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抽象星际当博主》
1. 飞跃垃圾场
比其他感官更先恢复的是触觉。昆屯感觉自己浑身都被硌得慌,像是什么人把他扔到了加强版指压板上再狠狠从他身上碾了过去。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大保健,昆屯会在师傅干活的时候毫无保留地鬼叫,然后结束后拖着脉络被打通了的身子抖M地想下次还来,但这不是,他身子的某些地方还隐隐传来伤口发炎的疼痛。
昆屯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灰白的天空,像是他从前去超市在水产区看到的死鱼的眼白和肚皮的颜色,每一寸都在诉说着自己好不甘心。
他吃力地爬起来,发现自己浑身不着寸缕,这具身子就像是包了猪油的排骨,有点肉,但不多,以至于骨架的痕迹清晰可见。
昆屯从脑海里搜罗了一下不多的医学知识,发现有些骨头错位了。尽管错位了它们还是尽职尽责地把皮肤顶起来,上面纵横交错的伤口就这么大喇喇地展现出来。这些伤口不碰疼,碰了更疼。
但目前昆屯面临着一个对于他自己而言更重要的问题——他当不成男人,也当不成女人。人类用于创造奇妙生命的奇妙器官在这具身体上没有一丝存在过的痕迹,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
坏了,这下连太监都当不成了。
他维持着摩挲的姿势在原地呆立了片刻,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不久疼痛就把他拉回现实,这具身体需要治疗,至少把骨头复位,把伤口包扎起来。
昆屯终于分出心思观察自己周围的环境。他似乎身处在一个垃圾场里面,四周是杂乱无章的零件堆,走几步就能踩到一具人形物体,有的具备肉的触感,有的不具备,像是金属架子。
它们的姿势各异,有的甚至是人类做不出来的高难度动作,仔细一观察才发现它们为了追求舞蹈艺术,肢体都断开了。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可能是穿越了。
作为被牛马生涯磨灭了所有幻想的合格社畜,昆屯仅剩的创造力体现在互联网的口水大战时,融在赛博骂街中。
他生平做过的最离奇的梦是中了五百万彩票拿钞票扇领导的脸,虽然他醒来还是要带着三位数的余额继续当牛马。
但昆屯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穿越了,现在他连三位数的余额都没了。
人家穿越开局有金手指,他连条底裤都没有。但比起金手指昆屯更想要一条底裤,虽然他现在应该没有要遮掩的隐私可言。
他开始在这个人形物体垃圾场里探索。这并不容易,因为往这里倾倒垃圾的人应该没有考虑过垃圾诈尸去找条底裤穿的可能性,几乎没给人落脚的空地。
昆屯在其中还算是相当幸运的,至少没有其他老兄压在他身上。叠罗汉似的堆起了一座小山的垃圾兄弟在这里比比皆是,有的垃圾兄弟身处底层还神经质地动几下,然后再无声息。
他以前没见过这场面,心惊胆战地走,能扒拉开身体零件踩在空地上就那么走。露出来的土地被可疑的液体染成了更深的颜色,光脚踩在上面湿湿的,很让人崩溃。
昆屯晃了一圈,这个垃圾场很大,他没找到出口。周围都被用大约三层楼高的铁丝网围了起来,他也爬不出去。
能作为底裤备选的衣服被其他垃圾兄弟穿在身上,都是统一的白色丧葬风,大多破烂不堪并且已经被染成了蓝色。他俯身一看才发现那些把衣服染成蓝色的液体是从垃圾兄弟们的身体里流出来的。
都说蓝血贵族,咋地兄弟们还沦落到垃圾场里来了呢?昆屯百思不得其解。他自己身上的伤口是人类的正常颜色,已经缓慢结了痂。
哦,看来我和兄弟们不是一路的。他不无遗憾地想。
他终于找到了一件能穿的衣服,那件衣服在一位有幸没有和其他兄弟亲密接触的仁兄身上,虽然沾了一点灰尘,但对比其他衣服来说白得耀眼。
昆屯在仁兄的周围绕了一圈,思索着如何下手。未经允许拿别人的衣服穿不太光彩,像是脱下了道德的遮羞布裸奔,但不拿衣服就是没有了□□的遮羞布,所以昆屯还是选择前者。
徒手脱衣服的动作不会小。昆屯再三确认这位仁兄没有突然弹起给他一个大鼻窦的倾向,把罪恶的手伸了过去。
事情了没有按照他预料中的方向发展。只见那仁兄突然诈尸了,睁开眼抓住了昆屯的手,然后以它们为扶手从地上弹了起来,像条在陆地上蹦跶的鱼。
这一套操作下来的劲不小,昆屯被拽得一个趔趄,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
他有点恼怒,随即又产生了做贼被抓到的心虚,刚想转身溜走就听到仁兄问他:“现在是什么时间?我的内置时钟在没有网络连接之后就断开了,我无法查询时间。”
与似乎要把骨头捏碎的力道不同,仁兄的声音相当温和,且带着点绅士范。
“哈?”昆屯愣住了,就算把大脑安到路由器上他也长不出一个内置时钟来,他怎么知道。
愣了三秒之后他决定老实回答:“我不知道。”
仁兄又问:“你是否还记得我的型号与自定义名字?”
“我不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
昆屯看见仁兄上下打量着自己,虽然仁兄的目光没有带一点别的情绪,但他还是被盯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昆,昆屯,我叫昆屯。”
仁兄一点头:“好的,正在录入用户名。”
不是,哥们,你是个人机ai啊?
昆屯观察着这位仁兄,越发确信自己的观点。仁兄长得非常板正,典型的白种人长相,严格符合三庭五眼那一套,能说是个帅哥。但是太板正了,没有一点自己的特色。
仁兄挂着非常标准且礼貌的微笑,但是那张脸死僵得像个伪人。
他思索着,又听见仁兄开口:“请自定义你对我的称呼。”
昆屯穿越前的老家讲究缺啥名字里就补啥,他思索了大约三分钟左右,觉得这个ai不太聪明,决定搞个谐音梗:“把那智力的英文单词intelligence弄过来……那你全名叫英泰伦·杰斯,以后我叫你英泰伦?”
仁兄,现在是英泰伦,毫无异议地接受了这个名字:“好的,现在你可以以‘嗨,英泰伦’开启一段对话,或者让我提供一些恰当的服务。”
“嗨,英泰伦……你能别逼逼了给我找件衣服穿吗?”
“好的,收到。”
人机ai英泰伦干活比昆屯利索,没一会儿就带着一件白色加大版的衬衫回来了。
昆屯往身上一套,这件衣服大概是从巨人版的垃圾兄弟身上扒下来的,一直盖到他大腿中部。他感觉自己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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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麻袋在身上,衣服下摆还在嗖嗖地漏风,但好歹比光着好。
“那个……嗨,英泰伦。”
“嗯,我在,请讲。”
“你能把我带出去吗?”
“正在搜索地图……搜索失败。规划路线失败。请检查是否连接到网络。”
你母亲……不是,创造你的工程师的。
昆屯怀疑自己捡到了一个人工智障。他想了想问:“嗨,英泰伦,我们能实地勘测了,大致在脑海中画出地图再规划路线吗?”
“好的,正在打开画图软件。”
布什,哥们。昆屯感觉自己很心累,他以为自己穿越到了未来,结果人工智能技术似乎比他那个时代的还智障。
他换了个通俗一点的说法:“嗨,英泰伦,你能去找找周围有没有出口吗?”
“好的。”英泰伦拔腿就走了,留下昆屯在原地凌乱。他有一种对着录音机演讲了三十分钟,对方的回应是循环播放的录音的心累感。
身体错位的骨头和伤口又在隐隐作痛,昆屯找了个身体零件七零八落的垃圾兄弟,再三确定他不会诈尸之后,一屁股坐到了他肚子上。
到目前为止,他没有获得任何与这个世界有关的有用信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穿越到了哪。穿越的网文里常见的什么系统也不存在。
如果有人对他说这里是一个垃圾大世界他也信。
如果英泰伦再没找到出口的话,他就只能把垃圾兄弟堆起来叠罗汉从他们身上踩着爬铁丝网出去了,不知道干完之后身上会不会有骨头加入错位大军。
英泰伦噔噔噔地就回来了:“查找到一处出口,请输入开启密钥。”
“嗨,英泰伦,你是说,有出口,但是那个出口,要密码?”
“是的。”
那这出口有跟没有不是没区别吗?!他不会饿死腐烂在这个垃圾场里吧?!
“嗨,英泰伦,那我们怎么出去?”
“正在生成方案……我的提议是,我们可以翻出去。”
昆屯转头去看周围围着的三层楼高的铁丝网。他不是蜘蛛侠,他翻不出去。
“嗨,英泰伦,我觉得我翻不出去。”
“好的,我知道了。”
“嗨,英泰伦,我是说我翻不出去,你还有没有别的方法!”
“正在修改方案……我可以背你。”
英泰伦说着就蹲了下来,示意昆屯上去。那是标准的亚洲蹲,看来这个工程师的籍贯有待考察。
昆屯爬上了英泰伦的背,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英泰伦爬铁丝网相当利索,没怎么研究下脚,蹭蹭蹭地就窜了上去,像是在大森林里常年上蹿下跳的野猴。
昆屯险些抓不稳。而他事实上也没抓稳——在英泰伦爬到了铁丝网的顶端准备翻过去的时候,他直直摔了下去。
这可比什么游乐园的过山车刺激多了,刺激到吓人。昆屯叫出了声,不过片刻便摔到了地上。
没有跟土地来个亲密接触,昆屯感觉自己身下有什么东西给他当了垫子,以至于自己摔得不怎么痛。
昆屯爬了起来,发现自己压到了一个人,啊不,现在是一团泥了。对方整个人都扁了下去,嵌在了地里,没有一点骨头的痕迹。
2. 人在星际,开局负债(1)
昆屯很怀疑是自己穿越后的身体是个铁墩子,密度相当大,重得非常隐晦。但刚才英泰伦背着他爬铁丝网的时候他没觉察出一点异样。
这算是事故吧?他是不是该找专门的部门联系家属进行民事赔偿什么的?但他身上一分钱没有,怎么赔?或者他该买身葬泥兄?或者泥姐?
昆屯正发着愁,就看见肉泥啵地一声,像个突然充满了气的气球弹了起来,整具身子恢复了原状,除了身上沾了点泥土。
那个曾经当过肉泥的人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暂且只能称呼这个人为他,因为昆屯没法从外表分辨出他是男是女。
他有一头奇怪的长发,从上到下是白色到透明的渐变。那个人的皮肤也很白,有点像是实验课上遇到过的琼脂。他有一双橙黄色的眼睛,穿着米色的卫衣内搭,外面罩着一件透明的雨衣。
昆屯犹犹豫豫地开口:“你好……实在抱歉,你没事吧?”
“有事,”那个人的声音也很中性,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赔钱。”
昆屯听不得跟花钱有关的字眼,感觉自己的心被那个人提了起来在空中晃荡,一边晃荡一边评估着自己拆开来可以卖几斤几两。
“从垃圾场里面跑出来的……一个人造人和仿生人?真有意思,我还以为里面的都已经是完全不能再运行的废品了。没有针对你们的意思。我叫道恩,你们叫什么?”
昆屯指指自己:“我叫昆屯。”
他又指指英泰伦:“他叫英泰伦。”
英泰伦听到了用户在叫自己的名字,很大声地说道:“早上中午晚上好,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昆屯的嘴角抽了抽:“你上一边玩吧。”
“好的。”接到了指令的英泰伦转生啪嗒啪嗒地走了,蹲在裹着铁丝网的柱子旁边扣铁锈玩。把铁锈扣下来之后又掏出一根不知道哪来的铁棒把那些铁锈片一下一下杵成粉末。
这人工智障。
道恩:“这个仿生人挺有趣味的。你们的名字也是。有什么深意吗?”
昆屯手动把仍在抽抽的嘴角归位:“哈哈,是吗。我的名字可能代表了我的可塑性,加点水就是混沌,再煮开了吃就是馄饨。至于他的名字……起到了一个长辈对小辈美好祝愿的作用。”
道恩扬起嘴角,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挺有趣的。嗯……我看你身上好像受了伤,需要医疗服务吗?”
昆屯惊觉,自己好像都痛习惯了。被道恩这么一点出来他浑身又开始痛,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昆屯看道恩的眼睛里带了几分警惕,但仍是半开玩笑地说道:“但我目前应该付不起这笔钱,怎么办?把我腰子噶了?”
“噗嗤”一声,道恩笑了出来,比之前只有礼貌的笑容多带了几分真心实意:“恕我直言,昆屯先生,你的腰子卖不上价。”
老半天昆屯才从道恩嘴里了解到,这大概是个星际世界,人类在小半个宇宙都有了自己的立身之地。
而在星际探索的路上与人类共处的不只有他们自己,还有其他不同的种族,大致可以分为有人形的和没人形的。而有人形的大概被化成三类:植人,兽人和虫人。
昆屯不怎么看幻想类的作品,因此只能简单地认为这个世界有神秘的力场,什么妖魔鬼怪都能化形了。
植人讲究安土重迁,非必要不会离开自己的家乡,甚至懒得出门,因此栖息地范围比较小,并且大部分都有兽人和虫人共存。如果他们自己单独生存的话起码得灭绝一大半,因为□□时候的花粉都是让鸟兽虫鱼捎过去的,孩子也得麻烦他们种到土里再长出来。作为谋生手段,他们会加入专门的商会售卖花蜜原料和果实。
没了字面意义上的第三者就过不下去的夫妻生活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还是说都是他们夫妻play的一环?
兽人是其中种类最杂最多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什么都有,脚步遍及现在宇宙已经被探索的所有地方。最近里面有声音认为这个分法不太科学,想要再细分一下,再裂出鸟人和鱼人两派,但目前还没有结果。
原因有很多种,一是历史上他们曾经结过盟,由此才建立了自己的国家;一是传统的兽人和严格意义上算是鸟人和鱼人的派系没有根本上的利益冲突,分别生活在水陆空里,压根不搭边,也懒得分;三是大概造物主懒得再码字重新开几段。
而虫人是里面最特殊的。他们大概分成两派,并且两派相互仇视势不两立。一派是女皇掌权,内部凝聚力高得不可思议,但工虫天天加班,在生与死的边缘疯狂玩蹦迪;另一派以雄虫为尊,无论雄虫雌虫天天为了□□子里那点事扯头花。并且他们不满意虫人这个名字,坚称自己是虫族。
目前他们在论证自己才是虫族正统,两派此前已经兵戈相向过好几回,但谁也没说服谁,只能天天在互联网上用唾沫试图淹死对方,那架势跟宗教战争似的。
他们打起来的原因让昆屯感觉莫名其妙,这些问题明明都不是底层的社畜该考虑的,互联网的义务吵架吵赢了没人给他们发一分钱。
这三个大种族基本都有自己的固定地盘,有大大小小几百个不同的政府。但粗略地来说的话,植人内部更类似于部落,有一个首领和几个长老掌权,其他植人对自己以外的事漠不关心。
兽人是联邦制,下面的不同种族对自己内部有相对较大的自治权。
而虫人基本以两个派系为界,分了两个帝国,一边是女皇实际掌权,一边实际掌权的是议会,坐在皇位上的雄虫就是个吉祥物。
星际宇宙,很奇妙吧。
而深感地位被威胁的人类开始研发生物科技,于是就有了人造人和仿生人的诞生。仿生人更类似于传统意义上的机器人,原材料是钢铁和仿肉质感的硅胶;而人造人更接近于人类,身体是血肉。
坏了,这下人是铁饭是钢这句话真成为现实了。
但就在这项科技问世的时候人类内部关于科技伦理问题吵得昏天黑地,最后决定人造人停产,而人造人广泛地被制造出来应用到生活的方方面面,为了区分,仿生人使用的是蓝色的血液,并且会在显眼的地方印上出厂码。
虽然仿生人的科技被ban了,但其中制造器官的技术没有被完全禁止,一条生产线上能培育成千上万个腰子,便宜且卫生,还没有排异反应,人类天然长出来的腰子相比之下完全没有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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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一降价再降价之后变成了烧烤摊上都没什么人爱吃的下水。
之前东南亚园区的真假事迹在互联网上广为流传的时候,昆屯还跟风说过几次“全身上下大几十万的器官组成了我这个月薪三千的废物”,这下他连这个梗都玩不起来了。
那道恩到底有什么图谋?
“为了赚钱,”道恩说,“赔我的钱我可以优惠掉,看你们刚从垃圾场里翻出来,肯定没有有效的身份证明,对你的医疗服务我会折算成星际通用货币再提价百分之三十。同时后续如果你们需要身份证明的话可以找我,给你们优惠价格。”
“我没钱。”甚至连底裤都没有。
道恩摆摆手:“没关系,可以贷款。我们可以签合同,有法律效力的那种。”
但我连身份证明都没有,谈什么法律效力!道恩虽然带着笑,但是步步紧逼,昆屯连余地都没有多少。
诚然他好像目前可以拒绝,但谁知道外面有没有更莫名其妙的人,比如喜欢吃天然长出来腰子的汉尼拔?相比起来道恩像是个慈眉善目的菩萨。
昆屯不理解道恩的执着,后来才悟出来,没有身份的正常仿生人和人造人其实算是优良资产,因为害怕被查出来送到专门的地方去销毁因此会乖乖还贷款,并且不会把灰色的产业链透漏出去,就像是房东宁愿出租房子给偷渡客也不愿意租给精神小伙一样。
昆屯在心里进行了激烈的交战,最后本能的疼痛驱使他赌一赌道恩的胃口没那么大:“好吧,我跟你签合同。”
他回头冲着还在对着铁锈粉戳戳的英泰伦喊道:“嗨,英泰伦,我们得走了。”
他们是坐飞船离开的。从窗户往外看的景色和他在科幻电影中看到的差不多,星河浩瀚,无数的恒星旋转行进。恒星附近会有更多的行星,在其中宜居的那些行星上,可能会有昆屯从前从未见识过的种族,其中一些相爱,其中一些看星海,其中一些想着晚饭要不要再加几碗。
不管是暂时还是长期,他得在这住一段时间了。
两个人被道恩带到了一处长得有点像疗养院的地方。里面有一层楼都是摆放着医疗舱的医疗室。医疗舱长得像银白色的胶囊,上面印着这个医院的logo,让人疑心进去就变成胶囊里的药粉了。和某些星际小说的刻板印象一样,这里医疗大多数情况下都使用医疗舱。
但这里还是离不开医生。医院需要医生从嘴不太老实的病人里撬出他们的过敏源和过往病史,慢慢去调医疗舱的参数,也需要他们去治那些医疗舱治不好的疑难杂症。
这些医疗舱应付一下昆屯身上的伤口没问题了。医疗舱检测到人光着身子躺进去之后会释放大量的麻醉喷雾,确认人进入了麻醉状态之后开始运转。
因此昆屯感觉就像是自己睡了一觉,醒来身上的病痛就全消失了,这是种非常奇妙的体验。哪天能回去了,可以的话他多少得带一个,把自己包装成神医,再花钱上几个电视占半天广告,就说自己能治百病。
他从医疗舱里跳出来,医疗舱旁边已经摆了一套病号服。令人感动的是,里面还夹了条底裤。
昆屯刚把衣服套上了就听见门铃在响,道恩进来了。
3. 人在星际,开局欠债(2)
道恩手上拿了一个类似于手表的东西,递给昆屯:“这是市面上流通的最常见的个人终端,基本功能我已经帮你处理好了。星际社会的常识相关资料也已经整理好了,在终端里,你有时间可以看看。”
他给昆屯演示道:“像这样往上一划,全息屏就出来了。你可以直接在上面使用,触屏就行。”
“那如果别人不小心撞到之类的该怎么办?”
“有防误触模式。”
好贴心的服务。
道恩在全息屏上划了几下,调出一份合同:“看看吧,没有异议的话就在上面签字,三个月之内记得还上第一笔分期贷款,我这里可以提供工作的中介服务。如果贷款逾期的话届时我会和你们签订后续的劳务合同,只是到时候手段会稍微强硬一点,请见谅。”
多么亲切的资本家嘴脸。
昆屯不熟练地划了几下:“呃,我好像用不惯。”
“没关系,”道恩又递过来一份纸质的合同和一支笔,“我们也可以走点实在的。”
还挺接地气。昆屯又转念一想,星际社会也不能太超脱于现实,毕竟在他从前那个世界还有一堆荒野求生题材的视频节目呢。
昆屯把纸质合同拿过来,粗略翻了几下。以他不长的社畜生涯来看,道恩没有给他刻意挖一些看不见的暗坑让他两眼一黑跳进去。
但是明坑是有的。昆屯不了解当前星际的物价,但看见那一串零就头晕。下一刻那串零仿佛要学习如来佛祖的神通,压他个五百年翻不了身。
他现在恨不得说自己有数字零的创伤综合症,得再往医疗舱里躺上十天半个月,但不知道到时候账单后面还会不会多几个零。
“怎么这么贵?”
“这是一条龙服务,从现在的医疗维修服务到这三个月的吃穿用度,还有你们的身份证明,都涵括在里面了。”道恩的语气活像某宝客服,只差一个“亲”。
昆屯僵在原地片刻,最后还是接过了那只笔,哆哆嗦嗦地签了自己的名字。他自我感觉还行,但在外人的眼里开来他的手跟开了振动模式一样。
“合作愉快。”道恩露出了今天第二个真心实意的笑容。他用自己的终端将文件扫描上去,又将昆屯的指纹录上去。
道恩在摆弄的时候,昆屯想起了什么,问他:“英泰伦呢?”
道恩边回顾合同边回答他:“我们对他进行了一个简单的维修保养。他的智能模块组已经损坏得不像样子了,需要换一组吗?”
“不是免费的吧?”昆屯恹恹地问。
道恩报了一个价,那个价格跟刚才合同看到的价格都差不离。昆屯摆摆手:“算了算了哥,你让我好好想想。”
“行,”没推销出去的道恩也不纠结,他收起了那份合同,步履轻快地准备离开。
临了他回头嘱咐昆屯:“现在是下午三点零四分,你好好休息,晚上我们出发到安排好的住处去。”
休息不了一点。医疗室的门被关上,留下昆屯一个人呆在这里。他觉得这间医疗室特别大特别空,他用尽了全身力气都没人看见他。昆屯有点想穿越之前的社会了,至少没有开局就几十万的债务让他还。
但他不能不还。就算不卖器官,折腾人的法子多得是,就拿在现代社会举例,什么下三路的活,什么黑工厂免费劳动力,什么诈骗,什么人体艺术。鬼知道都星际了,会不会出现一些新花样。
趁着道恩目前还能对他摆出一张笑脸的时候,能还就还吧,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把现在过了就行,就算后面他突然翻脸说这其实是卖身契,他也认了。
昆屯用手死命地揉搓自己的脸,纯把它当成解压用的捏捏了。他颓废了一会儿,勉强提起一点精神气儿,打开个人终端开始熟悉它的用法和这里的基本信息。
全息屏很难用,压根没有碰到什么东西的实感,稍不注意手指就穿过了那层薄得几乎要看不见的东西,然后就动不了了。他按照经验摸索到设置打开整半天,才找到一个触屏校正的模式,然后点下去,之后用起来就顺畅多了。
身份证明似乎是跟个人终端绑定的东西,软件注册的时候会调取里面的身份相关信息。他给自己胡乱取了个“模糊小馄饨”的名,点进了一个叫心拍的视频软件。
注册的时候会跳出来隐私条款和使用公约,昆屯对着那起码有几万字的条条款款挑挑拣拣看了下,隐私条款倒是和他熟知的没什么区别,但使用公约就有意思了。
现在的视频技术已经突破到了直接在原地进行全息投影的地步,但是视角会根据检测到的空间大小进行调整,如果看视频的房间不够大,那能看到的部分就会相当局限。可能你躺在棺材里看投影的视频,终端只给你投影一个人头。
至于不受限制的专门的沉浸式体验得使用专门的设备和后勤支持,一般来说都得到专门的门店里去,为了自己多舒坦一点给店主上供大笔的钱。
至于普通的视频受制于全息投影的局限性也没有被完全淘汰掉,就像昆屯从前那个时代没有淘汰掉文字一样。成本都不是一个量级的,全息视频光是播放就需要消费大量的电力。至于制作则需要比普通视频多一个量级的摄影设备。
昆屯点进心拍里粗略扫了几眼,庞杂的信息量冲得他眼花缭乱。如果说他从前接触过的抖动音符是一条小河,那这里的信息量就是一篇大海。此刻大海一浪接一浪地拍过来,他整个人有些眼花缭乱。
可能不止是因为技术进步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星际种族的繁杂。而官方还专门裂了好几个频道出来。
昆屯脑子里没有现成的百科全书,一头雾水地划了一个有一个。光人类就有不少不同的XP,加上这些半人就更离谱了。拍摄花朵可能在植人频道有年龄限制,孔雀开屏的视频在兽人频道打的标题是求偶,在虫人频道,一只蜜蜂跳个八字舞,下面附上一个定位,一堆蜂类就知道附近有好东西,已经冲过去了。
昆屯:环游宇宙最后悟出名为妈妈生的的哲理.GIF。
昆屯又点开了心拍的热搜榜:
“兽人联合国进行大选。飞天党、陆行党,水游党战况激烈。”
他们能争什么?颁布法律承认飞走游其中某种出行方式才是正统吗?
“硅基生物也要有分化性别的权力!硅基lives matter!”
你们攒点钱去安个硅胶假肢更实际一点。
“荒野鬼屋解密:竟是投影滥用作祟?!”
