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恋情深:白月光是炮灰》 第279章 我就想娶媳妇 凤翎剑,与冷月磨合三年之久,似乎能与她心意相通…… 剑走,如龙飞凤舞,每招每式,看似随意潇洒,却又直击要害! 一时间,火光与剑光纵横交错,墨初尘看得呆住了:“万安王,这女人的剑法招式,柔中带刚,好生漂亮啊!” 不过须臾功夫,冷月面前横七竖八,倒下了数百人,苍渊拧着眉,低声道:“主上,还是我去会会她吧!” “慢着,我亲自去!”他掠下马匹,沉喝一声:“你们退下!” 那些士兵本就不敢上前,听到命令,瞬间退出很远,血滴顺着凤翎剑落在地上,剑身却更明亮了几分…… 冷月瞧着不远处,手持利刃,眸光深邃的离澈,蹙眉道:“放我离开!” 离澈身侧,早已有了良人相伴,她也有自己想要完成的使命,她不怨不愧,更不想与离澈再生出交集…… 离澈反问:“杀了这么多人,你觉得本王会安然的放你离开吗?” 墨初尘急忙帮腔:“就是就是,不能放过她!”这女人一定是害怕万安王,才出言转圜,她反应倒够快啊…… 她用力咬了咬下唇瓣,道:“你确定要跟我打吗?” 这一瞬间,离澈的心口猛地抽疼了一下,他定了定心神,道:“你杀了本王的兵,本王定要替他们报仇雪恨!” “好,这是你说的,”她心里仿佛空了一块,执剑的手微微颤抖着… 直到离澈手里的剑,抵向冷月的面门,冰冷无情的剑刃,才唤回冷月的神思,她战术性的退后几步,暂时拉开与离澈的距离,持剑抵挡。 剑刃相碰,白色的光芒瞬间扩散出几十米,墨初尘抬袖遮住刺眼的光,又忍不住斜着眼睛偷偷的瞄…… 天地间恍如失色,那两人打斗了半个时辰,也没能分出胜败输赢…… 苍渊神情凝重,他自诩武艺不凡,但在主上手里,也绝对撑不过三十招,眼前这女子,与主上打斗良久,仍不落下风,她,到底师承何人啊! 风起,掀开冷月的面纱,借着火光,离澈也瞧清了面纱下的容颜。 “月儿?” 他仓促的收回剑,冷月却已经来不及收手了…… 剑直刺进离澈的前胸…冷月愣住了…… “主上,”苍渊急忙下马,一掌拍向冷月的后背,他这一拍不要紧,凤翎剑完全贯穿了离澈的身体…… “谁许你动她了!” 离澈握着她的剑柄,将人带了过去,另只手,慢慢揭去她的面纱。 只一眼,离澈就找回了久违的悸动与亲切……他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意识,低声道:“月儿,不要走…” 离澈整个人栽进她怀里,手却没能放开她的凤翎剑。 墨初尘满脸错愕,啧啧两声道:“像啊,这女人与万安王妃,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冷月不欲与他多言,她现在只想拔剑离开,奈何,她拔了两下无果,离澈后背的鲜血,反而越流越多… 墨初尘再次开了口:“他让了你,你还非要置他于死地吗?” “我只想拔出我的剑!” “你现在拔剑,与杀他也没什么两样!”墨初尘下马,点了离澈身上的几大穴道,与苍渊说道:“棒槌,快抱着你家主上回去,小爷给他开药拔剑!” 苍渊抬手指向冷月,道:“那…那这个女人怎么办?” “你家主上留不住的人,你能留住?”墨初尘不耐烦的摆摆手:“快着些,万安王若是有个好歹,少不了你这个棒槌的功劳!” 若非苍渊弄巧成拙的拍了女人一掌,万安王还不至于伤得这么重。 苍渊咬着牙,只恨不得将这个长的像王妃的女人,一刀两断。 但,墨初尘说的对,与这女人的性命相比,主上的安危最重要,他抱起主上,摸见了湿溽的一片血,不由得眉头皱的更紧了。 “罢了,” 冷月深吸一口气,看在离澈适才让着她的情分,她且退让一步:待我了结了手头的事,再来取剑也不迟!” 她抱起长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身后的声音有些噪杂:“主上,你撑着点,属下这就送你回去找王妃!” “棒槌,快走,你家主上的血一会儿都流干了…”紧接着,是踢踏的马蹄声,整齐的脚步声…… 冷月顿足回眸,望了望火光渐远,才叹息一声,赶往下座城池…… 半个月后,她离开宇国管辖的城池,去往离国,没了凤翎剑,她又顾及百姓,杀人的进度,自然就慢了下来。 好在,自己还有时间,就在冷月连屠五城之后,又被困了… 满大街,都贴着与她有关的悬赏告示,她带着面纱的样子,她真实的容貌,每一幅,都画得栩栩如生。 近来,见过她面纱下容貌的,只离澈、墨初尘那伙人,也就是说,这则告示,是离澈那伙人绘制出来的…… “画工还不错,” 她绕开喧嚣的街道,被一伙人团团围住:“大哥,就是她,悬赏五千两黄金呢,咱们只需抓她复命,下半辈子保准吃穿不愁,老八也有钱娶媳妇了!” 另一个男人拿出手里的悬赏令比对一下,点了点头:“没错,这装扮身量,还有这双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为首的男子清了清嗓子,道:“姑娘,乖乖与我们走一趟吧,否则,我们兄弟八人,可就与姑娘不客气了!” 她冷笑:“怎么个不客气法?” “男子出手,没个轻重,若不慎伤到姑娘,可别怪我等不懂怜香惜玉!” “我只问你们,想要钱,还是想要命!”这八个男子,皆是寻常百姓打扮,眼下围着她,不过是想以她,换到悬赏令上的五千两黄金罢了…… “大哥,我就想娶媳妇!”老八委屈巴巴的开了口…… “听见了吗?我弟弟想娶媳妇!” 他娘亲,生下兄弟八人,前七个兄弟都娶了媳妇,待老八成年时,娘亲忽染重病,原本给老八娶媳妇的钱,都给娘亲看病买药了,娘亲临死时,抓住他的手,嘱咐他一定要给老八娶媳妇,他只需捉住这个女人,领了赏金,不止老八娶媳妇有着落,其他弟弟,也能后半生不愁吃穿了,这般想着,他攥紧了拳头…… 第280章 她长的可真丑 没钱娶媳妇?? “我给你钱也就是了!” 冷月摘下脖子上的玉锁,递给拿着悬赏令的男人,道:“当了去,你弟弟就能有钱娶媳妇了!” 这枚玉锁,是早年离澈送她的,材质选用极品羊脂玉,价格仅次于她凤翎剑上镶嵌的血玉珠,今而,两人分道扬镳,这锁,她也不必留了…… 男子仔细观察着玉的成色,随即,将玉揣进自己怀中,他忽然问道:“姑娘,官府的人为何要抓你呢?” 只有官府的人,才能颁布通缉令与悬赏令。 悬赏令,多数是用于追捕朝廷要犯,官府会在赏金底下,写出追捕之人所犯过错,而他手里的这张,除了该给的赏金,并无多余只言片语。 “你不必多问!” 这八个男人皆是普通百姓,收了冷月的钱财,也没想着为难她,兄弟几人直接闪出一条路,让她离开了…… 冷月低着头,走到无人的地方,抓一把黑灰,在脸上胡乱抹画,她乔庄好自己,才若无其事的往城门口走去…… 街道上的行人看她黑黢黢的脸,忍不住指指点点:“她长的可真丑……” “是啊,这么丑还出来吓人……” 冷月听着闲言碎语,微微勾起唇角,丑点好啊,丑才没人认得出来…… 她豁得出去扮丑,才得以混进成衣铺,换一件粗糙劣质的衣裙,随即,去了一间普通的客栈,问伙计要油炭灰画脸,这种灰,比黑灰维持时间更久…… 做好这一切,她又重戴面纱,往城门口走…… 守城人打量冷月半晌,只见她黑漆漆的额头,已看不清眉眼…… 他例行公事,不耐烦的问道:“你为何要遮住脸?” “为了遮丑!”她缓缓揭开面纱,守城人见她这般模样,惊的退后两步。 冷月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道:“小女子生了重病,脸上不知怎的,长出大块黑斑,夫家嫌弃,就赶小女子回娘家,扬言要休了我,呜……” “别再说了,你还是快给面纱戴上吧!”守城人摆了摆手:“放行!”太丑了,还是让她去别城祸害人吧…… 接下来的几个月,她凭借高超的“涂抹”技术,精湛的演技,连说辞都不用换,就骗过几座城池的守卫…… “复仇!” 冷月满脑子里,都回荡这两个字,到最后,她杀人杀得麻木了…… 天气,也由酷暑难耐,转为秋风萧瑟,落叶枯黄…… 她如以往般抱着琴,打算出梧城,远远看见,城门口围满了人,怎么回事,这么多百姓都一起赶着出城吗? 她穿过拥挤的人群,瞧见一名极年轻女子,被绑住双手,挂在城墙上,她的一左一右,分别还挂着四个男人,全都耷拉着脑袋,显然已经死透了…… 相隔较远,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挂在墙上的八个男子,是几月之前,嚷嚷着没钱娶媳妇的八个兄弟。 