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通古代,我暴富养出千古一帝》 第50章 蛮兵想得到神农医药秘籍?做梦! “没时间解释了!” “你们快退后些!” 两个年轻人低吼出声。 强硬的语气,让洞口附近的众人无可奈何,只能照做。 萧启棣如幽灵似的从两个年轻人身后闪现,拔出腰间的佩刀。 洞口附近众人一头雾水,议论道: “这个穿着奇怪护甲的人是谁?” “他难道想把栅栏上的锁链砍断? “怎么可能!蛮兵用的锁链乃是宇国提供,为生铁打造,连寻常的生铁大刀都难以劈开……” 哐! 一声脆响,火星飞溅。 生铁锻造的坚固大锁和铁链,在他们面前被一刀斩得四分五裂! 萧启棣单手把需要两三人合力才能拽动的厚重木栅栏拉开,迅速对洞内众人说道:“跟上这两人,速速离开药王谷。” “快点快点!”两个年轻族人催促。 众人来不及道谢,急忙挽老携幼,四百来人如潮水般涌出囚禁了他们的山洞。 萧启棣打开一只火折子,走进去检查一番。 环顾四周,此山洞倒是跟临仙村的神仙洞有几分相似,没有其他出入口,并且空间挺大。 确定无人遗漏之后,他离开山洞,在附近寻了个隐蔽的高处,把背在肩上的无人机打开,放飞高空。 先前他已经命三千玄甲军吸引蛮兵注意。 刚刚那一声爆炸,便是玄甲兵用炸药故意弄出来的。 相信几百个连氏族人都能顺利逃离。 至于他,则要用一个办法,从根本上搞定这十万蛮兵。 玄甲军虽然在装备上已经远胜蛮兵,但毕竟人数太少,若直接硬碰硬,难有胜算。 此刻,药王谷入口附近。 已有上百个蛮兵倒在血泊里。 干掉他们的,正是十几个玄甲骑兵。 玄甲骑兵手持马槊,大声叫嚷,“怎么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你们不是很凶悍吗?” “就这么点能耐?” “屠杀百姓的那股劲儿呢?” “麻溜的都滚出来受死!一群废物畜生!” 这十几人之所以如此张扬,也全是奉君上萧启棣的命令。 他们骂得很起劲,后方埋伏在暗处的其余玄甲兵都暗暗捏了把冷汗。 虽说听着很过瘾,可要是激怒过头了导致十万蛮兵倾巢而出,三千玄甲军怕不是都得交代在这儿。 不多时,嘈杂的脚步声响起。 数千蛮兵从药王谷内冒了出来。 他们穿着兽皮和麻布胡乱拼凑的衣物,因天气炎热,全都袒胸露腹,只在一些要害部位配有宇国提供的生铁护甲。 虽然大多数蛮兵身材瘦小,但浑身都是精肉。 加上皮肤黝黑,眼凹嘴吐一脸野蛮凶相,在火把光芒的照耀下,简直如同一群恶鬼。 “给我杀!”一名蛮兵将领大吼道。 他才懒得问对方是什么人。 对方都闯到他们营地杀人叫嚣了,这能忍? 随着一声令下。 赶来的第一批蛮兵蜂拥而上。 数千蛮兵嘴里发出怪叫,满眼疯狂地举着生铁大刀往十几个玄甲兵面前冲。 “杀!”玄甲兵小队也不废话,怒吼一声,手持马槊策马迎敌。 最先冲出去的一名玄甲兵,将马槊狠狠朝着斜下方捅了出去。 一丈多长的马槊,光是锋刃就比一般的刀剑还要长。 他仅仅是骑着战马冲刺一下,马槊锋刃便一下贯穿了三个蛮兵的胸膛! 巨大冲击力直接将其他蛮兵撞飞,当场就把涌上来的蛮兵人群冲开个大口子! 有蛮兵只是稍微愣了下神,马槊的锋刃就斩了过来,瞬间将其脑袋劈成两半! 另外十几个玄甲兵不甘示弱,接二连三冲进蛮兵人群中,大杀四方! 煞越国蛮兵向来没什么战术可言,打仗的时候全靠一股子嗜血不要命的狠劲儿。 因为有宇国给的铁制护甲和兵器,他们更可以横冲直撞,只顾杀人不用管自保。 所以在这之前,煞越国蛮兵一直是玄国将士和百姓们心中的阴影。 但是现在。 他们身上那些生铁打造的护甲,在玄甲兵的马槊面前,跟纸糊的差不多。 他们手里的铁刀,不仅砍不破玄甲兵的防护装备,连挥刀格挡的时候,也会被马槊直接劈断! 不多时,几千个蛮兵,被十多个玄甲兵如砍瓜切菜似的干掉了大半。 剩下的小半还能喘气,但没几个能站起来了。 土地被鲜血浸染,空气中也飘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十几个玄甲兵胳膊酸得都快抬不起来了,所骑的战马也在吭哧吭哧喘气。 一连斩杀这么多蛮兵,虽没有受伤,可体力也消耗极大。 方才下命令的那名蛮兵将领,在亲眼目睹自己数千士兵竟然就这么惨败之后,才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他惊疑不定地喊道。 一名玄甲兵高声回应:“是要你们狗命的人!才杀了这么点畜生,我还没过够瘾呢!有多少都给我派出来!” 闻言,这名蛮兵将领怒不可遏,马上又调来了差不多一万蛮兵。 “给我宰了他们!”蛮兵将领咆哮道。 乌泱泱近万蛮兵如野兽般冲出。 十几个玄甲兵把缰绳一扯,扭头就跑。 他们是来吸引注意力,不是来送死。 哪怕一万头猪,也不是他们仅仅十几人还能应对的。 更何况经过方才连着一大一小两场厮杀,他们已经累得不行了。 见他们竟然要跑,一万蛮兵哪里肯放过,举着刀撒开腿跟在后边狂追。 大概追了小半里地,蛮兵们才渐渐跟不上。 毕竟就算蛮兵身手矫健擅于奔跑,短时间内还是追不上四条腿的战马。 等到跟蛮兵拉开了一定距离。 埋伏在附近的一部分玄甲兵忙不迭点燃了引线。 滋滋—— 几条细小的火光在地面上迅速蔓延。 轰! 一声爆响! 蛮兵人群中火光冲天,残臂断肢到处飞! 轰!轰!轰!! 紧接着又是几声剧烈爆炸。 这批追出来的一万蛮兵,在几个呼吸之间,便被炸得溃不成军惊恐逃窜。 直接炸死的到不算多。 反而是这么多人在受惊的时候发生了严重的互相踩踏。 或是慌乱中兵器误伤。 一顿折腾下来,因此死伤的人数,远远超过了被当场炸死的。 没多久,就剩不到两千人屁滚尿流地往回逃窜了。 负责来解决这场突发状况的蛮兵将领心都凉了,本以为不过是区区十几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找死的骑兵,却没想到,短时间内竟让他损失了上万人! 这种情况已不是他这种低阶将领能够控制的了。 他赶紧跑回山谷,找到比他高一级的将领汇报情况。 对方听说后,勃然大怒,直呼他是个废物,当场拔刀把他给砍了,并派人速去将情况汇报给十万蛮兵的大统领。 药王谷内,某个扎营区域的营帐中。 连青柏正被两个蛮兵将领按着跪在地上。 在他面前,坐着个虎背熊腰的虬须壮汉,一旁还有个巨大的铜鼎,铜鼎下边烧着柴火,正在煮肉。 营帐中飘着一股带有腥臊味儿的肉香。 熊熊燃烧的柴火,映得虬须壮汉脸颊忽明忽暗。 虬须壮汉徒手从沸水里捞出一块半生不熟的肉,咬下一口,嚼得满嘴血沫。 他吃得极香,惹得在场的蛮兵将领偷偷咽口水。 连青柏却一阵皱眉,只觉得反胃,忍不住说道:“你们成立煞越国已近百年,却还是粗鄙不堪……改不了骨子里的野蛮性子。” 虬须壮汉并未将这句话当回事,边吃肉边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连青柏横眉冷目,“听说此次率兵途经此地的,是煞越国君主次子,蛮兵大统领巴猛,莫非就是你?” “既然你知道是我,为何还不磕头?”巴猛目光凶狠,嗓音如雷。 光是这股迫人的气场,就足以把普通人吓得六神无主。 而连青柏却倨傲地抬着头,用力啐一口唾沫,“我呸!煞越小儿,有何资格令我大玄之人磕头?” 啪! 旁边的蛮兵将领一耳光甩了下去。 连青柏一把年纪了,虽身体还很硬朗,可却遭不住这样的力道,当即口吐鲜血,栽倒在地。 “老东西!”蛮兵将领抬脚踩着他的脑袋,恶狠狠道,“巴猛大统领乃我煞越国第一勇猛之士,手握煞越十万大军!你竟敢在他面前放肆?” 连青柏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冷笑道: “小小煞越族……若非百年前我大玄君王垂怜,你们还在荒山野岭中茹毛饮血!一群得了好处却不知感恩、背信弃义的东西!何来什么勇猛之士!” “还说什么煞越国第一勇猛!你们总共才多少人?” “十万大军?呵呵!不过就是一群连你们自己都不当人看的煞越族人!这应该已是你们煞越国所有的兵力了吧?也好意思在我面前炫耀?可笑至极!” 一通冷笑叱骂,让在场的蛮兵将领脸都气歪了。 “想死?成全你!老子踩烂你的头!”踩着他脑袋的蛮兵将领就要发力。 巴猛眼色一沉,“让开!” “是……大统领……”蛮兵将领目露惧色,急忙挪开脚。 巴猛把吃了大半的肉丢回铜鼎,大步走到连青柏面前,居高临下道:“老东西,不要以为我觉得你和你的族人有点用,就真不会把你们都杀了。” 连青柏讥笑,“连氏族人从不怕死,你倒是杀啊!” 巴猛野兽般的眼睛里,杀气翻涌。 他只需一根手指头,就能戳死脚边这个高龄老头。 但他还是忍住了,蹲下来,直勾勾盯着老人的眼睛,问道:“你可知,我为何亲率大军途经此地?” 连青柏冷哼,“关我什么事?” “你不是玄国人么?我当然得说给你听听。”巴猛咬牙切齿,“我的兄长,巴勇,竟死在了玄国西屯关!” 连青柏瞬间目露喜色,“哈哈哈!死得好!” 巴猛伸手掐住连青柏的脖子,“我行军至此,才得知,竟还有几百个玄国人住在这儿的药王谷当中。我本该将你们全部杀掉,连同我将要屠尽的西屯关玄国人一样,通通用来祭奠兄长!” “但我又得知,你们这些人会种药草,懂得医术,我行军打仗,需要你们。” “据说……你们还保存着上古神农氏留下的医药秘籍。” “是也不是?” 连青柏被掐得老脸紫红。 仍无比傲然地说:“没错!我连氏祖先,乃神农身边的药童,这是我族人的荣耀!我们确实奉祖训保存了秘籍!” “交出来。”巴猛松开了皮糙肉厚的大手。 连青柏大口喘气,眼里既有愤恨又带着讥讽,“你们已将药王谷糟蹋成了这样,搜刮了无数珍贵药草,还想让让我们为虎作伥?甚至还想得到神农留下的医药秘籍?简直厚颜无耻,禽兽不如!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巴猛鼻孔里喷出一股臭烘烘的热气,眼神里的杀意就快要溢出来了,“老东西,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不行了。” 说完,他掐着连青柏的后颈,将人提到了铜鼎旁边。 铜鼎滚烫,只是稍微靠近,连青柏的胡须便开始卷了起来。 一阵阵灼热的火气和肉汤翻滚的蒸气,熏得老人无比难受。 “来,你好好看看。”巴猛一手揪着老人,另一只手从肉汤中捞出个皮损肉烂的人头,“这是昨天宰杀的连氏族人,不知你还认不认得出?” 连青柏瞬间泪流满面。 他当然认得出…… 在这片地方,只有连氏族人是玄国人。 而玄国人,乃中原华夏民族,骨相都有着相同的特点。 与中原周边的蛮夷之族有着明显区别。 这颗人头……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全然不是煞越族那种如山魈般的头骨样貌。 “畜生……畜生啊!”连青柏望着面前骷髅头空洞的眼窝,悲愤大喊,“煞越国不亡,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天理何在!!!” 连呼三声天理何在,老人吐出了大口鲜血! 如同灵魂撕裂一般的声音,谁听了都会落泪。 可在巴猛和旁边几个蛮兵将领听来,却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他们喜欢的就是这种虐待俘虏的感觉。 “老东西,我不会让你死得太痛快。”巴猛的笑意愈发狰狞,“我要先把你的一条胳膊煮熟了,让你看着我吃掉。” 说完,他拔出腰间的佩刀,对准连青柏的肩膀关节位置,用力砍了下去…… 第51章 吾乃大玄君王,特来取你项上人头! “报!大统领,出事了!” 一名蛮兵冲进营帐大喊。 巴猛的刀在连青柏肩膀上骤停,怒道:“大呼小叫!找死?” “实在是情况紧急!大统领饶命!”蛮兵跪地,把方才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并说那十几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骑兵,极为善战,且护甲和兵器既怪异又厉害。 而且前方将领猜测,暗中应该还有不少。 因为对方竟能弄得山崩地裂,将煞越蛮兵震死无数。 这一切都超出了蛮兵的认知。 连青柏听完大笑道:“哈哈哈!如此看来必定是老天爷惩罚你们!派出天兵天将,降下天罚,来取尔等狗命!” 巴猛很恼火。 今夜不知为何,先前已有奇怪震动,惊得他传令全军戒备。 这还没过多久,药王谷前又有不明骑兵来犯,紧接着竟让他的兵损失如此惨重。 天兵天将?天罚? 他才不信! 若真是这种情况,那十几个骑兵何须逃跑。 定是以此诱敌,设下某种不为人知的机关埋伏引得山崩地裂。 巴猛当即断定,这帮来路不明的骑兵虽有些不寻常的能耐,但人数绝对不多。 他本就在气头上,接连发生状况令他更为恼火。 这片区域可是煞越国实际掌控区,是他的地盘! 现在竟然被人闯到跟前挑衅? 杀完他的兵还想全身而退? “给我全军出动!”巴猛越想越生气,咆哮道,“他们再厉害,能有我兵马多?给我踩死他们!” 他从身边三个副统领当中点出一人,“由你率兵剿杀,要是没把那群人大卸八块,你提头来见!” “是,大统领!”副统领得令,匆匆离去。 统领营帐上空,一架无人机盘旋降落在附近暗处,然后被一只大手稳稳接住。 “终于找到你了,蛮兵大统领。”萧启棣薄唇微动,一双眸子泛起冷光,盯着前边的营帐。 他一开始想做的便是擒贼先擒王。 但问题在于,药王谷范围不小,与临仙村差不多。 且各处蛮兵营帐都一个样。 若以寻常办法找到他们的大统领将军,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 于是,他便用了个计谋。 命玄甲军正面进攻扰敌吸引注意,他和两个连氏族人潜进药王谷,先救走被囚禁的人。 接着,玄甲军尽可能诱敌杀敌,尽量让蛮兵出现惨重伤亡。 蛮兵普通将领无法应对,必定将情况汇报给大统领。 果然,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他通过无人机看到了玄甲军与蛮兵对战的情况,很快也发现蛮兵将领派人前往一处扎营区域。 他便继续用无人机在天上盯着,自己也在暗中紧随其后。 等到营帐里出来的人走远,他便趁着夜色避开巡逻兵,悄悄溜了过去。 大统领营帐内,巴猛准备继续对连青柏施虐。 另外两名副统领站在营帐入口边等着看好戏。 “哈哈哈哈!”连青柏突然仰头大笑。 巴猛眼里凶光闪烁,“老东西,你笑什么?” 连青柏道:“笑你们煞越小儿终于遭天谴了!我就算被你折磨至死,也觉得心中畅快!” 巴猛怒极,连慢慢折磨他的耐心也没了,直接单手将老人拎起来,就要整个扔进那巨大的铜鼎当中。 忽然,营帐门帘微动。 一双修长有力的胳膊探进,同时勒住门口两个副统领的脖子。 两人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便被倒拖了出去。 “谁?”巴猛有所察觉,直勾勾盯着晃动的门帘以及地面上的拖拽痕迹。 营帐外篝火朦胧摇晃不止。 一道极高的人影映在营帐上,虽略显消瘦,却如山岳般挺拔。 “谁在那装神弄鬼!”巴猛将连青柏随手丢到地上,将佩刀朝着人影甩了过去。 唰—— 佩刀破开营帐。 一股闷热的夜风席卷进来,吹灭了营帐内的一排排照明蜡烛。 仅剩那座半人高的大铜鼎底下柴火还在熊熊燃烧。 萧启棣缓缓在巴猛眼前现了身。 一袭暗色系迷彩战术服,外边是黑色的防弹背心套装,头戴战术防弹头盔,脚穿一双战术靴。 这一套装扮,衬得他更为冷峻,气场迫人。 而巴猛从未见过这样的着装,不禁面露惊异之色,“你是何人!” 萧启棣薄唇微动,“吾乃玄国君王。” “君上?您是我大玄的君上?”连青柏满目震惊,旋即老泪纵横,挣扎着爬起来郑重叩拜,“药王谷连氏一族,族长连青柏,拜见君上!” 他从未见过大玄君王。 可是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便感受到那股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 巴猛瞬间虬须震颤,目眦欲裂,“萧启棣?!好啊!我还没拿你的脑袋祭拜我兄长,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随手从旁边的兵器架上取了两把斧子,怒吼着朝萧启棣冲了过去。 巴猛比萧启棣矮一个头,但身体健硕如虎熊。 两把斧子大开大合,完全是不要命的砍法。 萧启棣抬刀格挡,只听砰的一声震响,他被巨大的力道撞得倒退好几步。 “你的刀竟然这么好?”巴猛望着自己手中出现了豁口的斧刃,面色惊诧。 萧启棣冷笑,一言不发挥刀冲上! 哐! 这一刀下去,将巴猛双斧的铁制斧柄齐齐砍断。 没了趁手的兵器,巴猛一身蛮力没处使,又不敢轻易跟萧启棣靠的太近。 毕竟萧启棣手里那把奇特的长刀连他的斧斌都斩断了,那他身上的铁制盔甲便起不到多大保护作用。 而萧启棣虽然消瘦,力气却并不比他差太多。 巴猛意识到自己并无多少优势了。 他当即将手中的两把断柄,朝着躲在角落的连青柏甩了过去。 嗖! 铁质断柄带着千钧之力破开空气。 连青柏年事已高,又没有武功,根本来不及躲。 若被击中,必死无疑! 电光火石之间,萧启棣没有任何犹豫,扑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在连青柏身前。 嘭嘭! 连着两声闷响! 萧启棣高大的身体被撞得一颤。 断掉的斧头柄虽然没有打穿防弹背心,可是却撞碎了防弹背心里边的甲板,巨大的力道穿胸而过,令五脏六腑一阵翻涌。 “君上!”连青柏惊呼。 萧启棣咬牙,“我没事!” “这也挡得住?那你试试还能不能挡得住它!”巴勇大吼道。 他根本不给萧启棣反应的机会,生生抓起巨大的铜鼎扔了过去! 铜鼎重达数百斤。 其中又装满了滚烫的肉汤。 加起来有近千斤重,就这么砸向了无处能躲的萧启棣! 轰! “萧启棣!”宁锦璃大喊一声,从睡梦中惊醒。 旁边风扇吹来的风让一身冷汗的她打了个哆嗦。 夏夜的小仓库有些闷热,可现在,她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在冒凉气。 时空通道没有打开,她心里不踏实,于是又在小仓库里打地铺。 没想到睡着之后做了个噩梦。 她梦见萧启棣遇到了危险。 似乎是在跟一个很厉害的人打架,然后……萧启棣被对方扔过来的大铜鼎砸成了一滩烂肉…… 这梦境太真实了。 哪怕已经醒了过来,她脑子里依然全是萧启棣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的惨状。 “萧启棣……你……你到底干嘛去了?” “你是不是真的遇到什么危险了?” 宁锦璃越想越慌。 不管是秘史记载中那样被敌军俘获虐待做成了人棍,还是像梦里这样惨死,都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萧启棣不能出事! 可现在,宁锦璃根本不知道他去哪了在干嘛。 就算再担忧,也帮不上什么忙。 她已经睡意全无,用自来水洗了把脸,想冷静下来,可是心跳越来越快,心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怎么办怎么办……” 她急得原地打转,一咬牙,拿着手机拨通了郑老教授秘书的电话。 没办法,实在是没办法了。 眼下唯一可能判断萧启棣是否发生了别的意外的方式,只有像上次那样,再问一问郑老。 现在已经是凌晨。 宁锦璃对于会打扰到老教授休息很过意不去,可她只能这么做。 等了一会儿,那边接听了。 “对不起对不起!”宁锦璃赶紧说,“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了打给你,我——” 没等她说完,秘书沉重的声音响起,“宁小姐,郑教授他……刚进手术室。” 宁锦璃大惊,“他怎么了?” 秘书说:“上次他因为赶过来鉴定苍岚璧受了劳累,加上鉴定后过于激动,心脏的老毛病犯了,至今都在星瀚中心医院接受治疗。” “我们打算等他病情稳定点,再安排专机送回首都,没想到刚刚他的病情突然加剧,只能紧急进行手术。” 听到这个情况,宁锦璃本就不安的心更加紧张担忧了。 那么好的一个老教授,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郑爷爷他,一定能好起来的。”宁锦璃小声说道。 既是安慰秘书,也是在安慰自己。 可秘书长叹一口气,声音带着明显的悲伤,“宁小姐,郑老是什么情况……我们都很清楚,他年纪太大了,劳累了一辈子,恐怕这次是真的很难从鬼门关回来了……” 宁锦璃攥紧手机,急忙说:“郑爷爷是咱们文物界的国宝级专家,国家肯定能动用一切最好的资源救他对不对?难道……这也不能保住他么……” 秘书无奈地说:“现代医疗虽然已经非常先进了,可是对于很多病情仍然无力回天,要不然这世界上最有钱最有权的那群人,岂不是能长生不死了?” 一股强烈的无力感,简直像是从手机听筒里透了过来。 宁锦璃嘴唇发颤,想再说点什么,可都觉得太过于苍白。 沉默片刻,秘书感慨了一句,“郑老在多年前,曾经参与过一次神农遗迹的考古工作,还发现了上古时期的医药秘籍。据说,神农氏所留下的医药秘籍中,有能治好他的办法,可惜的是……神农医药秘籍只剩一点点残片了。” “神农医药秘籍?叫什么?”宁锦璃好奇询问。 秘书告诉她,那东西叫做神农本草经。 其中记载了神农氏所有的医药秘方,能治无数奇难杂症,甚至还能起死回生。 “神农本草经?”宁锦璃脱口而出,“这个医术不是流传下来了吗?网上都能查到呀。” 秘书叹气道:“流传至今的所谓神农本草经,早就不是原版了。。” “那……原版是什么时候失传的?” “这个么……我也不清楚,反正据说后世流传的版本大概成书于一两千年前,其中只存留了原版不到百分之一的内容,所以原版的流失肯定还要更早。” “一两千年前……还要更早?这时间跨度也太大了。” “是啊,咱们国家的历史长度毕竟摆在那,要不然也不会有郑老这样的无数文物历史工作者为此前仆后继了。” 秘书随口跟宁锦璃聊了几句之后,说有时间要安排,便结束了通话。 宁锦璃呆呆的站在小仓库里,一阵恍惚。 萧启棣不知所踪,郑老病情突然恶化。 这都让她思绪不安。 她愣神许久,看向后门的卷帘门。 脑海中不由得想起那天晚上,萧启棣哐哐砸门惊醒了她,她去开门还差点被他一刀砍中的场景。 还有…… 还有她惊慌失措手脚并用挂在他身上的样子…… 她多希望,现在卷帘门又能突然响起来,她再也不会像上次那样被吓得不知所措了。 她关掉仓库的灯,然后打开卷帘门。 黎明将至的时候,夜色最为黑暗。 万物沉寂,连风都停了,草丛里也没了虫叫蛙鸣。 宁锦璃倚着门框,望着无边的夜空,轻声祈祷,“老天爷……求求你保佑萧启棣和郑教授,保佑他俩都能平平安安……” 自从父母去世,她被赶出宁家之后的头几年里,曾无数次向上天祈祷。 祈祷上天把爸爸妈妈还给她。 祈祷上天不要再让收留她的苏姨那么辛苦。 可是,不管她怎么祈祷都没有用。 爸爸妈妈没了,苏姨还是生活苦楚。 她就不再向上天恳求,觉得那都是虚假无用的…… 但这一次,她又开始祈祷了,和以前一样无比虔诚,甚至还流着泪跪下,双手合十对上天说: “如果,求您保佑他俩平安需要代价的话,您可以拿走我二十年寿命,要是不够,那就三十年……或者把我的命都拿走!求求您了,老天爷!” 第52章 蛮兵大军投降,派他们去打宇国太子! 玄甲军在瞬间集体恍惚。 这是君上的声音? 怎么在空中响起了? 众人错愕抬头。 才发现不知何时无人机已经悬停在了低空位置。 而且无人机下边似乎挂着什么东西。 光线太暗,看不清。 他们这才回过神,意识到君上乃是用无人机传音。 在萧启棣的声音响起之后,四面八方涌来的蛮兵惊疑不定地看着飘在玄甲军头上的奇怪东西。 这玩意儿既不像鸟,又无翅膀,却能停在半空,甚至还能发出威严人声。 实在太过诡异,蛮兵们一时间不敢再往前冲。 局面在这一瞬间形成了僵持。 虽然蛮兵暂时被惊得停下了脚步,可玄甲军还是精神紧绷到了极点。 他们想着,君上应该是想用无人机吓退蛮兵。 可蛮兵虽然无脑,但当发现这东西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的时候,恐怕还是会仗着人多势众扑过来。 而根据无人机的飞行范围来看,君上必然还在蛮兵大军能追杀到的范围内。 “君上!不必管我们!” “您快些离开!” “我们必将与这群畜生死战到底!能跟着您杀那么多敌人,我们这辈子,值了!” 玄甲军们朝着无人机喊道。 可无人机却未飞走,随后还打开了照明灯。 随着白光亮起,众人赫然看到无人机下边挂着的竟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人头长发虬须,黝黑狰狞的脸上双目鼓起,还保留着临死前的震惊恐惧表情。 “此乃你们煞越国的巴猛大统领,他已被我斩下头颅!”萧启棣的声音再次响起。 随即无人机降至于两丈高的位置,带着人头往密密麻麻的蛮兵上方盘旋飞行,好让他们看个清楚。 这一幕让无数蛮兵当场心理崩溃。 煞越国第一勇猛之士,所有蛮兵最为敬畏的大统领,竟然……就这么死了。 还被个奇怪的东西吊着头颅明晃晃展现在他们眼前。 蛮兵们接连瘫倒,蛮兵大军中的一个个冲锋旗帜也随之倒下,仅剩大后方的主旗还高高竖着。 “速速卸去盔甲放下兵器,跪下投降!”无人机里传出萧启棣的命令声。 玄甲军欣喜若狂士气大振,也大声喊道:“煞越蛮兵!速速投降!” 震天的喊声,进一步冲击着蛮兵们的心理防线。 连大统领都死了,他们还怎么打? 哐当…… 有蛮兵慌忙丢掉了手里的刀子,急急忙忙扯下了身上的护甲,举着双手跪了下去。 周围蛮兵被带动,也马上照办。 随着越来越多的蛮兵跪下,蛮兵大军出现了如潮水下降一般的壮观景象。 玄甲军刚要松口气,突然,一群传令兵从蛮兵大军后方骑马而来,挥着刀吼道: “副统领有令!不许投降!” “扛起冲锋旗!把刀拿起来!谁敢懈怠,杀无赦!” 传令的蛮兵们一边厉声提醒,一边随手砍死所到之处碰见的下跪蛮兵。 这在短时间内产生了极大的震慑效果,把差点就快溃散的蛮兵大军稳住了。 大军中的旗帜也随即接连竖起。 传令蛮兵见状,继续大吼着稳定军心。 “大统领虽死,还有副统领在!我们还有足够的兵力!” “他们已被困住,无处可逃!都打起精神!杀了他们!为大统领报仇!” 一番威慑和鼓舞,将蛮兵的士气重新提了起来。 局势再次突变,玄甲军的精神又紧绷到了极点。 看来还是免不了一场死战了! 就在玄甲军提着刀想要冲进蛮兵大军中豁出去血战一番之际,蛮兵大军后方突然火光冲天! 只见蛮兵的主旗竟被点燃。 隐约可见就连旁边的一排木制战车也着了火。 这种情况表明,副统领那边出大问题了,蛮兵们一时手足无措。 趁此机会,玄甲军凝聚成三角形阵列,朝着着火的方向快速突进! 他们猜测这是君上所为,意味着君上就在那边! 然而,就算蛮兵士气大幅衰减,他们在陷入蛮兵大军中后,几乎寸步难行。 虽拼尽最后的力气又杀了些蛮兵,可是眼看着,就要被一哄而上的更多蛮兵乱刀剁成肉泥。 就在这时,蛮兵阵营中响起了鸣金收兵的信号。 急促的敲锣声和鼓声一阵高过一阵。 蛮兵们想都没想,立马后撤。 玄甲军虽不知到底是何情况,但还是咬着牙追赶了过去。 直到一路追到了敌军大后方才发现,汹汹烈火中,遍地狼藉,敌军副统领所在的阵营竟已崩溃。 他们也终于看到了萧启棣的身影。 此刻,萧启棣手持长刀,挟持着这次率兵围剿玄甲军的副统领。 另外还有两个蛮兵副统领正在指挥其他将领稳住局面。 玄甲军一拥而上,准备拿下那两个副统领。 “住手!”萧启棣阻止道。 经他解释,玄甲军才得知,原来他不仅砍了巴猛的脑袋,还把另外两个副统领生擒降服了。 方才下令鸣金收兵的正是这两人。 “你们表现不错,”萧启棣看向那两个副统领,“此人如何处置,就交给你们了。余下的蛮兵大军不需要这么多统领。” 说着,他把刚刚挟持的带兵副统领推了过去。 两个副统领心领神会,争先恐后拔刀,就要杀了这个带兵副统领。 其中一人抢了先,二话不说将人脑袋砍了下来。 然后抱着血淋淋的脑袋,走到萧启棣面前,卑躬屈膝满脸谄媚地说:“我已替您干掉了他,请您高抬贵手留我一命,此后我率领所有蛮兵,皆听您号令。” 萧启棣眸色幽暗,眼神透着一股意味深长难以捉摸的光芒。 扑哧—— 萧启棣面前的副统领突然浑身一僵,双手无力垂落,捧着的人头咕噜噜滚到一旁。 他缓缓低头便看见,一截刀刃破胸而出,鲜血沿着刀尖,滴落在他的脚背上。 他眼睛瞪大,踉踉跄跄转身,看到的是另一个副统领阴狠的狞笑。 “你……你竟然……偷袭我……”他面露愤恨之色,不甘心地倒了下去。 另一名副统领在他还没咽气的时候,将他的脑袋也割了下来。 然后捡起第一个副统领的脑袋,双双奉到萧启棣脚下。 “玄国君王在上,请受我一拜,现在,煞越蛮兵大统领和两个副统领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统领,我愿率所有蛮兵归降!您看…… “那就由你来掌管剩下的蛮兵了。” “多谢君上!” 这个副统领喜不自胜,丝毫没察觉萧启棣嘴角勾起一抹腹黑的冷笑。 漫长的一夜过去。 破晓时分,蛮兵大军已经全部清点完毕。 新晋的统领来到蛮兵营帐中,主动向萧启棣汇报。 说原来的十万蛮兵,剩下了七万六千余人。 剩下的人当中,又有四千左右的伤兵和两千多不肯听他命令的,都被他下令杀掉了。 所以,现存的蛮兵数量在七万左右。 “好,”萧启棣露出一副赞许之色,“看来你是个能干大事的人。” 统领跪拜道:“多谢君上夸奖!” 萧启棣眸子里闪过冷笑,“你这样的人才,只当个蛮兵统领实在屈才了,可有兴趣替代煞越国君?” 统领马上说:“煞越国君两个最厉害的儿子都已经死了,所有兵力都已在我麾下,我当然想取代他!我向您保证,等我成了煞越国之君王,定向大玄俯首称臣!” 萧启棣幽幽道:“可是,你们煞越不是臣服宇国了么?” 统领抬起头,极力露出一副讨好神色,“那是前朝君王的授意,我取而代之后,当然要与大玄交好,宇国给的盔甲和兵器远远不及您这玄甲军所配备的……只要您以后提供给我们,相信煞越国朝中的大臣们也都不会反对。” “你倒是个聪明人,”萧启棣笑着说,“好,但我有个条件。” 统领抱拳,“君上请说!” 萧启棣嘴角微微勾起,“不知你这七万蛮兵,能否打得过宇国太子所率领的十七万宇国精锐?” “十七万?不是二十万吗?”统领讶异道。 萧启棣轻笑,“已经被我打掉三万了。” 统领赶紧拍马屁,“大玄君上,您可太厉害了!” 萧启棣道:“现在那十七万宇国精锐,正在西屯关外等着你们煞越国蛮兵相助,你可愿意去打他们?” 统领眼珠子滴溜溜直转。 权衡一通之后,点头道:“愿意,当然愿意!那宇国太子毫无带兵作战的经验,而且不知道我是去打他的,我有十足的把握,可将那十七万宇国精锐杀光!” “好好好!”萧启棣不吝盛赞,“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未来的煞越国君王。” 统领被这句未来的煞越国君王喊得从头爽到脚,磕头拜谢之后,便立即着手行动去了。 等到他离开,此次萧启棣率领的三千玄甲军中的几位将领实在忍不住了,齐刷刷跪在了萧启棣面前。 “君上!煞越国之人不可信啊!您这是纵虎归山!” “为何不将他们全都杀了?甚至还说要帮这个人成为煞越国君?” “我等,恳求君上,三思!” 几位将领急得脸都白了。 他们实在想不明白,君上明明知道煞越人是什么品性,为什么还是做出了这样反常的决策。 萧启棣淡淡道:“你们在担心,刚刚这个统领不会去打宇国太子对不对?” 将领们连忙点头。 萧启棣微微一笑,“煞越人贪婪凶狠又野蛮,畏威不畏德,且多为鼠目寸光之徒。尤其刚刚这个统领,为了自保,杀起自己人来都不手软,既贪生怕死,又贪图王位。加上已见识过我们的战斗力,他必定会选择背叛宇国,为自己争得君王大权。” 听他这么一分析,将领们才松了口气。 不过,几人还是没完全放心。 他们对视一眼,其中一名将领开口道:“那……君上您将来真要扶持他成为煞越国君王?此人德行如此不堪,只怕以后又会再次背叛大玄。” 萧启棣问:“你们觉得,七万蛮兵对战十七万宇国精锐,会是什么结果?” 几人边想边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宇国精锐的装备略胜一筹,但蛮兵用的也是宇国的兵器。而宇国精兵训练有素,可蛮兵性情更为凶残。综合来看,若人数相当以死相搏,蛮兵大概稍逊宇国精兵。” “然而,宇国十七万精兵乃其太子带领,此人并无作战谋略,在战术上估计不会比这蛮兵统领强。” “更重要的是,宇国大军并不知晓蛮兵已经叛变,不仅不是去帮忙的,反而是去杀他们,如此一来,到时候定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所以……七万蛮兵对战十七万宇国精锐,大概势均力敌,胜负难说。” 几人说到这儿,陡然眼睛发亮。 对啊! 势均力敌的话,一打起来,不就两败俱伤了吗? 这是好计谋啊! 到了这会儿,几个将领才发现君上如此深谋远虑! 在没有牺牲一个玄甲兵的情况下,就挑起了蛮兵大军跟宇国精锐狗咬狗! 既能一举摧毁煞越国的兵力,又能重创宇国,还能解决掉西屯关面临遭受更多敌军围困的危机! 妙,实在是太妙了! 难怪君上当时不顾段将军等人的劝阻,非要亲自带着三千个玄甲军来此奇袭蛮兵! 这等谋划,这等魄力,天下各国之君王,有谁能比? 那些掌控大玄朝堂的权臣和贵族,当真是瞎了眼,竟不把这样一位雄才伟略大有前途的少年君王放在眼里! 一时间,几位将领眼眶酸涩,心中既兴奋激动,又无比意难平。 想说点什么,又都哽咽在喉,憋不出半句话来。 “好了……”萧启棣扶额揉着太阳穴,“都去歇着吧,从西屯关急行到此,又连番作战,你们和玄甲兵都没合过眼,该休息下了。” “是……君上。”几位将领含泪抱拳,恭敬离去。 等他们走了,萧启棣露出一丝疲乏神色,布满血丝的双眼环顾四周。 这里,正是昨晚他与巴猛殊死一战的营帐。 铜鼎倒在角落,肉汤残留的油脂和血污混在一起,已经凝固,还有一些煮过的人体残骸散落各处。 昨晚……他差点被装满了沸汤的铜鼎砸死。 此刻想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即便是他,也依然有些后怕。 他双手撑着椅子缓缓站起,一阵剧烈疼痛从后背席卷全身,让他额头冒出了冷汗。 他咬紧牙关,将防弹背心慢慢脱下,额头上的冷汗逐渐变得如黄豆般大。 “君上!”连青柏这时悄悄来到了营帐,“您的将士们都歇着去了,我让族人在给他们疗伤,您快让我看看!” 萧启棣强忍疼痛,点点头,“有劳了。” 连青柏快步走到萧启棣身后,瞬间,老脸上浮起震惊心疼之色,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很严重?”萧启棣轻声询问。 第53章 时空通道恢复了,却通往了别的地方? 连青柏已然泪眼朦胧,要不是昨晚为了保护他,君上怎会伤成这样! “君上……您……您忍着点,”连青柏泪眼婆娑,极力稳住双手,“我帮您将衣物褪去。” 萧启棣暗暗深吸一口气,“好,你动手吧。” 连青柏打起十二分精神,用一柄小刀,慢慢割开萧启棣的战术服。 尽管他已经很小心翼翼了,可是在轻轻掀开布料的时候,难免扯到了粘连的皮肉。 萧启棣没有出声,却浑身打了个颤。 “君上……”连青柏吓得不敢再动。 萧启棣笑道:“这烫伤倒是比被鞭子抽了还疼啊,无妨,你尽管弄。” 说着,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宁锦璃送给他的手机。 解锁后,屏幕上出现的赫然是她拍下的那张两人合照。 萧启棣盯着照片,渐渐有些入神。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从西屯关来了这边后,哪怕再忙,哪怕是生死攸关之际,脑海里竟都会不受控制浮现她的模样。 直到现在终于能缓口气了,他才得以拿出手机,看一眼照片。 看着宁锦璃歪头轻倚他肩膀,满脸都是灿烂天真的笑容,他似乎感受不到后背的疼痛了。 然而,就在连青柏要揭下最后一块战术服布料之际。 手机没电了。 屏幕暗了下去。 萧启棣回过神,瞬间感觉到后背剥皮一般的剧痛钻进了全身骨头缝。 极度的疲累和剧痛终于将他压垮。 他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情况比连青柏预想的还要严重,连青柏只能把几个玄甲军将领喊了过来。 当将领们看到萧启棣后背的伤势,全都惊骇至极。 “君上怎么会伤成这样?” “这……这简直没有一块好皮了啊!” “君上竟带着如此严重的伤在战斗?” 面对将领们的询问,连青柏快速说了下昨晚的情况。 原来,当时巴猛见打不过萧启棣,便用断掉的斧柄偷袭连青柏。 趁着萧启棣扑过去挡住斧柄,又马上抓起铜鼎砸了过去。 萧启棣已来不及带着连青柏躲开,只能反手负刀,用后背硬生生挡住了铜鼎的撞击。 然而铜鼎里滚烫的肉汤溅出来淋到了他后背。 以至于他的背上、腰臀,皮肉严重烫伤。 且铜鼎加上肉汤近乎千斤重,硬抗了那一下,也给他造成了不轻的内伤。 若非萧启棣身体之强悍远超常人,恐怕当时就已经没命了。 几个汉子瞬间泪目,跪在地上拜求连青柏一定要救救君上。 连青柏老泪纵横,“诸位快快请起,君上乃是为了救我而负伤,我哪怕豁出这条命也会全力救治。” “我已用银针稳住君上心脉,可是……要想治好,需用药才行。” “但药王谷里的药草已被蛮兵和此地的煞越人搜刮破坏殆尽了,若一个时辰内没有适用的药物,君上恐怕……” 将领们急了。 有要去追赶蛮兵大军取回药草的,有要率玄甲军去从此地煞越人手里把药草抢回来的。 可蛮兵大军已经走远,而药王谷附近的那些煞越人神出鬼没。 短短一个时辰里想弄到药材,根本不可能! “对了!”其中一个将领猛拍大腿,“咱们这次过来,不是带了一个仙子给的医药箱吗?其中便有应急药物!” 他急忙跑了出去,很快提着个四四方方的箱子过来,打开后问道:“连族长,您看看这里边可有能用上的?” 其余几个将领七嘴八舌跟连青柏大致介绍了一下。 当初仙子送药给他们的时候,曾告诉过他们如何使用。 连青柏大为惊讶。 这药箱他可从来没见过,其中的工具和药物也是闻所未闻。 而且药物外包装上的文字,他更是一个都不认识。 “你们说,这个叫青霉素的东西,可以防止伤口恶化?”连青柏取出一小瓶注射液问道。 将领们连连点头。 表示仙子就是这么说的,之前在西屯关的时候也有伤员用过,效果极佳。 但仙子还说了,这个药有一定几率产生过敏,需要先试药才能使用。 连青柏来不及问他们口中的仙子是谁,便按照将领们教的办法,先用药箱里的注射器,在萧启棣的胳膊上浅浅打了一小针青霉素。 在等待试药结果的期间,他继续按照将领们说的,用另外一些工具给萧启棣清理伤口。 最后,确定萧启棣对青霉素没有异常反应后,连青柏便给他正式进行注射。 一通忙乎下来,萧启棣的脉象比先前平稳了许多。 到了这时候,连青柏才得以询问几人,关于锦璃仙子的情况。 “从这位仙子提供的治伤工具和药物来看,实属令我大开眼界,莫非她是世外神医?” “可否帮我引见,我想向她讨教讨教。” 连青柏既是连氏一族的族长,又被奉为药王谷神医,身怀神农氏医药传承,但在这次大开眼界之后,他只觉得自己要学的东西还太多了。 便抱着虚心求教的想法,提出了请求。 一名将领挠头道:“锦璃仙子是真正的神仙,她只会从临仙村的神仙洞里走出来,我们恐怕无法帮您引见。” 随即,另外几人把仙子如何突然降临,又如何赐予他们神仙物品如何提供帮助的事情说了下。 连青柏一双眼睛瞪大,“是我冒昧了,我还以为你们称呼为仙子,乃是她的尊称,不曾想……竟真是神仙!” “连族长,虽然我们无法帮您引见,但若有机会,您可以到临仙村去,说不定仙子出现了,会指点您一二。” “是么?那我以后可得去一趟了!若能得仙子教导,我这一生便死而无憾了!” “连族长,有了仙子的这些药,君上是否能痊愈?”将领们始终还在担心君上的情况,便把话题转移了回来。 连青柏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依我看,这些药对于外伤确有奇效,但君上受伤的范围过大,恐怕有些不够用,再者,君上除了外伤,还有较为严重的内伤……” 说着他重重叹了口气,表示药王谷内的珍奇药草都还在,配合仙子给的神药,君上的内伤外伤都能在短时间内治愈。 但现在来看,他也拿不准得治到什么时候。 几个将领一合计,决定把萧启棣即刻带回西屯关。 因为他们想到,上一次君上受了重伤,便是去了仙子那边接受了治疗,没多久就好了。 “不可不可!”连青柏急忙阻拦,“君上后背腰臀乃是严重烫伤,绝不能随意触碰,稍有不慎便可能造成溃烂,且他的内伤经不起任何颠簸!” 接着他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这样吧,依我观察,君上如今在短时间内不会有大碍了,你们带人去附近找找煞越人,把他们先前趁着蛮兵作乱,浑水摸鱼从药王谷里抢走的药草给夺回来!” 将领们闻言,二话不说就去行动了。 连青柏也叫来族人,让大伙儿在药王谷内继续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侥幸逃过蛮兵和煞越人搜刮的药草。 “宁……宁姑娘……”趴在床榻上正在昏迷的萧启棣嘴里嘟囔起了梦话。 连青柏在一旁捧着新奇的医药箱仔细翻看研究,并未察觉君上的异常。 萧启棣这会儿陷入了噩梦中。 梦里,他回到了当质子的时候。 此刻变成孩童的他,被几个同龄人关进了一个柜子里。 周围阴冷黑暗,不断浮现那些每天欺负他的人狞笑的嘴脸。 他试着呼喊母亲求救。 可黑暗中又浮现了母亲正在与某些男人寻欢作乐的场景,而且对他的呼喊置若罔闻。 绝望和孤独将他不断吞没。 他挣扎不出去,也找不到任何能够再给他帮助的人。 而这时,一道微光如同在他脑海里浮现。 微光凝聚成了宁锦璃的模样,他仿佛还能听到对方在笑嘻嘻喊他小弟弟…… “宁姑娘……救我……救救我……” …… 此时此刻。 工厂小仓库后门隐约开始浮现荧光旋涡。 宁锦璃坐在后门口的地上,背靠着门框,睡得正沉。 清晨的灿烂阳光穿过后门的荧光旋涡,洒在了她脸上,如同荡漾起了一层金色的涟漪。 随着荧光旋涡越来越大,重新充斥了整个小仓库后门,荧光也终于像之前那样朝着天空喷涌而出,如同一道巨大的喷泉,洒下光幕,覆盖了更大的范围。 仓库外响起了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宁锦璃被吵醒,但还是太困,没有睁眼,下意识想翻身个调整下睡姿。 结果却忘了自己是坐地上背靠着门框睡着的。 冷不丁身子一歪,整个人滚出了后门。 “啊!” 她惊呼一声,瞬间惊醒。 睁眼却发现自己竟然滚进一个山洞中。 呆滞两秒,她腾地站起身,“时空通道恢复了?我又能到临仙村来了?” 她赶紧环顾四周,却发现不对劲。 这个洞,是很像临仙村的山洞,但仔细看能发现不一样。 而且也没看到有任何山洞守卫。 宁锦璃回头看了一眼,时空通道还在,于是小心翼翼地走到洞口。 当看到外边跟临仙村完全不同的环境,她确定了,这是另一个地方。 虽然洞外似乎到处一片狼藉,但起码不像临仙村那样严重干旱,能看到一些花草树木。 “这……这给我干哪儿来了?”宁锦璃一脸错愕,“时空通道还能通往别的地方?这算是升级了吗……” 懵逼的她边张望边走出了这个山洞。 为了能更清楚地看一下周围的情况,她从山洞旁边爬了上去。 登高眺望,发现远处应该是个山谷。 能瞧出来有很多被人为破坏过的痕迹,但是没看见人影。 耳边听到的,也只有一阵阵穿过山谷的风声,还有四面八方偶尔响起的虫鸣鸟叫。 出于自身安全考虑,她本想回到仓库。 可一想到萧启棣,她决定还是冒险探查一下。 时空通道突然连通到了这里,肯定是有原因的。 万一萧启棣在这儿呢? 她边思索边继续往山洞后方的高处攀爬。 山洞前边有被人破坏过的痕迹,怎么看最好还是避开为妙。 先暗中观察观察,如果碰到了感觉比较安全的人,再露面向人打听情况。 忽然,附近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宁锦璃立即躲进一片草丛中,蹲在地上蹑手蹑脚把草丛掰开一点缝隙。 不一会儿,她看到个背着竹篓的少女。 从身形来看,应该也就十几岁,比她年纪还小。 但是皮肤偏黑,穿的也是兽皮和粗布混合制成的简陋衣服,头发有些乱糟糟,随意地披在肩膀上。 不论长相还是穿着打扮,都跟她在临仙村见到的玄国人不一样,总体感觉更为原始。 宁锦璃有些疑惑,难道这是到了比玄国所在的时期更早的时代? 她保持安静又观察了一会儿。 当发现,那个少女似乎是在采摘野菜之类的东西,而且怀中还抱着个小婴儿的时候,她放松了下来。 这么看来,对方不存在威胁。 如果在这种地方碰到的是个男人,哪怕是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或者是彪悍的成年女性,她都不会掉以轻心。 于是,她缓缓起身,挥挥手打招呼,“你好呀。” 那名少女被吓了一跳,抱紧怀中的婴儿,极为警惕地打量宁锦璃。 宁锦璃面带微笑,慢慢走过去,客客气气说:“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你是谁?”少女问道。 宁锦璃说:“我在这儿迷路了,请问,这是哪儿?” 少女直勾勾盯着她,“你是玄国人?” 宁锦璃目露意外之色,还以为到别的时代了,原来依然是在这个时期,那就没错了。 “啊……对,我是玄国人,你不是吗?”宁锦璃笑着说道。 少女眼底突然浮起一抹凶光,嘴里发出一声奇怪的叫喊。 宁锦璃瞬间意识到不对劲,转身拔腿就跑。 然而,旁边却蹿出来一个跟少女长相和穿着类似的男人,手里提着一根木棍,在杂草丛生藤蔓遍地的崎岖山林间健步如飞。 宁锦璃还没来得及原路返回就被男人追上了。 男人抡起手中的木棍,往她后脑勺狠狠一砸。 嘭—— 一声闷响。 宁锦璃两眼一抹黑,失去了意识…… 第54章 全杀了,一个都不许留! 宁锦璃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被绑住手脚,关在了一个破旧茅草屋中。 打晕她的男人不在,只有那个少女正坐在门槛上,给怀中的婴儿喂东西。 宁锦璃眯着眼打量四周。 这地方很简陋,说是家徒四壁都不为过。 房梁伤挂着些不知名的风干食物,角落里堆着木柴和陶罐。 宁锦璃尝试挣脱,可手腕脚腕上的草绳挺结实。 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从少女这儿寻找突破口,否则等那个男人出现,恐怕就来不及了。 “这孩子……是你的弟弟或者妹妹吗?”宁锦璃小声问道,尝试套套近乎。 少女见她醒了,张嘴就要喊人。 “别别别!”宁锦璃急忙说,“我没有恶意,反倒是你们,为啥什么都不说就把我打晕抓过来了?你们是什么人?” 少女眼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凶光,“你老实点,我丈夫说了,要用你给他生孩子,虽然你是玄国人,但是长得好看,他喜欢。” 宁锦璃惊了,这信息量实在有点大啊。 难道说……这少女怀里的婴儿是她自己的孩子? 想来也是,这个时期不管哪个地方的人,大多都十几岁成婚生子了。 自己可不要被囚禁在这变成生崽工具! “你丈夫,就是打晕我的人?”宁锦璃一边询问,一边观察对方以及怀中的婴儿。 少女没回应,继续用手里的野果喂给孩子。 果子是熟透了的,挤一挤便有汁水和绵软的果肉落到孩子嘴里。 “你的孩子才几个月大吧?就喂这种东西?”宁锦璃看着都替孩子担心,忍不住说道。 少女却不管不顾,继续喂着,里边一颗小小的果核也在不经意间进了孩子的嘴。 忽然,婴儿手脚开始扑腾挣扎,努力张开着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怎么啦?果子太酸了吗?”少女自己尝了尝,皱眉道,“不酸啊……” 婴儿挣扎得更加厉害了,脸色也在快速胀红。 少女有些慌,手足无措到处检查。 “不好!”宁锦璃赶紧说,“你的孩子被噎住了!快点把他嘴里的东西弄出来!不然会憋死!” 少女吓得急忙用手指在婴儿嘴里抠。 果肉被抠出来了,可孩子的情况越来越不对劲。 脸色已经发紫,手脚也变得没有力气挣扎。 少女本来就毫无带孩子的经验,更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整个人都傻了,只知道抓着婴儿的身子摇晃。 