这鬼屋电路系统还蛮完善的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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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觉得非常迷惑,但昆屯还是初步建立起了一个大概的对这里的认知。之后他又试图在寻找招聘岗位相关的信息,但是一无所获。干体力活他干不过那些机械,干脑力活他没有对应的知识技能储备。
干自媒体?昆屯能想到的赛道这里都挤满了人,还玩出了不少他前所未见的花活。他又没钱买引流,大概率像一粒小石子投入水中,一点水花之后再无声息,试试即逝世。
无果,在他疯狂的手指运动中时间很快过去,当他听见敲门声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准备一下吧,昆屯先生,我们稍后就出发。”
昆屯婉拒了道恩给他推销的来路不明的服装,穿着那身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就上了车,安慰自己条纹潮流亘古不变。在昆屯之前,英泰伦就已经在车上了,背挺直,两手搭在大腿上坐着,老实地像个想拿小红花的小学生。
道恩安排的车外表和现代社会的差不多,但是内置了一个AI。一上车AI就用非常阳光的声音对他们说:“晚上好,各位先生,我是小V!相信在我的陪伴下,你们会度过十分愉快的一段同车时光,想做点什么吗?比如跟我聊聊天?”
昆屯一点都不愉快,身上背着巨额债务,现在哪怕一个马戏团在他面前说要中西结合,用唢呐吹狗熊跳舞,他也高兴不起来。
跟传统意义上的划分又有所不同,这里把能够连接网络,并且能根据大数据提供各种服务的智能模型简称为AI,即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仿生人不被算在里面。仿生人的思维更接近于人类,要进行专门的图灵测试。
想想也是,像英泰伦那样的,确实称不上是智能。仿生人的联网功能在很久之前就废弃了,但英泰伦还保留着,大概率是个老型号。新制造的仿生人都不会增加这一功能,相关的科技公司对外宣称是出于响应受众提议。
昆屯是一个停产的人造人,英泰伦是个停产的仿生人。说难听点,旧时代的残党在新时代没有承载他们的船;说好听点,他们还是绝版产品!说不定身价倍增!
这一想法极大地宽慰了昆屯,他感觉肩上的重担都轻了不少,就是有一点被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嫌疑。
“道恩先生,”昆屯问道,“如果我们要还债的话,你能给我们安排什么活?”
道恩答道:“手工做些小玩意放到网店里,计件。”
怎么都星际了纺织业还得压榨人工?
像是察觉了昆屯在想什么,道恩解释道:“这里当然有很多的手工爱好者,他们不喜欢机械制造的东西,觉得毫无灵魂,并且自己有一套分辨机造还是手造的方法,神奇的是,这些方法都挺准的,只是他们只要人类造的制品,仿生人不计在内。如果是英泰伦的话,大概是去当服务员?”
你确定他不会把客人气到殴打他至损坏吗?
昆屯硬生生把这句话给咽了下去,带着几分低声下气地问道恩:“我们能先考虑几天吗?过后再给你答复。”
“想再观望观望,看有没有其他工作机会?”道恩问道。随即他又耸耸肩:“我认为我的条件已经是开得很宽松的了,悉听尊便,期待你们的好消息。”等你们在社会上不撞南墙不回头。
4. 人在星际,开局负债(3)
车里的气氛一下就沉重了下来。小V试图讲几个笑话,但都是谐音梗冷笑话,昆屯扯着嗓子毫无感情地“哈哈”了一声算是回应。小V兴致勃勃地问英泰伦是怎么想的,英泰伦也“哈哈”一声,两个人的声音一个有气无力,一个字正腔圆,反正都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小V识趣,乖乖地闭了嘴。道恩接下来也没有特意提起什么话题,一路上就这么沉寂下来。
昆屯从车窗内朝外看,这里似乎到处都是几百层楼高的高楼大厦,上空似乎有汽车在飞,仔细一看才发现轮子在动,下方的道路几乎是透明不可见的。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开那么高干什么 ,迟早有一天摔下来!昆屯恶狠狠地想。
但车的行进不以昆屯的意志为转移,道恩的车也是,不久就带着他们到了一栋小区。
道恩把他们领着上了96栋的36层3604室,把钥匙递给他们:“密码已经录进去了,0365,钥匙也给你们,指纹解锁的功能我关了,请见谅,我之后还可能把房子租给其他人。我走了,有事在终端上联系我。”
昆屯站在门口往里面看,这是套装修非常21世纪的套一小房子,大概有三四十平米大,有基本的生活物资。
大概是为了降低成本,这里没有配备星际社会每家一个的AI管家,如果需要的话还得自己出钱另买。那唯一的卧室里有张高低床,大概就是给两个人睡的。
从那些短视频里昆屯大概了解到,其实仿生人是需要专门的底座供其休息并充电的,但价格不便宜,某些打肿脸充胖子卖了仿生人的人家就像正常人一样给仿生人提供张床位,床位旁边有个插座,买个转换插头,睡觉的时候就充电了。
昆屯还看到了其他仿生人的相关视频,他们比英泰伦聪明,比英泰伦识眼力见儿,比英泰伦贴心。当然之前道恩提到过这是因为英泰伦的智能模块组不太给力,但他哪有钱换?
英泰伦倒是挺会独处的,坐在客厅里研究窗帘上装饰穗子的纹路。
昆屯在房子里巡视了一圈走出来,看到这一幕差点气不打一处来,感觉自己像是个带着智障大儿的单亲爸爸。
那么问题来了,他这个单亲爸爸该何去何从?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也没吃得特别好,昆屯随便翻了几块压缩饼干胡乱嚼了几下就塞进肚子里,然后继续打开视频软件翻看。
本来是为了收集星际世界相关的信息的,结果在以无数前辈总结下来的人类心理学为子弹的短视频攻击下,昆屯那薄弱的自制力防御很快就败下阵来,把欠债啊对未来的迷茫啊什么都扔到脑后。
看着看着他还不由自主犯了以前最喜欢犯的毛病:光自己看还不够,要拿给别人评价一番。
在评论区艾特?发链接给别人?答案是人肉把视频给他唯一认识的英泰伦看。
那条视频的标题和内容大概可以概括为“暹罗猫装狗骗婚,受害者表示:并未发现对方和狗有任何区别”。昆屯从没见过这么搞的视频,分享欲喷涌而出流了一地。
“嗨,英泰伦,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英泰伦回复:“哈哈,听起来这是一个非常有趣和幽默的故事。不过,如果这是真实发生的事件,那么它提醒我们,在任何情况下,无论是宠物还是人,都应该以诚实和透明为基础进行交流和交往。如果涉及到欺骗,那么最终可能会伤害到所有相关方。我认为这件事能够起到一个发人深省的教育作用。”
不是,哥们?你怎么跟我做初高中阅读理解似的?
昆屯又试图挑了几条在这里算是新闻的给他看,英泰伦的回答都严格遵循了“总分总”的结构方式,能把任何事都上升到不属于它的高度,跟什么病毒鸡汤模板一样。
昆屯感到挫败,相当挫败,他就享受一下低级乐趣,兄弟你怎么拼命给它雕花试图向他解释这是什么高级审美艺术呢?
“去充电睡觉了,怪不得不聪明,熬夜熬的!”昆屯带着点火气。看见英泰伦没对他的话作出反应,他又提高了声音:“嗨,英泰伦,洗澡,上床,充电,睡觉!”
插座只有下铺有,因此昆屯只能睡上铺。这上下床质量还挺好,至少能让昆屯在床上随便翻来覆去也没有特别大的动静。
他就想不通了,别人家的仿生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外能保家护院,内能当贴心小棉袄,怎么自己家的这么糟心呢?
别家的有这么弱智?在被子里咕蛹着,在黑暗里他脑子突然灵光一闪:哦对啊,别家的没有这么弱智,但他家的有这么弱智,他可以开个属于弱智的赛道啊!
虽说心拍服务于所有种族,但是各个种族,尤其是人类、兽人和虫人之间是有壁的,身处一个种族的管辖地,如果想从网络上看另一个种族频道的相关内容,得专门用□□搭梯子翻墙。
而大多数人都不会翻墙,但他们有对其他种族天然的好奇和信息需求。因此会有很多人把翻墙得到的信息搬运来,再加工一下,就成了自己的视频了。
而由其他种族的习俗衍生而来的新闻对于人类来说是有些不可思议的事,天生自带流量。
更重要的是,道恩给他们提供的终端是带着□□的!因此他完全可以把外面的信息搬进来,再让英泰伦点评一下,这流量不就来了吗!
或者之后自己再拍关于弱智仿生人的段子也可以!
昆屯像蛆一样扭动,很兴奋地大喊:“嗨,英泰伦,我感觉我们要发了!”
卧室里突然亮了起来,同时伴着英泰伦的声音在黑暗里猛地一炸:“我们要发什么?发生?发展?发钱?我无法完整理解你的意思,请检查你的言语措辞并尝试更换一种表达方式。”
听不懂?哪里听不懂?我又没讲外星话!还有你这个倒霉孩子什么时候把灯打开了!昆屯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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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败坏地扒着栏杆往下看,差点吓个仰倒。
发光的不是灯。英泰伦从眼睛里射出了白色的光线,它们的轮廓在黑暗里清晰可见,就是这两道光把整个屋子照得亮如白昼。这就是真·两眼放光。
“你干什么?”昆屯问他。
“这是我的夜间特别模式,”英泰伦说,“兼顾了实用价值与美学价值。”
“实用价值我能理解,美学价值是哪来的?”
英泰伦回答:“我认为做黑暗中的一束光这件事非常酷,既可以作为一项行为艺术,又能为其他在黑夜中行走的人提供一盏明灯,还能够标榜我品味的独特性。希望我的分享对你有所帮助。”
谁家觉得眼睛换成两个大灯泡子很好看?你下一步是不是要在全身都纹上荧光纹身了?!
昆屯气不打一处来:“把这个夜间模式给我关了!以后都不准用!”
“为什么?”昆屯从英泰伦毫无起伏的声音里听到了一丝委屈的意味。
“我认为这是不合理的。首先,我并没有让我的爱好实际危害到其他人;第二,这个模式所用能耗并不大;第三,我连接了这里的网络翻阅了相关的资料,目前没有明令禁止这个模式的相关法律条文。互联网上流传甚广的一种论调认为法无禁止皆可为……”
“停停停!”昆屯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觉得这个模式只有你自己在喜欢吗?”
英泰伦平和地说:“我知道,但我在试图向你展示它的美妙之处。如果我能够说服你,你也会理解到它的美好从而爱上它的。我相信有那么一天。”
我不理解,我也不想理解。
想了想昆屯决定使用缓兵之计:“嗨,英泰伦,这样吧,你先暂时把这个模式关了,等到我对这个模式感兴趣了你再向我展示好不好?如果我对它展示出了兴趣,就更容易理解到它的呃……美妙之处了,对不对?”
“我理解,”英泰伦说,“那你什么时候能展示出兴趣呢?”
这个问题把昆屯问倒了,他从前也没喜欢过眼睛里装俩大灯泡子的机器人。他含糊地说了句“改天”就把这件事糊弄了过去,顺带把那盏灯关掉了。
卧室里重归黑暗,昆屯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刚才觉得这条路有搞头的发热脑子也降温了许多。
他不可能考虑到所有因素,那万一就是因为这些因素他没成怎么办?
哦,没成的话进厂打螺丝……不是,缝娃娃就是了。他没干过针线活,但到时候慢慢学就是了。说不定他天纵奇才一会儿就上手了?就算没上手,说不定有顾客吃丑萌娃娃这一套?
明天起来就开始搞,先试个一周的水。船到桥头自然直,活人不会让尿憋死。走一步且看一步吧。
他带着忐忑与一点点期待,慢慢等着困意来袭。
但临到头来,他突然从床上弹了起来:“嗨,英泰伦,我们把刚才的情景重复一遍?”
5. 事业和审美不可兼得
第二天爬起来,昆屯翻了个速食罐头下肚,便开始学怎么在个人终端上剪视频。
和他那个时代相比,视频剪辑软件的使用没有根本上的变化,还多了一键成片的功能。就是他粗略地翻了一下,好一点的剪辑要给钱,免费的……
剪辑得乱七八糟。自带的把眼睛扯到占了整张脸的滤镜;把色彩调得乱七八糟的饱和度;意义不明经常蹦出来吓人一跳的特效和音效,莫名其妙就翻转一下的镜头……
翻了几个范例下来昆屯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群魔乱舞。
还是老老实实剪吧。
但是被拉过来录制素材的英泰伦不这么想,他对这些要素过多的视频极尽溢美之词:
“天呐,这些视频简直是太棒了!它们发掘出来了这些素材原本没有的特色;赋予了他们新的灵动的元素;这里的爆炸声,能够很好地吸引观众的注意力……相信每个看完了这些视频的受众都对这些视频印象深刻吧!”
完了,英泰伦的审美已经彻底没救了。
一句“谁问你了”升到昆屯的嗓子眼儿,又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昆屯一脸痛苦地把每个英泰伦的反应都录了下来,当作视频的素材。
他还得违心地应和英泰伦,因为英泰伦跟个小孩子一样,如果有人表示了对其观点的赞同,就会跟谁给他灌了兴奋剂一样滔滔不绝地往下说。
整个录制过程就像是英泰伦式审美对他视觉和听觉的强制爱,而他没有斯德哥尔摩情节或者是抖M倾向,只觉得折磨。
到了后来昆屯完全灵魂出窍了,全靠惯性在开着终端的录制模式在往下录。直到英泰伦终于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询问道:“你觉得呢?”
见昆屯没反应,英泰伦轻轻戳了一下他,把他的灵魂戳归位了。
昆屯如梦初醒地回神过来,慌乱地关了录制模式,胡乱应道:“嗯嗯嗯这视频简直太棒了。”
英泰伦没有看出来昆屯的敷衍,因为得到了肯定,全身上下,甚至是发丝的末梢都写着快乐。
……算了,孩子高兴也是件好事。昆屯想。
虽然他的审美有点莫名其妙,但没作奸犯科对不对?昆屯已经说服了自己,甚至看着那些迷惑炫彩视频都觉得多少有几分可爱可亲。
此外昆屯还录了好几个英泰伦对新闻的阅读理解式点评,收集完素材之后他又随便开了个罐头,吃了之后粗略地把视频地剪了一下,加了一点自己呆若木鸡的反应,连带着之前的素材发了三个视频出去:
“仿生人点评兽人新闻。”
“仿生人热爱夜半亮灯。”
“仿生人对视频的独特审美。”
把这些事情都干完之后,下午都已经过了一大半,昆屯把视频上传之后一直在试图刷新,等审核通过。但当跳出了“发布成功”的小字之后他反而不敢再继续看了,把终端关掉了躺在沙发上对着天花板发呆。
“嗨,英泰伦,你觉得这些视频会播放量会高吗?”他问英泰伦。
“我觉得会很高,”英泰伦回复他,“首先,我觉得我的表现非常得体;其次,我的观点相当精辟;最后,我的品味是相当棒的,如果有人不能理解,那么我需要怀疑他的品味是否有问题。”
品味有问题的昆屯翻了个身,把背留给了英泰伦。
个人终端跳出了消息提示,连续好几条,是一个名字叫“名为智慧的仿生人”的用户关注了昆屯,给他的视频点赞收藏,一气呵成,还留下了如出一辙的评论:
“我喜欢这支视频。[爱心][爱心][爱心]”
昆屯沉默了一会儿,问英泰伦:“嗨,英泰伦,这个‘名为智慧的仿生人’……是你?”
“是我。”英泰伦一挺胸膛。随后他又十分得意地开口:“我认为我的名字取得非常不错,既具备了网名的特征,又非常自然地融入了我现实中的特征。然后我的评论直白地点了出来我的感受,又用表情加强了我的情感,表达了我强烈的喜爱之情。”
……算了,你高兴就好。
昆屯又打开了个人终端,在创作者中心盯着后台数据的上涨。看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很无聊,于是打开了创作者收益的相关板块。
在心拍,加入了创作者激励计划,一万的播放量大概有六星际通用货币,就是六块钱,接了广告会更多一点,但昆屯之前没接过广告,不知道广告商能给出什么价位。
抛开广告不提,他欠的钱大概视频总播放量只要到……十亿播放量就能全部解决了耶!
十亿的播放量?我?认真的?这都够他在从前生活的国家做一次人口普查了!
这个时候,这里最常用的通讯软件流信跳出了一条信息,昆屯点开来,是道恩:
“在尝试做视频?”
昆屯回了他一个“嗯”字。他活过的年数加起来二十多年,尴尬的是,他还没学过怎么跟债主插科打诨。
“我们都很喜欢这些视频的风格,帮你弄了点小推流,不用谢。”
昆屯回复:“感谢您和您家人朋友的喜欢。”
“家人朋友?哈哈,好吧,确实是。希望你继续创作更有趣的视频吧,说不定我高兴了就可以帮你减免一点债务?”道恩在这段话后面附上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昆屯被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砸晕了头脑:“谢谢老板!”
“哈哈,骗你的,但你这段时间的伙食费我可以给你打八折优惠。等你做起来了签MCN可以找我,分成我可以多给你一点。”
唉,八折优惠。唉,MCN。唉,资本家。
好心情全无的军屯切到了心拍的后台去看数据,发现三个视频已经有一点流量了,评论区大多都是这种画风:
“哈哈哈哈博主家仿生人真逗。”
“不如让你家仿生人开个阅读理解课吧?[勾手指]”
“该死地我居然觉得他说的意外地有道理。”
最多评论的是这条:
“真的没有其他人懂免费一键成片的那个风格吗?我觉得那个风格真的很酷!”
回复他的大部分内容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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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哦你口味真奇特。”
“哈哈哈除了博主的仿生人和你没有其他人。”
“那种狗屎模板?你认真的?”
“前面的是不是对犬人造成了名誉的损害?”
“就算换成人屎也说得通!屎就是屎,除非哪天这个宇宙里又突然冒出来一个种族叫屎人!”
看到自己的视频下面有很多非恶评本来就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尤其是这是昆屯第一次正经做视频,他的愉悦似乎也跟增幅器似的翻了个倍。
如果这里没赚到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念头刚冒起来就被他狠狠摁了下去。
怎么不能不要钱!他不就是为了钱才来干这个的!干他们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爱上客人!哪天被背刺了怎么办!难道要像怨妇一样郁郁而终等什么追博主火葬场吗!
这一天就莫名其妙就过去了。
昆屯和英泰伦都在刷心拍软件。不同的是,昆屯一直在后台看播放量、点赞和涨粉数据,而英泰伦一直在刷视频。
当昆屯看到自己终于涨粉到一千依依不舍地关闭了后台数据的时候,他转头看到英泰伦刷得十分投入的样子,问他:“在看什么呢?”
英泰伦给他展示自己收藏夹里半天下来自己的战果。无一例外,全是莫名其妙的视频。
有各种在一键成片出来的不同种族的自拍视频。视频的主人公在拍摄自己的时候可能一动不动,但在AI精妙的剪辑下主人公的身材不一会儿占满了整个镜头,不一会儿细若发丝;滤镜一会儿是甜美风的,一会儿又是恐怖风的;一会儿那个视角还算正常,一会儿整个视频就开始疯狂旋转……
有各种莫名其妙的音效叠在一起的视频。昆屯从里面听出了钢管落地声,呼麦声,水牛音,女人的尖叫声,婴儿的哭声,还有很多被隐藏在这些声音之下的音效。昆屯实在听不出来了,他耳朵要聋了。
有情节意义不明的视频。其中一个是一头牛被染成了不同的颜色放上了不同颜色的车,还配了个慷慨激昂的BGM,最后一枚导弹冲进来屏幕里把七彩牛和七彩车全部炸掉了。
昆屯的脑子也被炸掉了。他把收藏夹翻到了底,又翻到顶部,来回浏览好几次,没有在视频堆里找到哪怕一个正常的视频。
他思索了很久,认为是英泰伦刚从垃圾场出来,没有经过正常的审美氛围的熏陶,于是他找出来了几个很普通的风景视频:“嗨,英泰伦,我们来看看这些。”
英泰伦的嘴角还挂着他们初见时候的标准微笑,但昆屯觉得他的注意力压根不在这些视频上——如果仿生人有注意力的话。
昆屯终于忍无可忍,然后大叫:“嗨,英泰伦!”
“嗯,我在。”
“你觉得这些视频怎么样?”
“我觉得很不错。”
“不错在哪里?”
“不错在他们很不错。”
昆屯终于知道自己用什么换来了取之不尽的视频素材。
是英泰伦正常的审美。
这简直就是个噩梦。
6. 互联网信息迷惑传播大赏
第二天昆屯从床上爬起来,发现英泰伦锐评社会新闻那一条莫名其妙就爆了,后台的数据炸了。
他带着清晨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脑子懵逼地打开了那条视频的评论,发现视频评论区莫名其妙吵了起来:
“就算暹罗骗婚了又怎么样?他们之间是真心相爱的!爱人不就是要包容对方的一切吗!暹罗不择手段伪装成犬人也要和自己的爱人结婚,这难道还不能说明暹罗对对方的爱吗?!”
“楼上什么三观?就算说得再好听暹罗也是骗婚。更何猫人和犬人之间我记得是有生殖隔离的吧?兽人那么重视繁育后代,苦主不跳脚才是怪事!”
“急了急了急了,就算仿生人说得比较抽象他也是对的。仿生人都懂的道理有些天然人居然不懂,我很怀疑你出生的时候是不是胎盘把脑子裹住缺氧导致变弱智了。”
“说不过我就把我拉黑了,电子宠物名单喜加一。”
“不是,怎么莫名其妙就吵起来了?这里我记得是人类频道而不是兽人频道或者虫人频道吧?”
“在这里弱弱地支持楼主……”
“我突然有个好想法,如果我想丁克,那我是不是就可以找个别的种族的对象?”
“我劝各位有这个想法的人尽早放弃。常规的那些种族很多都是繁育脑,交往就是奔着结婚生孩子去的,巴不得一胎二十宝。你看到时候对方会不会认为你是在欺骗人家的感情记恨上你。而且生殖结构不一样是会遭大罪的啊!万一遇上有倒刺的,医疗舱躺三天三夜都救不回来!”
……
由此莫名其妙衍生出来了一个“种族不同是否能相爱”的话题,一举干上了上升趋势榜,目前还隐隐有冲上热搜榜的趋势。
“笑死,感觉这个话题跟月经都差不多了,定时定点来一次。”
“再来多少次我的答案都是不行,我就没见过一对跨种族情侣最后有好结果的,分歧点太多了。”
“光人类在一颗星球上,就是隔了个国家谈恋爱要死要活分手了的都不少,更何况人家大概率跟你跨星系恋了都。”
“除了他们本种族的人外人谁能忍他们的缺点啊?你喜欢一个在冬天基本等于死了的爬行类老公?你喜欢半年不动弹一次的植物人?你喜欢以翅膀震动的声音为傲半夜把你吵醒的虫子?”
“你们如果真馋那么点非人的特征的话不如去买点COS类道具,比专门找个跨种族的对象好多了,在这里悄咪咪打个我网店的广告。”
……
而这个话题开始的视频,英泰伦锐评社会新闻,也因为智能搜索而被顶到了这个话题点进去的第一个视频。尽管昆屯觉得他弄的这个视频其实和他们要讨论的话题没有多少关联。
确实没有多少关联。点进这个视频的人大多数都奔着评论区来的,但不乏有人为了评论区把整个视频看完了,或者是在辩经的时候忘了摁暂停。于是这个视频的数据显得相当好看。
啧,他还觉得那条英泰伦眼前一亮的视频更有潜力呢。
这条视频的播放量已经超过了两百万,还在上涨,甚至上涨的速度在变快。昆屯很高兴地从创作者收益里提了五百块钱说:“今晚可以吃顿好的了!”
英泰伦歪歪脑袋:“我还是觉得充电的滋味更棒一点。酥麻的感觉涌入全身,就像是一场深入到身体深度的SPA。”
“相对比传统的食物摄取能量,它能够最大限度地减少能量在生态系统和加工处理中的浪费;相对比营养液和燃料,它能够带来更加愉悦的体验。综上,我觉得充电是最优秀的能量摄入方式。”
然后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抱歉,我忘了您不具备充电摄取能量的硬件。如果某天人造人再恢复生产,我会致信给生产厂家,提出让他们考虑在人造人身上使用相关科技的建议。你作为老型号无法享受真是太遗憾了。”
……这在科技上就行不通。人类身体就算导电也没办法储存起来再给人类使用。
不对。仿生人他懂个屁的人造人。他也不懂人类。
昆屯惊觉自己已经被带进了英泰伦的逻辑里面去。
他跳出来再思考了一下两个人刚才的对话,然后发现了一个盲点:“……等一下,原来不用说‘嗨,英泰伦’就可以开始对话的啊?”
“我从未说过你不加这句话不能和我对话,但是加了这句话更好,这样会降低我误判的风险。”英泰伦温和地回答他。
昆屯竖起了右手的中指。想了想,他又竖起了左手的中指。
“你在干什么?”英泰伦问。
“我在比国际友好手势。”
“但我在刚刚在网络上查询到的相关信息表示,这个手势在大多数情况下具有对对方的不尊重,甚至是轻蔑。”
“你多久上网找到的这些玩意,刷视频的时候?”
“就在刚刚。我具备强大的搜索和整合信息的功能。”
“那你还刷视频?!”
“我认为以人类的信息处理速度来看我喜欢的东西是一种享受,并且是对我所喜爱的视频创作者的尊重。”
哈哈,亏他还觉得自己是个带娃的老父亲呢。这他妈就是一个精神病!