而正中间的那个年轻女子,分明与芊芊是一个模样,三年多未见,芊芊骨架大了许多,身材也愈发高挑了…… 此时,她已无瑕思量,芊芊好端端呆在宇国,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梧城? 又是谁有滔天的本事,能从李星橪身边,将芊芊给掳到梧城的…… 关心则乱啊! 冷月满心愤怒,冲刷了素来的理智,她狠狠捏拳,才准备出手救人,城楼上,又多出两个男子,冷月看着其中一人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男子皂衣皂靴,声音轻快:“万安王妃,主上托我给你带句话,你再敢跑,芊芊姑娘的腿,可就保不住了!” 人群瞬间躁动了起来,大家打量着就近的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万安王妃,梧城哪里来的万安王妃?” “就是就是,这左邻右舍的,都是熟面孔,怎么可能有万安王妃呢?” 冷月悄悄拔下手里的簪,脱手掷出,簪子以破风之势割破绳索,她飞身而起,接住从城墙坠落的“芊芊。” “芊芊”望着她黑黢黢的脸,蹙着眉,不自然的勾了勾嘴角。 从她的嗓子里,竟然发出男人的声音:“冷月,你隐藏着可真够深啊!” 听出是离澈的声音,冷月急忙松开环他腰的手,离澈揭开脸上的面具,拽住冷月的胳膊,跃上了城楼…… 苍昊惊讶的嘴里能放下一颗鸡蛋,他磕磕巴巴的问道:“主…主上……你确定,她…她就是真的王妃……” 自家主上,不知是哪根弦搭错了,非说府上温婉贤淑的王妃并不是真的,好,就算自己与王妃仅有一面之缘,他印象中的王妃,也绝不可能是眼前这个荆钗布裙,乌漆麻黑的女人吧…… “本王确定!”容貌可以骗人,为人处世的方式,却骗不了人。 府中的假王妃,温婉贤淑,待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与冷月虽然样貌相同,性格却截然不同,她面团一样的软性子,莫说敢动刀动剑,哪怕自己说话的语气重些,她都会急着磕头认错…… 他早就察觉到不对劲,只是苦于没有破绽可寻罢了,直到他再遇冷月…… 这次,他在墨初尘的帮助下,易容成芊芊的模样,是为证实心中所想,能够奋不顾身救芊芊的,就是真王妃…… “你快放开我,放开我!” 冷月开始挣扎。 离澈用力拽着她的胳膊,黑着一张脸,道:“冷月,本王劝你要听话识趣,惹毛了我,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她悄无声息的走了,还留下一个冒牌货迷惑他的眼睛,这笔账,该怎么算? 两人相见,却不愿与他相认,为了离开,不惜中伤他,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主上,” 苍渊瞧见离澈一袭水粉女装,领着一个乌漆麻黑,根本分不清眉眼的女人,他揉了揉眼睛,直言道:“主上,你苦心设局,带回来个什么玩意儿?” 说好的真王妃呢? 怎么就变成小黑鬼了? “滚远些!”离澈出言呵斥。 “离澈,我还有要事,你放我离开!”冷月再次开口。 第281章 我偏要你亏欠我 “想离开,不可能!”离澈咬着牙道:“冷月,你还欠本王一个交代!” “你凭什么跟我要交代!” 冷月蹙眉,不留情面的回怼了过去:“离澈,我并不欠你!” 他怔了一下,随即,捂住冷月的嘴巴,去了当地府尹招待他的地方,油炭灰沾了满手,他心情也愈发烦躁起来。 他将人一把按在椅子上,冷声道:“你说,凭什么要给我交代?就凭你是离澈的发妻,却偷偷跑了四年整,前三年,你去了哪?后一年,你又为何往来于两国间,杀死了诸多百姓!” 他眼里划过一抹痛色,按住冷月的肩膀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他记忆中的月儿,一向是善良的,在他不知道的三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月儿变得杀人不眨眼…… “我去了哪,变成什么样,都与你无关!”冷月不欲与他解释,她定睛看着离澈,道:“今日,你要么放我离开,要么你我两条命,就得留一个!” 方诺远给她的时间有限,刨去路程,她只剩一年不到的时间了…… “冷月,你真是好样的啊!”离澈重掌一拍,生生拍断椅子扶手,怒不可遏道:“若非本王让着你,纵容你,你觉得,自己还能有命与本王叫板吗?” “万安王,”她扳开离澈的手,拉开两人的距离,豁然站起身,道:“你既有心杀我,现在动手也不迟啊!” “冷月,你说的还算人话吗?”离澈气得浑身直抖:“你明知道,明知道我舍不得,还说这样的话刺激我……” 他沉着脸,将那枚宽心咒,重新戴回冷月的脖子上:“这是我送给你的东西,你也能送给素昧平生的男人?” “所以,你就杀了那八个兄弟?” “是又如何?” “他们收你的东西,就该死!” 他眸子里闪过一丝冷芒:“不过,比起你的心狠手辣,比起你每过一城,留下数条人命,本王还自愧不如呢?” 她绕开离澈,道:“我杀的是该死之人,而你杀人,分明是意气用事!” “这有区别吗?” 离澈在沿途中,暗访过死者的家人,得知冷月杀的那些人,并没有太多的联系,他留下暗线继续追查,自己就赶快来追冷月了…… 她杀的人,是扛起屠刀,攻城掠地,欺压百姓的人,也是放下屠刀,隐于市井的人,与离澈如何能一样! “我懒得与你争执,要打就打,不打我走了!”她转身就走。 “慢着,夫妻一场,你且听我最后一言,”他急步走到冷月背后,一掌劈了过去,冷月属于被人劈出经验来了,她提前做出预判,闪身躲开…… “万安王,多年未见,你行事愈发卑鄙了!” 两人在本就不大的厅堂,打了起来,确切的说,离澈是一味在防守…… “离澈,我不用你让!” 冷月下意识的收了几分内力,道:“我也不愿欠你!”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有两双眼睛,一直在屋顶看着热闹…… 墨初尘盯着屋内打斗的人,道:“这万安王,也就跟小爷的能耐,话说的够狠,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你到底懂不懂武,”苍渊瞪了他一眼,道:“明眼人一看便知,主上只用六成力,且只防守,不攻击!” 苍渊皱眉,这个小黑鬼…呃,主上口中的真王妃,他横看竖看都不靠谱,但,主上毕竟与王妃相处日久,怎么也比他眼睛雪亮… 正思量着,他瞧见墨初尘扬下一团白色的粉末,他拽住墨初尘的手腕,道:“这是什么东西?” “帮你家主上的好东西,”他拍了拍苍渊的手背,转而掠下房顶…… “你小子,能揣什么好东西!”苍渊顺着房顶往下看,果然瞧见小黑鬼似乎昏过去了,他默默合上瓦片,急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离澈抱起“突然昏迷”的冷月,急声道:“来人,来人……” 丫鬟听到传唤,急忙往院内走去,行至门口,她理了理两鬓的碎发,推开门,瞧见万安王抱着一个黑黢黢的女人,那眼神儿,还藏有几分柔情…… 这是得饥渴成什么样,才能这般望着分不清眉眼的女人啊…… 离澈回眸,瞧见那女人怔怔的站着,他语气不悦道:“你还傻愣着做什么,赶紧去打盆温水!” “是,”她临走不忘偷瞄离澈一眼,暗思量,这般俊俏的王爷,守着丑陋不堪的女人,简直可惜了…… 她换了一盆又一盆的水,悄悄观察万安王,一点点擦拭女人的脸,女人的容貌渐渐显露,她没等看清,万安王就如同背后生眼一般,他挡着那个女人,绯薄的唇,缓缓吐出一个字:“滚!” 离澈握住冷月的手,呢喃着:“你不愿欠人,我就偏要你亏欠我,且这份情,你这辈子也别想还清!”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冷月却没有丝毫转醒的现象…… 离澈正值心神不宁,墨初尘从窗子探进一颗脑袋,笑道:“趁王妃昏睡着,你不肯走,难不成要等她醒来后,非要与你横眉冷对,鱼死网破吗!” 他确定这个女人是王妃,是凭借冷月与离澈打斗时,露出掌心的红痣。 当年,他承诺解不了王妃的契约,就跟随王妃的姓氏。 奇怪的是,他再去万安王府,王妃掌心的红痣,竟诡异的消失不见了! 缔结而成的契约,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呢?他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那女人低眉敛目,轻声细语的答:“我不知道啊,一觉醒来,契约就自动解了…” 他当时没多想,只道:“既然如此,小爷的承诺也作废了,告辞!” 