱼吗?非常新鲜。”
林克吓了一跳,压低头,像极了一个社恐的“小姑娘”,赶紧摇了摇头又摆了摆手。鱼贩没有停留纠缠,又推着他的小车继续往前推销。
“姐姐!”旁边有人脆生生的叫他,但林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他二十余年的生活里,还不曾出现这样的称呼。
“姐姐!”叫他的小姑娘甜甜一笑,拽了拽他的袖子:“买花么?”
林克头疼,丘丘胶的事情还是要暂时放一放,看来必须立刻、马上、现在就去一趟成衣铺!
他需要一套男装!
6. 大胆的想法
林克再次摇头,不敢说话,怕他的嗓音吓坏了小姑娘,给幼小的心灵留下什么不可磨灭的阴影。
小姑娘明显非常失落,大眼睛里希冀的光芒暗淡下来:“那好吧,大姐姐,打扰你了。”
说完像个小兔子一样转身跑走,居然光着双脚没有穿鞋。在这样的天气里,脚丫已经被冻的通红。林克惊讶的想要叫住她,来不及开口,小姑娘已经消失了踪影。
他追了两步,没看到刚才的小姑娘,倒是看到一家服装店,比刚才经过的成衣店要冷清太多。小心翼翼探头往里看了一眼,除了一名店员,并没有其他客人。
好机会。林克决定就在这家服装店买一套男装。
他扯着头巾走进去,脚步声比猫咪还轻,希望里面看店的老板不要注意到他。
“欢迎光临!”
风铃还没发出响声,老板已经抬起头来,微笑着打招呼。
林克尴尬的笑了笑作为回应,闷着头快步走到一套展示中的男装面前。原来是一套马术服,白色的衬衫白色的马裤,配上笔挺的黑色外套和皮质的黑色长靴,既简约又充斥着贵族绅士风气。
他以前没有骑过马,这样专业的马术服也没有尝试过。但光看着就知道很帅气。
“这套马术服做工非常精细,穿上也很舒适。”老板手里拿着镶嵌了红宝石的绅士手杖,还戴着高高的礼帽,热情的走过来:“如果喜欢,可以试穿的,先生。”
喜欢!林克差点就点头如捣蒜,刚要示意老板自己就买这一套衣服,老板的话像昨夜的闪电,直接劈在了他的头顶,准确无误。
先生?
老板不像是口误,已经动作利索的在柜台后找出一套新的马术服:“先生,试衣间在这边,请随意使用。”
林克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忘记了扯头巾,忘记了回避目光,呆呆的盯着老板脸上的笑容,现在只希望老板忽然说一句,不好意思我开玩笑的。
或者应该立刻解释、辩解、狡辩些什么。林克内心深处组织着语言,二十秒后,宣告失败。
老板对上他被吓懵的表情,咳嗽了两声,掩盖住笑容,对他眨了眨眼睛,压低声音说:“放心吧,我会保守这个秘密的,这是客人的隐私。”
林克:“……”
他完全不知现在该说什么,多说多错,尴尬的脸上热腾腾,或许比红丘丘的体温还要高出许多。快速抓住那套崭新的马术服,冲进旁边试衣间,将门关好,上锁!
被发现了……
老板肯定以为他有特殊的癖好。
林克关好门,阻隔了外面的世界,但内心世界根本平息不下来,还在翻滚沸腾。本以为掩饰的很好,结果……
还是早点换上男装,付钱,远远的逃离这家服装店吧!
衣服果然做工精致,就如老板介绍的一样,而且刚刚好适合林克穿。衬衫不大不小,马裤尺寸贴合,就连长靴的码数也很合适。这避免了林克再去与老板过多交涉的麻烦。
套装里面,还配备着一双黑色的手套。
换好一套衣服,他站在全身镜面前松了口气,看上去很精神,完全脱离了先前的窘迫。镜子里的林克身材不能说壮硕,是偏于高瘦的类型,剪彩得体的衬衫和外套恰到好处的收腰,马裤和长靴也让他的双腿显得又长又直。
至于那套朴素的蓝裙子……
思考片刻,林克还是打算叠好带回木屋,不能就这么随意的丢弃在此处。
“咔哒”,试衣间房门打开。
柜台后的老板看向焕然一新的林克,脸上没有惊讶的表情,还是善解人意的笑容,说:“先生,这身衣服很适合您,您要买下它么?”
林克硬着头皮,咳嗽一声,点点头走过去。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物价,询问:“这套衣服多少钱?”