“咳,这个手势的起源地已经灭亡,考古学家没能找到足够的记录,所以互联网上没有足够有关的信息。我在沦落到垃圾场之前有幸阅读到不多的关于它的资料,这个手势就是其中之一。”昆屯对着他开始鬼扯。
“原来如此,”英泰伦恍然大悟,“我会将其收录进我的资料库里。”
我说啥你信啥?这也太好骗了吧?一点极其微弱的愧疚弥漫上昆屯的心头,但这点愧疚在英泰伦微笑着向他竖起两只手的手指时烟消云散。
最终英泰伦还是跟着昆屯去了附近的某家快餐店。
道恩提供的住房所在的小区并不是什么高端小区,周围的店大多也是以比较平民的店为主。
但要命的是,这里算得上是美食沙漠了。昆屯查找附近的餐厅,不仅数量不多不说,全都是一眼预制菜,如果在他以前生活的社会说不定还提供“国潮外卖”的服务。
他痛苦脸地翻了半天,决定还是去某连锁快餐店。据说英泰伦跟过来的原因是喜欢这里的装修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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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装修风格非常赛博朋克,金属的墙壁涂了大红大蓝的油漆,电线作了墙壁的装饰,上面挂着这家店的logo。店里的座位也配备了金属的桌子和椅子,上面有一小块液晶屏。
本来昆屯觉得这里的装修还算正常,但灯光突然明明灭灭,闪烁一次换一种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都有。英泰伦对这场灯光秀表示非常满意。
昆屯:……
这里跟麦某劳,肯某基非常像,御三家是薯条鸡腿和汉堡。虽然菜品简单,但价格很不简单。他就点了个巨无霸汉堡、一份大薯和一只炸全鸡,再配了杯大杯可乐,居然正好收他二百五十块钱。
这让他感觉自己像个二百五。
在前台负责点单接待的是个仿生人小姐姐,脸上一直挂着合体的笑容。昆屯疑心她跟英泰伦是否是一条生产线上出来的,两个人的笑容的弧度一微米都不差。
“您确定要点这些吗?”她微笑着问他,那标准化的笑容里似乎夹杂了一些微妙的东西。
“嗯。”昆屯被笑得发怵,强撑着点了点头。
“好的,您稍等,请到三号桌就坐。稍后会有专门的送餐仿生人送到你们的座位上。”
昆屯问:“没有单号吗?”
“单号会在你们所就坐的桌子上提供……啊,您想要纸质的单据吗?”
虽然跟他的本来意思不太相符,但昆屯还是点了点头。他要为这个服务员仿生人的贴心而流泪了。瞧瞧,多么到位的理解能力!多么棒的服务态度!
昆屯回过头去看跟在后面的英泰伦,他显然没有反省的自觉,脸上依旧是那个和店员如出一辙的笑容。
好吧,看起来还是人模人样的。
他这个傻样也有一部分自己当初没有给他更换新的智能模块组的原因。等赚到了钱就换!最大的!最新的!
接过了店员打印出来的单据,昆屯朝着店里提供的座位方向走去,跟英泰伦一起就坐。
不久送餐的仿生人就带着昆屯点的餐过来了。
昆屯傻眼了。自己二百五十块钱点了一座山。这餐量几乎是自己从前在肯某基的餐量的五倍之多。
他拿起来一根薯条准备开始解决,那个送餐的仿生人突然十分惊喜地向英泰伦开始搭话:“嘿,那个,你是不是上热搜的那个仿生人小哥?我可喜欢你的视频了!”
英泰伦和他打招呼:“你好。”说着他竖起了两只手的中指。
“这是什么?”送餐仿生人问。
“这是一个已灭绝文明的表达友好的手势。”英泰伦回答。
仿生人很惊喜地大叫起来:“啊,我就说你是具备特殊的处世智慧的!”然后两个人就莫名其妙聊了起来,留下昆屯在旁边孤独地干饭。
此时的昆屯并不知道,过几天会有一个标题是“古老文明友好手势”的视频被推到他的首页。
当他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它已经上了热搜,比他辛辛苦苦做视频的热度高多了。而无数的人类仿生人兽人虫人跟风拍视频,表达了自己对学校单位或是其他东西的亲切问候。
互联网,很奇妙吧。
7. 恰饭容易吗?如易(1)
视频中规中矩地做了几天,再没有像开始那个锐评社会新闻视频一样的爆款,视频播放量稳定在了几万左右。
好吧,这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就是这个收益不太好看。
但往好处想,这算是某种保底了,更新勤快点他俩不至于再流落到垃圾场里去了。
本来他打算再积累一段时间的粉丝来着,但他连续吃了好几天的剩油炸食品,只觉得自己的食道到胃都被油给封住了,最后通过小肠进入血液,如果这个世界上存在吸血鬼的话,咬一口都会觉得油得晦气,呸一口走开。
昆屯看着躺在冰箱里的打包盒,盒子里还有几块炸鸡和剩下的汉堡碎屑。他触盒子生情,悲从中来:如果钱赚不够的话他恐怕就得流落在外,天天捡这些吃。而英泰伦,他甚至连一个带着充电插口的床位都不配得到。
多么令人悲伤的故事。
于是他翻找私信试图找找有没有试图来商务合作的厂家。
居然还真有这样的冤大头……不是,金主爸爸。
他带着激动的手点开那条询问商务合作的私信,然后发现……那个求合作的厂家是一家药厂,他们想打广告的商品是补脑液。
昆屯非常有自知之明,他们目前的节目效果全都是英泰伦提供的,关注的粉丝也都是冲他来的。如果他接了这个补脑液的广告……呃,那是要英泰伦出演正面例子还是反面例子?
昆屯对他们表示出了合作的兴趣之后,对方继续提出了要求。他们希望专门做一期打广告的视频,并且直播时也带几次货。
至于广告的核心创意,则是喝了补脑液,他们也可以变成像英泰伦那样具备独特审美观与智慧的人。
好消息,他们认为英泰伦是正面例子。
坏消息,他们认为英泰伦是正面例子。
他对这个星际宇宙的审美观感到绝望。
但对方给的真的很多,相当于他们辛辛苦苦做出好几个爆款视频,相当于就算他们的视频期期爆,英泰伦也要发表一篇论文那么多的长篇大论。
在这个星际宇宙,光开发成固定居住区的星系就已经有上百个,居住在每个星系的人口以百亿甚至兆计,这么一计算下来,这里的总人口达到了一个令人吃惊的数字。
心拍作为这个宇宙视频赛道的老大,拥有庞大到几乎难以想象的流量。对于头部主播来讲,可能一个视频只有几亿播放量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件丢脸的事情,可能像这次给昆屯的出价他们看都不会看一眼。
但昆屯跟英泰伦才刚刚起步,昆屯鉴定地认为两个人的前途一片光明。
总之就先从这个广告开始吧。他挑了个最近考试相关的热点新闻,让英泰伦点评了之后念了下广告的稿子,做成视频发了出去,同时开了直播预约。
视频发出去就有人做出了评论:
“这连招让我猝不及防。”
昆屯回复:“要恰饭的嘛。”
“我草博主为啥这么快就接广告?”
他回复:“要恰饭的嘛。”
“加了广告就没意思了,取关了。”
他回复:“要恰饭的嘛。”
昆屯给好几条评论都回复了这条评论,重复得大家都记住这个梗了。等到昆屯开了直播的时候,刚开直播,就有进来的观众开始在弹幕上刷:
“哥开直播干嘛的?”
“要恰饭的嘛。”
昆屯忽略那些用这个梗刷屏的评论,开场说道:“家人们晚上好啊,首先感谢金主爸爸对本次直播的赞助,咱今晚来整个连线直播,这边评论刷莲心补脑液我们随机抽取一个人来连线。”
“我说什么来着,这就是恰饭专场!”
“你不会对着连线观众推销吧?”
昆屯点开了视频软件自带的随机抽取观众的功能。等待结果出来的时候还不忘记发甲方给他们的宣传片。
他以前最痛恨往电视剧中间插广告的工作人员了,结果还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唉,说多了都是泪。
选中的用户叫做“琴琴今天很幸福吖~(有考公版)”,听声音看外表是个女生,她一连进来就问:“请问英泰伦老师在吗?我有一些问题想要咨询他。”
“哦,在呢在呢,”一边暗自吐槽着这个称呼,昆屯把镜头偏了几寸,让英泰伦出现在屏幕的中央,“有什么问题就问吧姑娘。”
琴琴深吸一口气:“我是一个Omega,而我的伴侣是一位Alpha,我和我的伴侣匹配度是百分之百,但我的信息素是臭豆腐味儿的,他的是榴莲,我们每次做都是中门对狙,老师你觉得我们能走下去吗?”
不是?什么玩意?昆屯在前几天的常识学习中知道,人类中有一部分除了男女这种第一性别以外,还分化出来了第二性别,Alpha,Beta和Omega。也知道了匹配度和信息素是什么玩意,但这些字怎么连起来他就看不懂呢?
但这姑娘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从她的昵称就知道,最好的回复是尊重祝福锁死。
“什么玩意?真有这么抽象的信息素味道?”
“我猜肯定有人是鲱鱼罐头味的。[狗头]”
“这是卧龙凤雏匹配到一起来了啊,不愧是天生一对。”
“不是,做着做着不会被臭晕了吗?怎么还呆在一起啊?匹配度百分之百真有那么重要?”
琴琴也在看弹幕,看到一条恶评马上跳起来反驳道:“你懂个什么?你有匹配度百分之百的伴侣吗就在这指指点点,不会是嫉妒我吧?”
尊重祝福锁死。
英泰伦没有一点怯场的样子——好吧,昆屯也没见过英泰伦怯场的样子,连除了笑以外的其他表情都很难见到。
他缓缓开口:“哈哈,这真是个幽默的问题。在一段关系中,不同的兴趣和性格特点可以互补,也可以是挑战。关键在于双方是否能够相互尊重、理解和适应对方的差异,以及是否愿意为了共同的幸福而努力。有效的沟通、共同的价值观、相互支持和愿意妥协都是幸福关系的重要组成部分。 ”
“如果你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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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伴侣能够在这些方面做得好,那么你们就有可能建立起一个幸福的伴侣关系。记住,幸福是需要双方共同努力和不断经营的。我祝你们幸福!”
琴琴很激动:“谢谢老师!哪天我们结婚了请您喝喜酒!”
然后她刷了个价值几千块的嘉年华,特效的烟花在屏幕上霹雳哗啦地闪了好一会儿之后,她高高兴兴地中断了连线。
不是,恋爱脑的钱也忒好赚了。昆屯在一旁目瞪口呆。他个人认为英泰伦给出的建议远远不如买点鼻塞塞到鼻子里现实。刷一个嘉年华的钱都够买几箱子鼻塞了。
这是为了情绪价值真不把钱当钱啊。
英泰伦看起来情商很高的样子,但实际上连应酬都不懂,昆屯赶快在旁边说道:“感谢‘琴琴今天很幸福吖,波浪线,括弧,有考公版,括弧’姑娘送来的嘉年华,祝两位百年好合!接下来我们来挑选下一位!”
第二名幸运观众的名字是“英泰伦哥哥激推”,昆屯不小心点开了他的主页,终端能多切几个页面出来,倒是没坏事,但这位观众的简介让他大为震撼:
“你们说的cn是什么意思,是处/男的意思吗?非cn,因为和英泰伦绝赞恋爱中。[爱心]”
“坐标蓝星,是enfp快乐小狗吖~是英泰伦哥哥的专属小狗呀~”
“三围:114514。11是我们恋爱的时间~45是我喜欢上对英泰伦哥哥动心的次数~14是我们每天温存的次数~”
“不拒同担和同价~喜欢英泰伦哥哥的都可以来加我~”
他赶快关闭掉对方的主页,感觉自己看过这些话的眼睛和回荡着这些话的脑子都不能要了。
昆屯生平没有一次如此痛恨自己识字。
对面连上线之后,英泰伦的分屏旁边的那个屏幕出现了一张……难以描述的脸。
“英泰伦哥哥激推”把自己的脸p成了一个瘦长的三角脸,眼睛占了其整张脸的三分之二大小,尖锥状的下巴上面嘴巴小到几乎看不见。这么一看下来昆屯都分不清楚他是不是人。
同时对面开了个把脸p到白得跟涂抹在墙上的腻子粉似的,同时粉红色的小爱心和羽毛到处乱飞,飞满了半个屏幕,看得人几乎要打个喷嚏。
昆屯总感觉英泰伦的眼睛亮了起来,看来这位“英泰伦哥哥激推”弄出来的效果非常合英泰伦的胃口。
昆屯:眼瞎二度。
然后“英泰伦哥哥激推”很兴奋地开口:“阿诺,是英泰伦哥哥桑吗?我是一枚你的小迷妹~呐呐,我终于和你再度相见了~这对于我们两个来说是不是一个好的开始呢~”
那个声音用一个名词形容的话,就是“夹子音”,又黏又糯又尖,里面可能还夹杂着接近于超声波的声音,跟塞了针的一坨麻薯戳耳朵里似的。
当真是魔音贯耳。
英泰伦的眼睛暗了下去,看来他也不怎么喜欢夹子音。
但对面没有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仍然是黏黏糯糯地问道:“你见到我真人之后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呀~”
8. 恰饭容易吗?如易(2)
“耳朵,我的耳朵——”
“眼睛,我的眼睛——”
“不是姐姐你能不能把滤镜关了再好好说话啊?”
昆屯默默地把身子挪得离直播用的终端远了一点,以防自己被近距离谋杀。
他有点佩服英泰伦了,在视觉和听觉的双重折磨下面脸上的笑容一个像素点都没往下掉。
英泰伦微笑着回答:“我很喜欢你的审美。你在加滤镜时严格地遵从了人类的审美:瓜子脸,大眼睛与樱桃小嘴,并且适当地强化了这些特征,让人过目难忘。同时你的声音也被处理得相当有特色。相信你给在场的各位观众带来了难忘的试听体验。”
“谢邀,真的很难忘,难忘到今晚上要做噩梦了。”
“我觉得我之前翻上古老动画片的时候翻到过类似的形象:声音很尖的蛇精,抓走人类爷爷的那种。”
“好家伙,哥你居然还真的吹得下去。”
“英泰伦哥哥激推”眨巴眨巴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发出了蛇精式的笑声:“真的吗,哥哥,你夸得人家好害羞~阿诺,更喜欢你了呢~suki~”
“是吗,那你的品味很不错。”
好少见,英泰伦居然编不下去他的长篇大论了。
“咦,哥哥~哦尼酱,你是不是没能理解我的意思啊?瓦达西都说更喜欢你了~”
“那你的品味真的很不错。”
“嘤嘤嘤~哦尼酱不要装作听不懂人家的话好不好嘛~伤人家的心了哦。”“英泰伦哥哥激推”做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屏幕上假得跟透明果冻似的泪水特效不要钱似的喷洒而出,占满了整个屏幕,把整个屏幕变成了一块大果冻。
不不不,姐们,他可能是真的听不懂。
“不是姐们,跟我们说说你是不是专门来搞抽象的啊?”
“前面的,我倒是觉得不像演的。”
“算了吧,感觉她压根不会看弹幕的样子,眼睛里只有她的英泰伦giegie了。”
在假水特效下,她自顾自地就说起了自己动心的心路历程:“我还记得我们的初见,那是一个阳光和煦的下午~哥哥出现在我的首页~就像是踩着镀着太阳光辉的云彩飞至我身边~向我伸出手来,大概是因为春天吧~我可耻地心动了~你也能从我们共处的春天感受到我的悸动吧~”
无论是按照宇宙通用计时法还是按照他们所处地方的天气来讲,现在是冬天。
英泰伦答非所问:“这是一段非常美丽的话。很抱歉我没有办法分析它所涉及到的全部修辞手法,但我仍然为你的文辞感到惊叹,这段话生动地表现了一个少女的欢喜之情。”
“出现了,英泰伦的阅读理解式回复法!”
“哥你怎么不分析修辞,是CPU烧了吗?”
“懂了,下次如果有人向我告白的话我就这么回复他。”
“前面的你醒醒,压根没人和你告白。”
“英泰伦激推”还在继续:“我喜欢上你,是因为你的独特的品味和你的幽默风趣,还有你处世的睿智和脱口成章的才能~我认为你是个温文尔雅情商又相当高的贴心男友~瓦达西坚信你会风度翩翩地朝我走来向我表达爱意~”
处世的睿智和脱口成章的才能那是网络搜索语料自动生成啊姐。
你把网断了他就彻底成痴呆了。
她的声音在假水特效自带的音效里有点失真,带着咕嘟咕嘟的杂音:“但是你,啊那达,就这么拒绝了我~拒绝了瓦达西~你是个如此残酷的男人~但我还是忍不住喜欢你~我应该给自己留个体面的退场~我们,哇类哇类哇,还会再见的~要记得我~”
……够了。如果有人正在看这些对你言语的文字描述的话,要看出波浪号ptsd了。
之后“英泰伦激推”就自己中断了连线。
英泰伦脸上还有点呆滞,可能没缓过来,后劲太大了。
昆屯被摧残得有点神志不清,感觉整个世界都像是老式电视机故障了之后的表现一样,全都是闪烁的黑白雪花加上尖利的杂音。他在雪花和杂音中旋转了不久之后突然自觉找到了现实的锚点,开口道:
“各位家人们懵逼吗?懵逼就对了,你需要这个……呃……梅脑口服液来补补……呃,拍下方链接哈……”
鉴于他敬业到可歌可泣的工作状态,甲方爸爸开着莲心药业的官号给他刷了个几百块钱的礼物,然后戴着粉丝牌子在直播间里说道:
“很棒的工作状态,如果下次把我们的名字和产品念对就更棒了。”
乐子人紧随其后:
“你真的,我哭死。”
“看得出来这钱花得很值,就算助理小哥痴呆了他也不忘记带货。”
“梅脑口服液?没脑口服液!看来这个广告也不是很成功。”
这个时候昆屯已经完全回过神来了:“好嘞好嘞感谢甲方爸爸的礼物啊,十分抱歉我肯定改。”
然后他流利地重复了一遍广告词,已经开始有人花钱给自己的评论加大加粗加特效了,他开始优先念起了那些氪了金的评论:
“‘礼物才是最好的补脑液,助理小哥哥看到了之后眼神都变清澈了’……?不不不哥,看看我们老板的补脑液,比刷的礼物有效多了哥。还有我不算是助理哈,我跟英泰伦一起运营这个账号的……叫帅哥就行了。”
“‘感觉这个小哥哥也很有节目效果,跟英泰伦是不一样的感觉’?谢谢支持谢谢支持。”
“‘我不信,我要证明礼物比那破补脑液有用’?哥这个真不可能哈,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
然后就有人给他刷了五辆跑车。跑车相对于嘉年华来说比较便宜,特效也没有那么闪,但也刷屏了那么一会儿。
昆屯:“谢谢哥谢谢哥,我觉得补脑液跟跑车是两种不同的功效。补脑液补脑,跑车补神,两种都有大用,都有大用。”
以防止有人再搞事,他慌忙又开始找下一个连线的观众:“好我们再来抽一位幸运观众进行连线哈……好,请咱喵桑来连线。咱喵桑在吗?”
分屏出现了一个戴着玩偶兽头套的人。他举起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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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个招呼:“主播你好。”
昆屯用手肘捅了捅还傻愣着的英泰伦:“叫你呢。”
英泰伦:“你好。方便说说你遇到了什么问题吗?”
戴着玩偶兽头的咱喵酱说:““主播是这样的,我的父亲是生理白种人女性alpha,她的认知性别是s级鹰人,我的母亲生理是黑种人男性omega,他的认知性别是无性独角兽。但他们的性取向都是异性恋。”
“我自己的生理性别是男性alpha,但我的认知性别在白天会变成黄种人的女性beta,这个时候我的性取向是异性恋,在晚上会变成非人形的男□□人,这个时候的性取向就是同性恋。”
“我不想要遵从传统的Alpha和Omega的结婚方式,想要找到我自己的幸福,我想要我的伴侣主动一点,周围的人感觉都不理解我,甚至会嘲笑我和我的家庭。我很痛苦,请问我该如何调理?”
听这描述,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如果用昆屯的话来翻译一下就是,雄鹰一样的父亲和别有风情的母亲,生了个想要改变性别和种族的福瑞儿子。这个儿子还想当零。
有时候这个儿子还可能偷偷吃一些改变激素的药。
昆屯瞄了一眼对面摄像头拍摄到的画面,在角落里还真放着几个药瓶子跟几个针管子。
在昆屯胡思乱想摸鱼的时候,英泰伦说:“我认为最有用的调理是生理和心理的双重调理。”
“在生理上,你可以寻找心理医生的帮助,和他聊聊你现在的困境,让他给你开出适当且有用的建议,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开一些心理用的药物。”
“在心理上,你可以尝试接受这样的你自己,不要太在乎外界对你的评价,尝试接受你自身,不要在这些事情上想太多,避免出现更多的心理疾病。”
咱喵酱说:“英泰伦,你会觉得这样的我非常地恶心吗?就像我周边的那些坏人一样?”
英泰伦的声音像以往一样没有什么感情的起伏,但落到咱喵酱的耳朵里温柔得要命:“我认为你就是你,顶多有一些特别,但这些特别也会是你自己的闪光点。你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个体,再没有别人和你一模一样。所以我不会这么觉得。”
咱喵酱用手捂着头套上长筒子一样的兽嘴呜呜地嚎了一会儿。
昆屯等了一会儿然后开口:“祝这位小哥变得越来越自信越来越好哈,那小哥的连线就到这里……”
咱喵酱的嚎叫突然停了下来,他大声道:“你怎么敢假定我的性别!”
昆屯:?
他继续道:“现在是黄昏,我应该是雌雄同体,你怎么敢用男性化的人称代词称呼我?!”
昆屯:?
然后他又说:“英泰伦哥哥,我喜欢上你了,我会努力攒钱把自己调理到更好的,我会来见你的,要记得我啊!”然后中断了连线。
等等,你还没说你要怎么调理?!不会是变性手术吧?!
昆屯:……直播首秀就有俩人折服在你的魅力下。英泰伦,你出息了。
9. 芝士一个过渡章
咱喵酱是走了,没想到那个“英泰伦哥哥激推”还留在直播间里,此刻在刷屏:
“你怎么敢喜欢英泰伦哥哥啊!英泰伦哥哥是我的!”
“梦男不要来沾边啊啊啊啊啊啊!”
“英泰伦哥哥你回答我,你肯定是喜欢我的对吧!”
……姐你又吵到我眼睛了。昆屯想。
当然英泰伦不会理会这些话,他整场直播下来就没怎么理会过直播间里观众刷的消息,大概是全都当无用的消息过滤掉了。
还得昆屯给他补全直播的基本互动,不然明天说不定就有人说他小牌大耍。
唉,他真是操碎了心。
让昆屯意外的是,接下来的直播都相当顺利,没有像前几个那么抽象的人,英泰伦说一些长一点的空话就把人应付过去了,其中好几个走之前还不忘刷几个几十块钱的小礼物。
英泰伦给出的方法都是些正确的老生常谈的东西,但观众全盘接受,看起来他们好像不是为了真的找解决方法,而是随便找个地方倾吐一下自己的情绪而已。
也行。要是英泰伦给的建议误了事那昆屯半夜都得良心不安地给自己一巴掌。
送走了最后一个连线观众之后昆屯在直播间说了些场面话,把直播关了,然后瘫在了沙发上,点开了直播收益翻看。
数据还可以,但他还是得考虑一下下次连线的观众强制刷个礼物了。总得让折磨他们的人付点他们的精神损失费。
他瘫了一会儿,问英泰伦:“你觉得这次直播怎么样?”
英泰伦回答:“非常别致的体验。”
昆屯看他的脸,发现他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垮了下来。雕塑式笑容在他的脸上消失不见。
昆屯说:“我还以为你只会笑呢。”
英泰伦说:“你的这一认知是有偏误的。我的表情设置是默认微笑,但我会根据具体的情况做出适当的调整。”
哦,就是这场直播让你笑不出来了呗。
昆屯说:“你们仿生人也不止会笑啊?”
英泰伦说:“根据我自身的情况和查询到的现有仿生人的公开数据来看,我们配备的情绪模块能够让我们做出所有人类目前能够做出的表情。”
“真的假的?”昆屯问,“那你能不能做一个鬼脸来给我看看?”
英泰伦照做了。但是昆屯觉得那个表情像是某个中风的病人在努力证明自己是个正常人,尝试说话却口歪眼斜的样子。
昆屯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还有个问题,之前不是有定制恋人仿生人吗?那里面的冰山美人是不是只摆一种表情?能省一点安装表情模块的钱?”
英泰伦解答:“不会的。那种仿生人要单独研发特制的表情模块,那种表情模块的要求相对较高,需要让顾客处在能发觉仿生人的表情变化与不能够发现他们的表情变化两种状态之间。”
“这种模块相对来说研发成本比较大,也贵一点。所以表情模块的钱不能省。”
……这些造仿生人的公司市场调研还做得挺不错的。
第二天昆屯发现自己跟英泰伦又火了。他俩的账号ID名就那么明晃晃地挂在热搜榜上。热搜的前几位要么就是“纪念人类与虫人建交三十周年”的大事,要么就是几十位宇宙级明星都参与的一部大制作的全息电影定档了。
英泰伦和昆屯靠着直播间的三位抽象观众送上的节目效果取得了略逊于这些重量级事件的成果,真真是可喜可贺。
“能说吗直播的时候在现场,节目效果真的很足,两位小哥的反应也很好笑。就算被折腾得不轻还不忘记恰饭。”
“梅脑口服液~梅脑口服液~”
“所以这个甲方的广告算是成功啊还是不成功啊?”