宁锦璃情急之下喊道:“有东西卡他气管了!得用海姆立克急救法!” 喊完她才反应过来。 两千多年前的人,知道个鬼的海姆立克急救法啊? “你别晃他!听我说,你把他放到膝盖上,脸朝下,然后……” 宁锦璃尽量保持冷静,试着教这个年轻的妈妈怎么做。 可是对方已经吓傻了,手脚都不听使唤。 眼看婴儿已经不再动弹,宁锦璃只能催促:“快放开我!我能救你的孩子!” 少女却在惊慌中陷入了迟疑。 宁锦璃急得火冒三丈,“你想让他死吗?快点!” 少女这才下了决心,急匆匆把孩子抱到宁锦璃身边,然后给她解开了双手。 宁锦璃立即坐起来,把这个仅数月大的婴儿脸朝下放到自己腿上,拍打他的肩胛骨中间,然后又翻过来,按压胸腹位置。 “咳!” 婴儿发出一声稚嫩的咳嗽,同时嘴里蹦出来一颗小小的果核。 随着孩子的哇哇大哭,脸色终于从猪肝紫变成较为正常的红色。 “呼……”宁锦璃松了口气,擦了擦自己脸上的冷汗,心有余悸道,“还好救得及时,他没事了。” 少女也哭出了声,抱着孩子边哭边哄。 宁锦璃毫不犹豫乘机解开了脚上的绳索,起身往门外跑。 尽管她觉得这个古代少女挺可怜,但现在得收起同情心,逃离这里最要紧! 她跑出茅草屋的门之后,并没有慌不择路乱窜,而是尽量寻找掩体,边留神周围动静边寻找方向。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少女的丈夫就在附近。 可是她对这里的环境完全陌生,当摸到一堵矮土墙边,刚转过身去,赫然看见一个男人正在用柴刀剁肉块。 而那肉块分明是一条人腿! 要是在以前,宁锦璃看到这种情况,当场得吓晕过去。 但她已经见识过碎尸。 更何况还曾有过在市郊烂尾楼里,大半夜独自一人搬运四具被萧启棣砍掉脑袋的尸体的“壮举”。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随着离奇经历的不断增加,她的成长速度如此之快。 此刻大脑尤为冷静,就连心跳只是稍有加速,并没有嘭嘭狂跳。 她立即屏住呼吸呼吸,趁着男人在低头忙乎,悄悄往后退。 既然知道男人在这儿了,那么往别的方向跑肯定没错。 咔擦—— 就在这时,她脚下突然传来一声脆响。 低头才发现是踩到了块陶罐碎片。 清脆的声音,在这安静的环境里格外明显。 宁锦璃暗道一声糟糕,正要往刚刚过来的反方向跑,却看见少女迎面冒了出来,而背后的矮墙那边,传来了男人的脚步声。 宁锦璃暗暗咬牙,攥紧拳头准备从少女这边突围。 就在这时,少女给她递了个眼色,匆匆从她身边经过,站在矮墙边说:“刚刚儿子呛到了,你要去看看吗?” “原来是你,我还以为什么动静。”男人停下脚步,瞥一眼少女身旁的矮墙,“没见我在忙吗?” 少女哦了一声,手放在背后,对宁锦璃指了个方向。 宁锦璃猫着腰,蹑手蹑脚准备离开。 “不是叫你看着那个玄国女人吗?”男人接着又训斥道,“赶紧回屋!她要是跑了,我打死你!” 少女说:“她还没醒,手脚都捆着,跑不掉。” 男人嘟囔道:“要不是看她姿色极好,我都想把她宰了做肉干了,已经许久没下雨,猎物都打不到……你也给我少吃点,不然我把你给吃了。” 就在这时,几个玄甲兵找到了这里。 他们提刀闯入,大喊道:“把你们在药王谷抢的药草都交还出来!我们可以留你们一命!” 玄国跟煞越国可谓有着血海深仇,他们恨不得将煞越人杀个干净,但现在,最要紧的是尽量寻回药草。 唯有放过这里的煞越平民一命,才不会耽误正事。 男人登时目露凶光,“哼!我们凭本事抢的,哪有还回去的道理!” 嘴硬归嘴硬,他知道自己打不过这几个全副武装的玄国人。 况且煞越国的蛮兵大军已经离开了,此地的煞越人也无法寻求靠山。 于是,男人说完立即拽着少女跑进茅屋,抱起婴儿从另一边逃窜。 好巧不巧,把正在蹑手蹑脚开溜的宁锦璃撞了个四仰八叉,他自己也摔了个趔趄。 几个玄甲兵追了过来,男人已来不及跑,翻身而起迅速将手中柴刀架在了宁锦璃脖子上,大声威胁道:“别过来!不然我杀了这个玄国女人!” 宁锦璃:“我特么……” 她差点就要爆粗口。 这一早上实在太悲催了,好不容易就能跑出去,结果还是被人给逮住。 几个玄甲兵一愣,齐刷刷打量宁锦璃。 “锦……锦璃仙子?!” 他们脱口而出道:“您怎么在这儿?” 宁锦璃也愣了下:“唉?你们……你们不是西屯关将士么?” 玄甲兵本来就对煞越人憋了一肚子气,此刻看到锦璃仙子居然被对方挟持,更是火冒三丈! 其中一个玄甲兵迅速从背后取下反曲弓,干脆利落,一箭命中男人右肩。 男人吃痛,撒开了刀。 宁锦璃连滚带爬跑到了玄甲兵这边。 姿势虽然难看,但好歹是保住小命了。 另外几个玄甲兵满眼怒火,随即也搭弓射箭,要将这对煞越族男女射杀。 “别伤到孩子!”宁锦璃喊道。 玄甲兵目露犹豫之色。 说实话,只要是煞越人,他们一个都不想放过。 但仙子有令,他们只好停下了动作。 此举让那名煞越少女眼里露出一丝讶异之色。 而男人却马上想到了保命的办法,硬生生将肩膀上的利箭拔了出来,抵在婴儿脑袋上,狞笑道:“放我走,不然我杀掉他!” 宁锦璃顿时冒出一脑袋问号,“等等,这不是你孩子吗?哪有用自己孩子的命来当威胁的?” 玄甲兵道:“仙子你有所不知,煞越人向来都是这般残忍无情的,为了自保,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宁锦璃瞠目结舌。 这回又开眼界了…… “别过来啊!”男人挟持着自己的孩子,缓缓后退。 由于他肩膀受了伤,抱着小婴儿也越来越费劲。 等到距离拉开得差不多了,他突然把婴儿往另一个方向扔了出去! “不要!”少女大喊,不顾一切扑向孩子。 宁锦璃一直盯着婴儿,在男人突然扔出的瞬间,也迅速扑了过去。 然而,两人还是慢了一点。 嘭一声闷响。 婴儿撞在了远处的岩石上。 宁锦璃和少女飞扑到了地上,两人的手离孩子不足半米远,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脑袋摔开了花,连哭都没哭出声便咽了气。 那名煞越男人头也不回地跑了,只留下少女瘫在地上凄厉大哭。 几个玄甲兵急忙将宁锦璃搀扶起来,随即,去茅草屋寻找了一通。 除了在几个大陶罐里,找到了些许这家人在药王谷趁火打劫抢到的粮食衣物之外,并未发现药草。 他们回到宁锦璃身边,见仙子还在失神,便说:“仙子,您先跟我们回药王谷吧?” 宁锦璃神色复杂,默默看着那个怀抱孩子尸体哭得撕心裂肺的少女。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她?”宁锦璃问道。 没等玄甲兵回答。 那名少女捡起了地上的柴刀。 “保护仙子!”玄甲兵立即严阵以待。 少女把柴刀放在了自己脖子上,看向宁锦璃,“你……是个好人,多谢你曾救了我的孩子……” 接着,少女把在这边生活的几百户煞越国人的主要藏身地都说了出来,还把这些人抢的药草藏在什么地方也一一交代。 说完这些,她直接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鲜血澎涌而出,在初升的朝阳光芒下,洒出一片刺目的猩红。 少女在咽气前一刻,抱紧了孩子,嘴角露出了一丝解脱的神色…… …… 同一时间。 侯府这边,守在母亲旁边浅睡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楚莯莯,被嘈杂声音惊醒。 她跑到侯府大门,从门缝往外看。 外头,一个刀疤脸地痞带着三个混混手下在叫嚷。 不远处有百姓在观望发生了什么事。 刀疤脸哐哐拍门,“出来!别躲在里边吃独食!” 三个混混也大声喊: “镇北侯府里食物多到吃不完,水多得能洗澡!” “陇城饿死渴死的人一天比一天多,侯府母女俩却在大吃大喝,没良心啊!” 很快便有几十个饥肠辘辘的百姓闻声聚集而来。 但他们念及镇北侯府为陇城贡献良多,还是极力保持了克制。 刀疤脸大肆煽动怂恿道: “侯府里有大鱼大肉白面馒头!满大缸清水!你们不想吃不想喝?” “你们甘心就这么活活饿死渴死吗?” “现在只要撞开这道门,你们都能吃饱喝足,都能保住性命!还犹豫什么?!” 这番话让百姓们再也忍不住,跟着刀疤脸使劲推门。 虽然都饿得没了什么力气,但人多势众。 侯府大门吱呀裂响,眼看摇摇欲坠。 楚莯莯心提到了嗓子眼,用瘦骨嶙峋的肩膀抵着门闩,大喊:“大家不要急!排队领食物和水,我以镇北侯府名誉保证,人人都有份!” 她憎恨刀疤脸挑唆,但不忍普通百姓受饿,而她本就备好了食物和水想分给百姓。 但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 此刻只能坦诚应对。 若场面失控,她根本挡不住。 还好,百姓们听到她说话,冷静下来开始排队。 楚莯莯松了口气,缓缓开门。 刀疤脸突然高呼:“快饿死了还排个屁!抢啊!” 他一脚将楚莯莯踹翻,带着手下就要冲进大门。 刚冷静下来的百姓们被带动,瞬间一哄而上! “放肆!” 怒吼突然响起!! 随即一把残破大刀似闪电般飞来,噗嗤一声,穿透刀疤脸胸口! 第55章 药丸如果真能救郑老,我院长的位子给你坐! “是!君上!” 将领目色凛然,领命离去。 一个时辰后—— 宁锦璃带着一堆治烫伤的现代药过来了。 得知萧启棣已经醒过一次,但因需要休息,连青柏给他服用了些治内伤和安神的药,他又沉睡了过去。 宁锦璃就没打扰他。 把自己带来的药都给连青柏。 连青柏毕竟是神医,稍作说明便学得清清楚楚,还对这些药物的强大疗效赞不绝口。 宁锦璃通过跟他的沟通,发现拥有着上古医术传承的连氏一族,最擅长的是各种奇难杂症。 比如萧启棣,其内伤之严重,放到现代动手术都未必能治好。 但连青柏用药王谷种出来的珍奇药草,以秘方制出药丸,可轻而易举治愈。 至于他的外伤,用现代药物尤其是搭配先进的医疗工具,则比用药草敷更方便治疗,还能减少他的痛苦。 宁锦璃想到了昨夜动手术的郑老教授。 刚刚她回到那边买药的时候,顺便给郑老的秘书打了个电话问手术情况。 对方说手术还没做完,情况似乎很不妙。 “请问连神医,您是否知道神农本草经?”宁锦璃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询问连青柏。 她记得郑老的秘书说过,这个上古医药秘籍里可能有治好郑老的办法。 连青柏面带骄傲之色,坦言自己就是神农氏医药秘术的传人,祖祖辈辈和族人一起守护着神农本草经。 宁锦璃愣了下。 这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郑老教授那样的专家找了一辈子都没找到,她就这么碰上了? 没等宁锦璃回过神,连青柏毕恭毕敬道:“若锦璃仙子需要,我可以将本草经给仙子。” 宁锦璃大吃一惊,“神农本草经不是你们世代守护的秘籍么,能给我?” 连青柏恭敬道:“我已从将士们口中听闻了仙子的事迹,能将此书俸给仙子,乃是我连氏一族的荣幸,以仙子之高尚品德,我相信能够将它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不过……我有一事相求,请仙子相助。” 他说着便跪了下去。 宁锦璃急忙将他扶起,“连神医请说,只要我能帮到的,我一定帮!” 连青柏说:“我想请仙子赐予更多治病疗伤的工具。” “好!没问题!”宁锦璃满口答应下来。 连青柏大喜过望,立即表示,过几天便将神农本草经给她。 “还要过几天?”宁锦璃又是一愣。 郑老教授病情危急,恐怕等不了这么久…… 连青柏面露歉意,“并非我不想现在就给,是因为神农本草经乃连氏一族每一任族长口口相传,每一个字都在我脑子里,需要些时日才能写下来。仙子为何如此着急?” “我要救一个很重要的人。” “原来如此,那么此人是何症状?” “这个么……” 宁锦璃仔细回想了下。 正好今天给郑老的秘书打电话问情况的时候,也顺便问了这方面的问题。 大概就是一种罕见的心脏衰竭问题,成因很复杂,现代医疗都无法判断清楚。 不管是星瀚医院还是以前郑老的专业医疗团队,都给他做过各种检查。 明明心脏状态健康,却偏偏出现了不正常的衰竭迹象。 而这种迹象,甚至与他年龄太大没有多少关系。 连青柏听完后,略作思索,奉上了一颗药丸,“此乃心脉气血干枯或是阻塞不畅,仙子可用我给君上熬制的护心药丸试一试。” 宁锦璃接过药丸,惊喜道:“只要给人吃了这个,马上就能好吗?” 连青柏说:“我没有给人当面诊断,不知其详细情况,便不能妄言,但只要服下此药,就算不能马上痊愈,也能好个五六分。仙子请放心,此药无任何副作用。” “好,那就谢谢你啦!”宁锦璃把药丸小心翼翼收起。 事不宜迟,她马上带着药丸,从药王谷这边的山洞回到了工厂。 萧启棣有连青柏照料,自然是不用担心的。 至于时空通道在这次重新开启后,为什么通向了药王谷,她现在也没空去研究。 总之,先救郑老要紧! 宁锦璃回到工厂,带着护心药丸开车直奔星瀚中心医院。 在赶到医院后她得知,郑老教授刚做完手术,已经送回单独的病房。 手术虽然做完了,可效果却不理想。 郑教授仍在昏迷中,不见转好迹象。 他这一辈子都没结婚,没有后人,其他家族成员要么比他先去世了,要么居住在国外。 而他在昏迷前叮嘱秘书,等自己去世后,再向通知国家高层以及行业内的朋友、曾经的学生们,免得打扰了大家的工作。 所以目前只有他秘书,和星瀚医院成立的治疗团队及相关人员在场。 宁锦璃进了病房,看到郑教授戴着氧气面罩,浑身上下插满了各种不知名的管子,不由得鼻子发酸。 前不久看上去还好好的一个人,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李秘书,我这里有一颗心药,请马上给郑爷爷吃,”宁锦璃把连青柏给的药丸拿了出来,“放到郑爷爷嘴里就行。” 秘书却迟疑了,盯着她掌心里这颗花生粒大小黑乎乎的药丸,问道:“这是什么药?” 事关老教授的生命,他可不敢随随便便给人吃。 宁锦璃说:“神农本草经传人亲手做的护心药,人说了,一颗下去,就算不能痊愈也能好个五六分。” 秘书眼睛陡然一亮,下意识就要伸手拿药。 可他手忽然停住,想了想说:“这样吧,先跟治疗团队商量下。” 随即,他把在病房外边的人叫了进来。 然而宁锦璃对于这颗药,除了说是神农本草经的传人做的,以及保证多多少少能有效且没有副作用之外,其他的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治疗团队人员纷纷持怀疑态度。 有人说这药来路不明,不能仅听她说有用就给郑教授吃。 有人说郑老目前情况很不稳定,万一这药吃下去坏事了,可就真完了。 还有人说,起码得给这药先检查化验。 总之众人迅速商量一顿后,都没同意喂给郑老吃。 宁锦璃急得满头大汗,明明手里就有可以救人的药,却卡在这儿了。 “李秘书,你相信我,快给郑爷爷吃吧!”她只能向秘书恳求。 望着她急切又诚恳的眼神,秘书无比为难,“宁小姐……我相信你的人品,可是……治疗郑教授,还是得听专业医生的,对不起……我……” “再不吃就来不及了!”宁锦璃喊道。 “别吵吵!”主治医师脸色一沉,“这位小姐,郑教授需要安静,不能受任何刺激,你还是赶紧走吧!” 宁锦璃攥着药丸,看了看神色复杂的秘书,又环顾其余几个已经有些生气的医生护士们。 最后目光悄悄落到病床上的郑老身上。 没办法…… 既然无法说服,只能豁出去拼一把了! 她攥紧药丸,朝着病房门方向迈开脚步。 就在众人以为她要离开,还给她让路了之际,她突然一个转身扑向病床! “你干什么!”主治医师大惊失色,“快把她拦住!” 宁锦璃一口气扑过去,迅速扯下氧气面罩,捏着药丸就往郑教授嘴里塞! 其余几个医生护士反应过来,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拼了命地阻拦。 有人掰她肩膀,有人拽她衣服,还有人死死抓住了她的胳膊。 眼看着药丸即将塞进去,她却还是被众人合力挡住了。 “不要!”宁锦璃边挣扎边说,“求求你们,相信我!” 主治医师大怒,“把她拖出去,报警!” “医生,”秘书上前劝道,“宁小姐绝对不是坏人,她肯定也希望郑教授没事,只是行为有些冲动了……请你们不要报警。” 主治医师叹了口气,“好吧,心情我也能理解,你好好劝劝她。别来添乱,我们都会尽力的。” 宁锦璃绝望了。 她根本没法从众人手中挣脱开,甚至在挣扎的时候,药丸也掉在了病床上。 一个护士皱着眉捏起药丸,就要从窗户扔出去。 “住手!不许扔!”宁锦璃咆哮大喊,“那是救命的啊!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相信我!” 她又一次情绪失控,惹得医生们大为反感。 于是不再客气,动作也粗鲁了很多,连拉带扯就要把她轰出病房。 就在这时,郑教授缓缓睁开了眼睛,气若游丝地说了句,“小宁……你来啦……” “郑爷爷!”宁锦璃泪水夺眶而出。 众人都停下了动作,小心翼翼地围到病床边。 郑教授吃力地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宁锦璃用力擦掉眼泪,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弄来了一颗药丸想救他的事说了一遍。 郑教授苍老干瘪的脸颊上露出一抹笑容,“小宁,谢谢你……既然是你的一番心意,我当然要吃……把药……喂给我吧。” “不行啊郑老,”主治医师着急道,“您现在好不容易醒了,我们可以继续给您检查治疗,您不能乱吃药。” 郑教授说:“连我自己的意愿……都不能遵从么……那我也不想再治下去了,浪费了医疗资源……不好啊……” 医生护士们眼眶泛红,秘书在一旁咬着牙强忍眼泪。 “给我吃吧,我相信小宁。”郑教授提出了请求。 众人犹豫再三,考虑到事情重大,只能把院长请了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好不容易苏醒的郑教授气息越来越微弱。 从旁边实时监测生命体征的仪器来看,随时会有睡过去再也醒不来的可能。 医生们急着想马上开始下一轮治疗。 宁锦璃急着想给郑老吃药。 可还是得等院长拍板。 几分钟后,院长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他在来的路上已通过电话得知了情况,一进病房直接说:“郑教授,我们绝对不能让您冒任何风险,就算您怪我,我也这么说。” “宁小姐拿来的药到底是什么,谁都不知道!” “哪怕她是好心,万一出事了呢?万一反而害了您呢?这可就给咱们国家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了!” 说完这些,他马上要求无关人等离场,让治疗团队开始救治。 宁锦璃就这么被“请”了出去,她整个人都如同灵魂被抽空,瘫坐在了病房外的走廊上。 差一点…… 就差一点点给郑爷爷喂上药了…… 可惜,功亏一篑。 她抱着膝盖,心里不断自责,刚刚真的应该在一进病房的时候二话不说就上去喂药的,不然也不会弄成这样…… 病房里,郑教授极为吃力地朝秘书招招手。 秘书低头侧耳,仔细聆听。 院长把现场交给了医疗团队,自己也走出了病房,出门一抬脚,差点踢到宁锦璃。 他皱了皱眉,“宁小姐,你还是走吧,我不可能由着你胡来。” “我不是胡来。”宁锦璃抬起头,红着眼眶说,“我……我也知道你们是为了他好,而我却根本没办法让你们相信……” 院长看她泪眼汪汪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忍斥责,耐着性子说: “郑老的安危非同小可,如果是通过正规的医疗手段尽全力救治,还是没能保住他,那无可厚非。” “可是,如果因为随随便便给他吃了什么药,导致他命没了,这个责任别说你,就算是我也承担不起,整个星瀚中心医院都得受国家顶格严惩。” “退一步说,就算你那颗药不会让他没命,但他现在……本身就生命垂危,到时候他去世了,不是你我的责任,也变成你我的责任了。” “你还很年轻,可能不懂这些,我现在说得应该够清楚了,你回去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 听着院长的一通劝说,宁锦璃缓缓站起身。 “我懂,”她眼神坚定,说道,“我也能理解院方的考虑,我还知道我这么做本身就不合规矩,但我还是要告诉您,那颗药绝对有用!” 院长扶额,揉着太阳穴,“你这小姑娘,怎么就这么犟呢?真正的神农本草经都失传几千年了!哪还有什么传人?我是做了几十年医生才当上了院长,难道在医学方面不比你懂?你是好意我知道,但你太年轻太单纯,急着救人的好意被江湖骗子给利用了!” 宁锦璃抿着嘴,虽然没再说什么,但还是一脸倔强。 院长简直哭笑不得,“这么说吧,那颗药丸如果真能救郑老,我这院长的位子,给你坐!” 话音刚落,病房门打开。 主治医师走出来,表情凝重地说:“院长,郑教授……吃下那颗药了。” 院长大惊,“不是说了不让他吃吗?怎么回事?!” 第56章 莫非时空通道可以同时连接两个地方? 主治医师无奈道:“郑教授让他秘书给国家相关高层打电话了,高层领导在电话里直接要求我们,尊重郑教授意愿。” 宁锦璃没想到还能峰回路转,二话不说冲进了病房。 院长也急忙跟了进去。 众人心情忐忑复杂,守在病床边观察情况。 只有宁锦璃相信,连神医给的护心药丸绝对能起作用。 郑教授又进入了昏迷,仪器上显示的心电数值处于很低的状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心电图越发平缓。 院长默默叹气摇头。 果然还是没有用啊…… “院长,要不……还是继续对郑教授进行抢救治疗?”主治医生问道。 说着他咬牙瞥了宁锦璃一眼,语气带着怒意,“好不容易稍微稳住了点情况,结果被胡搅成了这样!” 滴—— 心电图发出提醒。 监测仪器上,心电图直接变成了一条直线! “快!快抢救!”院长吼道。 宁锦璃懵了。 怎么会这样?! 医护人员没好气地把宁锦璃推开,分工合作开始准备再抢救努力一把。 李秘书把宁锦璃轻轻护住,拉到一旁,“宁小姐,你千万不要自责,郑教授说了,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就看作死马当活马医,要是他就这么走了,也绝不会怪你,更不会让你背负责任。” 就在这时,仪器屏幕上突然的心电图突然出现了波动。 医护人员满脸不可思议,明明他们还没上手,怎么…… 紧接着,郑教授慢慢睁开了眼睛,心脏的跳动也越发有力。 “不好意思……刚刚睡过去了,吓到你们了吧?”郑老脸上浮起一抹笑容,嗓音虽然还很虚弱,但明显比刚才多了几分中气。 “快!继续检查治疗!”院长大手一挥下令。 宁锦璃捂着胸口,长舒一口气。 这一波三折的,可真让她的心情像是坐了趟过山车。 李秘书心情同样也是七上八下,手心里不自觉都攥出了冷汗,他很怕这次只是教授回光返照。 很快,经过医疗团队的仔细检查,发现郑教授的心脏功能正在稳步恢复。 他脱离生命危险了! 当再三确认了这个情况,在场所有医护人员看宁锦璃的眼神都变了。 既有震惊,又有欣喜,还带着些歉意。 从刚才的情况来看,显然是她的那颗药丸起了作用。 院长立即把宁锦璃请到了办公室里,还拿出他珍藏的极品茶叶,亲自泡上招待,“宁小姐,请坐请坐。” 宁锦璃望向办公桌后边的真皮大座椅,调侃道:“您之前说什么来着?要是药丸真有用,就——” 院长满脸尴尬,陪着笑脸说:“宁小姐要是想坐我那把椅子,也可以的。” 宁锦璃当然不会因为那句话跟人较真。 毕竟院长当时只是为了劝她,随口说了那么句话。 而且星瀚中心医院是国家一流的公立医院,就算院长脑子抽抽了真的主动让她当院长,国家都不可能答应。 宁锦璃坐在了院长办公室里招待访客的沙发上,问道:“您是不是想向我了解药丸的情况?” “没错,”院长笑着点头,“宁小姐让我打脸了,但这个脸打得很值!不知宁小姐能不能帮忙引见一下你说的那个神农本草经传人?” 宁锦璃摇头,“抱歉,引见不了。” 院长坐到她身边,诚恳道:“目前看来,那位传人做的药丸对郑老教授的特殊心脏病有奇效。而如今虽然医疗发达了,可是还有很多千奇百怪的心脏病让医学界束手无策,如果宁小姐肯帮忙,这对咱们国家甚至整个世界人民都是很大的贡献啊。” 宁锦璃很无奈,“不是我不肯引见,是……真的没法见。” 人家连神医在两千多年前的玄国西南边陲呢,而时空通道又只能让她跟萧启棣两头出入。 她有心无力啊。 院长心想大概是那传人不愿意露面,想了想便说:“如果对方实在不方便露面,可不可以由宁小姐作为中间人,进行一下合作?” “怎样的合作?”宁锦璃产生了兴趣。 院长说:“据我所知,神农本草经上很多药方专治奇难杂症,一方面是因为药方独特,一方面是因为有很多药草现在已经基本灭绝了,所以,那位传人肯定用某种办法培育了上古药草,不然他就算有配方也不能制药……” 听到这儿,宁锦璃问:“您是想让他给出药草种苗吗?” 院长笑着摇摇头,“先不说人愿不愿意把这么珍贵的东西交出来,就算交出来,我们也养不活。” “啊?为什么?” “因为环境不适合了。” 院长接着告诉她,以前有中医专家耗费大半辈子时间,走遍国内各地,找到过少量传闻中神农本草经记载的药草。 由于太过珍稀,国家出动了顶级植物研究团队,尝试进行培育,都以失败告终。 就连原本长出了少量珍稀药草的地方,也因为环境变化,不再适合那些药草繁衍了。 说了这些,院长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很多人以为中医太落后,已经不适合现代社会,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的原因有两个重点,一是太多药方失传,二是很多要用到的药材,如今找不到了。” 宁锦璃捧着茶杯,大脑飞速运转,“院长,那您的意思是让传人提供种出来的药草吗?” “我倒是想,”院长坦言道,“药草、药方缺一不可,但这两个肯定全都是人家的宝贝,我再想要,总不能去抢吧。” “我是这么打算的,如果可以的话,根据医药市场需求,让那位传人尽量多生产药物,也就是让他成为我们医院的供药商。” “相关手续不用他操心,我们都可以帮忙办下来。” “包括生产所需要的一切资金,各方面援助,我们也能全部包揽,开个药厂都不是问题。” “当然,这得宁小姐从中帮忙洽谈了。” 院长说得很认真,也拿出了十足的诚意。 宁锦璃越听越觉得行得通。 药王谷也需要很多现代物资和技术的支援,相当于互通有无取长补短,那边的人肯定也是愿意的。 但考虑到现实情况没法在药王谷建药厂,这个事只能她来办了。 也就是她成立一个制药公司,从药王谷进原材料,根据神农本草经的药方,规模化生产,然后把成品药提供给星瀚中心医院。 于是,她把这个想法告诉了院长。 院长当场答应了,不管她怎么弄,医院这边只要能从她那儿进购到需要的药就行。 两人一拍即合,当场签了份合作协议。 下午,宁锦璃回到工厂,又马上从时空通道去了药王谷。 跟连青柏也聊一下合作的事情。 不出她所料,连青柏得知她以后需要药王谷提供药草,人爽快地答应了,甚至还因为药王谷遭了破坏,短时间内不能马上提供而感到抱歉。 “没关系,”宁锦璃笑着说,“不用着急,反正我那边筹备也需要时间。” 连青柏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真怕误了仙子的事儿。” 宁锦璃又说:“以后你们这边需要什么,我也会尽力提供,就像之前给临仙村物资一样,我已经很很熟练了。” 连青柏大喜过望,一个劲地拜谢。 “不好了,仙子,连神医!”一名玄甲军将士匆匆来报,“君上非要返回西屯关!” 听到这个消息,两人赶紧去见萧启棣。 营帐内,萧启棣不顾几个将领苦劝,非要穿上衣服离开。 连青柏大步走进,跪地道:“君上!您伤势未愈,需要静养啊!” 萧启棣脸颊紧绷,“西屯关危机尚未解除,我必须回去坐镇,没亲眼看到宇国敌军覆灭,我也没心思静养。” “你们几个,带着三千玄甲军驻扎此地,防止再有煞越人过来,并协助连氏一族,尽快重建药王谷!” 下完这道命令,他便咬牙穿衣,迈脚就走。 将领和连青柏急得脸都白了,可这是君王命令,他们必须遵从。 而且就算萧启棣伤势愈,以他的身手,他们就算不要命了违抗命令,那也拦不住…… “给我站住!”营帐门口响起清脆的声音。 宁锦璃高挑修长的身影,直接拦在了萧启棣面前。 萧启棣眼神阴郁,“你也想拦我?” 宁锦璃仰着头,迎着他压迫力十足的目光,“你之前不告而别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呢!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先不跟你掰扯,你要回西屯关可以,把伤治好先!” 两人的对话听得将领们和连青柏心惊胆战。 还好锦璃仙子在这儿。 也就她能跟君上这么硬碰硬了。 萧启棣眸色愈发幽暗,“回西屯关也可以让那边的军医继续治,我的决定,无需你干涉。” 宁锦璃也搞不清这家伙语气里莫名其妙的敌意是怎么回事。 不过,反正她也差不多习惯了,他就是这种阴晴不定捉摸不透的性格。 “行行行,不干涉!”宁锦璃双手叉腰,昂着下巴,“你就打算自己骑马回去?我听说这边离西屯关一百多里山地,你还嫌背上那些烫伤不够疼吗?” 萧启棣一脸冷傲,“哼,区区小伤,我受得住。” “知道你是个狠人,但也用不着没苦硬吃!”宁锦璃没好气地说,“有个更简单的办法能让你更快回去,要不要听我的?” 萧启棣眸子微亮,“我已听闻,你是从药王谷后头的山洞里过来的,莫非在你那边可以同时连接此处和临仙村?” 宁锦璃心里有些突突。 是不是这样她也不知道,她都还没来得及研究呢。 但她真正的目的并不是把这个犟种送去西屯关,而是想带他去医院接受高科技医疗设备的治疗。 毕竟在烫伤这块,不是连青柏所擅长的。 “唔……你就说这样行不行吧。”宁锦璃含糊不清道。 “如此便能赶在蛮兵大军抵达前回去了,”萧启棣点头,“好,带我走!” 宁锦璃眼睛笑成了月牙儿,暗藏一抹狡黠笑意,“哎这就对啦,走吧走吧!” 她连蒙带哄地让萧启棣跟她进了山洞。 萧启棣一看到山洞墙壁上有着跟临仙村神仙洞一样的荧光漩涡,二话不说就迈步走了进去。 还没等宁锦璃也过去,他忽然又回来了。 “为何还是在此处?”他皱眉道。 宁锦璃说:“你急什么嘛,我这不还没过去……” 他果断转身,再次过去。 宁锦璃随即也穿过时空通道回到了小仓库里。 “那什么,要把通道另一边移到临仙村,需要点时间。”宁锦璃继续蒙他。 萧启棣眸子眯起,“多久。” “额……”宁锦璃一本正经道,“不用太久,你等等先,不如趁着有空,我顺便带你去医院进一步处理下烫伤。” 萧启棣眉眼间浮起阴霾,“宁姑娘,你是不是在骗我。” 宁锦璃干脆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信不信由你。” 萧启棣看了一眼仓库后门,冷峻的脸颊愈发绷紧,一字一句道:“我姑且信你便是。” “哎奇了怪了,”宁锦璃纳闷道,“怎么,在你眼里,我难道是不值得相信的人吗?” 萧启棣抿着薄唇,眼神幽暗复杂,却没有说什么。 “算了,别浪费时间了,跟我去医院。”宁锦璃拽起他胳膊就走。 两人到了市中心医院。 经过医生检查,表示他的烫伤恢复得不错,但是要注意不能被东西蹭到了,还得勤换药,保持干净,最好能住院一段时间。 眼看萧启棣就要起身走人。 宁锦璃急忙问医生,“请问,有没有别的办法,既可以保护他后背那些地方不被蹭到,又能尽量不影响行动?” 医生说:“我们烫伤科有一项技术,可以针对大面积受伤皮肤位置做出护罩,盖在伤口上方,不过这个很贵,因为材料要求很高,而且后边需要你们自己日常消毒,比较繁琐,我还是建议住院。” “贵没事,做护罩要多久?” “他这种情况,后背以及腰臀都需要做,我们要先测量数据,然后用3D打印出来,最快半天吧。” “半天……也行。” 宁锦璃凑到萧启棣耳边小声安抚,“才半天,也比你从药王谷跑去西屯关省时间,对不对?” 萧启棣转头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如果你没骗我的话,对。” 宁锦璃一阵头皮发麻,可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听好了,”她强撑镇定,用命令的口吻说,“给我老老实实留在这,配合医生,人叫你干嘛你就干嘛,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别问,否则耽误的是你自己的时间。” “我现在就要回去把通道移向临仙村,等你这边完事了,医生会通知我来接你。” “听明白了吗小弟弟?” 萧启棣将目光从她双眼前移开,淡淡吐出两个字,“明白。” 宁锦璃把他交给了医生,火速赶回工厂。 她想试试看,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时空通道另一边重新通往临仙洞。 结果,到了小仓库后门一瞧,她傻眼了…… 第57章 小璃,妈妈好想你…… 时空通道,竟然又消失了! 这已经是时空通道出现以来,短时间内第三次消失。 宁锦璃一阵头大。 这玩意儿怎么跟萧启棣的性情一样,也让她琢磨不清? 不过她反倒松了口气,巴不得时空通道半点恢复。 最好等到半年后。 这样的话,萧启棣就能完美避开那段秘史。 他就不会重伤被俘,不会被敌人虐成人棍,就更不可能在以后被玄国掌权者用傀儡取代了! 他必然会真正成为千古一帝——玄祖皇! 傍晚,宁锦璃接到了医院电话,便赶过去把萧启棣接了回来。 “啧,这保护罩还真不错。”宁锦璃轻轻摸了下他的后背,从外边基本看不出来,只有触碰的时候隔着衣服能摸到一层壳子。 萧启棣面无表情,迈腿就往小仓库走。 到了仓库后门,他脸色瞬间沉了,“通道呢?” 宁锦璃摊手,“不知道啊……” “是不是你把它弄没了。”萧启棣一双阴鸷的眸子盯着宁锦璃。 宁锦璃这下是真理直气壮了,“你太抬举我了,我可没那么大能耐。” 萧启棣一个跨步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躯让她瞬间有种泰山压顶的感觉。 “既然你说你可以让通道移回临仙村,”萧启棣连声音都带着压迫力,“那么你或许也可以关闭此通道。” 宁锦璃慢慢后退,“这个真做不到……” 萧启棣步伐紧逼,“所以,让通道移回临仙村,是假的,是你骗我能做到?” 宁锦璃弱弱道:“你这什么逻辑,怎么得出结论的嘛……” “宁姑娘,”萧启棣停下脚步,眼眸里带着冷意,“我很感激你为将士百姓做的一切,但,倘若我发现你所图不轨,暗中藏着对我大玄百姓不利的心思,我不会对你手软。” “萧启棣!你什么意思?”宁锦璃登时恼了。 她上前两步,挺起胸脯,抬头怒视他的眼睛,“我不指望能跟你这样的人交心,但是!你成天疑神疑鬼的,不累吗?” 萧启棣眼睛仿佛结起了一层冰霜。 疑神疑鬼,是很累。 但若非从小被迫学会了这样做,他恐怕当初都不能活着回到玄国。 他薄唇微微颤了颤,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当听到宁锦璃说不指望跟他这样的人交心,他心脏莫名刺痛了下。 可是,他同样……也不指望这世间有任何人能懂他,不指望有谁可以真正值得完全相信。 “宁姑娘,我只是给你提个醒,你恼也罢,气也罢,都随你。”萧启棣眼眸恢复平静,幽幽道,“若将来我发现是自己对你多疑了,我会向你赔罪,也会报答你的恩情。” 宁锦璃没好气地说:“呵,你还真是赏罚分明呢!免了,我才不稀罕你的报答!” 就在两人拌嘴之际,小仓库后门发出亮光。 两人一同看了过去,只见荧光漩涡当着两人的面浮现了。 宁锦璃眼睛瞪大。 咋回事? 时空通道这么任性的吗?毫无预兆消失,又毫无预兆出现? 萧启棣二话不说,快步走来进去。 转眼,他又回来了,“那边依然是药王谷山洞,宁姑娘,请你把它移到临仙村去。” “等等,让我捋一捋。”宁锦璃皱起眉,认真思索。 经过这段时间时空通道连续三次消失又重现,她隐约找到了点苗头。 “宁姑娘。”萧启棣沉声喊了下。 “别吵。”宁锦璃瞪了他一眼。 萧启棣:…… 宁锦璃在时空通道前来回走了几步,又盯着萧启棣看了看。 “我知道了,”她打了个响指说,“时空通道的消失和出现,大概率跟你有某种关联。” 萧启棣绷着脸,尽量耐着性子,“此话怎讲。” 宁锦璃边思索边说:“它第一次消失的时候,你离开临仙村,去了西屯关。” “第二次消失,也就是昨天,你去了药王谷。” “第三次,你被我带去了市区里的医院。” “这三次情况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你离时空通道出入口很远。” “也就意味着,不管是哪边的出入口,只要你超出一定范围,时空通道就会关闭。只有你回到范围内,它就会开启。” 萧启棣问:“那为何在第一次消失之后,我再去西屯关,此通道没关闭?” “这个么,肯定是因为时空通道升级了,”宁锦璃进一步分析,“虽然我还搞不懂是什么原因导致它升级,但是这一点我比较确定。” “第一次关闭后因为某种原因升级了,让我可以意念传送东西,还出现了能传送的范围,看来除了这两点,也让你能引发时空通道关闭或者开启的距离变长。” “你看啊,西屯关到临仙村,比药王谷到临仙村近;而药王谷到临仙村,又比我今天带你去的医院离我工厂近。” “反过来就是,一次比一次远。” 闻言,萧启棣微微颔首。 这么看来,确实挺有道理。 宁锦璃眼中浮起兴奋光芒,“要是按照这个规律,时空通道升级到一定程度,那就不管你在什么地方,它都不会关闭了!而且说不定还能让我意念传送的覆盖范围继续扩大!” 不过,她的兴奋劲儿持续不到两秒就退散了。 因为最关键的怎样才能让通道升级,毫无头绪。 “你说的这些虽未经证实,但都讲得通,”萧启棣幽幽开口,“那么宁姑娘,现在可以将通道另一边的出入口,移回临仙村了吗?” 宁锦璃说:“之前我以为是我的原因,但根据以上推测,时空通道在你那个世界打开的出入口,也跟你有关。这你不能怪我了啊……” 萧启棣蹙眉,脸色阴晴不定。 宁锦璃赶紧说:“要不你试试意念?你看,时空通道升级一次后,我就能用意念传送东西了,搞不好你可以用意念改变它的出入口呢?” “嗯,我试试。” 萧启棣站在小仓库后门前,集中注意力,脑子里想着让通道口回到临仙村的神仙洞。 然而不管他怎么努力,经过几次尝试,那边仍然是药王谷。 眼看天快黑了,萧启棣不想再浪费时间,决定从药王谷骑马赶回西屯关。 “别!”宁锦璃拉住他,“虽然你的外伤有东西保护,可是骑马——” 话还没说完,萧启棣憋着的怒意已经从他眼中溢出来了,“宁锦璃!此次你骗我说你能将通道移回临仙村,我还是可以不计较,但你若有第三次再让我看到你行欺骗之举,我——” “不是,你给我打住,”宁锦璃纳闷道,“这次我认了,可怎么就第二次了?” 萧启棣直勾勾盯着她,“你自己心里清楚。” 宁锦璃一阵无语。 这家伙也太莫名其妙了! “算了算了,”她不想再费神跟他争辩,冷静着说,“不让你骑马,不是拦着你回西屯关,我是想开车送你!” “嗯?”萧启棣脸色微微缓和。 “到旁边大仓库里等我。”宁锦璃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萧启棣默默到了大仓库里。 不一会儿,宁锦璃开着她的奔驰大G进了大仓库。 “上车。”她探出头喊了声。 萧启棣上了车,坐在了后座。 宁锦璃双手扶着方向盘,瞥一眼后视镜,语气凉凉地说:“这不比你骑马更快更安全么,只要你不带错路,我肯定能让你比蛮兵大军还要早到西屯关。” “话说回来,我听你带到药王谷的兵讲过,蛮兵大军已经被你忽悠着要去干宇国太子了,而且你自己也确定他们会两败俱伤。” “既然这样,西屯关和临仙村就没有多少危险,你不好好疗养几天就急着过去干嘛?难道信不过段将军他们能把该做的事做好吗?” 一番连珠炮似的话语,让萧启棣眼神幽暗了几分。 但他没有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说:“你先前想送货车到临仙村,结果发现那边的路无法让货车通行,便没送了。而药王谷与西屯关之间更无畅达之路,你如何能开车过去?” 宁锦璃皱皱鼻子,“我这台车是现代性能最强的全地形越野车之一,是我妈妈以前最喜欢的,所以我才买一台……” “待会儿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没路也能开。你坐稳,或者趴稳也行。” 说完,她心念一动。 下一秒,连人带车出现在了药王谷山洞外。 宁锦璃发动车子,踩下油门,随着引擎强大的轰鸣声,车子穿过药王谷,在夕阳的余晖下朝着远处驶去。 车轮扬起一道长长尘土烟幕。 不多时,一辆马车出现在药王谷入口附近。 马车前后都有几个骑马的人护卫。 车厢当中,坐着个女人,她掀起身旁的窗帘,看到了远处慢慢被风吹散的漫天尘土。 “掌门,前方就是药王谷了。”车厢外响起声音,“直接进去,还是……” 女人放下帘子,“直接进去不合礼数,先派人去求见,记住,要礼貌点。” “是,掌门。” 马车停下后,女人从衣领里拿出项链,把吊坠打开,捧在掌心。 吊坠里有张小小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家三口。 “小璃,妈妈好想你……”女人凝视着照片里纯真可爱的小女孩,轻声呢喃,“你再等等,妈妈一定会找到办法,回到你身边。” 十年的时间,不仅没有模糊她的回忆,还让她的思念越来越深。 “掌门,连神医来了。”车厢外有人禀告。 女人把吊坠合上,重新放进衣领,擦擦眼角整理了下仪容,立即下了马车。 连青柏站在马车前行礼,“不知天枢派叶掌门远道而来,老夫有失远迎,望见谅。” “是我打扰到您了。”女人也回了个礼。 连青柏心里有些意外。 他此前从未见过天枢派的人,但江湖传言,这个门派不仅神秘,行事作风也颇为狠辣。 没想到这位掌门不仅容貌似天仙,还这般彬彬有礼。 更奇怪的是,叶掌门眉眼间似乎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过他不敢细看,也没多想。 “叶掌门,”连青柏客客气气说,“您的来意,老夫已经知道了,可是……实不相瞒,药王谷刚遭遇煞越蛮兵破坏,需要重建,老夫实在脱不开身,不能加入天枢门下为您效力……” “煞越蛮兵?”叶掌门蹙眉,“他们还在这里么?需不需要我替你除掉。” 连青柏道:“承蒙掌门关心,蛮兵已经走了。” 叶掌门问了问刚刚派进去通知求见的随从,了解到人亲眼看见了药王谷内满目疮痍,确实是被破坏得不成样子。 就连药王谷里的人,也只能住在蛮兵遗留下来的营帐当中。 “既然这样,我也不好强求了,等药王谷恢复后,再来拜会。”叶掌门对随从递了个眼神。 旋即,几人从马车里抬出个木箱,放到连青柏面前。 “这是一点见面礼,希望能帮助到你重建药王谷。”叶掌门说完,转身坐进了马车里。 连青柏想婉拒,可对方不给机会。 马车队伍掉头离去,他只好行了个礼,带着复杂的心情,打开了箱子。 一片金光映入眼帘。 竟是摆得整整齐齐的金锭。 足有三千两之多。 连青柏又喜又愁,“这下倒不缺重建药王谷的钱了,可若真用了……岂不是欠下了天枢派的人情?唉……” …… 夜渐深。 宇国精锐大军驻扎地,太子营帐内。 “怎么回事!巴猛竟然还没率兵赶到?”宇国太子心烦意乱,发脾气摔着东西。 按照之前的约定,煞越国出动的十万蛮兵,最迟今日白天也该来了。 可这边探子去西南方向探查了好几遍,都不见任何踪影,也没看到蛮兵派先遣兵来禀明情况。 “太子您别急,再等等,”营中将领安抚道,“蛮兵向来涣散,不能按时抵达实属正常,但他们肯定会来的,否则巴猛如何给他兄长巴勇复仇?” 宇国太子却冷静不下来。 之前折损三万精锐,现在带着十七万大军什么也没做,就在这干等着,已经让他听到了些军中隐约传播开的风言风语。 说他样子倒是做得很足,结果雷声大雨点小。 眼睁睁看着自己近三万人没了,在营帐里当缩头乌龟也就罢了,竟然还把逃回来的先锋兵杀掉,美其名曰不让谣言惑乱军心,实则是掩盖他的无能。 “等!还等!”太子咆哮,“你知道已经有将士在背地里笑话议论本太子了吗?当初就不该听你们的!难道你让本太子再杀掉那些议论的人?” “太子……” “闭嘴!” 他一声怒斥,下令道,“本太子已忍无可忍!传令下去,大军即刻开拔!必须在今夜打下西屯关!” 第58章 太子气势汹汹来攻城,结果被打到怀疑人生! 将领惊了,“您的意思是,咱们把十七万兵马全部出动吗?” 宇国太子一张年轻的脸已经有些扭曲,“难道本太子说得不够清楚?” “太子!”将领跪下劝道,“如此贸然实在不妥,末将建议,先召集军中各大将军,一起制定战术,而且也不必全军出动啊!” 宇国太子吼道:“你们一个个都是大宇位高权重的大将军,打个仗怎么如此婆婆妈妈!要是早点直接碾过去,何至于损失三万兵马!别再给本太子婆婆妈妈,不然砍了你!” 将领想劝的一大堆话到了嘴边,只能硬咽了下去。 这货想一出是一出,根本不懂打仗,完全随性而为。 那三万精锐的折损,说到底,是一个急着示好的将领碰上了他这个胡乱指挥的太子爷,他的责任是最大的。 而且他屡犯带兵作战之忌,现在更是连西屯关到底什么情况都没查清楚,脾气一上来就要开干。 偏偏他身份金贵,倘若忤逆了他,以后他在君王面前说几句不满,众将领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是……太子,末将这就去传令。”将领带着复杂的神色,低头倒退着离开。 一更刚过,宇国大军浩浩荡荡出发了。 十七万兵马一眼望不到头,大有能将西屯关踏平之势。 不过,在他们距离西屯关还有十里地的时候,便被玄甲军的无人机斥候发现了。 已替代段老将军成为西屯关主将的段武,立即进行了安排。 他让另外四名将领坐镇,自己跟李鹞将军带上了五千玄甲骑兵,火速出了城楼大门。 约莫半个时辰后。 宇国大军抵达了西屯关城门前方。 宇国太子穿着一身精致帅气的金色盔甲,坐在主将战车上。 在他周围,有上万名精锐中的精锐保驾护航。 “太子,一路急行而来,您受累了。”旁边一名副将说道,“不如您稍作歇息,让属下们先派几个人去探查探查,起码弄清楚对方的城门城墙是何情况,附近是否有埋伏之类。” 宇国太子意气风发,遥望着远处夜幕下西屯关城墙的轮廓,笑道:“这等穷乡僻壤的边陲之地,不过就是些土石城墙而已。” “至于埋伏,呵,他们区区一万将士,你告诉我,如何才能埋伏得了我十七万大军?” “你们不必如此谨慎,不然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说着,他略一思索,下令用投石车去破开防御。 管他什么城门城墙。 以西屯关的条件,就算造得再好,也顶不住他宇国大军的投石车攻击。 听到这个命令,副将稍微松了口气。 还好太子爷第一道进攻命令算正常。 很快,一排排投石车被兵卒用马拉着移到了大军前方,一块块坚硬的巨石也被抬到了投石车上。 随着投石车将领一声令下。 巨石弹飞高空,然后如天降流星一般,准确地朝着西屯关的城墙砸了过去。 轰隆! 撞击声震耳欲聋,地面都在隐隐发颤。 皎洁月色下,西屯关的城门楼以及两侧的城墙眨眼间被漫天飞扬的黄沙尘土吞没。 “哈哈哈哈!”宇国太子,大笑出声,“西屯关的那帮人,恐怕吓都吓死了,还没反应过来,城墙没了!哈哈哈!” 接着他得意洋洋看向身边几名将领。 “太子……好像不对劲啊……”有将领的眼神露出了惊异之色。 “怎么不对劲了?”太子转头再次看向前方。 却见黄沙尘土散去,那城墙的轮廓依然还在。 他脸色微变,“投石车所用的每块巨石重达数千斤甚至上万斤,西屯关的城墙怎么可能挡得住?!继续给本太子砸!” 众将领觉得有些蹊跷,但眼下也只能听太子命令。 轰!轰!! 更多巨石朝着西屯关城墙抛了过去。 一次砸得比一次猛烈。 殊不知,此时此刻段武和李鹞正带着玄甲军在附近看热闹。 “怎么样,没事吧?”段武拿着对讲机问道。 “没事!”对讲机里传出了镇守在西屯关内的将领激动的声音,“锦璃仙子赐予的钢筋水泥真是厉害,用作加固城墙后,竟完全不惧宇国投石车的攻击!连半点破损都没有!” 段武又问:“城门如何?” 对方回答:“城门外层绑着钢筋,也无大碍!” “那就好,”段武笑着说,“要不是锦璃仙子送的炸药原材料已快用完,我真想给他们回敬一下。” 李鹞远远望着宇国大军的投石车队,羡慕道:“可惜咱们现在没有投石车。” 段武道:“敌人这不给咱送来了吗?回头将那些投石车缴获,咱们用来投煤气罐炸弹!” 巨石砸在城墙上的声音从刚刚的密集如雨,渐渐变得稀稀拉拉。 没多久,动静便彻底消停了。 