老板优雅的伸出四根手指:“40个银币,先生。”
林克没有银币,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币,不确定的看向老板。
老板看到金币,笑容更是热情而绅士,双手礼貌接过:“我找您60枚银币。”
柜台后面是哗啦啦的脆响,老板拿出一袋子银币,然后又数了十枚放进去,这样一共就是六十枚银币。
“您的旧衣服,需要为您包起来吗?先生。”老板问。
林克点点头。
老板拿了盒子,将朴素的蓝裙子叠好放进去,笑着说:“先生是新搬来这座小镇的吗?以前从未见过您。”
林克有点不善于和陌生人聊天,考虑了一下,说:“昨天刚来。”对,莫名其妙就来了。
“别看我们这里镇子小,”老板果然很热情,又说:“但是大家都好客,先生一定会喜欢这里的。哦对了。”
老板将盒子递给他,嘱咐说:“镇外的森林,最近有些危险,先生一定要记住,不要晚上独自去那里。”
森林?指的就是林克居住的地方。
或许是服装店的客人比较少,老板缺少聊天的对象,见到林克难免多说几句:“夜晚的森林是很可怕的,尤其最近魔物很多,运气不好,还会遇到恶龙袭击。国王已经发布了悬赏告示,最近镇子上来了不少勇者和佣兵,都是冲着屠龙来的。但是……”
老板耸了耸肩,笑容尴尬:“一点效果也没有。人来人往的,反而让镇子里变得乌烟瘴气,您想想看,那些自称勇者和佣兵的人里面,怎么会缺少亡命之徒呢?凶巴巴的,一言不合就能打起来。”
镇子里一下涌来不少人,旅店都被挤满,每天日常用品的消耗变大,几乎供不应求,促使物价也在不断上涨。
“原本5枚铜币就能买到的小面包,前天需要8枚,昨天需要10枚,今天估计已经需要15枚铜币。”老板抱怨着:“还有蜡烛!蜡烛竟然脱销了,全被那些晚上出门猎魔的勇者和佣兵买走了。原本去杂货铺买些东西,店主就会顺手赠送的蜡烛,现在1根已经卖到40枚铜币,甚至1枚银币的价格!那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恶龙,离开这里。”
“蜡烛竟然这么贵?”林克也忍不住感慨惊讶。
炼金手册里有记录蜡烛的合成配方,这一条他还记得非常清楚,只需要一块肥肉,外加一根棉线。如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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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芳香型的蜡烛,就在炼金快要结束的时候,加入各种颜色的小花。
摸着口袋里的金币,林克有个不成熟的小想法,如果现在去买一些肥肉和棉线,带回木屋研究蜡烛的炼金法,或许可以小赚一笔?
“不知道肉的价格……”林克低声自言自语。
老板很健谈友善,对于“异装癖”的林克分毫恶意也没有,这让他稍微放松下来一些。
老板介绍着,对门就是一家铁匠铺,最近勇者和佣兵经常光顾,除了出售锋利武器之外,还有锅碗瓢盆等等炊具。
巷子口的烧烤店味道非常不错,有林克垂涎三尺的烤鸡,而且价格相对便宜,目前需要1枚银币1只烤鸡。
转角处的杂货铺物品相当齐全,想要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可以找到,而且回收二手物品,非常方便。
旅店在东街,理发店在西街,小餐馆是镇子口那家最香,但听说月底就要歇业搬走。
生肉铺就在前面不远,两分钟的路程。猪肉、牛肉、鹿肉、兔肉都有,还有一些冻鱼出售。按照现在的物价,一公斤猪肉只要20个铜币,肥瘦相间,卖相诱人。如果是要买销量欠佳的肥肉,则会更加便宜。
林克再次惊讶:“这么便宜?”
“问题还是出在那些勇者和佣兵身上。”老板解释说:“他们为了国王的悬赏,天天去猎魔找恶龙。但是可想而知,根本没什么真正的收获,倒是会在野外碰到一些野猪野兔,就顺手猎杀回来,卖给镇上的生肉铺换钱。他们也是要吃饭住旅店的,少不了花银币。”
这么一来二去,其他东西物价都在飞涨,只有猪肉野兔再创新低。这倒是坚定了林克炼金做蜡烛的想法。一会儿就去买些肥肉和棉线带回木屋试试。
林克找到机会,询问了他最想知道的事情:“对了,杂货铺有……丘丘胶售卖么?”
“丘丘胶?”老板睁大眼睛:“您是需要黏胶吗?杂货铺倒是有各种的黏胶出售,粘性都不错。但是丘丘胶……这么珍贵的黏胶恐怕是没有的。”
林克再问:“那什么地方可以买到丘丘胶?”
老板摇头:“以前大的杂货铺是有在卖,但是最近丘丘胶已经断货了。”
丘丘胶可以作为强力粘合剂,是不少武器的升级材料。镇子上所有储藏的丘丘胶,都已经被勇者和佣兵们买走,一颗也没有剩下。
“最近森林里魔物太多,也没有人愿意冒险去里面采集丘丘胶,”老板说:“大家都害怕遇到恶龙。”
“采集?”林克抓住了重点。
老板点头。
原来丘丘胶不只是在丘丘怪死后才能获得,听说还可以通过采集获得。如果运气好的话,在森林里走上两圈,就能在草地上、石头缝里捡到一枚丘丘胶。
老板说:“丘丘胶是丘丘怪的掉落物,活着的丘丘怪也有小概率掉落丘丘胶。但如果需要大量的丘丘胶,就只能杀死一只丘丘怪。”
林克听得有些迷茫,丘丘胶是掉落物,就和……脱发差不多?
他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拔一根头发去炼金试试看!