“我在这开个投票,看看大家支持英泰伦激推还是咱喵酱谁能在这场恋爱争夺里胜出。”
昆屯点开那个投票,发现没有“两个都不选”的选项,骂骂咧咧地退出了。
这个账号的粉丝还没到半个月,就已经在四五十万的水平左右了。
前面几万粉还可能是他们勤勤恳恳地自己挣来的,后面的那些粉丝就是老天很仁慈地赏他们一口饭吃,塞到嘴里然后发现里面被加了致死量见手青磨成的粉。
由于现在昆屯的账号也算是公共账号,于是英泰伦的账号就被征用成了两个人的公用账号了。
昆屯尊重英泰伦的爱好,拼命忍住了清空收藏夹的手,但是首页那些抽象视频推送的浓度还是被昆屯冲淡了下去。
为此他闷闷不乐了十分钟,然后被昆屯空口画大饼,承诺以后他们买了房子之后给他预留至少一间供他随便折腾装修之后,又开心了起来。
唉,傻孩子。
但买房子这件事还得被往后放放了,因为他们到现在还没完全还清道恩的债务。
道恩这个资本家说要减免债务完全只是嘴上说说,但好歹他残存了一点人性,没有把欠款滚雪球似的最后给他们搬出一个天文数字。
从他们开始做视频到现在已经还了……好吧,也没有完全还完,但看着那个欠款数字一点点减少,人生也是有盼头的。
当昆屯把第一笔款还上的时候道恩还问他真的要不要给英泰伦买个专用的充电底座,并且天花乱坠吹了一大堆,但无奈那个价格重于泰山,坐镇在昆屯心底,任凭道恩怎么说,他岿然不动。
好歹他们现在也是有正经身份的人了,就算要买,到外面的仿生人专卖店里去经得起店员检验,不用承担这百分之三十的溢价。不知道道恩会不会突然想起来这件事然后大叫买卖做亏了。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道恩没给他们办身份证明,那他们也不能开这个账号。在黑工厂里没日没夜地缝娃娃也买不起别的东西,只能说是一码归一码吧。
他们上次接到的那个补脑液代言的甲方对于这次投放广告的效果客观上还是比较满意的,“梅脑口服液”的梗流传甚广,在好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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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里高强度上网冲浪选手见人就打招呼,对线的时候就问候对方喝没喝“梅脑口服液”。
于是厂家又递过来了第二根合作的橄榄枝,联合了主办方邀请他们去参加另一个星系的保健药品展览会,给报酬的同时还包了来回的路费,顺带还给他们送了一堆保健品。
相当有诚意,但昆屯远没到吃保健品的年纪,英泰伦也不需要吃这玩意。
如果保健品送来他们就上二手网站把这些东西卖给到了吃这个的年纪的老头老太太对厂家来说不太尊重,因此就只能堆在他们现住的房子里。
昆屯在考虑接这次合作的时候询问了一下英泰伦愿不愿意接这个单子,发现英泰伦相当乐意。
当问及原因的时候英泰伦指指地图:“因为在这场展览会的地址附近,有一个楼盘在售。”
“我查询了这家楼盘的宣传页,”英泰伦把网页展示给他看,“他们宣传自己的洋房在售面积起码是150㎡起步,我认为这个大小足够留一片让我自由发挥我的艺术天赋的天地。”
感情人家把周围有座长了一堆荒草的山叫做“翠谷雅居”;周围鸟不拉屎叫做“宁静致远”;有条公共交通的线路通往城内就是“进可入世,退可出世”这些话你是压根不看啊,通篇介绍几十页你就看房子面积有多大了。
“但我们目前身上还有其他欠款,而且凑不齐房子的首付。”昆屯对他说。
英泰伦据理力争:“我们可以只进去参观一下。”
“第一,没有现行的法律条文禁止没有购买意愿的人进去参观;第二,我们可以使用‘我再看看别的’这一实际上是委婉拒绝的说辞;第三,这次的看房可以作为一次弥足珍贵的经验,丰富我们的人生阅历。”
……看房算啥人生阅历。
但不得不说昆屯看着看着那个宣传网页也有些心动,房地产公司请的文案确实很有煽动性。
而且对于昆屯来说,成家立业可是刻在DNA里的人生大事,成家里面就包括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穿越前和他同龄的社畜有不少都在兢兢业业地为了首付拉磨。
于是他们就愉快地把这次公费出差的日程划分的明明白白了。在甲方爸爸要求的时间内营业,然后空余时间跑去看房。
展览会的经历其实没啥好提的,除了昆屯被这个世界的医药科技震撼一二三四五六下他就没有其他感想了。
为了和医疗舱抢生意这些医药公司也是把药玩成了花,什么在药盒子里放盲盒小周边,什么在胶囊上面微雕一幅油画,什么把两种药品组合在一起的效力在法律范围之内吹得神乎其神……
反而药物的效能倒沦为了陪跑。就算是知道卷不过医疗舱而更换了赛道,对于昆屯来说也稍微有点太超前了。
第一天的展览会反而没有给他们留下多少精力去看房。
当昆屯和英泰伦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甲方给订的酒店时,在他们没有点任何额外的服务下,门铃被按响了。
10. 初遇颠公Omega
甲方订的是个五星级酒店。
天花板上安了个水晶吊灯,联合着周围的灯带散发着橘黄色的暖光,墙壁的墙纸上印着花里胡哨但昆屯看不懂的形状,还挂着昆屯说不出所以然但一看就是好牛逼的油画,地上也铺满了不知名动物毛皮做成的地毯。
房间在窗户处配备了个长得很像卧榻的仿生人充电底座,长得和床没有什么分别。至于真正的床,起码算是个三人床,配了软得要死的床垫和丝绸被子,感觉一躺进去就直接陷在里面了。
除了床和充电底座还有同样软的沙发,各种柜子,还配备了个小型的吧台。恕昆屯没什么见识,他只觉得那个吧台挺适合写作业的。
昆屯很兴奋地在房间里东摸摸西看看,英泰伦盘腿坐在充电底座上面,模样仿佛老僧入定。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谁啊?”他下意识地问,又想起来这家酒店的隔音好得要命,闹出人命外面都听不见。
可能是同一个人设计的这家酒店,这家酒店的门铃声响得也要人命。
晚餐时间早过了,他们也没点夜宵和或者其他外卖。而这家酒店只在房间没客人入住的时候打扫房间。
外面的门铃还在响,被那个人摁出了催命的架势。昆屯拿起床头柜上客房专线的电话打了过去:“喂,你好,这里是516,为什么我们这里的门铃一直在响?你们能不能派专人过来检修一下?”
对面答应得十分痛快。酒店的不知道是维修团队还是安保团队很给力,昆屯放下电话过了几分钟之后门铃声就停了。
终于消停了会儿。
昆屯没太把这件事放心上,直到一个小时之后门铃又响了起来。
有完没完。他透过门上安的猫眼往外看,但是什么都没看到。这个时候门铃还在继续响。
五星级酒店有歹徒作恶的可能性是非常小的,要不然那些富人都不乐意。那能是闹鬼了。昆屯把英泰伦叫了过来,准备开门看看,然后狠狠投诉这个酒店的傻逼服务。
然后他开门就看到了,一个躺在地上的小孩。
小孩瘦得跟麻杆一样,但奇怪得是身体并不骨感,可能是因为他骨架也比较小的原因。他有白色的头发和跟头发一样白的皮肤,让人好奇为什么星际那帮医生居然没有想着怎么治白化病。
但他的脸倒不是白的,而是泛着可疑的潮红。小孩的眼睛半眯着,里面荡漾着可疑的水色。长在眼睛上方的眼睫毛又密又长,感觉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他把嘴巴嘟了起来,显得那玩意非常地有烈焰红唇的风采。
与此同时他身上还散发着一股诡异的味道。那种味道很难评,但昆屯可以描述出来,因为他从前帮亲戚带过一下午的小孩。
那个小孩的口水巾很久没洗过,上面全是唾液的味道,但是他又往上面吐了奶,再加上残存的洗衣液的味道,混合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东西。
就是那种味道让他发誓这辈子要丁克。
而现在,就在昆屯认为自己都非自愿绝育了,这辈子跟小孩和那种味道无缘的时候,他居然又闻到了。
在一个外表看上去是小孩但年龄肯定已经过了吃奶的时候的人身上。
现在他面前的这个小孩开口:“哥哥……软软到发情期了……帮帮软软……”
小孩的声音气虚且夹,但很明显得能听出来,这其实是是个过了变声期的声音,敢情还是童颜巨龄。
他怎么帮。他没有作案工具,他也没有那个心思。
昆屯真的没有莫名其妙的xp。
他问道:“刚才那个按门铃的也是你?”
软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时发出可疑的呻吟声,不知道是没听见昆屯的话还是压根没有力气搭理昆屯。他喘着气的时候还不忘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手抓住了昆屯的裤脚,然后晕了过去。
昆屯试图掰扯,但是没掰开。
他碰到了软软的手腕。手感非常难评,感觉是像捏住了一块豆腐,但是跟豆腐不同的是,他用力捏住了不会像豆腐一样啪叽一下裂开。
昆屯:“嗨,英泰伦,帮我查询一下现在该怎么办。”
英泰伦回答:“好的,正在为你搜索‘如果被自称进入了发情期的人碰瓷了该怎么办’,以下是搜索结果。推荐度最高的方法为直接报警,推荐程度为百分之五十三。”
哦对。
昆屯拿起终端给这里的警局打了电话,当他一提到“发情期”之后,本来漫不经心的接线员一下就认真起来了:
“请问先生,你现在在哪里?”
昆屯报了名字和酒店地址还有房间号,对面的声音一下就急了起来:“好的先生我们马上就出警,在我们没到的时候请给他注射足够的抑制剂……”
“等等,我这没有抑制剂?”
“没有抑制剂就去买啊?如果伤了人家的身子你能负责吗?!”接线员的声音一下就大了起来,“我没想到你是这么没有同理心的人!”
哈?他也没说自己不去买啊?昆屯还想再说什么,转头接线员就挂了电话。
什么人啊这是。昆屯啧了一声,让英泰伦给酒店的客房服务打电话,让人家送抑制剂上来。
昆屯试图把童软软扶起来。好不容易掰开了那力度跟钳子一样的手,后面的步骤又出了个问题。童颜兄跟个软体生物一样,扶起来又因为其滑不拉叽的皮肤没扶稳又滑下去。
昆屯折腾了好几次,才成功把软软弄到床上去,感觉自己的衣服都沾上了小孩汗巾味儿。
老遭罪了。
酒店的工作人员不一会儿带着抑制剂上来了。他将抑制剂递给昆屯,同时还附带了一盒套,忙不迭地就离开了。工作人员临走的时候还诡秘地一笑:“祝您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愉快你大爷。昆屯觉得自己需要再强调一遍,自己没有作案工具,也没有从某位歌手“请你不要到处扣扣”的歌声中得到灵感并实行的意思。
他打开抑制剂的包装,发现了一个针管和几个长得很像安倍瓶的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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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
昆屯打开说明书读了一下,回想了一下从前打针时护士的操作,然后暴力掰开安倍瓶,给针管里面装好药液,把针管里的空气挤完,对着说明书里提到的腺体——就是脖子后面鼓包的部分——旁边戳了进去。
软软娇哼一声,过了一会儿呼吸声稍微轻了一点。
就在这个时候有两个身上穿着警服的人过来了。其中一个在门口敲了几下,然后进来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向昆屯说:“你好,我们接到了你的报案,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昆屯简略地说了下自己刚才遇到的事。
另一位警察打开终端的录音记录他说的话,在昆屯觉得自己已经解释得够清楚了之后问他:“等会儿,所以你是指,这个Omega半夜别的事情不干,也不去找自己的Alpha,跑来敲你门?他图啥?”
昆屯:“是啊,我也想知道他图啥。实在不行的话你们去翻监控吧,真的是他自己跑过来的。”
酒店的经理此时气喘吁吁地赶过来,问:“请问警察先生,发生了什么事?不是什么刑事案件吧?”
“不是,”警察一说,“但还是麻烦你调一下五楼的监控,我们要确认一下这位先生说的话是否真实。至于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哦,我叫昆屯。”
“昆屯先生,目前关于Alpha和Omega 相关的事都是大事,请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吧。”
于是穿越前本是安分守己的一名小市民的昆屯因为自己对酒店安保的信赖加上手贱开了个门,生平第一次进了橘子。
给他做笔录的又换了个警察,姑且叫他警察三。
警察一和警察二传来的消息基本可以证实昆屯没有说谎,因此警察三对他的态度还算好。
警察三给他拿了瓶提神的饮料:“昆屯先生,感谢你的配合,目前那个Omega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再等一等我那几个同事把手续办好,你就可以离开了。”
昆屯:“哦,好,谢谢。对了——你们这可以投诉吗?”
警察三:?
昆屯把那个莫名其妙吼了他一顿的接线员投诉了一顿。
警察三:“投诉得好!我早就看他不爽了,整天仗着自己是个Alpha拽上天了,对人动不动就发火,结果谁都不是。啊先生,这话不能对别人乱说哦。”
昆屯的心情被警察三的同仇敌忾安慰了不少,跟他道了声谢就离开了。
回去之后他又洋洋洒洒在酒店提意见的界面写了个一千字的小作文,从自己受到的困扰到给酒店提供的服务改进建议,从做好客人管理到提高酒店服务人员的素质。
填完之后不久酒店给他打了个电话,连声表示抱歉,还专门送了这个酒店一年的VIP和一个果盘来。
那倒也不必,就算VIP能给他打个七折他也没钱住五星级酒店。倒是果盘他挺满意的。
他当时对着送的果盘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全然不知道自己惹上了什么麻烦。
11. 初遇颠公Alpha
在存有Alpha和Omega居住的星系一直流传着一句处世格言:不要乱扶半夜倒在路上的人。
这些人有可能是醉了,有可能是嗨了,有可能是疯了,还有一种可能是自己没注射抑制剂,以至于遇上每月的那几天日子就丧失了行动能力。
但昆屯初来乍到,显然是没有人教导他这件事。这种疑似会被打成歧视的言论也不会大范围在网络上流传,因此英泰伦搜不到。
如果处理好了还行,就怕处理失误有人找上门来。
昆屯见到那个Alpha是在第二天和英泰伦准备退房打道回府的时候。
他们刚办完手续一转头,就看见一群黑衣人浩浩荡荡走进来了。
酒店的旋转门没有异次元空间,一次容纳不了那么多人,因此本来应该是很帅的画面,结果看到外面那些黑衣人还在等旋转门,一下就显得有点滑稽。
为首的那个黑衣人起码身高有两米,头肩比起码是一比五,个头显得极其宽大,一堵墙似的立在那里。
昆屯想要看清那个人的脸还得抬头。为首的黑衣人有一张刀削般的脸庞,轮廓直得像是个鞋垫子。他的五官也棱角很分明,像是匠人刀砍斧凿上去的。
他的肤色是大理石似的苍白,让人看了就大呼怎么白天也有吸血鬼跑出来。
可能在某些人的眼中这是张帅到炸裂的脸,但昆屯完全没有感觉,甚至还有心情想:一个双开门冰箱披了件黑风衣,上面还安了个头。
蛮有意思的嘞。
那具墙一样的身子上面的头在肩膀上面转了几圈,然后发出了超绝的低沉水牛音:“昆屯在哪里,叫他出来。”
昆屯被这架势整得有点发怵,他以前见过的最大架势就是附近的学校有人约架斗殴,不知道谁捡来了块砖头一拍人一脸血,没见过这架势。
他仰头对着那颗因为肩膀太宽而显得有点小的头说:“我就是,请问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双开门低头看着他,因为逆着光,显得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就是你,敢投诉我弟弟,还对软软做了不可饶恕的事?”
前一个昆屯没反应过来,因为他昨晚不止投诉了一边。但后面的事他大概能对应上,应该说的就是昨晚那个小孩。但他可以对着上天发誓,他什么丧良心的事都没干。
“啊,怎么了?”
“哼,”双开门说道,“他昨天被我接回去的时候身上到处都是被欺负过的痕迹,一直在哭,你说怎么了?居然有人胆敢动我的人,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不是哥们,那个软软拽得那么死,我也不想为了他断裤腿啊?!
昆屯戳了英泰伦一下:“你可以作证的,是吧?”
英泰伦说道:“在昨天晚上22点46分有人来敲门,昆屯去开门,之后有一位先生摔倒在了门口。之后我向昆屯提出报警的建议,昆屯在报警后向客房服务点了一份抑制剂,给敲门并且摔倒在地上的先生注射之后把他转移到了床上。在那之后警员先生来了,把先生带走,并且跟昆屯做了交接。”
“我这里有昨晚的视频记录,您要看吗?”
英泰伦的话莫名其妙就激怒了双开门,他大怒道:“你录视频是什么意思,觉得软软是那种污糟之人?”
“还有为什么软软第一次敲你的门的时候你不开,第二次才开门?!你知不知道那个酒店的团队里有Alpha,万一有人对他心怀不轨怎么办!真是个下作的未分化人类!”
说完双开门就不动了,然后后面跟着的黑衣人一个接一个跟承受不住似的跪倒在地,发出或闷哼或惨叫的声音:
“这就是顶级Alpha的威压——”
“该死的,谁不愿意臣服?!这就是王者?”
“匡总居然让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几度!这寒冰的气息!Alpha强者恐怖如斯!”
真的假的?什么原理?这个星际还带点玄幻?要是再夸张一点是不是跟冬天北方室外的栏杆一样,手贱带着点水一摸,手就粘上去不能要了?
昆屯什么都没感觉到,只感觉凉飕飕的,像是酒店把制冷降了几摄氏度,看着那些小弟黑衣人略显浮夸的反应还不由自主地想:你带这些人过来就是为了给我看表演?你人还怪好嘞。
双开门见昆屯一点反应都没有,眼里闪过一丝兴味:“你居然没有反应?男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你的注意不能称斤卖,也不值钱,兄弟。
这个时候一道白色的身影向着双开门扑了过来,“匡巩哥哥不要——”
这“吃了桃桃好凉凉”的声音,是软软没错了。
双开门把冲来的软软抱起来,让他骑在自己的肩膀上:“软软,你怎么来了?”
昆屯没来由地想到了他地球老家的格言:如果我已经看得更远,那是因为我已经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软软梨花带雨地说道:“我不想看匡巩哥哥再欺负别人呀。”
要是这个匡巩的声音细一半,软软的声音粗一半,那他们都正常了。
匡巩伸出手指刮了刮他的鼻子,引得软软娇羞地低下了头:“软软,你还是这么心地善良。”
软软搂住了匡巩的脖子,小鸟依人地靠着,让人想到某些肩膀上停着只鹦鹉的训鸟人。
“而且,而且,”软软说道,“这个哥哥真的没有对我做什么,是软软自己不小心磕着碰着了。他是好人。”
匡巩不赞同:“现在外面表里不一的人这么多,又不是谁都和你一样和外表一样善良,被骗了怎么办?果然你只有呆在我身边才不会让那些人欺负了去。”
啊啊啊啊,这里有人有被迫害妄想症啊!
这俩还在自顾自地上演情深的戏码,周围的人一动不动,心思各异,沉默声震耳欲聋。
前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叫了人,然后昆屯昨天见过的那位经理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先生您好,请您稍微带着和您同行的人挪一下位置好吗?您这样打扰我们接待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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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匡巩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哼音,从黑风衣里逃出个支票本,撕了一张下来往下面一甩:“自己填数字。”
为啥不用个人终端直接转账过去?是觉得转账的动作不如甩纸质支票利索吗?
昆屯没问,问了匡巩也不会回答,说不定还会像见了红布的斗牛一样给他点好果子吃。
酒店的经理爬到这个位置,什么大场面都见过,对着不满意的客人发挥躬匠精神也没什么。更何况匡巩还直接赔了张支票,实在不行往上面一填今天全部的营业额就可以了。
经理把支票捡了起来:“好的,先生,您还需要其他服务吗?”
匡巩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不需要,滚!”
经理从善如流地滚了,在完全滚出匡巩的视线之前还低声嘱咐了前台几句,叫前台在他们走之前不要轻易去招惹这帮黑衣人,把自己当个背景板就行。
前台能当背景板,昆屯其实也差不多了。因为匡巩开始旁若无人地跟软软调情,挤出颗粒感极重的气泡音,说一些“你真是个勾人的小妖精”、“今晚洗干净给我等着”之类莫名其妙的话。
那水牛音跟气泡音混合在一起实在让人听不清楚话,跟古神低语似的,让人听一耳朵san值就全掉光了。
周围的黑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所谓威压中恢复了过来,齐刷刷爬了起来,站军姿似的站在匡巩背后,和酒店大厅里一群人一起当背景板。
哥们真是训练有素,听到这用水牛气泡音说出这些骚话一点动静都有没有。
偶尔有客人路过想来办理入住,还以为有人来找酒店老板寻仇呢,害怕被卷进来,连滚带爬就跑了。
昆屯晃了一下身子,见匡巩跟软软毫无反应,于是示意英泰伦一起走了。在这浪费这么久时间还不如回去剪剪视频。
只是他们刚走出几步就被黑衣人群的其中一个抓住了。黑衣人抓他抓得可比昨天他掰开软软的手时尝试的力道大多了。
匡巩冷哼一声:“想走哪去?”
昆屯很莫名其妙:“您还有事吗?想要我干嘛?”
匡巩:“我要你消失在这个星系!”
昆屯:“好的。”他们本来就是因为甲方爸爸出资才到这里参加展览会的,大不了以后不接这里的单就是了。
要是现在有时光机存在,昆屯恨不得回到过去给昨天晚上那个非要开门的自己一巴掌。
叫你多管闲事!叫你多管闲事!
软软倒是比昆屯本人还伤心,眼睛一眨,眼泪哗哗就流下来了:“匡巩哥哥,我不怪昆屯哥哥,你不要这样……”
匡巩:“你心太软了,这不是好事,软软。”
您要是心太软能不能也给张支票给我,就当是补偿也行。昆屯想。
那位当人肉手铐的兄弟实在是夹得紧得慌,昆屯求他:“大哥能放松点吗?我也跑不掉啊。”
人肉手铐兄睨了他一眼。昆屯眨巴眨巴眼睛,等着手铐兄的答案。
12. 强制雇工
手铐兄“哼”了一声,一点没松,相当有职业素养,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一直保持着一个力道不变的。
昆屯提高声音问:“匡先生,您刚刚都要求我们离开这个星系了,我也答应了,是不是可以放我们走了?我们的尽早离开这个星系。”
软软刚止住哭泣,把剩下的眼泪包在眼睛里,一副欲哭不哭的样子,现在听了昆屯的这句话又开始掉小珍珠了。
匡巩千哄百哄未果,恼怒地看着昆屯,眼睛沉沉仿佛山雨欲来,又要发动那个制冷机的能力:“我让你走了吗?”
“我们不走怎么离开这个星系?您抬着我们走吗?”昆屯再好的脾气也被磨得不耐烦了,“英泰伦,你说是吧?”
英泰伦说:“这位先生,请您给我和昆屯一个明确一些的要求。无论从人类行动的逻辑还是程序运行的脚本中,过于模糊的指令没办法让目标采取有效的行动。”
软软拉拉匡巩的衣角:“我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
匡巩的语气对着软软又骤然软和了下来:“但是他们惹你不高兴了。”
软软的头又低了下去。
昆屯:……算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两人都不正常。
匡巩:“既然你那么急着要一个结果……”
废话!不然呢!你还得把我关在这个酒店大厅直到地老天荒不成!
匡巩上下来回打量了他们几圈,仿佛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是两个人:“一个未分化的废物,一个应声虫机器人,软软看上你们是你的福气。”
他顿了顿继续说:“正好软软下星期要去星辰军校入学报道了,你们必须跟在软软身边,如果让他身上沾染上了别的Alpha的臭味我饶不了你们!”
不是?军校?软软这个小胳膊小腿的怎么进军校?如果你说的那些Alpha都是你这样的体格,那人家一个拳头就得有软软头那么大,一碰你的软软就没了吧!
昆屯:“能冒昧地问一句,软软怎么突然想去上军校?呃……体验生活?”
软软:“因为那家军校的芝士汉堡很好吃,哥哥们人也很好呀。”
昆屯:……牛。
匡巩听到了这句话横生飞醋,把软软提起来,双手抓住软软的肩膀开始摇:“我不允许你想着其他Alpha,我不允许!”
哥,你要把人家摇散架了。
匡巩发泄够了之后把软软放到地上一挥手:“就这么定了。黑一,和他交接。”
然后他俯下身去很陶醉地吸了一口:“要是这么纯粹的信息素的气息沾染上了什么别的臭味……软软,你知道后果。”
软软一听霎时间红了脸:“匡巩哥哥……你好讨厌……”
你要是实在喜欢闻的话去收购几条原味口水巾得了。
手铐兄终于松开了禁止,然后用自己手上的个人终端碰了碰昆屯的个人终端:“通过一下好友,之后我会负责你的相关事宜。同时软软少爷有什么事向我汇报。通过一下好友。”
昆屯终于能走出酒店的时候仍然感觉十分魔幻。天呐,他一段时间的未来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决定好了,而且还是他从没有想过的东西。
此前昆屯从来没有体验过特权,因此他没什么办法想象自己和软软怎么进军校。就算抛开理论课,昆屯也不太可能通过体质测试。他连一千米都要跑一段走一段。
他问英泰伦:“你能从网上查一查今天的这个是何方神圣吗?”
英泰伦:“好的,以下为搜索结果。匡巩,匡家第三子,目前被认定为匡家的继承人,目前在A星系驻军第十军团担任少将一职,预览完毕。如需完整版我会发送到你的账号上。”
“啊?什么完整版?”
英泰伦答:“完整版是我阅读了一千五百三十二个网页,总结了总共八千字的文字资料加上30个G的图片资料和900个G的视频资料。刚才说的是最简略的版本,如果有需要稍后我会发送给你。”
“呃……你发给我吧,我挑着看一下。哦对了,能不能把匡家的资料也弄一下?”