他陷入沉思,离澈一声厉喝,将他拉回到现实…… “是你,你对王妃做了什么?”离澈瞪着眼睛,问。 “若非小爷出手,此刻,你不知与王妃闹成什么样,打成什么样呢!” 墨初尘冷哼一声:“小爷若是你,就不会在此地逗留,趁着王妃昏睡,先赶回离国都城,再另做打算也不迟!” 第282章 瞎了眼睛的老者 离澈默了一瞬,墨初尘说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他暗暗思忖…… 当年,月儿仅凭一己之力,不可能瞒过所有人,还在他眼皮底下离开。 此事,疑云重重,他是得尽快回都城查个清楚,一念及此,离澈当即吩咐人雇来马车,趁着夜色出了梧城。 一日过去了,两日过去了…… 冷月仍未醒转,离澈内心焦灼,他一掀车帘,对着马背上的人说道:“墨初尘,王妃她到底什么时候醒?” “急什么?”墨初尘慢声道:“等我们回到离国都城,王妃自然会醒!” “到了都城才会醒,人不是会饿死吗?”离澈眉头紧皱,道:“墨初尘,你现在就把解药给本王!” 墨初尘懒声道:“小爷若没猜错,王妃她已然辟谷了,且人在昏睡的时候,并无太多消耗,万安王,你只需每日喂她些许水,维持生机即可!” “好端端的,她辟谷做什么。”小声:“怪不得脸色这般苍白!”离澈拧开水袋,含着水,一点点渡给冷月……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苍渊道:“主上,前面站着个瞎了眼睛的老者!” 苍渊话音才落,一道男声就传进马车:“老朽不才,愿为万安王解忧!” 离澈有些震惊,他的马车极为普通,更没有特殊标志,说话的人,为何能直接点明他的身份呢? 离澈沉思一瞬,决定出去见一见,安置好冷月,他就下了马车,问:“老先生,你适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老者一袭黑色衣袍,拄着通体碧绿的虎头杖,浑浊的左眼在他身上扫了扫,道:“万安王,请借一步说话!” 不知怎的,离澈莫名觉得,老者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正踌躇着,老者再次开了口:“万安王,你若不想留住王妃,就只当老朽从未来过吧!” 莫痕,乃是负责守护白虎的毕月乌。白虎因雪凰受罚,这笔账,他记得很清楚!转身欲走,不出所料,万安王及时喊住了他:“老先生,请留步!” 离澈跟他走远了,莫痕才用虎头杖点地,在两人周围划了个不大不小的圆,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音,他背过身,道:“万安王,王妃她不是人!” 离澈闻言,当即黑了脸,道:“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万安王,请听老朽把话说完,”他故意停顿一下,道:“万安王日日与王妃在一处,应该察觉得到,王妃的身体温度,与常人相比会更冷!” “不错,”离澈叹息一声道:“王妃的体温是比寻常人低几分!” “那是因为,王妃并非寻常人,而是雪凰转世,如今,她得了一场福祸相倚的造化,你想留她,不甚容易……” “王妃造化如何,都改不了是本王发妻的事实,老先生,我先行一步!” 离澈气的拂袖而去,苍渊下马,往前迎了几步,道:“主上,那老者与你说了什么,属下一句话都没听见!” “没说什么,”离澈心里气闷,他径自上了马车,沉声吩咐:“启程!” 待一行人赶回离国都城,冷月也醒转了,一睁眼,就瞧见离澈下巴寸余长的胡子,她蹙起眉,想伸手推离澈,奈何自己浑身酸软,动弹不得…… 离澈察觉到她的异样,低眸,两人四目相对,他笑了笑,道:“月儿醒的时候刚好,我们到家了!” “到家了?到什么家?” 离澈没答话,而是小心翼翼的抱她下马车,她看见万安王府的牌匾,以及站在大门口,与她长相一致的女人,女人盈盈一拜,道:“王爷安好!” 她试图挣扎着,从离澈怀里跳下来,结果,她根本使不出半分力气。 怎么回事?她才要质问,离澈却赶在她之前开了口:“本王不管你是谁,现在就给我滚出王府去!” 这些话,自不是与她说的,而是与另一个女人说的。 女人脸色明显一白,急声道:“可是,妾身已经怀了王爷的骨肉啊!” 女人不说话时,冷月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脸上。听她说出自己怀孕,冷月目光下移,果然瞧见女人的肚子凸起,显然是怀孕好几个月了…… 离澈笑得有些意味深长,语气平淡到漫不经心:“既是怀了孕,就搬到偏院去住,好好的、将孩子给生下来!” “她不必搬,我也不会留下!” 离澈低声,在她耳畔说道:“月儿,你不会再有逃跑的力气了……” 冷月神色一变,道:“离澈,你竟然对我做了手脚?” “本王豁出去,伺候你一辈子!” 他想了许久,从墨初尘那买了软骨散,服用这种药,只会令人四肢无力,除此之外,对人也并无太大影响…… 他抱着冷月,却没有踏进门槛,而是吩咐道:“所有人去正院,将屋内的一应摆设都挪到偏院去,两个时辰,务必将正院的东西,通通换成新的!” 下人们不敢怠慢,急忙散去,遵从王爷的吩咐,去正院搬东西了! 女人微微一礼,低声道:“王爷,妾身这就去收拾细软,给您腾地方!” 离澈声音泛冷:“以后,不准你自称妾身,你应该自称为奴婢!” 离澈话说的这般难听,冷月觉得,那女人就算不哭不闹,也会出言反驳离澈,而令她想不到的是,女人轻飘飘的回了一句:“万安王,奴婢记下了!” 就转身走了…… “我带你去花间赋,吃点东西,”这句话,才是他与冷月说的…… “我不想吃东西!”她别过脸,尝试打着商量:“万安王,你若还顾念当年我帮你的情分,就放我离开吧!” “若顾念旧情,要让你离开,那本王也不必顾念往昔情分了,”离澈替她拢紧披风,抱着人去往花间赋方向…… 行人熙熙攘攘,免不得会有人窃窃私语:“瞧瞧,万安王与王妃成婚多年,还是这般恩爱如初啊……” “就是,万安王与王妃的感情,一度是离国境内的佳话……” 第283章 等一个合理的解释 好一个恩爱如初! 只是,她这几年不在离国境内,与离澈恩爱如初的,是另个女人罢了,她倒平白替恩爱夫妻,担了虚名! 冷月苦笑一声:“离澈,你放过我吧,算我求你放过我……” “痴心妄想!”离澈手臂紧了又紧,力道之大,恨不能将怀里的人儿嵌进胸膛:“你脑袋里打什么鬼主意,本王一清二楚,也断不会再上你的当!” 这女人,惯会见风使舵,蛊惑人心,眼瞧着硬走走不成,就立马改成服软求饶了?她这么快就忘了,几月前,她给本王的那一剑,没有丝毫犹豫! 越想,心里越气闷…… 他压低声音,像在与冷月阐述,更像在自我开解:“你也就是运气好,摊上本王这般性情温和,宽宏大度的人,若换另个,凭你险些要了人家的命,人家不直接杀你,都算你长得结实!” 冷月自然知道,离澈话里的意思,那一剑,下手属实重了,她默默垂下眼睫:“你若气恼,只管找补回来!” “找补回来?”离澈在她身上扫了一圈,轻嗤一声:“瘦的跟只小鸡崽一样,你能挺得住一剑贯穿?” 他瞬间想到冷月辟谷的事,默了一会儿道:“ 离了本王的庇佑,你是不是混的连吃饭钱都没有了?” 冷月不再答话,她着了离澈的道,势处下风,若贸贸然提起方诺远教她辟谷,教她吐纳灵气,离澈恐怕会刨根问底! 她心思百转,直到嘹亮、谄媚的恭维,打乱她的沉思:“呦,今儿的风向好,给万安王吹来了,您快楼上请!” “没长眼的狗崽子,说话也不知小声些,若吓到王妃,本王宰了你!” 店伙计这才注意到,万安王的怀里,窝着一个女人。 许是羞怯,女人死死埋进万安王的怀抱,露出一只微粉的耳朵…… 他急忙收回目光,弓着身子赔不是:“草民眼拙,还请万安王赎罪!” 离澈懒得搭理他,径自抱着冷月上台阶:“将花间赋的好酒好菜,尽数端到二楼雅间,动作快一些!” 伙计连连应是。 离澈步伐平稳,将冷月安置在身侧的木椅上,又悄悄握住她的手,仿佛只有这样,才不会再次弄丢眼前人。 不多时,伙计送来店内的招牌菜:“草民聊表歉意, 特吩咐庖屋熬了上等的安神汤,予王妃压压惊!” “还算懂事,” 离澈帮着冷月盛汤布菜配点心,临了,问她一句:“可要饮些酒吗?” “不必,” 她看着满桌佳肴,并没有大快朵颐的兴致,转眸,离澈就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她忍着暗气,拾起右手边的筷子。 “吧嗒,”筷子猝不及防的掉在地上,冷月瞧了瞧自己“软若无骨”的手,这手,竟软的连筷子都握不好了吗? 离澈到底对她做了什么,用了毒,还是用了某种松弛骨肉的药…… “是我疏忽了,”离澈后知后觉道:“月儿,我喂你吃罢!” “何必白费功夫?” 冷月心里泛酸,微微咬住下唇瓣,泪珠儿在眼眶转了几转,忍住没落下,她吸了吸鼻子,道:“你让我这般废物的活着,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打今儿起,你的命留与不留,本王说了才算!”他勺着羊蹄羹,轻轻吹了吹,递到冷月唇边,道:“人在矮檐下,本王劝你莫要不识抬举!” 冷月气极别过脸,恨自己没能听方诺远的话,再学学避毒避药的法子,眼下她这等光景,该如何是好呢! “嘭”的一声,离澈重重放下手里的碗,道:“别以为你摆出一副委屈模样,就真在本王身前受尽委屈了!” 他叹息,余光瞥见冷月泛红的眼眶,盛着水盈盈的光,不由得缓合了语气:“且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老实回答本王几个问题,我就把解药给你!” 离澈一根根的竖着手指:“其一,你当年离开,是与谁出的离国,其二,你原不会使剑,是谁教得你,其三,你杀那些百姓,到底出于什么原因?” 这是盘桓在离澈心头的刺,他在等,等冷月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冷月犹疑片刻,不放心的问:“我说实话,你就能给我解药?” 离澈点了点头,算是答复。 给了解药,离澈就未必留得住她了,冷月仔细回忆一番,道:“那日,你去早朝,皇后娘娘就打发人来请,待我到西宫门口,便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人就已经在耀国境内了!” 她话说的半藏半露,故意将方诺远抹的一干二净。转头,留意离澈的神色,说不上是坏,却有些阴气沉沉的。 “说来奇怪,我原是不会使剑,于睡梦中,有位须发皆白的师傅教我剑法,还说这剑法名为凤舞九天!” 这话倒是实情,她顿了一下,想要喝口茶水润润嗓子,手将将抬起,又无力的放了下去:“我杀的那些人,是穿着百姓衣裳的恶人,他们都该死!” “李星橪新皇登基,你就大肆杀他的子民,若非本王帮你找替罪羊,你觉得还能分开身来,屠离国的百姓吗?” 他重伤后醒来,就紧锣密鼓的替冷月找人顶罪,将此事暂且压制下去。 恶人比比皆是,只不过,找个十恶不赦,又剑法高超的人,就有些难度了! 结果,冷月却将屠场转战到离国境内,他自诩聪慧,对于冷月的行为,却想破脑袋,也想不通其中关窍…… “我没要你帮,” 她脱口而出:“待了结手头的事,我这条命,自会拿给李星橪谢罪去!” 这并非赌气,而是她思量许久的心里话,李星橪登基不久,她就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于新皇无利…… 然,方诺远给她的时间有限,离澈再这般拘束她,她的时间就更不够了,师傅教徒弟,总会留后手的,她与方诺远的道行,本就差得不止一星半点,既摆脱不了控制,就得痛不欲生的活…… 与其每天担惊受怕,还不如让杀死万万人的凤翎剑,直接收走她的命,她也算给宇国新皇一个交代了…… 第284章 失而复得的宝贝 “你想的倒好啊,以一人之命,换几万人性命,这笔买卖,值了!” 离澈捏了捏虎口,满眼探究的看她一眼,道:“本王只是不懂,你一个闺阁女儿家,怎会有那么多仇人?” 他皱起眉,暗忖,若杀几人、几十人也就罢了,月儿动辄杀了几万人啊! 自己若不拦着,她口中的恶人,还没有屠尽,她到底还要杀多少人,才能善罢甘休呢? 冷月并未接离澈的话茬,只道:“你问的话,我已经答过了,请你履行承诺,将解药给我!” “你与本王说谎,还好意思讨解药?”瞧着冷月唇角微干,猜想她许是口渴,离澈当即含了一口水,渡进她的唇齿,复而坐下:“本王想听实话!” 她不服气:“我说的就是实话!” “实话?” 离澈慵懒的靠着椅子背,不疾不徐的开口:“本王且问,你醒来发现自己身处耀国,就没有想过回来,没想过求助吗?本王略算算,你在耀国境内,至少呆了两载,以你的聪慧,除非被人断了手脚,否则,就是你不愿意回来!” 他算错了,那个方诺远会缩土成寸,冷月在耀国,呆了三年有余,但,这些并不主要,冷月只想蒙混过去。 “那高人精通阵法,将我困了起来,我没办法求助,更没办法离开!” 离澈唇角噙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要是照你这么说,你现在也出不来的啊!怎的,关你两年,突然就大发善心,肯放你出来祸害百姓了?” 冷月大脑飞速运转,到底还是反应快的:“高人与我之间有个约定,我若能赢了他,就会放我离开!” 离澈的耐性快被磨光了,陡然提高语调:“说了半天,谁是高人?” 冷月眸光微转几许:“我不知道他的名讳,你也不必深问了!” “你不愿说,本王也不强迫你,终有一天,事情会查出来的!”他吩咐伙计重新热一遍菜:“不管你从前为何辟谷,跟在本王身边,就要好好吃饭!” 他重新递羹匙,像是突然记起什么有趣儿的事,低笑一声,道:“若不肯学乖,就是逼着本王像喂水般喂你!” 冷月无奈,只得吞咽那些闻起来香气扑鼻,吃起来索然无味的饭菜。 离澈似乎很满意她的乖觉,轻柔掖着她鬓间的发丝,道:“此件事,也不完全怪月儿,要怪也怪皇后,是她骗你入宫,又找个冒牌货迷了本王的眼!” 他眼里暗涌着狠绝的光,想着,皇后那个毒妇,也万万留不得了! 这几年,皇后和离落,明里暗里给他使绊子,他恼了,又念及离落从中作梗,害他与月儿生了好大的嫌隙,索性,新仇旧怨一起算,就支使人做了离落! 他派的人可靠,做事也够隐秘,却还是引发了父皇的猜忌…… 父皇庸弱,却并不糊涂,直言道:“朕的诸多儿子中,离华已死,离歌素来闲散,其余皇子尚且年幼无知,唯独你才能有那个本事,朕今日问你,离落的隐疾,是不是你派人做下的!” 他当即一礼,语气恭谨道:“父皇心如明镜,离落太子平日里,是如何打压儿臣的,只是您偏疼嫡子,一直不言语,而今,太子被废了根基,您第一个想到是儿臣派人,却也无可厚非,儿臣自知百口莫辩,但求父皇拿出证据!” 是了,父皇怀疑,才会出言质问,若有真实的证据,便不会多废话,直接拿了他下狱,在从长计议了…… “皇上,这父子爷们的,何苦来!” 素柔适时开口:“皇上正值春秋鼎盛,太子聪慧,万安王亦不是傻的,他知道您疼太子疼到心坎上,又岂敢在皇城脚下,挑战天子威严?” 她美眸流转,掩唇道:“臣妾愚蠢,不懂前朝的弯弯绕绕,却估摸着,万安王娶了贤内助,想要太子位,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他若出手,就该不留活口,何苦像小孩取乐儿般,将事情闹得不痛不痒,却又见不得光呢!” 这话,却有三层意思,先是捧高了离皇,正值盛年,皇子们不敢造次,其次提宇国的联姻,提醒离皇,万安王若是罪魁祸首,离落根本就活不得,且此事不宜闹大,一国太子,被人除了根基,若传扬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吗? 不愧是红姨带出来的人,素柔这番话说完,只见父皇面色稍缓,道:“罢了,你先退下,莫要走漏风声!” 是以,离落太子彻底废了,他想让皇后倒台,就更加易如反掌了…… “你若不怪我,就该给我解药!” 离澈闻言,收回神思,展袖擦了擦她的嘴,道:“本王看你的表现!” 冷月“你……”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完整的话:“你说话不算话!” “回敬你的,兵不厌诈!” 他再次将人抱起,复而低声笑道:“月儿,我喜欢你无可奈何,却发作不得的样子,真真是可爱至极!” 她有些耳热,小声嘀咕:“无耻之徒!” “再无耻也是你夫君!”他笑得开怀,步伐急切而轻快,他不记得有多久,没这样开心过了,张扬的笑声,越过茫茫人海,惹得路人频频回顾…… 冷月缩进他的胸膛,羞赧的不敢言语,恨不能钻到地缝里面去。 “皇兄,何故笑得如此开心?”离歌走的近了,才问。 “寻到失而复得的宝贝,怎能叫人不开怀呢!”他有意无意的在冷月小腿狠捏一把,她身上使不出力气,又并非没有知觉,嘶了半声,头埋的更狠了。 离歌满眼诧异,瞧着窝进皇兄怀里小猫似的女人,道:“这是…王妃?” “除了王妃,还能有谁!” 