7. 疯狂采购
离开服装店后,林克在小镇里东南西北的奔跑着。隔着两条街距离,就能清晰的闻到一股烤鸡的焦香和鲜嫩味道,实在是没能忍耐下腹中的蠢蠢欲动,他率先直奔巷子口那家烧烤店。
烧烤店才新鲜出锅了一炉蜜汁烤鸡和一炉脆皮五花肉,怪不得香气四溢,只是时间还早,大多数村民不会这个时候来买烧烤,门口仅有一位客人。
林克闻到这个味道,肚子里叫得仿佛打雷,半夜吃的那块面包早就被消化掉。他立刻走上前去,爽快的买了一只烤鸡。
店主人看起来很和蔼,笑呵呵的请他随意挑选新出炉的烤鸡。隔着玻璃展台,林克立刻选了一只梦中情鸡,又大又肥,比他以前吃过的任何烤鸡卖相都好。
付了一枚银币,和服装店老板告诉他的一样,价格公道。
拎着热腾腾香喷喷的烤鸡,还没吃到嘴,但莫名肚子里就有了底,身体也多了一份力气,让林克充满干劲儿。
也不知何时才能离开这里回到现实世界,既然来了,总不能稀里糊涂一直将就着。林克在心里盘算了一番,要买的东西很多。
在烧烤店买了一只烤鸡,一枚银币。临出门的时候林克顺便问了句,您知道哪里有卖丘丘胶的么。
在生肉铺买了两大块肥肉,一枚银币。临出门的时候,林克没忘了又问一问丘丘胶哪里有出售。
然后是去杂货铺,买了瓶子、棉线、手表、水壶、毛巾、牙刷、杯子等等。
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他将一堆选购好的东西放在收银台上,店员小伙子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似乎很少见到像林克这样疯狂大采购的人。
小伙子说:“先生,这些都要吗?”
林克点点头,每样都需要。
小伙子为难的看着他,觉得他两只手肯定拿不了这么多东西。
林克本来就提着一只小篮子,还有一盒旧衣服,现在手里有一大口袋的肥肉,一只香喷喷的烤鸡。说实话,他双手手指都被勒的发白发胀,腾不出手来再拿别的东西。
有点勉强,不过他很快就有了主意,杂货铺对面是一家铁匠铺,正好有铁质小推车出售。
除了小推车之外,锤子、螺丝刀、门锁,这些也都是他需要的,干脆一口气买下,然后将从杂货铺买来的零零碎碎,全都放进推车里。
终于腾出了双手,活动一下,轻松许多。当然,临走之前,他还是多问了一句,哪里可以买到丘丘胶。
很可惜,镇子上的确没有卖丘丘胶的地方了。
“差不多了。”林克数了数推车里的东西,一时想不到还需要什么其他的。目前小镇子物价不低,在杂货铺和铁匠铺,一共花了15枚银币,好在他口袋里的钱还算是富裕的。
“对了。”忽然想起来,还有漏雨的屋顶。
炼金手册上提到,不论是什么东西损坏,其实都可以用修补术修补完好,和新的一模一样。理论上不论是高个子的猎魔匕首,还是……屋顶,应该都可以。
想到这里林克就头疼,屋顶那么大,要怎么塞进炼金釜里?好像白日做梦。这就不得不提笔记本里记录的缩小便利贴,听说只要将缩小便利贴贴在想要缩小的物品上,物品就会成倍的缩小,成人缩成蚂蚁、西瓜缩成芝麻、房子可以缩成玩具模型。这样再把需要修复的房子扔进炼金釜,接下来就是完美修复。
但新的问题又来了,缩小便利贴怎么合成?
缩小便利贴=迷你零件+有生命的贴纸
有生命的贴纸=普通贴纸+生命结晶
生命结晶=白色晶石+生命之口口
口口是什么?林克不知道,笔记本上写的就是口口,看的他一头雾水,根本参悟不透其中的玄妙。
最终结论就是,以他现在的炼金水平来说,想要修补屋顶是不可能的,还是请个专业人士来修补比较好。
镇子上果然有木材店,装修的富丽堂皇,不只出售各种家具,还可以修补屋顶,甚至可以帮忙粉刷房子,扩建房子。
林克想到森林里的小木屋,没有二楼也没有阁楼,里里外外都极致精简,朴素的让人看不下去。或许除了修补屋顶之外,还需要重新粉刷一下。
他这么想着,走进去询问价格。
不到一分钟,林克从木材店里走出来,说了一句“打扰了”,然后头也不回的那种。
修补屋顶8枚金币,工期1个月。重新粉刷20枚金币,工期3个月。扩建房屋从80枚金币开始,上不封顶,想要建个森林古堡都没有问题,最大的问题就在于金币!
这也太贵了,走出很远,林克还在忍不住感慨着,要不还是再尝试一下怎么炼成缩小便利贴吧,应该不需要8枚金币那么昂贵。
刚离开不远,就能听到“姐姐,买花么”的清脆声音,让他感觉非常熟悉。只不过这一次,卖花的小姑娘不是在与林克说话。
他回头去看,果然看到那长相可爱,却光着脚丫的小姑娘还在卖花,满脸希冀的盯着一位路人女士。女士摇摇头,没说话就走了。
小姑娘应该是早就习以为常,失落了片刻,又打起精神来继续卖花。
她只是向女士们卖花,穿着马术服的林克不在她的推销范围之内。尤其林克这一套马术服价格昂贵,仿佛是贵族出身,如此普通的鲜花,身份高贵的人是看不上的。
林克也是后知后觉,花40枚银币买一套衣服的确价格不菲。怪不得那家服装店生意冷清,稍好的成衣店只需要4枚银币,就能买到一件衣服,便宜的甚至只需要1枚银币。
没时间感慨自己是一只香喷喷的肥羊,林克冲着卖花的小女孩走过去。
“你好,我要买花。”林克微笑着说。
他的长相偏于柔和,看起来就不是个强硬的人,尤其笑起来的时候,让人有一种暖洋洋被太阳包围的感觉。
小姑娘没有认出他,不可思议睁大眼睛:“先生您要买花?”