宇国太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能用的巨石都已经投完,西屯关的城墙居然还没垮! “他们……他们怎么做到的?”太子震惊询问,“你们谁能告诉本太子,用黄土碎石垒起来的城墙,为何能挡得住这等攻击?” 几个副将也是面面相觑,眼里同样充满惊诧。 别说普普通通的土石城墙了,就算是正儿八经筑造起来的砖石城墙,至少也该被砸出缺口才对。 西屯关地区按理说连筑造砖石城墙的条件都不具备。 却偏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承受投石车猛烈攻击,而毫发无损! 一时间,众副将想到了巴勇五万大军的覆灭,以及前两天三万先锋军的遭遇…… 难道……真是有鬼神相助? 想是这么想,但他们不敢说出来。 “太子……您也看到了,情况很不对劲,要不先撤军,弄清楚之后再来攻打?”有副将壮着胆子提议。 宇国太子脸色阴晴不定,想都没想,咬牙道:“只是没破开他们的城墙而已,就这么撤退,岂不是让本太子更丢脸?马上出兵,给本太子登墙!”wWW.xszWω㈧.йêt “是……太子……” 副将领命,再次传达了下去。 紧接着,一大群宇国精兵扛着长梯如潮水般涌向城墙。 一架又一架木制梯子搭了上去,人人争先恐后往上爬,都想得一个先登之功。 而这时,城墙上突然冒出了镇守城墙的玄甲兵。 他们手持陌刀和长矛,或劈或刺,把试图爬到城墙上的宇国精兵干掉。 一轮短暂而激烈的城墙攻防战下来,宇国精兵死伤无数,却没有一个能成功登上去的。 宇国太子急红了眼,下令继续增加兵卒,哪怕是踩着尸体也得爬上去! 并放言:先登者,封千户,赏黄金万两!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更多宇国精兵涌了过去,比第一轮试图登墙的人翻了数倍! 眼看城墙下当真有一种能靠着人山人海堆积爬上墙的架势,西屯关内的将领不慌不忙,下令关内众人将早已准备好的石脂水从墙头往外倒。 黑黝黝黏糊糊的石脂水似瀑布般倾泻。 正在爬梯子的敌军瞬间打滑,接二连三摔了下去。 城墙下边密密麻麻的敌军很快乱成一团,还没等他们搞清楚身上沾的是什么东西,便听到头上响起一阵嗖嗖的声响。 他们抬头一看。 带着火焰的利箭,划破夜空,如骤雨般落了下来。 哗! 眨眼的功夫,烈火四起! 宇国精兵震惊地发现,身上黏糊糊的东西碰到火就会迅速被引燃,扑都扑不灭! 仅仅是片刻功夫,西屯关城墙之下已是一片火海! 宇国精兵聚集了太多人,惊慌失措中,他们彼此推搡踩踏,反而让死伤变得更加严重。 凄厉的惨叫声伴随着烈火和滚滚浓烟直冲夜空! “怎么……怎么会这样!”宇国太子惊得站起了身,遥望着那如同炼狱一般的场景,他脑子都空白了。 “太子!撤军吧!”副将们齐齐跪下恳求。 “西屯关实在太过诡异!” “城墙固若金汤,而且竟还能如此反攻!咱们损失太大了!” 面对副将们的劝说,宇国太子动摇了。 今夜他所目睹的情况,已然超出了他的预想。 本以为足足十七万大军,就算是不用任何战术都可以横推荡平西屯关。 结果…… 不仅连城墙都没攻下,还伤亡惨重。 他此前从未上过战场,现在看到数不清的宇国将士在火海中凄惨哀嚎,心里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先护送太子走!”一名副将见太子脸色惨白,模样呆滞,便当机立断喊道。 这可是大宇未来的君王。 就算他此次亲征表现再怎么差劲,也绝不能让他损伤半根毫毛。 随即,太子在几个将领携带上万精锐卫兵的保护下,乘坐战车离开大军队伍。 如此一来,数不清的战车当中,突然出现异动的场景,很快被无人机斥候发现了。 潜伏在西屯关外附近的段武眼睛大亮,“终于找到那小子的位置了!所有人听令,随我冲过去!斩了他们的将领,活捉宇国太子!” 他和李鹞提前带领一部分玄甲兵出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毕竟哪怕带兵的太子是个草包,人家的兵力摆在那,十七万精锐,可不是他们数千玄甲兵能应付的。 唯有尽量多干掉宇国敌军的将领,争取抓到太子,才能从根本上解决这场战斗。 宇国大军阵营中,一名副将挑起了指挥大梁,等到太子所乘的战车走远,他便组织大军有序后撤,后撤的同时,还不忘里三层外三层的给太子断后。 至于残留在西屯关城墙下数不清的尸体,已经没空管了。 就在这时,五千玄甲骑兵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如一把巨大的利剑,将宇国大军阵营撕开了道口子。 玄甲骑兵雷厉风行,手持马槊一路斩杀横推,直奔太子逃离的方向。 原本还算有序撤退的宇国精兵大军瞬间被搅乱。 “保护太子!保护太子!!!”率领卫兵的几个副将扯着嗓子大喊。 不知不觉间,宇国大军的目标竟从踏平西屯关,变成了护送太子撤离。 …… 而另一边的黄沙关。 镇北军刚打完一场小规模战斗,不仅顶住了天狼敌军进攻右侧防线,还把有少量水源的左侧防线地区抢了回来。 众将士却高兴不起来。 这场小规模战斗虽然赢了,可受伤的人又多了十几个。 即便有了更好的食物和水,却没有办法医治,军医缺少药物,束手无策。 而且之前受伤的将士拖到现在已更加严重。 “大将军,伤兵们……都绝食了!”几个军医抹着眼泪来跟楚崇山汇报情况。 楚崇山直奔伤兵营帐。 营帐里满是血气和伤口化脓的恶臭。 一个个失去行动力的伤兵面色如灰,咬牙忍着疼痛在等死。 楚崇山转身,红着眼睛道:“传令伙夫,煮米饭做肉菜,多放油盐!” 伙夫们立即做饭,把饭菜尽可能弄得可口。 楚崇山亲自把每一份饭菜送到伤兵面前,再让其余将士喂给他们。 伤兵们还是不肯吃,纷纷流着泪说: “大将军……不要再给我们浪费食物了……” “我们已经打不了仗……是废物了……” “省些粮食,让还能作战的将士们……多吃点……” 听着这些话,军医们和其他将士都扭头擦眼泪。 楚崇山咬牙道:“你们不是废物!都是我的好兵!必须吃,这是命令!” “大将军……”有伤兵奄奄一息请求,“若我吃这一顿,您……您可否送我上路?” “还有我……” “我也是……” 所有伤兵都跟着提出了请求。 楚崇山强忍眼泪,“好,我答应你们。” “多谢大将军!”伤兵这才愿意吃饭。 待到他们饱餐一顿,楚崇山命其余人退出伤兵营帐。 所有人都知道即将发生何事。 这既是为了剩下的人能撑更久,也是为了让伤兵们从痛苦中解脱。 楚崇山没让其他将士来动手。 这是背负巨大痛苦和压力的事,他不想让别人来承受。 “弟兄们……”楚崇山含泪跪下。 伤兵们哭道:“大将军!不……不可!我们受不起啊!” 楚崇山重重三叩首,“弟兄们……路上慢点走等等我,黄泉路上,我楚崇山再向大家赔罪!” 伤兵们全都哭成了泪人。 他何罪之有啊! “大将军……请……动手吧!”伤兵们闭上眼睛。 楚崇山艰难起身,握紧战刀一步一呕血,走向他们。 “大将军!”营帐突然掀开,有人冲进来大喊,“赵将军送药来了!” 楚崇山猛回头:“药?!” 第59章 开着越野车去抓宇国太子! 萧启棣回眸,只见乌泱泱一大片人朝着这边赶来。 借着月光一眼便能看出,那正是煞越国的七万蛮兵。 他们的体型和穿着太有特点,而且绝大多数都为步兵,跑起来跟猴似的,上蹿下跳速度极快。 “终于来了。”萧启棣微微松了口气。 宁锦璃问:“这下你总不用亲自上战场了?” 萧启棣谨慎道:“先看看再说。” 随着蛮兵迅速逼近,宇国大军阵营和玄甲军也发现了情况。 宇国将士们顿时士气大振。 太子高喊:“快!派人传令!叫蛮兵把这些玄国骑兵给本太子杀了!他们身手矫健,很适合应对!” 他心里是憋着一股窝囊怒火的。 几天前信心满满带着二十万精锐亲征,想为大宇找回脸面,更想树立一下自己未来君王的形象。 本以为是一场比吃饭喝水还简单的碾压战役,自己做样子走一趟便能完成。 却不料落到了现在这般境地。 现在十七万精锐尚不明损失了多少人,但起码还有十多万,可竟然被西屯关区区几千骑兵打得只有边挡边退的份儿。 此刻有了蛮兵大军支援,不管怎样,憋在肚子里的恶气必须出! 玄甲军这边瞬间觉得压力巨大。 一方面,宇国大军的士气已然重振,另一方面,随着蛮兵的加入,敌军阵营人数也会陡然暴增。 眼看快要杀到宇国太子的卫兵保护圈附近了,却没想到出现了这种情况。 段武虽心有不甘,可只能果断下令,“兄弟们!撤!” 五千玄甲军反应迅速,掉头就往回跑。 眼看对战局势逆转,宇国太子冷笑:“杀了本太子那么多人,想逃?拦住他们!务必将他们千刀万剐!” 传令的锣鼓号角声随之响起。 宇国大军改防御为进攻,朝着玄甲军骑兵疯狂追击。 玄甲兵们边挡边撤,宇国大军紧随其后,而更后边,蛮兵大军汹涌而至,不消片刻便冲到了宇国大军的阵营当中。 “好好好!”宇国太子面露狰狞冷笑,“不愧是我大宇养出来的恶犬,这般凶猛!” 他身边几个副将也长舒一口气。 可没等这口气全部吐完,众副将发现,好像有点不对劲。 随着蛮兵冲入战场,所到之处宇国阵营反而出现了骚乱。 由于距离比较远,众人一时间难以看清到底怎么回事。 “太子,似乎……不对劲。”有副将努力张望,忧心忡忡道。 宇国太子摆摆手,露出一副悠然淡定之色,“蛮兵向来就是这般粗鲁莽撞,打起仗来就是疯狗一般厮杀,不讲究什么战术,乱就乱点吧。” “报!”一名宇国斥候惊恐地冲了过来,连滚带爬扑倒在太子战车前,“不好了!蛮兵疯了!竟然在杀我们的人!” “什么?!”太子和几个副将大惊。 斥候眼里充满了匪夷所思,“咱们的将士正想与他们并肩作战,却不想……背后挨刀子了,大家已经搞不清到底怎么回事!请太子明示!” 宇国太子难以置信道:“莫不是因为大晚上看不太清楚,这帮疯子认错人了?” “不可能!”一名副将脸色铁青,“蛮兵夜晚视力极佳,且我大宇将士所穿盔甲他们也是认识的!” 斥候也立即补充,“启禀太子!我军各个阵营的将领在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极力阻止并表明身份!可蛮兵充耳不闻!甚至已有将领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他们……杀了!” 宇国太子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脸色唰的一下变白了,“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啊……” 这时又有斥候来报,说蛮兵已经杀疯了,连负责指挥的那位副将也因措手不及遭了偷袭而阵亡! 太子身边几个副将大为惊骇,再也顾不上别的了,带上约百名卫兵立即护送太子逃离战场,其余卫兵负责断后。 今日就算是把十七万大军全交代在这,也不能让太子有任何闪失! 另一边,段武和李鹞率五千玄甲兵退着退着,忽然发现身后没了宇国追兵。 回头一看,竟发现宇国大军竟然跟蛮兵大军干起来了。 杀得那叫一个激烈! “怎么回事,蛮兵难道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吗?”李鹞讶异道。 段武笑道:“难不成是因为两边都想抢着来打咱,结果没谈好,起内讧了?” 李鹞摇摇头,“我看不像。” 段武思索道:“管他呢!咱们继续抓太子去!” “禀将军,”旁边斥候面露难色,“方才您说撤退,属下便没有用无人机盯着太子行踪了。” 段武蹙眉,“继续找!” “我看还是不用了,”李鹞持谨慎态度,“宇国和煞越国两方大军在狗咬狗,此事太过奇怪,局面匪夷所思,咱们稳妥点好,最要紧还是守稳西屯关。” “好吧,那就还是撤回去吧。”段武虽觉得可惜,但听劝,便继续带着众人退出了战场。 这会儿,宇国大军与蛮兵大军打成了一锅粥。 萧启棣站在高处,瞧见玄甲军乘乱悉数撤回了西屯关内,他一颗始终悬着的心总算落进了肚子里。 此次降服蛮兵,再挑拨蛮兵来攻打宇国大军的计谋,算是成功了。 忽然,眼尖的他发现有辆宇国战车在混乱的战场中,保持着有序阵型已跑到了作战区的边缘。 仔细一瞧,虽然看不清战车上之人的样貌,可那一身精致的金色盔甲,足够证明他身份不一般。 萧启棣冷笑,“也只有宇国太子才会打扮得如此华而不实了。” “宁姑娘,”他转身抱拳,“现在正是将宇国太子擒获的大好机会,请助我一臂之力!” “上车!”宁锦璃果断答应。 奔驰大G随即启动,朝着宇国太子逃窜的方向追了过去。 车子两者两盏大灯在黑夜崎岖的旷野山地上颠簸疾驰,虽然远远比不上在平坦公路开车的速度,但比靠着马拉的战车快不少。 唯一的不足是,有些地段过于狭隘,战车能过去,奔驰大G却不行。 好在宁锦璃开车技术不错,虽然弯弯绕绕地行驶着,但离宇国太子的战车越来越近。 渐渐地,车大灯已远远地照到了战车后方。 “那是什么东西?”宇国太子回头,错愕地看着后方两道光。 那光芒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晃眼睛,居然比天上玉盘一般的明月还要亮。 并且还发出一阵阵从未听到过的古怪低吼声。 几名副将惊疑不定,他们也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 “此地……莫非有怪物?!”太子瞬间冒出冷汗,恍然大悟惊呼,“是了!怪物!先前巴勇大将军率五万兵马奇覆灭……而后我三万先锋军也遭遇异象,定是这怪物作祟!” “快!再加快速度!”一名副将对着驾驶战车的卫兵大喊。 另一名副将咬牙抱拳,“诸位,请保护好太子,我带些卫兵去拖住那怪物!” “好好好!千万给本太子拖住了!将来本太子给你追封爵位,厚待你的家人!”宇国太子连忙承诺。 “多谢太子!” 这名副将立即率领几十个卫兵留在了原地。 眼看刺目的两道光芒越来越近,他拔出战刀高喊,“不管那是什么怪物,给我杀!” “杀!”卫兵们纷纷拔刀高呼。 众人大吼一声壮了胆,迎着光芒冲了过去。 宁锦璃正在聚精会神开着车,越野车虽然视野高,但架不住地面忽高忽低,等到车子冲出一个浅坑,车头高高扬起,她只看到好像有影子在车灯前晃了一下。 紧接着—— 嘭! 嘭嘭! 接二连三的沉闷撞击声响起。 “嗯?什么东西?”宁锦璃侧头看了下后视镜。 然而车速过快,外边黑漆漆的,一晃眼,被撞飞的影子就被甩远了。 她没空多想,继续开车往前追。 战车上的宇国太子和剩下的几名副将全都脸色惨白。 他们刚刚看见了,那有着一双发亮的巨大眼睛的怪物,只是随意一撞,便能把好几人直接撞飞,且速度依然不减! 太可怕了! “完了……我今天……要交代在这里了!”宇国太子吓得魂不附体,趴在战车上磕头如捣蒜,“老天爷,救命啊!” “太子!将军们!快趴下!”驾车的卫兵突然大声提醒。 几个副将赶紧把太子按趴,联手将他护住。 这一瞬间,战车穿过了一处狭隘的山石裂缝,车厢两侧都被挤得支离破碎! 紧接着,前方出现了一道两丈多远的深沟。 啪! 驾车的卫兵猛抽鞭子! 车前那几匹马儿奋力冲刺,竟带着战车强行飞跃了过去! 轰! 一声闷响。 战车重重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拉车的几匹马也撇断了马蹄,倒在地上挣扎不起来。 其余几十名骑马的卫兵紧随其后越过沟壑,当中有没控制好的,直接摔进了沟里,整个情况惨不忍睹。 等到众人回过神,包括太子在内,只剩下了十多人和几匹没受伤的马。 宇国太子被几名副将用身体护住了,虽然吓得不轻,但没受什么伤。 “太子!快上马!”副将们连拖带拽,把他推到了一匹战马上。 然后他们骑另外几匹马,带着不到十个卫兵,继续护送太子逃离。 吱! 急促的刹车声响起。 宁锦璃猛地甩了个漂移,在车头差点撞到山石前停了下来。 那条缝隙顶多能让宇国太子乘坐的战车勉强通过,而这台奔驰大G越野车估计够呛。 并且,左右两边嶙峋崎岖的山石一眼望去绵延不绝。 想要绕开都不知道会绕到哪里去。 宁锦璃匆匆下车,看一眼两边,又瞧了瞧山石缝隙前边的深沟,忍不住骂了句,“卧槽!” 眼看就快追上了,结果碰到这么个天险。 太气人! 这一瞬间,她恨不得能开架飞机飞过去! 萧启棣也下了车,看着她两眼冒火炸毛了的样子,不由得面露些许异色,“原来你也有这么凶的时候。” 宁锦璃深呼吸几口气,平复了下情绪,“追不上了,我带你回西屯关吧。” 萧启棣嘴角勾,“谁说追不上了?” “啊?这还咋——”追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宁锦璃突然被萧启棣拦腰打横抱住。 她尚未反应过来,萧启棣就这么抱着她如闪电般冲到深沟边缘,然后双腿一蹬,拔地而起! “啊啊啊啊!”宁锦璃的尖叫声,随之响彻夜空…… …… 宇国太子一行人忙着逃命,直到马儿累得趴下了,怎么抽鞭子都不肯再动,他们才停了下来。 几个卫兵气喘如牛,过了一会儿才追上。 众人不知跑了有多久,只能判断此刻已是下半夜。 至于身处何地就更不清楚了,慌不择路跑过来,周围全是荒郊野岭。 “太子,继续走吧。”几名副将催促道。 宇国太子一屁股瘫坐在地,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得歇会儿!”尐説φ呅蛧 副将们劝道: “这里看着还是不大安全,说不定那怪物还在后边追呢!” “起码找到个隐蔽点的山洞,躲起来再休息吧!” “……” 可不管他们怎么说,太子就是不动弹了。 甚至摆出一副什么都无所谓了的表情,不顾形象摊开四肢仰躺在地,嘟嘟囔囔道:“本太子……何时受过这种罪!不跑了!怪物来就来吧!让它咬死本太子算了!” 副将们无可奈何,只能原地陪着他歇会儿。 就在这时,附近忽然响起马车缓缓行驶的声响。 太子一个激灵坐起,“有人路过?快去看看!” 几个卫兵立即持刀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不一会儿,马车队伍就被带到了太子面前。 太子扶了扶头盔,打量一眼,发现马车外边只有五个人。 一个中年马夫,和四个骑马跟随的年轻女子。 从穿着打扮和样貌来看,都是中原人,至于是哪国的,就看不出来了。 “你们是什么人?”一名副将问道。 马夫笑呵呵抱拳,“我们只是路过的,诸位军爷,有何指教?” 宇国太子盯着车厢门帘,“有水吗?” “有有有,”马夫对一个年轻女子说,“给他们点。” 年轻女子从腰间取下个水袋,扔到了太子面前。 太子毫不客气,拔下塞子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惹得几个副将和卫兵们直咽唾沫。 “有吃的吗?”太子又问。 马夫再次示意,另一个年轻女子便将一小包干粮扔了过来。 “军爷,喝的吃的都给了,能让我们走了吧?”马夫笑眯眯询问。 太子缓缓起身,试探询问:“你们的马车不错,可否载我一程?” 马夫客客气气说:“里头坐的是我们主人,男女有别,实在不大方便让军爷您坐进去。” “哦?也是女的?”太子眼里浮起阴险笑意,“既然你们送了水和食物,我想当面感谢一下,可以吧?” 马夫扭头,贴近车厢门帘,低声说:“掌门,这小子别有用心,您看……” 第60章 敌军覆灭太子被俘,边疆太平了! 随即,门帘被一只纤纤素手掀开。 马车旁边挂着盏灯笼,柔和的光芒将这只手照得仿佛如羊脂玉精雕细琢出来的一般。 宇国太子眼睛亮起,不自觉舔了舔嘴角。 手都这么好看,当中必然是个美人啊! 他忍不住想要上前细看,却被马车前两个骑马的年轻女子挡住了。 “敢问姑娘芳名?乃是谁家女子?”太子伸长脖子,一个劲想看清楚车厢内的情况。 轻笑声响起,“姑娘?我都已经四十多岁咯,我女儿年纪比你还大呢。” 宇国太子微微一愣。 他借着小半照进车厢里的灯笼光芒,终于隐约见到了一张神仙般的容颜。 虽然确实不是年轻姑娘了,却别有一番成熟韵味。 等到他想再看个清楚,门帘放下了。 里边传出淡淡的轻柔嗓音,“好了,这就算是见了面了,感谢的话不用多说,我还要继续赶路,告辞。” 宇国太子喉结滚动,心中涌起了邪念。 这等姿色的女子,若不好好享用一次,他真是白当太子了。 “站住!”他昂起下巴,斜眼扫视其余几人,“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马夫客气道:“咱们只是萍水相逢,还望这位军爷——” “我是宇国当今太子!”太子见对方不接茬,便不耐烦地自报了身份。 马夫和四名掌门随从都露出了讶异神色。 见五人如此反应,宇国太子傲然道:“从你们的长相穿着来看,必定都是中原人士,说不定还是宇国人,见了本太子还不下跪行礼吗?” 然而,五人纹丝不动。 宇国太子皱眉,“如此无礼,想死?” 哗啦—— 几个副将和卫兵都拔出长刀,以壮太子威风。 “难怪我见你年纪轻轻却一脸骄奢气,”马车门帘后的嗓音变得清冷些许,“原来是宇国的草包太子,抱歉,我们并非宇国人,用不着给你面子。” “大胆!” “放肆!” 副将们呵斥道。 虽有将士撑腰,宇国太子脸却有些挂不住,阴着神色问:“莫非你是玄国人。” “算是吧,”叶掌门淡淡道,“但我是江湖人,不想参与两国之间的纷争,你别自己找麻烦。” “好大的口气!竟然敢威胁我们太子?”一名副将怒道。 宇国太子神色愈发阴沉,“本来看在你长得漂亮的份上,本太子还打算礼貌点,你如此狂妄无礼,本太子只好来硬的了!” “去,把那马车连同里面的女人,还有四匹马,都给本太子抢过来!” “其余五个,都杀了!” 一声令下,副将和卫兵们便毫不犹豫提刀包围逼近。 太子想要那个女的,而他们正好也需要马车方便护送太子。 只怪这几人胆子肥加运气不好,大晚上在荒郊野外赶路,偏偏还碰上了他们。 与此同时,萧启棣抱着宁锦璃越过深沟后,也已沿着马蹄痕迹追到了附近。 见有异常情况,他便没有立即现身,拉着宁锦璃躲到一块巨石后边。 宁锦璃借着月光,看到宇国太子的人正要发起攻击,而对面只有四个年轻女子和一个上了年纪的马夫。 她小声问道:“小弟弟,你方便出手帮忙吗?” 她既有些担心影响萧启棣的伤势,又不希望那五个平民百姓遇害。 以萧启棣的身手,解决宇国太子旁边仅剩的十来个人,应该不难。 可惜她自己不会打架更没有武功,不然就自己上了。 “不用我出手。”萧启棣幽幽回答。 宁锦璃担忧道:“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被宇国太子杀掉吧?” 萧启棣眸子微微眯起,“此刻已是半夜,那几人却敢在这荒郊野岭出行,在面对宇国太子这帮人的时候,还面不改色,你觉得那五人会是普通人?” 宁锦璃小声嘀咕,“可是就算不普通,她们面对的是穿着盔甲的精兵啊,更何况还有几个是将领……” 话音刚落,马车那边已响起了刀剑碰撞的声音。 等宁锦璃再探出小半个脑袋张望,就看到宇国将领和卫兵都已经倒在血泊里了。 她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好厉害的武功,”萧启棣沉声道,“宁姑娘,你在这里别动,我去跟对方交涉一下。” “那你小心点。”宁锦璃叮嘱。 萧启棣从石头后边走了出来,抬头挺胸堂堂正正大步走到马车旁。 “诸位,在下正好在追捕这几人,有劳诸位出手。”他说着行了个礼,问道,“可否将宇国太子交给在下?” 宇国太子已经吓懵了,瘫坐在地上。 看到又冒出个人,说在追捕他,连忙扭头看去。 “萧……萧启棣?!”他下意识惊呼出声。 几年前,在萧启棣刚继承王位,举办册封典礼的时候,宇国和玄国之间的关系还算缓和,宇国太子便和君王一同去参加过。 当时他便对萧启棣远超常人的身高,以及朗艳绝伦的容貌印象颇深。 虽只见了那一面,时隔五年,现在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哦?您就是大玄君王?”马夫面露惊讶之色,连忙下了马车,恭敬行礼。 其余四个年轻女子也行礼道:“参见君上。” 萧启棣心里松了口气,看来这都是他大玄的子民。 马车门帘悄然掀起一条缝。 叶掌门透过缝隙,打量着不远处的萧启棣。 “这就是以后的玄祖皇帝么……长得还真是威武帅气,”她眼神透露出有心事的样子,自言自语,“也不知道那个去了玄国都城的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她轻叹一口气,放下帘子。 然后提高了些许声音,“既然大玄君上要此人,带走便是。” 萧启棣看向马车,走近几步,抱拳道:“多谢,可否告知你们是何人?我将来必定重赏。” “重赏就不必了,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我们是——玉祁山,天枢派。” 叶掌门回答了一句,然后说,“老刘,我们走吧。” “是掌门。”马夫重新坐回了马车前。 萧启棣目送马车队伍缓缓消失在了夜幕中。 “萧、萧启棣,”宇国太子战战兢兢开口,“你放我走,我……我保证以后让宇国跟你玄国和平相处……” 萧启棣直接一拳把他打晕,冷冷道:“你留在这儿,才能真让宇国忌惮,不敢再来侵犯。” 随即,他拖着死狗一样的宇国太子,走到了宁锦璃藏身的位置,随口把刚刚的情况说了下。 宁锦璃好奇询问:“天枢派是啥来头?他们的人武功都很厉害吗?” 萧启棣道:“我也不清楚,传闻是几年前突然在江湖中冒出来的一个门派,行踪不定,很神秘。至于武功,其中肯定有高手,要不然凭这个门派残酷狠辣的名声,早就被其他门派干掉了。” 宁锦璃难以置信,“连你都说残酷狠辣?” 萧启棣蹙眉,“你什么意思。” “咳咳……”宁锦璃干咳一声,“那啥……人不挺好的么,还帮你把宇国太子给抓了,刚刚我远远地看到了,他们对你都挺客气呀。对了,马车里坐着什么人?” “不知道。走了,回西屯关。”萧启棣冷着脸,不再和她啰嗦。 “好嘞小弟弟。”宁锦璃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 天亮后,宁锦璃开着车抵达了西屯关。 萧启棣将擒获的宇国太子交给将士,押入监牢看管。 段武他们都开心坏了。 没想到昨晚他们叹息没能抓到的宇国太子,竟然还是被抓了回来。 而且君上回来了,锦璃仙子也来了! 段武迫不及待汇报道: “君上,宇国十七万精锐昨夜与蛮兵大军狗咬狗,死得就剩不到四万,被我们俘获了两万,其余的残兵败将逃跑了。” “蛮兵大军更惨,仅剩几千个!” “蛮兵统领带着这几千人投奔了咱,说是您派他来的,我没轻易相信,暂时把他们都关着了。” 听完这些,萧启棣点点头,“干得不错。” “君上,怎么处置宇国俘虏和几千个蛮兵?”段武问道。 萧启棣面不改色直接说:“两万宇国俘虏用去打扫战场掩埋尸体,然后再给西屯关和临仙村开荒、修路,不服管教者,杀。至于蛮兵——全杀了。” “是!君上!”段武领命而去。 “嘶……”宁锦璃在旁边抽凉气。 萧启棣蹙眉,“怎么,你有何高见?” 宁锦璃摇头,“没有,你做得很对,我只是觉得,战争很残酷。” 萧启棣幽幽道:“正因为战争很残酷,所以才要打,而且要打赢。” “没错!”宁锦璃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只有咱们都打赢了,才能让咱们国家民族得到真正的安定与和平,你加油干,这方面我绝对支持你!” “不怕我出事?”萧启棣意味深长道。 宁锦璃没好气地说:“能不能别说晦气话……” 萧启棣莫名笑了笑,淡淡说:“若是注定要发生的事情,或者说,对于后世而言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你真觉得,能改变?若连这点都想不通的话,你很笨啊宁姑娘……” 宁锦璃表情瞬间变得沉重。 这句话触碰到了她一直想回避的问题。 按道理来说,假如她通过时空通道来到了两千多年前,并且因为得知了某个历史事件,而想要去改变它,这是不可能成功的。 因为这会出现历史悖论。 即,如果她真的改变了萧启棣被傀儡取代的命运,那这段秘史就相当于从未存在过,于是,处在两千多年之后的她,从一开始就不可能知道这件事。 那么,她既然不知道这件事,又怎么会为了这件事而去做出行动?既然不会因此作出行动,又怎么可能改变这件事? 如此就陷入了一个无法前后融洽的巨大矛盾怪圈里。 宁锦璃是清楚这个因果悖论的。 可她不敢去细想。 等到回过神的时候,萧启棣已经走远了。 望着这个少年君王的背影,宁锦璃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我是很笨,笨到妄想改变一件不可能改变的事情,但是……万一呢,这个世界万一出现了奇迹呢?妈妈曾经告诉过我,人活着,就应该心怀美好和希望。” 她深呼吸几口气,迈开腿朝着萧启棣追了过去。 萧启棣召集将领商议了一通,宁锦璃在旁边听着,他也没管。 “宇国二十万精锐已全废,其主力就剩王城几万护卫军,元气大伤,起码三年内,不会再对大玄西侧造成威胁。”一名将领分析道。 段武补充:“别忘了,还有宇国太子关在咱们这儿当人质,就算他们恢复了兵力,也不敢轻举妄动。” 李鹞点点头,“是的。另外煞越国全部兵力都打没了,还因此跟宇国闹掰,此后便无能力侵扰大玄西南边境。我们大玄西边和西南边,终于太平了。” 说着这些,几个将领既开心激动,又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前不久,他们还被宇国大军攻破西屯关,数万遭了旱灾的百姓挤到临仙村,人人都觉得已到了绝境。 结果,这种怎么看都必死无疑的绝境,如今全都一一化解了。 想到这些,他们全部看向了默默站在角落的宁锦璃。 几人对视一眼,转身面对着她,齐齐恭敬行礼,“锦璃仙子在上,请受我等一拜。” 宁锦璃连连摆手,“你们这是,又怎么了嘛……” “仅仅是数年的太平,还不够。”萧启棣缓缓开口,“我要灭掉宇国和煞越国,永除后患。” “君上英明!”众将领齐声道。 宁锦璃皱了皱眉,忍不住插嘴了,“灭是得灭,但不用这么着急吧?” 萧启棣淡淡说:“我有说现在就要去灭吗?” 宁锦璃嘟囔道:“我就不该多嘴,又被你怼了……” 萧启棣眼底划过一抹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旋即正色道:“诸位爱将,接下来,让将士百姓们好好休养生息,恢复西屯关临仙村一带的民生,积蓄实力,为日后荡平宇国和煞越做准备。” “是,君上!”众人应道。 “都退下吧。”萧启棣摆摆手。 将领们依次告退,段武走到门口,忽然顿住脚步,想了想,又折返回来,“君上……有件事,末将不知该不该说。” 萧启棣喝了口热水,“说。” 段武神色复杂,缓缓道:“君上您……是不是打算要返回京都了?” 萧启棣表情有些耐人寻味,“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段将军,你到底想说什么?” 第61章 古董整理完毕,起码能卖二十亿! 段武支支吾吾。 萧启棣皱眉,“放心,我不会把玄甲军带走。” “末将不是这个意思!”段武扑通跪地,“玄甲军虽本是西屯关将士,但却是由君上亲自训练而成,末将岂敢把这么一只好的精锐军队私留身边!” 萧启棣眼眸微眯,“那你……” 段武深吸一口气,“末将是希望,君上别回去。这里的将士百姓都舍不得您啊!” “嗯?”萧启棣轻笑,“我身为君王,不回京都王城,难道永远留在你这儿?你是有别的意思吧。” 段武只能如实说:“君上若回王城,恐怕……不安全……” “此话怎讲?”萧启棣露出一抹饶有趣味的神色。 段武表情凝重,“君上可还记得,当初巴勇刚入侵西屯关之时,君上您便立即命几个将士去向朝廷通传消息请求支援?” “我当然记得。” “君上,到现在已过去月余,却无援军半点消息,就连您派去的将士也毫无音讯了……” “段将军怎么看这个情况?” “那几名将士都是与我一起长大的,我深知他们哪怕豁出命去也绝不会负君上所托,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他们被人阻拦了,要么是朝廷置之不理。不管哪个原因,都证明……有人希望君上出事,而且对方很有能耐。” 段武硬着头皮把这些想法说了出来,额头逐渐密布冷汗。 他只是个边关武将,当着君王的面妄议朝廷,已是冒犯。 “段将军可真聪明啊。”萧启棣淡淡道。 段武听到君上不仅没训斥,还夸奖了他,顿时松口气笑道:“君上过奖了,我脑子可没这么好,其实是我们几个末将私下分析出来的,主要是李鹞心思细……” “咳咳。”宁锦璃小声咳嗽提醒了下。 她都听出来萧启棣语气不对劲了,段武这个憨包还在那傻乐呢。 段武挠头,“锦璃仙子,您怎么了?” 宁锦璃:…… 萧启棣幽幽开口:“你们几个将领,觉得我是个傻子么。” “啊?”段武一愣,慌忙说,“末将们不敢!” 萧启棣音色冷淡,“我从未说自己打算返回京都,而你们却在私下揣摩。又说朝廷之中有能耐之人希望我出事,你们是觉得,我很没用,无法应对?” 段武人都吓傻了,慌忙磕头,“君上!末将们绝无此意!若……若君上要责罚,请罚末将一人!” 看到这个情况,宁锦璃都想帮段武求情了。 人家一番好意,竟然被萧启棣曲解成这样,这家伙疑心病也太过分了! 就在准备开口的时候,她发现萧启棣眼底闪过一丝恶作剧般的狡黠笑意。 嗯? 他啥意思…… 故意吓唬人吗? “看在你们镇守西屯关有功的份上,我就不责罚你了,退下吧。”萧启棣道。 “多谢君上!”段武如临大赦,叩拜后退下了。 宁锦璃瞥了萧启棣一眼,然后迅速追出门。 “段将军留步。” “仙子,您有何吩咐?” “我问你,你是不是得罪萧启棣了?” 段武茫然,摇摇头,“回禀仙子,没有啊。” 宁锦璃蹙眉,“那就奇怪了。” 从萧启棣的反应来看,一开始她觉得是这家伙疑心病又犯了。 可转念一想,这些日子里西屯关将领们是什么人品,有着什么样的心思,萧启棣不应该看不出来。 更何况他刚刚那一抹狡笑。 “你是不是,有啥事情没做好?”宁锦璃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萧启棣的命令,段武还能不努力完成么?但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了下。 段武挠挠头,“也没——” 有字还没说完,他脸色一僵,猛地拍了下脑袋,抱拳道:“多谢仙子提醒!” 宁锦璃很意外,“还真有啊?是啥事?” “这个……”段武面露难堪之色,“额……君上曾命我修茅房,我偷了点懒,还没弄完。” “啥?”宁锦璃更意外了,“就这点事情?这还能得罪他?不过,修茅房为啥要让你做?” 这时,萧启棣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了宁锦璃身后。 段武满头大汗,“仙子,您还是别问了。” 他可不敢再提那次君上差点掉茅坑的事情,上回提一嘴就被罚修茅房,这要是再说,可能就得把他填茅坑了。 “君上……”段武低头抱拳,“末将继续修茅房去……末将保证,再也不偷懒了。” 宁锦璃回头,看到萧启棣嘴角微微勾起。 行吧……还真就是这么个事情。 嗐。 “速去。”萧启棣吐出两个字。 段武赶紧撤。 随即,有将士来报,说有一部分无人机和对讲机没电了,送去临仙村神仙洞充电也没反应,想请教仙子这是为何。 将士们曾经听锦璃仙子解释过什么是没电,又怎样用她放在山洞里的插座充电。 但是他们毕竟不懂具体原理,只当那是仙子的某种法术。 宁锦璃叹气,“电线都断了,肯定充不上了啊。” 时空通道改到药王谷那边去了,这边的一关闭,就截断了电线。 想到这个问题,她有些头大。 这岂不是意味着,想要回到现代世界,还得开车去药王谷? 五十多公里不算远,可没有正儿八经的路,开着太累了啊…… “宁姑娘,我听说临仙村百姓已在神仙洞口给你建了个庙了,”萧启棣提议道,“去看看吧。” 宁锦璃从来就没想要什么庙宇,但这总归是百姓们的心意,便同意去瞧瞧。 从西屯关到临仙村也有一段距离,她继续开着奔驰大G载上萧启棣,赶往了临仙村神仙洞。 到了地方一看。 洞口已修葺得格外整齐,被做成了一道敞口大门。 大门上倚山体搭建了屋檐,撑着屋檐的四根石柱上还雕刻了质朴的花纹。 虽然这座简单的庙宇整体都是用石头堆砌而成,做工略显粗糙,但看得出很用心。 走到里面能瞧见,宁锦璃放在这儿的对讲机和插座全被当成宝贝一样,整整齐齐摆放在石头做成的桌案上。 忽然间,宁锦璃看到山洞内侧泛起荧光。 萧启棣也看见了。 两人连忙大步走近,惊喜地发现,这边的时空通道口再次开启。 跨过去之后,便如以前那样,直接到了工厂小仓库里。 “我知道了!”宁锦璃拍着萧启棣的胳膊,两眼冒光道,“看来在你那边,时空通道的口子是跟着你走啊哇!你在药王谷,它就连通这边和药王谷,你在西屯关,它就连通神仙洞了!” 萧启棣摸摸胳膊,点了下头,“看来确实如此。” 宁锦璃边想边说:“那么问题来了,时空通道为什么会在药王谷出现?你在那边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或者你做了什么特别的事?” 萧启棣回忆了下,“似乎没有。” 宁锦璃嘀咕道:“难道,是在你呆的地方随机形成新的出入口?” 萧启棣掏出手机,“它没电了,我要充电。” 不经意间,他脑海里闪过自己身负重伤,在迷糊间好像打开手机盯着宁锦璃发给他的那张合照看来着…… 昏迷过去之后,好像还做梦了? “给我吧。”宁锦璃接过手机,在仓库找了个插座充电,然后说,“这样好了,我弄个柴油发电机放到神仙洞,再送些柴油放那边囤着。” “这样就不用我从工厂扯电线过去给你们的无人机对讲机充电。” “不然回头你有啥事又离开了西屯关,电线还得断。” “先拿柴油发电机凑合用,供给无人机和对讲机肯定是够了,以后我争取给你们那边建个发电厂,一旦能让临仙村通上电,很多事情就更好办了!” “怎么样?” 宁锦璃语速飞快地说完一堆,回头看向萧启棣。 萧启棣似乎在寻思什么,这才回过神,“嗯……都依你。” 这时,宁锦璃手机震动。 她拿出来接听,是工厂大门那边保安打来的,说有人来拜访,对方说是她叔叔。 宁锦璃眉头一皱,宁海? 他又想干嘛? 本来宁锦璃下意识是不想见的,但转念一想,与其完全不知道他的意图,不如看看他有啥目的。 “带他去办公楼会议室,我这就过去。” 宁锦璃挂了电话,随手拿起萧启棣正在充电的手机。 边开机边说,“我有点事情,你自己在这儿玩会儿手机好了。” 就在开机画面快要结束的瞬间。 萧启棣冷不丁抢了过来,“嗯,你忙去吧。” 宁锦璃撇嘴,“咋,你一个古代人,用上手机才多久,难不成就已经有什么秘密了?” 萧启棣瞥一眼屏幕上显示出来的照片墙纸,面无表情暗松了口气。 “算了不管你了。”宁锦璃没多想,转身离去。 等她到了会议室,宁海已经在等了。 “小璃,”宁海抽着雪茄打了个招呼,“现在你可真是个大忙人了啊,叔叔想见你一面,都还得等十几分钟了。” 宁锦璃环抱双臂,“不好意思,厂子太大,你有何贵干?这次打算抢点啥?” “呵呵,”宁海笑了笑,“都是自家人,说得这么难听干什么?上次那件事,我跟警方交代清楚了,纯属何凯个人行为,我是完全不知情的啊。” 宁锦璃冷笑,“也就是没有实际证据,不然一辈子坐牢的人就是你。” 宁海眼色微沉,但还是保持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整个宁家也就剩下我跟你最亲了,你难道这么希望失去亲人?” 提到亲人,宁锦璃心脏一阵刺痛。 要不是自己念着小时候叔叔对自己的好,何至于后边被他赶出宁家了,还抱有亲情幻想,何至于被他坑继承了负债的工厂。 但是如今,宁锦璃不会再对他心存半点亲情了。 见宁锦璃眼神逐渐转冷,宁海隐约感觉到,这个曾经不谙世事的天真小丫头,似乎在短时间内有了些变化。 不过他没往心里去,继续装出一副和颜悦色说:“我听说,你这工厂有些生产区已经重启流水线了,粮油米面、衣服鞋子、还有化肥农药这些开始了生产。” “你消息还挺灵通嘛。”宁锦璃道。 宁海笑着说:“你是我亲侄女,我总该关心关心,小璃啊,我怎么感觉你像是根本没想好怎么销售产品,就闷头开始生产东西了?” 宁锦璃一脸冷漠:“这就不用你操心了。”wWW.xszWω㈧.йêt 宁海弹了弹烟灰,将双脚架到桌子边,“你没有任何经营管理的经验,一通乱搞,只会赔钱。叔叔想过了,之前确实挺对不起你的,这次我是真心想补偿补偿你。” “哦?”宁锦璃装出一副很有兴趣的表情,“说说看?” 宁海见她如此反应,心想,这小丫头到底还是年轻,自己依然可以手拿把掐,便露出诚恳模样说:“我想出高价,收购你的工厂。” “你给多少?”宁锦璃笑眯眯问。 宁海竖起一根手指,“一个亿。” “哇,这么多?”宁锦璃瞪大眼睛,表现出惊讶神色。 宁海暗笑。 经过上次那件事,他更加确定,这工厂底下埋着大量古董,只是没想到事情搞黄了,还差点让他受牢狱之灾,还受到了警方的警告。 所以他只能改变策略,不能再来硬的。 一个亿而已,对他来说不算很多,更何况最近他在争取一笔巨大的投资。 投资方是星瀚市顶级豪门之一的陆家,财大气粗。 这段时间经过他的努力,投资的事儿基本上没跑了。 所以拿出一个亿来收购这座工厂,更是简简单单。 “小璃啊,”宁海语重心长道,“一个亿,足够你这辈子什么都不干,过上很好的生活了,你也没必要受苦受累倒腾工厂,不是吗?” “嗯,有道理。”宁锦璃配合着点点头。 宁海又说:“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总想着自己要干出一番事业来,可是,干出事业哪有那么容易?” “嗯嗯,确实。”宁锦璃继续点头。 宁海面露喜色,“这么说,你同意了?” 宁锦璃咧嘴一笑,“一百亿,我考虑考虑。” “你……”宁海眼底闪过一丝怒容,随即又马上恢复笑容,“这就夸张了哈,年轻人不要这么贪心嘛。” 宁锦璃揶揄,“你的意思是,得到你这个年纪才能贪心?” 宁海:…… “不跟你开玩笑,”宁海努力耐着性子,“两个亿,不能再多了。” 宁锦璃说:“要是我不答应呢?你还能强制让我把工厂搬走吗?别忘了,当时你骗我继承厂子的时候,签了合约,这块地租给我五十年。” 宁海眼神微微泛冷,“我是为你好,你可别不知道领情。” “我可谢谢您嘞!”宁还笑靥如花,“你第一次为我好,让我连家都没了,第二次为我好,差点让我负债七千多万,我真受不起啊。” 宁海眉头沉下,一双眼睛上下打量她,暗自心想,难道这小丫头真不像以前那么好糊弄了? 可是这次,自己是真的愿意掏出真金白银来收购啊。 “小璃,只要你签下合同,我马上给你转账。”宁海试着继续劝,“你对我要是有意见,以后咱们也可以各不相干,你拿着两个亿,过你的好日子去,这样不行吗?” 宁锦璃似笑非笑,“你怎么突然对这座工厂感兴趣了?以前你不是嫌弃它各部门生产技术落后没有前途,所以才用来背债么?” 宁海叹了口气,装出一脸真诚表情,“我也后来才想明白,说到底,再差劲的项目,也都是你爷爷曾经一点点做起来的,我身为家族事业继承者,不能就这么丢下老爷子的心血了。除了这一点,当然还有出于对你的补偿心理,你相信叔叔。” 宁锦璃也叹了口气,“唉,叔叔啊,你的演技还是那么好,可是,我这个观众上过当,就不会再被你带沟里啦。” “宁锦璃!”宁海终于绷不住了,猛地拍了下桌子。 宁锦璃收起笑容,正色道:“看来你不会说出你的真实目的,咱俩没啥好谈的了,慢走,不送!” “你你你……”宁海气得够呛。 他腾地起身,将还剩下大半的昂贵雪茄扔地上狠狠踩灭,“宁锦璃!做生意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绝对不是那块料!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到时候你把工厂玩砸了赔得裤衩子都不剩,可别后悔!” “是想让我叫保安吗?”宁锦璃拿起了手机。 宁海脸色铁青,死死盯着她眼睛一会儿,终于是咬着牙扭头走了。 直到出了工厂坐进了车里,宁海闭上眼睛缓神了好几分钟,脸色才逐渐趋于正常。 “呵,可笑,”他睁开眼自言自语道,“宁锦璃啊宁锦璃,你真以为你翅膀硬了?你非要重启工厂生产东西做生意是吧?” “行,我就让你体验一下,生意场有多残酷。” 随即他打出去一个电话,向那边的人吩咐道:“宁锦璃的厂子在恢复生产,需要很多原材料供应,你们给我盯紧了。” “好的宁总,”对方说,“是要卡一卡原料供应渠道么?” 这座工厂以前绝大部分材料供应商和经销商都是宁家的合作方,只要宁海一句话,宁锦璃在星瀚市内就别想买到生产商品需要的各类原料。 宁海说:“不,不仅不要卡原料,还要尽可能多地给她提供,她要多少,你们就让原料供应商卖给她多少。” 手机对面的人明显有些错愕,“什么?您这是……什么意思?” 宁海脸上浮起狡诈笑意,“原料供应商们有了这个冤大头,能赚更多,到时候人情自然归我。” “而宁锦璃只顾着生产,却没考虑销售,等她生产出了一大堆东西,到时候你再把经销商这块的路子给她掐断了,你猜她会是什么下场?” 手机那头的人明显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招,还真是够狠的。 打完这通电话,宁海心情舒畅了很多。 “小丫头片子,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可是你自找的!哈哈哈哈!”他大笑着发动轿车,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工厂里。 宁锦璃刚走出办公楼,又接到了个电话。 这次是吴三爷打来的。 三爷向她汇报,说上次的那一大堆古董,都已经整理出来了。 “辛苦辛苦,”宁锦璃笑着说,“都有些啥?” 吴三爷深吸一口气,“宁小姐,你听好了哈。” “文物级别的,十八件,都已经捐赠给了相关文物部门。” “各类珠宝玉石,两千七百零三件;金条金饼金锭一类的,八百六十二斤四两;白银五千多斤;绢布、皮革为纸所作的字画二十五件;文玩类,一百四十一件;工艺品两百……” 听到这些,宁锦璃瞬间一阵头大。 “停一下停下。”她揉着太阳穴打断道。 吴三爷笑呵呵说:“我这儿做了个表格,宁小姐什么时候有空随时可以检查。我就挑重点说吧,除了文物,其余能放市场上交易的,合计保守起码能卖二十个亿。大多数都是些抢手古董,宁小姐如果想自己收藏,就拿去收藏,如果想卖掉,我这边全权负责!” “嘶……起码能卖二十个亿?”宁锦璃吃了一惊。 这又是一笔巨大收入了! 她仔细想了想,说:“那就都卖掉吧。” 对于收藏方面,她实在不懂,也没有这个爱好兴趣。 能卖钱用来发展工厂肯定是最好的。 “好好好!”电话那头的吴三爷嘴都要笑歪了。 “对了宁小姐,另外还有一大堆只能算破烂的古代物件,什么破麻袋啦、头绳啦、缺胳膊少腿的凳子、缺口的陶罐碗盆……等等,我就不一一细说了,说得我都头疼,这些玩意儿既没有研究价值,也没有交易或者收藏价值,你看……怎么处理?” 宁锦璃忙问:“这些有多少件?” “多少件?”吴三爷直呼,“这么说吧,两吨多重!而且还是清理干净之后的!” 宁锦璃小嘴张成了O型。 她知道有很多,可是真没想到有这么多。 吴三爷说:“虽然不知道宁小姐你是从哪弄来的,但是我建议,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扔了。” 宁锦璃想都没想,立即说道:“不行,找个仓库好好保管着吧。” 在她心中,这两吨多对于吴三爷来说纯粹是垃圾的东西,全都是那些古代老百姓们的心意。 不值钱,但是很贵重。 “啊这……”吴三爷沉默几秒,“行吧,都听你的。” “多谢。”宁锦璃脸上浮起笑容,“没别的事情了吧?” 吴三爷说:“有,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宁小姐有没有兴趣……” “三爷请说。” “咳,就是……我想把我的古董公司,无偿转让六成股权给你,以后宁小姐你就是公司背后大老板,我当老二。我该干嘛干嘛,你当甩手掌柜收钱就行。” “什么?”宁锦璃倍感意外,“你这样不是很亏吗?” 吴三爷坦诚道:“不亏不亏,哪怕我以后只占公司四成,有宁小姐在,我能赚的钱也比以前多。当然,我绝不会坑你,这我已经发过毒誓了。” 其实,吴三爷想这么做的原因,除了明面上说出来的这一点,更重要的是,他确信宁锦璃背后有大靠山。 坑她是绝对不敢的,他只求能借着这个机会,间接傍上大靠山,他这辈子就真稳妥了。 过了好一会儿,吴三爷都没听到宁锦璃回应。 他干脆一咬牙说:“要是宁小姐还不放心,那……那我把古董公司卖给你,你随便给个十万八万意思下就行。但必须我来给你当老总,因为我本人就是公司最大的金字招牌……而且总归是我大半辈子做起来的心血事业,宁小姐,你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宁锦璃感觉再不答应都不好意思了。 “这样吧三爷,”宁锦璃说,“我不要那么多股权,有个一成两成就够了。” 吴三爷大喜过望,“你答应了?” “嗯,答应了。” “好好好,多谢宁小姐!不过,我既然说给你六成,就得是六成!这你不能拒绝我啊!否则就成了我不讲信用了!” “额……好吧。” 最终,宁锦璃还是答应了下来。 正所谓好事成双,吴三爷刚跟她聊完这些,她又一次接到了个传来喜讯的电话。 这次是星瀚中心医院的院长亲自打来的。 院长说,医药公司已经注册成立,就叫神农制药,所有权百分之百归宁锦璃。 并且还收购了个现成的中药加工厂,什时候投入生产,就由宁锦璃这位老板说了算了。 宁锦璃还在吃惊,不愧是一流大医院的院长,这办事效率实在惊人,院长就随即提出个建议。 “宁小姐,收购的加工厂原本的员工都留下了,但我还是给推荐个人给你用,以为你有效管理公司,你意下如何?” “好,院长您请说。” “他是我朋友的儿子,叫陆决明,今年27岁,你别看他年纪不大,但他是名校毕业,已经拿到了医疗管理专业和中医药专业的两个博士学位。” “27岁……双博士学位?” 宁锦璃差点咬到舌头。 她也算是重点本科大学毕业了,可是跟这个叫陆决明的人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人家妥妥的超级学霸! “咳……”宁锦璃清了清嗓子,“您朋友的儿子这么优秀,您怎么舍得推荐给我用?” 院长笑得有些无奈,“他父母想让他继承家族事业,我呢想培养他成为将来星瀚中心医院的院长,但这小子偏偏喜欢跟中药打交道,不然我真舍不得给你啊!” “家族事业……姓陆……”宁锦璃边回想边说,“他该不会是星瀚陆家吧?” 院长意外道:“宁小姐认识?” 宁锦璃说:“十多年前有过接触,但……算不上认识。” 她记得小时候跟着爸妈参加过一些豪门家族的聚会,那时候宁家勉强能够得着星瀚市一流豪门家族的门槛。 但后来,随着爷爷病重卧床,她父母发生意外。 宁家在她叔叔的管理下,一年不如一年,到如今,虽然还算得上富豪家族,但已经跌到二三流档次了。 “决明最近在外地医学院参加研究讲座,过几天才能回,”院长笑呵呵地说,“等他回来了,我叫他跟你见见面,让他认识下他未来的老板。” “好的院长,静候您的消息。” 等这通电话也打完,宁锦璃才发现,几分钟前萧棣启给她发了条微信,说他手机充好电了,先回临仙村。 宁锦璃下意识准备回个消息,又想起他一旦回了那边,就没手机信号了,于是作罢,顺手打开购物网站,选了两个柴油发电机下了单。 “唔……”宁锦璃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强烈的疲倦感袭来。 她才想起,昨天到现在都还没睡觉。 而且昨晚上还开着车送萧启棣回西屯关,又开车跟他去追宇国太子,精神和身体紧绷了一整晚。 “睡觉睡觉……再不睡得猝死了……”宁锦璃顾不上吃早饭了,哈欠连天回到自己的宿舍,强撑着倦意洗了个澡,往床上一躺,扯上被子,不到三秒钟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她睡得特别沉。 直到第二天临近中午,她迷迷糊糊恢复意识,闭着眼哼哼唧唧伸了个大懒腰。 冷不丁,手好像撞到床边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宁锦璃扭头睁眼,就看到有个人影杵在旁边。 “啊!”她惊呼一声,瞬间清醒,这时才看清楚,是萧启棣。 “天……你吓死我了!”她攥着胸口的被子,惊魂未定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萧启棣面无表情,“刚来。” 宁锦璃蹙眉,“手机不是充好电了么,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就直接进我宿舍房间了……” “打了,你没接,”萧启棣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怨念,“我只好来找你。” 宁锦璃赶忙从旁边摸出手机看了眼。 萧棣启打来的未接电话,十几个。 “抱歉抱歉,”宁锦璃嘿嘿笑,“睡得太沉了……你找我什么事?” 萧启棣道:“我让将士百姓们一起办了场庆功宴,想问问你参不参加。” 宁锦璃眼睛一亮,“庆功宴?好好好,这次是得大办一场,我当然要参加!你等等噢,我找饭店订饭菜。” “不用,”萧启棣摇头,“这次从宇国军营里缴获了很多物资,不劳宁姑娘费力了,而且庆功宴已经开始。” “好吧,走!”宁锦璃掀开被子就下床。 萧启棣瞬间瞳孔紧缩,一张硬朗的俊脸肉眼可见地红到了脖子根,紧接着,两道鼻血喷了出来…… 第62章 惊!不可告人的秘密任务难道已被仙子洞察? “你怎么了?”宁锦璃愣住。 萧启棣急忙转身,捂着鼻子,“宁姑娘,你……你睡觉为何不穿衣服?!” 他也算是接触过现代世界一段时间了,已适应现代人的着装,尤其夏季,随处可见露着胳膊和腿的男男女女。 可是,宁锦璃就这么光着全身掀开被子袒露在他面前,他惊到了。 刚睡醒的宁锦璃这才回过神,尖叫一声扭头钻进被子,“你……你快、快出去!出去啊!” 萧启棣拔腿冲出寝室,背着身关上了房门。 “啊啊啊!”宁锦璃蒙在被子里羞得脑瓜子空白。 昨天太困了,洗完澡之后连睡衣都没来得及穿就睡了过去,刚醒来把这事儿都给忘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冷静下来。 不就是发生了意外状况被看了一眼。 又没有少块肉,多大点事儿。 自我心理疏导一番后,她起床穿好了衣服,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走出寝室。 萧启棣还在走廊上犯懵。 方才虽是短暂看了一眼,可那曼妙玲珑白到发光的娇躯已经刻在了他脑海里。 身为君王,什么样的绝色女子没见过? 可没穿衣服的…… 还真是第一次。 尽管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越是回避脑海中不断浮现的画面,反而越是反复浮现。 “喂,小弟弟,走了!”宁锦璃来到他身边,抬手拍拍他肩膀。 萧启棣莫名浑身紧绷,有些僵硬地转过身,努力保持着面无表情,“嗯,走吧。” “噗——”宁锦璃突然笑出了声。 萧启棣蹙眉,“你为何发笑?” “哈哈哈哈!”宁锦璃笑得更大声了,弄得萧启棣莫名其妙。 他疑惑至极。 莫不是因方才之事,让宁姑娘受了刺激? 毕竟关系到女子清白…… 放在他那个时代,若一个黄花闺女遇到这种事情,男方不负责的话,会闹出人命的。 也罢……总归错在自己。 萧启棣咬牙抱拳,“宁姑娘,我……我会对你……” 牙都快咬碎了,负责两个字愣是挤不出来。 不是他不肯承担责任,可他乃玄国君王,终身大事不可如此儿戏。 再者,他一统六国的夙愿尚未实现,对于儿女情长之事亦无半点心思…… “哈哈哈哈!给你纸巾,你自己快……快擦擦!”宁锦璃笑得直冒眼泪,边从口袋掏纸巾边说,“你一脸严肃顶着两条鼻血的样子……哈哈哈哈,太搞笑了!” 萧启棣愣了下。 原来是因为这事儿发笑? 有这么好笑吗? “宁姑娘,方才的事情……”萧启棣接过纸巾,擦着鼻子说,“实在抱歉。” 宁锦璃大大方方说:“没事儿,你又不是故意的,咱俩就当扯平了。” “扯平?此话怎讲?” “哎呀……上次带你来这儿洗澡,你忘了?我看看了你一次,你看了我一次,不就扯平了吗?” “……” 不说还好,这一说,萧启棣脑海里顿时浮现当时宁锦璃浑身湿透,蹲在他旁边收拾东西的样子。 瞬间,鼻腔又是一烫。 宁锦璃惊呼,手忙脚乱扯出更多卫生纸往萧启棣的鼻子上怼,“我天!你鼻血怎么这么多!” 折腾了好一会儿。 萧启棣的鼻血总算是止住了。 高挺的鼻梁下,两个鼻孔都塞了团卫生纸,配上他那张板着的泛红阴郁俊脸,莫名有些喜感。 两人并肩而行,朝着仓库方向走。 宁锦璃憋着笑说:“小弟弟火气这么旺的嘛?” 萧启棣瓮声瓮气道:“西屯关天气干燥……” “对了,你刚刚说,你会对我——对我什么?”宁锦璃问。 萧启棣扭头看向别处,“对你……表示歉意。” 宁锦璃说:“哦,我还以为你想说对我负责呢。” 萧启棣差点一个趔趄。 “哈哈哈!”宁锦璃双眼笑成了月牙儿,“我发现逗你玩可太又意思了。” 萧启棣眉宇间闪过一缕阴霾,旋即默默深呼吸几口气。 算了…… 君王要大度,不能与她计较。 小插曲过后,两人总算穿过时空通道来到了临仙村。 正如萧启棣说的那样,庆功宴已经开始了。 放眼望去,人山人海。 将士百姓们三五成群坐在地上,围着一块草席,草席上摆着些煮熟或是烤熟的食物。 有宁锦璃提供的瓜果蔬菜罐头,也有从敌军那儿缴获的干粮肉块。 虽然烹饪简单,但对于他们来说已算很丰盛了。 只是在宁锦璃这个现代人看来,实在没啥食欲…… 但她还是和萧启棣一起,也吃了点东西。 嚼着比砂砾口感好不了多少的干粮,看着众人狼吞虎咽的开心模样,宁锦璃默默发愿,一定要让古代百姓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稍微吃了些之后,她问了下现在临仙村这边的情况。 将士们告诉她,目前虽然没有条件建造更多房屋容纳数万百姓,但缴获的大量敌军营帐,正好分发了下去,让百姓们也都有了安身之处,不用再像之前那样以天为被地为床了。 地下水那边,将士们还在继续清理之前因爆破炸死而埋在里边的碎尸。 另外还挖出了个大蓄水池,按时投放她提供的消毒剂。 然后再把消过毒的水,引入渠道中,供众人使用。 她送来的上万只鸡崽、几千头猪仔,也都长得很好。 总而言之,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百姓们基本都安下心了,对于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宁锦璃听了这些情况,既开心,又有些心酸。 这么艰难困苦的条件,老百姓只要有口吃的,有一点活下去的盼头,就能安心知足。 “君上!仙子!”忽然有个将士跑了过来,无比激动地禀告,“喜事!大喜事啊!” 宁锦璃满脸讶异,什么事能高兴成这样,比西边和西南边疆平定了还要激动? 萧启棣淡定问道:“是何喜事?” 将士两眼冒光,搓着沾满了泥巴的双手,“还请君上和仙子,亲自去看看!” 萧启棣没再多问,起身便走,宁锦璃也赶紧跟上。 两人跟着这个将士,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田地。 “君上,仙子,请看!”将士跑到田地间,跪下道,“发芽了……都发芽了!” 只见开垦出来的黄土地上,点缀着如星星一般的嫩绿色。 萧启棣瞳孔震颤,忙不迭冲了过去,不顾形象跪在地上俯身凑近,盯着小土坑里冒出来的嫩芽。 “发芽了……农作物终于发芽了!” “哈哈哈哈!” 他爽朗的笑声响彻天空。 干旱大半年了,这片田地里种子钻出来的绿芽,是整个西屯关地区的第一抹绿色,也代表着不久后百姓们收获的希望。 这叫他如何能不激动! 看着他跪在黄土田地间放声大笑的模样,宁锦璃鼻子一阵泛酸,忍不住冒出了欣喜的眼泪。 “快!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所有人!” 萧启棣蹦了起来,大声说,“庆功宴,再办一天!” “是!君上!”将士欢天喜地地去传达消息了。 萧启棣沉浸在喜悦当中,时而像个孩子似的来回奔跑,时而停下来趴在地上,仔细看那些农作物嫩芽,怎么看都看不够。 宁锦璃就站在田地旁边,静静地看着他。 此刻,不远处。 几个巡逻卫兵却神色阴沉,盯着萧启棣的身影。 “大哥,如今情况变成了这样,再不动手……恐怕就来不及了。”一名巡逻卫兵回头质问,“你到底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站在后边的,正是巡逻卫兵队长。 其余几名卫兵也表情凝重看向他,等着他回答。 巡逻卫兵队长眼底浮现复杂神色,“还得再等等,时机未到……” “大哥!”卫兵咬着后槽牙说,“咱们奉命伪装成普通老百姓一路跟踪萧启棣,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不就是为了完成侯爷交代的任务吗?” “之前,你说他被流寇围困,用不着咱出手了,咱们就没动手。” “结果他反而把流寇给灭了,逃出生天!” “然后,宇国突然出动五万大军攻破西屯关包围临仙村,你说这下他肯定会完蛋,还是不用咱们出手,结果呢……” “再然后,宇国又出动更多兵马!你还是说,他就算有神仙相助,也在劫难逃,咱们照样无需出手,可是……唉!” 卫兵们说得激动,眼珠子都泛起了血红。 一次又一次,看着萧启棣不可能有活路,却也是一次又一次地看到他发生了奇迹。 机会就这么不断错过,到现在,他不仅活得好好的,打造出来厉害的玄甲军不说,甚至还平定了边境,开始建设此地休养生息了! 再这么下去还得了? 巡逻卫兵队长脸色愈发难看,绷着嘴角说:“我并未判断错误,奈何……奇迹总是发生在他身上。” “大哥,你就说吧,什么时候动手!”巡逻卫兵已经等不及了。 卫兵队长暗暗攥紧了拳,“有锦璃仙子庇护他,恐怕……” “锦璃仙子又如何?”有卫兵说道,“她确实有厉害本事,送了许多神仙之物过来,但经过这段时间兄弟们的暗中观察,她本身与咱肉体凡胎无异!” “对啊大哥!我们其实根本无需顾及仙子!” “她并没有什么法术能保护萧启棣,而此刻只剩萧启棣和她在田里,这是咱们行动的大好机会!” 几名巡逻卫兵说着,已经缓缓从腰间拔出了刀。 巡逻卫兵队长低声呵斥:“要不是有仙子在此,那些百姓,包括你我,何以活到现在?我不许你们在仙子面前无礼!” “大哥……” “够了!” 巡逻卫兵队长强硬道,“都给我先憋着,等到了好时机,我自然会给你们下命令!在此之前都给我老实点,别坏了我的计划!巡逻去!” 见他如此信誓旦旦,几个卫兵也不好再说什么。 虽都心有不甘,可还是将刀收回了刀鞘,默默散开了。 等到兄弟几个离开,巡逻卫兵队长暗暗长叹了口气。 他的心情很复杂。 原本,他理应按照那位侯爷的密令执行任务。 可这段时间以来,他亲眼看到了君上的作为。 这位被朝堂架空了权势的少年君王,不仅心怀百姓,还能事事扛起大梁,硬生生带领将士百姓们走出了绝境。 其魄力和能力,乃是此地数万人有目共睹的。 他实在想不出这天底下还有谁能比这位君上做得更好。 大玄能出来这么一位君王……应当是大玄之幸才对,况且,这位君王还能得到仙子相助。 那可是神仙啊,她帮助萧启棣,肯定有她的道理吧? “唉?你在这呀?”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巡逻卫兵队长的思绪。 “啊……参加锦璃仙子!”队长立即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宁锦璃走近,笑嘻嘻说:“起来起来,都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见到我不用这样,你们就是不听。” 队长起身,微微低着头,“您是仙子,对咱们都有大恩,咱们理应如此。而且上次要不是仙子求情,我已经被君上处死了,仙子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 “没事没事,别往心里去,我不需要你报答,”宁锦璃随口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祁战。” “祁战……” 听到这个名字,宁锦璃心中一惊,急忙上下打量。 这是将来玄朝的名将啊! 正史记载中,祁战与萧启棣年龄相仿,起初默默无名,但是不仅在玄国统一中原其他六国期间立下了赫赫战功,在玄朝建立之后,还把大量被外族侵占的土地收复了! “仙子……您怎么了?”祁战被她看得有些心虚。 宁锦璃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跟着萧启棣好好干,将来你肯定大有作为!” 祁战愣住。 他是要来杀萧启棣的,怎么跟着他好好干? 宁锦璃又补充了一句,“哦对了,千万别跟错人了啊!” 她现在只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因为一时半会儿讲不清关于那段秘史的事情。 反正,这么厉害的一个军事人才,将来绝对不能成为那个傀儡的左膀右臂。 但宁锦璃不知道,她这句简简单单的千万别跟错人了,却让祁战理解出了别的意思。 祁战瞳孔发颤,背后冒出一层冷汗。 难道……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任务,其实都已被仙子洞察? 仙子这是在旁敲侧击,警告提醒?! 第63章 带着五颗人头投靠君上,坦白了一切! “仙子……我……我……”祁战嘴唇哆嗦,有些绷不住准备坦白。 宁锦璃以为他不信,便严肃地说:“我没骗你,总之你记住,将来萧启棣一定会统一天下,建立起大玄王朝!” 闻言,祁战大惊。 萧启棣竟然能有如此旷世作为?” 他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感觉萧启棣能成为一个好君王。 可没想到,仙子竟然说他能一统天下! 要知道中原七国争霸,玄国并非国力最强者,而且还有外族虎视眈眈…… 不过锦璃仙子说得如此笃定,那便没什么好怀疑的了。 “是,我记住了。”祁战抱拳道。 宁锦璃冲他眨眨眼,“你千万要好好表现哦。” 比阳光还灿烂的真诚笑容,让祁战内心再受触动。 没等他说什么,宁锦璃奔着萧启棣去了。 祁战伫立原地许久,望着宁锦璃与萧启棣在田间并肩而行的一双背影,眼中复杂的神色逐渐趋于坚定。 这一刻,他做出了重要决定,远远朝着两人的背影抱拳鞠躬,然后迈着坚毅的步伐快步离开。 宁锦璃陪着萧启棣在地里走着,放眼望去,除了已开垦出来的田地间有了绿意,周围还是光秃秃一大片,黄沙旱土蔓延至天边。 植树造林的念头从她脑子里冒了出来。 “小弟弟,这边除了种植农作物,也得开始植树了。”她提议道。 萧启棣说:“我正有此意,可从西南边境挖一些幼苗过来。” “药王谷那片地方?”宁锦璃摇摇头,“不行不行,太费事,而且那边也受到了干旱天气影响。” “你是不是有更好的办法?”萧启棣问。 宁锦璃面露得意之色,“那当然,我跟你说哦,在我那个时代,咱们国家现在可是全世界植树造林技术最好的,很多戈壁荒漠都成绿洲啦。” 萧启棣眼睛大亮,“如何能做到?” “得用耐干旱并且生长速度快的植物,”宁锦璃掰着手指头说,“比如梭梭草啦,沙枣啦,旱柳啦这些,可以防风固沙,等到成了规模就可以形成良性自然水土循环,以后这里肯定能变成风调雨顺的好地方。” “好,那就有劳宁姑娘了!”萧启棣欣喜抱拳。 宁锦璃说干就干,马上回了工厂,联系抗旱植物的生产方进行购买洽谈。 临仙村这边,祁战把五个巡逻卫兵叫到了一个偏僻角落。 “大哥,是不是决定动手了?”有人摩拳擦掌问道。 祁战环顾几人,“咱们六个虽不是亲兄弟,但也都在侯爷门下共事多年,你们肯称我为大哥,我自然也当为你们着想。” “不是……大哥你突然说这些干嘛?” 五个巡逻卫兵目露疑惑。 祁战继续说:“我想劝你们,投靠君上。” “什么?!”五人大惊。 登时有人怒道:“你什么意思?!之前一拖再拖就算了,如今我们好不容易混进了巡逻卫兵队伍中,虽然还是没那么容易靠近萧启棣,但机会还是有的,你竟然想投靠他?” 祁战诚恳道:“兄弟,你先听我说。想必这段时间你们也看到了君上的能力和为人,若是暗杀了他,大玄便失去了一位雄主。” “失去了他又如何?”卫兵立即反驳,“总之我们的任务就是干掉他!没有他,还会有别的君王!侯爷自有打算!” 祁战继续劝说:“侯爷是什么打算我们不知道,再者,侯爷即便有太后撑腰,也并非在朝中一手遮天。你们就这么确定,将来侯爷能斗得过丞相大人?” “少废话!”已经有卫兵不耐烦了,拔刀冷呵道:“侯爷许诺过,事成之后给我们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将来若是再能助他完全掌控玄国,咱们都能加官进爵!祁战,你可别坏兄弟们的好事,否则别怪咱们翻脸!” 另外四个卫兵也神色阴冷,都慢慢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祁战抬起双手,“兄弟们,我不愿与你们刀剑相向,听我一句劝,现在选择跟随君上还来得及,锦璃仙子已经告诉我,他将来——” 唰! 话还没说完,一把长刀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 “祁战!你要背叛侯爷吗?”卫兵眼里浮起杀意,“你可知叛徒是什么下场!” 祁战冷静道:“若论背叛,乃是侯爷背叛大玄君上在先,我做出如此决定,是在为咱们兄弟几个弃暗投明。” “呵呵!”卫兵冷笑,“就算萧启棣名正言顺继位,就算他在这西屯关,有仙子相助打了胜仗平定了边疆,那又如何?他不可能在朝中得到权势!咱们唯有继续跟随侯爷才是正道!” 另一个卫兵也将刀架在了祁战脖子上,威胁道:“既然你已经动了投靠萧启棣的心思,我们只好将你灭口了。” 祁战缓缓闭上眼睛,“你们真要如此执迷不悟吗……” “执迷不悟的是你,黄泉路上慢走,念你曾经对兄弟们颇为照顾,回头咱多给你烧几炷香!”话音落下,卫兵就要割破祁战的脖子。 然而在这瞬间,祁战却以双臂猛地震开了两把刀,后退半步,咬牙道:“别逼我跟你们动手。” 五名卫兵打起十二分精神,持刀将他包围。 “祁战,虽然你武功在我们几人当中是最好的,但我们也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 “你一个打我们五个绝对没有胜算!” “别做无用的反抗了!痛快受死吧!” 随着最后一个字音落下,五名卫兵同时朝他使出了杀招!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萧启棣前脚刚回临仙村的营帐,准备让军医给他后背换一下药,外套都还没来得及脱,便有守营将士来报。 “君上,巡逻卫兵队长提着五颗人头……说要求见您!” “嗯?” 萧启棣目露异色。 略作思索,立即出了营帐。 远远地便看到祁战跪在营地入口处,浑身是血,地上摆着五颗脑袋,十几个营地将士正手持兵器将他包围。 萧启棣走近,“祁战,你这是什么意思?没记错的话,这五人乃是和你一起被选拔当上巡逻卫兵的,而今你却杀了他们?” “启禀君上!”祁战磕头道,“事出有因,请君上准许密谈。” 萧启棣对守营将士微微点头示意。 随即,祁战便被解下兵器,脱得只剩条裤衩子,然后反绑双手押进了营帐。 祁战对此没有半点反抗。 到了营帐内,萧启棣随意打量他一番,淡淡道:“身手不错,割了五个卫兵的脑袋,你竟毫发无伤。说吧,你要如何解释你的行为。” 祁战环顾四周,“请君上屏退左右。” 萧启棣摆摆手示意将士们退出去。 “君上恕罪!”祁战俯身叩首,开门见山道:“我与那五人,在君上您离开王城之际,便受乐安侯之命,跟踪您!” 听到乐安侯三个字,萧启棣眼底寒意乍现,但并未有多意外。 “跟踪我?”萧启棣冷声说:“是想杀了我吧?” 祁战咬牙道:“没错。” 萧启棣脸颊紧绷,暗暗咬紧了后槽牙。 祁战随即将他们六个人是如何一路跟踪,后来又扮作逃荒百姓混入临仙村、通过选拔当上巡逻卫兵等等事情皆如实吐露。 营帐内,气氛压抑。 大热天的,仿佛空气都凝结成了冰。 祁战只觉得一股无形的迫人气场牢牢将自己笼罩。 说完了那些情况,他又把自己决定投靠君上的真实想法也统统交代了。 由于说服不了那五个人,还要被对方灭口,他只能带着他们的脑袋来见君上。 该坦白该解释的都讲完了,萧启棣却迟迟未出声。尛說Φ紋網 祁战脸贴着地面,没敢抬头,连呼吸都屏住了。 良久,头顶上传来一道低沉冰冷的声音,“太后知道吗。” 祁战小声回答:“我并不知道太后是否知道……” “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 话音落下,伴随着利刃出鞘之声,一把寒芒闪烁的长刀抵在了祁战的后脖子上。 祁战咬牙道:“启禀君上,我是真不知道!若君上不信,杀了我便是!” 又是一阵沉默。 迫人的压力愈发明显。 祁战默默闭上了眼睛。 忽然,刷的一声! 祁战猛地感觉自己双手没了束缚。 “起来。”萧启棣收回长刀,面无表情道。 祁战松了口气,低着头慢慢起身,“多谢君上不杀之恩。” “君上,我想……太后定是不知道的,若她得知乐安侯想暗杀您,她一定会阻拦,她可是您的生母,断然不会眼睁睁看着——” “若不想死,就别再提她!”萧启棣额头突然暴起青筋。 祁战心脏一颤,“是,君上。” 萧启棣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捂着胸口,问道:“刺杀我之事,还有谁知道。” 祁战说:“此为绝密之事,除了乐安侯,就只有我们六个负责执行的人。” “西屯关这边的情况,你们可有暗中传达回京都?” “启禀君上,还没有。” “好,从今起,我封你为巡卫将军,所有巡逻卫兵都给你全权率领。西屯关以及临仙村所有人,没有我的准许,不得离开!跑掉一个,我拿你是问!” “遵命!” 祁战大声应下。 不用问也知道,也这是为了防止京都那边的掌权势力得知西屯关的情况,能让君上争取到更多时间,发展实力。 否则,君上早就把击溃宇国大军擒获宇国太子的捷报传了出去。 祁战一想到,这位少年君王建立平定边疆之大功,却没有昭告天下证明自己,能如此沉得住气,心里便更加踏实了,不由得对将来他率军重回王城的那天充满了期待。 真想看看那帮不把君上放在眼里的权贵重臣,到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 此时此刻,工厂这边,宁锦璃已经联系到了商家谈好了采购抗旱植物的事情。 过几天后都会送货过来。 趁着时间还早,她把奔驰大G开到之前买车的店里做一下维修保养。 “我滴个乖乖!”接待人员望着到处变形掉漆还沾满了灰尘泥土的车子,发出了惊叹,“宁小姐,你这是把车开哪儿去了?” 宁锦璃说:“跑了趟山路。” 接待人员满脸肉疼,“这可是新车啊,你……唉,还好你送来维修了,再这么造下去就没法开了。” “要修多久?”宁锦璃问。 接待人员表情凝重,“不好说,修好了通知你吧。我们店里有闲置的代步车,宁小姐需要的话,可以先开着。” “好,谢谢啦。” “不客气不客气,你不嫌弃就好。” 接待人员带着她去了车库,只有几台普普通通售价几万块的二手车。 宁锦璃倒不介意,拿了车钥匙就开一台走了。 离开车店,她打算把苏姨接到揽月山庄的别墅去。 在赵斌被抓走后,租期一过,她已经请人把别墅里里外外重新清理布置了一遍。 “苏姨,你在家嘛?”宁锦璃打了个电话问道。 “我在上班呢。”电话那头苏姨回答。 宁锦璃一惊,“上班?!咱们现在不缺钱了,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么。你跑哪上班去了?” “哎呀,我闲不下来嘛,”苏姨笑呵呵说,“小璃你放心,我只是找了个轻松的保洁工作,不累人,这个公司叫……哦,叫宝韵堂。” 宁锦璃蹙眉。 宝韵堂? 这不跟吴三爷的古董店一个名字吗? “苏姨,我这就去你那儿。”宁锦璃说完,挂断电话,又马上打给了吴三爷。 跟吴三爷一问,她才知道自己之前去的古董店只是人公司的门店。 人在市中心还有一栋正儿八经的办公楼,员工多达上千名。 “宁小姐……你……要去宝……堂……公司……啊?”电话那头,吴三爷的声音断断续续。 宁锦璃问:“你在哪呢?信号这么差?” 费了不少劲沟通,她才搞明白,吴三爷去外地办事了,到了个偏僻山沟沟里。 吴三爷还说,他自己是脱不开身赶回来了,但是会通知公司总裁一声,让那边做好接待这位大老板的准备。 打完这通断断续续的电话,宁锦璃开车直奔宝韵堂公司。 吴三爷则是立即给公司总裁打电话。 然而,信号越来越差,他只跟总裁说公司新的大老板等下就要过去,还没来得及详细描述这个大老板具体情况,通话就断了。 再打也打不通,连消息都发不出去。 宝韵堂公司这边,总裁已经给各部门下发命令,要求赶紧做好准备,务必给新来的大老板留下好印象,绝对不能出半点纰漏。 随着指令的层层下达,负责公司各处卫生工作的保洁员工也跟着忙翻了天。 “苏青兰,你把门口两边排水沟掏干净!快点啊!”保洁工作负责人路过门口,正好看到有保洁员在,顺嘴就安排了任务。 “好的好的。”苏青兰戴上橡胶手套趴进了水沟里。 这种脏活累活她干得得心应手,很快把一大团淤泥垃圾掏出来,放到了排水沟旁边。 “哎我靠!”突然,一声惊呼响起。 苏青兰赶紧抬头,看到个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年轻男人在骂骂咧咧,“这堆垃圾谁他妈弄的?!把我鞋都搞脏了!” “你是……”苏青兰越看越眼熟。 打量下,终于认了出来。 这不是小璃的前男友赵斌么? 苏青兰用胳臂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面带惊喜微笑打了个招呼:“小斌!你现在是在这儿上班?” 第64章 你保护了我十年,现在轮到我保护你了 之前宁锦璃跟赵斌谈恋爱的时候,宁锦璃对苏青兰说过他很多好话。 而且有几次带回家吃饭,看上去人文质彬彬很有礼貌,苏青兰对他印象还挺不错的。 赵斌微微一愣,也认出来对方是苏姨。 旁边跟着的保安队长小声问:“赵总,熟人吗?” 赵斌拉下脸,“不认识。” 他堂堂一个部门总经理,还是这家公司总裁的男朋友,怎么能承认跟一个掏排水沟的保洁大妈相识? 这不是拉低他档次么。 传出去都得让同事下属笑话。 再说了,前段时间宁锦璃害他被抓,要不是他这个有钱有人脉的总裁富婆女友捞人,他现在还在局子里蹲着呢! 还有,不知道咋回事,他之前好不容易哄到手的小女朋友,突然间跟他断绝了一切联系。 想到这些糟心事儿,他心里就冒出了股无明业火。 保安队长见赵斌说不认识这个保洁,脸色还越来越难看,于是上前呵斥:“套什么近乎呢?!没看见赵总生气了?还不快点道歉!” 苏青兰诧异道:“小斌……你不记得我了?” “谁让你把垃圾堆门口的?”赵斌板着脸质问。 苏青兰僵住了,简直不敢相信以前对她客客气气喊阿姨的小伙子,现在居然这种态度。 不过她已经意识到,赵斌明显是不想在下属面前跟她扯上关系。 “赵总……”苏青兰小声说,“我没有把垃圾堆门口,就放在水沟旁边呢。” 她做过无数次保洁工作,向来认真仔细,又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但凡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到,那堆淤泥和垃圾根本不挡路。 保安队长也心知肚明,刚刚是赵总边走路边看手机,自己不留神走偏了才猜到垃圾堆里。 可这种事情,怎么能让赵总承担责任? “还敢顶嘴?”保安队长指责道,“想不想干了还!工资也不打算要了是吧!” 接着又对赵斌笑着说:“赵总你消消气,别跟这种不懂事的人一般见识。” 苏青兰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大半辈子她都是这么过来的,习惯了。 “赵总,对不起。”她低下头道了个歉。 看着苏青兰低声下气的样子,赵斌却丝毫没感觉到消气。 反而越觉得自己被弄脏了的皮鞋和西装裤腿更加刺眼。 本来听总裁女朋友说,公司有了个新的大老板,而且还是个年轻美女,自己特地换上了最高档的衣服鞋子,从头到脚每一处都精心打扮过,想着能在大老板面前留下好印象。 争取将来傍上她,那不得比现在跟着这个三十多岁的女总裁更爽? 虽然还没见到那位美女大老板,但心里已经开始畅想傍上人家之后更加优渥的生活了。 结果刚到办公楼大门,就碰上了这么个闹心的意外。 以往对宁锦璃的不满和怨恨,叠加此刻的心烦意乱,让赵斌忍无可忍,抬手一巴掌,把所有情绪都倾泻在了苏青兰身上。 啪! 一声脆响! 苏青兰猝不及防,被扇得摔在了排水沟里。 保安队长都愣住了。 附近几个在干活的保洁听到动静,纷纷抬头朝这边张望。 “对不起有屁用!”赵斌破口大骂道,“你他妈知道老子这双鞋这身衣服多贵吗!把你卖了都你都赔不起!” 苏青兰摔得头晕眼花,浑身沾满了烂泥和垃圾,脸颊也以肉眼可见地速度肿了起来。 她顾不上自己狼狈的样子,挣扎着爬出排水沟,低声下气道歉,“赵总……对不起……我、我给你擦干净吧……” 说着她脱掉手套和套袖,佝偻着腰,想用自己干净的外套袖子给赵斌擦掉皮鞋上的脏东西。 “脏死了!别他妈碰老子!”赵斌直接踹出一脚。 不偏不倚,踢在了苏青兰额头上。 苏青兰一个趔趄,摔了个屁股蹲,疼得起都起不来了。 不远处的几个保洁人员看得生气,可谁也不敢在这时候过来触霉头,只能暗暗唏嘘。 保安队长小声劝赵斌,“赵总,别在这儿跟个保洁浪费时间了,大老板随时可能会到,万一看到这种情况,就不好了……” 赵斌阴着脸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于是掏出钱包,从口袋里扯了几张百元大钞丢到苏青兰头上。 “鞋子裤子你赔不起的,放过你了。这几百块当做我打你的赔偿,够你几天工钱了吧?赶紧给我滚!” 他趾高气昂说完,便扬长而去。 苏青兰愣愣的坐在地上。 直到赵斌的背影消失在办公楼大门里,附近观望的几个保洁才急忙过来,七手八脚把她扶起,给她清理头发衣服上的脏污。 “苏姐,没办法,人家是部门老总,你想开点,别把自己气到了。” “我们陪你去跟咱们上级领导请个假吧,你快去医院看看。” 几人边劝慰边把洒落在地上的几百块捡起来,轻轻塞到她手中。 “我没生气……”苏青兰眼里泛着泪光,挤出个笑容,“这种事情我见多啦,谢谢你们。” “你们不用管我,别耽误工作了,会被领导罚钱的,我自己走就行了,谢谢啊……” 苏青兰朝几个保洁同事鞠了一躬,攥着皱巴巴的几百块钱,一瘸一拐转身离开。 她没有去找领导请假,而是直接出了公司。 根据以前讨生活的经历,她知道,自己一个无关紧要的底层人员,得罪了高层,是不可能再待下去的。 不过还好,在这里还是第一天上班,总归得到了几百块钱的赔偿,不算白干。 至于身上受的伤,回家自己擦点药就好了。 “唉……没想到赵斌是这样的人,万幸小璃跟他分手了……”苏青兰自言自语着,脸上露出一抹欣慰。 就在她打算坐公交车回家之际。 一辆普普通通的轿车在她身边急停。 “苏姨!你怎么弄成了这样?”宁锦璃推开车门冲了出来。 苏青兰连忙笑着说:“哎呀……干活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事没事。你看,我今天赚了几百块呢,想吃什么?我带你买去。” 宁锦璃瞳孔发颤,眼睛瞬间通红。 以前苏姨赚钱养家,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还经常挤时间去捡垃圾,常常弄得一身伤或者被人欺负。 每次回到家,她都是这么说…… 宁锦璃曾暗暗发誓,等自己长大了,绝对不会再让苏姨吃苦受罪。 如今终于有这个能力了,没想到苏姨又出了意外。 “告诉我,谁打的。”宁锦璃轻抚着苏姨红肿的脸颊。 她不忍心责怪苏姨明知道不用辛苦赚钱了却还去找活干。 只要苏姨开心,怎样都行。 但是现在苏姨被人打了,这笔账,必须跟行凶的人清算! 苏姨握住她的手,“不是告诉你了嘛,我自己不小心……” 宁锦璃眼眶愈来愈红。 苏姨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尖,逗她道:“哟哟,你这孩子,以前看到我受伤,总是会哭鼻子呢,现在真是长大了,不哭了,很棒呀。” 宁锦璃紧咬牙关,拉着苏姨的手就往公司大门走。 苏姨慌忙劝阻:“哎呀小璃!我都说了没事了!” “那我报警。”宁锦璃掏出手机。 苏姨更慌了,“别别别……这……唉……我不想给你惹麻烦啊孩子!” 宁锦璃定定地看着她,“那你跟我承认,是被人欺负了。” 苏姨垂下眼睛,眼角渗出泪滴,“嗯,我承认……可我真的没事……” “那么,我现在陪你去要个交代,好么?”宁锦璃柔声问道。 苏姨擦了擦眼角,“小璃,我知道你现在已经是一家大工厂的老板了,可是……这里是别人的地盘,我听说这家公司很有实力,人脉关系又厉害……” 她不想让宁锦璃为她讨公道,不想报警,都是因为害怕给宁锦璃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宁锦璃事业刚刚起步,可不能因为她而发生意外。 “孩子……我没本事,也没念过什么书,”苏姨嘴唇发颤哽咽道,“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尽量不让你为我操心……” 宁锦璃低下头,搂住苏姨瘦小的肩膀,轻声说:“你保护了我十年,难道还不算大本事么。别怕,有我在,现在轮到我来保护你啦。” “告诉你个小秘密,我已经是这家公司的大老板了哦。” 听到这句话,苏姨感动之余,惊得目瞪口呆。 在她愣神之际,宁锦璃牵起她的手,踏进了宝韵堂公司办公大楼一层大厅。 “哎哎哎!”大堂里,值班守门的人喊道,“有预约吗?没预约先登记!” 宁锦眸光泛冷,“公司负责人在哪?” 对方被她的眼神震住,愣了下,脱口而出:“在八楼总裁办公室……” “谢谢。”宁锦璃拉着苏姨,大步迈向电梯。 等到两人进了电梯,值班守门的才反应过来,赶紧掏出腰间的对讲机,“注意注意!有身份不明人员闯进来了!” 收到消息的保安队长让就近的保安截停电梯。 然后问了下闯入人员的样貌特征,当即确定,其中一个中年妇女是刚刚被赵总轰走的保洁工人。 “赵总,另一个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生,家属来找茬了?”保安队长问道。 赵斌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了,年轻女生肯定是宁锦璃。 他冷笑一声:“来找茬?她算是找对地方了!我亲自去解决!” 电梯这边。 到了五楼的时候就停了下来。 电梯门打开,外边就保安喊道:“都给我出来!” 宁锦璃隐约觉得声音有些耳熟,探头一看,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保安。 对方愣了下,“宁小姐?” “你是……”宁锦璃有些疑惑,声音耳熟,样子也有点眼熟,但是没认出来。 “嘿嘿,宁小姐贵人多忘事,上回在星瀚中心医院外头,咱们见过一面。” 年轻保安很客气,对于那天晚上宁锦璃暴打不孝子的场景,他可是印象很深刻的。 更关键的是,他虽然还不知道宁锦璃已经是公司大老板,但上次从吴三爷对她毕恭毕敬的态度来看,这绝对是个大人物,所以根本不敢怠慢。 “星瀚中心医院……”宁锦璃仔细一想,“噢!你是三爷当时叫过去的几个人之一,对吧?” “对对对,是我是我!我姓张,宁小姐可以叫我小张。”年轻保安主动伸手。 “你好小张。”宁锦璃也礼貌地跟他握了下手。 “没想到是宁小姐大驾光临,”小张咧嘴一笑,“我还以为有人来闹事了。” 宁锦璃说:“我要跟你们总裁谈谈。” 小张连连点头,“好,我带你过去。” 就他也要走进电梯的时候,赵斌和保安队长带着另外几个保安赶了过来。 “赵斌?”宁锦璃一脸意外。 随即,她感觉到苏姨肩膀颤了下,再看苏姨眼中闪过一丝惊恐的神色,她大概猜到情况了。 “把她俩抓起来,找个地方先关着。等接待完大老板了再来处理。”赵斌面带冷笑,直接向保安队长下令。 保安队长冲小张喊:“你他妈缺心眼啊?都在对讲机里说了把人拦住,你还想给人带路?” 小张脸色一沉,“说话注意点。” “唉?”保安队长瞪大眼睛,“你他妈找死啊?瞎了你的狗眼吗,没看见后勤部的赵总在这儿?别以为上次叫你过去帮三爷办点事你就了不起了!信不信我直接让你卷铺盖滚蛋!” “随你。”小张跨步上前,挡在了想抓人的保安面前。 这一举动,让赵斌和其余几人都愣了下。 “原来你在这里当高管?”宁锦璃盯着赵斌,冷声质问:“是你打了苏姨?” 赵斌回过神,不可一世地说:“对啊,结结实实一耳光!就是我打的,怎么着?” 宁锦璃说:“你现在还有机会给苏姨道歉。” “哈哈哈哈!”赵斌笑出了声,“我给她道歉?你脑子进水了吧!” 保安队长也跟着笑,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宁锦璃,“你还是走吧,我都不忍心抓你了。” 赵斌眼里浮起阴险讥笑,“那可不行!当这儿是菜市场吗,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这样,你跪下给我磕个头,我就让你们走。” “很好,你现在连道歉的机会也没有了。”宁锦璃说完,直接对小张下令,“给我扇他,有任何问题,我负责。” 小张瞬间眼睛冒光,他早就看不惯赵斌了。 这家伙全靠总裁女朋友开后门才能当个部门总经理。 工作能力普普通通,摆架子倒是很厉害,一天到晚带着保安队长这个狗腿子在公司里装逼。 “好嘞!”小张果断抡起胳膊,对着赵斌的脸一巴掌狠狠劈了过去! 啪!!! 第65章 总裁女友护短,渣男演技大爆发! 清脆的耳光声在走廊上响起。 赵斌脑袋一歪,踉踉跄跄倒退好几步才站稳。 另外几个保安懵了。 保安队长也呆若木鸡。 “小璃……这样不好吧……”苏姨扯了下宁锦璃的衣角低声说。 她想着,虽然小璃是这公司的大老板了,可当着好几个员工的面,给一个部门总经理打成这样,恐怕会造成影响。 宁锦璃低头,眼含笑意小声说:“他活该,没事哦,你就好看戏吧。” 赵斌晕乎乎地晃了晃脑袋,意识才逐渐回过神。 “你……居然敢打我?!”他一手捂脸,一手指着小张。 保安队长这下也从震惊中缓过劲了,扶住摇摇晃晃的赵总,对着小张怒斥:“你他妈脑子进屎了分不清大小王?!” 保安队长又吃惊又生气,实在想不明白这小子怎么就抽风了,竟然听别人的话打自家高管。 见过犯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啊! 难道是觉得那女的漂亮,色迷心窍昏了头想在她面前图个表现? “妈的,傻哔!”保安队长又骂了一句,赶紧查看赵斌的伤势。 小张咧嘴一笑,眼里带着意犹未尽的神色。 他忍赵斌很久了,一巴掌甩过去挺解气,但是还不够过瘾。 “赵总您还好吧?”保安队长小心翼翼问道。 赵斌半张脸红肿,半张脸铁青,“你他妈瞎啊!老子被打成这样还好个屁!你是怎么管人的?都他妈骑到老子头上拉屎撒尿了!” 保安队长被骂得狗血淋头,冲着旁边另外几个保安骂:“都他妈瞎啊!还不动手!” 几个保安心情忐忑地看向浑身腱子肉的小张。 小张虽然是保安团队里最晚进来的,也是年纪最小的,但打架可是一把好手。 要不然老板吴三爷有点啥事儿要调人镇场子,保安队长也不会把他派过去。 “给我打!不然我把你们全开除!”保安队长吼道。 几个保安想了想,对视一眼,硬着头皮扑了过去。 不过他们没敢动真格。 每个月就那么几千块,犯不着玩命。 小张见他们一边咋咋呼呼地抡拳头,一边使劲眨眼,便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三下五除二把他们撂翻在地,同样没用什么力气。 保安们倒下就不起来了,抱着胳膊缩着腿喊疼。 装得一个比一个像。 “饭桶!废物!没用的东西!”保安队长气得快冒烟了,顾不上召集更多保安过来,撸起袖子冲向了小张。 啪! 又是一声脆响。 保安队长脸颊火辣辣的疼,难以置信望着刚甩了他一耳光的小张,“你他妈……连我也敢打?” 小张笑得一脸灿烂,“赵斌我都打了,还差你个狗腿子吗?” 说着他又抬了下胳膊。 保安队长吓得缩头乌龟后退,一个不留神左脚拌右脚摔了个四脚朝天。 几个躺在地上装模作样鬼哭狼嚎的保安差点没憋住笑。 小张整理了下领口,抬头挺胸转身走到电梯旁按下按钮。 电梯门打开,他客气地做了个手势,“宁小姐,请。” 宁锦璃扶着苏姨走了进去,小张紧随其后,帮忙按了八楼。 保安队长连滚带爬来到赵斌身边,“赵总……要不要报警?” 赵斌阴测测盯着关上的电梯门,“报你妈个头,警察来了一调监控不就看见我打保洁了?” “难道就这么让人到总裁那儿去告状?” “你他妈被人打傻了?忘了总裁是我女朋友?” “啊对对对,赵总别生气,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保安队长满脸谄媚,又拍马屁说:“那小妞跑到赵总女朋友面前去告状,这不就踢到铁板了么,还是咱赵总有能耐。” 赵斌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冷笑道:“走,跟我去总裁办公室!” 他可得好好欣赏下待会儿宁锦璃吃瘪的样子。 保安队长点头哈腰,给他按开了另一个电梯门。 这边,宁锦璃在小张的带领下到了总裁办公室,敲了敲门,听到里边传出一声“请进”,宁锦璃便推门而入。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正在低头看文件。 小张低声告诉宁锦璃,那位就是公司总裁,安总。 “你好,安总。”宁锦璃打了个招呼。 女人抬头,发现不是公司下属员工,打量着问道:“你们是谁。” 当宁锦璃看清楚女人的样貌,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不是……以前在赵斌朋友圈照片里看到过的女人吗? 他的那位富婆女朋友! 这下宁锦璃明白了,难怪赵斌在这儿当部门总经理,难怪还那么嚣张跋扈,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宁锦璃开口做自我介绍,“安总,我是——” “她是来闹事的!”赵斌带着保安队长也进了办公室,然后大摇大摆走到办公桌边,“亲爱的,没吓到你吧?” 安总皱眉,压低声音,“不是跟你说过,在公司别这么喊。” 赵斌笑着说:“没事,这里又没几个咱们公司的人,再说了,公司上下差不多都知道了咱俩的关系。” 安总面露无奈之色,忽然看到赵斌脸上有巴掌印,迅速起身走到他面前,紧张又心疼地问:“你脸怎么回事?谁打的?!” 赵斌抬手指向小张,冷笑道:“这小子动的手。” 然后把手指移向宁锦璃,补充了一句,“受她指使。” 保安队长立即附和,“对对对!安总,我可以作证!” 安总正要生气,忽然发现,被指认的年轻男人穿的是公司的保安制服。 再看另一个年轻女生,明显不是这里的员工,也从来没见过。 一个外人,指使自己公司的保安打了部门总经理? 而且女生旁边跟着的中年妇女,不仅脸上有巴掌印,额头还有擦伤,连衣服都是脏的。 这情况怎么看都处处透着不对劲…… “安总!”小张大声说,“事情起因是赵斌打了这位保洁阿姨,然后——” “闭嘴!有你说话的份吗!”保安队长赶紧呵斥,“你还敢对赵总直呼大名?” 不等宁锦璃进行解释,赵斌迅速把安总拉到落地窗边。 “亲爱的,回头我再跟你细说。” “反正也不算什么大事,你帮我应付一下,求你了。” 赵斌柔声细气,长得还算帅气的脸上,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比他大了好几岁的安总向来吃他这一套,忍不住就心软了,轻声说:“我会帮你应付的,但是我总得听一下对方的说辞吧?” “别……”赵斌拉住安总的手,一咬牙,凑到耳边说,“那是我前女友和她一亲戚,她俩就是冲着我来找事的,她们的话能信吗?” 听到是前女友来找茬,安总的表情瞬间变了,眼里有了冷酷敌意。 她听赵斌说过他就一个前女友,跟人大学相恋四年,结果那个前女友嫌他穷,把他甩了。 在她心里,赵斌就是一个用情专一却惨被抛弃的小可怜。 赵斌趁机添油加醋,“真不是什么大事,她亲戚在我们这儿当保洁,摔了一跤非说是我弄的,这不……正好让她找了个借口么……” “嗯,我知道了,放心,交给我处理。”安总轻轻摸了下赵斌的脸颊,“我会给你撑腰。” 她知道这件事肯定不止赵斌说的那么简单。 不过么,自己的男友,当然要护短了。 更何况找上门来的还是曾经严重伤害过他的人。 “说吧,你想要多少钱。”安总环抱双臂,冷脸走到宁锦璃面前。 宁锦璃摇头,“这不是钱的问题。” 安总冷哼,“那你想怎样?” 面对这不善的态度,宁锦璃平静地吐出三个字,“开除他。” 安总嘴角扯起讥笑,边上下打量边说:“你就这么见不得他好?我也是过来人,我知道你是什么心思。