离澈眉眼间皆是笑意,低声道:“你嫂嫂怕人,我先送她回府,改日再叙!”言尽,大步流星的走了…… 王妃怕人吗?离歌皱眉沉思,总觉得哪里不对,猛然想起,王妃曾身上带伤,让他给宇国送信,他快追了几步,道:“皇兄,你要与皇嫂好好的啊!” 第285章 侧院的女人 “还想怎么好,本王连路都舍不得让她走了!”离澈打着哈哈敷衍了事,转到王府的街道,才正起神色,掐了冷月一把,道:“离歌与你很熟吗?” “不熟,”她闷声闷气的答。 “不熟,他那等淡泊的性子,怎么无故关心起本王的家事来了?”他由横抱改成竖抱,借着漆黑夜色,他看进冷月清明的眼,再问:“真的不熟?” “真的、真的……” 冷月的语气,明显不耐烦。 “本王姑且信你一回!” 他一手托着冷月的腰,使她不至于掉下去,另只手,拍响门板。 司棋应声开门,躬身一礼,道:“禀王爷,正院已打点妥当了!” 离澈睨了她一眼,道:“你素来机敏,见了王妃,怎的不知道打招呼?” “婢子有罪,” 司棋瞧着与侧院王妃一模一样的女子,犹豫道:“王…王妃安好!” 不怪她结巴,这个女人,和王妃一模一样,她实在分辨不出谁真谁假…… 离澈恼了:“笨嘴拙舌,罚你去后院做活一个月苦活计!” 冷月哎了一声,想要求情,又觉得自己处境尴尬,不好多嘴,离澈何苦为了点小事罚司棋,那女人与她站在一道,莫说司棋认不出真假,就算她阿娘起死回生,也未必能分个清楚明白…… “哎个什么劲儿?适才掐疼了?” 离澈胡乱揉揉她的小腿,继续往里面走,室内烛火通明,燃着袅袅甜香,她识得此香,多年以前,在雅阁三楼,燃的就是鹅梨帐中香…… 冷月被安置在床榻最里侧,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大抵是离澈在更衣…… 她美目合起,佯装假寐,不知过了多久,周遭静悄悄的,没了一丝响动。 适才,有些许动静,她虽说心里忐忑,却还算够得着底,骤然安静了下来,她反而心里头没底了…… 慢悠悠睁开一只眼,她瞄见离澈支着腮,不错眼珠的盯着她,立即闭眼。 离澈捏住她的下巴,道:“既然没睡,就陪本王说说话!” “无话可说,”她只想讨解药,离澈却不肯给,那她还能说什么呢! “说一说,你在外面多年,可曾有一日想过本王啊?” 冷月默然,她刚到耀国,也曾惦记着回来,后来得知,离澈身侧已有了良人相般,她就没怎么惦着了…… 那几年,她跟在方诺远身边,虽说苦点,却是能舞剑弹琴的人啊,一见离澈,就被害得连筷子都拿不稳了…… 她,还有想离澈的理由吗? 冷月苦着脸,道:“不想!” “呵,”离澈的笑,颇有些自嘲的意味,明知冷月不会说出想他的话,他还是期待着,傻傻的问了出来…… “你不想本王,本王却惦记你的紧呢!”他伸手去解冷月的丝头带,冷月眼里闪过慌乱,软绵绵的手,碰了碰离澈的腕子,欲言又止的望着他…… 他轻笑:“怎么?本王亲自为你效劳,你是不是感动坏了啊?” “感动?” 冷月的语气透出几许无奈:“若非你行事卑劣,我还不用你效这份劳!” 离澈轻抚她的脸颊,道:“不用本王效劳,那你还想用谁呢!” “用谁,也好过用你!” 这一句,是气极吼出来的,她气离澈拘着她,更气离澈对她用了不干净的手段,还能摆出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 “王妃这就炸毛了?” 离澈顺着她柔软的发丝,真像在抚摸一只炸了毛的小猫…… 她心里更觉委屈,眼泪不受控制的流淌下来,离澈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哭什么?本王比你还委屈呢!” 他拽住冷月的手,顺着自己肩头,缓缓下移,泪水模糊了冷月的视线,她看不清,却能够感觉得到,离澈身上有纵横交错凸起的疤痕……她蜷着手指,想躲又躲不开,索性别过脸,不住的重复着:“放开我,你放开我……” “看着本王,”离澈扳过她的脸,托起她的后背,道:“还有脸哭,你瞧瞧这处伤,当初,你的剑若再偏一寸,本王就直接死在你手里了!” 此时,她手抵在离澈左边,第二条、第三条肋骨的缝隙上,那是人心脏跳动的地方…… 剑伤,也才长出幼粉的新肉…… “若不是你拦我,非要与我打,我又岂会伤你!”她复而小声嘟囔:“明明是绕着走了,谁要你多管闲事的?” 离澈听清她的话,皱起眉头:“绕着本王走,此为第一错;相见不相认,此为第二错;重伤本王后,你没有解释,没有照顾,而是自顾自离开,此为第三错!而今,我不过是留你学乖,怕你乱跑,你怎就委屈得不成样子了?” 那他呢,他这么多年心里的苦楚,又该与谁宣泄呢…… 她慢慢止住眼泪:“离澈,你看这样好不好,放我离开,等我了结手头的事,再回来,回来我就不会走了……” “呵,”他笑容不达眼底:“你觉得,本王还会信你的话吗?”其他事都好商量,唯独这件事,没得商量…… 冷月的话没起到作用,也想不出其他办法,她耷拉着小脸,不再吭气…… 离澈知道,冷月心里必然不好受,他不忍拘着她,却又不得不拘着她…… 空气凝结住了…… 半晌,他揽住冷月的腰肢,道了句:“莫要胡思乱想,好生休息!” 她这样的倔性子,又如何能不乱想,苦挨了一日又一日,她好话都说尽了,离澈却还是不肯改主意…… 这日,她神情恹恹的倚在床榻,玉昙缓步走来,微服一礼,道:“禀王妃,侧院的女人,特来给王妃请安!” 玉昙是侍奉她的婢女,年十六。 上几日,冷月曾旁敲侧击的打听过,府中的侧妃,和玉书何在? 玉昙轻声答道:“禀王妃,奴婢入府时,府中并无侧妃,玉书姐姐在去年,被王爷指给了苍渊为妻!” 玉昙瞧着王妃,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她再次重申一遍:“禀王妃,侧院的女人,特来向王妃请安!” 第286章 再见莫痕 “侧院的女人?” 冷月一想起那女人的脸,就觉得心烦意乱:“玉昙,你传我的话,嘱咐她安心养胎,不必再过来请安了!” 女人细润的声音,传进冷月的耳畔:“王爷命奴婢晨昏定省,不可怠慢,王妃一连推了五日,奴婢万分惶恐,恐自己无法向王爷交代!” “天杀的离澈,真真可恨!”想到大冷的天,莫要冻坏那女人,冷月叹息一声:“玉昙,还是将她请进来吧!” 女人缓步进门,才要躬身行礼,冷月就抢先道:“你身子重,快些坐下!”言罢,拍了拍空下的半张床…… 冷月瞧着她,就像自己照镜子一样,不自在的侧过头,道:“你这人,让我说点儿什么好,王爷让你请安,你就巴巴的赶过来?我都说过了,不必请安,王爷若闲着没事儿挑你的错处,你只管将我的话说与他听也便是了!” 她当即低眉敛目:“奴婢不敢!” 听她说话,冷月也是觉得心累,只道:“眼下,你安也请过了,且先回去吧!” 她才要起身,就被早朝归来的离澈撞个正着,他厉声道:“大胆奴婢,谁许你坐在王妃的床榻上!” 她心上一惊,慌忙起身,不料起身匆忙,重心不稳,往后头摔去…… 冷月顾不得自己身上使不出力气,直接拽住她,跌下床,以自己的肚子,垫住女人的后腰,冷月因四肢无法着力,脑袋就重重的磕在地面上…… “月儿,” 离澈一把拽起那个女人,冷睨着她:“滚,不许你再来王妃的房间!” “知道她胆小,又何必吓唬她!” 冷月眉头皱起,后脑海热乎乎的,意识却越来越混沌,离澈慌了神色,他看见有大片血迹,蔓延开来,仿佛在冷月的发丝上,绽放出妖冶的红花…… 离澈急忙抱起冷月,摸见大片的湿溽,满手鲜血,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帮她?” “离澈,看在…我救了你的骨肉,此一遭,我…我若死了也就罢了……” 她用力咬住唇瓣,维持自己最后的清明:“我…若侥幸不死,你就…就放我离开,放我离开…好不好……” 她眼里有光,明明灭灭,看不真切,还没能听到离澈的回应,就合上了眼帘…… 离澈试图堵住冷月的伤口,鲜血却像流不尽一样,顺延他的指缝,嘀嗒嘀嗒砸在地上,他手足无措,直道:“月儿,求你别吓唬我,别吓唬我……” “王爷,当务之急,还是请个医者来,替王妃止住血吧!” 那女人惊讶于冷月会护她,第一次没听离澈的指示,早点儿离开…… 离澈将冷月抱回到床榻,掐住那女人的脖颈,将人推搡出房间:“滚!” 又吩咐玉昙:“进去侍奉!”自己则步履生风的去请秦羽。 没过多久,他将秦羽拽来王府,好一通忙活,才帮着冷月止住了血…… 她脸色愈发的白了,像上等的白玉,又像飘零的雪花…… 离澈坐在床头,紧紧握着她的手,急红了眼眶:“你傻不傻,明知身上没力气,还帮那个女人做什么,你难道不明白吗,在本王心里,你最重要……” 他絮叨了许久,冷月仍旧双眸紧闭,听舅舅说,月儿伤到了脑骨,有些重,至于什么时候能醒,全凭自己的造化。 