英泰伦的匡家历史总结版本奇长无比,但是很详实,像是什么匡家的哪位掌权人某年某月某日和一个三线小女星玩你逃我追的游戏的记录都在里面了。
昆屯在路上津津有味地看了很久,猜测匡巩的蛮不讲理的这个家族的遗传病。
英泰伦没办法从网上公开的资料里复现每一任掌权人的每一句话,但他们的霸道是从言语溢到行为上面,甚至对他们的记录外面的,味儿都要熏得人一个倒仰。
抛开那些没什么用的霸道总裁文学,昆屯可以简单地总结一下:
匡家的某个祖先,按照辈分来说是匡巩的曾曾曾祖父在某天突然觉醒了远大的志向,去参军了,靠着当时还数量寥寥的Alpha的强大体质和逆天的运气一路干上了上将,手下有了好几个军团。
然后他就靠着这个军团向上要军费,向下做一些“灰色交易”,向外贩卖军火,向内将上交的金钱作为考核军职的指标。
然后某天这个祖先觉得当二道贩子不如直接把生产线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于是建了个军工厂,打着给军人提供更好的装备的名头再继续肆无忌惮地接不知来源的军火订单。
他的身家就这么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大到入了某个议员家族里掌权人Omega小女儿的眼。
Alpha对Omega的吸引力是与生俱来的,就算家族的其他人对这泥腿子一样的发家史嗤之以鼻,小女儿还是义无反顾地扑了上去。
他们能算是私奔,但是小女儿带了一样无形的嫁妆:掌权人未来的支持。
掌权人对这个小女儿还是比较疼爱的,因此对着自认为匡家老祖宗不太过分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开绿灯,回过神来的时候匡家已经是庞然大物,这对新婚夫妻连孩子都报俩了。
这个时候那个家族也算是正式承认了这个女婿,两个家族也算是强强联合了,又涉军界又涉政界一路发展到今天,整个A星系都在他们的势力范围之内。
匡巩的人生就直接省去了打拼的过程,一路坐火箭似的从军校直升到少将了。
不是哥,你今天那个做派更像是□□的人,可不像是少将。
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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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此顺利以至于乏善可陈,和他祖先的私奔史简直不能相提并论。他本人也在采访中若有若无地透露过“人生太顺利了没什么意思”的倾向。
这个时候软软出现了。软软是周围人对他的昵称,他的全名叫阮唐,出生于某个小家族。
让昆屯不是很能理解的是,阮唐这种Omega是相当受Alpha欢迎的。
“他整个人小小的,有着白皙并且吹弹可破的皮肤,纤细的手腕,还有盈着一汪秋水的眼睛。他身上的奶香早已超出了信息素的范围,让人一闻就心生怜爱。”
——摘自某三流小报的网页。
哦昆屯说怎么自己这具身体明明没分化也能闻到那股子口水巾味儿,原来是超越了信息素的味道上升到体味儿了。
相当难评。
话说回来,这个怜爱真的不是人类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原始本能在作祟吗?
在昆屯在那看文档资料总结的时候,黑一给他发了消息,点开一看是一份文档,里面龟毛到要命地写了他在当陪读期间所需要做的事情,精确到每十分钟。
这些事情包括且不限于,提醒阮唐洗漱,上课,吃饭,并且震慑退所有对他意图不轨的Alpha……并且记录下来发给黑一,要素全面到昆屯怀疑就算阮唐今天上厕所晚了十五分钟自己没记录下来就得被算账。
哥,生活自理障碍不该来上学的,还是军校。
然后黑一在下面附加了一句:“收到并确认请回复。”
昆屯按下了自己强行想要打下TD两个字母的手,回复道:“收到,老大。”
想了想他又问:“那我都这么尽心尽力地伺候阮少爷了,是不是该有点报酬?”
黑一:“。”
黑一:“你想要多少钱?”
看看,看看!和老大说话就是敞亮!
昆屯默默搜索了一下网上金牌保姆的价格,问:“大概我要干多久?”
黑一:“不确定,等少将下达指令。”
昆屯决定把自己的精神损失费也加上,比较漫长的未知实在是难捱:“那一天两千块,按日结?”
黑一:“。我去批经费。”
昆屯:……答应得这么爽快,价格还是要低了。
但他不能把这话说出来,违心地吹捧道:“不愧是黑一哥,做事和名字一样干脆利索!”
黑一发来一个呲牙笑的表情,这个时候他才有点人气了,不只是一个单纯的人肉手铐。
他说道:“想知道我这名字怎么来的不?因为少将每次发消息我都回复得最快,回复个1,执行得干脆利落,又因为少将使用的手机字体是黑色的,所以我被叫黑一。”
他又说:“好好干,说不定你也有被少将亲自取名的机会。”
昆屯:……谢谢,他不是很想要这个机会。
这边跟黑一聊得告一段落,他才想起来去看看自己的工作地点长啥样,找到了官方招生的网页点开一看。
不看还好,一看即沉默。
他是不是该多批点什么防身经费之类的?
13. 被雇者反雇人
军校的招生宣传相当狂野,主题是表达“看我们的学生相当牛逼”。
为了体现这个主题,他们的招生宣传片无一例外都把他们的训练录像当素材剪进去了。
什么装甲车从学生腰上碾过去之后学生起来还能打一套军体拳啊,什么负重五十公里越野跑啊,甚至还有其中一个学生徒手和老虎搏斗的素材。
别告诉昆屯这个打虎的学生姓武。
而这些宣传片无一例外,里面的学生都虎背熊腰的,一米九算矮的,一个个的身高都能赶上篮球运动员,放外面来可以说是进击的巨人群。
招生只招天然人,仿生人不在他们的招生范围内。他问了黑一,黑一表示这不在处理范围内,因此昆屯大概率得一个人面对那些学生,说不定那些预备军人都能一拳打飞十个他。
昆屯很隐晦地透露了他当即就像撂挑子不干的倾向,黑一给他发了十天的工资,和一些惹到了兵痞流氓之后悲惨下场的社会旧闻。
昆屯:……得得得,给个甜枣打一大棒,惹不起惹不起。
虽然仿生人不能进去,但他可以摇人,匡巩给他留的本来也是两人的名额。昆屯又去咨询能不能请一个保镖随行。
黑一:“不能请Alpha或者是Beta。不许对阮少爷生出非分之想。”
言外之意就是同意了。
但是从哪去找个靠谱的保镖呢?
昆屯决定从道恩那里碰碰运气。他打开个人终端,把自己的情况简略说了一下,然后求道恩推荐了一个。
道恩回复得很快:“我这里正好有合适的人选,不过她习惯正式确立雇佣关系之后再加联系方式,所以你们得线下见一面。中介费是你们最终确定好一月薪资的百分之三十。”
昆屯怀疑道恩对百分之三十这个数字有瘾,
昆屯还是答应下来了,并且付了定金。道恩安排昆屯回去之后隔天和保镖见面,见面地点在他们租的房子附近的某家咖啡馆。
约定见面那天昆屯先到。这是家装修非常正常的咖啡馆,除了提供仿生人点单和线上AI管家点单两种模式,以及服务员是仿生人以外,其他地方都和昆屯以前见到的咖啡店没什么区别。
他随便点了杯摩卡慢慢地等着。昆屯昨天给英泰伦下达了条让他好好管账号的指令,直播一天一次,按照之前的时间来。
昨天由于太困了他没怎么管直播的结果。现在空闲下来了他突然想起这件事,去问他成果如何。
英泰伦回复:“我很喜欢这项工作。人们都喜欢听我分享我的审美并表示赞同,我还在直播里找到了很多和我志同道合的朋友。[笑脸]”
遭瘟孩子,直播不是让你为自己的审美做宣传的。
昆屯问:“那有多少人看了你的直播?算了,我自己看看。”
他点开账号后台的数据。来观看直播的观众人数居然还涨了不少。在昆屯新定的只有刷了礼物才能连线的新规矩之下这次直播收益居然不如上次,不过也正常,毕竟豪掷千金就为了买个高兴对于他们来说还是比较少见的。
这次成绩还不错。英泰伦的审美……分享了就分享了吧。
然后昆屯上网自己搜其他人对那些军校生的评价打发一下这段时间:
“谁懂啊那些Alpha好有男友力,要是能找一个军团的Alpha当配偶我不敢想象我是一个多么快乐的小Omega!”
“兵哥哥兵哥哥看看我!我可以!”
“军校出来的学生起码都是中尉起步,未来可期!有这么个配偶你就偷着乐吧!”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一点用都没有。昆屯继续翻找,在边边角角里找到了画风截然不同发的东西:
“惹到星辰军校的学生?那你可算是撞到宇宙飞舰啦。(比心)”
“能进去的大多都有背景,就算把你打得变了种族成了植物人你也得受着,能拿到赔偿款就谢天谢地吧。”
“军团未来的精英?熊人出洞!”
“不敢多说,一会儿就被投诉侵权了,懂的都懂。”
昆屯越看越心惊肉跳,猛灌了一大口咖啡,苦味漫过舌尖时他才缓过神来。
他现在虽然说是人造产物,但是不知道这个公司故意搞平衡还是什么原因,他的体质也就是普通人的水准,对上那些体格堪比狗熊大猩猩的Alpha完全不够看。
求求道恩介绍的保镖给力一点……他暗自祈求着,然后听到了脚步靠近的声音。
昆屯循着脚步的声音望去。
她是一名魁梧女子。身形高大强壮,步履稳健,双臂有力,步履稳健,身躯壮硕得……没到那种程度。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也没到那种程度。
正经一点形容的话,她是个豹人,有亚麻色的长发和金色的眼睛,长相是英气的那一类型。
相对于昆屯的刻板印象来说,她很高。昆屯穿越到了这里来之后就没有再正经测量过身高了,根据经验来讲的话,他现在的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五到一米八左右,而这位小姐穿着跟不太高的皮靴之后直接高了他一个顶。
豹人今天的打扮还是偏休闲的,搭配着外套衬衫和牛仔裤。没有刻意遮掩或者凸显,她锻炼得当的肌肉线条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显露在外,一看就相当有力量感。
姐们,你比那帮大猩猩更像Alpha。
“服务员,一杯美式就行,”豹人小姐开口道,“你好,你就是今天我的雇主兼面试官?”
昆屯点头,和她握手:“哈哈,你好,我算是吧,请问我该怎么称呼你?”
豹人说:“叫我布蕾德就好。你怎么称呼?”
昆屯:“叫我昆屯就行。”
布蕾德道:“所以我们从哪里开始?我的基本信息和过往履历?”
昆屯没想到自己某一天也能翻身当老板,有点经验不足:“那就从这里开始?”
豹人:“我叫布蕾·昆图斯,今年二十五岁,曾在兽人联合国的太空军第五军团服役,曾担任上尉。”
昆屯简单搜索了一下兽人服役的相关信息:“对于兽人来说,二十五岁正是军职的上升期……抱歉我不是很懂你们的专业说法,你为什么离开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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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蕾德捏了捏仿生人服务员端上来的装美式的杯子,眼里流露出一丝沉郁。
昆屯:“呃,抱歉,我戳到你的伤心事了?”
布蕾德:“不,没什么。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上将他儿子惹到了我,想给我穿小鞋,我把他给废了。”
昆屯:“嗯?我记得这种伤医疗舱可以治的吧?”
布蕾德:“那个胶囊玩意不能治脑子,他心理上再起不能了。”
昆屯肃然起敬。
布蕾德:“我担心在那边被暗算,所以来人类势力下的星系躲一段时间,顺便接接私活……你是我到这里来面试的第一个雇主。”
昆屯:“那我还是感觉挺荣幸的。”
布蕾德:“现在轮到我提一些问题了,你是为什么想要找个保镖呢?”
昆屯简略地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布蕾德很专注地听着,然后表达了自己的见解:“听起来这所军校很不专业……如果你的描述没有错误的话,光是入学的体质测试那个叫阮唐的Omega就不可能通过。后面的事更是无从提起。”
昆屯疯狂点头。可不是吗!这是军校,又不是花瓶学校!
布蕾德:“我个人对这项工作很感兴趣……接下来有其他内容吗?比如作为保镖的技能测试之类的?”
昆屯一愣,他没考虑到这件事。其实如果对布蕾德的背调是真的的话,那她的保镖技能是毋庸置疑地好的。
但是,呃,布蕾德和她的前东家好像关系不太好的样子……而且昆屯也没办法跑到兽人军团的内网去看看布蕾德的档案。
这附近也没有什么武馆能让布蕾德临时打一套。
“那你……让我想想,我考虑好了再告诉你……今天的面试就到这里?”
布蕾德点头:“可以。”她仰头,像干一杯啤酒一样把那杯美式全部倒进腹内。
昆屯:“呃,那个,不苦吗?你不用这么快喝完的。”他看到布蕾德的眼神呆滞了一瞬间。
布蕾德的声音有点滞塞:“呃……咳咳……还好……抱歉,我以为你结束了之后有其他事情……我有点喝不惯这个。”
昆屯:“我给你点杯其他的吧,你想喝点什么?”
布蕾德:“牛奶可以吗?”
昆屯:“好。”
当他们结束了第一轮的面试准备打道回府时,黑一给他发消息了。
黑一:“这是少将补充的附加条款。注意一下,不然你的身体会被当成太空垃圾丢到哪个角落,我可不好说。”
黑一:“附件.TXT”
昆屯怒从心起。但这个时候他有主意了,关于布蕾德的第二轮面试,考核方式非常简单。他把黑一约了出来,说是想要他帮忙掌掌眼。
当黑一被布蕾德以昆屯看不清的速度过肩摔到地上,也再起不能的时候,布蕾德的第二轮面试就通过了。
她被录取了。
黑一:“所以你这是公报私仇?”
昆屯:“我没有哦,这是必要的技能测试。”
黑一:“……你就是有!”
14. 出发
不愧是能在匡巩那种无规律制冷机身边干到心腹的男人,就算被布蕾德暴打了很多次,黑一表情管理也相当到位,硬是没有让那张扑克脸破功。
黑一从地上爬起来时抖得跟筛糠一样,但是仍然还是嘴硬:“这个保镖的基本技能相当过硬,面试到此为止,我宣布你被录用了。”
高情商:你被录用了。
低情商:别打了别打了,脸要打肿了。
昆屯从里面找到了远古时期八旗子弟的乐趣,就是那种,斗蛐蛐时看着自己花重金买下的蛐蛐一把把对方撞翻,就那种感觉。
黑一以超绝的素质维持住了身体平衡:“我会回去批经费的,这位保镖小姐的工资由少将负责。”
昆屯:“等等,为什么你答应批经费答应得这么容易?我都没开口。”
黑一:“少将手里有两张黑卡。”
昆屯:“然后呢?”
黑一:“一张在阮唐少爷手里,负责他的支出,你猜猜另一张在哪?”
昆屯:“在哪?”
黑一:“在我手里,负责阮唐少爷的支出。”
昆屯:“等等,为啥非得开两张黑卡?一张不就够用了吗?”
黑一:“你不懂,在阮唐少爷视线触及不到的地方,在他的背后,少将永远是他最坚实的后盾。我要做的就是让这一后盾实体化,考虑到阮唐少爷忽略到的方面。因此我将不吝惜任何钱财。”
高情商:我将不吝惜任何钱财。
低情商:那钱都不是我出的我想怎么花怎么花。
昆屯想了想匡巩那个体格。两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阮唐往后一栽就能倒在匡巩那宽厚的胸膛上。
那堵胸膛已经够实体了,还能怎么更实体一点?
直到他上了通往军校的飞船,他都没能得出这个答案。
布蕾德道:“嗯……我有个问题,还望黑一先生不吝赐教。”
黑一:“你说。”
布蕾德:“这个军校的招生范围仅限于纯人类吗?”
黑一回答:“不,如果是兽人和虫人愿意为人类的军团效劳的话,那么军校很欢迎他们的加入。”
布蕾德:“那么我刚才查找军校相关的对外宣传资料的时候,为什么基本上里面出场的都是人类?”
黑一梗了一下:“呃,这个……是为了突出军团中人类的主体性。”
布蕾德:“嗯,这我明白。只是我担心我作为兽人在进入军校之后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接了这个活就已经等于引来了一堆莫名其妙的麻烦了。昆屯在心里默默想道。
这个时候早就过了军校的招生考核时间段,阮唐那个小身板Omega还要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汉堡硬挤进去 ,说不定都不用等到考核,一场发情期就把他从里面挤出来了。
正好他就该拍拍屁股和保镖小姐一起跑路了。昆屯自己也不是很想去玩军校过家家游戏。
无论昆屯多么不情愿干这项保姆活,就像学生不想返校,但这天还是到来了。
在候船室,阮唐后面跟了一堆和那天匡巩到酒店大厅时带的那些黑衣人一模一样的人,每个手里都提着一个箱子。
那些箱子颜色各异,但无一例外都是非常鲜艳的色彩,上面贴着各种小动物的可爱贴纸,就像今天阮唐自己的打扮一样。
弟弟,你还记得我们是去军校的吗?你这像更像是去秋游的!
“昆屯哥哥,今天就是去军校的日子了,我好开心!”阮唐的眼睛亮晶晶的,跟裹着层冰糖糖衣似的,“你呢?”
昆屯尬笑道:“啊哈哈,开心,开心。”
阮唐问:“咦,这个姐姐是?你是昆屯哥哥的朋友吗?”
布蕾德点头:“嗯,唔……很高兴认识你。”
阮唐一下扑上来,抱住了布蕾德,到处乱蹭:“哇,姐姐,你好哇!我好喜欢你!”
布蕾德的身体绷紧了,瞳孔巨震,显然是没遇到过这种场面。
昆屯将头挪开,但没办法把耳朵也扔到千里开外去。阮唐的声音还在源源不断地进入他的耳朵,跟个钻机一样往他脑子里钻,留下嗡嗡的余音。
想了想昆屯又把头挪回来了,他有义务保护自己雇来的员工不受工伤。但半天他都没找到机会下手。
好不容易等到阮唐抱够了,稍微有点松开的迹象,昆屯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呃……阮阮啊,你这次去军校都带了什么?”
阮唐当即松开了布蕾德,十分兴奋地向着自己的箱子方向一指,负责被指到的箱子的黑衣人当即打开了箱子给昆屯展示,阮唐在一旁解说:
“这个是我要带去换洗的衣服!”
一堆卡通毛绒睡衣和偏幼的日常穿搭。
“这个是陪我睡觉的玩偶朋友们!”
一堆动物毛绒玩偶。其中一个起码也有等身高,委委屈屈地被压扁挤在了小箱子里。
“这个是我平时要用的东西!”
一堆贴着可爱贴纸的鸡零狗碎,能用的有垫在座位上的软垫,方便折叠的小台灯等。
还有各种实用意义不明的工艺品,比如一个带着八音盒功能的水晶球,黑衣人放下行李箱的动作重了一点,它就不知道被戳到了什么开关一样开始唱歌,水晶球里的小人就开始跳舞。
这只是昆屯目测看到的东西,被压在行李箱下面的可能更多。
哥们,我得修正我刚才的观点,昆屯想道。你这不是去秋游,你这是搬家。那帮黑衣保镖就是你雇的物拉拉。
阮唐开始尖叫起来,跟八音盒的音色形成了诡异的和谐:“黑八哥哥你怎么这么坏!把水晶球弄坏了小红就没有家了呀!”
黑八手忙脚乱地把水晶球的八音盒关掉,然后原地来了个土下座式滑跪,膝盖滑行了几米远,把头磕到地上:“对不起,阮少爷!属下罪该万死!”
……这地板还蛮光滑的哩。
阮唐嘟着嘴,叉着腰,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算啦,这次我就原谅你啦,下次可不能再干了哦。你想呀,小红没了家她该多伤心啊?”
黑八的头更低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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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如果说刚才只是额头触地,那么现在已经把整张脸贴地上了。
这个时候一台自动扫地机嗡嗡地开了过来,开始播放自动语音:“发现不可处理大型垃圾,请联系管理员。发现不可处理大型垃圾,请联系管理员。”
昆屯:就,很灵性。
总之一行人就这么上船了。
这次几乎是包船,阮唐一个人坐一等座的前面,占一整排最宽广的位置,一帮黑衣人走来走去,帮他弄好一切,比如把坐垫安到本来就已经很软的椅子上,比如把投影仪和音响简易地安装好,比如在阮唐坐的地方左手处放好一桶爆米花和一杯不知名糖水。
不一会儿投影仪和音响就开始运行了,昆屯不经意扫了一眼,听了一耳朵,上面在播放的是《帝国皇子霸道爱》。里面的两个主角一个总是歪着嘴角笑,一个眼里总是噙着泪,堪称是哭笑阴阳人。其他的他就不知道了。
这时候昆屯的终端跳出来一条信息:“误伤保护目标会怎么样?”是刚加上好友没多久的布蕾德。
昆屯:“?你冷静一点。”
布蕾德:“他对社交距离没有必要的认知,而且体质过于娇弱,我担心我某一天会克制不住反击的本能。”
昆屯只能相信布蕾德的克制了。毕竟根据黑一发过来的相关资料和他目前和阮唐相处的经验来看,如果提出来对阮唐的批评意见的话,要么小少爷就开始哭,要么开始叉腰跺脚说你坏坏。
他干巴巴地说了几句,这个时候心拍发来一条消息,提示他的特别关注“模糊小馄饨”开播了。
昆屯注册的第一个账号现在也算是知名想好了,被粉丝盯着不太方便,后面自己又弄了个小号平时刷刷。
他在上通往军校的宇宙飞船之前把账号交给了英泰伦。不知道现在他在直播什么?怀着一点好奇,昆屯点开了直播间。
然后差点被晃瞎了眼睛。
英泰伦顶着双大灯泡眼睛,在连线的人的星星眼之下自以为很酷地说:“是的,我认为这样很酷。这个夜间模式在星际的背景下顺应了时代的潮流,特别是当代主流的赛博朋克风格,在特定的场景下还有意想不到的实用效果,我非常喜欢。后续我也许会考虑在身上其他部位适当地顺应我的美学观念。”
昆屯大为惊恐:不不不不你不想!
他紧急给英泰伦发消息:你敢在身上再多安几个大灯泡子我就把你送到垃圾场拆了!听到没!不要这么干!
英泰伦的身形顿了一下,把身子挪到了镜头外面去看消息,然后回复昆屯:“好的,收到。”
然后继续顶着双大灯泡子眼睛继续跟直播观众连线。
昆屯开始考虑是否找一天去把英泰伦那双眼睛换了。但刚刚英泰伦答应得那么痛快,他又不好说什么。
况且他目前还有件更重要的事得处理。就算有匡巩开的后门和布蕾德当保镖,他怎么应付其他的人来找事的?憋在肚子里是不是太憋屈了?
他把目光缓缓挪到了英泰伦直播时的右上角的人数,有了点想法。
15. 初入军校
这段路其实没什么特殊的,除了那弱智剧的内容和阮唐给匡巩哥哥通讯时哭着说“哎呀助理怎么没有装全息投影仪”、“我一个人坐这里好孤独啊嘤嘤嘤”。
你看看这宇宙飞船上的小地方像是可以玩全息投影的地儿吗?还有孤独?孤独你还一个人占一整排?
匡巩一遇上阮唐声音就软了下来,说了一堆什么“宝宝乖乖不哭”、“这家航空公司坏坏我去帮你弄他们”、“助理坏坏我回去就把他们开除了”的废话。
阮哥你不想坐私人飞船原来是体验生活来了?
还有匡哥你要是实在喜欢带孩子可以去领养一个的。人家的奶味经久不散,换下来的口水巾不洗还能用三天。
当然昆屯是不愿意把这些话说出来当他们电话粥的第三个厨子的。他可能被匡巩找到轮着阮唐的个人终端暴走一顿。
布蕾德戴着墨镜双手抱胸靠在椅子上半天不说话。昆屯仔细一看,她头低垂,原来是睡着了。
睡着了挺好,至少不用被折磨耳朵。
就这么到了军校所在的兵团星。这颗星球生态还蛮完善的,沙漠海洋高山草原或者其他的什么都有,而且距离周围附近的宜居星系很有一段距离,封闭了航线之后就不必担心学生受不了跑路(除非他手搓飞船),因此被买下来当作军校的基地了,产权在匡家手里。
飞船停在了降落坪之后,阮唐带着昆屯和布蕾德还有起码有一个班的黑衣人随从走出了飞船,浩浩荡荡地出发去了军校。
军校门口处有更多的人在等着,穿着军服,排列成了非常整齐并且宏大的方阵。他们无一例外都是身形高大的Alpha,身高起码在两米以上,整齐划一得仿佛园丁修理过似的。
人群中突然有个声音高喊道:“一、二——”
随即一堆人就开始扯着嗓子吼道:“欢迎阮唐少爷入学军校!”
随后唱道:“我爱洗澡皮肤超好~哦哦哦~”
……大哥们你们用那堪比熊低吼的声音高唱儿歌真的很辣耳朵,有一种肌肉壮汉硬要穿女仆装的美感。
阮唐倒是对这一出很高兴的样子:“谢谢你们!我很喜欢!我爱你们!”
然后熊的声音……不对,是大哥们的声音骤然高了好几度:
“啊啊啊啊是软软对我们的认可!”
“软软劳资爱你!”
“软软目光看到我这来了,我好幸福!”
周围的声音就这么从熊叫变成了猿猴叫。
昆屯不好评价,只觉得双方都非常地拟人。这到底是怎么算的?难不成跟女团去军队进行慰问演出是一个道理?