“嗯。”林克点头,认真的瞧着小姑娘花篮里的鲜花:“我要这束红色的,这束蓝色的,这束白色的,还有这束黄色的,嗯……我想想,还有这束我也要。”
小姑娘又是惊讶又是欣喜,连问了好几句:“这也要么?先生,这束也要啊?真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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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要……”小姑娘不敢直视林克,小声说:“要20枚铜币了。”她怕这位穿着得体的先生嫌弃花太贵,又补充了一句“都是早上刚采来的,能放好几天,真的!”
林克接过小姑娘手里的花束,将三枚银币放在她小小的手心里。
“先生?”小姑娘仰着头呆呆的看他。
“天气有点冷了,不穿鞋会生病的。”林克没忍住,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顶。
小姑娘还在呆呆的看着他,大眼睛轻微晃动着,里面有朝阳也有星光,还有一点点泛红。
林克买了花,推着他的小推车离开小镇子,往森林折返。回去的路上,还在忍不住感慨,可爱的小孩子是真的可爱,比楼上邻居家的熊孩子强多了。
想要尝试炼金蜡烛,肥肉和棉线是必备品。在炼金快要结束的时候,放入各种鲜花,可以给拉蜡烛增加不同的香味,这是加分项。
原本林克打算回去的路上再采集一些鲜花,现在鲜花有现成的,而且种类丰富,看着也鲜艳欲滴,正好是他需要的,买回去也不会浪费。
这里的鲜花和现实世界完全不同。黄色的花有一股爆米花香味,红色的是草莓硬糖味道,白色的居然有点牛奶巧克力的气味。
甜点的香气,带着淡淡的绿草清爽,就像一块美味的蛋糕,而且是不容易吃腻的那种。如果用这些花来做蜡烛的话,说不定晚上做梦都是美味的。
小木屋在森林里,距离小镇子不算近,安静而宁和。这一路回去,林克有了小推车,倒是比来的时候还要轻松不少。
他又捡了5块石头,小的和拇指那么小,大的起码两公斤重量。
他又捡了1朵蘑菇,从远处一看,还以为是谁家的巨大烤面包掉在了地上。蘑菇金黄色,焦香四溢,还给烤的裂开了一个口子,根本叫不上来名字,是林克以前没见过的蘑菇。
他又捡了1根羽毛,纯黑色的羽毛,像夜晚的森林,还带着莫名的寒气。
林克抬头看天,森林里的小鸟不少,但大多个头不大,类似麻雀之类。他手里这根黑色的羽毛居然足足有三十厘米那么长!
原本他还想再捡几根树枝,但突然的眩晕感觉,让林克在心中大喊一声不妙。
快速推着小车往木屋的方向跑去,中途差点被石块绊住脚步。这紧赶慢赶,眼看着双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
下一刻,林克的双手不见了,林克又变成了红丘丘。
呼——
红丘丘无声的叹了口气,好在左右没人,他“熟练”的用脑袋顶开门,然后用脑袋顶着推车进屋,也没有忘记用脑袋顶起他新买的昂贵衣服。
神圣水滴还有剩下,林克进了屋,就蘸了一些水滴,瞬间又从红丘丘变回人形。
进屋才“变身”是明智的选择,否则窗外的小麻雀们就要看到林克遛鸟的全过程,实在不那么雅观。
“嘭!”
他想要穿上衣服,转身之间不小心被椅子磕到了腿。不,不是林克不小心,他清晰的记得,椅子不应该放在这个位置,至少偏了一步半的距离。
有人挪动过它。
8. 绝对死了
林克不在家的时候,有人进过这间小木屋,并且移动过这把椅子。
“难道是……”木屋的主人回来了?
林克的确不是小木屋的主人,可小木屋看起来年久失修,不像是有人正在居住的模样,物品上也落了厚厚的尘土,至少小十年没人使用。
又或者是强盗?飞贼?
木屋的门锁损坏,门板又有点弯曲变形,关闭之后也总有个缝隙。早上他离开木屋的时候,尽量掩好了门,但这样的破门,别说是强盗,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轻而易举破门而入。
林克穿好他昂贵的马术服,从小推车里挑出螺丝刀和锤子:“还是先把门锁修好再说吧。”
工具齐全,门板也不算太硬,门锁安装起来比他想象中还要容易。半个小时,他已经将门锁安装好,外面是钥匙锁,里面是带插削的门闩。
“看起来安全多了。”
和现实世界里的防盗门差远了,可林克觉得还是挺满意的。
“接下来……”他终于可以再次尝试炼金。猎魔匕首还等着他修补,还有一大堆蜡烛等着他合成。
他忽然又想起了祖母,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印象里的祖母总是喜欢捡一些奇怪的东西回家,还总是喜欢站在一口大锅前研究。
此时林克就如祖母一样,站在炼金釜面前,手里拿着那根绅士手杖。
绅士手杖在掌心里掂了掂,手腕一转,手杖灵活的转了两圈,没有掉落在地面上。林克拿着它耍了个帅,这可比红丘丘用头顶着手杖轻松多了。
想到这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用脖子搅大锅,此时还觉得隐隐酸痛。
炼金手册被翻开,上面清晰记录着修补术的相关内容。
破损物品和丘丘胶=崭新物品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注意温度。
看来是需要加热。林克郑重的点点头。
“那么接下来,丘丘胶……”他再次抬起手,五指在自己头发间胡乱的抓了两下,然后看向掌心。
没有落发,一根也没有。
又抓了两下,还是没有。
有些挫败,最后只好狠下心来,揪住一根头发,用力,拽!