待月儿醒了,他得换个别的法子,免得看顾不到,月儿再伤到自己…… 这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有些难度,贸贸然撤掉软骨散,待月儿醒转,一心想走,他又该如何留得住人呢?终究,他还是不忍心伤害冷月的。 正胡乱思量,玉昙步履匆忙的赶来了,言道:“侧院的女人,她…她惊惧过度,腹中的孩子,没了……” “孩子没了就没了,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他语气平静而冷漠。 玉昙惊讶于自家王爷的薄情,明显愣了一下,抬步才要走…… “等等,” 离澈道:“传我的令,剃去侧院女人的头发,将人送到碧云庵修行!” 离澈没碰过那个冒牌货,也不知她肚子里的孽种打哪来,本打算忍她到生子后,再顺藤摸瓜的揪出奸夫…… 却不想,她实在不中用,不过说话声音大些,她就能惊惧过度,孩子没有保住,又害月儿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心里苦闷,轻轻吻着冷月的眉眼,而后去藏香阁借酒消愁,就在他再次斟满酒,红姨却轻轻按住他的手腕,道:“主上,再喝下去,人就醉了!” “醉上一回也无妨!” 他一边喝酒,一边想辙,这酒,反倒越喝越清醒了…… 转眼,到了二更天。 他借着幽暗的月色往回走,才过巷口,一袭黑袍的老者,拦住他的去路:“老朽不才,愿为万安王解忧!” “是你?”离澈认出眼前人,道:“老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眼前的老者,从前便说过替他解忧的话,离澈初时不觉得什么,而今,自己的确因冷月忧心不已…… 莫痕叹息,端得是悲天悯人:“老朽算出,王妃背负的人命太多,不如杀之,以免她为祸世间,再添罪孽!” 离澈急声否定:“不行!” 转身要走,莫痕再次拦住了他,道:“万安王可是不舍吗?你不舍得她,焉知,她舍不舍得你啊?” 墨黑色长袖一挥,墙壁上豁然显现清晰的画面,离澈瞧见,冷月亲昵的称呼一个男人“浩然哥哥,”她脸上的笑容灵动而真挚,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莫痕道:“这就是前大梁的君主,梁浩然,也是王妃最念念不忘的男人……” “本王知道!” 他早就知道,冷月心里藏着大梁君主,且大梁君主的忌日是八月十五…… 莫痕见他神情并无明显波动,振袖再挥,画面转到冷月与离落。“当年她做局,明里是为宇国、离国夺城池,实则是借两国之手,为梁浩然报私仇!” “那又如何?”离澈神色淡淡。 第287章 大抵是做梦了 画面再转,转到大雨滂沱的夜晚,李星橪紧紧抱住了冷月…… 看到这幕,离澈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立时挂不住了,是啊,连苍渊那样粗枝大叶的人,都瞧得出李星橪看王妃的眼神不清白,他又岂会察觉不出端倪? 只不过,冷月再三说李星橪为人正派,他才听信了冷月的一番鬼话…… 莫痕见状,了然于心:“老朽还是让万安王看看,你不知道的事情吧!” 画面转到冷月与方诺远独处的时候,两人共同弹过一张琴,抑或是冷月舞剑,方诺远兴致盎然的作画…… 离澈狠狠将指甲嵌进掌心,暗想,好个冷月,从前如何也都罢了,已为妻子,还敢与其他男人不清不楚,甚至为方诺远,面不改色的与本王说了谎…… 他是男儿,有血有肉有感情的男儿,饶是寻常人家的男儿,也接受不了妻子的背叛,何况是他! 莫痕说话,半真半假:“耀国国师让王妃如你一般,见识到当年血染大梁的惨状,又以复仇为饵,霸了王妃三年有余!此等奇耻大辱,莫说万安王,换成任何男儿,也咽不下这口恶气啊!” 他瞒着帝君,私自搅进来,是为雪凰提前归位,雪凰真身遭到反噬,无法成神,白虎的惩戒,才不算白挨…… 莫痕继续煽风点火:“依老朽拙见,王妃背叛万安王在先,残害离国子民在后,不杀她,不足以平民愤啊!” 这话,乍一听无错。 离澈勉强定下混乱的心神,咬牙道:“杀她,岂不是太便宜了吗,本王要困她在身边,让她生不如死的活!” “生不如死?那就更好了……” 莫痕浑浊的眸子,闪过一抹精明的光:“万安王,古阵中,存有囚禁雪凰的法门,阵法可大可小,小到以万安王府为禁,大到以离国都城为禁!” 夜色掩去莫痕勾起的唇:“此阵不影响民生,只禁王妃一人,届时她逃不出万安王的手,也就能任人拿捏了!” 离澈想了想,道:“老先生此话若真,可就是帮了本王一个大忙!” “与其说帮万安王,不如说老朽在帮着天下苍生!” 他说的可谓义正言辞,离澈听后,倒是沉默了半晌,问:“老先生仗义出手,难道就别无所求吗?”从天而降的,可能是贵人,也可能是陷阱啊…… “为万千黎民,为全万安王的心思,老朽别无所求,只不过,古阵以困为主,需万安王的一碗心头血启阵!” 离澈,乃小白龙转世,当然,离澈是不知道的,普天之下,唯有白龙的心头血,才能启动阵法,困住雪凰,另则,也可保雪凰不会被方诺远寻到…… 有一阵风,拂过离澈的脸颊,他道:“本王请老先生过府一叙!” 与其说他相信老先生,不如说自己暂时没有更妥善的办法…… “万安王,老朽莫痕!” 他微微点头,跟着离澈去了…… 未进府门,就听见女人呜咽的声音:“我不去碧云庵…我要见王爷一面,亲自与王爷说……”她脑子里只有一个信念,留下来,留在万安王府…… 离澈急步赶往侧院,厉声道:“一帮废物,这点儿小事都做不好吗?” 其中一家丁双膝而跪,道:“禀王爷,她誓死不去碧云庵,小的也不知如何是好!”王爷只说送她去碧云庵,又没说让她死,他身为下人,不敢擅专。 “她若想死,就将人拖出去,别脏了万安王府的院子!”自家王爷发了话,那些家丁就拽着人往外拖…… 莫痕闪出身形,在女人额头上轻轻一点,女人登时变成另番模样…… 他轻喝一声:“去吧!” 女人一个激灵,如梦初醒般看着周围并不熟识的人,正错愕中,家丁架住她的胳膊,将她带了出去! 离澈惊叹莫痕的本事,语气愈发恭谨了:“老先生,她是怎么做到幻化成王妃的模样?”离澈的认知,还停留在皮肉面具上,故而,不懂其中缘由…… “她又岂能有这等本事?”莫痕声音幽缓:“有人在她身上施了幻术,那人道行不错,才会迷了世人的眼睛!” 他故弄玄虚:“幻术有二,道行浅薄者,能布出虚无的假象,道行高深者,能做到虚虚实实,真假难辩!” “老先生真乃神人也,”离澈放下心来,暗自思忖,莫痕这般高深莫测,他口中的古阵法,想来并非空话…… 他听信莫痕,取自己的心头血,装在白瓷碗中备用…… 秋夜微凉,离澈胸前缠着细布,看莫痕手持朱砂笔,沾血作画,血珠子源源滚动,像是活了般,漫过整座都城上空,汇聚成他一眼望不尽的符箓…… 忽地狂风骤起,符箓扩大,血珠化成血雾,愈来愈浅,直至无色……莫痕道了声“成,”而后将朱笔掩于袖中。 离澈半信半疑的瞧了他一眼,道:“老先生,这就成了?” “万安王不信老朽?”莫痕反问。 “本王若不信先生,就不会割肉取血了!”离澈掩唇,轻咳两声道:“更深露重,先生今晚留在府上歇息吧!” “不必,”他转瞬消失,离澈甚至都没能看清,他是怎么没的…… 离澈径自坐了半晌,起身,每走一步,心口都抽疼的厉害,他慢慢挪去卧房,衣衫未褪,就直接躺在回了床…… 转脸,盯向双眸紧闭的冷月,他爱极了冷月,而今这张脸近在咫尺,他透过冷月,却仿佛看见了另个男人…… 该死的女人,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真当他离澈是面团做的男儿吗! 他又气又恼,扳过冷月的脖子,一口咬下去,满口的腥甜血气,也没能压他心里的愤怒,他犹不解恨,在冷月雪白的脖颈上,又添两个血窟窿…… “疼…滚开…滚开……” 她尚未恢复意识,眉头紧皱,小手胡乱挥舞着,离澈一把按住她,恨声道:“再敢乱动,本王索性咬死你!” 冷月混混沌沌,觉得自己大抵是做梦了,梦见自己被恶狗咬了好几口,险些失血过多,丢掉性命。 第288章 镔铁链条 眼皮沉的厉害,冷月手腕微动,猛地睁开眼睛。 玉昙面露喜色:“王妃醒了?” 她试探着晃晃手腕,软绵绵的骨头,如今倒恢复了几成力气。 冷月起身,牵动铁链哗啦一响,低眸瞧见,自己的脚腕,被铁链禁锢着,铁链另一端,则绑在了床尾上。 