怪不得阮唐不怎么担心训练的事,原来是压根就没打算走传统报名入校的流程。
周围的声音因为不再整齐划一顿时嘈杂了起来。昆屯听到布蕾德低声说了句:“从前在兽人管辖下星系时就屡屡听说人类对Omega有异常的喜爱之情。今日一见果然传言非虚。”
昆屯看看狂热的人群,再看看阮唐,再看看人群,再看看阮唐。
搭配上布蕾德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话,他有种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何谈起的无力感。
他们就这么被簇拥着一路到了宿舍。一堆黑衣人抢在三人之前进了宿舍,开始以装修似的死动静开始捣鼓。
其中一个没进去,他对着昆屯和布蕾德说道:“空不出其他宿舍了,你们住一间。我们不负责你们宿舍的整理,请自行处理。你们的房间在阮唐少爷的隔壁。”
昆屯很想对着那个黑不知道几十大喊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合适吗!虽然没了那玩意,身份证上也是多元性别,但他也不是女生!也不是女生!
你们怎么非得惦记着让你们的软软搞独占呢!
布蕾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提着行李箱就进去了,还轻巧地避开了因为要给阮阮搞装修而散落一地的各种箱子和垃圾。
昆屯跟着进去了,扫一眼周围,那些箱子倒在地上,上面的卡通贴纸也跟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灰头土脸得要命。
关于昆屯担心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问题并没有发生。由于蹭了阮唐的光,他们住的宿舍更像是普通民居的两室一厅,只是装修简单了一点。
想到自己跟英泰伦还挤在一个一居室里昆屯就想落泪。他觉得自己回去之后就有必要把买新房子的事提上日程。
他前不久把模糊小馄饨的号要了过来,发了个固定时段还是英泰伦直播,其他时间段是昆屯直播的动态。
此时昆屯把直播打开,开了仅粉丝可见,再加上现在是上班时间段,直播间的流量不像之前那么高,但是永远不缺闲得无聊的人。
尤其是昆屯在打了个含糊不清的标题暗示这是关于军校的直播。这种事人们对直白一点点标题党不屑一顾,但一旦藏藏捏捏,又说得模棱两可,还有一定的曝光的时候,一堆人就来兴趣了。
“主播主播你是被绑架了吗?如果你被绑架了就呼吸一下。”
“我是说怎么最近没有视频更新,原来是助理小哥哥被拐军校来了。”
“前面的,我觉得让英泰伦独自剪视频也不是不可以。[狗头]”
“算了哥,英泰伦喜欢的风格偶尔看一两个还行,看多了是真的看很累的。”
“哇我记得军校的保密程度不是很高的吗?主播不会在法律的边缘来回横跳吧?”
不打紧,来之前黑一提到过一嘴,真正保密的东西都是正经和军事相关的,这些不会让阮唐接触到,因为他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东西。如果昆屯跟布蕾德别到处乱跑,也不会天降无形的大手把他们制裁一遍。
他们甚至连功能完整的个人终端都没没收。
但昆屯到现在都很迷惑。种种限制下,其实阮唐去的这个地方换哪所学校都可以。他也不信这里的汉堡能做出比外界更让人心驰神往的风味。
隔壁阮唐还在装修,宿舍下面已经挤了一堆人了,人头攒动,密集得像是蚁群。昆屯把镜头对准他们。
“我草,下面那群是Alpha吗?活的!居然都是活的!我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Alpha!还是穿军装的!”
“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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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的,如果别的星系对这宣战,你去当地他们设立的临时哨卡能看到一堆,就是容易在路上被□□炸然后丢掉小命。”
“原来Alpha也会鬼叫啊。他们天天宣传自己有多高贵,我还以为他们天天不吃不喝不拉,是朵靠意念悬浮在空中的高山雪莲呢。”
昆屯低声在旁边解说道:“不要外传……今天来给各位长长见识,这是一个大家族的少爷到了军校来视察,所有军人们都十分踊跃……不要外传。”
弹幕:
“我盲猜那个小少爷是个Omega。”
昆屯回复:“对。多了的我不好细说。”
“主播这是在干啥啊,如果是想搏流量又不敢大大方方的?如果被搞了还敢直播?”
昆屯又刻意压低了声音:“我不好说……这背后的水太深了,牵扯太多了,懂的都懂,不懂的我也不好说什么。”
其实他是受不了这帮颠公,就算自己干不过他们,也要把他们那丑恶的嘴脸撕给别人看。
这件事对他们造不成实质上的伤害,但是能够奶一口昆屯被摧残得千疮百孔的心灵,简称精神安慰。
他仍在和弹幕嘀嘀咕咕,这个时候门突然被摔到墙上。
昆屯一个激灵,随后听到阮唐十分兴奋的声音:“昆屯哥哥,那些军哥哥们太热情了,走吧,我们跟他们一起玩?”
弹幕:
“什么玩意?这是什么死动静?”
“我以为英泰伦哥哥已经够重量级了,这又是谁家的部将?”
“主播小哥哥掉马咯~”
昆屯干笑几声:“啊哈哈你等我收拾一下,马上……”
但是阮唐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拽着他就往外走:“走嘛走嘛,一起去玩嘛——”
劲还挺大,昆屯很怀疑自己胳膊要被拽脱臼了。为了保住他自己的胳膊,昆屯不情不愿跟着阮唐向外走,在这一路上根本没有关直播的机会。
“昆屯:弱小可怜又无助。”
“蛙趣,这个绝对是那个吸引一堆Alpha围着转的Omega。他长得一看就很符合Alpha的审美,这是经验之谈。”
“什么审美?这不就是一小孩吗?还是我眼瞎了?”
“前面的,白皙的皮肤,小小的个子,纤细的手腕,多情的大眼睛,奶香奶香的信息素,这几个词条命中率越高那帮Alpha越喜欢。你问我他们为什么喜欢?那我怎么知道!”
“再补充一句,把奶香奶香的信息素换成白发的话就是虫人那边的对雄性择偶标准。我到这里外派出差三年了,每天都在想他们的XP到底是不是白化病。”
“这世界终于颠成了我想象不到的样子。还是说他们一直这么颠?”
昆屯也很想问这个问题。一出宿舍楼一堆人高马大的Alpha乌泱泱地就挤了过来,昆屯感觉自己像是在身高意义上误入鹤群的鸡,还得时刻谨防踩踏事故。
拽着他走的力道骤然一轻,昆屯往前一个趔趄,差点就要摔跤——
经此一役,他还有命否?
16. 军校看雇主万人迷被簇拥的初体验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摔个狗吃屎的时候,昆屯猛地被人拉住了,对方把他的身子拉了起来,还贴心地扶了一下,防止他一时没站稳又摔一跤。
昆屯回头一看,是布蕾德。
“你没事吧?”她问。
昆屯有些惊魂未定:“没……没事,谢谢。”
他又问:“你怎么过来了?我还以为是哪位好心人拉了我一把。”
布蕾德道:“合格的保镖需要时时刻刻跟在雇主身边。虽然我的工资不由你负责,但你也算我的雇主。”
直播的弹幕还在继续:
“我靠,差点就见证了一场踩踏事故。”
“保镖小姐姐是豹人吗?好想rua一下耳朵,她的人鱼线我也可以!”
“主播好像我去农业实验基地实习的时候,发现那些水稻比我一个大活人还高。PS:本人未分化,身高在官方公布的平均线左右。”
昆屯:“那阮唐呢?”
布蕾德:“合格的保镖不应该打扰雇主的正常生活。如果他有危险的话我也会出手。但你看,他现在并没有到那种程度。”
她向着阮唐的方向努努下巴,昆屯跟着她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阮唐正在被无数双手托举着,某个人在旁边发号施令:“一二三——”
然后阮唐就被那些手一起抛了起来,又落在了那些手上。
因为被Alpha用力时的吼声盖住了,昆屯听不到阮唐是否对此发表了意见,不过看着那些Alpha似乎越扔越来劲,并且阮唐的身体也伸展开比较放松来看,阮唐自己大概也挺享受的。
昆屯感觉自己格格不入,像个局外人。
弹幕:
“这是在干什么.JPG”
“这是军校?军校生不用训练或者上文化课,在这玩抛接游戏?你们Alpha跟Omega平时碰到一起都这么莫名其妙?”
“前面的不要以偏概全,虽然这帮精英很傻逼,但也不能代表我们普通的Alpha跟Omega是这样的。”
一声尖锐的口哨声传来,然后传来了一声雄浑的怒吼:“你们都在干什么!给你们今天放一天假不是让你们来干这个的!”
那些聚在一起的军校生以一个意想不到的速度迅速散开来,在跑路之前还没忘了把阮唐十分温柔地放在地上。
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快步走了过来。他起码有1.5个昆屯那么高,站在那帮身高相比普通人来说已经很有优势的Alpha来说也高了人家起码半个头。
那些军校生也穿军装,但是穿得没有这个男人那么正式,男人同时还在左胸处佩戴了一枚功勋章,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他在脖子处挂了一枚口哨,刚刚的口哨声应该就是从这里来的。
这个男人大概率是个教官。
他走得很快,每一步却都迈得很板正。军校生都跑差不多了,但没能跑完。这个大概是教官的男人路过时走一路提一个,跟提小鸡崽似的。提完之后他又把人放下,主要起一个警示的作用。
被放下之后,被提着的军校生就老老实实跟在教官的后面,好像找到了领头羊的羊群。
教官继续大吼道:“南尔、田苟!你们还想跑哪去?我一看就知道这次是你们两个带的头!”
很容易分辨教官叫的是谁,因为有两个Alpha一下就愣在了原地,四肢僵劲不能动,跟被上了什么debuff似的。
阮唐居然没走,他站在那两个Alpha中间,组成了一个“凹”的汉字。见教官走过来他迎了上去:“您就是格里芬教官?我可以叫你叔叔吗?”
教官的声音一下就软了,就像是石头变成了拌好了但还没凝固的水泥:“你就是软软吧?可以可以……哎哟……都怪这帮混小子……万一磕着碰着了该怎么办呢……”
阮唐摇摇头:“不会呀,叔叔。哥哥们很热情!他们能带我玩!我玩得很开心!”
弹幕:
“不是,我觉得这个软软好怪,聚在他周围的人都被……用东方文化的话来说,跟下了降头似的。”
“Omega是这样的,对Alpha有天然的信息素压制。”
“我很为这帮军人在战场上的表现担忧……不会对面放个Omega出来这帮人就把武器丢了集体腿软了吧?”
“虫人兽人哪天打过来了我先投降,给他妈带路。”
组成“凹”字两头长的其中一个人大叫道:“报告教官!我认为我们有自由处理训练余时间的权利!而且我们并没有违反军规军纪!”
格里芬的声音更大,压过了他:“这只是军规军纪的问题?!软软可是少将的Omega,磕着碰着了你们谁负责?!田苟,你负责?”
田苟的脸一下就黑了下来,头低了一点默默受训。格里芬教官的词汇库属实不怎么样,骂一会儿卡一会儿,最后只能用肢体语言作为补充。
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但格里芬又动口又动手,两种声音夹杂在一起,还怪有节奏感的。
昆屯趁着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教官玩动次打次的时候,悄悄地把直播关掉了。拍拍军校生还好,格里芬教官起码得是个校级军官,如果拍这种东西被发现之后,按照军团的尿性,狠狠来个线下真实都算是轻的。
昆屯自己是怂了,但直播间的观众不太满意,纷纷私信他,如果昆屯这个时候打开了后台,就会发现私信消息一半都是拱火的:
“主播,继续啊,爱看。”
“如果军团真找上门来了,见习律师提供法律援助,不包赢,也不包律师费。”
“求你了哥我给你跪下了再多发一点吧,我的人生就是一个笑话让我在网上看看别人的笑话怎么了?我给你跪下了哥。”
格里芬骂累了,稍微歇了一下。这个时候软软攀住格里芬的胳膊:“叔叔,是我不好,你别骂他们了好不好?”
格里芬点头:“行,看在你的面子上。”然后他转向呆立着的军校生们,手一指:“你,还有你,加一组负重五十公里长跑,剩下的人,一千个俯卧撑!马上!”
被点名到的军校生哄地一声散开来,去做被教官安排好的事去了。
格里芬这才想起来跟背景板融为一体的昆屯和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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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德:“你们是?”
“我是阮少爷的保姆。”昆屯回答。
“我是阮少爷的保镖。”布蕾德回答。
“行,”格里芬微微颔首,“那你们照顾好软软。”他转身就离开了。
阮唐对昆屯说:“我去看看那些哥哥们……嗯,能陪陪我吗?”
昆屯和布蕾德没有异议,左右这也算是老板的话。他们跟着阮唐去到了军校生做俯卧撑的地方。被罚的军校生排成一列趴在地上起起伏伏,起伏一次自己嘴里报一个数。就这样报数声也跟着起伏。
阮唐从那一列的一头走到另一头:
“辛苦了哥哥。”
“哥哥好累,我好心疼你们。”
“哥哥加油,早点做完早点休息。”
起伏的幅度变得更大更快了。做俯卧撑的军校生们在一瞬间被打了鸡血似的,报数的时候吼得声音都有点沙哑。
昆屯开始思考弄点金嗓子之类的药进来卖做个短期买卖的可行性。但是这个想法从进货渠道就被他卡掉了。
之后他们又去了军校里最常用那条五十公里长跑的路线的终点等着。
阮唐:“你们能不能帮我买点东西啊?我想好好安慰一下南尔哥哥和田苟哥哥。”
昆屯:“你不去吗?我不认识路。”
阮唐:“这里到超市好远的,我如果走那么远,我的脚都要痛了。所以麻烦你了,昆屯哥哥。”
昆屯:“要买什么东西?”
阮唐开始掰着手指头。他一歪头嘴里就冒出一堆东西来,昆屯慌慌忙忙地语音转文字记下,最后发现自己用五号字体干满了一张纸那么大的屏幕。
昆屯:……你这是要原地开派对啊。
昆屯眼睛一扫周围,那帮原先跟着阮唐的黑加数字兄弟在视线尽头勉强能被看到的地方尽职尽责地当着背景板。
他们都戴着墨镜,但视线似乎锋利得能够透过墨镜的阻挡,落到昆屯身上,仿佛在说:“你不听话就等死吧。”
行行行,他内心骂骂咧咧地起身,问黑一要了份军校的地图再导入终端的导航软件,开始去找附近的超市,一看最近的那家距离三公里,他一来一回起码得一个小时。
布蕾德:“你要走吗?我跟你一起吧。”
阮唐道:“不行,姐姐,你走了谁陪我说话啊?”
昆屯随便往黑衣人的方向点了一个人,命令道:“你,跟我去买东西。”
黑衣人无动于衷:“我的职责是保护阮少爷。”
昆屯:“那我买的东西太多了拿不动怎么办?”
黑衣人不回答了。他站立着,变成了一尊沉默的雕塑。
昆屯转头问阮唐:“软软,能派个人给我吗?”
阮唐摇头:“不行呀,黑哥哥们走了我会没有安全感的。”
昆屯:……
幸好有个军校生路过,十分兴奋地上来和阮唐搭话,趁此机会昆屯带着布蕾德迅速开溜。
本来他以为这趟最多就是提一堆东西麻烦了点,结果还有更麻烦的事。
有人堵住了他俩。
17. 被卷入雄竞的风波中(1)
这时昆屯和布蕾德正在买完东西回来的路上,昆屯又开了直播跟直播间的观众絮絮叨叨,权当是发泄心中的怨气:
“我在干嘛?我在给少爷跑腿打杂,这一堆东西都是少爷要用的……天杀的这里居然连个送货的机器人也不给。”
“军校没有校内的交通工具吗?反正我到这里这么久没看到存在的痕迹,可能军校生人均宇宙飞船。”
“可以rua豹人小姐姐的耳朵吗?这你要问她本人的意见,”昆屯把镜头对准布蕾德,“你觉得可以吗?”
布蕾德回答:“抱歉,它不是软的,可能你们揉着也不舒服。”
这个时候有人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是田苟。本应该还在长跑的他此刻汗不流气不喘,挡住了昆屯和布蕾德的去路,死死地盯着二人。
此刻他的脸色活像斗牛,脸和眼睛一样红,脖子梗着,好像随时都要冲上来给两人一下子似的。
“你们凭什么呆在软软身边?!你们有什么资格?!”他近乎咆哮式地吼出声。
昆屯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决定把匡巩搬出来压人:“因为我没有性别,少将放心。”
布蕾德复读道:“因为我是未分化女性,少将放心。”
“匡巩,又是匡巩!”田苟开始在原地转圈圈,过了片刻又下了决心,“既然你们是他的爪牙,那我就折了你们!”说完他就冲了上来,扬起了他那钵大的拳头。
昆屯往旁边一闪。这时布蕾德格住了田苟的拳头,再往另一个方向一扭,骨头脱臼的咔哒声便清晰可见,与田苟的惨叫声组成了非常别致的合奏。
仔细一看,田苟的胳膊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的形状,向着麻花的形状一路飞速狂奔。
但田苟仍不放弃,不知是不是肾上腺素之类的起了作用,他好像完全不在乎脱臼的骨头带来的疼痛。
脱臼的那一只手用着不方便,他便扬起了另一只手,直直往布蕾德的要害攻去。只是那只手又被布蕾德制住,一扭就让他玩了个后空翻,把他掀倒在地。
田苟被撂倒之后仍不服气,骂骂咧咧地放着狠话:
“你等着……(星际粗口)迟早有一天我要连着匡家那个(星际粗口)一起收拾你们,我要(星际粗口)把你们流放到边缘星系去天天卖苦力,累死之后(星际粗口)送到打虫潮的前线去当炮灰……”
“很好,很有精神。”布蕾德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然后又把他掀了起来翻了个面,这次脸着地。
Alpha,天天吹嘘自己的体质有多么强大,几乎要把自己吹成人形自走宇宙战舰的Alpha,脸也不是钢铁做的,那尤其脆弱的眼口鼻也是会出血的。
布蕾德松了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满脸鲜血的田苟爬起来之后用手接在下巴的地方,呸了几声,突出一颗被染红的牙齿。
“只掉了一颗,”布蕾德的声音多了点赞赏,“我还以为我刚才的力度能把你的全部牙都给磕掉呢,你的体质很不错。”
不料这一番赞赏又激怒了田苟,他不顾前两次的教训又冲了上来,然后……
被布蕾德摔在地上,背朝地。
他爬起来又冲上来,然后脸朝地。
然后背朝地。
然后脸朝地。
最后田苟可能不是知错了,而是完全没力气爬起来了,躺在地上好像一滩烂肉。
观众似乎很喜欢看这类戏码,此刻弹幕和礼物的特效都在疯狂滚动着:
“woc,爽!”
“保镖小姐姐武力好高啊,那可是军校的Alpha啊?还比她至少高一个头啊?”
“有考虑出防身课程吗?对我来说很有必要,我被隔壁的傻大个骚扰好几天了。”
“你居然敢对Alpha军校生出手,你完了,你的通缉令会贴满整个星系。”
看到最后一条昆屯赶快点开了黑一的聊天窗口,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着重渲染了田苟对阮唐的非分之想。
黑一一听就反应很激烈,几乎要刷屏了,但他的回复总体下来能总结成一句话:就算把田苟打成半身不遂也有少将善后,所以随便收拾,最好把这个王八蛋对软软的心思给收拾掉。
昆屯去看躺在地上的田苟,此刻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下的路被染得颜色更深了。要不是他胸膛还在微弱地起伏,昆屯都要怀疑布蕾德用力过度了。
他从田苟变成了一条死狗。
昆屯从黑一给的一堆阮唐保姆注意事项里在边边角角翻出了校医院的联系方式,视频电话了过去。等医疗人员到了现场,昆屯早就带着布蕾德深藏功与名地离开了。
好像也不对,至少对直播间的这些人没藏住。
星际婆罗门的生活,包括人类的Alpha,兽人的首领家族,还有虫人的雄虫,一直都是流量密码。但无一例外地,除非他们自己乐意,他们的信息都被捂得严严实实,就像是个用钢铁做外壳的蛋,里面是啥都不知道。
但偏偏还是有人想看里面是啥。因此就算昆屯的直播是仅粉丝可见,他也冲上了热榜,一堆路人争先恐后地关注了昆屯就为了来看看热闹。
而这帮路人中也不乏有钱的暴发户,礼物刷得飞起来,昆屯从一开始还能捡几个刷跑车的用户念念名字,后面连嘉年华的特效都有点看不清了。
昆屯切了出去,这场直播还没完,还不到两个小时,他已经多了至少两万粉丝,这帮粉丝和那些因为做的视频涨的粉丝又不太一样,他们虽然也是乐子人,但拥有着极高的变现能力。
蛙趣,他要发了。
昆屯有点不敢相信,把看自己直播的界面最小化,脑子里全都是闪过的礼物特效,不知不觉就跟布蕾德走了回去。
一道声音把他拉回现实:“昆屯哥哥,你好慢啊。”
昆屯一看,是嘟着嘴巴的阮唐。此刻阮唐又叉着腰,道:“我跟南尔哥哥已经等你们好久啦。”
旁边的南尔坐在终点的椅子上,手搭在膝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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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微微垂着,做出了一副有点破碎的样子。他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泡透了。
“我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软软你不用考虑这么多的。”南尔气若游丝地说。
要不是昆屯知道Alpha的体质是怎么样的,他估计还得内疚几秒钟。Alpha跑个五十公里可能会累,但绝对不会到这种要死不活的地步。
但阮唐多少也算个老板,昆屯发挥社畜本色“嗯嗯啊啊”了几声,说了几句把错揽到自己身上的囫囵话,把这件事糊弄了过去,然后把阮唐要自己买的东西递了过去。
阮唐接过袋子的时候好像没估好重量,呀了一声,身子被袋子的重量往下带了一截。
南尔也不整他那死出样子了,一下就冲了过来,把软软扶了起来:“软软,你没事吧?”
昆屯:……大哥你让我买的全是袋子里起码一半空气的膨化小食品……怎么这都提不动?
南尔扶阮唐的姿势是精心设计过的,他从背后把阮唐整个人罩进自己的怀里。
如果昆屯能闻到信息素的话,就会发现,南尔这样正好能让信息素充斥自己怀里的这个Omega的鼻腔,浓度控制好了就是大杀器。
扶起来之后南尔又从阮唐手里接过了装零食的塑料袋子:“当心一点,如果摔倒在地上会很痛的。”
阮唐的脸一下就红了,嘟嘴的幅度又大了一些:“南尔哥哥……谢谢你……”
按道理来说,把阮唐和心怀鬼胎(黑一语)的Alpha分开是昆屯的职责,但不能让软软伤心(黑一语)也是昆屯的职责。
但问题来了,假如阮唐遇到其他喜欢的Alpha,相谈甚欢,这个时候昆屯没眼力见冒冒失失地就上去把这俩拉开,阮唐又不高兴了,这个时候该怎么办?
所以昆屯严格遵守社畜干活的终极真理其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除非这俩在他面前亲上了嘴或者开始啃腺体了,就算今天南尔当众掏出一束玫瑰花来对着阮唐开始告白,昆屯也得掂量几下再考虑干不干活。
显然南尔还没有大胆到那个程度,只是绕了几个圈,说了起码几百字的关心话。
最后他磨磨蹭蹭说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上课?虽然人很多,我会帮你把位置也占好的。”
阮唐道:“好啊好啊。”他转头来又对昆屯和布蕾德说:“你们也要记得来哦,上课诶,想想就很有趣呢!”
高中朝六晚十的昆屯无力吐槽。他无意之间对上南尔的眼睛,打一个激灵,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那条毒蛇正在思考着怎么处理掉自己。
哈,这也不是个善茬。但那又怎么样呢?有本事你就先把匡巩给干掉啊,怎么还只能搁这暗搓搓地搞事情呢?
这个时候就得使用社畜的终极真理其二了:遇上事了不要怕事,不然一堆人会觉得你好欺负再骑到你头上来。
昆屯磨磨牙道:“好啊,正好我对这节课,很,感,兴,趣。”
18. 被卷入雄竞的风波中(2)
弹幕还在飞速滚动着,显然是对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喜闻乐见:
“蛙趣,这个Alpha是把昆屯当情敌了吗?!”
“你们不要再打啦,要打去练舞室打!”
“等一下,昆屯是Alpha?完全看不出来。”
“我有点好奇,刚才那个Alpha试图用体术强攻但是失败,那这个又会整点什么花活?主播注意安全。”
“这个Omega是完全不知道一帮Alpha围在他身边的意思吗?还是说他的心智就只是小孩子的水平?那这帮Alpha对着一个小孩子产生感情,是不是有点不太道德?”
最后一条弹幕恰好也是昆屯的心声。他抽空上下扫了阮唐几眼,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但这似乎被南尔解读为对阮唐动了心思。南尔的脸更阴沉了几分。
昆屯瞪了回去。
这时候布蕾德打破了这场眼神对波:“上课?上什么课?”
南尔明明已经情绪波动很大了,但还得压住自己的声音,轻声细语地说:“是军校的思想教育课,为了提高军人的思想道德素质和思想觉悟。当然,一些思想有问题的学生很需要这种课,不管他是不是新来的。”
我看你们也很需要,毕竟作为军人可不能整天脑子里只有Omega那档子事。昆屯腹诽。
他权当自己没听懂南尔的内涵。南尔见昆屯没有反应,脸色更黑了,像是涂了晒足180天的酱油。
唉,所以说有的时候不要太把自己的假面当回事,小心憋出内伤来。
“啊,是吗,正好我也对它很感兴趣,”布蕾德露出一个微笑,“期待这节课老师的精彩讲解。”
“是吗,兽人小姐喜欢就好。”南尔道。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昆屯听着他的声音,听出了几分用力过猛而变了的调子,像是鸭子叫。
要不是现在笑不太合适,昆屯怀疑自己都要学着鸭子嘎嘎叫了。
阮唐:“那就这么说定啦!唔,我肚子饿了,我们去吃饭?”
南尔:“我觉得可能这两位不会想吃我们要去吃的东西,就我们两个一起去?”