“啊,嘶——”
重重抽了一口冷气,不需要头发的时候,总是能在枕头上、地板上、书桌上,各种各样的地方找到无数脱发。现在仅仅需要一根头发,却还要亲手硬薅。
好消息,头发拽下来了。
坏消息,一下拽下来两根。
林克疼得五官都簇在一起,头皮发麻。
他将红丘丘的脱落物——头发,和断裂的猎魔匕首一同放入炼金釜,又将那枚特殊的金币也放进炼金釜。
接下来就是加热。
红丘丘自带温度,加热炼金釜只需要靠在大锅上就好。但是现在,林克已经变回了正常人,他的体温是不足以加热炼金釜的,需要生火。
好在他早有准备,刚才在杂货铺买到了打火石。
从小推车里捡出一堆小树枝,用打火石点火。林克一边这样做着,一边在心里祈祷,千万别失火。房子可是木头制成的,如果失火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不论是使用打火石,还是生火烧锅,他都是第一次,没经验。
火苗烧起来,不是很旺盛,正好方便控制温度。林克拿着绅士手杖开始不停的在大锅里搅拌,一圈一圈又一圈。
十、二十、三十、四十……
手臂有点酸。
“嘶——”
手背不小心碰到了炼金釜,还挺烫的。
大锅里很平静,没有任何变化。
林克狐疑,喃喃自语:“是头发没效果么?还是……难道是温度升高的太快了?”
第一次修补术宣告失败,他将火堆熄灭,等着炼金釜彻底凉透下来,然后重新拽了一根头发,重新炼金。
又是十圈、二十圈,整整一百圈。然后又失败了。
摸着脑后勺,他怀疑自己会秃。
太阳下山,屋里变得灰暗不明,没想到一晃眼已经这个时间。林克看着窗外最后的夕阳,忍着疼痛又揪一根头发,扔进炼金釜。
“最后一回,这是最后一回。”
说不定头发并不算是丘丘怪的掉落物,但林克还是决定再试一次。
“呼!”
猛烈的火焰跳动,炼金釜瞬间被烧的滚烫,不需要触碰,只是站在旁边,都差点被烤熟,甚至能闻到一股烧烤的香味,比烤鸡还香。
林克热的直冒汗,用手背蹭了蹭发痒的额角。
就在走神的一瞬间,有银光从炼金釜中崩裂而出,眼睛无法适应这样的强光,他下意识立刻闭上双眼,用手臂遮挡。但就算如此,还是感觉眼前白斑黑斑闪烁。
不只是强光,还带着一股劲风。大风从锅口喷出,不是炙热的,反而寒冷刺骨,直接将旁边的火堆熄灭,只剩下一股呛人的烟味。
“咳咳咳……”
林克咳嗽着,过了半天,这才试探性放下手臂,睁开双眼,试探性往锅里探头看去。
炼金失败还会爆炸么?
果然三十枚金币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赚到的。
天上不会掉馅饼……
上一秒他还在心里吐槽着,下一秒就彻底惊呆。
幽深的锅底,一把银色的匕首璀璨夺目,最主要的是……它完整无缺。
“成功了……”林克不敢置信,炼金釜没炸,房子也没烧,但是匕首修好了!
兴奋的掏出一只小本子,这是他在杂货铺特意买的,当然还同时购买了一根笔。原本的炼金手册残缺不全,林克打算将炼金成功的步骤重新记录整理下来,以免日后遗忘。
笔记本的第一页已经有了内容:
杂草+树枝+金币=扫帚
(无需加热,搅拌)
灰尘+雨水+金币=神圣水滴
(比例大约1:1,文火,冒虾眼小泡即可,搅拌)
他回忆着刚才的炼金过程,用笔在后面写下:
破损物品+丘丘胶(头发1根)+金币=崭新物品
(超级大火,搅拌大约30下,顺时针)
记录之后,把笔记本妥善收好,林克将匕首从炼金釜里小心翼翼取出,捧在掌心仔细端详。果然是一把值钱的匕首,修补的完美无瑕,根本看不出它曾经断裂过。
看着很结实,应该不会一用就断吧?
说实话,林克也不知道自己这初学者炼金技术,有没有售后可谈:“或许应该先试一试。”
木屋外面就是森林,粗壮的树干到处都是,随便找一棵,用匕首砍上一刀,就可以轻松验证匕首的坚固程度。
但是现在已经天黑,大家都说天黑的森林很危险。
林克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孩子,虽然也曾经历过叛逆期,偶尔有些小小的逆反心思冒出来,可作死的事情,他的确不常做。
还是明天天亮之后……
“砰砰砰!砰砰砰!”
粗暴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有人在敲门,很用力,门板都在震动。
是什么人?
高个子来取匕首?这才第二天,还不到三日期限。
“砰砰砰!”