行啦,别浪费时间了,趁我还有耐心,你可以开个价,拿钱走人,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他也给你灌迷魂汤了吧姐姐,”宁锦璃面带坦然微笑,“看得出来你想保护他,但你真的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安总眼里浮起怒色,“怎么,你还想挑拨我跟他的关系?” 宁锦璃看了一眼悠哉游哉坐到了总裁办公椅上的赵斌,对方随手把玩着一只钢笔,迎着她的目光,投来了得意的眼神。 宁锦璃收回目光,“安总,他前几天进了局子,是你保释出来的吧,你难道不清楚他犯了什么事?” 安总冷冷道:“他跟我说了,是你故意对他投怀送抱然后反咬一口说他意图猥亵,要不是他拦着,我还想找你算账呢。” 宁锦璃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也对,就凭赵斌的花言巧语,哪怕有警方作证,也能被他在女朋友面前糊弄过去。 看着安总蒙在鼓里的样子,宁锦璃心生同情,毕竟同样是女的,而且自己曾经就是受害者。 而此刻的赵斌,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尤其看到宁锦璃一脸无奈像是吃瘪了的表情,他很享受。 有个身居高位的总裁女友当着前女友的面罩他,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我说,你差不多得了,”赵斌升了个懒腰,冲宁锦璃勾起嘴角,“我家亲爱的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别不知好歹,要是再闹下去,信不信我们以公司名义告你?” 宁锦璃面带微笑,“告我什么?” 赵斌理直气壮,“告你寻衅滋事!故意扰乱我们公司经营!” “他说得没错,我可以这么告你,而且我保证,你肯定得坐牢,”安总警告提醒,“但是,看在你还很年轻的份上,我不想毁了你的前途。给你五分钟,你想想清楚,到底是选择拿一笔钱走人,还是去蹲监狱。” 安总眼中怒意翻涌,明显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 宁锦璃想了想,看着她的眼睛,“就凭你这句话,我觉得你人其实还算可以,给你看个东西吧。” 说着,宁锦璃掏出手机,麻利地从相册里翻出一段视频,打开放到安总眼前。 赵斌眉头一皱,双手撑着办公桌伸长脖子张望。 “这是……”安总愣住,一眼就看出来,视频里是赵斌租的那套别墅大门口。 而在门口搂搂抱抱姿态亲昵的两个人,女方的脸打了马赛克,男方的没有。 那男的……不是赵斌还能是谁?! 安总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双手攥成了拳头。 “亲爱的,怎么了?”赵斌察觉不对劲,起身走近,“她给你看啥了?” “看你干的好事!”安总转身,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赵斌另外半张脸瞬间浮起一片红印。 “我……我干什么了?”赵斌满眼错愕。 宁锦璃大大方方把手机屏幕亮给他看,“赵总,还有印象吗?” 赵斌眼睛迅速瞪大,伸手就要抢手机。 宁锦璃缩回手,后退两步,笑眯眯地说:“别激动,我有备份哦,就算你把我手机抢走了也没用。” “这……”赵斌脸色涨红,“这是……是AI做的假视频!” “亲爱的,她用这种合成的假视频污蔑我!”他拉着安总的胳膊,试图甩锅,“这年头AI技术很发达,足够以假乱真!你不要相信她啊!她在故意破坏你我的感情!” 安总脸色发青,浑身都在颤抖。 宁锦璃慢悠悠地说:“那我们就一起去找个专业机构鉴定一下?” 赵斌脸颊一阵抽搐。 眼看事情实在瞒不住了,女朋友也快要爆发,他心一横,双膝跪地,“亲爱的……宝宝,我……我可以解释……” 安总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想怎么狡辩?!” 赵斌满头大汗,“是那个女的勾引我!我……我只是表面装作配合她,好知道她勾引我有什么目的。” “我我我……我对天发誓,我跟她绝对没有发生关系!” 前一句张嘴就来的谎话,他说得还有些心虚。 但后边这句一说出来,他整个人都变得格外硬气,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不带半点犹疑。 安总看着他的眼睛,带着一丝希冀,问道:“你,真没骗我?” “当然没有!”赵斌顺势举起三根手指,“我要是跟她发生关系了,我不得好死,我天打五雷轰!” 这一刻,赵斌无比庆幸,还好当时那个女生没有在他的软磨硬泡下跟他睡。 不然现在他根本没底气和胆子发毒誓。 “宝……你还是不信我?你难道相信我前女友?”赵斌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眼含泪光仰望着她,双手捧着她的手掌,“我是你男朋友啊,是最爱你的人……” 赵斌一顿演技飙得行云流水。 别说本就爱着他的安总看得心都碎了,就连一旁的保安队长都已经动容。 小张和苏姨全看傻了眼。 甚至是完全知道真相的宁锦璃也在心里由衷感叹,这表演能力,不愧是当初把自己骗得团团转的渣男,没去当演员算他屈才了。 “亲爱的,我……”安总刚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一点点被攻破。 赵斌抓住机会,再猛添了一把火,扭头怒视宁锦璃,声泪俱下嘶吼道: “你对我有意见也好,对我怀恨在心也好,冲我一个人来就行了!为什么还要伤害我女朋友!你就这么狠这么毒吗?!” 第66章 渣男滑跪:宁大老板,求你别开除我! 安总听着这番话,已经忍不住眼泪。 蹲下来紧紧抱住赵斌,哽咽道:“任何事情,我跟你一起面对……” “牛逼,”宁锦璃对着赵斌竖起大拇指,似笑非笑地说,“你这场表演实在太精彩,我能给满分。” 安总腾地站起身,把赵斌也拽起,心中的怒意已经忍无可忍,当着宁锦璃的面,就要打电话把公司法务部门的人叫来。 宁锦璃神色淡定,“赵斌,你信不信我把被你污蔑成勾引你的女生叫来?你信不信,我还能找到当初你背着我劈腿出轨的那些女生,也一起来证实你的渣男真面目?” 赵斌的脸瞬间僵硬,梗着脖子嘴硬道:“你少来这套……” 宁锦璃笑着说:“不怕?行,我这就摇人,该有的证据一个都不会少,保证让安总大开眼界。” 闻言,安总露出惊异神色。 本来她是不信的,可是赵斌的反应,似乎没那么有底气了。 难道…… 下意识的,安总按断了差点打给法务那边的电话。 宁锦璃拿着手机,开始打电话。 赵斌见她这么沉着冷静,心里越来越慌。 他之前劈腿的女生实在太多了,就算表面工作做得再好,肯定还是留有证据的。 要是她真的把人叫来…… 短短几秒钟里,赵斌的心理斗争达到了巅峰。 他有些怀疑宁锦璃在耍诈,可是,他不敢赌。 摆在面前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等下在女朋友面前,被一群女的当面拆穿,要么……现在就主动坦白,争取最后一个挽回的机会。 现在这个女朋友,既漂亮又有钱,还是大公司总裁,他真的舍不得。 迅速想完这些后,赵斌又一次扑通跪地。 这一跪,安总瞳孔紧缩,“赵斌,你……” “亲爱的……”赵斌双手撑地,不敢抬头看她眼睛,艰难地说,“对不起……我撒谎了,可是我这么做,都是怕失去你……” 啪嗒—— 安总浑身发颤,手机掉落在地。 宁锦璃望着自己手机屏幕上,刚刚在拨号界面瞎按的几个数字,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就是在故意诈赵斌。 赌他坏事干多了,做贼心虚扛不住威胁。 这一招,果然成功了。 “赵斌,你真的骗了我?”安总声音发颤,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男人。 赵斌双手用力掐着地毯,“我骗了你,但是我……” 安总捂住胸口,声音越来越冷,“所以,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假的,你前女友说的却是真的?” 赵斌鼓起勇气抬头,“事已至此,我不想再狡辩了。视频里的女生是我一时鬼迷心窍……背着你交往的,但是我真没跟她发生关系!” “是你不想吗?”宁锦璃淡淡补了一刀。 “你……”赵斌愤怒扭头。 安总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情绪,又问:“你以前还劈腿过很多次?” 赵斌咬牙,“是,这我也认了,但我向你保证,我只爱你一个,以后也永远爱你,再也不会犯错了,亲爱的……求求你给我个改过自新向你证明的机会,好么。” 安总慢慢闭上眼睛,“你起来吧。” 赵斌心中顿时一喜,自己这是获得原谅了? 他赶忙起身,张开双臂就要给安总一个热烈的大拥抱。 然而刚伸出手,安总猛地睁眼,狠狠一耳光甩在了他脸上。 啪! 声音比先前小张打的还要响亮。 甚至还在他脸上留下了几道指甲刮痕,鲜血缓缓渗出。 “亲爱的,你……”赵斌一脸错愕。 安总的眼神似乎都能杀死人了,咬牙切齿道:“分手,从现在开始,我跟你不再有半点关系!” 赵斌如遭雷劈,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的女人。 “给我滚!”安总忍着眼泪,冲他怒吼。 赵斌又一次跪下了,紧紧抱住她的腿,边哭边说:“对不起,你打我吧!要是打死我能让你解气,你……你就把我往死里打!” “不管怎样,我都不会离开你!我是真的知错了!” “亲爱的,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对你是什么样的感情,难道……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你给我最后一个机会好不好,就一个机会!” 到了这个份上,赵斌也顾不上自己的脸面了。 当着在场几个人的面,已经是尊严扫地,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拼尽全力挽留女友。 除了宁锦璃淡定现场吃瓜,其余三个人的表情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安总一脚踹开赵斌,转身走到落地窗前,低头擦了擦眼睛,努力平复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她转过身。 脸上的妆容带着泪痕,神色冷得可怕。 赵斌跪在地上,向她投去哀求的眼神。 安总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看向宁锦璃,平静地说:“我不想把私事公事混在一起,赵斌是我公司的高管,开不开除由我说了算。但我还是那句话,你要多少赔偿,我都给。” 赵斌微微一愣,目露喜悦之色。 安总冲他甩去冰冷眼神,“不要以为我不跟你分手了,我只是念在曾经的感情上,给你留一点余地,你给我好自为之!” 赵斌心里却燃起了希望。 不管怎样,总归她还是帮他保住了职位,她到底是嘴硬心软舍不得他! 他还能继续在这里上班,将来只要好好表现,肯定还能挽回! 有机会的! 想到这一点,他不自觉恢复了几分底气,缓缓站起身,朝宁锦璃投去一道最终胜利者般的冷笑。 叮—— 地毯上,安总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收到了一条消息。 赵斌马上满脸堆笑捡起来递过去。 安总拿着手机一看,是吴三爷发来的。 此刻,在某个山沟沟里的吴三爷长舒一口气,盯着屏幕自言自语,“娘的……总算发出条消息了。” 消息内容是宁锦璃的名字和手机号。 有了这两个信息,相信总裁就可以顺利接待了。 办公室这边。 赵斌趁着安总在看消息,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了宁锦璃面前,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就凭你也想搞垮我?你算什么东西。” 宁锦璃蹙眉,“我从来就没想过要搞垮谁,是你自己作死。” “呵,”赵斌嘴角勾着得意笑容,“我作死又怎样?偏偏就是有人罩着我。你想害我被人甩还丢掉工作是吧?不好意思,你一个都没得逞!” “她都气成那样了,还是在帮我,等我把她哄好,我跟她照样恩恩爱爱。” “这家公司她职位最高,说一不二,她要保住我的工作,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改变不了!” 声音很小,但嚣张劲很足。 宁锦璃眉头展开,轻笑道:“你把你们老板放哪了?” 赵斌冷哼,“他很忙,向来没空操心公司里的事情,而且最近他去了外地,更不会管这边的事儿了,怎么,你还想找我们老板告状?” 宁锦璃故意问:“你刚刚不还说,要接待老板?” 赵斌说:“去外地的是之前的大老板,现在他成了二老板。今天我们要接待的是新的大老板。连我们公司的高管都还不认识,你就更别想跟大老板告状了。” 停顿了一下,他讥讽道:“再说了,就算是新老板,那也是我们的老板,你还指望人给你撑腰?别这么搞笑好不好?” 宁锦璃看着他肿成了猪头的脸,有些憋不住笑了,坦言说:“我不给自己撑腰,难道给你撑?” 赵斌皱眉,“你什么意思。” 宁锦璃笑眯眯说:“我就是你们要接待的大老板啊。” 赵斌愣了下,随即笑出了声,“哈哈哈哈!没搞垮我,精神失常了?” “笑死我了,你如果是我们公司的大老板,我就是漂亮国总统!” 赵斌笑得脸都歪了,扯得被打过的地方一阵阵疼,但还是忍不住笑。 转念一想,正好顺手教训下宁锦璃。 否则自己刚刚就白受那些罪了。 他边笑边朝保安队长招手,“你去报个警,就说咱公司来了个傻哔冒充我们老板。” 保安队长说:“这事儿警察管么?” 赵斌笑骂道:“你他妈不知道跟警察说,冒充老板的人是想行骗吗?回头我做个证就行。” “好好好,我这就报警。”保安队长点头哈腰。 赵斌冲宁锦璃挑了下眉毛,阴笑着说:“也让你尝尝蹲局子是什么滋味。” 这时安总看完了消息,听到赵斌让保安队长报警,发话道,“别报警,让人都走吧。”ωww.xSZWω㈧.NēΤ “亲爱的……”赵斌脸上露出不满神色。 安总瞬间拉下脸。 赵斌干咳一声,“咳……安总。” 安总走过来,诚恳地对宁锦璃和苏青兰说:“赔偿的事情我会亲自处理好,一定让你们满意。我这里还有要紧事,请你们先离开,好么?” “确定要我走?”宁锦璃问。 安总没搭理了,转身走到落地窗边,准备拨打吴三爷发来的号码,联系一下那位新的大老板,问问人到哪了。 宁锦璃想着,在这也耽搁了大半个小时,还是先带苏姨去检查下伤势好了。 “苏姨,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不用。” 苏青兰摆手,“就是点皮外伤,费那个钱干嘛?回家洗洗再擦点药就行啦。” 赵斌讥笑道:“赶紧去吧,可别死这儿了。” 宁锦璃脸色一沉。 “小璃,算啦算啦,先回家。”苏青兰挽起她的胳膊小声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虽然是老板,但也不能为了我,跟员工闹出矛盾嘛,不然以后谁还给你干活……” 宁锦璃撇嘴,低头凑到苏青兰耳边,“这种员工我可不要。” “那个谁,你!”保安队长冲着小张喊道:“滚去宿舍把你东西收拾了,卷铺盖滚蛋!” 小张全把这句话当放屁,快步走到宁锦璃身边,“宁小姐,到时候你可得帮我在三爷面前求求情啊。” 宁锦璃微微一笑,轻声道:“不用求情,我向你保证,你不仅不会被辞退,而且以后你就是保安队长。” 三人边走边说,离开总裁办公室。 安总见他们出了办公室门,便拿起手机拨打电话。 不到两秒,宁锦璃裤兜震动起来。 她停下脚步,掏出手机接听电话。 办公室里,安总听到电话已接听,走到落地窗边,客客气气说:“宁小姐你好,我是宝韵堂总裁,请问一下,你什么时候到?” 宁锦璃听着手机里和身后十多米远的办公室里同时传来的声音,笑着对手机说:“我到了呀。” “好,我马上去接你。”安总打起十二分精神。 宁锦璃又说:“我已经见过你了,但是你叫我走。” “啊?”安总愣住,“宁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旁边的赵斌听到安总一口一个宁小姐,不由得皱起眉凑近,嘀咕着问道:“咱们的大老板……也姓宁?” 安总捂住手机话筒,低声说:“三爷给我发了条消息,说大老板叫宁锦璃。” “什么?!”赵斌脸色唰的一下变白,“不会这么巧吧?同名同姓?” 安总纳闷,“什么同名同姓?跟谁?” “不是同名同姓,”办公室门口响起了宁锦璃清脆的声音,“你们要接待的大老板就是我。” 办公室里,安总和赵斌以及保安队长齐刷刷回头。 安总错愕地看着正在打电话的宁锦璃,又看看自己的手机。 如果没听错的话,刚刚那句话,也在自己手机里传出来了。 “还要再确认下?”宁锦璃对着手机喊了声,“哈喽哈喽,安总你好。” 安总的脸瞬间僵硬。 赵斌整个人都惊呆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你……你还真是我们公司的……的……大老板?!” 宁锦璃挂断电话,眼含冷笑看着他,淡淡说:“我可不是你的大老板,现在起,你被开除了。” “安总,”宁锦璃转移视线,正色道,“你不忍心开掉赵斌,就让我亲自来,有没有意见?” “老、老板好!”保安队长赶紧九十度大鞠躬。 宁锦璃瞥了他一眼:“去收拾东西,你也被开了。” “老板……我……我是有眼不识泰山,对不起!老板你别赶我走……我在这儿干了快十年了……”保安队长冷汗如雨下,试图求情。 宁锦璃面无表情,“是想让我叫小张把你请出去吗?” 小张此刻也已知道,原来她就是新的大老板,瞬间底气更足了,抬头挺胸瞪了保安队长一眼。 保安队长瞬间老实,屁都不敢再放一个,灰溜溜地走了。 安总回过神,努力保持镇定,挤出笑容走到宁锦璃面前,带着歉意微微低头,“宁小姐,我……” 她刚要开口,就听到扑通一声。 赵斌一个滑跪扑到宁锦璃脚下,“宁锦璃……哦不,宁小姐、宁大老板!我错了!我向你道歉赔罪,求求你……不要开除我!” 第67章 万一我这辈子都找不到值得托付的男人呢? 赵斌想不通宁锦璃怎么会一下子变成宝韵堂的大老板,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只知道,此时此刻安总已无法保住他的职位。 一旦被开除,他不仅会失去跟安总修补关系的机会,更会在原本光鲜亮丽的职业史中留下巨大黑点。 宝韵堂虽然不是什么全国著名的公司,但在古董界颇有名声,星瀚市各行各业都有不少大佬是宝韵堂老客户。 身为部门高管的他被这家公司开除,消息肯定会被那些大佬得知,这等于是给他以后在星瀚市的职业前途判了死刑! “宁大老板……”赵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你处罚我吧……扣我工资、让我写检讨、降职甚至赔钱都可以,求求你别开除我啊!不然我……我前途尽毁,这辈子就再也不能出人头地了!”小說中文網 宁锦璃只是默默看着,嘴角带着一丝厌恶的冷笑。 赵斌见她不回应,又挪动膝盖向苏青兰道歉:“苏姨……对不起!我……我错了!我不该打你!是我不懂事!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求你原谅我。” 他以前听宁锦璃说过苏姨的可怜往事,显然这是个善良又心软的人。 他想着,只要自己态度够好,对方肯定会不忍心的。 一旦说动了苏姨,宁锦璃就会看在苏姨的面子上,放他一马。 “苏姨……求求你了……”赵斌仰着头哀求。 啪! 又一记耳光声响起。 是苏姨打的。 一巴掌下来,不仅让赵斌意外,宁锦璃也吃了一惊。 要知道,苏姨对人从来都是温柔的,哪怕被欺负了,也往往自己承受一切来化解冲突,连吵架都细声细气,更不会跟人动手。 但这次她竟然二话不说甩了赵斌一巴掌。 “苏姨,你……”赵斌震惊地捂住脸。 “别再叫我苏姨!”苏青兰怒道:“这一巴掌是我替小璃打的!小璃以前总在我面前夸你有多好,结果你竟然背叛她!” 苏青兰越说越生气,呼吸开始急促。 宁锦璃急忙给她抚胸口顺气,“苏姨,别生气啦,为了这种人气坏身子不值得。” 苏青兰缓缓深呼吸,一边继续对赵斌说,“我可以不计较你打了我,但是……但是我绝对不会原谅你在跟小璃交往期间出轨劈腿!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伤害过小璃!” 赵斌哑口无言。 尝试说动苏姨的策略,宣告失败。 他只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转头看向安总。 他想着,宁锦璃肯定不至于把安总也开除的,只要安总尽最大努力保一下他,他哪怕降职成普通员工,也可以接受。 总之……不能被开除! 赵斌缓缓开口,“安——” 总字还没喊出来,安总眼底也浮起了一股恶心的神色,直接打断道:“别喊我,我听老板的。” 这并非她在向宁锦璃示好。 纯粹是赵斌在短时间内,一次又一次地刷新了她的认知。 先前,哪怕亲耳听到赵斌承认了那些渣男行为,她还是有些无法完全斩断对他付出的感情,于是即便提出了分手,也还想把他留下来。 甚至内心深处多多少少有着点期望,想着万一将来他要是表现好了,能试试给他机会,与他复合。 可就在刚刚。 他跪地哭求的样子,彻底粉碎了她的期望。 因为他的下跪、道歉、哭求,仅仅是为了前途,没有半点对于他自己犯错的真正忏悔和反思。 所以,他并不是认识到错误了。 他只是怕了…… 这种人,是不可能改过自新的。 赵斌终于发现,安总的眼神冷到了冰点,再也看不到丝毫对他的感情。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沉默了好几秒后,他慢慢起身,像是灵魂都被抽走了一般,迈着虚浮摇晃的脚步离开了办公室。 走出门的那一刻,他回头看了眼宁锦璃的背影。 “宁——锦——璃,”他想到自己刚刚毫无尊严的样子,眼眶被怨恨充斥,咬牙切齿自言自语,“你真有本事啊……一次又一次地害了我,你给我等着……” “我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像条狗似的跪在我面前。总有一天,我要千百倍地洗刷我今天的耻辱!” 赵斌离开后。 安总郑重向宁锦璃道歉,主动承认自己一开始对赵斌的处理存在些私心,也愿意接受宁锦璃的任何惩罚,甚至可以主动辞职。 宁锦璃笑着说:“那就罚你多加几次班吧。” 安总一愣,“宁小姐,你……” 宁锦璃走进,轻轻拉起她的手,“我知道被那个渣男蒙骗和伤害是什么感觉,所以我能理解你。还好你清醒得快,证明不是恋爱脑,所以,我也能相信你。” 安总鼻子不由自主发酸。 她真没料到,自己会被一个比自己小将近十岁的年轻女生一番话击中内心。 能被别人理解的感觉……让她想哭。 “多谢宁小姐,”安总眼眶泛红,努力保持着平静,露出一个真诚微笑,“我会继续好好努力经营公司。” “对了,保安队长的职位,以后就给他啦。”宁锦璃指了指小张。 安总点头,“好的宁小姐。” 小张喜出望外,“谢谢宁小姐!” “不用客气,”宁锦璃笑嘻嘻说,“我答应过你的嘛。我还得带苏姨去趟医院,你们先忙,拜拜啦。” 安总提出要送一下,但被宁锦璃拒绝了。 宁锦璃带着苏姨离开后,安总马上给人事部打了电话,让小张去调整职位。 接着,吴三爷的电话打了过来。 “哎真不容易,总算有点信号能打通了!”吴三感慨一句,然后急忙问,“宁小姐到公司了吗?” 安总回答:“她刚走。” 吴三爷又问:“咋样?” “什么咋样?”安总反问,“您怕我跟人合不来?” “咳……这不是有些担心你觉得宁小姐太年轻,会不把她当回事么。”吴三爷的语气带着些谨慎。 别看宝韵堂是他一手创立的,可这位女总裁他都不敢惹。 一来是工作能力极强,二来心高气傲脾气还不小。 就连吴三爷这位当老板的,有时候都得挨安总的怼。 “宁小姐虽然年轻,但是……”安总认真道,“她人真的很不错。” 吴三爷脱口而出惊叹,“哎呀?第一次听到咱们安大总裁夸人啊!宁小姐才跟你见了一次面,就把你这个女强人收服了?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失败……” 安总轻笑,“好了三爷,您忙您的去,别打扰我干活了。” “得,有了宁小姐这个大老板,我变成二老板之后怕不是在你这儿更没地位了。唉,我真惨啊……”吴三爷故作伤心语气调侃了一句。 “别贫嘴了,拜拜了您嘞。”安总笑着挂了电话。 —— 宁锦璃和苏青兰出了公司后,尽管苏青兰总说自己没啥事不用去医院,还是被宁锦璃给带去仔细检查了一顿。 好在,确实只有点皮外伤。 宁锦璃这才彻底放心,让医生给处理了下,便开车载她离开。 “唉?小璃,这条路不是往咱们家去的方向,也不是去你工厂,咱们要上哪去?”苏青兰看着副驾驶车窗外,疑惑询问。 宁锦璃神神秘秘说:“给你准备了个惊喜,今天我就是为了这个事儿给你打电话的呀,要不是你跑宝韵堂公司干活出了点状况,这会儿你都已经看到惊喜了。” “你这孩子……”苏青兰无奈道,“该不会是又给我花钱了吧?” 宁锦璃笑得一脸灿烂,“给你花钱,天经地义!” 车子一路疾驰,眼看着要到地方了,宁锦璃让她先闭上了眼睛。 然后,车子逐渐放慢速度,开进了揽月山庄。 等到了别墅门口,宁锦璃把闭着眼睛的苏青兰搀扶下车,“好啦,睁开眼睛!当当当当!” 苏青兰缓缓睁眼,豪华别墅的场景映入视线,她愣住了。 这种地方,她以前只在电视剧电影里见过。 “喜欢这儿吗?”宁锦璃挽着她的胳膊,笑嘻嘻说,“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家啦!” 苏青兰嘴唇发颤,难以置信道:“这……这是你买的房子?” “是呀,”宁锦璃弯腰,把头轻轻靠着她瘦小的肩膀,“我以前说过嘛,长大后要给你住又大又漂亮的房子……” 苏青兰既感动又担忧,“小璃,你……这也太费钱了啊。” 宁锦璃说:“不费钱,人家给我打折扣了。” 苏姨更无奈了,“打折扣了也是别墅,你告诉我,花了多少?几百万还是上千万?” 她看得出这是特别好的别墅,但是对于大概的价格,她并没有概念。 宁锦璃转移话题故意问:“你不喜欢这套房子?” 苏青兰心想,小璃这孩子现在又是工厂又是公司的,经营起来肯定辛苦,而且指不定啥时候有点状况就得要用很多钱,自己住哪都可以,得多为小璃考虑考虑,帮她省钱才行。 “不喜欢,太大了。”苏青兰经过思索,回答道。 宁锦璃知道她的心思,于是故意说:“那就放这儿,我再重新买一套你喜欢的。” 苏青兰眼睛瞪大,“哎?不是,你这孩子……” 宁锦璃笑嘻嘻说:“反正我打定了主意要给你住好房子,你不喜欢这个,那就买下一个,下一个还不喜欢,再买下下一个,直到买到你满意为止。” 苏青兰哭笑不得,叹了口气,眼眶微微泛起泪光,“好啦,就这套……我很喜欢。” “这不就行了?走,带你逛逛新家。”宁锦璃欢天喜地拉着她走进了大别墅。 里边已经按照苏青兰喜欢的风格装饰了一遍,而且还有保姆司机保镖恭迎。 苏青兰简直有种做梦的感觉,边走边看,还让宁锦璃掐她一下。 宁锦璃笑着说:“以后呢,你就在这儿好好住,好好享福,啥事都不用干了,知道嘛?” 苏青兰摇摇头,“不行不行,我这人吧,没有纯享福的命,要是闲下来准得出毛病,心里也不踏实呢,只要我还能动弹,必须做点活儿,不然跟废人有什么区别。” “就知道你这种性格,”宁锦璃撇撇嘴,“我想好啦,你可以在宝韵堂偶尔打扫下卫生。” 苏青兰眼里亮起光芒,“还是你这孩子懂我。” 宁锦璃马上补充,“我有条件哦,你只准在我的公司,不准去别的地儿。” “好好好,”苏青兰笑着保证,“我当然要在我的小璃儿的公司里啦,放心放心。” “还有哦,你绝对绝对不能受累,”宁锦璃一脸严肃,故意强调,“我会跟那边的人打招呼,要是你累到了,我会怪他们。” 宁锦璃当然不会真把责任乱扣到别人身上,她是太了解苏青兰的性格了。 果然,苏青兰着急了,“这可不行啊,我做卫生是我的事情,你怎么能怪他们呢?” 宁锦璃嘟着嘴,“所以你看着办咯……” 苏青兰说:“行行行,我保证只做最轻松的。可不能让公司里的人受牵连,我不能给他们惹麻烦呐……” 宁锦璃心中暗笑,嘿嘿嘿,搞定。 “唉……”苏青兰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 宁锦璃神经立即紧绷,“苏姨你……怎么啦?” 苏青兰眼里泪光浮现,“我是想到了赵斌,想到了你跟那么个表里不如一的人交往了四年,你得受了多大委屈?” “我没事呀,好好的呢。”宁锦璃安慰道,“我可没给他把我怎么样的机会!虽然感情是受了点伤……但也已经过去啦。” 苏青兰抹着眼泪说: “当年啊,我就是因为没嫁个好点的男人,才让自己大半辈子活遭罪。再到今天,发现你前男友赵斌原来那么差劲……我是一阵阵替你后怕!” “唉……刚刚一路上我一直在想,现在想明白了,不能催你结婚,绝对不能催,你千万得好好看清楚了对方的为人,确定值得托付,再跟人结婚。” “比起我盼着你结婚有个伴、盼着看到你有孩子,我更希望你能幸福……要是我催着你结婚导致你嫁错了人,那就害苦你了。” 听完这番话,宁锦璃满脸大写的震惊。 老天爷啊!苏姨保持了大半辈子的特别传统的观念,居然改变了? 自己不是在做梦吧?! “苏姨……”宁锦璃想了想,有意试探问道,“那万一,我这辈子都找不到值得托付的好男人呢?咋办?” 第68章 你的丈夫和女儿到底在哪? 苏青兰脱口而出,“不可能,我家小璃人品好长得漂亮,还有事业,怎么会找不到好男人?” 宁锦璃说:“这世上比我更优秀的女性多了去了,她们当中也有不少没找到的哦,新闻里经常有报道,不是么?” 苏青兰愣了下,“这倒是……” “所以呀,”宁锦璃笑嘻嘻问,“万一我找不到呢?” 苏青兰认真想了好一会儿,然后郑重其事说:“找不到那就不找了。” 这句话能从苏青兰嘴里说出来,宁锦璃再次震惊,“苏姨,你的意思是,哪怕我一辈子不结婚都没关系?” 苏青兰轻轻握住她的手,“小璃,虽然……我很难接受你一辈子不结婚,可是如果按照你说的这个万一,我觉得,一辈子不结婚也远远胜过随便找个人凑合,总之你过得开心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苏姨……呜呜呜……”宁锦璃感动得泪眼汪汪,“那我就不结婚了!一辈子陪着你,照顾你!” 苏青兰给她擦眼泪,露出个生气的表情,“傻孩子,这可不行!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呢,你要是就这么下决定了,我要收回刚刚说的那些话了!” “不能收回,苏姨你都答应我了。”宁锦璃瘪着嘴吸溜鼻子,大眼泪光闪烁。 苏青兰心疼地摸摸她的脸,“你这孩子真是……啊对了,你现在那个男朋友呢?有对他了解清楚没?可不能再重蹈赵斌的覆辙了。” 宁锦璃犹豫几秒,想到苏姨现在已经不催她结婚了,决定实话实说,“我跟他其实只是普通关系,甚至我都不清楚算不算得上朋友……” “啊?”苏青兰目瞪口呆,“那你……” 宁锦璃撒娇道:“苏姨,我的好苏姨,你别生气嘛,我是不想让你为了我找对象结婚的事情忧心,所以就……” 苏青兰一时语塞。 不过,她没有责怪宁锦璃,只觉得是自己太着急了,才把这孩子逼得拽了个人来假装男朋友哄一下她。 “小璃,你喜欢他吗?”苏青兰问道。 宁锦璃连忙摇头,“我才不喜欢他呢。” 苏青兰回想着那天在车里,从后视镜看到小璃跟小萧凑在一起亲密地说悄悄话的模样,那种感觉,可不像是不喜欢啊。 “是不喜欢,还是你自己都没意识到?”苏青兰又问了句。 宁锦璃耳根子发烫,“苏姨!我喜欢谁,难道我还不清楚么?” 苏姨眼里带着一丝怀疑,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宁锦璃有些急了,“那家伙长得倒是又高又帅,但是脾气太古怪,鬼才会喜欢他啊!我可不想以后天天对着他那张虽然养眼但是阴晴不定的臭脸,哼!” 她这句话刚说出来。 此刻,正在西屯关到处巡视的萧启棣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打喷嚏不奇怪,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脑海里忽然闪过宁锦璃的身影。 他有些心烦意乱,自己又不是闲得没事干了,怎么会突然想起她来?简直是莫名其妙! 这时段武欢天喜地跑过来,“启禀君上,末将已把茅房修好了!” 萧启棣却在失神。 段武疑惑了,凑近些喊了句,“君上?您在想什么呢?” 萧启棣下意识道:“在想宁姑娘。” 说完他才回过神,可为时已晚。 段武眼睛冒光,大大咧咧笑着说:“原来君上对锦璃仙子牵肠挂肚,嘿嘿,我早就觉得君上与仙子乃天作之合,不如……” “牵肠挂肚?天作之合?”萧启棣的眼神陡然沉下。 段武心里暗道一声糟糕,自己又多嘴了,赶紧低头支支吾吾说:“末将……乱、乱讲话了,请君上……见谅。” 萧启棣眸子幽暗平静,“你有何事?” 段武说:“末将按照君上命令,已将西屯关所有茅房修好,特来禀告。” 萧启棣嗯了一声。 段武见君上脸色还是不大好,想着定是方才说君上和仙子的那番话有很大错误。 看来君上对仙子并没有男女之情,也讨厌被说他俩天作之合。 既然这是错的,那么反着说一下,必然能对。 “君上,”段武抱拳,根据自认缜密的分析,认真道,“君上与锦璃仙子,不合适。” 萧启棣蹙眉,“你意思是,我配不上她?” 段武慌了,“不不不,您绝对配得上!” “嗯?”萧启棣眼眸更冷了几分。 段武更慌张了,一慌便赶紧改口,“配不上?” “嗯??”萧启棣整张脸都仿佛结了冰。 段武心脏狂跳,完蛋,好像越说越错越不对劲了。 他扑通跪地,满头大汗。 “修茅房去!”萧启棣沉声下令。 段武磕磕巴巴说:“茅、茅房已经……已经修好了。” “我说的是百姓们用的茅房,”萧启棣幽幽道,“有多少你就去修多少,为百姓们分摊点重建家园的压力。” 段武瞬间眼前一黑,“是……君上。” 待到萧启棣转身走远,段武一屁股瘫坐在地,啪啪抽了自己嘴巴两下,“死嘴,死嘴!下次再不把门,我给你缝上!” …… 西屯关临仙村这边将士百姓们都在干劲十足地重建家园,气氛热火朝天,而宇国王城内,已是一片死气沉沉。 宇国二十万精锐大军随太子亲征,结果就剩两万多残兵逃了回来。 还带回了更严重的消息。 宇国君王气到吐血,群臣只觉得天都快塌了。 谁能想到,出动了几乎宇国所有的精锐以及煞越国所有蛮兵,换来的是这种结果? 苍岚璧没抢回来,西屯关没给踏平,一雪前耻成了泡影,这些也就算了。 煞越蛮兵竟然叛变! 宇国二十万精锐竟然全军覆没! 甚至连太子都已下落不明! 宇国君王在吐血昏迷前,强撑着一口气下令,将这些消息封锁于朝堂大臣之中,绝不可泄露出去,否则宇国将大乱! 经过所有王城太医拼命救治,宇国君王才从鬼门关回来。 他醒后便问:“西屯关那边可有玄国的兵马追进大宇境内?” 守在床边的大臣立即禀告,“君上,并未发现有此情况。” 宇国君王面无血色,一双眼睛阴沉至极。 大臣跪地,言辞恳切安抚道: “咱们大宇地处中原西部,北侧西侧疆域各有天险阻挡外族,而东侧只接壤玄国,南边只接壤一个外族蛮夷——煞越国,而煞越叛徒已无可用蛮兵,不足为惧!咱们将来必定要将其踏灭,报背叛之仇!” “君上,咱们大宇有绝佳的地理优势,西屯关的玄国兵马就算再厉害,也绝不敢乘胜追击。您不必担忧……千万保重身体啊……” 听着这番话,宇国君王的神色才缓和了些许。 他闭上眼睛边思索边有气无力地说:“太子……定已被萧启棣俘获……” “君上,那我们派人去跟玄国谈判?”大臣询问。 宇国君王缓缓摇头,“不可,若去谈判,此事……必会被其他君王知晓。若他们全都乘虚而入,大宇……危在旦夕……” “可是……难道就这么放弃太子了?” “当然不能放弃!必须将吾儿救回来!” “君上,这……” 跪在床边的大臣面露难色。 宇国君王眼睛睁开一条缝,“朝堂不能出面,你们……只能寻找江湖势力秘密行动。可有想到适合的?” 几个大臣交头接耳分析起来。 能办这种事情的,必须有足够的能耐。 这便将中原七国绝大多数的江湖势力排除在外了。 而剩下的这些江湖势力,没有一个在大宇境内或是归顺大宇。 最后,便只有一个门派能选。 那就是既有实力,又不归属任何国家的——天枢派。 大臣们将分析结果告知了宇国君王。 宇国君王当即下令,“不论如何都要联系上天枢派,他们的人若能救回我大宇太子,封三品官,赐万顷良田,赏万两黄金!若顺便能把萧启棣抓回来……直接封为大宇国师!” “是,君上。”大臣们领命退下。 —— 次日,云雾缭绕的玉祁山内。 天枢派掌门刚回来,便有人出重金求见。 叶掌门便与对方见了一面,但在得知对方乃是奉宇国朝廷秘命来请她相助办事,事成之后必有重赏,她却问都没问具体情况,直接下了逐客令。 不多时,一个身穿白衣、样貌颇为俊逸的中年男人来到了叶掌门的房屋前。 “掌门师妹,师兄想跟你聊聊。” 嘎吱—— 木门打开。 “大师兄请进。”房间里响起了清柔的嗓音。 陆行风快步走进房中,“师妹,你出去大半月才回,辛苦了,师兄很想你。” 说着他想给叶掌门一个拥抱,但叶掌门却不动声色避开了。 “我也很想念师门众人,”叶掌门面带微笑,“辛苦师兄这些日子代我管理天枢派了。我正打算换身衣服再去见你,结果你先来了我这儿。师兄请坐。” 陆行风的目光在叶掌门脸上逗留了会儿,带着复杂的表情坐在了椅子上。 叶掌门给他倒上一杯茶,坐到另一侧,问道:“师兄想聊什么?” 陆行风略作思忖,“我便不绕弯子了,既有一国朝廷来求助咱们,这便是天枢派更上一层楼的大好机会,拒绝岂不可惜?” 叶掌门蹙眉,“师兄难道忘了,天枢派向来不掺和朝任何一国朝廷之事。” 陆行风认真道:“以前不掺和,是因为天枢派实力还不够,但最近十年里,天枢派已提升到了江湖一流门派的地位,应该是时候——” “师兄,若你只是想劝我这件事,还是免了,请回吧。”叶掌门语气平淡,态度却很坚定。 陆行风脸颊微微颤了颤,挤出个笑容,“好好好,不说这个了,说点别的……师妹,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在一起吗?” “我曾经明确跟你说过,你我绝无可能,”叶掌门表情都冷了些许,“为何你又提起?” 陆行风咬牙道:“在你出去办事的这些天,我对你日思夜想,我控制不了啊!师妹……我追求了你好些年,你难道一点都不动心?你一点机会也不给我?” 叶掌门素手轻轻按在领口位置,隔着衣服触碰着项链吊坠,轻声说:“师兄,我也已经告诉过你,我永远会把你当做尊敬的大师兄,但我的爱情只会永远属于我的丈夫。” 陆行风攥紧了拳头,“你总说你丈夫你丈夫,可是十年了!他都没出现过!我甚至怀疑你是不是在骗我!” 叶掌门道:“我连自己跟他生了个女儿的事情都告诉过你了,有什么必要骗你?” “可……”陆行风还是不甘心,“那你丈夫,你女儿,到底在哪?怎么从没见他们出现过?” “此事说来话长。”叶掌门已经没了耐心,“师兄,我乏了,想歇息下,慢走,不送。” 陆行风只能起身,“师妹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他看似心平气和地离开了掌门居所,但在走远之后,眼里逐渐浮起怨念,接着回到自己住所内,狂饮了一坛烈酒。 酒劲很快上头。 他把空坛子狠狠摔碎,红着眼睛自言自语,“叶澜……叶澜!” “你来到天枢派之前,我是这里的天之骄子,是所有人认定的未来掌门……” “结果,老掌门把位子传给了你!” “我恨呐!我恨!” “呵呵……哈哈哈!”陆行风披头散发,踉踉跄跄,“我恨你抢走了我的掌门之位,可是……可是我偏偏又那么喜欢你。” “我从小入了天枢派,在你出现之前,我三十多年里从未对任何女子动过心!” “可你呢,不管我怎么追求你,爱慕你……你都不给我半点机会!” 陆行风的眼睛越发通红,眼神越发疯狂。 他突然一掌拍向窗外。 轰! 院子里,一颗胳膊粗的树,拦腰折断! 发泄之后,陆行风逐渐冷静了下来。 可冷静的眼神,却比方才更为瘆人。 “掌门的位子,我给你了,你却不肯把你的爱给我。我承受了这么多年煎熬痛苦,已经受够了。我要得到本该属于我的一切,我要让你为此……付出代价!” 他将头发扎齐,整理好衣服,大步出了门。 玉祁山,半山腰。 宇国朝廷秘密派来的几个人骑在马上,个个垂头丧气。 “唉……”为首之人长叹,“没想到天枢掌门如此不给面子,我们该怎么向朝廷交代?” “她不给面子,我给!”声音响起的同时,白衣人影闪过,眨眼间,陆行风出现在他们面前,“你们想要办的事情,交与我便是!” 第69章 你关心的又不止我一个 “交给你?你是谁?” 为首之人狐疑地打量路行风。 旁边一名属下仔细瞧了瞧,面露喜色,对为首的人说:“这是天枢派的大师兄啊!连掌门都是他的师妹!” 为首之人赶紧作揖,“失敬失敬,你真的愿意帮我们办事?” 路行风道:“当然,想必你们要办的事情不简单,说来听听。” 对方便下了马,将朝廷指派的秘密任务和对应赏赐告诉了他。 当他听到救回宇国太子能获封宇国朝中的三品大官,要是顺便还能把也在西屯关的萧启棣抓获更能成为宇国的国师,顿时眼里直冒精光。 “怎样,此事你能办到吗?”对方问道。 路行风面带傲然冷笑,“对我而言,手到擒来。那小小的偏僻边关之地,以我的武功完全能如入无人之境。” 对方大喜过望,“那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说完,人还把此次带来却被叶掌门拒收的几箱子重礼都交给了路行风。 路行风将需要三匹马才能驮动的几个箱子摞起来,只用一只手便轻松举起,然后在几人惊讶又佩服的目光中,施展轻功从容离去。 这几个朝廷秘密派来的人如释重负。 有这等江湖高手出马,上头交代下来的事情,肯定能办成了! 路行风将几箱子重礼带回自己住处,然后暗中在天枢派里挑了几个武功高强的心腹,命他们即刻出发,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把宇国太子和萧启棣都给他带出西屯关。 并承诺,将来等他成为了宇国的国师,他必定也让几个心腹平步青云飞黄腾达。 此刻,西屯关这边。 将士们正忙着搬运宁锦璃今天传送过来的一些物资,整理齐全之后,便用马车队运送出关。 这批物资多以农耕用具为主,是她专门提供给药王谷帮助连氏一族恢复药草种植的。 有了这些东西,能加快进度。 宁锦璃站在城墙上,目送马车队浩浩荡荡远去,边开心地对站在她旁边的萧启棣说,自己工厂已经产出了第一批衣服鞋子生活用品之类的东西。 并且,还让工厂负责人去申请办理冷兵器以及特种劳动防护品的生产资质了。 如果顺利办下来,她就能源源不断地给这里提供打仗用的装备,萧启棣手里的兵马就可以进一步扩大。 萧启棣静静听着,眼睛不自觉落在了她的嘴上。 小巧饱满,如红润透亮的诱人果子。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宁锦璃察觉了他的目光。 “没有,”萧启棣看向别处,淡淡道,“我在想,可以把西屯关以及临仙村这一带合并为临仙城。” 宁锦璃连连点头,“这个主意好!啊对了,我想起个事儿差点忘了跟你说。” “何事?” “我得给你推荐个人。” “何人?” “就是之前你差点砍掉的巡逻卫兵队长,祁战。” “哦?”萧启棣目露意味深长之色,“为何推荐他?” 宁锦璃一脸认真,“我跟你讲,他可不是一般人,你绝对要好好重用!” 萧启棣道:“他确实不一般,我已将他升为玄甲军伍长了。” “伍长可不够哦。”宁锦璃随后赶紧把史书上记载关于祁战的情况大概说了下。 这让萧启棣都目露诧异之色。 他沉吟片刻,“既然如此,我倒是想检验一下他的能耐。” “来人,去把祁战叫来。” 一声令下之后,没多久,祁战毕恭毕敬地来到了他的面前。 萧启棣开门见山道:“我给你个任务,你可有胆子接?” 祁战抱拳,“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好,”萧启棣嘴角微微勾起,“我给你一千玄甲兵,你去把煞越国灭了。” 听到是这么个任务,宁锦璃大惊,“你这不是为难他么?” 萧启棣斜眸,“很难吗?” “不难,我这就去。”祁战面不改色,“我必将煞越王族的脑袋都带回来奉给君上。不灭煞越,我誓不为人。” “好,去吧。”萧启棣点点头。 祁战跪下,朝着他和宁锦璃磕了个头,转身毅然离去。 萧启棣看着他的背影,赞许了一句,“胆色确实过人,就是不知道真有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了。” 宁锦璃担忧道:“虽然煞越国的主力蛮兵都已经在这边被灭掉了,可是我听段武他们说过,煞越国有四十万人口,除去老幼妇孺,其余的随时都可以用来补充军队。” “没错,”萧启棣颔首,“他们十万主力蛮兵已经没了,但只要君王紧急征兵,还能凑出十多万来。” “那你还让祁战去冒险?你就不怕他死了?” “若他死了,便是他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厉害,那是他无能。” “你……” 宁锦璃哑口无言。 这家伙还真是当帝王的料,心够狠,够硬。 沉默片刻,宁锦璃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萧启棣面无表情薄唇微动,“不劳操心,已无碍。” 宁锦璃蹙眉,“我在关心你,你态度就不能稍微好一点么。” 萧启棣随口说:“你关心的又不止我一个,也不仅仅只是关心我。” “嗯?什么意思?”宁锦璃纳闷道,“这跟我关心你不冲突吧?” 萧启棣抿紧了嘴唇,不再言语。 宁锦璃一摆手,“算了算了,搞不懂你,我先走了。” 见萧启棣没啥反应,宁锦璃一撇嘴,扭头离去。 —— 宁锦璃回到工厂没多久,接到了个陌生电话。 “宁小姐你好,我是陆决明。”对方自报身份,嗓音温和有磁性,“我等下就要坐飞机回星瀚市,宁小姐有空见面吗?” 之前星瀚中心医院院长把他推荐给宁锦璃的时候,就说过会让他回来后第一时间见见他的未来老板。 宁锦璃记得这个事情,马上答应道:“有空,你想在哪里见面?” 陆决明说:“有个世界著名的歌剧团在全世界巡演,今晚正好到了星瀚市,不如我就请宁小姐一起去看看吧。可以么?” “好的,没问题。” “嗯,那我叫人买门票,给你送过去。” “好。” 陆决明打完电话,走进了飞机的头等舱。 —— 另一边。 楚莯莯到了别墅后,看见大草坪上整整齐齐分类堆放了很多东西。 像一座座小山。 “这是一万袋军用单兵口粮,能直接吃,每袋够一个士兵吃三天。” 裴启泽边介绍边给她示范怎么用。 “这是军用医疗箱,一百个,有药有工具。” “这里是几吨牧草和饲料,喂马的。” “哦,我顺便派人去直接采购外地滞销的瓜果蔬菜粮食了,空运过来还需要点时间。”Www.XSZWω8.ΝΕt 楚莯莯记性很好,他说一遍演示一遍,她就能全部牢记。 “还有一点比较特别的东西,”裴启泽眼里带着些神秘,“大概两小时,也就是你们那的一个时辰后,你记得来拿。” 楚莯莯很好奇,“是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裴启泽说完,转身回别墅。 “裴公子!多谢!” 楚莯莯冲他背影喊道。 旋即她把这些东西收了,迅速回到侯府。 傍晚,黄沙关。 镇北军刚打完一场小规模战斗,不仅顶住了天狼敌军进攻右侧防线,还把有少量水源的左侧防线地区抢了回来。 众将士却高兴不起来。 这场小规模战斗虽然赢了,可受伤的人又多了十几个。 即便有了更好的食物和水,却没有办法医治,军医缺少药物,束手无策。 而且之前受伤的将士拖到现在已更加严重。 “大将军,伤兵们……都绝食了!”几个军医抹着眼泪来跟楚崇山汇报情况。 楚崇山直奔伤兵营帐。 营帐里满是血气和伤口化脓的恶臭。 一个个失去行动力的伤兵面色如灰,咬牙忍着疼痛在等死。 楚崇山转身,红着眼睛道:“传令伙夫,煮米饭做肉菜,多放油盐!” 伙夫们立即做饭,把饭菜尽可能弄得可口。 楚崇山亲自把每一份饭菜送到伤兵面前,再让其余将士喂给他们。 伤兵们还是不肯吃,纷纷流着泪说: “大将军……不要再给我们浪费食物了……” “我们已经打不了仗……是废物了……” “省些粮食,让还能作战的将士们……多吃点……” 听着这些话,军医们和其他将士都扭头擦眼泪。 