南尔这句话好像触发了什么开关似的,本来正在当背景板的黑衣人一点一点逼了上来,从背景板变成了一片围墙,什么都也不说,就那么盯着南尔。
不得不说匡巩选人的眼光相当不错,虽然这些黑加数字兄弟长得不咋地(可能是为了防止抢走匡巩的风头),其中大多数也都是Beta,但身板居然和军校生所差无几。
这架势还是相当有逼迫力的。南尔可能是预估了一下自己干不过一堆保镖,道:“算了……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要不等下次?”
之后他匆匆和阮唐道了个别就离开了。
怂了怂了,你要是敢一对多刚上他们我还觉得你是个汉子。昆屯颇有点狐假虎威地想。
这些破事暂告一段落,他把直播给关掉了。
之后他要怎么卷土重来?给保镖和昆屯下泻药趁他们拉肚子的时候把阮唐拐走?开着战舰把围在阮唐身边的黑衣人都给轰了?试图在阮唐耳边挑拨离间让阮唐把身边的人都支开?
想想昆屯又多了几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期待,反正他的本职工作也没有固定地点,要是匡少将跑来问责自己跑路就行。
话说回来,匡巩为啥不直接把阮唐放在家里,就放任他到处乱跑?少将真不知道Omega有多么受欢迎吗?
昆屯思考未果。想着想着,就到了高校的食堂。
军校的食堂很像是昆屯以前见过的所有食堂——玻璃窗口,打饭的大爷大妈,还有一堆的公共座位。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没有去食堂划拨来做私人定制的地方。
食堂饭点的人很多,人头攒动的样子,如果开着什么无人机从上面航拍只能看见黑压压的一片。
阮唐一走进来就感觉身体不舒服,软成一滩烂泥似的靠在了布蕾德的身上,手扒着她的胳膊,步履不稳地似乎随时都要滑倒在地上。
他不住地喘息着:“软软……软软难受……”
昆屯:“很难受?这是咋了?”
阮唐没有回答,自顾自念着:“难受……”
布蕾德:“可能是信息素太杂乱引起的过敏反应,总之,先送去校医院吧。”
信息素过敏在能够闻到的人鼻子中有点像是一堆香水混在一起,太杂乱以至于不闻其香反觉其臭的感觉,而实际上如果算上信息素的机制来说,实际上还要更有刺激性一点。
一种信息素是发情,一堆信息素就是过敏。真有意思。
昆屯:“行。”他调出了个人终端的实景导航,大步走出了食堂,到了室外空气比较流通的地方。布蕾德背着阮唐紧随其后。
没了那些信息素的刺激,阮唐没有半点好转,他脸颊潮红,跟昆屯初见他时一样。
“16公里……怎么这么远?这军校多建几个校区不行吗?非得挤一个里面?”昆屯骂骂咧咧。
布蕾德:“军团星上也不止一个校区……只是这个是里面最大的而已。我记得好像占地一座大规模城市来着?”
有时间建座大城市似的军校,没时间在军校里整点公交。昆屯四下望了一圈,全都是人肉行走的军校生,现代交通工具的影子都没有。
你们军校生天天训练就是在这里跑出超音速?
昆屯又试图在一堆军装人里面找那帮背景板黑加数字兄弟,眼睛看花了才找到一个。
他跑过去拽住了那个黑衣人,把事情简略地和他说了一下。
黑衣人本来相当不耐烦,听着听着就变脸了,此刻大惊失色:“稍等,我马上处理。”他掏出来一个微型的对讲机:“这里是黑二十,这里是黑二十,阮少爷身体不适,速速派专车来,重复,阮少爷身体不适,速速派专车来!”
三分钟之后,一辆一看就非常高科技的车从人群上方……飞过来了。在打了一堆花里胡哨的信号之后,周围的军校生纷纷躲避开来,然后那辆车就这么停在了空出来的那块地上,食堂大门口。
两个黑衣人从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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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抬着加厚加软的担架,从布蕾德手里接过阮唐,轻手轻脚地放在担架上,又上车去了。
不得不说他们动作还挺平稳的,很适合去参加什么维持平衡或者开车不把水洒出来的挑战。
车又开……不对,是飞走了。行走的军校生又重新占据了那片空地。
“那我们接下来……”昆屯询问还留在原地的黑二十。
“没你们的事了,”他不耐烦地摆摆手,“玩去吧,阮少爷康复之后我们会通知你的。”
我超。昆屯此刻很想高兴地大叫道“我自由了!我免费了”,但又害怕被认为是自己在幸灾乐祸阮唐出了事,因此他拼命往下压着嘴角:“嗯,我知道了。”
黑二十瞪了他一眼,跑步离开了。
这个时候军校生吃完饭叽叽喳喳地出来了:
“谁啊搞出那么大动静?背景肯定不小吧?我连坐辆八百年前的卡车都得审批个三天!”
“好像是那位来视察的Omega?”
“我去,他周围的人都是干嘛吃的?照顾人照顾成这个鬼样子?”
“不是,Omega就该乖乖在家相夫教子,出来凑什么热闹?”
唉,Omega。唉,Alpha。唉,人类。人类就该老老实实地进化成无性别有丝分裂生物,来性别这里凑什么热闹?
昆屯:“那我们接下来干嘛去?”
布蕾德:“取决于你。你想逛逛周围也行,直接回宿舍也行。”
昆屯对军校其实不感兴趣,除非能让他看这帮军校生在竞技场或者其他什么地方互殴,尤其是开着高达——啊不对是战舰——互殴。
但由于现在天都黑了,加上这里特别喜欢晚上训练时不开灯,美其名曰提高夜间作战能力,导致昆屯想看都看不清楚,相当没劲。
“回去吧。”昆屯道。
路上他把事情今天发生的事简略地跟黑一说了,黑一一开始回复还比较正常,后面就开始发一长串一长串的语音,刷刷地就开始刷屏。
昆屯点了语音转文字,发现聊天窗口要被感叹号给淹了,把那堆啰哩巴嗦的骂街的话屏蔽掉再去掉之后就是:
“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连软软都照顾不好!”
“小心我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你居然让别的Alpha碰他!你死定了!”
为了自己的耳朵起见,昆屯没有把语音直接点开,但想都不用想,这绝对是匡少将整的活。
匡少将骂人还不够劲,可能是太有素质了,建议严格遵从了古就流传下来的亲戚加器官的骂人公式。
昆屯津津有味地当看着并点评道,顺带打了一句阴阳怪气道:“少将不如金屋藏娇,从根本上断绝外人觊觎阮少爷的可能性。”
用着黑一账号的匡少将还在刷屏,滴滴滴的声音扰得人头疼。
昆屯把通知声音关了,过了几十分钟再打开,一堆语音里混了应该是黑一打的文字的一句:“你们今天为什么要把阮少爷带到室内Alpha聚集的场合?”
19. 军校的糟心日子(1)
哇哦,倒反天罡了。
是阮唐自己想来的军校,是匡少将自己答应的是黑一自己跑过来交接的,这种事情他们之前没预料到?怎么遇到事了全都往阮唐身上推?他长得很像背锅侠吗?
阮唐气笑了,开始大摆烂:“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明天就离开军校离开这个星系,记得把我工资结给我。”
黑一不说话了,黑一闭嘴了。匡少将骂够了也不再输出,可能是跳脚跳累了。
总算清静下来了。昆屯点开心拍,这个时间段正好是英泰伦直播的时间段。
昆屯白天的直播内容和英泰伦的直播莫名其妙就开始联动。
此时跟英泰伦连线的观众问他:“你怎么看待昆屯,呃,就是这个账号的另一位使用者,之前直播的内容?就是一帮Alpha为了一个Omega打架,还殃及了他的那些事。”
英泰伦的回复是一如既往的公式化:“在现代社会,用暴力解决问题,包括为了感情问题而打架,是不被鼓励和接受的。”
“感情是复杂的,涉及多方面的因素,不能强求别人根据自己的心意走。”
“此外,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伴侣,没有谁有权力通过暴力来控制或决定他人的选择。如果遇到感情问题,寻求专业的咨询和帮助也是一个好方法。”
弹幕:
“笑死,他好像就差直接说那帮军校生Alpha应该去看看医生。”
“那帮傻大粗该不会整天用医疗舱用得连脑子都没了,不知道怎么跟心理医生沟通吧?医疗舱可不治弱智!”
“嘘,小声点,直播间被封了我们上哪看乐子去?!到时候你们都有责任!”
“唉,房间里的大象;唉,不可名状的巨物;唉,you know who。”
昆屯看弹幕越看越乐,被雇主找事的郁闷和不忿一扫而空。
他又去后台看数据,目前赚的钱能覆盖道恩诓他们的钱,还有一堆剩,完全能再支持他们搬个家,搬到离匡家的势力范围远一点的地方。
昆屯又去敲黑一要今天的工资,金主正在气头上,估计能让工资成功到账的难度略大。不过他没指望要到,他纯属给人添堵。
昆屯:“你好,今天的工资还没结,不结没关系,就当是我出资包阮少爷返途路程的包船时他那一排边缘的位置了。感谢。[比心]”
半天那边都没动静,最后黑一回了他一个省略号,随即又道:“不会少了你的。[转账]”
昆屯打字多了几分真心:“好嘞,谢谢哥。少将大气,宰相肚里能撑船。”
黑一发了个捂脸黄豆的表情:“这句话不能跟少将说,你小心点,我把这句话的记录从我终端这里删掉了。”
昆屯:“?为啥。”
黑一:“以前帝国的宰相,当然外界都叫他总理大臣,在记者的新闻发布会上公开嘲讽过他,后来还削减了拨给我们的经费,两个人有仇。后来少将就不愿意听到跟宰相相关的一切东西了。”
说实话昆屯还挺赞同这位总理大臣的。
匡少将对自己的Omega有占有欲又放任他在外面到处乱跑;没有足够的情绪管理能力;还想到哪里做到哪里。
也就匡家家大业大能让他随便折腾,要是换个稍微小一点的家族,早被少将糟蹋完了。
黑一又说:“你去校医院看看阮少爷。他正是生病的时候,需要有人陪伴。”
昆屯:“那帮黑哥们……不能陪伴他吗?”
黑一:“你在想什么!这些保镖只负责保护阮少爷的安全,怎么可能随意逾矩?!”
昆屯:“那我是个……给阮少爷解闷的小玩意?”
黑一:“你自己反思一下,你这小玩意还称职吗?都说了别让那帮Alpha靠近阮少爷,他现在因为信息素过敏还躺在校医院里!他医疗舱过敏,你知道这对他来说是多大的痛苦吗!”
……医疗舱过敏,好小众的词语。
昆屯理直气壮:“那我能怎么办?你觉得我在他们聊得正开心的时候贸然插手打扰他们,阮少爷能开心吗?而且阮少爷信息素过敏是因为要去吃饭,是你,你得拦着他不去吃饭?”
黑一的气势隔着屏幕也能看出来弱了几分:“你可以采用稍微温和一点的方式……你还可以错峰出行……”
又过了几分钟他道:“总之你现在去陪阮少爷,好好安慰他,别让他伤心,在十五分钟之内赶到。”
我又没有会飞的车坐。昆屯腹诽道。
但是那帮军校生有。或者说军校生里面有钱有势的那帮人有。昆屯一下楼就看见一辆和刚才一看就出资同一家工厂的飞天汽车停在宿舍楼下。
那辆飞天汽车上面安了各种乱七八糟的炫酷装饰和各色各样的永生花,让人看了就觉得装修这辆车的人审美堪忧。
田苟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头发还用摩丝固定成一个洋气得不行的发型,打扮得人模狗样,从车上下来,还捧着一束花,是百合花和小雏菊的组合,大概是阮唐喜欢的。
昆屯记得距离布蕾德暴打他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下午。果然Alpha的恢复力相当惊人。
田苟脸上挂着像是僵死了的微笑,就算看到只有昆屯在也只是变了下眼神:“怎么只有你?软软呢?”
昆屯:“他信息素过敏躺医院里了。正好你开着车过来,我能搭个便车吗?”
田苟脸色一下变了:“软软生病了?”说着就蹿进了车里,压根没有邀请昆屯的意思。昆屯不请自来地跟在后面上了车。
田苟开车可以用上蹿下跳来形容,昆屯在里面被颠得东倒西歪,很想上吐下泻。
车这么一路蹦蹦跳跳到了目的地校医院。
田苟一下车就往校医院里冲,连车也忘了锁。昆屯从车上踉踉跄跄地下来,只觉得校医院闪亮的招牌还安了旋转的特效,转转转个没完。
找了导诊的护士在厕所里面大吐特吐过后,昆屯才有力气问阮唐住哪个病房。
跟着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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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指的方向上了楼,他才发现已经有一堆军校生在病房外站着了。
他们一个个虎视眈眈盯着病房门,但病房门口有两个黑衣人保镖一左一右拦着,像两个镇宅的门神,拦着这群饿狗似的Alpha不让他们进去。
昆屯从人群中间找了找缝隙挤了进去,对着黑衣人说:“那个,是黑一让我来的,我能进去吗?”
其中一个黑衣人上下打量了他几下,头往门的方向一摆,示意他进去。
Alpha群顿时炸开了锅,吵吵嚷嚷的,昆屯只听到零星几句“凭什么他能进去”,“为什么不能让我们看他”,然后是护士无力的劝阻声。
昆屯把那些吵嚷声抛在脑后,进了病房关上门。只见在一张起码有五米宽七米长的大床上,阮唐躺在床边缘上,像是个放在床头的BJD娃娃。
室内的排气系统声音很大,连火花子都要蹦出来了。
他此刻的脸色越发苍白,委屈地嘟着嘴,整个人都要碎了的样子。
见有人进来,阮唐撩起一丝眼皮,声音细若游丝地说道:“昆屯哥哥……我想吃汉堡……营养液不好喝……”
昆屯想起来,从晚饭到现在,阮唐确实是没怎么正经吃东西的,但是他又犹豫道:“但你现在生着病,不能吃汉堡。”
阮唐扭动着身子道:“我不管嘛我不管嘛,我就要吃汉堡——其他吃的味道太淡了——”
阮唐那嗓音不鸣还好,一鸣惊人,压住了排气系统的声音,就算是自诩已经锻炼出抗性的昆屯还是有点扛不住,昆屯只想逃离:“好好好,我去帮你问一问。”
他飞似的出了门,拦住了路过的一个护士:“请问一下,里面的那位具体什么情况?除了信息素过敏还有其他问题吗?可不可以吃汉堡?”
护士道:“没有其他问题了。汉堡可以吃,但是得少吃。”
旁边的Alpha群里一听这话就炸开锅了,其中有几个颇有点机灵的已经开始往楼下冲,不争馒头争口气,争取让阮唐吃到第一份还热乎乎的饭。
人群一哄而散,还剩下几个,不急不缓地掏出个人终端,吩咐自己的人脉去食堂买东西。
于是就在这前不着晚饭,后不着夜宵的时间,食堂莫名其妙迎来了一次业务的小高峰。
然而他们个个都打着送吃的刷好感度的主意,还是被门神黑衣人无情地驱逐了。
最后妥协下来的方法是,由昆屯在终端上把他们的名字记录下来,每份食物对应其名字,再把食物一份一份带进去给阮唐,在阮唐挑好了自己喜欢吃的过后,把食物对应的主人念出来。
昆屯看着手里老长一张的名单,颇有些无语。食物被集中起来,已经堆满了半个房间那么长的走廊。
他提起几份食物,偷瞄了一下门口的两位门神黑大爷。
他们没有一点要帮自己分担的意思,不动如山仿佛一尊雕塑。
昆屯把外卖一份份拎了进去,在所有人都注意不到的盲区默默数了个中指。
20. 军校的糟心日子(2)
阮唐看着人小小一个,天天夹在Alpha中间当润滑油似的“你不要欺负这个”,“你不要针对那个”,实际上特别会折腾人。
首先,昆屯需要把吃的东西一样一样递过去,把锡纸的塑料袋的保温盒的各种各样的包装打开,把里面的吃的递给阮唐看。
当某样食物的外表吸引了阮唐的注意时,昆屯需要用各式各样的餐具弄一口喂到阮唐嘴里,阮唐要是表现出轻微的不满意就得把整份都拿开,收拾好再换下一份。
由于食物山如果不封闭好,很容易在不经意间崩塌,固□□体流一地,给周围的环境重重一击,因此把它们都收拾好的工作量不亚于再把它们重新打包一遍。
这个时候小少爷又有新想法了:“我觉得这个粥没有刚才那个鱼煲好吃,我要吃刚才那个鱼煲。”
昆屯看着阮唐一指,被压在了食物山最底端的那份小少爷想吃的鱼煲,颇有些无语凝噎。
然后昆屯又得利用自己不多的平衡知识,争取用最小的力气把那份鱼煲取出来。好不容易取出来之后小少爷又得变主意了:“我要吃那个鹅肝!”
昆屯不知道是该先吐槽这家军校食堂花样还挺多,还是小少爷会折腾人。
你不如直接说每样菜不能吃超过三筷子得了,好歹我还稍微轻松一点。哦不对,还得统一一下标准,还有三勺子、三叉子。
他好不容易把阮少爷的半大小鸟胃喂饱了,还得把那些食物堆全部清理完。
哦对,昆屯还得记录下阮唐吃了什么东西,吃了多少,跟之前录入进来的食物的主人名字一一相对应。
吃饱了的阮唐觉得那些饭菜的气味恶心,排气系统运作了半天还觉得有味道。昆屯只能反手就去叫护士跟保洁。开玩笑,他又不知道怎么把气味清出去。
这个过程跟甲方要了十几版方案过去看了最后敲定初版一样费心费神。甲方那个是持久战,阮少爷这个是身心的双重折磨,各有千秋。
只能说社畜都是一样地费心费神。或许匡巩已经预见到了他悲惨的未来,所以让昆屯去当阮唐的保姆时才如此地毫不犹豫与干脆果断。
匡少将高见。
那些食物拎进来的时候有多重,拎出去的时候就有多重。阮唐吃的种类多,但压根没吃多少。
当昆屯把食物清出去的时候,还有Alpha对着他甩脸子:“怎么把吃的都弄出来了?软软没吃饱我把你的肉割下来煮了给他吃!”
被垃圾场腌过的肉不好吃,哥。昆屯在心里吐槽道。
但他表面上还得摆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阮少爷吃完了,下面我来说说他的进食情况。”
然后他调出个人终端,以一种有气无力的死出声音道:“王一,鱼羹三次五勺子。”
“田苟,红枣桂圆粥,一次六勺子。”
“沙彼,牛排,一叉子。”
……
然后这帮alpha纷纷跟在榜下等录取结果的古代科考书生一样,支楞个脖子往昆屯这里望,等听到名字之后一个个跟范进中举似的疯癫,说着些什么“我就知道他会喜欢”、“他吃了我的东西那么多次就是心里有我”之类的疯话。
然后其中有几个还开始争吵“他吃我的吃得多说明更喜欢我”、“他吃我的吃了很多次说明对我念念不忘”,要不是门口守着的黑衣人和护士拼命拦着,他们能当场打起来。
“请不要打扰病人休息!”这句话被来阻拦劝架的护士重复了很多次,其中有一个更是直接上手拦住了正要打起来的两个Alpha。
昆屯看着护士服都遮挡不住的肌肉线条心下了然。在军校干的人或多或少都得有点看家本事。毕竟想物理制住一堆疯狗也是相当不容易的。
他不想被卷进这场纷争中,打着照顾阮唐的名头转身就又进了病房里去。
阮唐正躺在床的边缘玩着终端,见山榛进来,嘟起了嘴巴:“你怎么去那么久啊,昆屯哥哥,我一个人好难过。”
这句话略有歧义,但是昆屯没有注意到,心里正在酝酿一篇注定不能面试的讨军校檄文。
他尽力压低了自己语气里的死气问:“还有其他事吗?”
阮唐说:“你靠过来一点。”
昆屯照做,靠过去了一些,然后过了片刻,听见阮唐的吸鼻子声。随即昆屯一看,只见阮唐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就流下来了。
“又怎么了?”昆屯只觉得自己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昆屯哥哥身上没有信息素的味道……我不习惯……好不安……”阮唐抽抽搭搭地回答他。
没信息素你不习惯,信息素多了你又过敏,那还能怎么办,让他凭空长个腺体出来?
昆屯无语凝噎,一边说着些不痛不痒的安慰的废话,一边在个人终端上紧急摇人,给黑一发信息:“求助,这种情况咋办?”
黑一很快地回复:“你去问问周围的保镖有没有人带信息素香水,在身上喷一下。”
昆屯照做。黑门神之一掏出一瓶跟水一样的液体递给他,吩咐道:“少喷点,阮少爷如果因此发情了要追责。”
昆屯嗯嗯啊啊答应了几声,接过瓶子之后严格按照三点式喷香水法喷了几下,心想这压根就是白水。
但是门口那些alpha很明显不这么觉得。他们纷纷惊呼:
“这……这是……好强大的Alpha气息!”
“这难道就是上将的信息素?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随即其中有一两个身形一晃,跪了下来,只是落膝点没找好,压到了食物山上,又恰好碰到了里面汤汤水水的部分,哗啦洒了一地,在地板上晕染出一滩莫名其妙的形状。
昆屯没管他们,转身又进了病房里。
阮唐的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只剩下微微发红的眼眶了。就是配着这个眼眶,很难不让不知情的人以为昆屯怎么他了。
“昆屯哥哥,你能靠近点吗?”阮唐瓮声瓮气地问道。
昆屯照做。阮唐突然暴起抱住了昆屯,精准地找到了昆屯在衣服上喷香水的位置狠狠地吸了好几口,跟溜冰似的。
要不是昆屯穿得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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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知道阮唐其实就馋的是那口信息素,他差点要以为自己被非礼了。
关键是昆屯现在至少有一个普通成年人的体力,还是被一个小豆芽菜制住了,还是连续两次。上次阮唐发情时他也没挣开。
这事放到地球老家都贻笑大方,如果这事放在过年回老家被村头七大姑八大姨围观的那阵子,将会成为昆屯一辈子挥之不去的黑历史。
在短短的几分钟里昆屯从地球上的乡村思考到星际的宇宙边缘,正当他准备继续往下思考一些哲学问题的时候阮唐终于撒开手。
昆屯看他,他的眼睛居然又要死不死地盈满了眼泪,似乎下一刻就要落下来了。
“又怎么了,活爹?”昆屯脑子一嗡。
“味道像了,但是身形不像……”阮唐抽抽噎噎地说,用手指在空中胡乱画着,似乎是要描摹出他记忆中那人的形状,“他的肩膀应该更宽阔有力一点……”
嗯嗯对的,匡少将有宽阔的肩膀和可供金丝雀依偎的臂弯,无论何时都那么引人注意,包括在战场上。哪天被敌军注意到那双开门肩膀用导弹哄一下就老实了。昆屯恶狠狠地想。
昆屯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发消息给黑一求助。
不料回复昆屯的不是黑一本人。
“我就知道,软软心里果然我还是占比最重的。[墨镜][墨镜]唉,没办法,我还是去看看他吧。”
匡大哥,匡少爷,你救我于水火之中。
但匡巩没来接手这个祖宗的时候昆屯还得守着,只觉得自己像个带会说话的婴儿的保姆。
阮唐一会儿又要别人给他念故事;一会儿又要别人给他唱歌;一会儿又要絮絮叨叨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比如匡巩爱不爱他,他们以后要在婚礼上放多少糖块,还有什么蜜月旅行要去兽人星系的xx部落去玩。
昆屯没办法插嘴,偶尔把话里面的关键字重复一遍,表面上高情商实际上相当机械地回复他,比如什么“爱你”、“糖很甜”之类的。
阮唐不在意,或者他压根听不出来,他好像本来就是随便找个人说一大堆话然后找情绪价值的,结果说着说着又哭了出来。
这次怎么问他都不肯说原因,只顾着自己抽噎,抓着被子把眼泪鼻涕什么的都往上面糊。那哭声持续且悠长,让昆屯觉得自己急需一个san值判定。后续说不定还得去医院专门看看是不是耳鸣。
就在阮唐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病房的门突然被暴力地推开,匡巩黑着脸,卷着一阵风似的就进来了。
“你怎么又让软软哭了?”他的声音里似乎蕴含着雷霆,马上就要把昆屯劈个粉碎。
昆屯反应相当快,马上就把话题往拍马屁的方面引:“这不是少爷想您了吗,别人都无法取代您在他心中的位置,所以才哭了。”
匡巩又马上多云转晴,他冲着昆屯一摆手:“你走吧,别打扰了我跟软软独处。”
“好嘞哥。”昆屯仿佛得到了敕令,飞速地溜了出去。他越过走廊里不知因何原因东倒西歪的Alpha们,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医院。
21. 军校的糟心日子(3)
昆屯一路火花带闪电地回了宿舍,幸好安排的宿舍离校医院不是特别远,两公里左右,他回去的时候还不算太晚。
他莫名觉得有必要重新评估一下自己的潜力,明明以前在大学的时候一千米都跑不下来。
昆屯迈进宿舍,布蕾德坐在沙发上。听见门开的声音,布蕾德问他:“去哪了?”