这声响动,引来了离澈,他似笑非笑看着冷月:“王妃睡的可好?” “万安王,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凝着眉,晃了晃床尾的铁链子。 “这话,该是本王问你吧!”他振振袖子,玉昙就低眉顺眼的退了下去… 离澈掩去唇角的笑,大步上前,狠狠捏住冷月的下巴。 冷月看清他眼底暗涌的愤怒,发抖的唇角,以及他紧咬后槽牙的咯吱声,离澈呼吸乱了,道:“冷月,这几年,你与方诺远在一处,可还快活啊?”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还敢装?” 离澈目眦欲裂,道:“你在耀国那几年,与方诺远在一处,都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本王还没死,还没死,你就敢与其他男人不清不楚了?” “啪,”离澈反手给了她一巴掌。 半边脸火辣辣的疼,她怔住了,自己是在方诺远身边几年,但两人的关系,绝不像离澈说的那样不清不楚! 离澈手指颤抖着,意图抚向她的脸颊,她没言语,而是偏头躲过离澈的手,扯了扯脚下的铁链,没能扯断…… 离澈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轻蔑一笑,道:“冷月,以镔铁打造的链条,最是坚韧,你挣脱不开!” 她只问:“你可以放我走吗!” “还想走?”他微凉的指尖,抚向冷月灼痛的脸,她下意识的往后缩去。 他用力扳过冷月的肩膀,道:“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想与本王说吗?” 离澈想听她辩白,想听她说方诺远胁迫,她才不得不留在耀国,偏她一句解释也没有,而是一门心思的要离开,不肯解释,便等同于默认,默认自己心甘情愿留在耀国,留在方诺远身边…… 冷月对上离澈嗜血的眼眸,樱唇微启:“我与万安王无话可说!” 她不甚明白,耀离两国,相隔甚远,离澈为何会突然提及方诺远,但她心里却通晓一件事,离澈不问缘由的与她动手,终究,还是信不过她的。 既是不信,她又何必浪费唇舌…… “你没话说,本王却有话与你讲,从前许多年,本王顾着情分,从未与你真心计较过什么,哪成想,一再忍让,你非但不领情,反而愈发的过分了…” 话落,他在冷月红肿的脸颊,印上凉薄的吻,手指缓缓往领口探去:“难得你醒,倒不如让本王高兴高兴吧!” 她压住离澈的手腕,蹙眉:“我所认识的离澈,并非是举止癫狂的人!”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本王?”他眼里隐有愠色:“我如今倒想得明白,你横竖心里无我,人在就好,你若不肯高兴,本王自己高兴也好!” 稍一用力,她单薄的衣裙,在他手里碎裂成片,冷月从未见过这样的离澈,她像只鹿儿般,往床脚缩了缩…… 离澈拽住束缚她的铁链,用力一带,她又滑回原来的地方…… 冷月心里恼火,怒声道:“离澈,你这般拘着我,有意思吗?侧院的那个女人,已然有了你的骨血,你只管与她举案齐眉,何苦还来这般作贱我!” 她与方诺远是清白的,离澈与那个女人,却是两相交好,离澈得以取代她的女人,又何必非要留着她呢…… 离澈脸色铁青,吞噬掉她的声音,空旷的房间,只余铁链哗啦啦响着,铁链磨得脚踝鲜血淋漓,疼痛难当…… 有好几次,冷月都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就差一点,也随不得她的愿…… 她眼神灰败而空洞,自嘲的笑了笑,道:“万安王竟这般喜欢这副躯壳,喜欢到不惜毁了它……” 他瞧着冷月,身上大大小小的血窟窿,尤其脚踝处,磨得血肉模糊,他眸子幽暗下去,半晌,声音冰冷道:“你再疼,也抵不过本王心里的疼……” 离澈心疼的厉害,也没能等到冷月的一句软话,一声求饶…… 以往,她惯会审时度势,预见事不好,总归要敷衍几句,哄自己消气,现在,她竟连哄人的敷衍都没有了…… 他展开蚕丝被,覆盖住冷月千疮百孔的娇躯,道:“本王给宇国新皇去了信,说你挂念芊芊,染了重病……” 他故意顿了一下,冷月神色慌乱,拽住离澈的手:“你别让芊芊过来!” “晚了,” 离澈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宇皇回信,即刻派人送芊芊与你团聚,待他忙完手头的事,也会赶来探望你!” 李星橪不来还则罢了,若来,他一定要倾尽所有,废了李星橪的手,那双抱过冷月的手,他不想留着…… 冷月不知从哪爆发的力气,挣扎着起身,扼住离澈的脖颈,道:“你与我的事,别让芊芊和李星橪掺和进来!” “精气神不错,本王低估你了!” 他仅用一只手,攥住冷月的双腕,旋身,将人压进蚕丝被中:“本王劝你省些力气,不要再做无畏的挣扎!” 离澈下得床榻,慢条斯理的展平衣衫,道:“你若敢动死的念头,本王就让前大梁公主,为你陪葬!” 他什么都知道了,知道冷月一心护着的芊芊,是梁浩然的女儿…… 离澈走了,冷月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慢慢往床下挪动,她脑海里,只盘桓一个信念,想办法离开。 脚下虚乏无力,每挪一步,脚踝处都疼痛难当,她瞧见,凤翎剑就矗立在不远处,仿佛在等待主人的召唤…… 她唇角勾起一抹笑,缓缓朝着凤翎剑走去,近了,近了,眼看她离凤翎剑越来越近,束缚的铁链却不够长了…… 冷月拼了命的够,还是差了约莫几寸的距离,轰隆,她蓄力拽塌了床,取凤翎,砍断脚上的铁索! 第289章 命真够大 时间紧迫,她胡乱套件衣服蔽体,转眸,瞧见玉昙呆愣在原地,才要张嘴叫人,冷月一个箭步冲过去,捂住玉昙的唇,道:“不想死,就别出声!” 她堵住玉昙的嘴,将人结实的绑在床柱上,而后,轻手轻脚的往外走去,静,整座万安王府,都安静的诡异…… 冷月觉得不对劲,但,大门就在眼前,她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顺利逃出万安王府,沿着小路往城门口挪动,寒风彻骨,却挡不住她想要离开的决心,她不知,自己跌跌撞撞的背影,尽数映在离澈的眼里…… 他故意放冷月离开,是为确定传说中的古阵法,是否真能困住冷月一人! 他冷眼看着,冷月小小的一抹身影,跃上城墙,而后,像一只蹁跹的蝴蝶,遥遥坠落了下来…… 他狠狠捏着拳,苍渊站在身侧,低声道:“主上,一切都准备好了!” 冷月皱着眉,适才她跃上城墙,却被一股怪力弹了回来,她起身,仰望着天际游走的云,暗忖,这是怎么回事? 她犹不死心,旋身而起,将周身所有气力,凝结于手中的凤翎剑上。 凤翎剑穿过透明屏障,飞出城外,阵法却以更重的力道,反弹了回来,冷月由半空中直直坠落,不同于上次,她落地时,五脏六腑被震得生疼,这次,她坠落的地方,硬朗中带着几分柔软。 “不省心的东西,”离澈声音冰冷,抱她的手却极为轻柔…… “哈哈哈……” 一阵笑声,引得冷月侧目:“万安王还是不信老朽,此阵法,乃为王妃量身而制,你又何必纵她以身试阵呢!” 黎景云的义父,他还没死吗? 冷月从离澈怀里挣脱开来,生压住周身上涌的气血,步履踉跄,化掌为风,直接奔着莫痕去了…… 莫痕笑得有些诡异:“强弩之末,还敢送死!”冷月若身归其位,他自不是对手,可如今,冷月肉眼凡胎,重伤在身,他,又焉有何惧呢…… 离澈伸手阻拦,却只拦住她的一片衣角,冷月拼尽全力的一掌,被莫痕轻巧躲过,轰隆,城门碎裂,刹时崩塌… 她又被那股怪力,逼的退后数步,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冷月,” 离澈急忙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形,她意识模糊,眸光涣散:“离澈…你…你竟伙同贼人…一起…一起害我……” 碧色的天空,一点点暗了下去,她终是虚耗过度,昏倒在离澈怀里…… 与此同时,一大批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进城,围住了莫痕,为首的,赫然是苍渊:“主上有令,取你狗命!” 莫痕怔了一下,不可思议:“为何?老夫帮了他,万安王难道要……” 他想说难道要“卸磨杀驴”,但这话一出口,倒实打实折辱了自己…… “主上说你知道的太多了!”苍渊摆手,数十人一拥而上…… 万安王府。 离澈将冷月安放在床榻,他动作轻缓褪去冷月的鞋,瞧见足衣猩红、黏阻,紧贴着冷月的双足…… 他试探着碰了碰,那截软肉,显然沾在了足衣上,若贸然褪下,便会伤及皮肉。