门外的人不断敲着,也有可能不是人。
林克想到服装店老板绘声绘色的嘱咐,夜晚的森林里可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魔物。比如吃脑袋的恶龙,比如白生生的骷髅架子,还有砍成烂泥都能重组的干尸。
他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猎魔匕首。
终于在一声巨响后,新买的门锁支离破碎,噼里啪啦掉在地上,迸溅出很远。
木门被撞开,外面黑洞洞,月光实在稀薄,几乎什么也看不清楚,但隐约有个熟悉的轮廓。
——那是一把大斧子!
锋利的斧头银光闪闪,它的主人一步一步走入破旧的小木屋。
是昨夜的不速之客之一,那个喜欢找女士搭讪,眼神有些油腻,身材壮硕魁梧,一直手拿大斧的年轻人。
不是魔物,也不是怪物。但也差不多,林克这么想。
年轻人走入木屋,直勾勾的瞪着他。双眼焦距很奇怪,闪烁着空洞的精光。有浓稠的液体从他的嘴角流淌,蜿蜒着掉在地上。不是分泌过多的口水,而是发黑的血液,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臭味道。
“咔哒……咔哒……”
嘴巴张开,闭合,再张开,再闭合,年轻人的上颌骨和下颌骨在每一次张开后,又分开更大的角度和距离。
林克甚至怀疑,他可以把嘴打开到180度,像蟒蛇那样。
年轻人朝着他走过来,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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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发出漏风的声音:“村姑在哪里?住在这里的村姑在哪里!”
村姑?
稍微愣了一下,对方并没有认出林克,毕竟现在他穿的是马术服,可不是蓝裙子。
林克镇定下来,说:“你找错地方了。”
“不可能!不可能!”年轻人突然大吼,地板好像都在震动。目光锁定在那把猎魔匕首上,声音更大更尖:“猎魔匕首!是我的!”
“匕首!给我!”
“太好了!匕首是我的了!”
他喊叫着,直接就扑上来抢夺匕首。
林克也算是早有准备,快速往侧面一扑,绕过他的袭击,朝着大门口跑去。
年轻人进门的时候,不论是神态还是模样,都非常奇怪,尤其手里还拿着武器,这不得不让人留心戒备。
“匕首!我的匕首!”
年轻人转头盯着想要逃跑的林克,双手抓住硕大的斧子,用力一甩。
林克刚跑到门口,就感觉脑后勺有劲风,全凭下意识,双手抱头直接蹲下。下一刻银光闪闪的斧子从他头顶飞过,直接将半开的木门击碎。大斧甩出去很远,发出叮叮咣咣的动静。
林克的脑袋保住了,没有和木门一个下场。还有更好的消息,大斧被甩出去至少十米远,那疯狂的年轻人手里没了武器,而林克手里还有一柄猎魔匕首。
坏消息则是疯子又追来了。
“匕首!匕首是我的!谁也抢不走它!”
血液的腥臭味,带着一股难以描述的腐烂味道,快速逼近。来不及看清,林克举起匕首。
“啊!!!”
冲来的年轻人撞在了那把猎魔匕首上,是他的手臂。
他两只手都戴着皮制手套,从五指到胳膊肘,被包裹的很严。手套看起来坚韧牢固,却不及猎魔匕首的锋利。匕首仿佛是在水中虚化了一下,已经将年轻人的手套割破。
流血了。更浓烈的腥臭味瞬间炸开,熏得林克几乎不能睁开眼睛。
皮手套下的胳膊,根本不是一条正常人该有的模样,居然是全黑色的,林克看的清楚。像乌鸦羽毛一样的颜色,却没有羽毛的光泽,上面长满了密集而起伏的疙瘩。
血液沾染在猎魔匕首上,匕首在发光。
林克紧紧攥着这柄传说中沾染魔物血液就会发光的匕首,心跳咚咚乱响。
是魔物!
夜晚的森林就是这样,魔物们被恶龙吸引而来,频繁徘徊在黑暗之中。
小镇上每个村民都知道,夜晚不要出门,林克也知道。
所以,林克觉得自己非常冤枉,他很听话,天黑不出门,但魔物没有想象中讲规矩,就这么粗暴无礼的闯入了他的家,还破坏了他新买的门锁。
现在可不是委屈的时候,他握紧匕首再次没什么章法的挥舞了数下,然后快速爬起,调头就跑。
匕首很锋利,但实在是太短了。想要仅凭一把匕首,就打败比他体重多出一百斤的魔物,胜算不大。
林克爬起来,好像踩到了什么,不是石头,也不是树枝,像镜子像冰块像绸缎,滑溜溜的,差点让他再次摔倒。
是羽毛。
黑色的羽毛,足足30厘米长。
从小镇子回来的路上,林克曾经捡到过一根一模一样的黑羽毛。这是第二根。
只是停顿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癫狂的年轻人已经不顾伤口,朝着他再次扑来。
“匕首!猎魔匕首!匕……”
嘶吼声被大风所掩盖,林克已经听不到他后面到底喊了些什么。
一阵大风,比年轻人的到来还要突兀,林克怀疑自己会被大风卷走,他不得不一只手攥紧匕首,一只手搂住旁边的树干。树干仿佛都在颤抖,马上就要折断。
稀薄的月光被笼罩住,一片巨大的阴影伴随着莫名的压迫感与恐惧感从天空降临。太大了,几乎无法窥见它的全貌。
有东西又落在了脚前,是第三片黑色的羽毛。
“咔吧!”