楚崇山咬牙道:“你们不是废物!都是我的好兵!必须吃,这是命令!” “大将军……”有伤兵奄奄一息请求,“若我吃这一顿,您……您可否送我上路?” “还有我……” “我也是……” 所有伤兵都跟着提出了请求。 楚崇山强忍眼泪,“好,我答应你们。” “多谢大将军!”伤兵这才愿意吃饭。 待到他们饱餐一顿,楚崇山命其余人退出伤兵营帐。 所有人都知道即将发生何事。 这既是为了剩下的人能撑更久,也是为了让伤兵们从痛苦中解脱。 楚崇山没让其他将士来动手。 这是背负巨大痛苦和压力的事,他不想让别人来承受。 “弟兄们……”楚崇山含泪跪下。 伤兵们哭道:“大将军!不……不可!我们受不起啊!” 楚崇山重重三叩首,“弟兄们……路上慢点走等等我,黄泉路上,我楚崇山再向大家赔罪!” 伤兵们全都哭成了泪人。 他何罪之有啊! “大将军……请……动手吧!”伤兵们闭上眼睛。 楚崇山艰难起身,握紧战刀一步一呕血,走向他们。 “大将军!”营帐突然掀开,有人冲进来大喊,“赵将军送药来了!” 楚崇山猛回头:“药?!” “也是姑娘向神仙求来的!还有治伤的工具!很神奇!姑娘让赵将军转达了使用方法,军医们在抓紧琢磨!很快就能用上了!” 哐当。 楚崇山手里的刀掉落地上。 他冲出伤兵营帐。 外头将士们个个欣喜若狂,这次他们不仅有了前所未见的军用口粮,马也有了饲料牧草,甚至还有一看就了不得的医药箱! 整个黄沙关一扫方才的沉痛阴云。 将士们忙着搬口粮、喂马,军医们聚精会神研究药物和工具,一切都有条不紊。 “女儿……”楚崇山望向陇城方向,泪眼朦胧。 “大将军,陆太守派人送来了京城急报。”一名部将走来。 楚崇山接过信件拆开。 当看到内容,他一双虎目几欲滴血! 朝廷除了下死命令叫他不惜一切代价死守黄沙关之外,还说旱灾影响无法提供粮草,无法调来兵马支援。 楚崇山本以为,女儿有了神仙相助能送来食物和水,自己豁出命说不定可以撑到大玄援军。 哪怕自己前脚战死,后脚援军就来了,都不枉镇北军全部牺牲。 结果…… 朝廷要舍弃这里了吗? 可为何还下令死守? 楚崇山只能想到朝廷有别的敌情要应对,不得不舍弃黄沙关乃至陇城来争取时间。 他深呼吸一口气,目光凛然坚定。 “告诉陆太守安排陇城百姓撤离的事情了吗?”他问道。 部将回答:“告诉了,陆太守说在安排。” “那就好……” …… 月黑风高。 十几辆马车悄然驶出陇城南门。 陆太守和楚金海都拖家带口,夫人小妾、奴仆丫鬟,一个都没落下。 楚萱就连宠物狗都捎上了。 能带的粮食和水还有财物也都装在了马车里。 另外还有太守府的官兵作为护卫。 两家人在南门外隐蔽地点集合,陆太守把楚金海叫到一旁。 “楚伯爷,我已伪造了一封京城急报给黄沙关,相信以楚崇山的性子,绝对会更加拼死牵制天狼军,这便给了咱们更充裕的逃离时间。” “陆兄好计策。” “小意思,像他那样忠心朝廷爱护百姓的人,极好利用。” “陆兄,听说他叫你安排百姓撤离?” “呵,我才不会管!” “这倒是,反正陇城百姓活不成,哪能耽误咱们的时间。陆兄,你打算何时派人去侯府抢吃的?” “伯爷难道没发现,我太守府官兵少了一百多人?没发现我儿不在?” 闻言,楚金海环顾四周。 刚一路小心紧张出城,还真没察觉。 陆太守摸着山羊胡,胸有成竹道:“天亮之前,我儿必能带回大量食物。伯爷你就安心歇会儿,等好消息吧!哈哈!” —— 镇北侯府这边。 院中堆满物资,镇北军的后勤将士和分配来守卫侯府的将士一起,正在往马车里搬。 楚莯莯到卧房看了看沉睡中的侯夫人。 这次有了药,她给母亲吃过了,明显有了好转。 她刚想打个盹,突然想起裴公子说还有些特别的东西。 “呀!差点忘了!” 她拍拍脸打起精神,打开时空通道走了进去,这次到了客厅。 裴启泽放下正在看的书,冷冷道:“还以为你忘了。” “对不起,裴公子,我……” “别废话,跟我来。” 两人一起到了地下室,裴启泽打开一扇密码锁大门。 当楚莯莯看到里边的东西,双眼逐渐睁得溜圆,瞳孔剧颤…… 第70章 劝你别打我未来老公的歪主意 宁瑶愣了下。 她这个堂姐向来温顺得如同一只小白兔,性格软软柔柔的。 小时候哪怕被她耍小伎俩暗地里欺负到哭,也不会反击,更不会向大人告状。 还有被赶出宁家之后,大概几年前,有次宁锦璃登门跪求借钱,说收留她的人病重了没钱治。 当时被宁瑶好一顿嘲笑,钱没借到半毛,大哭着走了。 再后来,偶尔意外碰到,宁瑶也会当面嘲笑几句以此取乐,宁锦璃就算被气得脸色通红,都不会还嘴。 可好玩了。 怎么现在……一开口就怼人,有那么点像刺猬了? 宁瑶从短暂的回忆中回过神,昂着下巴鄙夷道:“说话这么没礼貌,真是没教养。” “是是是,你最有教养了。”宁锦璃随口回答,语气依旧淡淡的。 “你……”宁瑶瞬间有种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她脸色变了变,强行憋下了脾气。 毕竟周围有太多陌生人,她得注意下形象,否则对不起这身华丽高级的装扮。 “唉,我不跟你计较,”宁瑶眼里浮起一丝傲慢的微笑,“你还是一边凉快去吧,别在这凑热闹了。” “今晚这场歌剧表演,出演的是世界顶级表演团,入场门票限量。就连我爸都是好不容易才给我弄到一张。” “所以,能进去看表演的都是有钱有身份的上流人士。” “至于你,肯定是没资格和本事买到票的……可你却跑这儿来了,难道……” 宁瑶说到这儿,忽然像是发觉了不得了的秘密,语调拔高,惊呼,“呀!你该不会是想着跑到入场门口物色有钱男人,妄想勾搭上吧?” 周围人听到这句话,纷纷侧目,看了看宁锦璃,都露出些耐人寻味的表情,其中有的眼神不乏带着淡淡的讥笑。 宁锦璃对此熟视无睹,她现在只想找到检票通道,没心思跟宁瑶在这浪费时间。 四顾张望一圈,总算看见通道口了,她迈腿走了过去。 宁瑶继续跟着,阴阳怪气说:“不吱声了?被戳破动机,心虚了?哎!要我说,你起码穿得像样点,化个妆什么的嘛。” 眼看宁锦璃到了检票口,宁瑶加快脚步,抢先走到她前边。 宁锦璃皱眉,“你妈没教你要排队?” 宁瑶讥笑道:“我知道你是心虚了慌不择路想躲开我,提醒你一下,这是入场检票通道,别瞎闯。一边去吧,不要耽误我进去看歌剧表演。” 她微微偏头,朝着跟在旁边的司机递了个眼色。 司机立即从怀里取出门票,双手奉上。 宁瑶拿过门票,在宁锦璃面前炫耀地晃了一下,才递给检票人员,然后带着得意笑容,边往前走边对宁锦璃说:“我要进去欣赏歌剧表演了,拜拜~” “小姐,请等等。”检票人员忽然伸手拦下。 宁瑶蹙眉,“怎么了?” 检票员把票还给她,并朝不远处指了指,“这边是贵宾通道,普通票通道在那边。” “啊?”宁瑶小声说,“抱歉,我没注意。” “没关系。”检票员微笑回应。 宁瑶面子有些挂不住,转身就要走。 走了几步,下意识又回头看了看,却发现宁锦璃已经进了贵宾通道。 “唉?不是……”宁瑶惊了,指着宁锦璃的背影大喊:“有人逃票混进去了!你们还不赶紧去抓!” 大呼小叫的动静,又一次让周围的人侧目。 宁瑶更加大声了,信誓旦旦说:“她刚刚肯定是乘着我闹了个小乌龙引开了你们检票员注意,就这么溜了进去!这么不要脸的人,可别放过她啊!” 检票员有些无语,“这位小姐请不要喧哗,更不要污蔑别人。刚进去的那位,我检过票了,她是贵宾票。” “什么?!”宁瑶当场石化。 周围人群里响起了轻笑声。 宁瑶脑子一阵空白,脸也开始发烫,来不及多想,低着头赶紧离开这边。 真的,太丢人了…… 直到从普通票通道进了剧院里边,宁瑶才从刚才的尴尬中缓过劲儿来。 看了眼时间,这会儿离演出开始还有半个多小时。 大厅不远处有休息厅,旁边还有剧院内的高级餐厅。 她到休息厅看了一眼,没发现陆家少爷的踪影,于是到洗手间补了个妆,然后朝餐厅走去。 这家大剧院内部的高级餐厅食物和饮品都非常有档次,消费很高。 在平常演出时期,就算进来看演出的普通人也对其望而却步。 但是很受上流人士的喜爱,上流人士一旦来这边看歌剧了,肯定都会进这个餐厅小酌或者吃点东西。 宁瑶是了解这些情况的。 因此觉得,说不定在歌剧表演开始之前,就能在餐厅里遇到陆家少爷。 要是万一没遇到,那就自己喝点东西平复下心情,免得碰见他的时候状态不好。 —— 另一边。 楚莯莯根据之前来这边的记忆,找到了上次裴启泽带她治伤的诊所。 她记得旁边还有药房。 她想到,除了给将士百姓们提供食物和水还不够,药也同样重要。 而她亲自见识过现代医药的效果,便打算买些带回去。 “你好,我想买药。” 楚莯莯走进药房,尽量模仿现代人语气。 药房柜员只当她是汉服爱好者,没多想,热情招待,“美女要什么药?” 楚莯莯不知怎么选,便说:“都要。” “都要?你想把我这药房买空啊?”柜员调侃道:“钱够不?” 楚莯莯点点头,随手掏出根金条,“这一根够全买下吗,不够的话,我还有。” 柜员变了眼神。 “等等啊,我去看看……” 说完就躲到角落,打了个电话——报警。 大半夜的,拿一根金条想把所有药都买了,不是神经病就是犯罪分子! 楚莯莯在柜台前等了许久,不见柜员回来。 反倒是听见门外响起急促又奇怪的声音。 “双手抱头,蹲下!” 随着一声厉呵。 几个警员冲进药房,将楚莯莯包围。 楚莯莯茫然无措,“你们是什么人?” “再警告你一次,双手抱头蹲下!” 警员大声命令。 从刚刚收到的报警信息来看,这情况很可疑。 现在看到可疑分子,样貌面黄肌瘦,更觉得不寻常了。 如果只是个精神病患者,问题还不大,但要是某一类犯罪分子,那可就危险了。 楚莯莯看这架势不对劲,只能抱着头蹲下去。 然后当场被警员按住,扣上了手铐。 “你们要抓我?”楚莯莯这才明白怎么回事。 警员冷冷训斥,“不然呢?难道是请你去吃饭?” “不要!”楚莯莯挣扎道,“放开我!我要去救人!” 她发现,自己被人抓着的时候,竟无法使用手镯穿越回去。 “别乱动!” 警员用力将她控制住,“回头好好交代!看你到底要干什么!” 就在楚莯莯要被抓上警车的时候。 一辆帕加尼疾驰而来,稳稳当当停在旁边。 裴启泽迅速下车,跟带队的警长说了几句话。 很快,误会解除。 警员放了楚莯莯。 “上车,跟我回家。”裴启泽面无表情说道。 楚莯莯揉揉手腕,转身又要走。 裴启泽冷冷道:“不想要我帮忙了?你不懂现代的规则,还会被抓。” 楚莯莯脚步顿住,没有过多犹豫,还是坐上了他的车里。 “裴公子,你……”她欲言又止。 裴启泽一脚油门,“我刚叫人弄了点你那边能用上的东西送到我家,你都拿去。” 楚莯莯愣了下,热泪不自觉流出,“多谢裴公子!” 裴启泽脸色很臭,“用不着,你非要送死就去吧,我懒得管。” 帕加尼一路风驰电掣。 到了别墅后,楚莯莯看见大草坪上整整齐齐分类堆放了很多东西。 像一座座小山。 “这是一万袋军用单兵口粮,能直接吃,每袋够一个士兵吃三天。” 裴启泽边介绍边给她示范怎么用。 “这是军用医疗箱,一百个,有药有工具。” “这里是几吨牧草和饲料,喂马的。” “哦,我顺便派人去直接采购外地滞销的瓜果蔬菜粮食了,空运过来还需要点时间。” 楚莯莯记性很好,他说一遍演示一遍,她就能全部牢记。 “还有一点比较特别的东西,”裴启泽眼里带着些神秘,“大概两小时,也就是你们那的一个时辰后,你记得来拿。” 楚莯莯很好奇,“是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裴启泽说完,转身回别墅。 “裴公子!多谢!” 楚莯莯冲他背影喊道。 旋即她把这些东西收了,迅速回到侯府。 黄沙关。 镇北军刚打完一场小规模战斗,不仅顶住了天狼敌军进攻右侧防线,还把有少量水源的左侧防线地区抢了回来。 众将士却高兴不起来。 这场小规模战斗虽然赢了,可受伤的人又多了十几个。 即便有了更好的食物和水,却没有办法医治,军医缺少药物,束手无策。 而且之前受伤的将士拖到现在已更加严重。 “大将军,伤兵们……都绝食了!”几个军医抹着眼泪来跟楚崇山汇报情况。 楚崇山直奔伤兵营帐。 营帐里满是血气和伤口化脓的恶臭。 一个个失去行动力的伤兵面色如灰,咬牙忍着疼痛在等死。 楚崇山转身,红着眼睛道:“传令伙夫,煮米饭做肉菜,多放油盐!” 伙夫们立即做饭,把饭菜尽可能弄得可口。 楚崇山亲自把每一份饭菜送到伤兵面前,再让其余将士喂给他们。 伤兵们还是不肯吃,纷纷流着泪说: “大将军……不要再给我们浪费食物了……” “我们已经打不了仗……是废物了……” “省些粮食,让还能作战的将士们……多吃点……” 听着这些话,军医们和其他将士都扭头擦眼泪。 楚崇山咬牙道:“你们不是废物!都是我的好兵!必须吃,这是命令!” “大将军……”有伤兵奄奄一息请求,“若我吃这一顿,您……您可否送我上路?” “还有我……” “我也是……” 所有伤兵都跟着提出了请求。 楚崇山强忍眼泪,“好,我答应你们。” “多谢大将军!”伤兵这才愿意吃饭。 待到他们饱餐一顿,楚崇山命其余人退出伤兵营帐。 所有人都知道即将发生何事。 这既是为了剩下的人能撑更久,也是为了让伤兵们从痛苦中解脱。 楚崇山没让其他将士来动手。 这是背负巨大痛苦和压力的事,他不想让别人来承受。 “弟兄们……”楚崇山含泪跪下。 伤兵们哭道:“大将军!不……不可!我们受不起啊!” 楚崇山重重三叩首,“弟兄们……路上慢点走等等我,黄泉路上,我楚崇山再向大家赔罪!” 伤兵们全都哭成了泪人。 他何罪之有啊! “大将军……请……动手吧!”伤兵们闭上眼睛。 楚崇山艰难起身,握紧战刀一步一呕血,走向他们。 “大将军!”营帐突然掀开,有人冲进来大喊,“赵将军送药来了!” 楚崇山猛回头:“药?!” “也是姑娘向神仙求来的!还有治伤的工具!很神奇!姑娘让赵将军转达了使用方法,军医们在抓紧琢磨!很快就能用上了!” 哐当。 楚崇山手里的刀掉落地上。 他冲出伤兵营帐。 外头将士们个个欣喜若狂,这次他们不仅有了前所未见的军用口粮,马也有了饲料牧草,甚至还有一看就了不得的医药箱! 整个黄沙关一扫方才的沉痛阴云。 将士们忙着搬口粮、喂马,军医们聚精会神研究药物和工具,一切都有条不紊。 “女儿……”楚崇山望向陇城方向,泪眼朦胧。 “大将军,陆太守派人送来了京城急报。”一名部将走来。 楚崇山接过信件拆开。 当看到内容,他一双虎目几欲滴血! 朝廷除了下死命令叫他不惜一切代价死守黄沙关之外,还说旱灾影响无法提供粮草,无法调来兵马支援。 楚崇山本以为,女儿有了神仙相助能送来食物和水,自己豁出命说不定可以撑到大玄援军。 哪怕自己前脚战死,后脚援军就来了,都不枉镇北军全部牺牲。 结果…… 朝廷是要舍弃这里了吗? 可为何还下令死守? 楚崇山只能想到朝廷有别的敌情需要应对,不得不舍弃黄沙关乃至陇城来争取时间。 他深呼吸一口气,目光凛然。 “告诉陆太守安排陇城百姓撤离的事情了吗?”他问道。 部将回答:“告诉了,陆太守说在安排。” 第71章 三角恋情感纠葛大戏 “陆先生?” 宁瑶疑惑回头。 当看到拿着两杯饮料站在旁边的陆决明,她脑子有些短路,慌忙起身,“你……你在这站多久了?” “没多久,”陆决明面带礼貌微笑,“大概是从你说自己是未来陆家少夫人开始。” 宁瑶当场僵住,脸颊迅速发烫,就连时间都好像静止了。 刚刚她只是趁着陆决明去洗手间,想在宁锦璃面前显摆一下。 说得上头了,就有些夸大其词。 谁知道会被陆决明听见啊! 这也太尴尬了! 尤其是当着宁锦璃的面! 在这短短两三秒里,宁瑶脑子飞速运转。 不行,横竖都不能让宁锦璃看笑话。 豁出去了!必须稳住! 反正宁锦璃只是过来物色富豪的,要不是她刚刚说了那么一堆,宁锦璃都不认识陆决明。 那么,只要她争取到陆决明的配合,就能万事大吉了。 “决明……你来啦。”宁瑶硬着头皮上前半步,“饮料让服务员拿来就好了嘛,何必你亲自拿呢。” 她背对着宁锦璃,故意展现出一种跟陆决明关系很亲近的样子。 同时眼带歉意楚楚可怜望着陆决明,尽量压低声音请求,“陆少,我是宁家的,拜托你帮帮忙演个戏,事后我再跟你解释。” 说完,她把陆决明手中的两杯饮品放到桌上。 然后挽住了他的胳膊,转身对宁锦璃说:“你还要继续待在这里当电灯泡吗?” 强行装出来的傲然姿态还挺像那么回事,似乎真就是他的女朋友一样。 宁锦璃似笑非笑望着这两人,只见宁瑶在强装镇定,而陆决明温和的表情已经有些不悦。 陆决明身为星瀚市顶级豪门之一的继承人,涵养绝非普通人能比。 即便遭遇这种情况,他还是保持着最大的克制。 而且他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觉得没必要把身边这个年轻女生弄得无地自容。 就在他打算先带着这个年轻女生借一步说话,私下把问题处理好的时候。 几个衣着光鲜的俊男靓女刚进餐厅,一眼看见了他,打着招呼就走过来了。 “陆少!好久不见呐!” “没想到你真回来了,我们刚还在说明天包个酒店给你接风洗尘呢!” “唉?决明哥,这是你的女朋友吗?” “真漂亮呀,嫂子好!” “哈哈哈!这下好了,陆家再也不用担心咱决明哥打光棍了!” 一看这几人的打扮和气质,还有跟陆决明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他们都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后边的三句话,直接让宁瑶爽翻了。 没等陆决明开口,她实在没忍住笑着打招呼,“你们好。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这一声回应,算是向陆决明的朋友们承认了原本不存在的身份。 陆决明眉头逐渐皱起。 他想着维护下她的体面,她倒好,顺着杆子就往上爬了。 不过转念一想,人家女生脸皮薄,也确实没办法在这个时候跟他朋友们解释清楚。 算了,先应付过去。 “明天我找地方,我来做东,跟你们好好聚一聚,”陆决明面带柔和微笑对朋友们说,“先失陪一下,我有点事情要处理。” 说完他朝宁锦璃投去一个歉意眼神,然后准备带身边这个挽着他胳膊的女生离开。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宁瑶却不肯挪步。 “决明,你朋友都在这了,刚见到面,我们怎么能走呢?”宁瑶笑盈盈说道,还不忘冲着宁锦璃露出个得意眼神。 人家陆少现在都这么配合她做戏了,她当然要在宁锦璃面前好好显摆,宁锦璃这会儿心里肯定嫉妒到抓狂了! 虽然是假的,可只有她跟陆决明知道。 所以,能肯定的是,在宁锦璃和陆决明的几个朋友看来,她就是陆少的女朋友,未来的陆家少夫人。 她越想越暗爽,实在舍不得这种美妙的滋味。 “这里坐不下。”陆决明还在给她台阶。 话里藏着的意思,就是在催她走。 可她却没听出来,飘飘然之间俨然真把自己当成了他女朋友。 “没关系呀,”宁瑶更亲昵地抱紧他胳膊,“我们稍微挤一挤,叫服务员在桌子旁边加两条椅子,然后让宁锦璃走就是了。” “你们认识?”陆决明意外道。 话是向宁锦璃问的,但宁瑶依然没察觉,主动介绍道:“她是我堂姐,不过呢……基本上没多大关系啦。” “没错,”宁锦璃开口,“除了那么一点点血缘关系,我和宁瑶已经相当于两家人了。” 闻言,陆决明眼底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 即便是他刚来的这几个朋友,也从这两个堂姐妹的语气中听出了两人关系不和。 这就有意思了…… 几个陆决明的朋友纷纷看向了淡然坐在座位上的宁锦璃。 刚才因为她是坐着的,而且素面朝天,只穿着很普通的休闲装,他们几个一开始都没怎么留意。 现在仔细看了看,却发现她长得比宁瑶还要漂亮。 两姐妹眉眼隐约有些神似,但她五官更加精致,尤其是眼睛,又大又亮清澈透明。 不比没察觉,一比就明显了,宁瑶尽管打扮得花枝招展,可越看越显得俗气。 “好啦,我还是先不打扰你们了。”宁锦璃缓缓起身,“你先跟朋友们待着吧。” 宁锦璃想着,反正关于制药公司的事情,后边有的是时间谈,这次主要是为了见一见互相认识下。 人难得回来一趟,遇到朋友了,那就先让他跟朋友们叙叙旧。 这可不是在给宁瑶做考虑,宁瑶爱装模作样就装模作样去,回头没法收场,跟自己无关。 陆决明听懂了宁锦璃的意思,微微点头,“抱歉了。” “没关系。”宁锦璃微笑着点头回应。 陆决明的几个朋友们在旁边大眼瞪小眼。 你看我我看你。 都没说话,但都脑补了一出复杂的情感纠葛大戏。 陆少这是跟他女朋友的堂姐也有点故事啊…… 从三人的表现、说话语气来看,陆少对宁锦璃似乎要更亲近点,而且尽管宁瑶挽着他胳膊,他的身子却在有意无意地尽量避免跟宁瑶挨着。 难道这两姐妹里,堂姐是陆少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堂妹是他出于某种原因不得不在一起的无奈选择? 啧啧…… 真没想到,一直以来都没有任何花边新闻的陆少,背后原来有这么大的瓜。 几个朋友疯狂脑补,全想到一块儿去了,还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不就正好解释了陆少之前一直单身的原因吗? “不好意思,请让一下,谢谢。”宁锦璃正要离开座位,礼貌地跟围在旁边的几人说了一声。 差点沉迷脑补三角恋情感大戏的几人这才回过神。 一个个客客气气让路。 毕竟这是陆少的白月光。 “宁小姐,慢走。”几人说着,眼里还露出惋惜。 虽然跟这两姐妹都是第一次见面,但哪怕排除姐姐是陆少白月光这一层滤镜,姐姐给他们的印象也比妹妹好。 颜值放一边不说,宁锦璃身上那种纯净的气质,就已经甩开宁瑶十八条街了。 多好的女生啊,也许是因为家境不行,被陆家棒打鸳鸯了。 可怜的陆少,可怜的白月光…… 唉…… 仅仅是宁锦璃起身的短短几秒钟里,他们几个脑补的程度就已经突破天际了,眼里的扼腕叹息神色都快溢出来。 在这段时间里,微妙又复杂的气氛变化,让陆决明一头雾水。 这几个家伙咋回事? 怎么突然就伤感起来了?他们在伤感个什么劲儿? 今天的状况还能再莫名其妙点吗? 宁瑶望着宁锦璃走出餐厅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勾起满足笑容。 不管怎样,这次自己算是在她面前狠狠赚了把面子,肯定能把她刺激到晚上睡不着躲在被子里哭! 再者,当陆决明的女朋友的感觉,实在太棒了。 如果这要是真的,该多好? “现在你总可以跟我单独谈谈了吧?”陆决明的声音,打断了宁瑶的思绪。 宁瑶很舍不得这个陆少女朋友的临时体验卡到期。 可要是再硬拉着他帮忙演下去,恐怕会让他产生反感。 适可而止比较好点,况且有了这件事,应该在无形中拉近了跟他的关系,指不定很快就能感情升温,假戏成真! 宁瑶心里暗喜,露出一副乖巧模样,“嗯,好。” 然后还像模像样地跟陆决明几个朋友说:“你们先坐,我跟决明失陪下,不好意思哦。” 几人没搭腔,点了下头,算是回应了。 宁瑶挽着陆决明的胳膊,跟着他走出餐厅,到了休息厅角落。 “还不松开?”陆决明温和的嗓音已经透出些冷意。 宁瑶依依不舍撒开双手,捋了下发丝,娇声说:“陆少,谢谢你配合我做戏。算我欠了你一份人情。” “不用,”陆决明淡淡道,“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至于我朋友,我会跟他们解释清楚,避免造成误会。” 宁瑶急忙问:“你怎么跟他们解释?” 陆决明说:“当然是实话实说。至于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朋友也不认识你,自然不会追根究底。” “其实可以都认识下的……”宁瑶低着头柔柔地说,“以后陆家给我宁家投资了,我们家少不了要多去拜访,我也很希望能跟你交个朋友。” 陆决明眉头皱了下,“那些都是我家族生意场上的事,我很忙,没空插手。” 说完他就要走。 “哎,陆少!”宁瑶鼓起勇气,挡在他面前,“请你给我个联系方式吧,手机号也行,今天真的很抱歉,等你有空了,我再好好致歉,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陆决明无奈给了个号码,这才得以脱身。 —— 晚上十点多。 宁锦璃看完歌剧,准备回家。 出了剧院拿出手机一看,收到了三条消息。 因为看歌剧期间她把手机设置成静音了,所以现在才察觉。 消息都是萧启棣发来的,时间在半个多小时前。 “宁姑娘,在么。” “我有事找你。” “发电机的油用完了,无法继续发电,请你再给些。” 看来那会儿他到了工厂仓库一趟。 宁锦璃纳闷了,明明上次送柴油发电机过去的时候,顺带也给了不少柴油。 用这么快的吗? 不过既然他说用完了,那还是赶紧再送些去。 于是,她给苏姨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还有事要忙,就不回揽月山庄了,然后开车赶往工厂。 工厂已经开始了部分运作,员工也差不多快要招满了,不过这个时间点都已经下班,只有一些值夜班的和保安人员在。 宁锦璃不想这么晚还去找员工来做事,就自己去买来了十几桶柴油放到仓库里。 忙乎到了后半夜,又困又累,只能先洗洗睡一觉,明天再给临仙村那边传送过去。 —— 黄沙关,这会儿前线接连传来噩耗。 “报告大将军!左侧防线崩溃……我们最后一点水源被截断了……” “急报!已探到天狼国增派二十五万大军!三日内将抵达关外!” “……” 镇北侯楚崇山已好几天没合眼,听着这些情况,一口老血涌上喉头。 “难道……天要绝我镇北军……” 楚崇山生生咽下了喉头的血,高大却极为消瘦的身躯摇摇晃晃。 “大将军!” 几名部下连忙搀扶。 他们心里也如刀剐般难受。ωww.xSZWω㈧.NēΤ 自从旱灾开始,西戎天狼国便出动三十万大军进犯黄沙关。 这半年来,镇北军已将敌军打掉了二十万。 但在孤立无援又有天灾为患的情况下,代价极为惨重。 十三万镇北军,只剩一万。 其中还有不少人伤病愈发严重,实际还能战斗的不足八千。 方才左侧防线崩溃,又多了几百个伤员。 这种情况下,哪怕只应对关外十万敌军也难如登天。 朝廷一直没派来援军,连粮草支援也越来越少,而天狼国又来了二十五万兵马! 绝望…… 太绝望了…… 楚崇山双手撑着桌案,一双凹陷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桌上的地图。 他能料到接下来天狼军必然采取大军围困的战略。 三十五万兵力,足够绕开天险,将黄沙关以及陇城全部包围。 他闭上双眼,“传令下去,派人速往陇城,通知太守,安排所有百姓从南门撤离。” “是!”一名部下立即领命。 让百姓撤离实属没办法的办法。 从西北走到能活命的地方,路上得死一堆。 但要是留下来,不仅全部会死,还会被敌军糟践、当口粮吃掉。 第72章 你希望我好好活下去,仅仅是这个原因? 宁锦璃心想,自己心在好歹也是已经见过了不少场面的人了。 他一个古代人都这么从容淡然,自己有啥好扭捏的。 又不是没见过他没穿衣服的样子。 再说了,脱人裤子给人上药而已,能比之前她大半夜在郊外烂尾楼一个人搬四具断头尸还难不成? 想到这些,宁锦璃淡定道:“屁股抬起来点。” 萧启棣很配合,双腿微微发力,屁股抬起,腰腹略悬空。 宁锦璃弯腰解开他裤腰带,慢慢将里外的裤子都扒了下去,再把腰臀位置的伤口护罩也拆下。 于是他整个后背到臀部和大腿,都在宁锦璃面前一览无余。 宁锦璃不由得红了脸颊。 将近两米的身板,宽肩窄腰比例完美,肌肉线条清晰似刀刻出来的,就连屁屁都那么有型。 烫伤留下的疤痕跟他以前当质子时候的鞭伤重叠,在这样的极品身躯上,不仅不难看,反倒像是大片的艺术刺青,平添了几份野性气息。 宁锦璃看得有些入了神。 察觉到她许久没有动手,萧启棣疑惑道:“宁姑娘,可是因我伤疤过于狰狞,吓到你了?” “啊没有没有,挺好看的还。”宁锦璃脱口而出。 萧启棣很诧异。 她居然说……好看? 要知道,他小时候挨鞭子被打得遍体鳞伤,留下满肩背伤疤后,总遭别人嘲笑。 后背忽然传来轻柔的触感,宁锦璃的声音响起,“还疼吗?疼的话我再轻一点。” 萧启棣轻声说:“不疼。” 宁锦璃便开始给他清理起来。 先用干净的水擦去之前残留的药,再仔细清洁,最后重新涂上一层药。 “小时候……每当我挨了打,我母亲也是这般细心给我敷药。”萧启棣突然开口,主动说起了往事。 宁锦璃指尖一颤,她想起来,根据史书记载,萧启棣跟他母亲的关系很复杂。 现在他自己提起关于母亲的事情,宁锦璃都不知道该不该搭腔。 “对了,宁姑娘,后世之人,是如何评价她的?”萧启棣问道。 宁锦璃心里咯噔了下。 这可咋说? 按照流传下来的历史文献来看,萧启棣的生母实在一言难尽,分歧争议太大了。 “要不……你回头有空到我那边,拿手机上网查查?”宁锦璃提议道。 萧启棣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想查。” “那你还问……”宁锦璃撇嘴。 萧启棣幽幽道:“我想知道你的看法。” “我的看法不重要吧,”宁锦璃思索道,“重要的是,你怎么看待她。” 萧启棣忽然冷笑,“放荡不堪,不知检点,满脑子只有男人,为了满足私欲可以欺骗任何人,可以不择手段!我儿时她便如此,如今愈发放肆,她还以为我不知道她跟乐安侯那点破事呢!” 宁锦璃沉默了,心情很复杂。 她虽然十二岁之后一夜间从天堂跌进地狱,但童年是在父母的呵护下快乐长大的,甚至可以说,哪怕后边的十年里过得再艰难,还很幸运地有苏姨照顾。 所以哪怕竭尽想象,也不可能完全感受得到萧启棣童年的凄惨。 出生便是质子,三四岁的时候生父就抛下他逃回玄国。 唯一能依靠的母亲,后来也跟他间隙越来越大,甚至多次反目成仇。 他的一生,可能几乎不知道亲情的温暖。 他真的是……孤家寡人。 “宁姑娘,你说,我若将乐安侯杀了,她会很难过吧?”萧启棣冷冷询问,“我后来是否杀掉他了?” 宁锦璃收回思绪,“按照历史资料记载,乐安侯确实被你杀了。” 萧启棣眸光亮起,“何时?怎么个杀法?” “大概是在你统一六国之前……被你用五马分尸处死。” 宁锦璃想着,要是结合秘史的话,乐安侯被处死的时候,萧启棣已经被傀儡君王取代了。 而傀儡以及掌控傀儡的朝中权势需要利用他的雄才伟略,他要是想处死一个不影响傀儡集团利益的人,肯定会被答应。 所以,说是被他处死的,也没错。 “五马分尸?”萧启棣眸底寒光暴涨,甚至带着阴鸷狞笑,“哈哈!好!那便就这么定了!行刑之际,我定要让那个女人好好看着!” 宁锦璃瞬间汗毛倒竖,不过,她没表达任何意见,毕竟……是那两人自己作死。 “好了,我把伤口保护罩消消毒再给你戴上。”宁锦璃涂完药起身道。 “不必了,”萧启棣扯好裤子,坐起来,“伤口已结痂,用不着再戴,此物让我有些行动不便。” 宁锦璃皱眉,“不行,要是结痂了又被你不小心蹭破,伤口还得发炎。” 萧启棣拉下脸,“我说不戴就不戴。” “给我趴下!”宁锦璃语气重重道。 萧启棣:…… “快点!”宁锦璃冲他瞪眼。 这种事情,她可不会由着他任性。 萧启棣脸色阴晴不定,最终还是抿着嘴,默默趴了回去。 “这就对啦,真乖,”宁锦璃露出笑容,“回头给你买奶茶喝。” 萧启棣绷着脸,憋出一句,“我不是小孩了。” 宁锦璃笑着问,“那你想不想喝奶茶?” 萧启棣嘴角颤了颤,有些不好意思勉为其难地说:“想,要多加珍珠的那种。” 宁锦璃眼睛笑成了了一双月牙儿,“好好好,管够!” 随后,在萧启棣的老实配合下,宁锦璃把护罩消完毒重新给他戴上。 弄完这些,宁锦璃才问他发电机的情况。 萧启棣漫不经心说:“柴油还有一点。” “还有一点?一点是多少?”宁锦璃纳闷询问。 “咳,”萧启棣目光看向别处,“约为……你上次送来的一半。” “嗯??”宁锦璃满脸惊讶,“那也够用几天了啊,你昨晚不是发消息给我说用完了么?” 萧启棣淡淡道:“我是那么说的吗?” “唉你……”宁锦璃无语了,直接掏出手机,给他看聊天记录。 “你看。” “发电机的油用完了,无法继续发电,请你再给些。这不就是你发给我的?” 萧启棣瞥了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哦了一声。 宁锦璃抓狂了,“哦是什么意思?” 萧启棣道:“我是个古代人,我所学之文字与后世的相差甚远,如今虽也在学后世所用的文字,但难免出错,所以少了几个字,我本想告诉你的是,发电机的油快用完了,将要无法继续发电。” 宁锦璃被这番话弄得无语了。 乍一听,好像是有点道理。 可是……怎么总觉得有狡辩的意味? “小弟弟,”宁锦璃眯起眼睛,狐疑地盯着他,“你是不是有啥事情瞒着我?” 萧启棣眸子微微飘忽,但语气倒是挺坚定,“没有。” 他可不想说自己只是莫名其妙想见她了,去了工厂却没找到她,所以才临时编了个由头。 这要是告诉她,岂不遭她笑话? 多没面子。 —— 另一边。 陆太守父子和承平伯父女齐聚一屋,商议要事,气氛有些严肃沉重。 黑衣人进了屋,在陆太守耳边低语几句。 陆太守面露惊诧:“你说什么?!” 看到陆太守的反应,承平伯楚金海和楚萱顿时紧张。 难道他私吞军粮被发现了? 这半年里朝廷支援粮草越来越少,他每次都暗藏大半给太守府的官兵用。 最近一次更是全部私吞。 毕竟灾荒年,得靠这些官兵保护太守府和承平伯府安全。 而伯府则用以前囤积的物资,供两家维持锦衣玉食。 “爹,怎么了?”陆风问。 陆太守示意黑衣人退下,摸着山羊胡须道: “昨夜赵武过来催问粮草,我给打发走了,我担心他发觉异常便派了人跟踪,你们猜我的人发现了什么?” 楚金海拉下脸,“陆兄,你府上军粮和我府中食物都快消耗完了,加上你说黄沙关即将不保,便与我商议两家一起逃离陇城,火烧眉毛了还卖关子?” 陆太守神神秘秘说:“我的人发现赵武从侯府里带走了几辆马车,车辙印深,马走吃力。人溜进侯府看了下,发现里头竟囤了不少水。” “过了一个多时辰,赵武率领马车队又到侯府进出一趟,马车来时轻快,去时缓重,这明显是从侯府往外运送嘛!” 三人面露惊异。 楚萱很不解,“侯府哪来的水?还能多到可以运送给黄沙关?” 陆风附和,“今晚楚莯莯还跑去伯府讨吃喝来着。爹,你派去的人该不会看走眼了吧?” 陆太守皱眉,“又不是瞎子,这还能看走眼?而且除了亲眼看见水,他还在侯府院子里闻到了食物气味,可惜没找到……” “那便是藏起来了。”楚金海推测道。 陆太守点头,“我也这么认为,那些马车里运的十有八九是水和食物。” 两人对视,眼睛里都浮起精光。 天大的好消息啊! 两家已决定举家逃离陇城,正犯愁路上食物不够呢! 陆太守又说:“但此事太不合常理,还需探查清楚。” 陆风一拍大腿,“派官兵去搜!反正侯府里如今只有那一对母女!” “不行,”陆太守摇头,“这让陇城百姓怎么看?侯府在他们心中地位可不低。” 陆风满脸不屑,“都是些快死的贱民,有什么好顾忌的。” 楚萱道:“就算是快死的贱民,也还有五万呢,逼急了谁知道能干出什么事来,影响我们跑路就不好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陆太守对儿子说:“看看,还是我未来儿媳妇聪慧。” “陆大人过奖,”楚萱眼含笑意,“我倒是有个办法,不必我们自己人出马,天亮即可查明……” …… 隔天天亮,守在母亲旁边浅睡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楚莯莯,被嘈杂声音惊醒。 她跑到侯府大门,从门缝往外看。 外头,一个刀疤脸地痞带着三个混混手下在叫嚷。 不远处有百姓在观望发生了什么事。 刀疤脸哐哐拍门,“出来!别躲在里边吃独食!” 三个混混也大声喊: “镇北侯府里食物多到吃不完,水多得能洗澡!” “陇城饿死渴死的人一天比一天多,侯府母女俩却在大吃大喝,没良心啊!” 很快便有几十个饥肠辘辘的百姓闻声聚集而来。 但他们念及镇北侯府为陇城贡献良多,还是极力保持了克制。 刀疤脸大肆煽动怂恿道: “侯府里有大鱼大肉白面馒头!满大缸清水!你们不想吃不想喝?” “你们甘心就这么活活饿死渴死吗?” “现在只要撞开这道门,你们都能吃饱喝足,都能保住性命!还犹豫什么?!” 这番话让百姓们再也忍不住,跟着刀疤脸使劲推门。 虽然都饿得没了什么力气,但人多势众。 侯府大门吱呀裂响,眼看摇摇欲坠。 楚莯莯心提到了嗓子眼,用瘦骨嶙峋的肩膀抵着门闩,大喊:“大家不要急!排队领食物和水,我以镇北侯府名誉保证,人人都有份!” 她憎恨刀疤脸挑唆,但不忍普通百姓受饿,而她本就备好了食物和水想分给百姓。 但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 此刻只能坦诚应对。 若场面失控,她根本挡不住。 还好,百姓们听到她说话,冷静下来开始排队。 楚莯莯松了口气,缓缓开门。 刀疤脸突然高呼:“快饿死了还排个屁!抢啊!” 他一脚将楚莯莯踹翻,带着手下就要冲进大门。 刚冷静下来的百姓们被带动,瞬间一哄而上! “放肆!” 怒吼突然响起! 随即一把残破大刀似闪电般飞来,噗嗤一声,穿透刀疤脸胸口! 刀疤脸倒在了门槛上,抽搐几下便没了呼吸。 大滩刺目鲜血染红了干裂的地面,也让其他百姓彻底冷静下来。 “让开!” 赵武怒目目圆睁,惊得百姓连连后退。 他翻身下马冲到门槛边,将楚莯莯扶起。 随他而来的十个镇北军精兵横刀立马护在侯府门口。 “姑娘!可有受伤?!”赵武满眼担忧。 楚莯莯定了定神,“没事。” 赵武庆幸道:“你还叫我休息到下午再过来搬运,得亏大将军提醒,说你有了神仙馈赠,难保被人察觉遭歹人抢夺。他命我率兵赶来,即日起留在这儿护卫侯府!” “赵将军,这些百姓是受了挑唆,他们并非歹人,只有您刚杀掉的刀疤脸和那三个才是罪魁祸首。” 楚莯莯指了指刀疤脸的手下。 赵将军凛然回头。 腾腾杀气让那三个混混当场吓尿,跪地上磕头求饶。 赵武从刀疤脸身上拔下长刀,压低声音问:“你们怎么知道侯府有食物?” 三人如实交代,天亮前碰到个黑衣人,是黑衣人告诉他们的。 他们不认识黑衣人。 赵武便问楚莯莯想怎么处置。 第73章 天底下竟有这般绝美的女子? 几人麻利地换上夜行衣,然后盘腿而坐,拿出随身携带的干粮和水补充体力。 又把武器以及迷药仔细检查了遍。 他们一共八人,都是天枢派的高手,也是路行风的心腹,不仅武功高强,准备工作还做得很充足。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太阳完全落下,夜幕笼罩大地。 除了能远远看到西屯关和临仙村有火把照明的光亮,其余地方都是伸手不见五指。 八个黑衣人兵分两路。 四人奔向西屯关,四人前往临仙村。 比墨水还黑的环境,给了他们极好的掩护。 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踪影。 很快,午夜将至。 抵达了西屯关城墙边的四个黑衣人凭借着高强的武功,避开了巡逻兵和哨兵。 就在他们准备施展轻功配合翻墙之际。 其中一个忽然低声道:“都别动,我听到了什么动静。” 说着他指了指天空。 另外三人迅速贴紧墙根,屏气凝神。 四人运转内力,再度将视觉和听觉能力提升。 不一会儿,极为安静的夜空中,轻微的嗡嗡声由远及近。 他们看到点缀着稀疏星光的夜幕里,有个小黑点一闪而过。 虽不知那是什么东西,但凭借着混迹江湖的经验和高手的直觉,判断出绝对要避开那玩意儿。 耐心等待许久,他们还发现了规律。 那飞在高空中的东西每隔约半柱香的时间,就会往复一次,而且还不止一个。 根据观察出来的规律,四人找准间隙,趁着空档时间,迅速搭人梯施展轻功,极为迅速地翻上了城墙。 接着又悄无声息躲开了城墙上的巡逻兵。 整个过程配合默契,行动迅速,就这么顺利潜入了西屯关内。 若论武功,他们一个能轻松应对几十个士兵。 但要是暴露了,面对兵马围攻,也难以全身而退,所以一路都极为谨慎。 “你们发现没有,”黑暗中一个黑衣人用蚊子般细微的声音说,“这西屯关的城墙,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 有黑衣人回应道:“我也发现了,触之极为坚硬,不像是土石筑造而成。” 有一个嘀咕道:“难怪宇国大军会攻不下,这等坚固的城墙,真是前所未见。” “行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四人组中带头的人提醒,“我们只需寻到关押太子的牢房,将他带出来就行了。” 几人便不再议论,朝着监牢方向潜伏了过去。 西屯关曾经并不是什么要紧的地方,所以连地图都不是秘密。 他们来之前已将地形和城关布局地图牢记于心。 果然在地图上标注的位置,很快找到了牢房。 牢房外有重兵把守巡逻。 他们从腰间掏出浸泡过迷药的银针,直接甩了过去。 十几根比头发丝还细小的银针先后精准扎中了巡逻兵和守门士兵的脖子。 眨眼间,这些负责守卫牢房的玄国士兵连声音都没发出来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四个黑衣人如入无人之境,顺利闯进了监牢。 紧接着,又靠迷烟将里边值守的士兵一块儿弄晕,雷厉风行地抵达了牢房最深处。 此刻宇国太子正在呼呼大睡。 带头的黑衣人掏出腰间佩戴的短刀,朝着牢房门上的锁链用力劈下。 咔嚓! 刀锋劈在铁链上,摩擦出一串火星。 铁链只留下了浅浅的痕迹,而黑衣人的短刀却裂了个大口子。 “怎么回事?竟斩不断这铁链?” 四个黑衣人眼露惊诧之色。 另外三人也试了下,哪怕运转内力,也没法将铁链劈开。 “这铁链……似乎跟我们以前见到的都不一样?”带头的黑衣人捏着铁链说道,“形状只略有不用,但材质连宇国出产的极品生铁都无法与之相比,尤其是锁头,好生怪异。” 他们哪里知道,这是宁锦璃给萧启棣送来的锁链。 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另外三人果断跑到旁边昏迷的值守士兵身边一顿摸索。 可是根本没找到钥匙。 带头之人眉头紧皱,“看来钥匙也不在此地,定是藏在了别处。” 另外三人问道:“这如何是好?” “我们好不容易溜进来了,一路都极为顺利,宇国太子已近在眼前,难道要功败垂成?” “要不把牢房拆了!” 带头之人很郁闷,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们只随身携带了锋利的短刀,想着哪怕是面对生铁铸造的锁链,也能斩断。 却不想在这一点上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而四把短刀已经在刚刚砍锁链的时候缺口卷刃了,要想在短时间内,把牢房的木头切开,难以实现。 “没办法了,走!”带头之人在短暂思索后,下令道。 反正已经没办法把太子救出来了,总不能把自己人也困在这里。 若是再多逗留一会儿,指不定就会被西屯关内的其余士兵发现。 再怎么不甘心,也只能撤退。 几人倒也果断,营救行动失败,便没有任何迟疑,火速原路返回,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 三更刚到。 陇城黄沙关这边噩耗连连。 “报告大将军!左侧防线崩溃……我们最后一点水源被截断了……” “急报!已探到天狼国增派二十五万大军!三日内将抵达关外!” “……” 镇北侯楚崇山已好几天没合眼,听着这些情况,一口老血涌上喉头。 “难道……天要绝我镇北军……” 楚崇山生生咽下了喉头的血,高大却极为消瘦的身躯摇摇晃晃。 “大将军!” 几名部下连忙搀扶。 他们心里也如刀剐般难受。 自从旱灾开始,西戎天狼国便出动三十万大军进犯黄沙关。 这半年来,镇北军已将敌军打掉了二十万。 但在孤立无援又有天灾为患的情况下,代价极为惨重。 十三万镇北军,只剩一万。 其中还有不少人伤病愈发严重,实际还能战斗的不足八千。 方才左侧防线崩溃,又多了几百个伤员。 这种情况下,哪怕只应对关外十万敌军也难如登天。 朝廷一直没派来援军,连粮草支援也越来越少,而天狼国又来了二十五万兵马! 绝望…… 太绝望了…… 楚崇山双手撑着桌案,一双凹陷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桌上的地图。 他能料到接下来天狼军必然采取大军围困的战略。 三十五万兵力,足够绕开天险,将黄沙关以及陇城全部包围。 他闭上双眼,“传令下去,派人速往陇城,通知太守,安排所有百姓从南门撤离。” “是!”一名部下立即领命。 让百姓撤离实属没办法的办法。 从西北走到能活命的地方,路上得死一堆。 但要是留下来,不仅全部会死,还会被敌军糟践、当口粮吃掉。 楚崇山又道:“另,把我们所剩的五百匹马……全部杀掉。镇北军中,家有父母妻子儿女者以及年龄不足十八岁者,均分马肉,也与百姓一同撤离。我会率剩下的将士们,尽量为撤离者争取时间。” “大将军,这……?!” 在场几名部将全都愣住。 楚崇山睁眼,平静看着他们,“没记错的话,你们几个家都在南方,也都有至亲,快去安排,一定要活着回到家乡。” 几人齐刷刷跪下,抱拳道: “我们绝不会走!镇北军也不可能有一兵一卒愿意撤离!” “就算我们都会死,也要与楚侯大将军您一同战至最后,亦可为陇城百姓争取更多撤离时间!” “若您逼我们走,我们便就地自尽,请您把我们的肉分给大伙儿吃!” 生平从未掉过一滴泪的楚崇山,此刻泪流满面。 “报!” 有人冲进房中,满面欣喜气喘吁吁,“大将军、诸位将领……赵将军带着几车食物和水……回、回来了!” 楚崇山和几名部将急忙冲出门外。 跳动的火把光芒下,清晰可见五辆马车的轮子在黄沙地上压出深痕。 赵武一跃而下,“大将军!属下奉姑娘命令,把吃的和干净的水给大伙儿送来了!” 楚崇山双眸颤动,“这是我女儿叫你送来的?” “对!姑娘说此乃神仙所赐,必须交给黄沙关!” 赵武提出一包米一包面,划开口子放到楚崇山面前。 “您看!精米,精面!” 楚崇山半跪下来,小心翼翼捏出些放到手心。 其他部将全部凑近,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竟有如此干净的米面?” “皇宫中恐怕都吃不到吧?” 赵武又给他们看了新鲜的蔬菜和肉。 几人捧着翠绿的叶子、有明显弹性的鲜肉,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还有一车厢载着的桶里,全是干净清澈的水! 本以为这已是奇迹,赵武竟又拿出了油盐和糖! 油极为纯净透亮,装在不知名材质的透明软桶中,而那一包包的的盐和糖,简直让人疯狂! 即便是贵为侯爷的楚崇山,也从未见过白如雪绵细似沙毫无半点杂质的盐和糖! “难怪莯莯说这是神仙赐予的……” 楚崇山老泪纵横。 他无暇顾及这些东西奇特的外包装,当即下令将这些拿去煮粥。 六千四百多斤食物煮成稀粥,再加那些油盐糖,够一万将士多活两三天了。 “大将军,姑娘说了,让我把这些送来后,再去取水!”赵武激动道。 楚崇山擦擦眼泪,“好!先用这两千斤水煮粥给伤病将士们吃,你们快去!” 情况紧迫,他不能浪费时间细问。 赵武重整马车队,一口气没歇就出发。 此刻太守府内。 陆太守父子和承平伯父女齐聚一屋,彻夜商议要事,气氛有些严肃沉重。 黑衣人进了屋,在陆太守耳边低语几句。 陆太守面露惊诧:“你说什么?!” 看到陆太守的反应,承平伯楚金海和楚萱顿时紧张。 难道他私吞军粮被发现了? 这半年里朝廷支援粮草越来越少,他每次都暗藏大半给太守府的官兵用。 最近一次更是全部私吞。 毕竟灾荒年,得靠这些官兵保护太守府和承平伯府安全。 而伯府则用以前囤积的物资,供两家维持锦衣玉食。 “爹,怎么了?”陆风问。 陆太守示意黑衣人退下,摸着山羊胡须道: “今夜赵武过来催问粮草,我给打发走了,我担心他发觉异常便派了人跟踪,你们猜我的人发现了什么?” 楚金海拉下脸,“陆兄,你府上军粮和我府中食物都快消耗完了,加上你说黄沙关即将不保,便与我商议两家一起逃离陇城,火烧眉毛了还卖关子?” 陆太守神神秘秘说:“我的人发现赵武从侯府里带走了几辆马车,车辙印深,马走吃力。人溜进侯府看了下,发现里头竟囤了不少水。” “过了一个多时辰,赵武率领马车队又到侯府进出一趟,马车来时轻快,去时缓重,这明显是从侯府往外运送嘛!” 三人面露惊异之色。 楚萱很不解,“侯府哪来的水?还能多到可以运送给黄沙关?” 陆风附和,“今晚楚莯莯还跑去伯府讨吃喝来着。爹,你派去的人该不会看走眼了吧?” 陆太守皱眉,“又不是瞎子,这还能看走眼?而且除了亲眼看见水,他还在侯府院子里闻到了食物气味,可惜没找到……” “那便是藏起来了。”楚金海推测道。 陆太守点头,“我也这么认为,那些马车里运的十有八九是水和食物。” 两人对视,眼睛里都浮起精光。 天大的好消息啊! 两家已决定举家逃离陇城,正犯愁路上食物不够呢! 陆太守又说:“但此事太不合常理,还需探查清楚。” 陆风一拍大腿,“派官兵去搜!