他皱眉:“玉昙,取剪刀来!” 他额头沁出了汗,手却不敢抖,慢慢剪开足衣,露出冷月变了形状的脚踝骨,脚踝上的伤口,已深可见骨了…… 他不忍再看,转头与玉昙说道:“请秦院使的人,怎的还没回来,他是骑着蜗牛去的吗?” 请院使的人,不过走了褪双鞋袜的功夫,纵然飞毛腿,那也回不来,自家王爷,分明是寻不到人撒火…… 玉昙如是想,却不敢如实说,她当即低眉敛目,道:“王爷息怒,请人的婢子即刻便回!” “你也少在本王面前打哈哈,”离澈冷哼一声,道:“杵着干嘛?还不快出去打盆热水,替王妃清理伤口!” 他喝退玉昙,没过多久,秦羽也被引进了门,离澈急忙让出身形,道:“舅舅,你快来看看王妃!” “你们又在闹什么?”阿澈他们闹得满城风雨,他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院使,一路上,都听到个七八…… “舅舅先别问,王妃的伤要紧!” “你们只管胡闹,却累带我收拾烂摊子,”秦羽吐槽之余,瞧向冷月,只见她双眸紧闭,脚踝上的皮肉,与骨头就连着一点肉筋。他叹息一声:“伤得这么重,王妃的腿恐怕保不住了!” 伸手探了探脉搏,秦羽摇了摇头:“筋脉也毁了八成有余,阿澈,去给王妃备上一副棺材吧!” “好好的,备棺材做什么!”离澈不敢深想,也不愿深想…… “用不上就权当冲喜了!” 秦羽话说的明白,离澈也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舅舅,阿澈没想她死,求你保她!” “若能保,我还能见死不救吗?” 离澈忽略他这句时候,摇着他的袖子:“舅舅,王妃若有个好歹,阿澈也不愿独活,您好歹也要保住她的命!” “你威胁我?”秦羽气的浑身直抖:“可惜,我并非不想救,而是没有救王妃的本事,你威胁错了人!” 王妃受了这么重的伤,没有立时毙命,已算命大了…… “来人,去备两副薄棺!” 离澈起身坐在床头,不懂医的人,在那左看右看,一会儿碰碰冷月的脸,一会儿听听心跳,一会儿摸摸脉搏…… “万安王,你摸的不是脉搏,是王妃的骨头!”墨初尘得到消息,不请自来:“起开,小爷给王妃看看!” 他拽走离澈,掀开冷月的眼皮查看,而后探脉,不同于秦羽阴沉着一张脸,他笑得邪魅,直言:“这都没死,王妃命真够大啊!”他为鬼医,最爱医治的,便是旁人束手无策的病人…… 墨初尘不加思忖道:“桑枝、舒筋草、威灵仙、五加皮、桑寄生、狗脊、鹿茸、巴戟天、桃仁、丹参、姜黄、大血藤……强筋止痛的药,多预备些!” 离澈急忙差人买药,硬是将墨初尘所说的强筋止痛药,买断了货…… 第290章 买二两砒霜 “墨初尘,你有几成把握?” “谁知道呢,死马当活马医呗!”墨初尘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别干杵在这里,耽误小爷发挥!” “好,本王这就出去!”离澈心神不宁的站在院里守着。 不多时,苍渊急匆匆赶来,他压低声音道:“主上,那老者在属下眼皮子底下,化成一缕黑烟逃了,属下与众位兄弟,还瞧见了一尾青龙!” “尔等无能,领罚便是,何需在本王面前扯慌!”离澈冷笑:“黑烟,青龙,你真当本王是傻的?” 苍渊一脸真诚:“主上,属下不敢撒谎!”事发时,不止他看见了,众位兄弟也看见了,老者化成黑烟,青龙咆哮,而后卷住黑烟,就消失不见了…… 离澈睨他一眼,瞧见他脖颈隐约带伤,话锋一转:“玉书又挠你了?” 苍渊嘿嘿一笑:“禀主上,玉书有了身孕,怀孕之人多心焦,属下闲来无事,让她挠着解解闷儿!” 谁能想到,当初劝离澈“打到媳妇揉到面”的苍渊,如今已然化身成了妻奴,事事都顾及着玉书。 没办法啊,自己求来的小媳妇,娇惯一些也无妨…… 离澈瞧他上扬的唇角,道:“自去领二十军棍,本王瞧你笑的扎眼睛!” “得咧,主上,”苍渊屁颠屁颠的去领罚,心道:“罚就罚,玉书见他受伤,说不定得心疼成什么样子呢!” 离澈瞧着苍渊远去的背影,陷入深思,一晃眼,连苍渊都要当爹了,而他与冷月,却一路磕磕绊绊…… 他仿佛受到最恶毒的诅咒,每次与冷月关系缓和些,就会因为旁的人,别的事,伤到两个人的感情…… “万安王,快去给小爷备一桌上好的酒菜!”墨初尘推门而出,道。 离澈急声问:“王妃好了吗?” “哪有那么快,王妃伤势极重!” 墨初尘道:“秦羽聪慧,他言说王妃筋脉毁了八成,医治不得,实则,他并非全无办法,而是王妃纵然被治好,也有九成九的概率,落下终身残疾,他只是不愿平白担责任罢了!况且……” 墨初尘眼瞧离澈神色不对,只道:“小爷肚子饿了,快去备饭!” 他不说,离澈心里也明白,曾是舞刀弄剑的人,若落下终身残疾,冷月活着,恐怕会比死了还难挨吧…… 明明错不在自己,怎的到了最后,就又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了呢! 他吩咐人备好酒菜,看墨初尘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好不快活…… “墨初尘,” 离澈突然道:“你若能令王妃筋脉恢复,想要什么,本王都会给你的!” “小爷一不缺钱财,二不缺美人儿,唯一所缺,是愿意试毒之人!” 墨初尘放下手里的鸡腿骨,道:“上几日,小爷新研制出几种毒药,万安王若愿以身试毒,小爷定当竭尽所能,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王妃!” “好,本王应你!” 墨初尘没想到,离澈直接就应承了下来,他笑:“万安王,试毒可不是好玩儿的,饱受煎熬,求死不能啊!” “无妨,”离澈稍作停顿:“待本王忙完手头的事,就与你试毒!” 他设计毒哑皇后,将皇后身患哑疾的事,暗暗散播了出去…… 次日,臣工上表,力求废后,皇后被废当晚,就“悬梁自尽”了…… 御书房内,离皇来回踱了几圈步,字字试探:“万安王,朝中大臣皆拥立你为太子,朕想问问你的打算?” 离澈拱手一礼:“父皇觉得除了儿臣,还有谁能胜任太子之位呢!” 离落抛下虎凌燕,不知所踪,离歌今早就请辞,云游四海去了,左算右算,太子位除了给他,还能给谁…… 离皇第一次认真打量离澈,道:“朕老啦,愈发看不懂自己的儿子,从前,你并未有意于太子位!” “从前时机未到,儿臣不敢觊觎!” “好啊,你将野心藏得很好!” 离皇一展龙袍,坐在椅子上:“太子位给你,也并无不可,但你得答应父皇一个条件!” 他抬眸:“父皇请说!” 离皇似在叹息:“父皇只愿百年之后,你能够善待自己的弟兄!” 他的确没有比离澈更优秀的儿子,继承大统,但离澈心机深沉,他担心自己龙驭归天后,离澈会赶尽杀绝…… 离澈笑了:“父皇放心,弟弟敬重兄长,兄长又岂有不疼爱弟弟的道理?” 一语双关,若弟弟不敬兄长,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他便要另当别论…… “罢了,”离皇的眉宇间,染上几分疲惫:“朕累了,你且先退下!” “儿臣告退!” 离澈出得皇宫,直奔王府,进门便问:“王妃可有好些!” 玉昙摇了摇头:“禀王爷,医者说王妃的身子,需得慢养!” “慢慢养,也得有个准信儿才是!”他踏进后院,正赶上墨初尘往出走:“王妃的身子,可有见起色吗?” 墨初尘斜睨他一眼:“急什么,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王妃这状况,没个一年半载,如何能养得好!” 离澈追问:“那王妃何时能醒?” “王妃现在醒转,倒不如晚些再醒!”墨初尘略一思忖:“让你的人去药铺,买二两砒霜回来!” 离澈皱眉:“你要毒药做什么?” “毒药,用的不好是害人,用的好了,便是在治病救人!”墨初尘正经不过一秒,呸了一声道:“小爷与你这门外汉说医理,简直是对牛弹琴!” 砒霜,用量多能治死人,用量适中,却有蚀疮去腐之功效…… “玉昙,你支使人去买二两砒霜!”玉昙退下后,院中只余两人,离澈沉默片刻:“本王今晚便可试毒!” 他想着试了毒,墨初尘医治王妃,便更会不遗余力…… “准备好了,就与小爷来吧!” 两人绕去客房,墨初尘取出瓷瓶,递给离澈:“吃下去!”而后,他气定神闲的点燃一柱香…… 药入口,离澈的四肢百骸,仿佛有万千虫蚁在啃咬,他咬紧牙关,生生挨了一柱香,墨初尘才将解药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