不是树干被吹断的声音,是年轻人脖子折断的声音。
就在林克的眼前,嘶喊中的年轻人被咬住了脑袋,伴随着脆响,光秃秃的身体甩飞出去,飞的很远,消失在黑色的森林里。
绝对死了。
林克看着消失的远方,幸好不是小木屋的方向。
9.他是龙
如果没有脑袋的尸体,以这个速度和力气砸在小木屋上……林克已经开始脑补悲剧,但现在不是发呆脑补的好时机。
巨大的黑影一口就吃掉了男人的脑袋,接下来,那不知名的恐惧和压迫感,又在紧紧盯着林克。
幽暗中有一对绿光。比星星硕大,比月亮璀璨,甚至比太阳还要刺眼。那是它的眼睛……
绿色的眼睛。没有看到银色的头发,但林克有一种预感,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恶龙,大家口中爱吃脑袋的恶龙。
不知道恶龙吃掉一颗脑袋之后,有没有感到满足。看它的体型,或许连开胃前菜都算不上……那么,这样一来就糟糕透了!
林克与它对视。
他甚至能无比清晰的看到,那对绿色眼珠子里的倒影。
倒影是一位年轻人,白色衬衫黑色长靴,镀着一层幽绿色的流光。他的面容镇定到冷漠,眉眼平静,连嘴角也是水平的。
如果这位年轻人不是林克自己,他会怀疑会设想,年轻人会不会是恶龙的主人?但很可惜……林克不是恶龙的主人,他只是被恐惧支配的一时间没办法动弹,手脚冰凉发木,膝盖弯仿佛被坚冰冻住,想要逃跑却跑不动。
逃跑?
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仅凭两条腿是无论如何快不过这个怪物的。或许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找个坚硬的庇护所。就好像旁边那个山洞!
但山洞太狭窄,可能不应该被称做山洞,反正以林克的体型是根本进不去的。
“噗——”一声响,比风吹落叶还要轻柔一些。
马术服纷纷落地,绿色眼睛里倒影的年轻人悄然消失,变成了一只又圆又红,看起来就很柔软的丘丘怪!
林克又变身了,又变成了红丘丘。
谁说红丘丘是个大眼面瘫,他现在深刻的反思。Duang~Duang~的声音不断传来,是红丘丘在控制不住的颤抖,本来圆润的红丘丘,已经变成了海浪的形状。
突然,火红的丘丘动了,弹跳力惊人,朝着狭小的山洞闷头冲刺。
“咚!!!”
柔软Q弹的红丘丘撞在石头上,差点变成烙饼的形状,但他没有放弃尝试,还在不断的往石头缝隙里钻。
比起一个成年人,红丘丘实在是太柔软,就好像一滩流动的清水,他正在尝试挤进山洞里避难。
只需一秒钟,成功了,得救了!虽然,林克感觉自己的鼻子已经挤到了脑后勺里,但……这不值一提。
天空中绿色的光芒一直盯着变成红丘丘的林克,就好像两轮月亮,除了盯着之外,没有任何举动。
他从山洞里对视着绿色的月光,恶龙虽大,但应该损毁不了这个山洞吧?希望如此……
绿色的月亮幽深、璀璨,看起来神秘莫测、孤傲冷峻,还有一丝丝的……不屑一顾?林克怀疑自己想多了。
半分钟之后,也可能是一分钟。笼罩天空的黑影终于移动,狂风席卷整个森林,树叶和杂草漫天乱窜,大风吹得双眼发酸,几乎睁不开。是恶龙要离开。
红丘丘勉强眨着大眼睛,朝着天空的方向再次看去。
月光比刚才明亮,黑影也比刚才清晰。真的是恶龙,绿色眼睛的恶龙,被皎洁的月光镀上一层银白。没有看到银色的头发,但林克看到一只黑色的翅膀。
仅有一只右翅,巨大到无法形容,从恶龙的后背展开,丝毫没有影响它的飞行,甚至没有影响它的威严。
林克目送它越飞越远,穿越森林登上高峰,朝着天边的月亮。令人心生畏惧的身影越来越小,小得好像天上的星星。
在狭小的山洞里又猫了一会儿,确定那庞然大物不会折返,红丘丘可算是动了,挤出石缝发出“啵”的一声。
不敢停留,用脑袋顶起掉落的马术服和猎魔匕首,以最快的速度蹦回小木屋。
好在神圣水滴还有不少存货,林克稍微沾了一滴,立刻从红丘丘变成人形。他现在心中有些感慨,原来变成一只丘丘怪,有的时候也不算坏事,至少可以挤进石缝,不被怪物吃掉。
这一次不只是门锁损坏,木屋的大门也彻底粉碎,夜间呼呼的大风从敞开的大门吹进,如入无人之境。
这可怎么办才好?