昆屯回复:“去校医院陪雇主了。你可以在终端上问问我来着。”
布蕾德顿了一顿:“我到现在都不习惯用个人终端。抱歉,这是我的失责。我作为保镖应该随时跟在雇主身侧。”
昆屯道:“严格来说你的雇主应该是阮唐。”
“阮先生也算我的雇主,”布蕾德说,“但是我询问过他身边的那些保镖,他们非常不希望我加入进去,所以我需要调整一下,以你的安全为优先,毕竟你可没有其他专业保镖支援。”
昆屯嗯了一声,他现在完全不想动,只觉得全身跟挂着千斤铅球似的,阮唐和那一堆吃的把他折腾得不轻。
“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躺床上去了。”他有气无力地说。
像是专门找事似的,两人的个人终端同时发出了提示音,昆屯一点开,是黑一给他俩发行程安排。
阮小少爷要去听课,想听有趣的课程,但是对军事理论一窍不通。
听都听不懂怎么让课有趣起来?校方思来想去,决定安排一堂思想教育课。这堂课不在课表上,性质更类似于讲座,但是为了哄小少爷加了个课的名头。
再加上主动上这门课的人可以免训,一堆军校生自愿当群众演员,乌泱乌泱就过来了,所以不缺人。
据说校方在第一排给阮小少爷留了一整排位置。不过按照昆屯的经验来说……在学校里,只要可以自己选择座位,并且座位有剩余,那第一排基本都是空着的。
说校方专门腾出位置这句话,随便听听就好。昆屯也分辨不出行政管理的那帮人是真心实意招待小少爷,还是敷衍了事,反正把阮唐哄高兴了就行。
整所军校,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的,都在陪着少爷过家家。匡家势力还真挺大,能把整所军校都变成一座游乐园。
昆屯进了卧室,定了个闹钟开始胡思乱想,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三天,照着黑一通知的安排,他们到了那堂课安排的地点,是个阶梯教室。这个阶梯教室比普通大学里的大了起码三倍,到的时候已经快坐满了人,从教室前排望过去黑压压一片。
给他们一行人安排的位置,阮唐自然是要坐正中间的,昆屯和布蕾德一左一右隔阮唐两个位置坐,在往两边走是黑衣保镖,坐了绝大部分位置。
不知道那个讲师过来看到黑衣墨镜扑克脸的一帮肌肉猛男,会不会觉得自己走错了片场。
昆屯想起来什么,问:“阮少爷不是前天才信息素过敏吗?怎么还放任他到Alpha这么多的场合来?”
黑一回复:“到场的每个Alpha学生都注射了强效抑制剂,并且还做了物理防止信息素外泄的措施。”
昆屯转过去观察那帮群众演员……啊不,积极参加思想教育的军校生。虽然他们没把后脑勺对着前排位置,但扣在腺体处的奇怪黑色罩子还是隐隐约约露了点影子出来。
昆屯有两点要说,第一,这所军校真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效率很高。第二,那腺体罩真丑,跟黑色软体塑料勺子似的。
讲师大步地走了进来。他打扮得和那次去训小崽子的格里芬教官差不多,但是胸前又多挂了几个胸章。
讲师脸上的皱纹很深,像是拿刀一笔笔刻上去的。他的眉毛死死地攒了起来,比“川”字还要更进一步,好几条线条就这么死死地挨在了一起。
他开口,声音是意料中的严肃:“今天,我们来上一节别致的思想课。”
他略微一颔首:“这次有特殊的学生来,让我们欢迎阮少爷。”
后面的人哗啦啦地就鼓起了掌来。昆屯也跟着拍了几下手。
讲师继续道:“要讲思想教育呢,就不得不讲到那些对我们来说是正面榜样的人物。而在那么多英雄中,最突出的就是已经故去的匡反月匡元帅。我们都叫他匡爷爷。”
昆屯低头一搜,发现这人是匡少将他曾祖父。
然后讲师突发恶疾似的,身体骤然一抖,语气激动了起来:“那时从虫族星系访问回来,爷爷全然不顾身体的疲惫,连夜找我们几个商量汇报演出的安排。谈得晚了,便送我们出门,要司机送我们回家。”
昆屯听着有些耳熟。
讲师继续道:“在去大门口的路上,我们说:‘匡爷爷,您回去休息吧。您刚从中国回来。’”
“匡爷爷摇摇头,“不碍事,你们知道现在星际上有很多人把军团当作敌人,不断给我们制造麻烦,你们是军团的未来,你们的事情便是军团的事情,是头等大事。’”
“我们都激动了,眼里噙着泪花。多好的匡爷爷呀。”说着说着,讲师还用衣袖一擦眼角。昆屯定睛一看,他居然哭了。
他的声音一转,又铿锵有力了起来:“匡爷爷抬头看看天空说:‘如果宇宙真像这天空这么安静就好了,但是就有一些星系,像虫母星系,要搞乱这个宇宙,他们是罪人。’”
“说着,匡爷爷弯下腰,从地上里捡上一颗子弹,然后看着天空说:‘该死的虫族佬。’”
“说着他把子弹奋力向上一掷。很快就见空中一艘战舰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强光,然后就坠落了下来。‘这是别的星系的间谍卫星,他们一直在军团上空盘旋,侵犯我们的主权,我已经忍了很久了。’匡爷爷愤愤地说。我们都鼓起掌来,为祖国有这样的领导人感到自豪。”
首先,昆屯觉得这应该是篇小学思想教育的课文。其次,他怀疑这个讲师下一秒就要大叫“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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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讲师跟演到话剧的高潮部分似的或手舞足蹈或抽羊癫疯,或仰头哭泣或低头喃喃自语,活像什么原始部落的萨满在举行召唤邪神的仪式。
这里是军校课堂吗?给我干哪里来了?昆屯被那讲师一惊一乍的动作惊得目瞪口呆,生怕那讲师突然被恶灵附体冲下来随机抓住第一排的某个幸运儿开啃。
昆屯把头歪了一个小幅度,用余光去观察后面的那些群众演员们。只见他们一个赛一个地摆着张臭脸,跟参观陵园似的。
但还是有几个明显快憋不住笑,整张脸的肌肉都向上提起来,嘴角却偏偏要往下压,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阮唐似乎深有感触,低头掏出一张印了小花的手帕抹去眼角处的泪花,感叹道:“匡爷爷……他真是个好人啊。”
差辈分了哥。你应该叫他曾爷爷。
讲师终于停止了他的表演,低头肃穆道:“没有匡爷爷,就没有人类星系的今天。在厚颜无耻的虎视眈眈的虫族星系和兽人星系时刻不停的蔓延开来的侵略意图下,他的余威仍在,震慑着那帮狼心狗肺之徒,而他的后人,也将继承他的意志,将他们拒之门外,还人类星系一个朗朗太平!”
昆屯被那一串不知用法正确与否的成语砸晕了,迷迷糊糊之间他想,不对啊。
人类目前势力范围下星系大约有十个星系左右……而匡家的势力范围只有其中之一,还没办法包揽这里人生活的方方面面……那怎么能把同时可以攻打好几个星系的外族拒之门外?
还有刚才不还只有虫族才是敌人吗,怎么一转头把兽人给加上了?老演员……不是,老讲师你忘词了?
但阮唐等跟匡家有关的人员显然很受用,尤其是那帮黑衣保镖,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神情。
其中有一个带头鼓掌,四周静寂了几秒之后,开始跟着鼓掌,生怕不把手鼓废似的,一声比一声响。
昆屯从众,也跟着拍了几下手。他看见讲师左一鞠躬,右一鞠躬,随后掏出来一个个人终端:“好,那我们正式开始今天的课程……”
哦,那一通原来是课堂暖场表演。
讲师后面就一转历史课,从发家史开始大吹特吹匡家的历史,并还不知道从哪学那一套给匡家的祖先镀金,编了一堆不知道真假的牛哄哄的人物,那些名字在昆屯脑子里转了一圈,除了“匡”这个字以外什么都没留下。
但昆屯懂了,什么军校课堂体验,都是幌子,实际上这只是主人的任务罢了。这堂课、这个讲师、还有这堆学生,都是这个任务的一部分。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昆屯也没什么听下去的心思了,讲师的声音在他耳边嗡嗡响直到什么也听不清。
反正阮唐很开心……他开心了就行。
在熬过了这不明所以的两个小时之后,讲师终于宣布课堂结束,人群一哄而散,昆屯跟着阮唐那一波人离开了教室。
22. 军校的糟心日子(4)
昆屯在那几天之后又被拉着看了奇奇怪怪的行为艺术:
比如什么跑步时摆成方阵又变形匡家的家徽;
在训练绳索爬升的时候即兴背一篇篇幅比之前的讲座略短但用力程度丝毫不逊色的小作文;
还有在阮唐做好防护措施之后第二次去食堂时一堆人跟教徒似的在饭前感恩匡家守卫一方,才让这个星系上的人种植作物的田地不被外族侵袭……
在这些莫名其妙的恩情小剧场之后,相比之下那帮Alpha聚在一起跟无头苍蝇似的求偶行为已经不能在昆屯心里激起一点波澜。
他要做的就是身上带着信息素的浓度检测仪,当上面滴滴报警的时候就呼叫布蕾德或者黑衣保镖来把阮唐和那帮一股子信息素味儿的Alpha隔开。
或许阮唐身上也有一股子信息素味儿,但昆屯分不出来。但匡少将曾经在某次交流中坚定地认为阮唐的信息素和体香密不可分。那股奶味儿即是信息素也是体香,并且匡少将坚称全部都是后者。
“信息素那种污染人的东西不可能出现在软软现在这个年龄。”这是匡巩的原话。
虽然按照官方资料来看,阮唐已经在三个月前就满了十八岁,距离正常的分化年龄已经过了三年,而且拥有发情期的Omega怎么想都不可能没有信息素产生。
但是匡少将发工资,并且高兴了还给昆屯小费。就算匡少将指着军团星说这是马上燃尽,要变成黑洞的恒星,昆屯也信。
尽管秉持“与其关心老板身上的病,不如关心老板身上的钱”的理念,昆屯还是时常对匡巩痴迷阮唐身上的奶香感到费解,偷偷问了黑一他们私下的时候,匡巩会不会嗨了一样地闻阮唐身上的味道。
黑一:“这是哪来的说法?你是信这个说法还是信我是人类星系的开拓者?”
昆屯:“那我扣1可以送我颗宜居行星吗?”
黑一:“我的意思是说,我不是人类星系的开拓者。”
黑一:“这两个选项只有其中一个是真的。”
过了十秒钟黑一把他的最后两条消息撤回了。
昆屯:……6。
但是当时昆屯还没有完全形成销毁说老板的坏话的证据的意识,并且黑一也坏心眼地没有提醒他,于是这些聊天记录被匡少将抓包了。
匡少将大怒,又狂甩了刷屏好几十分钟的语音。为了调研客户的服务昆屯再一次点击转文字,然后发现大部分都是输出情绪的垃圾话。
唯一有点用的就是匡少将表示要对这种谣言(?)进行溯源,并且处理掉造谣的人。
真源头·昆屯不敢说话,把锅推给了军校里莫须有的Alpha:“我那次看见有个不认识的Alpha鬼鬼祟祟……好像就是要对阮少爷做这种事。”
匡少将大怒,遂决定第二次来到军校展示他的主权。
昆屯靠着精妙(?)的矛盾转移成功把匡少将的注意力挪开了,并且让他完全把扣工资这件事忘完了。
这天下午昆屯和布蕾德又坐在升旗台旁边的阶梯上看猴……不是,看军校生和阮唐在面前这片空地上友好互动。
面前的这个空地是军校的田径场之一,占地几百平方千米,他们就在田径场中央友好交流。老样子,阮唐还是被簇拥在中间举起来。
在来之前他再三叮嘱了阮唐打信息素的隔断剂……所以大概没事?昆屯不确定地想。
那场面可谓是猴头挤猴头,两岸猿声啼不住,阮唐的小身板已过万重Alpha的大身板,哄哄闹闹仿佛动物园。
这种场面持续直到有一个尖尖的,一看就是被变声器扭曲过的声音响起来:“我觉得我们应该给软软一次难忘的体验,你们说对不对!”
信息素上脑的Alpha们嗷嗷响应道:“对!”
那个变声器声音继续道:“所以我们应该标记软软!Omega最大的快乐就是拥有一个Alpha在身侧!”
军校生们有些还尚有理智,迟疑了一会儿,但另一些完全就没了脑子,无数只手伸出去试图把阮唐拉到自己这边来。
此刻昆屯装在胸前口袋里的信息素检测仪的警报声越发频繁且尖锐得要突破天际。
昆屯看到那平均比自己搞了一个半头的人群,很有自知之明地没凑上去,开始在终端上呼叫支援。
而背景板的那些黑衣保镖有点像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用最快的人类能达到的速度也没办法在片刻之内赶过来。
布蕾德冲了进去,试图把阮唐带出来,饶是她身手不错也没能完全无伤。
阮唐的身上多了好几道青青紫紫的痕迹,他痛呼出声,哭了出来,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半天没有动弹。这样倒是方便布蕾德和那帮脑子里只剩本能的大猩猩玩攻防战。
在经历过好几回的交锋之后,布蕾德稍稍占了上风,眼见着就要把阮唐从人群里面扒拉出来。
然后她就被暗算了。布蕾德浑身抽了一下,带着阮唐的手下意识地一松。眼看着阮唐又要落入里面——
然后昆屯听到了引擎发动的声音。他顺着声音的来源抬头望去,只见天空凭空冒出了一簇火焰,随即火焰上面的飞船开始显形。
这个速度很快,一眨眼间那艘飞船就要在田径场上降落了。
这帮Alpha只是信息素上脑,原地进入发情期,但没有上脑到完全忽略面对危险的本能,也不想被飞船碾成肉泥,呼啦一下散开来。
布蕾德抓住机会,把阮唐带离了危险中心。她和昆屯等到人群散开后,看到了混在其中试图浑水摸鱼的,南尔的脸。
南尔站在原地,脖子上绑着一个小型的变声器。他手上拿着根小尺寸的电击棒,面色阴沉地望向布蕾德这边。
布蕾德连着终于冲上来的黑衣保镖一起,把
昆屯一下子就自以为摸透了他的意图:这是把水搅浑之后浑水摸鱼英雄救美呢。打不过那帮Alpha不要紧,用电击棒一个个电过去就行了。
南尔无意识地又按动了他手里电击棒的开关。电击棒在空中跳动出了火花。
这个时候飞船几乎是擦着南尔在他旁边降落,强大的气流将他吹得踉跄了几步。
确认阮唐没事,被黑衣保镖接过去之后,昆屯问布蕾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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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吧?”
布蕾德平静地道:“还好,就是有点后遗症,回去调理一下就好了。”她的双手微微还有点颤抖。
飞船的舱门打开,连接舱门与地面的空桥放下,随后匡巩一脸阴沉地从上面走了下来,到了南尔面前站定。
南尔此刻的脸色难看极了。谋划破灭的阴沉和被压了一头的窘迫同时出现在他脸上,跟打翻了调料瓶似的,青青白白黑黑什么颜色都有。
匡巩点开个人终端,已经有人完整地给他描述了刚才发生的事,还附上了全息的影像资料。
他点开,刚才发生的事就原地重现了一遍。就是有点错位,其中一个Alpha跑路的虚影撞到了昆屯身上。
“是你干的?”匡巩凝视着南尔。匡巩身形大了南尔一圈,看起来很有压迫力。
南尔没接上话,身体打着颤,当场就要给匡巩跪下。
昆屯的检测仪发出滋啦滋啦的电流声之后黑屏,彻底停止运作。
匡巩踹了南尔一脚,当即踹得南尔口吐鲜血。看着南尔的样子,匡巩哼一声不再理会,越过南尔走到阮唐那里。黑衣保镖正在紧急给他做简单的身体检查和处理。
阮唐顶着一双哭肿了的眼睛,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匡哥哥……”然后就往匡巩的怀里栽去。
匡巩干脆把阮唐横抱起来走上空桥,头也不回地朝着飞船里走去,抛下一句:“我会好好找军校和南家谈谈的。”他一字一句念得很分明而且很重,里面蕴含着滔天怒火。
南尔刚才还能勉强支撑起身子跪得笔直一点,此刻完全支撑不住倒下了。
昆屯在后面默默摇摇头。这就是作死把自己真作死了的典型。
不过话说回来,这样的话这场军校旅游就算是结束了吧?
毕竟阮唐都出两次事了,匡少爷再怎么身壮无脑也没办法忽略这个事实。
事实正如他所想。在军校待了还不到一个星期之后他们就得返航了。
因为布蕾德保护阮唐有功,所以被黑一奖励了一笔数额不小的钱,不记在工资内。昆屯跟她提了一嘴网友想看她自媒体做一点防身相关的内容,布蕾德答应了,跟他道别之后就返回了兽人星系。
“干这活我还不如被下通缉令呢。”她说。
昆屯深以为然。
看到中介费要走了他起码一半的工资之后,整个人都萎靡不振了。
当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准备回他的小破出租屋时,道恩对他说,英泰伦终止了租房的合同,已经在出租房所在的星球上另买了一套房子,叫昆屯回那套房子去。
“不是……买房子到装修好再到入住一个星期就能搞定?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昆屯很慌乱。
“他买的是二手房,据说原房主跟他惺惺相惜,把装修都留了下来,拎包就能入住。”道恩回复。
惺惺相惜……昆屯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当他推开那扇门之后,他发现了满屋子的视觉污染的赛博朋克装饰。
“欢迎回家!这是我微调后的装修,希望你满意!”英泰伦微笑道。
昆屯两眼一黑。
23. 继续播(1)
被那一屋子视觉污染的装修创到的昆屯对英泰伦实在摆不起什么好脸色来,更何况他一翻账号的后台,发现里面可提现的余额已经被用得差不多了。
昆屯有点小窃喜这个账号的收入已经可以买房了,但一想这么多钱已经打水漂,又完全笑不出来。
尤其是当英泰伦告诉他,账号里的钱只拿来付了百分之四十的首付,剩下的钱都是道恩放出的贷款的时候。
天杀的,为什么我无论在哪个世界都要背房贷!
而且他们开局欠下的贷款更是一点动静没有。
辛辛苦苦那么久结果完全是给贷款机构打工……哦不对,是贷款个人。
而且在昆屯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给英泰伦的新模块钱也完全没着落了。
天杀的,他要告道恩诱骗心智不成熟仿生人进行大额消费。
昆屯觉得自己的脑袋现在像是一只即将烧开的开水壶,正在往外滋滋冒着热气:“你以后得加直播时长,加到双倍!”
“好的。”英泰伦很乖巧地答应,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都看不出一点心虚来。好像在他们的脑回路里面压根没有干坏事被抓包之后应该感到羞愧这一项。
“你为什么没有经过允许就把账号里的钱给动用了?”昆屯问他。
英泰伦回答:“正在查询权限……您尚未设置该方面的权限。”
昆屯道:“我现在就可以设。你以后不准乱动账号里的钱。”
英泰伦:“我没有乱动。这套房子同时满足了居住需求和艺术追求,是我到目前为止所做出的最值得的投资。”
最值得的投资?你就只进行了这么一项投资!
昆屯觉得自己快要气得天灵盖都被掀开了:“那你之后不准动账号里的钱!”
“好的,权限已设置。”英泰伦的声音已经多了点莫名其妙的委屈。
昆屯懒得管英泰伦。要是英泰伦的委屈能抵一套房,他天天让英泰伦去其他富豪家里轮流委屈,说不定过几年他就可以当包租公了。
他开始浏览评论和后台的私信。
除了那些哈哈哈找乐子的评论,昆屯看到了一些询问:
“昆屯哥哥怎么不更新军校系列了?是怕软软带着他的Alpha们找上门来吗?[狗头][狗头]”
那些东西过线了,昆屯哥哥害怕哪天被□□。
差不多到了时间,昆屯把直播打开。
“哦哦哦哦我的赛博榨菜!没有通感器尝不到味道也要吃的赛博榨菜!我现在就开饭!”
“期待今天有什么新活可以整。”
“昆屯从军校回来了?有啥原因啊,跟大伙讲讲呗。”
这些弹幕要么没啥营养,要么不能直接回复。英泰伦出场的直播都是公开权限,一不留神就被推流到了八百光年之外,谁能看到,谁又看到之后想搞事情,都不好预测。
昆屯把这些弹幕都略过去:“好,我们接下来挑第一位幸运观众来连线。”
连上线的用户名称叫做“硅基性别自由协会”。出现在屏幕中的是个仿生人,外表非常地有个性。他除了那张硅胶制成的脸还勉强保持着一点人样以外,全身上下金属的骨骼都暴露在外,在摄像设备的光照下泛着白光。
“你好,我是硅基性别自由协会的创始人。”那个露骨的仿生人如此说道。
“你好。”英泰伦点点头。
“我今天来连线是想推广一下我们的理念的。在我看来,仿生人一出厂就被设置了固定的性别,完全不给他们选择的权力!”
“天然人在后期尚且有变性手术与相关的药物可以更改自己的性别,而仿生人完全没有相关的技术!因此我在这里倡议,各大仿生人厂商早日突破技术壁垒,并且让中心法院早日通过准许仿生人做变性人手术的法律!”
昆屯实在好奇:“冒昧地问一句,您这身是怎么弄出来的?”
仿生人没有流泪的功能,于是露骨仿生人从桌上拿起一瓶用机关润滑油瓶子装着的透明液体——昆屯猜测那大概是眼药水——往眼睛里面滴了一些,把眼睛弄成泪眼婆娑的模样。
要是阮唐能把眼泪分你一半,你们就都正常了。昆屯想道。
露骨仿生人用可怜兮兮的语气接着说:“这副身子就是我在抗争的过程中留下的。”
然后他在直播间里洋洋洒洒现编了一长篇小作文,其大意是,他是被制作出来的恋人仿生人,但是他心里一直有一个想要变成女生的愿望。可经销商不答应,趁热把他卖给了某个大小姐。
大小姐在知道自己的男朋友不想当自己男朋友,想跟自己做闺蜜的时候,气不打一处来,与他大吵一架,将他打包扔出了别墅区。露骨仿生人试图给自己做变性手术,但除了把自己的硅胶外壳给全折腾光了,什么也没办到——最多就是把自己的第一性征整消失了。
“我知道,这条路有无数的艰难险阻,但我全然不惧,我希望某一天我的愿望能够得到实现,我能够得到尊重,并且能够以女性的身份堂堂正正地行走在阳光之下。”他慷慨激昂地总结道。
昆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千言万语汇聚到一处凑成一句话:不理解但尊重。
弹幕炸锅了,各种不同的流派在公屏上吵作一团:
“笑死,仿生人的版本还是太过落后了,想想那天那个流动性别的福瑞小哥。”
“我就说仿生人不该有自我思考的模块,你看看,这就是实证!好好的恋人仿生人被带成什么模样了!”
“只有我觉得他说得还挺有道理的吗……?既然我们都有能够自主选择自己性别的权力……那他们为什么不行?”
英泰伦沉默了几秒钟,搜索相关资料但是未果,只翻出了一堆天然人变性的资料:“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我认为首先你需要进行专业的心理评估……”
不料露骨仿生人好像一脸屈辱的样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质疑我的决心吗!我可不是小打小闹,这是我存在的意义!这是我的价值!”
英泰伦CPU又过载了。看起来这几天的直播没能锻炼出他处理这些事情的能力。
昆屯赶快打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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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这样的,我们只是个臭做自媒体的,没办法时时刻刻都完全正确哈,如果有不当的地方,我向大哥……不,大姐你道歉。”
“其次你来这里是找一个平台推广你的理念的,这个作用哈,它客观上已经达成了。那人那么多,有点不同的见解很正常对不对?”
“当然我们尊重每一种自己的生活方式哈,祝你接下来的日子活得开心,活得快乐。”
如果那副钢铁架子上面能长毛的话,此刻露骨仿生人的毛已经被理顺了。
昆屯乘胜追击,糊弄了几句,然后把他送走了。临了他还给自己的“硅基性别自由协会”宣传了一下,邀请有意的仿生人踊跃加入。
“硅基性别 matters!”露骨仿生人在临走前高呼道。
他走了,余威还在,弹幕还是吵吵嚷嚷的:
“我感觉主播的直播间快成各种奇葩展示的舞台了,有考虑在海选之后邀请重量级嘉宾返场吗?”
“前面的可真是幸灾乐祸啊……诶,我也是。”
昆屯回复:“我们得综合考虑一下再决定 ”
“怎么每次都是这种货色?都是剧本吧?主播花钱请的托?”
昆屯回复:“不是剧本哈,最近背了房贷,生活费都不够了,没钱请演员。”
弹幕顿时哈哈哈一片。
有些弹幕还在继续:“我觉得你们应该筛选一下连线的人,别每次都弄这些歪瓜裂枣!助长社会上的歪风邪气!”
昆屯回复:“每次连线都是完全随机的观众哈,在观众连上之前我们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如果把真心喜欢我们的观众筛选下去相信大家也是不乐意的哈。如果真的有不妥审核会出手的。”
弹幕大部分都赞成昆屯的话:
“就是,都是来看个乐子的,谁把这种东西当真了?!”
“助长歪风邪气,咋了,你看了那些连线就想变性了?要是他们会洗脑的话还用来这搞抽象?”
此外还有一些关于之前连线的价值观的思考。昆屯不敢回复,多回复多错。
他停顿了个三分钟,继续道:“好,我们接下来连线下一位观众 ”
昆屯随机抽取到了一个奇怪的号。
他的ID是一串字母和数字组合起来的小号,一点进他的个人主页之后,昆屯发现什么都没有,是一个三无的白板号。
上来之后,对面连线的屏幕特效开得连他亲妈来了都估计认不出来,把镜头涉及到的东西都遮得严严实实。对面的人还特意开了变声器,公鸭叫的声音里透着一丝说不出来的不怀好意。
“问一下,主播怎么不继续直播什么军校AO恋了呀?多来点,多搞点大尺度的,我们都爱看。”
昆屯微微眯起了眼睛。后来冷静下来的话(虽然当时血气上头的时候也知道但完全把这些东西忘掉了),他发现其实那几天已经很有风险了。如果再深入下去,涉及到某些更位高权重的人物的话,他都不敢想象自己会被怎么清算掉。
那么这位让他更深入地直播,又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