森林很危险,木屋太破旧。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搬家,搬去相对安全的小镇,和大多数居民住在一起。但是……
他伸手去摸口袋里的金币,还剩下十枚金币,不知道够不够租下一间小房子。后天高个子会来取修补成功的猎魔匕首,到时候十枚金币就会变成三十枚。
“应该足够了吧。”林克思索着。暂且忍一忍,至少要忍到天亮。
一直大敞着屋门不是办法,他在屋内环视三圈,决定将最高大的那只柜子推到门口,充当大门使用。办法很蠢很笨,但将就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炼金手册里似乎没有提到合成大门的配方,又或者明天一早去镇子里买一扇门回来。总之,有柜子暂时挡住夜风,屋内瞬间温暖不少。
林克退后两步疲惫的坐在小床上,稍一停下来立刻就被疲惫席卷了全身。感觉有点渴,还有点饿,但更多的还是疲惫。
他已经懒得去喝水吃东西,两手摊平往后一仰,放松的平躺在床上。好困、好累,现在就算是天塌下来,他都要睡觉了。
根本不需要数绵羊,也就两三秒时间,屋内静悄悄,只剩下绵长的呼吸。
林克做了一个好梦……
穿着淡蓝色长裙的祖母正在烤箱前忙碌着,屋内充斥着蛋糕特有的香甜。祖母听到脚步声,回头朝着他露出比蛋糕还要香甜的微笑。
“栗子蛋糕马上就要出炉了,快去洗手。”
反应有些缓慢,林克站在门口,只是呆呆的看着年轻的祖母,琥珀色的眼睛、柔软的头发,还有似曾相识的蓝裙子,在淡淡的暖黄色灯光下,一切都让人感觉温暖。
“好吧好吧,”年轻的祖母笑着走过来,牵起林克的手,说:“这么大的孩子了,还要祖母带着去洗手吗?快来。”
他被拉着去了洗手间,水流倾洒在手上,没有温度,很不真实。香皂的味道也略显陌生。
林克已经有些意识,这只是一个梦而已。
梦中的祖母给他仔细擦干双手,笑的很是神秘:“猜一猜祖母给你买了什么礼物。”
“礼物?”
祖母点头,突然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子递到他的怀中:“生日快乐,我的宝贝。”
红色的盒子,系着金色的缎带,有些重量但不大,摇一摇也没有声音。以他对祖母的了解,根本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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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里面肯定是毛绒玩具,毋庸置疑。祖母喜欢毛茸茸又可爱的东西。
“快拆开看看,你肯定会喜欢的!”祖母催促。
林克还是将礼物盒子打开,果然,里面是一只玩具,和他想象中……一点也不一样。
不是可爱的玩具,不是小猫不是小狗也不是小熊。是一只长着单边黑色翅膀的恶龙!
它在林克的手中眨了眨绿色的眼睛,有了生命,原本玩具大小的恶龙瞬间膨胀,体积一下子增加了百倍千倍。
年轻的祖母消失,充斥着蛋糕香味的房子也不见踪影,只剩下他和恶龙。恶龙仅凭一只爪子,轻而易举将他压制在地上。
这只是一个梦!林克在心里告诉自己。可他无法醒来,也无法动弹,只能和那双绿色的眼睛对视。
恶龙低下头,仔细端详着他。然后是一个空洞低沉,带着层层回音的嗓音,好像从宇宙深处传来。
他说……
——我的主人,请命令我。
梦总是如此毫无逻辑,而且毫无征兆就醒了。睁开眼睛,林克没睡太久,清晨5点钟左右,天边刚有亮起的征兆,外面的森林又恢复了生机和安宁。
“呼……”
翻身下床,吐出一口淤气,甚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虽然只是一个怪梦,但他觉得胸口很闷很沉重,仿佛是被恶龙压出了内伤。
又是一天“平安”的度过,林克站在床边看着破旧的小木屋,脑子里都是挣钱和搬家的念头,住在森林不是长久之计。
小推车还放在角落里,那是昨天他买回来的东西,一大口袋的肥肉挂在车子外面。木屋里没有冰箱,但好在天气不热,肥肉也不是太容易变质。
他打起精神,决定今天一定要攻破蜡烛的合成方法。将蜡烛拿去镇子里售卖,应该可以挣出修大门的钱吧?
翻开炼金手册,蜡烛的合成方式就在第十页,记得非常清楚。
“需要……”林克捧着手册仔细阅读:“高纯度的肥肉和棉线,然后……切?搅拌后加入鲜花调香……可以用镜片查看……”
炼金手册很古老,上面不少字迹已经残缺不全。雪上加霜的是,这前前后后几页纸,还被咖啡给浸泡过,上面甚至残留了咖啡的痕迹和香味儿。
阅读起来磕磕绊绊,让人不是很能理解。
“好吧,”他给自己打气:“做完形填空阅读理解的时候又到了。所以镜片是什么?”
之前的配方里都没有提到镜片这个东西,是新知识点,林克思索:“难道是眼镜?”
他见过一柄眼镜,很特别,就在衣柜里面。
再次打开衣柜,伸手拨了拨衣架,果然就看到那条玫粉色长裙的腰间,悬挂着一只折叠手持单柄眼镜。
应该是古董,金色边框,玫瑰花纹,设计的小巧精致。只需轻轻一按侧边的小按钮,折叠在一起的两片镜片就会弹出。手持单柄上挂着条链,可将眼镜挂在腰间,优雅便携。
将镜片举到眼前尝试使用,非常清晰,没有度数,也没有遮阳的功效。
透过明亮的镜片,小木屋内许多的物品上,都出现了奇怪又简短的文字标签。
炼金釜——坚硬的。
小木床——柔然的。
猎魔匕首——暴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