反正侯府里如今只有那一对母女!” “不行,”陆太守连忙摇头否决,“这让陇城百姓怎么看?侯府在他们心中地位可不低。” 陆风满脸不屑,“哼,都是些快死的贱民,有什么好顾忌的?” 楚萱道:“就算是快死的贱民,也还有五万呢,逼急了谁知道能干出什么事来,影响我们跑路就不好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陆太守对儿子说:“看看,还是我未来儿媳妇聪慧。” “陆大人过奖,”楚萱眼含笑意,“我倒是有个办法,不必我们自己人出马,天亮即可查明……” 第74章 这是什么鬼地方? 萧启棣眸子微眯,“她跟我并无任何关系,只是个普通百姓。” “真的吗?”带头黑衣人盯着他眼睛。 萧启棣一脸平静,“当然是真的,你们既已抓了我,又何必抓一个不相干的女子?” 带头黑衣人笑着站起身,对其余几个黑衣人说:“听见了吗?玄国君上说她是百姓。既然不重要,那就赏给你们了!” 其余几个黑衣人顿时眼睛冒光,如饿狼扑食似的,朝着宁锦璃扑了过去。尛說Φ紋網 “住手!”萧启棣急忙呵止。 见他如此反应,带头黑衣人大笑道:“看来是个重要的人,再给你个机会,告诉我她到底是谁。” 萧启棣眼泛寒意,“她只是一个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除此之外并无别的身份。” “你们抓我却没杀我,定是需要留我活口。我告诉你们,若伤她半点毫毛,你们也休想把我活着带走。” 闻言,带头黑衣人陷入了思索。 他不希望在把萧启棣交给大师兄之前发生任何意外。 而这个年轻女子看上去没有任何威胁,还能用来控制萧启棣,那便不动她了。 等交了差,确定这女子无用,再享乐也不迟。 “行,我们不碰她,但你最好也老实点。”带头黑衣人警告了一句。 这时,两个黑衣人从外头走进了山洞。 向带头的汇报,说是从昨晚半夜到现在,临仙村一切正常,没有发生慌乱,甚至都没有出动人手或兵马搜寻。 简直像是不知道他们君王失踪了一样。 带头黑衣人斜了萧启棣一眼,讥笑道:“早就听说玄国君王只是个空有王位却没有半点权势和威望的可怜虫,现在看来,确实如此啊。朝廷不把你当回事就算了,就连边陲之地的将士百姓似乎也没把你放在心上。” 萧启棣懒得跟人解释。 他很清楚,将士百姓之所以毫无反应,肯定是和上次那样,以为他去仙子那边了。 所以接下来只能想办法自救。 “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抓我。”他淡然道,“我虽空有王位,但总归是一国之主,你们就不怕将来朝廷降罪?” 带头黑衣人说:“我们是奉命办事,把你带过去就交差了,有什么好怕的?” 萧启棣回想昨夜的情况,自己和宁锦璃应该都是中了迷烟才晕过去。 这几个人用的是江湖手段,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避开巡逻士兵进入营地,显然武功极高,另外从他们刚刚的表现来看,还有一定的组织能力。 即便黑衣人没表明身份,但基本猜出来应该是某个江湖门派。 而且还不是小门小派。 大的江湖正派以及隶属于玄国境内的门派,估计不至于干这种事儿,那么范围又更小了。 “难道你们是天枢派的人?”萧启棣试探道。 这只是他的猜测,没有太多把握。 因为前不久他还碰到过天枢派的掌门,证明此门派之人最近在这边活动。 再加上天枢派所在的玉祁山,离西屯关距离不算很远。 “你怎么知道的?”一个黑衣人脱口而出。 带头黑衣人想阻止都没来得及,只能狠狠瞪了失言的人一眼。 萧启棣的猜测就这么被证实了,他继续说:“我曾与你们掌门有过一面之缘,她还帮了我一个大忙,我猜你们来抓我,并不是受她指使吧?你们行走江湖来无影去无踪,也许真不怕朝廷降罪,但难道不怕你们掌门处置?” 话音落下,有几个黑衣人眼神微微变了变。 “给我闭嘴!”带头黑衣人上前一记手刀,砸在了萧启棣脖子边。 萧启棣晕了过去。 带头黑衣人扭头,盯着其余几人,“你们可别因为他一番鬼扯产生了动摇。将来大师兄成了宇国重臣,少不了咱们好处,咱们也不用再回天枢派了。” 几人定了定神,抱拳道:“是!” 随后,几人抬着萧启棣和宁锦璃出了山洞,把两人塞进了他们在这边事先已备好的马车里。 接着全部换回普通装扮,骑上马,赶着马车前往玉祁山。 虽然沿途都是边陲荒蛮之地,但因返回时带着两个抓获的人,所以他们速度慢了很多。 花了两天时间,才进入玉祁山范围。 一路上,只要察觉萧启棣和宁锦璃有苏醒迹象,就给两人灌一嘴迷药,以确保万无一失。 在距离天枢派所在的主峰还有挺长距离的时候,几人把萧启棣和宁锦璃从马车里搬了下来。 通往主峰倒是有一条能走马车的路。 但这条路上都有天枢派的弟子值守,若他们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回去,必定会被掌门发现。 所以,他们要等到天黑后,走另一条极为偏僻的暗路,在主峰后侧与师兄碰头。 天色渐晚。 层峦叠嶂的玉祁山已升起层层雾气。 太阳虽未完全落下,但主峰后侧已陷入了一片朦胧的黑暗中。 几人轮番抬着萧启棣背着宁锦璃,在几乎算不上路的崎岖狭窄山道里前行。 山道又陡峭至极,哪怕他们武功高强,空着手走也很费力,还得万般小心,若是一个不留神跌进了峭壁裂缝里,也会凶多吉少。 绷紧神经吭哧吭哧走了个把时辰,几人都累得直喘气。 “这小子的身板实在太高太沉了。”有人抱怨道,“要不把他弄醒,让他自己走吧?前边的路更加狭窄了,抬着他可能过不去。” 带头之人略作思索,“嗯,把他的手再绑紧点,千万注意别让他跑了。” 随后,几人又给萧启棣的两条胳膊加了一圈粗麻绳,才把他弄醒来。 萧启棣缓缓睁眼,“我还没睡够呢。” 带头之人厉色警告,“你好好看看这里的环境,告诉你,没有我们带路,神仙走进来都会迷路,最终必被困死其中。你要是不想活了,或者不管那个女子了,就尽管乱跑。” 萧启棣环顾四周,不由得皱起了眉。 他看得出来,对方不是在夸大其词。 这里山势之凶险,远远超过了临仙村的天险。 “嗯,我知道了,走吧。”萧启棣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宁锦璃,吃力地站起身。 八个天枢派的高手,两个走最前边开路。 萧启棣和背着宁锦璃的人走在中间,另外几人走在最后,边注意周围情况,边盯着萧启棣。 一行人越是深入山中,脚下的路就变得更加陡峭狭窄,甚至有很多地方,一侧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普通人根本走不了,就连这几个武功高手也得紧贴着另一侧的峭壁,免得失足跌落。 如此行走了半个时辰,天空中升起一轮皎月,把山中迷雾照得如同缓缓漂浮的灰白色薄纱。 “还要走多久?”萧启棣随口询问。 带头之人遥指前方,“过了前边的坠鹰涧便能到达。” 萧启棣忽然停了下来,做出一副虚弱至极的样子,“我走不动了,歇会儿。” 带头之人冷脸道:“少给我装蒜。” 萧启棣将肩膀往左侧的山壁上一靠,“谁让你们给我下药坏了我的体力,我是真没了力气,随你们处置好了。” 他肩膀刚靠上,山壁上便扑簌簌掉下来一堆泥土碎石,稀稀拉拉地掉进了右侧的深渊当中。 这把几个天枢派的都人吓得不轻。 萧启棣一脸平静,“不如这样,你们给我点解药,多少让我恢复几成力气,便不会耽误你们的事儿。” “休想!”带头之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萧启棣轻笑,“傻子都看得出来这里有多危险,我还能跑掉不成?再说了,倘若我一个体力不支摔下深渊,你们岂不是白费力了?” 带头之人无言以对。 这番话倒确实有道理。 他犹豫了一下,从怀中摸出颗小药丸,以指尖掐做两半,把半颗塞进了萧启棣嘴中。 萧启棣瞬间感觉身子轻快了不少。 虽然远远没恢复到正常状态,但他已有了些许应对这几人的把握。 众人继续往前走。 没多久,终于抵达了带头之人所说的坠鹰涧。 这是一座天然形成的石桥。 说是桥,但最窄的地方不足一步宽,下方是比之前所经过之处都要深的山涧裂缝。 一股股带着寒意的浓雾从裂缝中涌出,冷得刺骨。 带头之人取下腰间的绳索钩爪,朝着石桥对面用力甩过去。 他打算勾住对面,方便几人扶着绳索,安全通过石桥。 但因距离过远,仅有朦胧月光照明,还被浓雾遮蔽视线,他尝试了几次,都没能钩到对面的固定物。 “不如让我试试?”萧启棣提议道。 “你行吗?”带头之人一脸狐疑。 萧启棣说:“试试又何妨,兴许我胳膊比你长点,能甩得更远一些,正好勾住了呢?” 带头之人便解开了他的双手,把绳索钩爪递给他。 萧启棣拿着绳索钩爪,上前半步,在桥头边一处小平台上站稳,缓缓将钩爪抡了起来。 眼看钩爪越抡越快,他突然一个转身,把钩爪朝天枢派的几人甩了出去。 嗖! 破空声响。 几个高手压根没料到萧启棣会这么做,还没来得及反应,小腿便都被缠住了。 萧启棣双臂猛地发力一扯,几人几乎同时摔倒。 电光火石之间,他一个箭步,单手把宁锦璃捞到了自己怀中,紧接着另一只手攥着绳索末端用力朝山涧方向甩去。 一套动作快如闪电。 被缠住小腿的几人重心不稳,先后被扯得失足跌落。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八个人像下饺子似的,掉进了浓雾环绕的山涧中。 萧启棣脸上渗出了冷汗。 这一极为冒险的举动,把他方才暗暗积攒的力气瞬间消耗干净。 他连站都站不稳,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就在他想把宁锦璃放到地面上缓口气之际。 唰! 一条绳索钩爪竟从下方飞了上来,破开浓雾后,如蛇一般缠住了他的脖子。 紧接着,巨大的下坠力量把他也扯了下去。 他已经没了力气挣扎,甚至都没来得及把宁锦璃放开。 就这么抱着她一块儿坠入了深渊。 猎猎作响的冰冷狂风如刀子似的刮着他的脸。 他不知道深渊底下会是什么情况。 但估计,这一次是在劫难逃,必定要摔个粉身碎骨了。 “抱歉,宁姑娘……是我连累了你。” 萧启棣咬紧牙关,给怀中昏迷不醒的宁锦璃道了个歉,然后毅然决然将自己的身体调整到了下方。 哪怕会摔个粉身碎骨,他也想给她垫一下,在最后为她争取一丝活命的可能。 嘭! 一声巨响过后。 萧启棣瞬间失去了意识……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宁锦璃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当意识逐渐清醒,全身传来的疼痛以及刺骨的寒冷让她打了个哆嗦。 她仰躺着,眼前是一片白茫茫,像是伸手就能碰到的云层。 似乎是已经天亮了,但那浓浓的白雾,让周围显得阴沉沉的。 她偏过头看了看才发现,自己是躺在一条河的岸边,大半个身子还泡澡冰冷的水里。 “这是……什么鬼地方?我不是在临仙村……萧启棣的营帐里么?怎么到这儿来了?”她忍着遍体疼痛和湿冷努力爬上岸。 “萧启棣……萧启棣……” 宁锦璃边爬边发出虚弱的呼唤声。 忽然,她看到岸边的水面上漂着个人影,面朝下大半身子沉在水中,但可以看出来是个男的。 她来不及思索,挣扎着起身过去,站到岸边齐腰深的水里,使出吃奶的劲儿抓着对方衣服翻了个面。 哗—— 一张被冰冷河水泡得发白的脸映入视线。 这人瞪着眼睛,一副惊恐且死不瞑目的惨状。 宁锦璃吓了一跳,但也松了口气。 起码这不是萧启棣。 “萧启棣!你在哪儿!”宁锦璃着急地四处张望,喊声在山涧峭壁中回荡。 这时,她忽然感觉小腿被一条软软的东西缠住,接着一点点收紧。 水蛇?! 她脸色大变,扑腾着水面,连滚带爬往岸上跑。 上了岸回头一看,脚腕上缠的是条两指粗的麻绳。 麻绳随着河水缓缓流动而越拉越紧,似乎没入水面的另一端有什么东西。 她咬紧牙关抓住麻绳,使劲往岸边拽。 随着麻绳一点点拽上来,一个高大的人影也从河道拐弯处显现。 这次宁锦璃看清楚了。 那就是萧启棣! 宁锦璃拼尽全力继续拉,终于将他拖到了岸边。 可是,他已经浑身冰凉脸色惨白,没了呼吸…… 第75章 手机不止能上网打电话,还能用来生火! “不行……你不能死!” 宁锦璃没有半点迟疑,立即给他做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 她在网上看到过步骤,这还是第一次实际运用。 先把萧启棣溺水时候进入口腔的异物清理掉,然后捏着他的鼻子,嘴对嘴吹气。 吹两下之后,再给他按压胸膛做心肺复苏。 “给我醒醒,醒醒!”宁锦璃边按边喊。 有节奏地按压了三十来次之后,她再继续做两次人工呼吸,如此反复,即便累得头晕眼花胳膊酸胀,她都没有停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萧启棣依然没有什么反应。 宁锦璃的呼喊声变得沙哑,“萧启棣……我求求你……快醒啊!” 嗤—— 萧启棣突然呕出一大口水,接着一通剧烈咳嗽。 宁锦璃喜极而泣,急忙扶着他坐起来顺气。 等到萧启棣好不容易缓过劲,宁锦璃才绷不住扑在他怀里紧紧抱住,“呜呜……吓死我了,我以为你……” “咳……咳咳……”萧启棣虚弱地咳嗽着,垂眸道,“你好吵……死人都能被你吵醒来。” 宁锦璃哭得梨花带雨,已经说不出话来。 萧启棣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死么,宁姑娘……多谢你,又救了我一命。” 宁锦璃逐渐冷静了下来,摸着萧启棣湿透又冰冷的肩膀,“我刚刚看到旁边有个小山洞,咱们先进去。” “好……”萧启棣咬牙起身。 高大的身躯还没站稳,忽然一个趔趄。 宁锦璃拼了命地把他扶住,才让他没有倒下。 两人互相支撑着,踉踉跄跄进了山洞,比起外边,这里虽然也挺冷,但好歹干燥不少,还能避一避风和雾气。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取暖,你在这待着,我想想办法。” 宁锦璃将萧启棣扶到角落靠着岩壁坐下,然后强忍全身的湿冷疼痛和疲乏,摇摇晃晃出了山洞。 取暖得生火,最起码要先找到干草树枝一类的东西。 这片地方一看就不安全,河流两边几乎都是峭壁,被雾气环绕,勉强能看出来是白天,但上头有多高根本无法判断。 宁锦璃没敢走远,在小山洞附近搜罗了些还算比较干的杂草落叶和树枝。 把这些能燃烧的东西抱到洞口,下意识想点火的时候才回过神——没有火柴和打火机这类东西。仦說Ф忟網 她不抽烟,没有随身携带打火机的习惯。 掏了掏裤兜,也只掏出来手机。 手机倒是还能开机,但不可能有信号,没法像现代世界一样打电话求助。 “看来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了。”宁锦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把派不上用处的手机丢在了旁边。 钻木取火这种技能,倒是也在网上视频里看到过。 基本原理是摩擦生热。 她从搜罗来的树枝里找了根粗点的,用石块刮出一条沟槽,然后放在地上用两只脚固定住。 再弄点干草揉成丝绒状态,放到沟槽一头。 最后,挑出根趁手点的细树枝,开始往沟槽里来回摩擦。 所有步骤和方式,都没有问题。 然而实际操作起来,宁锦璃发现,难度比想象中的大太多了。 本来她就已经没什么力气,身上又冷又疼,全凭意志力撑着,捣鼓了好一会儿,累得胳膊都快失去知觉了,木头连烟都没冒。 这么下去,她只会把自己体力透支而累晕,根本生不出火来。 可是如果没有火取暖,她跟萧启棣估计也都撑不了多久。 宁锦璃感觉自己快要顶不住了。 连身体的疼痛也因湿冷开始麻木,脑子越来越沉。 她不能指望萧启棣帮忙,那家伙现在情况比她还差,现在能靠的只有她自己。 “再想想办法……想办法……” 宁锦璃抱紧胳膊,边冷得打哆嗦边自言自语。 “除了钻木取火,还有……还有什么……好话想想……” “凸透镜取火?” “也不行,一没阳光,二找不到能起到凸透镜聚焦光线作用的东西……” “天然打火石?” “不行……就算这片地方有,我还没找到……人就已经凉了。” 一股绝望的情绪不受控制在她心底漫延。 难道……真的要被困死在这里了吗? 就在这时,她瞥见了刚刚掏裤兜的时候,随手丢在一旁的手机。 忽然间,脑子里灵光一闪。 手机这玩意儿,可以用来生火啊! 谁说它只能用来上网和打电话发消息? 宁锦璃顿时精神大振,拿起手机狠狠往地上狠狠砸。 摔了几下之后,手机已经七零八落。 她揉了揉冰凉的双手,把手机电池捡了出来。 就是这个东西了! 锂电池一旦短路,就会起火。 这本来是日常生活中需要格外注意的安全隐患,但现在反而成了救命稻草。 宁锦璃把手机电池板放到干草堆里,找了快尖利的石块,双手握紧,用力砸下。 锂电池板被尖石头戳破,瞬间冒出浓烟。 宁锦璃连滚带爬后退了些,就听到噗嗤噗嗤一通响。 嘭! 电池炸开了。 浓烟中,蹿起一股火苗,干草堆也被点燃了。 “有火了……终于有火了!”宁锦璃激动得眼冒泪光。 她立即把其余干草树叶树枝抱进山洞,很快,阴暗的山洞里燃起了一堆篝火,总算是驱散了不少寒意。 “我帮你把衣服脱下来,你边烤火边烤干衣服,不然会冻楚毛病。”宁锦璃边说边准备帮忙。 可萧启棣只是背靠山洞岩壁盘腿坐着,低头不动。 “小弟弟?” 宁锦璃凑近,摇了摇他的肩膀。 只是轻轻一碰,萧启棣软绵绵地倒了下去,脸色惨白,嘴里还流出了血。 宁锦璃大惊失色,“你怎么了?!” 萧启棣微微睁眼,有气无力地说:“受了点内伤……好像……肋骨也断了几根……咳……放心,暂时死不了。” 宁锦璃根据醒来时候的情况,已经推测出自己跟萧启棣都是从高处跌落,掉到了这底下的河里,但她刚刚顾着解决最急迫的问题,还没来得及跟萧启棣了解。 她轻手轻脚扶着萧启棣,让他躺好一些,边给他擦嘴角的血边问,“你是跟人打斗受了伤,还是摔伤的?我刚刚还在河里看到了其他尸体,那是什么人?” “天枢派的几人,把我俩抓到了这里,然后发生点意外状况……掉下来了……”萧启棣咽下一口带血唾沫,警惕道,“还有活口吗?” 他没有告诉宁锦璃,在掉下来的时候,他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她。 若非如此,他大概不会受这么重的上,但宁锦璃肯定遭受不住撞击,早就没命了。 宁锦璃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看见了一具尸体。” 萧启棣道:“听他们说,这里名叫坠鹰涧,应该是这玉祁山内最凶险之地……我已无力保护你,你小心点。” 宁锦璃眼眶红红,“我来保护你!你放心,不管怎样我都要带你安全离开这里。你千万要撑住啊!” “我有些饿了……”萧启棣语气虚弱。 宁锦璃擦擦眼睛,把篝火烧得更旺些,“我去找找吃的,马上回来。” 她顾不上烤干自己身上的衣服,快步跑出了山洞。 虽然坠鹰涧底下冷得不正常,但现在毕竟是夏季,刚刚她在搜罗干草树叶的时候,隐约看到附近有野果子。 于是按照记忆,爬进一片生长在乱石峭壁旁的树林里。 哗—— 突然一阵扑腾声响起。 宁锦璃差点惊了个趔趄,抬头发现,原来是几只不知名野鸟飞走了。 不一会儿,她找到结有野果的灌木。 黄灿灿的果子只有鸽子蛋大小,散发着清香,看起来很诱人。 可是宁锦璃不认识这种野果,无法确定有没有毒。 就在她打算摘一颗,自己先舔一口试试的时候,冷不丁一只冰冷苍白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腕。 宁锦璃吓得魂都飞了,急忙捂住嘴巴,没让自己喊出声。 低头一看,脚边的灌木丛里有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穿的衣服跟她刚刚发现的尸体差不多。 宁锦璃踢开了男人的手,警惕道:“你还有同伙活着吗?” “呵……我哪知道……”男人边吐血边说,“没想到……你一个弱女子……掉下来之后还能活蹦乱跳……” 宁锦璃看他伤势严重,不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了,便问道:“怎么从这儿出去?” 男人露出个绝望惨淡的笑容,“别做梦了……掉进了坠鹰涧,谁也不可能走出去,找不到路啊……” 宁锦璃皱眉,“你们不是天枢派的人么,难道连自家地盘都不清楚?” 男人无力地摇头,“这本就不是人该来的地方……即便是天枢派之人,也是避而远之,否则我们又何必为了避开其他同门,冒险穿过上方?可惜……可惜被萧启棣坏了好事!呵……不过么,他也算自食恶果了!报应啊!” 啪! 宁锦璃直接一个巴掌扇了过去,“你们把我们抓过来,还说他坏话?” 男人舔了舔嘴角的血,冷笑着说:“不愧是萧启棣在意的女人,死到临头了还要护着他。” 宁锦璃微微一愣,“他在意……我?” 男人道:“岂止是在意……他甚至为了不让我们碰你,拿自己的命做威胁,呵呵……你到底是他什么人?” 宁锦璃脸颊莫名有些发烫,“我是他什么人关你屁事……” “我只是临死前有那么点好奇而已,你不说也罢,”男人露出一丝坦然神色,闭上双眼,“我反正活不下去了,能有玄国君王和他在意的女人陪葬,也算值得。” 宁锦璃有些不甘心,揪着他的衣领问,“你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男人不耐烦地睁眼,“前不久,掌门的兵器意外掉进了坠鹰涧,那可是当世绝无仅有的神兵利器,可没有一个人敢下来找,就连掌门自己也放弃了。你说到底有没有办法?” 宁锦璃浑身起了曾鸡皮疙瘩。 照这么说,是真的走不了了? “什么样的神兵利器?”宁锦璃有点好奇,忍不住问道。 男人表示,他也不知道如何形容,样式很怪异,像暗器却非暗器,威力极大,转瞬间便能在很远距离取人性命。 说到这儿,男人略作停顿,思索道:“若是有那神兵利器傍身,你兴许能穿过一片野兽盘踞的地方,传闻……在那里面有条密道,可通往玉祁山主峰之顶。” 宁锦璃瞬间燃起一丝希望,“密道在哪个位置?” 男人笑了,“只是传闻,就连我们掌门都不清楚……而且那件神兵利器已不知落在了何处,没有它,你在这里寸步难行,还是死了这条心……接受现实吧。” 眼看男人气息越来越微弱,宁锦璃赶紧摘了颗野果塞他嘴里。 他愣了下,边吃边说:“你……还想……救我?可我伤势严重,全身骨头尽断,五脏六腑也摔烂了……活不了了啊……” “果子味道咋样?”宁锦璃盯着他的脸,问道。 男人嚼了几口,皱眉咽下,“有点酸……” 宁锦璃继续观察他的反应,似乎吃了颗果子后,让他稍微有了点精神了。 除此之外,没有异常。 “既然你没被毒死,也算你死之前派上点用处啦。我就不奉陪咯!”宁锦璃说完,转身摘果子去了。 男人这才明白,原来她是在拿他试野果有没有毒。 眼看宁锦璃摘了些野果就要离开。 男人明知自己已经活不了,但求生的本能驱使他挣扎着喊道:“姑娘……救……救救我……” 宁锦璃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的样子是很惨。 如果是以前,宁锦璃会不忍心就这么丢下他。 但如今,宁锦璃眼里没有浮现半点怜悯。 “我把刚刚你说的那句话还给你,这是你自食其果的报应。” 说完,她迅速离去。 “姑娘……姑娘……”男人的呼喊声越发有气无力。 就在宁锦璃离开没多久。 附近灌木丛窸窣作响。 垂死的男人突然感觉后背发凉。 他用尽全力回头一看,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没等他叫出声,伴随着皮肉撕裂骨头折断的动静,他便被什么东西咬住身子拖走了。 若非杂草中残留了大量鲜血,就好像就从未有个大活人在这里出现过…… 第76章 我似乎是喜欢你了,这叫我如何是好? 玉祁山主峰,一片茂盛竹林中。 阳光穿过竹林缝隙,洒下一片斑驳,路行风正在一块石头伤盘腿而坐修习武功。 此处是他居住之处的后院,他已交代过派出去的八名心腹高手,事成之后,将人带到这里来见他。 他对那几个心腹很有信心,毕竟放眼整个天枢派,几人都是拔尖的高手。 估摸着几人差不多该回来了,他心情格外愉悦。 等到他将宇国太子和玄国君王都交给了宇国,他将成为宇国国师,那可是在一国之中仅次于君王的存在。 忽然,远处传来漂浮不定的细微脚步声。 路行风眉头皱起。 仅是从那无力且踉跄的声音,他便能听出来者身体情况不对劲。小說中文網 他当即睁开眼,纵身朝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脚尖踏过草地,不留半点痕迹,速度快如闪电,足以看得出他的武功之高。 “怎么回事?为何只有你一人回来?”声音先至,人影而后便出现在来人面前。 这人正是路行风派出去的八个心腹高手之一。 只见这人满脸是血,衣服乱七八糟,似是遭了不少罪。 “大师兄……”他跪在路行风面前,“我们……失败了,另外七人恐怕都已经死了。” 路行风大惊,“到底怎么回事?!” 这人便把整个情况细说了一遍。 当说到昨夜带着萧启棣和那个女子经过坠鹰涧的时候,他依然心有余悸。 “尽管我们已经足够小心谨慎,却还是着了萧启棣的道,那家伙实在太过狡诈!” “若非我在坠下去的瞬间,及时甩出钩索缠住了他,得以借力再施展轻功,侥幸攀住了一处突出的岩壁,否则……我也必定掉下去了!” 听到这番话,路行风脸色都变了,心里怒火升腾。 他将手搭在这人肩头,冷声道:“所以,按照你说的,倘若不是你为了自保而甩出钩索,萧启棣并不会掉下去?” “好像……是这么回事。” “呵!也就是说,原本我多少还有机会在这玉祁山当中抓到他,结果现在彻底没希望了?” “大师兄,我……” “宇国太子没救回来也罢了,起码还抓到了萧启棣,就算我当不成国师,拿着他至少也能得到宇国封官重赏,可你——” “大师兄饶命啊!” 心腹越听越不对劲,急忙磕头求饶。 路行风强行忍下心中的杀意,“要不是你十几年来对我忠心耿耿,我真想宰了你!” 心腹冷汗都下来了,“多谢大师兄不杀之恩。” 路行风越想越不甘心,咬牙切齿道:“不行,本该到手的高官重赏,我绝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丢掉。” “大师兄……你想怎么做?”心腹小声询问。 路行风思索道:“还能怎么做?只能我亲自出马,去一趟西屯关,将宇国太子救回来,你们这些个没用的东西,连这点小事到头来还要我自己干。” 心腹急忙道:“大师兄,西屯关不简单啊。” “哦?不就是个简陋的边陲城关,你们都能出入自如,难道我不行?” “不不不,我们当时为了尽快完成任务,没时间在里边仔细探查,不过……我们发现,西屯关的城墙早已不是普通的土石城墙。” “那又如何?” “不仅城墙变得不寻常,关押宇国太子的监牢所使用的铁链门锁也绝非一般的生铁,还有那些玄国士兵,所穿盔甲亦是我们前所未见的,我们当时来不及细细查看,但总觉得此次能把萧启棣抓出来,有不少运气成分。” 听了心腹的分析,路行风眉头拧紧。 “那你的意思是,叫我放弃?” “大师兄,此次我们已经去过一次,虽已是谨慎至极,但难保那边察觉异常加强防范,我想的是,大师兄若要再去救出宇国太子,需做完全之准备,绝不可单枪匹马过去。” “嗯……有道理。” 路行风微微点头。 他在竹林间来回踱步,思索片刻,眼里浮起冷笑,“事已至此,我便只好尽快夺了掌门之位拿下天枢派,出动整个门派的人,总没问题了?” 心腹一惊,“这岂不是让咱们天枢派得罪玄国?” 路行风负手而立,“得罪又如何,哪怕到时候天枢派之中除了我的人,其他全部完蛋,也无妨,我并不是只想当个江湖门派的掌门,我要成为有权有势的一国朝廷之重臣。” “虽说只救回太子,成不了国师了,但我从此之后便是宇国王族的恩人,倘若将来再助宇国扫平中原一统天下,我的地位可想而知!” 一番话说得气势昂扬,仿佛马上都要成为现实。 心腹知道,大师兄虽然一直以来在众人面前都是一副潇洒淡然的样子,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可实际上他是个有野心的人。 这些年,他为了博得他掌门师妹的欢心,始终在忍耐。 虽然不知为何突然间不再装了,但既然他有次决定,心腹便只会继续听从。 “愿为大师兄,肝脑涂地!”心腹抱拳道。 路行风突然冒出来一句,“那你去把掌门杀了。” 心腹愣住,“这……我恐怕做不到啊……” 做不到并非是因为当今掌门武功太高。 相反,那位叶掌门并没有什么武功,尤其是十年前刚来的时候,丝毫没有半点武学根基。 后来她受老掌门喜爱,甚至破例亲自传授她只有历代掌门继承者才有资格学习的天枢派独门心法。 只不过,她似乎对学武不感兴趣。 练了几年也没长进。 反倒是几乎所有心思都用在制作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上。 她甚至花费数年时间,四处寻找材料并亲手铸造了一把当世绝无仅有的神兵利器。 就连天枢派之中武功最高的大师兄,也没有把握能与之对抗。 虽说前不久,那把神兵利器掉落坠鹰涧,可谁也说不准叶掌门身上还有什么神器。 看到心腹的反应,路行风大笑,“哈哈哈哈!就算你做得到,我还不想她死呢,我要让她看着我成为人上人,要让她明白,这些年都是我在宠着她惯着她而已,我想要的东西,只要我愿意,我随时可以拿回来!包括她这个人!” 心腹微微松了口气,“大师兄,你打算如何行动?” “我自有打算,”路行风一脸自信,“你先尽快去疗伤休息,时机一到,我会给你安排任务。” “是,大师兄!”心腹起身离去。 —— 另一边,裴启泽赶到事故现场后,跟带队的警长说了几句话。 很快,误会解除。 警员放了楚莯莯。 “上车,跟我回家。”裴启泽面无表情说道。 楚莯莯揉揉手腕,转身又要走。 裴启泽冷冷道:“不想要我帮忙了?你不懂现代的规则,还会被抓。” 楚莯莯脚步顿住,没有过多犹豫,还是坐上了他的车里。 “裴公子,你……”她欲言又止。 裴启泽一脚油门,“我刚叫人弄了点你那边能用上的东西送到我家,你都拿去。” 楚莯莯愣了下,热泪不自觉流出,“多谢裴公子!” 裴启泽脸色很臭,“用不着,你非要送死就去吧,我懒得管。” 帕加尼一路风驰电掣。 到了别墅后,楚莯莯看见大草坪上整整齐齐分类堆放了很多东西。 像一座座小山。 “这是一万袋军用单兵口粮,能直接吃,每袋够一个士兵吃三天。” 裴启泽边介绍边给她示范怎么用。 “这是军用医疗箱,一百个,有药有工具。” “这里是几吨牧草和饲料,喂马的。” “哦,我顺便派人去直接采购外地滞销的瓜果蔬菜粮食了,空运过来还需要点时间。” 楚莯莯记性很好,他说一遍演示一遍,她就能全部牢记。 “还有一点比较特别的东西,”裴启泽眼里带着些神秘,“大概两小时,也就是你们那的一个时辰后,你记得来拿。” 楚莯莯很好奇,“是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裴启泽说完,转身回别墅。 “裴公子!多谢!” 楚莯莯冲他背影喊道。 旋即她把这些东西收了,迅速回到侯府。 同一时间,陇城黄沙关。 镇北军刚打完一场小规模战斗,不仅顶住了天狼敌军进攻右侧防线,还把有少量水源的左侧防线地区抢了回来。 众将士却高兴不起来。 这场小规模战斗虽然赢了,可受伤的人又多了十几个。 即便有了更好的食物和水,却没有办法医治,军医缺少药物,束手无策。 而且之前受伤的将士拖到现在已更加严重。 “大将军,伤兵们……都绝食了!”几个军医抹着眼泪来跟楚崇山汇报情况。 楚崇山直奔伤兵营帐。 营帐里满是血气和伤口化脓的恶臭。 一个个失去行动力的伤兵面色如灰,咬牙忍着疼痛在等死。 楚崇山转身,红着眼睛道:“传令伙夫,煮米饭做肉菜,多放油盐!” 伙夫们立即做饭,把饭菜尽可能弄得可口。 楚崇山亲自把每一份饭菜送到伤兵面前,再让其余将士喂给他们。 伤兵们还是不肯吃,纷纷流着泪说: “大将军……不要再给我们浪费食物了……” “我们已经打不了仗……是废物了……” “省些粮食,让还能作战的将士们……多吃点……” 听着这些话,军医们和其他将士都扭头擦眼泪。 楚崇山咬牙道:“你们不是废物!都是我的好兵!必须吃,这是命令!” “大将军……”有伤兵奄奄一息请求,“若我吃这一顿,您……您可否送我上路?” “还有我……” “我也是……” 所有伤兵都跟着提出了请求。 楚崇山强忍眼泪,“好,我答应你们。” “多谢大将军!”伤兵这才愿意吃饭。 待到他们饱餐一顿,楚崇山命其余人退出伤兵营帐。 所有人都知道即将发生何事。 这既是为了剩下的人能撑更久,也是为了让伤兵们从痛苦中解脱。 楚崇山没让其他将士来动手。 这是背负巨大痛苦和压力的事,他不想让别人来承受。 “弟兄们……”楚崇山含泪跪下。 伤兵们哭道:“大将军!不……不可!我们受不起啊!” 楚崇山重重三叩首,“弟兄们……路上慢点走等等我,黄泉路上,我楚崇山再向大家赔罪!” 伤兵们全都哭成了泪人。 他何罪之有啊! “大将军……请……动手吧!”伤兵们闭上眼睛。 楚崇山艰难起身,握紧战刀一步一呕血,走向他们。 “大将军!”营帐突然掀开,有人冲进来大喊,“赵将军送药来了!” 楚崇山猛回头:“药?!” “也是姑娘向神仙求来的!还有治伤的工具!很神奇!姑娘让赵将军转达了使用方法,军医们在抓紧琢磨!很快就能用上了!” 哐当。 楚崇山手里的刀掉落地上。 他冲出伤兵营帐。 外头将士们个个欣喜若狂,这次他们不仅有了前所未见的军用口粮,马也有了饲料牧草,甚至还有一看就了不得的医药箱! 整个黄沙关一扫方才的沉痛阴云。 将士们忙着搬口粮、喂马,军医们聚精会神研究药物和工具,一切都有条不紊。 “女儿……”楚崇山望向陇城方向,泪眼朦胧。 “大将军,陆太守派人送来了京城急报。”一名部将走来。 楚崇山接过信件拆开。 当看到内容,他一双虎目几欲滴血! 朝廷除了下死命令叫他不惜一切代价死守黄沙关之外,还说旱灾影响无法提供粮草,无法调来兵马支援。 楚崇山本以为,女儿有了神仙相助能送来食物和水,自己豁出命说不定可以撑到大玄援军。 哪怕自己前脚战死,后脚援军就来了,都不枉镇北军全部牺牲。 结果…… 朝廷要舍弃这里了吗? 可为何还下令死守? 楚崇山只能想到朝廷有别的敌情要应对,不得不舍弃黄沙关乃至陇城来争取时间。 他深呼吸一口气,目光凛然坚定。 “告诉陆太守安排陇城百姓撤离的事情了吗?”他问道。 部将回答:“告诉了,陆太守说在安排。” “那就好……” …… 很快到了晚上。 十几辆马车悄然驶出陇城南门。 陆太守和楚金海都拖家带口,夫人小妾、奴仆丫鬟,一个都没落下。 楚萱就连宠物狗都捎上了。 能带的粮食和水还有财物也都装在了马车里。 另外,还有太守府的官兵作为护卫。 两家人在南门外隐蔽地点集合,陆太守把楚金海叫到一旁。 “楚伯爷,我已伪造了一封京城急报给黄沙关,相信以楚崇山的性子,绝对会更加拼死牵制天狼军,这便给了咱们更充裕的逃离时间。” 第77章 布置陷阱抓野猪 “小姑娘你……”段叔赶紧道歉,“不好意思让你受惊吓了。” 那惨烈历史确实会让人难受,但他没料到这女生的反应这么大。 裴启泽迅速把家用应急医药箱拿了过来。 段叔熟练地给楚莯莯清理伤口,安抚道:“那是一千七百多年前的事情了,都过去了,你千万不要再多想啊……” 楚莯莯流着泪一言不发,连伤口的疼痛似乎都感觉不到了。 段叔给她处理好伤口之后,告辞离开。 “你也姓楚,”裴启泽看着她,“你还说你那边正在闹灾荒,难道你是……” 楚莯莯双膝重重跪地,“裴公子,求你帮帮我,我想让我父亲打败敌军!这样的话,后边那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他们都能活下去,大玄百姓也能活下去!” 裴启泽眉宇间有一抹阴霾,将她拽起,薄唇微动,“历史已经发生,不可改变。” 楚莯莯仰头看着他,“对你来说是已发生的历史,可对我来说是还没发生的事,为何我改不了?” “要是你能改,你刚刚就不可能听到那段历史,如果还不明白,我可以跟你讲讲什么叫历史悖论。” 裴启泽语气平静,眼神理智到冷漠。 楚莯莯泪光闪烁哽咽道:“我不想明白……我也不想知道什么历史悖论,我只想让他们和大玄百姓活命!” 裴启泽眉头沉下,“我建议你,与其去做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不如留在现代生活。” 楚莯莯表情一僵,“你是让我丢下他们不管?” 裴启泽坐回沙发倒了杯茶,淡淡道: “你看到了,现代世界远远比古代好,这里更先进富足自由,你带来的那些金银财宝价值十个亿,能让你在这里过上比古代皇帝还好的生活。” 楚莯莯站到他跟前,倔强道:“这个世界再好,也不是我长大的地方,不是我在意之人存在的地方,没有我的家!” 裴启泽面无表情喝了口茶,“只要你留下,你会有自己的家。” 他的模样和轻描淡写的语气,让楚莯莯只感受到了冷漠。 这个男人,似乎根本没有感情,无法理解她说的话。 她捏着拳头,指尖将刚刚包扎的地方嵌出血,“所以……裴公子不肯帮我吗?” 裴启泽冷静道:“你留在那边,会死。” 楚莯莯咬牙,“公子觉得我是贪生怕死之徒?” “你怎么就不懂?”裴启泽眉头微皱,“我不是这意思。” 楚莯莯忍着眼泪问道: “裴公子,如果换成你,你知道接下来自己在乎的人、自己的国家要面临悲惨命运,你会怎么做?” 裴启泽眼睛没抬,望着杯子里的茶水,沉默不语。 楚莯莯深呼吸一口气,擦擦眼睛,“不懂的人是你,你过得如此太平如此优渥……确实不可能理解我。不过,我依然很感激公子之前的相助,接下来我自己想办法便是。” “多谢恩公。” 她说完,向裴启泽行了个玄朝叩拜大礼。 然后起身毅然离去。 裴启泽望着她她瘦弱但坚决的背影,深邃眼眸中浮起一抹复杂无奈。 他会不懂么…… 他的爷爷,十六岁就跨过北方边境那条江,在艰苦到超出人类忍受极限恶劣环境里,与战友们拿着简陋的武器装备,硬抗十多个国家的联合侵犯。 他的父亲母亲,每次救灾都冲在最前线,无数次踏入鬼门关。小說中文網 他自己,一直将爷爷和父母视作榜样,为国家为同胞,跟爷爷父母一样连自己的命都可以放一边。 裴启泽思绪万千,回过神时已经过去两个钟头。 他起身拿了车钥匙,匆匆出门。 —— 楚莯莯根据之前来这边的记忆,找到了上次裴启泽带她治伤的诊所。 她记得旁边还有药房。 她想到,除了给将士百姓们提供食物和水还不够,药也同样重要。 而她亲自见识过现代医药的效果,便打算买些带回去。 “你好,我想买药。” 楚莯莯走进药房,尽量模仿现代人语气。 药房柜员只当她是汉服爱好者,没多想,热情招待,“美女要什么药?” 楚莯莯不知怎么选,便说:“都要。” “都要?你想把我这药房买空啊?”柜员调侃道:“钱够不?” 楚莯莯点点头,随手掏出根金条,“这一根够全买下吗,不够还有。” 柜员变了眼神。 “等等啊,我去看看……” 说完就躲到角落,打了个电话——报警。 大半夜的,拿一根金条想把所有药都买了,不是神经病就是犯罪分子! 楚莯莯在柜台前等了许久,不见柜员回来。 反倒是听见门外响起急促又奇怪的声音。 “双手抱头,蹲下!” 随着一声厉呵。 几个警员冲进药房,将楚莯莯包围。 楚莯莯茫然无措,“你们是什么人?” “再警告你一次,双手抱头蹲下!” 警员大声命令。 从刚刚收到的报警信息来看,这情况很可疑。 现在看到可疑分子,样貌面黄肌瘦,更觉得不寻常了。 如果只是个精神病患者,问题还不大,但要是某一类犯罪分子,那可就危险了。 楚莯莯看这架势不对劲,只能抱着头蹲下去。 然后当场被警员按住,扣上了手铐。 “你们要抓我?”楚莯莯这才明白怎么回事。 警员冷冷训斥,“不然呢?难道是请你去吃饭?” “不要!”楚莯莯挣扎道,“放开我!我要去救人!” 她发现,自己被人抓着的时候,竟无法使用手镯穿越回去。 “别乱动!” 警员用力将她控制住,“回头好好交代!看你到底要干什么!” 就在楚莯莯要被抓上警车的时候。 一辆帕加尼疾驰而来,稳稳当当停在旁边。 裴启泽迅速下车,跟带队的警长说了几句话。 很快,误会解除。 警员放了楚莯莯。 “上车,跟我回家。”裴启泽面无表情说道。 楚莯莯揉揉手腕,转身又要走。 裴启泽冷冷道:“不想要我帮忙了?你不懂现代的规则,还会被抓。” 楚莯莯脚步顿住,没有过多犹豫,还是坐上了他的车里。 “裴公子,你……”她欲言又止。 裴启泽一脚油门,“我刚叫人弄了点你那边能用上的东西送到我家,你都拿去。” 楚莯莯愣了下,热泪不自觉流出,“多谢裴公子!” 裴启泽脸色很臭,“用不着,你非要送死就去吧,我懒得管。” 帕加尼一路风驰电掣。 到了别墅后,楚莯莯看见大草坪上整整齐齐分类堆放了很多东西。 像一座座小山。 “这是一万袋军用单兵口粮,能直接吃,每袋够一个士兵吃三天。” 裴启泽边介绍边给她示范怎么用。 “这是军用医疗箱,一百个,有药有工具。” “这里是几吨牧草和饲料,喂马的。” “哦,我顺便派人去直接采购外地滞销的瓜果蔬菜粮食了,空运过来还需要点时间。” 楚莯莯记性很好,他说一遍演示一遍,她就能全部牢记。 “还有一点比较特别的东西,”裴启泽眼里带着些神秘,“大概两小时,也就是你们那的一个时辰后,你记得来拿。” 楚莯莯很好奇,“是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裴启泽说完,转身回别墅。 “裴公子!多谢!” 楚莯莯冲他背影喊道。 旋即她把这些东西收了,迅速回到侯府。 午夜,黄沙关。 镇北军刚打完一场小规模战斗,不仅顶住了天狼敌军进攻右侧防线,还把有少量水源的左侧防线地区抢了回来。 众将士却高兴不起来。 这场小规模战斗虽然赢了,可受伤的人又多了十几个。 即便有了更好的食物和水,却没有办法医治,军医缺少药物,束手无策。 而且之前受伤的将士拖到现在已更加严重。 “大将军,伤兵们……都绝食了!”几个军医抹着眼泪来跟楚崇山汇报情况。 楚崇山直奔伤兵营帐。 营帐里满是血气和伤口化脓的恶臭。 一个个失去行动力的伤兵面色如灰,咬牙忍着疼痛在等死。 楚崇山转身,红着眼睛道:“传令伙夫,煮米饭做肉菜,多放油盐!” 伙夫们立即做饭,把饭菜尽可能弄得可口。 楚崇山亲自把每一份饭菜送到伤兵面前,再让其余将士喂给他们。 伤兵们还是不肯吃,纷纷流着泪说: “大将军……不要再给我们浪费食物了……” “我们已经打不了仗……是废物了……” “省些粮食,让还能作战的将士们……多吃点……” 听着这些话,军医们和其他将士都扭头擦眼泪。 楚崇山咬牙道:“你们不是废物!都是我的好兵!必须吃,这是命令!” “大将军……”有伤兵奄奄一息请求,“若我吃这一顿,您……您可否送我上路?” “还有我……” “我也是……” 所有伤兵都跟着提出了请求。 楚崇山强忍眼泪,“好,我答应你们。” “多谢大将军!”伤兵这才愿意吃饭。 待到他们饱餐一顿,楚崇山命其余人退出伤兵营帐。 所有人都知道即将发生何事。 这既是为了剩下的人能撑更久,也是为了让伤兵们从痛苦中解脱。 楚崇山没让其他将士来动手。 这是背负巨大痛苦和压力的事,他不想让别人来承受。 “弟兄们……”楚崇山含泪跪下。 伤兵们哭道:“大将军!不……不可!我们受不起啊!” 楚崇山重重三叩首,“弟兄们……路上慢点走等等我,黄泉路上,我楚崇山再向大家赔罪!” 伤兵们全都哭成了泪人。 他何罪之有啊! “大将军……请……动手吧!”伤兵们闭上眼睛。 楚崇山艰难起身,握紧战刀一步一呕血,走向他们。 “大将军!”营帐突然掀开,有人冲进来大喊,“赵将军送药来了!” 楚崇山猛回头:“药?!” “也是姑娘向神仙求来的!还有治伤的工具!很神奇!姑娘让赵将军转达了使用方法,军医们在抓紧琢磨!很快就能用上了!” 哐当。 楚崇山手里的刀掉落地上,他立即冲出伤兵营帐。 外头将士们个个欣喜若狂,这次他们不仅有了前所未见的军用口粮,马也有了饲料牧草,甚至还有一看就了不得的医药箱! 整个黄沙关一扫方才的沉痛阴云。 将士们忙着搬口粮、喂马,军医们聚精会神研究药物和工具,一切都有条不紊。 “女儿……”楚崇山望向陇城方向,泪眼朦胧。 “大将军,陆太守派人送来了京城急报。”一名部将走来。 楚崇山接过信件拆开。 当看到内容,他一双虎目几欲滴血! 朝廷除了下死命令叫他不惜一切代价死守黄沙关之外,还说旱灾影响无法提供粮草,无法调来兵马支援。 楚崇山本以为,女儿有了神仙相助能送来食物和水,自己豁出命说不定可以撑到大玄援军。 哪怕自己前脚战死,后脚援军就来了,都不枉镇北军全部牺牲。 结果…… 朝廷要舍弃这里了吗? 可为何还下令死守? 楚崇山只能想到朝廷有别的敌情要应对,不得不舍弃黄沙关乃至陇城来争取时间。 他深呼吸一口气,目光凛然坚定。 “告诉陆太守安排陇城百姓撤离的事情了吗?”他问道。 部将回答:“告诉了,陆太守说在安排。” “那就好……” …… 四更将至,月黑风高。 十几辆马车悄然驶出陇城南门。 陆太守和楚金海都拖家带口,夫人小妾、奴仆丫鬟,一个都没落下。 楚萱就连宠物狗都捎上了。 能带的粮食和水还有财物也都装在了马车里。 另外还有太守府的官兵作为护卫。 两家人在南门外隐蔽地点集合,陆太守把楚金海叫到一旁。 “楚伯爷,我已伪造了一封京城急报给黄沙关,相信以楚崇山的性子,绝对会更加拼死牵制天狼军,这便给了咱们更充裕的逃离时间。” “陆兄好计策。” “小意思,像他那样忠心朝廷爱护百姓的人,极好利用。” “陆兄,听说他叫你安排百姓撤离?” “呵,我才不会管!” “这倒是,反正陇城百姓活不成,哪能耽误咱们的时间。陆兄,你打算何时派人去侯府抢吃的?” “伯爷难道没发现,我太守府官兵少了一百多人?没发现我儿不在?” 闻言,楚金海环顾四周。 刚一路小心紧张出城,还真没察觉。 陆太守摸着山羊胡,胸有成竹道:“天亮之前,我儿必能带回大量食物。伯爷你就安心歇会儿,等好消息吧!哈哈!” 第78章 成功抓到一头超大野猪! 楚莯莯从光圈里出来,便回到了承平伯府大门外。 她通过与手镯建立感应,已清楚它的功能—— 在这边任何地点都可以打开光圈,进入刚才那个奇怪的地方,并能任意返回,但只能回到进入之前自己所在的位置。 另外,手镯里有个随身空间能存放东西。 她把食物收入玉镯,顶着干热的夜风气跑回侯府。 推开卧房门,竟看到母亲正要上吊! “娘!”楚莯莯冲过去抱紧侯夫人双腿,不让她踢开脚下的椅子。 侯夫人垂泪道:“你不肯将我卖去换粮,我也不愿拖累你……莯莯,让我走吧……” 楚莯莯意念取出水和食物。 “娘你看!有水,还有粥!” 侯夫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楚莯莯趁她愣神搀扶她坐下,把水和吃的喂给她。 侯夫人浅尝几口更震惊了。 她此生都未吃过如此美味,更别说在这旱灾饥荒年。 “这是从哪弄到的?” “娘你先吃完,我再跟你细说。” 楚莯莯再三保证还能弄到,侯夫人才把水和粥都喝了个干净,灰黄干枯的脸总算有了点血色。 这时,外头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楚莯莯出了卧房,走到侯府大门后边,警惕问道:“什么人?” “末将赵武求见!”沙哑的声音响起。 楚莯莯连忙开门。 外边站着十一个身穿残破盔甲的镇北军骑兵,全都胡须拉渣皮包骨,连他们牵着的马都肋骨根根凸出。 为首之人是楚莯莯父亲的副将,许久没见,他已瘦得脱相。 楚莯莯鼻子一酸,“赵将军,你们快进来……我爹还好么?” 赵武神情凝重,“姑娘,快把夫人带出来,我们即刻护送你们离开陇城。” 楚莯莯惊诧,“发生什么事了?” 赵武说:“我此次回城向陆太守询问粮草支援进度,却被告知朝廷忙不过来,还得我们自己再继续撑着。” “陇城十八万百姓如今只剩五万,黄沙关十三万镇北军……也只剩一万了。” 楚莯莯大惊,情况竟比她知道的要严重得多! 赵武悲戚道: “仅剩的一万镇北军靠黄沙关天险苦撑,但左右防线随时会被天狼国击溃,最后一点水源岌岌可危。” “天狼国在增兵,数量尚未探明。若他们大举出兵,极有可能会将黄沙关及陇城围困,便不用强攻天险夺取城池。” “楚大将军命我,若没能要到粮草,便护送姑娘和夫人尽快出城,否则等到陇城被围成死地,就来不及了!” 如今整个西北地区都在遭受旱灾,离开陇城,路上也必定九死一生。 见楚莯莯愣住,赵武坚定保证,“末将和这十个镇北军精兵,誓死护你和夫人周全!” 说罢,他拿出几块干粮和半壶水。 “这些先给你和夫人吃,别嫌弃……等出了城,我们再想办法。” 干粮是用树根、麦糠加观音土做的,比石头还硬。 半壶水也浑浊不堪。 但这已经是他们能拿出来最好的了。 楚莯莯泪流满面。 将士们吃着这些,在用命抵抗敌军。 堂妹和陆风却在伯府里大吃大喝,把猪肘子喂狗…… 不过,就算已知伯府里必定囤了食物,以赵将军这些将士们的身体状态也没法去硬要,若发生冲突,太守定会出动官兵帮伯府。 “你们先进来,”楚莯莯擦掉眼泪,“或许我能再弄到些吃的。” 她把将士们带到里屋,让赵将军去陪侯夫人说说话,其余人也能歇会儿。 然后走到角落,用手镯打开光圈,迈脚瞬间便到了别墅客厅。 “你倒是来去自如。”裴启泽冷言冷语。 楚莯莯恳求道:“我那在闹灾荒,还需要食物和水,等灾荒过去,我将来一定重金酬谢。” 裴启泽毫无波澜。 对他来说,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公子,求求你……” 楚莯莯就要跪下去。 “别,”裴启泽皱眉阻止,打开冰箱,“这全是吃的,随你拿。” 楚莯莯大喜。 走过去一伸左手,双开门大冰箱瞬间被清空。 “怎么做到的?”裴启泽惊讶道。 楚莯莯:“我手镯可以装东西。”Www.XSZWω8.ΝΕt “有意思,”裴启泽眼眸微亮,“能装多少?” 楚莯莯摇头,“不知道。” 裴启泽走到旁边一扇两米多高的特制金属门前,按下按钮。 大门自动打开,涌出凉爽气流。 “这是我家的智能冷藏库,”他轻描淡写指向里面,“你能搬空么?” 望着里边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各类食物,楚莯莯差点惊掉下巴。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库房,里面的蔬菜鲜翠欲滴像刚摘下来的。 殊不知,别说她没见过,就连裴启泽所在的现代世界,大多数普通人乃至有钱人都没见过。 甚至一般的富豪家庭都配不上这种冷藏库。 它不是简单的冷库,更像是做成了一个房间那么大的的智能控温控湿高档冰箱。 再难保存的果蔬放在里面都能两个月不变样。 裴启泽的家是一座占地面积几千平的庄园型大别墅。 原本有管家保姆、厨师、私人医生、园丁清洁安保等等加起来两百号人住在其中。 几天前,他给了每人额外相当于三十年工资的钱,再每人奖励五百万,把他们都辞退了。 他不希望人看到自己即将被绝症摧毁的样子。 佣人们都走了,冷藏库里还剩足够两百多人吃个把星期的食材。 大米面粉两千斤。 新鲜的牛羊猪肉约两千两百斤。 各种新鲜蔬菜两千斤。 还有一些油盐糖。 盐和糖最耐存储,所以各放了两百多斤。 “这里加起来大概六千四五百斤,”裴启泽平静说道,“只要你能搬走,都给你。” 楚莯莯好一会儿才从震撼中回过神。 平复了下情绪,紧张地走了进去。 随着她左手抚过,六千多斤食材悉数收进玉镯。 “公子,能再多给我水吗?”她小心翼翼问道。 裴启泽来了更大兴趣,“如果给你一池子,你也能收进镯子里么?” 楚莯莯思索道:“我可以试试。” “来!”裴启泽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楚莯莯懵了。 不管是她儿时青梅竹马的那个人,还是她后来定下婚约的太守之子,她都没牵过手。 结果被这个只见了两次面的奇怪陌生男人,牵手便走。 她头脑空白,被他拽进了电梯。 电梯是玻璃外墙,她能看到自己正在下降,吓得抓紧了裴启泽的胳膊。 这地方时刻在突破她的认知,直到裴启泽带她来到了草坪上一个喷泉池前,她才缓过劲来。 “这个池子里的水不算多,大概两百吨左右,试试?” 裴启泽深邃的双眸在周围绚丽的照明灯下,亮起孩子般兴致勃勃的神色。 楚莯莯集中精神,左手放到水面上。 一眨眼,池子里的水悄无声息见了底,只剩喷泉口还在继续洒水。 裴启泽问:“这么多水,没有容器,收进你的镯子里不会跟其他东西混到一起?” “不会呀,它就像一个水滴浮在里面,我不让它动,它就不会动。” “有意思,手镯给我看看。” “好。” 楚莯莯想都没想,取下玉镯递给裴启泽。 镯子质地普通有半点光泽,像个劣质硬塑料圈,丢马路上可能都不会有人捡。 “你在哪弄的?”他问道。 楚莯莯如实回答:“这是我外祖母唯一的遗物,我娘送给了我。” 裴启泽眸子微眯,“你就不怕我抢走?” 楚莯莯大眼睛里浮起一丝紧张,“你给了我那么多食物和水,你是好人,不会这么做……吧?” 见他眼神意味深长。 楚莯莯更紧张了,“你这里有好多神奇之物,照明不需要点火,门会自己开,还有能自己下降的小房间……你应该看不上我的手镯。” “哈!”裴启泽轻笑,“你果然是古代人。其实,即便是现代社会,科技也没发展到能掌握异空间的程度。” 楚莯莯一头雾水。 “别再跟人透露你手镯的秘密,不然,很危险。”裴启泽把手镯还给她,淡淡道,“还需要什么,尽管找我。” “是,公子,多谢恩公。”楚莯莯满眼感激,屈身行礼。 …… 楚莯莯回到侯府,把玉镯空间里六千多斤食物全转移到了院子空地上。 然后把赵将军他们喊了出来。 众人出了房门看到月光下满地食物,当场呆滞了。 楚莯莯给他们每人手里塞一根大白萝卜,“快,尝尝。” 上一次见到蔬菜还是半年前,他们还以为出现了幻觉,直到将信将疑一口咬开—— 嘎嘣脆。 萝卜汁清香在嘴里漫延。 这些个守卫边关铁骨铮铮的汉子们霎时泪流满面。 “姑娘……”赵将军哽咽道,“有了这些,你跟夫人路上便不用忍饥挨饿,我等定能将你们平安送离这灾荒之地,你俩到了京城,就可以和世子团聚了!” 楚莯莯果断道:“不!你们现在马上将这些运到黄沙关去!” 将士们错愕。 刚刚他们在屋里劝侯夫人离开,侯夫人不答应,说要与大家共存亡。 他们便想着劝动楚莯莯,不料,即便现在有了能保障离开途中的食物,楚莯莯却直接让他们送去黄沙关。 “后院有几辆运货用的马车厢,正好可以用你们的马来拖,快去把马车厢推出来。” “对了,先拿点喂马,不然它们没力气。” 楚莯莯立即开始安排。 将士们神色复杂,赵将军开口了,“姑娘,这些食物都是哪来的?” 陇城乃至周边已干旱半年,绝不可能出现新鲜蔬菜。 还有那些粮油米面,全都用不曾见过的东西包着,也极不寻常。 “是我从……”楚莯莯犹豫了。 她不想骗这些忠心耿耿的将士,但恩公的提醒确实有道理。 起码现在还是保密为好。 她灵机一动说:“是我从神仙那儿求来的。他……不忍看到苍生如此苦难,便给了我这些。” 将士们先是一愣,随即激动地朝天叩拜。 赵将军抹泪道:“难怪我们只是在屋子里陪了侯夫人一炷香时间,前院便有了数千斤食物,这也只有神仙显灵才做得到啊!” 楚莯莯松了口气。 看来拿神仙当理由是个很好的办法。 再说了,恩公给了这么多食物,救苦救难,称得上神仙。 “赵将军,神仙还说,这些必须送去黄沙关。”楚莯莯顺势道。 “是!”赵武不再犹豫,带着其余人行动起来。 趁着他们忙碌,楚莯莯悄悄灌满了几个大水桶。 很快,五辆马车载着六千四百多斤食物和两千多斤水,前往黄沙关。 楚莯莯让他们把这些送到后,再继续来搬水。 三更已过。 黄沙关噩耗连连。 “报告大将军!左侧防线崩溃……我们最后一点水源被截断了……” “急报!已探到天狼国增派二十五万大军!三日内将抵达关外!” “……” 镇北侯楚崇山已好几天没合眼,听着这些情况,一口老血涌上喉头。 “难道……天要绝我镇北军……” 楚崇山生生咽下了喉头的血,高大却极为消瘦的身躯摇摇晃晃。 “大将军!” 几名部下连忙搀扶。 他们心里也如刀剐般难受。 自从旱灾开始,西戎天狼国便出动三十万大军进犯黄沙关,这半年来,镇北军已将敌军打掉了二十万。 但在孤立无援又有天灾为患的情况下,代价极为惨重。 十三万镇北军,只剩一万。 其中还有不少人伤病愈发严重,实际还能战斗的不足八千,方才左侧防线崩溃,又多了几百个伤员。 这种情况下,哪怕只应对关外十万敌军也难如登天。 朝廷一直没派来援军,连粮草支援也越来越少,而天狼国又来了二十五万兵马! 绝望…… 太绝望了…… 楚崇山双手撑着桌案,一双凹陷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桌上的地图。 他能料到接下来天狼军必然采取大军围困的战略。 三十五万兵力,足够绕开天险将黄沙关以及陇城全部包围。 他闭上双眼,“传令下去,派人速往陇城,通知太守,安排所有百姓从南门撤离。” “是!”一名部下立即领命。 让百姓撤离实属没办法的办法。 从西北走到能活命的地方,路上必然会死一堆。 但要是留下来,不仅全部会死,还会被敌军糟践、当口粮吃掉。 楚崇山又道:“另,把我们所剩的五百匹马全部杀掉。镇北军中,家有父母妻子儿女者以及年龄不足十八岁者,均分马肉,也与百姓一同撤离。我会率剩下的将士们,尽量为撤离者争取时间。” “大将军,这……?” 在场几名部将全都愣住。 楚崇山睁眼,平静看着他们,“你们几个家都在南方,也都有至亲,快去安排,一定要活着回到家乡。” 几人齐刷刷跪下,抱拳道: “我们绝不会走!镇北军也不可能有一兵一卒愿意撤离!” “就算我们都会死,也要与楚侯大将军您一同战至最后,亦可为陇城百姓争取更多撤离时间!” 第79章 他有了很离谱的念头 楚莯莯回到侯府,把玉镯空间里六千多斤食物全转移到了院子空地上。 然后把赵将军他们喊了出来。 众人出了房门看到月光下满地食物,当场呆滞了。 楚莯莯给他们每人手里塞一根大白萝卜,“快,尝尝。” 上一次见到蔬菜还是半年前。 他们还以为出现了幻觉,直到将信将疑一口咬开—— 嘎嘣脆。 萝卜汁清香在嘴里漫延。 这些个守卫边关铁骨铮铮的汉子们霎时泪流满面。 “姑娘……”赵将军哽咽道,“有了这些,你跟夫人路上便不用忍饥挨饿,我等定能将你们平安送离这灾荒之地,你俩到了京城,就可以和世子团聚了!” 楚莯莯果断道:“不!你们现在马上将这些运到黄沙关去!” 将士们错愕。 刚刚他们在屋里劝侯夫人离开,侯夫人不答应,说要与大家共存亡。 他们便想着劝动楚莯莯,不料,即便现在有了能保障离开途中的食物,楚莯莯却直接让他们送去黄沙关。 “后院有几辆运货用的马车厢,正好可以用你们的马来拖,快去把马车厢推出来。” “对了,先拿点喂马,不然它们没力气。” 楚莯莯立即开始安排。 将士们神色复杂,赵将军开口了,“姑娘,这些食物都是哪来的?” 陇城乃至周边已干旱半年,绝不可能出现新鲜蔬菜,还有那些粮油米面,全都用不曾见过的东西包着,也极不寻常。 “是我从……”楚莯莯犹豫了。 她不想骗这些忠心耿耿的将士,但恩公的提醒确实有道理。 起码现在还是保密为好。 她灵机一动说:“是我从神仙那儿求来的。他……不忍看到苍生如此苦难,便给了我这些。” 将士们先是一愣,随即激动地朝天叩拜。 赵将军抹泪道:“难怪我们只是在屋子里陪了侯夫人一炷香时间,前院便有了数千斤食物,这也只有神仙显灵才做得到啊!” 楚莯莯松了口气。 看来拿神仙当理由是个很好的办法。 再说了,恩公给了这么多食物,救苦救难,称得上神仙。 “赵将军,神仙还说,这些必须送去黄沙关。”楚莯莯顺势道。 “是!”赵武不再犹豫,带着其余人行动起来。 趁着他们忙碌,楚莯莯悄悄灌满了几个大水桶。 很快,五辆马车载着六千四百多斤食物和两千多斤水,前往黄沙关。 楚莯莯让他们把这些送到后,再继续来搬水。 三更已过。 黄沙关噩耗连连。 “报告大将军!左侧防线崩溃……我们最后一点水源被截断了……” “急报!已探到天狼国增派二十五万大军!三日内将抵达关外!” “……” 镇北侯楚崇山已好几天没合眼,听着这些情况,一口老血涌上喉头。 “难道……天要绝我镇北军……” 楚崇山生生咽下了喉头的血,高大却极为消瘦的身躯摇摇晃晃。 “大将军!” 几名部下连忙搀扶。 他们心里也如刀剐般难受。 自从旱灾开始,西戎天狼国便出动三十万大军进犯黄沙关。 这半年来,镇北军已将敌军打掉了二十万,但在孤立无援又有天灾为患的情况下,代价极为惨重。 十三万镇北军,只剩一万。 其中还有不少人伤病愈发严重,实际还能战斗的不足八千。 方才左侧防线崩溃,又多了几百个伤员。 这种情况下,哪怕只应对关外十万敌军也难如登天。 朝廷一直没派来援军,连粮草支援也越来越少,而天狼国又来了二十五万兵马! 绝望…… 太绝望了…… 楚崇山双手撑着桌案,一双凹陷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桌上的地图。 他能料到接下来天狼军必然采取大军围困的战略。 三十五万兵力,足够绕开天险,将黄沙关以及陇城全部包围。 他闭上双眼,“传令下去,派人速往陇城,通知太守,安排所有百姓从南门撤离。” “是!”一名部下立即领命。 让百姓撤离实属没办法的办法。 从西北走到能活命的地方,路上得死一堆。 但要是留下来,不仅全部会死,还会被敌军糟践、当口粮吃掉。 楚崇山又道:“另,把我们所剩的五百匹马……全部杀掉。镇北军中,家有父母妻子儿女者以及年龄不足十八岁者,均分马肉,也与百姓一同撤离。我会率剩下的将士们,尽量为撤离者争取时间。” “大将军,这……?!” 在场几名部将全都愣住。 楚崇山睁眼,平静看着他们,“没记错的话,你们几个家都在南方,也都有至亲,快去安排,一定要活着回到家乡。” 几人齐刷刷跪下,抱拳道: “我们绝不会走!镇北军也不可能有一兵一卒愿意撤离!” “就算我们都会死,也要与楚侯大将军您一同战至最后,亦可为陇城百姓争取更多撤离时间!” “若您逼我们走,我们便就地自尽,请您把我们的肉分给大伙儿吃!” 生平从未掉过一滴泪的楚崇山,此刻泪流满面。 “报!” 有人冲进房中,满面欣喜气喘吁吁,“大将军、诸位将领……赵将军带着几车食物和水……回、回来了!” 楚崇山和几名部将急忙冲出门外。 跳动的火把光芒下,清晰可见五辆马车的轮子在黄沙地上压出深痕。 赵武一跃而下,“大将军!属下奉姑娘命令,把吃的和干净的水给大伙儿送来了!” 楚崇山双眸颤动,“这是我女儿叫你送来的?” “对!姑娘说此乃神仙所赐,必须交给黄沙关!” 赵武提出一包米一包面,划开口子放到楚崇山面前。 “您看!精米,精面!” 楚崇山半跪下来,小心翼翼捏出些放到手心。 其他部将全部凑近,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竟有如此干净的米面?” “皇宫中恐怕都吃不到吧?” 赵武又给他们看了新鲜的蔬菜和肉。 几人捧着翠绿的叶子、有明显弹性的鲜肉,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还有一车厢载着的桶里,全是干净清澈的水! 本以为这已是奇迹,赵武竟又拿出了油盐和糖! 油极为纯净透亮,装在不知名材质的透明软桶中,而那一包包的的盐和糖,简直让人疯狂! 即便是贵为侯爷的楚崇山,也从未见过白如雪绵细似沙毫无半点杂质的盐和糖! “难怪莯莯说这是神仙赐予的……” 楚崇山老泪纵横。 他无暇顾及这些东西奇特的外包装,当即下令将这些拿去煮粥。 六千四百多斤食物煮成稀粥,再加那些油盐糖,够一万将士多活两三天了。 “大将军,姑娘说了,让我把这些送来后,再去取水!”赵武激动道。 楚崇山擦擦眼泪,“好!先用这两千斤水煮粥给伤病将士们吃,你们快去!” 情况紧迫,他不能浪费时间细问。 赵武重整马车队,一口气没歇就出发。 镇北侯府内。 侯夫人因身体太虚弱,在赵武离开后不久就睡了过去。 楚莯莯把侯府的蓄水池以及所有能装水的木桶乃至罐子,全都装上了水。 她精神亢奋难以入睡,估摸着还得一个多时辰赵武才会再到这,便开启光圈走了进去。 唰—— 她还没看清周围,就听见破空声,一根金属长棍差点拍她脸上。 “你不看地方就冒出来?”裴启泽收回高尔夫球棍,冷冷问道。 现在是凌晨一点,他睡不着。 在别墅的露天高尔夫球场打发时间。 谁知刚挥起一棍,这女的就出现了。 楚莯莯满脸歉意,“恩公,对不起,我不能控制走进光圈后……会到此地的什么位置。” 裴启泽问:“什么样的光圈。” 楚莯莯便把自己是如何过来的描述了一遍。 裴启泽边打高尔夫球边说:“明白了,你可以用镯子打开一个只能你自己看见并且出入的时空通道。” “时空通道?”楚莯莯眨着大眼睛。 “以你的认知,我现在很难跟你说明白,”裴启泽面无表情,“你只要知道,你那是古代,我这里是你所处时代的未来世界……你姑且叫做现代,就行了。” 楚莯莯眼里闪烁光亮,“我竟然到了未来?未来的世界竟变得这般神奇了?” 裴启泽随口问了句,“你生活的朝代叫什么。” 楚莯莯说:“玄朝。” 裴启泽微微蹙眉。 国内历史上粗分二十四个主要朝代,其中没有叫玄朝的。 不过,这些主要朝代中间夹杂着不少昙花一现的王朝。 尤其在很多分裂时期,有些短暂王朝几乎难以在历史长河中留下记载。 没办法,几千年的历史,实在太长了。 他隐约觉得对玄朝有点印象。 但具体还有待查证。 可转念一想,自己只能活几个月了,还想这些干什么? “恩公,请问那是什么?” 楚莯莯看着远处夜幕下被霓虹灯装饰的高楼大厦,“那里好多光,跟你此处一样也是有很多夜明珠吗?” 裴启泽嘴角一颤,“这叫电灯。” 楚莯莯只知道蜡烛灯油灯,还有火把能照明。 电灯? 天上的雷电也能做灯吗? 看着她茫然的表情,裴启泽忽然闪过个念头,撂下高尔夫球杆道:“你在这等我。” 不一会儿,引擎声由远及近。 一台帕加尼超跑冲进草坪,以漂亮的甩尾停在楚莯莯身边。 楚莯莯呆滞了。 这又是什么东西?! 前后有亮光,底下有四个轮子,没有马儿拉竟能跑得如此快! 裴启泽推开副驾驶车门,“上车。” 楚莯莯如猫儿般紧张小心地坐进去。 她连想象都想不出,这竟然是车。 “关门,系安全带。”裴启泽提醒道。 楚莯莯慌忙拉动车门。 关门她会,拽一下就好了,安全带……是什么? 裴启泽意识到她不懂,就亲自示范了一下。 可楚莯莯怎么弄都弄不好。 裴启泽无奈,俯身过去,宽阔的肩膀把楚莯莯罩住了。 淡淡的清冷香气儿钻进她鼻子,很好闻。 眼前看到的是他明显的喉结,还有冷硬俊朗的侧脸。 楚莯莯忽然觉得心跳加速,耳根也开始发烫,便赶紧垂下眼眸。 回过神时,车子已启动。 车窗外夜景飞速后退,她不由得绷紧全身,好一会才适应。 “恩公……此车是活物?”她好奇问道。 裴启泽目视前方,“别叫恩公,听不惯。叫我裴启泽就行。车不是活的,是我在开。” “是,裴启……裴公子。” “……” “我叫楚莯莯。” “嗯。” 楚莯莯很想再问个明白,可感觉对方不想多说,只好闭上了嘴。Www.XSZWω8.ΝΕt 车里车外的一切都很神奇,她眼睛都不够用了。 裴启泽先带她到一家诊所,处理包扎了她右手的伤,然后带她到了一家饭店开了个包间。 很快,一桌子菜上来了。 楚莯莯忍不住大快朵颐,别说灾荒年,就是丰收年里,贵为侯府千金的她也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虽是认识的食材,可味道却格外鲜美。 她吃得很认真,一粒米饭都不浪费。 裴启泽喉结滚动,也拿起筷子夹了点放进嘴里。 这一次,他有了点胃口。 “裴公子,你是这里的君王吗?”楚莯莯问道。 裴启泽摇头,“不是,我们这没有君王。” 楚莯莯难以置信,“不是君王能吃这么好呀?” “这只是普通饭菜,”裴启泽平静道,“当然,也有人消费不起这种,但起码不会有人饿死。” “那你们打仗吗?” “以前打,现在国外还有很多地方战乱,不过,我们国家很久没有战争了。” 楚莯莯愣了一下,眼眶泛红。 “裴公子,你们这里的人……真幸福,要是我那的将士、百姓也能过这样的生活就好了……” 想到陇城和黄沙关的情况,还没吃饱的她,再也吃不下半点东西。 “裴公子……” 她忍着眼泪,起身行礼,“我那有五万百姓一万将士,受灾荒之苦垂死挣扎,请裴公子帮帮我,我愿付出任何代价。” “可以,”裴启泽眼神意味深长,“我就一个条件。” “公子请说。” 楚莯莯已做好心理准备,不管什么条件,她都接受。 裴启泽夹几块红烧肉放到她碗里,“吃东西给我看就行。放心,我看不了多久了。” 楚莯莯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就这样吗?” “就这样。” “好,我吃。” 楚莯莯把几块红烧肉三两下消灭干净。 裴启泽露出一丝也享受到了美味的神色,跟着吃了一大碗饭。 绝症让他很难有食欲,哪怕再饿吃东西也毫无滋味,简直是折磨,这次终于吃得不那么难受了。 随即,他用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 等楚莯莯吃饱,他带着她立即前往附近一家商场。 具体来说,是商场仓库。 楚莯莯望着堆满了的四四方方箱子,不明就里。 第80章 潜藏的黑影进入山洞了,竟然是…… 宁锦璃的脚步声响起。 本想吞食野猪内脏的黑影便悄然钻进了旁边的河流之中。 黑影体型庞大,速度却极快,还悄无声息。 等宁锦璃跑过来的时候,便已经不见了,只有河面上卷起一圈涟漪,也很快消散于水流之中。 “咦……好重的腥气。”宁锦璃望着大堆的野猪内脏,捏起了鼻子。 她本来不想浪费半点食材,可这股气味太冲了。 让她一阵阵犯恶心。 “真是奇怪,明明刚才萧启棣处理的时候,气味没这么重啊,怎么越闻越反胃……”宁锦璃抬头看了下即将被峭壁挡住的阳光。 难道是刚刚被阳光晒了,温度一高,气味就变明显了? 算了,还是扔了吧。 估计就算能用野果去腥,这么重的怪味也很难压下去。 而且要把这些内脏收拾干净太费劲了,得不偿失。 宁锦璃只好忍着反胃,把大堆野猪内脏扔进河里。 从目前的准备进度来看,估计还得在这边山洞住几天,要是不把内脏扔河里去,一旦腐坏了,后果可想而知。 快速扔完后,宁锦璃赶紧在河边洗了洗手,接着开始把野猪肉分割成小块。 河中,一群鱼被野猪内脏吸引,从深处游了上来。 就在鱼群要进食之际,一张黑漆漆的嘴悄然张开,把鱼群连同还在下沉的野猪内脏一块儿吞了进去。 一切都发生在水面之下,水面之上仅带起了些许波澜。 蹲在岸边处理野猪肉的宁锦璃根本没发现,就在距离她不到三米远的水面下,游过一个又大又长的黑影。 仅是一晃而过的躯干,就有两个成年人身子那么粗…… …… 宁锦璃花了半天时间,总算把野猪肉切成了适合烤干的大小,一片片晾在了山洞里搭建的简陋树枝架子上。 野猪肉估计有几百斤之多,只能分批慢慢烤成肉干。 好在这山涧底下多数时候温度偏低,不至于让这些肉来不及做成肉干就会变质。 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但山涧内已经陷入昏暗,雾气重新席卷而来。 宁锦璃搜罗了些柴囤到洞里,用竹筒打了些水,开始做晚餐。 跟白天吃的一样,烤野猪肉加炖猪肉汤,还有一些新鲜的野果。 萧启棣盘腿坐在草堆里打坐,一动不动。 宁锦璃凑近端详,笑嘻嘻调侃:“这几天下来你都快成野人了,头发乱七八糟,胡须也长了出来,得亏你长得帅,不然挺吓人的。” 萧启棣眼皮微微动了下,却没有睁开,也没有开口搭腔。 “你们习武之人这种打坐运功理疗内伤的方式,也教教我呗?”宁锦璃道,“要是我以后受伤了,自己运功疗伤不就行了?” 萧启棣有些艰难地回答,“运功疗伤……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神奇……若无药物治疗,也不会痊愈。” 宁锦璃察觉到他情况不对劲,马上问,“你怎么了?不舒服?” 萧启棣薄唇紧绷,脸色逐渐有些泛白,“我……还好。” 宁锦璃急忙用手探了下他的额头,惊呼道:“这么烫?你发烧了啊!” 萧启棣知道自己这是因接连受伤加上抓野猪体力消耗过度才造成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连运功疗伤都只能勉强维持不昏迷过去。 可是他不想让宁锦璃为自己担心,便一直强撑着。 “都这样了,你管这叫做还好?”宁锦璃扶着萧启棣躺下,对他说:“我去找找药草。” 萧启棣吃力道:“天已经暗了……别去……太危险,我撑过今晚……再说。” “我要是不去找草药,你能不能撑过今晚都是问题了!”宁锦璃不顾劝阻,葱火堆里抓起一根木柴当火把,火急火燎地出了山洞。 萧启棣很想跟过去保护她,可是现在他实在没力气了,连爬都费劲,只能眼睁睁看着宁锦璃的背影消失在洞口。 宁锦璃举着火把走进了灌木丛。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草药,可已经没了别的办法。 唯一庆幸的是,她跟苏姨生活期间,农村出身的苏姨会辨别一些日常能用的基础药草,有时候发烧感冒之类的,没钱看病,就会去市郊的山里摘草药自己治,因此宁锦璃多少也学会了点。 虽然不知道萧启棣具体是什么情况,但找一些能消炎退烧的草药试试总应该没错。 宁锦璃在灌木丛里找了一圈没找到,只能硬着头皮往树林里走。 原先她的计划是做好准备后,再和萧启棣一起扩大探索范围,一点点往外边挪,现在迫不得已只能独自闯入完全陌生的区域。 刚进入树林边缘,她就感觉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里光线更加昏暗,迎面就是一股原始粗犷又危险的气息。 高大密集的树木都显得极有压迫力,树林间低矮交错的藤蔓和野草宛如雾气中时隐时现的鬼影。 宁锦璃壮起胆子,猫着腰边走边仔细寻找,手中的火把成了这里唯一的光亮。 好在这种无人涉足的自然环境中,植物种类多长得又茂盛,宁锦璃不一会儿就发现了能消炎退烧的药草。 她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多呆,总觉得周围的黑暗中藏着什么东西,便赶紧薅了一大把药草,准备尽快返回。 就在这时,扯开的药草底下冒出了一点光芒。 宁锦璃晃了晃火把,发现似乎是什么东西反射的光。 她下意识把杂草拨开,一个金属物体映入眼帘,她不由得愣住了。 这东西巴掌大,呈L形,好像是铁的,中间还有个像滚轮一样的东西,虽然整体比较啊粗糙,可明显看得出不是自然形成的。 宁锦璃越看越觉得眼熟,就把这东西从土里抠了出来。 当看清楚整体造型,宁锦璃吓了一大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没不是幻觉,那么她捡到的这个东西是一把左轮手枪! 难怪会觉得眼熟! 她虽然没摸过真正的枪,可在电视剧或者电影里看到过。 之所以刚刚没有一眼认出,是因为这把左轮手枪和正常的有很大差别,就像是一个技术不大行的铁匠依葫芦画瓢用最原始的锻造方式粗制滥造而成的。 宁锦璃脑瓜子嗡嗡作响。 如果是在现代世界的树林,哪怕捡到一把正儿八经的手枪,她都不至于太吃惊。 可这里……是两千多年前的世界啊! 连火药都还没被发明出来!生铁锻造都还是高级技术! 怎么会有左轮手枪? 她头皮有些发麻,哆哆嗦嗦试着拧了下转轮。 咔嚓—— 转轮被拧开了,里边赫然装着六发子弹。 再细看其他结构,虽然很粗糙,可是从枪管到扳机再到击锤都像模像样。 宁锦璃瞳孔剧震,又取出了一发子弹仔细观察。 同样,也是纯手工制作的,和现代枪械子弹差太多,但确实是子弹。 宁锦璃震惊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蹲在地上皱眉思索。 “难道……还有别的时空通道,并且有人把现代武器弄到这边来了?等等,不对不对……” “现代武器制作水平才没有这么差,这肯定不是现代做出来的。” “也就是说,这把左轮手枪,是实打实的古代产物。” “嘶……” 想到这儿她倒吸一口凉气。 那么就只有两个可能了。 一个是,某位古代天才自己发明出了这个东西,并且还做了出来。 虽说根据历史文献记载,这个时期连火药都没出现,但并不意味着在某些不为人知的地方,有人已经捣鼓出了火药。 可能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普及开,所以没有被记录。 按照这么推测的话,这位天才不仅发明了火药,还神奇地想出了制作武器的办法,从而做出了类似现代左轮手枪的武器。 这得是多么厉害的天才? 怎么想都觉得……过于魔幻。 而另一个可能性,虽然也挺不可思议,但比这个推测相对来说要合理一点。Www.XSZWω8.ΝΕt 那就是——这个世界有穿越者。 穿越者运用现代知识,在两千多年前的古代,手工打造了一把枪。 毕竟宁锦璃自己就是通过时空通道来到这个世界的。 也许……她不是唯一遇到了奇迹的人…… 不管是哪种猜测,都让宁锦璃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 但现在不是一门心思分析这些的时候,萧启棣还在山洞里发着烧等她带草药回去。 她定了定神,把拆下的子弹重新装回转轮弹巢,小心翼翼地拿着,开始原路返回。 不管这玩意儿是什么来路,能不能正常使用,反正带走再说。 —— 与此同时,山洞这边。 萧启棣快要陷入昏迷了。 高烧让他意识越发模糊,明明身体很烫,可是他却觉得冷,全身都在发颤。 他想再往火堆里加点柴,可用尽力气连爬都爬不动了。 唰…… 一阵诡异的摩擦声在山洞外响起。 朦胧月光下,浓雾已经开始弥漫,而在这灰扑扑暗沉沉的雾气中,一道模糊的黑影朝着山洞快速靠近。 萧启棣忽然感觉一阵恶寒,后颈起了大片鸡皮疙瘩。 并且隐约间闻到了古怪的腥臭味。 似乎是从洞外随着雾气飘进来的。 这几天里,他隐约总能闻到这种若有似无的怪味,但因身体虚弱,又处于这种环境下,并没有多想,甚至一度以为是自己嗅觉出了问题或是身上太脏造成的。 但现在,那股臭味变得明显了。 萧启棣努力睁大眼睛,死死盯着洞口方向。 洞外的浓雾缓缓卷涌,不是被风吹的,像是有什么东西经过而带动。 随着浓雾的翻涌越来越明显,一个黑色的三角形轮廓出现在洞口旁边。 雾太大了。 萧启棣太虚弱了。 他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但从轮廓大小来看,那个黑色的三角形恐怕比一个成年人还大,就像一团凭空从地面冒出来的小土丘。 接着,黑色的三角形轮廓竟然慢慢飘了起来,而在轮廓当中,也冒出了两个比人拳头还大的绿光。 “嘶……嘶……” 毛骨悚然的奇怪声音随之响起。 萧启棣瞳孔逐渐缩紧,目光朝着黑色三角形轮廓下方看去,隐约能看到长条状的黑影。 他顿时心中剧震。 如果没猜错的话…… 那是一条大得前所未见的巨蛇,而黑色的三角形轮廓便是巨蛇的脑袋,两团比人拳头还大的绿光,正是它的眼睛…… 之所以刚看到三角形轮廓缓慢飘了起来,全是因为雾气太大,遮蔽了巨蛇的脖子。 此刻的萧启棣连大气也不敢出。 他甚至期望这是自己昏睡了过去而产生的梦境。 然而,随着巨蛇大半个脑袋已经探入洞口,一张布满鳞片的斗大蛇脸完整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他不得不接受事实。 嘶……嘶嘶…… 巨蛇吐着血红色的信子,看着山洞里燃烧的火堆。 萧启棣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但凡野生的动物,再凶猛再巨大,对火焰都有着天生的畏惧。 现在只能希望火堆能把巨蛇挡住。 否则巨蛇一旦冲进来,他必定成为它的腹中之物。 那么大的脑袋,那么粗的体型,随便张下嘴就能轻松把他给整个吞进去。 一人一蛇,隔着火堆陷入了僵持。 巨蛇泛着黑绿幽光的眼睛直勾勾盯向了萧启棣。 萧启棣意识到,这畜生也是很聪明的,大概已经在暗中盯了许久,直到确认猎物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才开始出动捕猎。 巨蛇吐着信子,盯了萧启棣一会儿,扭过头开始吃山洞里的野猪肉。 几百斤的肉块肉片,被它三两下吞了个干净。 可它完全一副没吃够的样子,又继续盯着山洞角落边的大活人。 呼—— 一阵风吹进山洞。 篝火晃了晃。 巨蛇低下头,凑近了火堆,似是在思索什么,片刻后,忽然从鼻孔里喷出一股气息。 篝火晃动得更厉害了。 巨蛇又喷出一股更大的鼻息。 哗! 火焰直接被扑下去大半,险些灭掉! 萧启棣暗道一声不好,这畜生居然聪明到了这种程度,竟然打算把火堆给吹熄! 眼看火焰越来越弱,巨蛇也开始继续逼近了。 萧启棣想到了更糟糕的情况——宁锦璃去摘草药了,如果她在这个时候回来的话,岂不是…… 怎么办?! 自己现在根本没能力赶走这畜生! 在这瞬间,一个念头涌入脑海。 刚刚巨蛇吞了几百斤的野猪肉,就算没吃饱,应该也算半饱了吧? 若是再给它吃点东西,它兴许就离开了呢? 那么…… 只能牺牲自己,尽量为宁锦璃争取一点活下去的时间了…… 第81章 请你给些水和吃的,救救我娘 深夜,侯夫人垂危,“莯莯……趁为娘没断气,你将娘送去菜人铺子,还能给你换些粮和水……” 楚莯莯流着泪割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指,又想给母亲喂血。 侯夫人抿紧枯裂嘴唇,转头闭眼默泪。 西北干旱半年饥荒愈烈,朝廷迟迟不来赈灾,城中已出现菜人铺子。 有些百姓饿极了,不忍吃自家人便易子而食,或将自家老弱送去菜人铺子换别家的肉,实在不愿吃人肉的,换点烂粮脏水。 “娘……”楚莯莯肝肠寸断,“女儿再去承平伯府试试求叔叔家相助,您等我。” 她扶墙出门,没察觉血蹭到了手腕的老旧玉镯上。 玉镯流出荧光,在她面前形成个小光圈,光圈中画面模糊,又是那前所未见的房间,有个看不清脸的高大男人似在向她对视。 “又来了……”楚莯莯摇头驱散幻觉,打起精神前往伯府。 祖父去世后,她父亲承袭侯爵,亲叔降一等封承平伯。 父亲是边关大将,常年在百里外黄沙关镇守。 哥哥被皇帝留在京城为官,皇帝说是照顾侯府世子,实则是留做人质。 近两月侯府下人全跑光了,母亲危在旦夕只能靠她。 她前几次到伯府求助都被拒,这次不得不从后墙钻狗洞。 狗洞狭窄常人无法通过,但对于饿得瘦骨嶙峋的十八岁少女来说倒不难。 后院一间屋子灯火通明,楚莯莯推门而入,只见堂妹楚萱坐在一男子腿上嬉笑玩闹。 “陆风你、你怎么在这?!你们……” 陆风是太守之子,跟楚莯莯早有婚约。 她突然出现,狗男女只惊讶,毫无心虚。 “我与萱儿今日定了亲,”陆风坦白道,“我很开心,便在此陪萱儿吃宵夜。” 楚莯莯僵在原地。 下人们此时端来酒菜,十几盘精美菜肴摆满整桌。 楚莯莯瞳孔剧颤,“灾荒之初我娘第一时间开仓救灾,不料干旱饥荒愈发严重,侯府掏空了还没等来朝廷赈灾,曾想请伯府多少也出点粮帮帮百姓……你家却说没有!百姓易子相食,坊间开始出现菜人铺子,你竟如此奢靡?!” 楚萱嘲嗤笑,“你娘太蠢呗,非要管贱民死活。” 想到母亲快撑不住了,楚莯莯卑微道:“堂妹……请你给我些水和吃的救救我娘……” “休想!”楚萱拒绝得很干脆。 楚莯莯咬牙,“当年分家,我爹娘念你爹没官职,便把祖产全给了你家。后来你娘还常到侯府哭穷,我娘节衣缩食帮衬,现在……” “谁让你家那么好骗?”楚萱翘着嘴角,“唉,看在亲戚份上,你跪下求我,我考虑考虑。” 楚莯莯立即双膝跪地。 为救母亲,怎样的侮辱她都能忍。 楚萱把一盘炖猪肘倒在地上,勾勾手指,“嘬嘬嘬……” 楚莯莯强忍眼泪爬向猪肘。 “汪!”一条狗突然蹿进来抢走了肘子。 楚萱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哈!我是想喂我的狗而已,逗你玩你还真信了?” 陆风也跟着笑。 “连你也……”楚莯莯含泪道,“你不念半点与我的半点感情?” 陆风不屑,“侯府都成什么样了还指望我跟你讲感情?也罢,我正好写封退婚书与你解除婚约,来人,笔墨伺候。” 楚莯莯彻底死心,泪眼浮起锐意。 她从裙摆撕下块布,起身摔碎酒杯用碎片划开掌心。 当场用鲜血在布上一气呵成写了退婚书,啪地甩在陆风脸上。 “是你背信弃义,当由我退婚!楚萱,我不要的男人,你就自个留着吧!” 陆风气得变了脸色。 楚萱大怒,“把她轰出去!” 楚莯莯无力挣扎。 被伯府下人们拖着扔出伯府大门,摔地上差点昏迷。 鲜血染满了她手腕上的玉镯。 浸的血越来越多,全被玉镯吸收,接着玉镯泛光,在她面前形成了一个完整清晰的大光圈。尐説φ呅蛧 光圈里甚至传出阵阵水声。 楚莯莯舔舔干裂的嘴唇,忍不住爬了过去…… …… 豪华别墅浴室里。 裴启泽躺进大浴缸中,摊开修长的四肢,闭目放松。 最近他有些神经衰弱。 因为时不时会看见个穿古装的少女鬼影,很闹心。 哗—— 浴缸水面突然翻涌。 楚莯莯冒出头,发现自己竟被温水包围。 水面近在嘴边,她震惊错愕。 水…… 真有水?! 裴启泽猛地睁眼,看到古装少女鬼影从他两条腿当中位置冒出来,呼吸都停滞了。 楚莯莯的注意力全在水上,低头就要喝。 她太渴了! 电光火石间,裴启泽抓起一张放在浴缸边的纸符,冷静果断地拍向她额头。 啪! 楚莯莯没喝到水,脑瓜子反被拍得嗡嗡响,顶着符纸呆坐在浴缸中。 裴启泽眸色一暗。 鬼影这次出现分明是实质化了。 玄学手段没效果? 那就物理超度! 他抡起拳头砸了过去,强劲拳风掀飞了楚莯莯额头的符纸。 她来不及躲开,大眼睛充满了惊恐。 裴启泽忽然停手,皱眉盯着她,略作思索,伸出食指戳戳她的脸。 很干很瘦,但明显是活人皮肤。 “活人?”裴启泽问。 楚莯莯呆呆点头。 裴启泽嘴角扯起一丝凉凉怪笑,他之前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大限将至才会看到鬼。 为了生命最后一段日子过得清净点,他尝试了很多办法,甚至找所谓的玄学大师买了符纸,结果,呵…… “起开。”裴启泽薄唇微动。 声音低沉好听,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峻气场。 楚莯莯晕头转向爬出浴缸。 裴启泽旁若无人起身,随手扯过浴巾裹在腰间跨出浴缸。 一米九五的挺拔个头,宽肩窄腰大长腿,全身的完美肌肉,就这么猝不及防闯入楚莯莯眼中。 她惊觉,这正是之前常出现在自己幻觉中的年轻男人。 原本是看不清脸的。 现在能看清了,竟然长得这般朗艳绝伦。 二十岁左右,贵气中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肤色偏苍白,更显冷漠气质。 楚莯莯脸上的水珠滑落嘴角。 她舔了下,口渴愈发强烈,无暇再多想,趴到浴缸边就要喝。 在她嘴唇即将碰到水面之际—— “不能喝。”裴启泽拽住她后衣领,拎小鸡仔似的把她拽开了。 “我、我好渴……”楚莯莯急得开始吸衣袖上浸的水。 裴启泽打量一眼,“跟我来。” 他已确定少女不是鬼。 虽然搞不清她是怎么冒出来的。 但看得出,她不仅长时间营养不良,还起码有三四天滴水未进。 至于一身古装扮相和不正常的行为,比起她凭空出现都不足为奇了,反正他也不在乎。 他带着楚莯莯到了客厅。 楚莯莯越发恍惚。 这场景也是她之前发生幻觉模模糊糊中见过的。 房间不仅大,还全是不认识的奇怪陈设。 直到她冷静下来,才察觉到左手腕的玉镯跟她产生了心灵感应。 瞬间让她明白以前看见的不是幻觉。 就在刚刚,玉镯的功能完全开启,让她来到了这个超出她认知的地方,而且她还能回去。 裴启泽打开双开门大冰箱。 在楚莯莯好奇又不理解的目光中,拿了瓶电解质水给她。 再去厨房煎个鸡蛋,盛一小碗燕窝粥。 饿了太久的人不宜一开始就多吃,否则身体受不了。 回到客厅一看,楚莯莯正抓着塑料瓶急得用牙啃。 裴启泽放下吃的,面无表情拿过瓶子,拧开盖再递给她。 楚莯莯总算能喝到水了。 淡淡甜咸味的电解质水如琼浆玉液,从嘴里一路漫延到腹内,五脏六腑都舒展开了。 不过她强忍着只喝了两口,母亲更需要水,她要带回去。 “这是……给我吃的吗?”楚莯莯看着煎鸡蛋和燕窝粥,一个劲咽唾沫。 香味钻进鼻腔,抓心挠肝,腹内抽搐。 裴启泽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楚莯莯双手抓起煎鸡蛋往嘴里塞,狼吞虎咽,边吃边哭。 裴启泽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吃煎鸡蛋都能吃得这么香,这么……激动。 他自从患上绝症后,胃口一天不如一天。 哪怕山珍海味也味如嚼蜡。 此刻少女吃东西的模样,意外地勾起了他的食欲。 “我再去给你弄点。”他说着又去了厨房。 楚莯莯吃完煎鸡蛋,把手指和盘子上的残渣和油都舔了个干净。 再将电解质水和燕窝粥如珍宝般捧到怀中。 心念一动,左手腕上的老旧玉镯泛起光芒,在她面前扩大形成一人高的光圈。 她带着水和粥走了进去。 月光惨白,照得镇北侯府更显寂静荒凉。 侯夫人在女儿离开期间,拖着极度虚弱的身子爬到椅子上,折腾许久总算将绳子挂上了房梁。 然后将绳子打成死结,套在了脖子上…… …… 楚莯莯从光圈里出来,便回到了承平伯府大门外。 她通过与手镯建立感应,已清楚它的功能—— 在这边任何地点都可以打开光圈,进入刚才那个奇怪的地方,并能任意返回,但只能回到进入之前自己所在的位置。 另外,手镯里有个随身空间能存放东西。 她把食物收入玉镯,顶着干热的夜风气跑回侯府。 推开卧房门,竟看到母亲正要上吊! “娘!”楚莯莯冲过去抱紧侯夫人双腿,不让她踢开脚下的椅子。 侯夫人垂泪道:“你不肯将我卖去换粮,我也不愿拖累你……莯莯,让我走吧……” 楚莯莯意念取出水和食物。 “娘你看!” “有水,还有粥!” 侯夫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楚莯莯趁她愣神搀扶她坐下,把水和吃的喂给她。 侯夫人浅尝几口更震惊了。 她此生都未吃过如此美味,更别说在这旱灾饥荒年。 “这是从哪弄到的?” “娘你先吃完,我再跟你细说。” 楚莯莯再三保证还能弄到,侯夫人才把水和粥都喝了个干净,灰黄干枯的脸总算有了点血色。 这时,外头响起急促敲门声。 楚莯莯出了卧房,走到侯府大门后边,警惕问道:“什么人?” “末将赵武求见!”沙哑的声音响起。 楚莯莯连忙开门。 外边站着十一个身穿残破盔甲的镇北军骑兵,全都胡须拉渣皮包骨,连他们牵着的马都肋骨根根凸出。 为首之人是楚莯莯父亲的副将,许久没见,他已瘦得脱相。 楚莯莯鼻子一酸,“赵将军,你们快进来……我爹还好么?” 赵武神情凝重,“姑娘,快把夫人带出来,我们即刻护送你们离开陇城。” 楚莯莯惊诧,“发生什么事了?” 赵武说:“我此次回城向陆太守询问粮草支援进度,却被告知朝廷忙不过来,还得我们自己再继续撑着。” “陇城十八万百姓如今只剩五万,黄沙关十三万镇北军……也只剩一万了。” 楚莯莯大惊,情况竟比她知道的要严重得多! 赵武悲戚道: “仅剩的一万镇北军靠黄沙关天险苦撑,但左右防线随时会被天狼国击溃,最后一点水源岌岌可危。” “天狼国在增兵,数量尚未探明。若他们大举出兵,极有可能会将黄沙关及陇城围困,便不用强攻天险夺取城池。” “楚大将军命我,若没能要到粮草,便护送姑娘和夫人尽快出城,否则等到陇城被围成死地,就来不及了!” 如今整个西北地区都在遭受旱灾。 若是离开陇城,路上也必定九死一生。 见楚莯莯愣住,赵武坚定保证,“末将和这十个镇北军精兵,誓死护你和夫人周全!” 说罢,他拿出几块干粮和半壶水。 “这些先给你和夫人吃,别嫌弃……等出了城,我们再想办法。” 干粮是用树根、麦糠加观音土做的,比石头还硬。 半壶水也浑浊不堪。 但这已经是他们能拿出来最好的了。 楚莯莯泪流满面。 将士们吃着这些,在用命抵抗敌军。 堂妹和陆风却在伯府里大吃大喝,把猪肘子喂狗…… 不过,就算已知伯府里必定囤了食物,以赵将军这些将士们的身体状态也没法去硬要,若发生冲突,太守定会出动官兵帮伯府。 “你们先进来,”楚莯莯擦掉眼泪,“或许我能再弄到些吃的。” 她把将士们带到里屋,让赵将军去陪侯夫人说说话,其余人也能歇会儿。 然后走到角落,用手镯打开光圈,迈脚瞬间便到了别墅客厅。 “你倒是来去自如。”裴启泽冷言冷语。 楚莯莯恳求道:“我那在闹灾荒,还需要食物和水,等灾荒过去,我将来一定重金酬谢。” 裴启泽毫无波澜,对他来说,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公子,求求你……”楚莯莯就要跪下去。 “别,”裴启泽皱眉阻止,打开冰箱,“这全是吃的,随你拿。” 楚莯莯大喜,走过去一伸左手,双开门大冰箱瞬间被清空。 “怎么做到的?”裴启泽惊讶道。 楚莯莯:“我手镯可以装东西。” “有意思,”裴启泽眼眸微亮,“能装多少?” 第82章 大师兄要抢夺掌门之位了 将士们神色复杂,赵将军开口了,“姑娘,这些食物都是哪来的?” 陇城乃至周边已干旱半年,绝不可能出现新鲜蔬菜。 还有那些粮油米面,全都用不曾见过的东西包着,也极不寻常。 “是我从……”楚莯莯犹豫了。 她不想骗这些忠心耿耿的将士,但恩公的提醒确实有道理,起码现在还是保密为好。 她灵机一动说:“是我从神仙那儿求来的。他……不忍看到苍生如此苦难,便给了我这些。” 将士们先是一愣,随即激动地朝天叩拜。 赵将军抹泪道:“难怪我们只是在屋子里陪了侯夫人一炷香时间,前院便有了数千斤食物,这也只有神仙显灵才做得到啊!” 楚莯莯松了口气,看来拿神仙当理由是个很好的办法,再说了,恩公给了这么多食物,救苦救难,称得上神仙。 “赵将军,神仙还说,这些必须送去黄沙关。”楚莯莯顺势道。 “是!”赵武不再犹豫,带着其余人行动起来。 趁着他们忙碌,楚莯莯悄悄灌满了几个大水桶。 很快,五辆马车载着六千四百多斤食物和两千多斤水,前往黄沙关。 楚莯莯让他们把这些送到后,再继续来搬水。 三更已过,黄沙关噩耗连连。 “报告大将军!左侧防线崩溃……我们最后一点水源被截断了……” “急报!已探到天狼国增派二十五万大军!三日内将抵达关外!” “……” 镇北侯楚崇山已好几天没合眼,听着这些情况,一口老血涌上喉头。 “难道……天要绝我镇北军……” 楚崇山生生咽下了喉头的血,高大却极为消瘦的身躯摇摇晃晃。 “大将军!” 几名部下连忙搀扶,他们心里也如刀剐般难受。 自从旱灾开始,西戎天狼国便出动三十万大军进犯黄沙关,这半年来,镇北军已将敌军打掉了二十万。 但在孤立无援又有天灾为患的情况下,代价极为惨重。 十三万镇北军,只剩一万。 其中还有不少人伤病愈发严重,实际还能战斗的不足八千。 方才左侧防线崩溃,又多了几百个伤员。 这种情况下,哪怕只应对关外十万敌军也难如登天。 朝廷一直没派来援军,连粮草支援也越来越少,而天狼国又来了二十五万兵马! 绝望…… 太绝望了…… 楚崇山双手撑着桌案,一双凹陷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桌上的地图。 他能料到接下来天狼军必然采取大军围困的战略。 三十五万兵力,足够绕开天险,将黄沙关以及陇城全部包围。 他闭上双眼,“传令下去,派人速往陇城,通知太守,安排所有百姓从南门撤离。” “是!”一名部下立即领命。 让百姓撤离实属没办法的办法。 从西北走到能活命的地方,路上得死一堆。 但要是留下来,不仅全部会死,还会被敌军糟践、当口粮吃掉。 楚崇山又道:“另,把我们所剩的五百匹马……全部杀掉。镇北军中,家有父母妻子儿女者以及年龄不足十八岁者,均分马肉,也与百姓一同撤离。我会率剩下的将士们,尽量为撤离者争取时间。” “大将军,这……?!” 在场几名部将全都愣住。 楚崇山睁眼,平静看着他们,“没记错的话,你们几个家都在南方,也都有至亲,快去安排,一定要活着回到家乡。” 几人齐刷刷跪下,抱拳道: “我们绝不会走!镇北军也不可能有一兵一卒愿意撤离!” “就算我们都会死,也要与楚侯大将军您一同战至最后,亦可为陇城百姓争取更多撤离时间!” “若您逼我们走,我们便就地自尽,请您把我们的肉分给大伙儿吃!”小說中文網 生平从未掉过一滴泪的楚崇山,此刻泪流满面。 “报!” 有人冲进房中,满面欣喜气喘吁吁,“大将军、诸位将领……赵将军带着几车食物和水……回、回来了!” 楚崇山和几名部将急忙冲出门外。 跳动的火把光芒下,清晰可见五辆马车的轮子在黄沙地上压出深痕。 赵武一跃而下,“大将军!属下奉姑娘命令,把吃的和干净的水给大伙儿送来了!” 楚崇山双眸颤动,“这是我女儿叫你送来的?” “对!姑娘说此乃神仙所赐,必须交给黄沙关!” 赵武提出一包米一包面,划开口子放到楚崇山面前。 “您看!精米,精面!” 楚崇山半跪下来,小心翼翼捏出些放到手心。 其他部将全部凑近,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竟有如此干净的米面?” “皇宫中恐怕都吃不到吧?” 赵武又给他们看了新鲜的蔬菜和肉。 几人捧着翠绿的叶子、有明显弹性的鲜肉,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还有一车厢载着的桶里,全是干净清澈的水! 本以为这已是奇迹,赵武竟又拿出了油盐和糖! 油极为纯净透亮,装在不知名材质的透明软桶中,而那一包包的的盐和糖,简直让人疯狂! 即便是贵为侯爷的楚崇山,也从未见过白如雪绵细似沙毫无半点杂质的盐和糖! “难怪莯莯说这是神仙赐予的……” 楚崇山老泪纵横。 他无暇顾及这些东西奇特的外包装,当即下令将这些拿去煮粥。 六千四百多斤食物煮成稀粥,再加那些油盐糖,够一万将士多活两三天了。 “大将军,姑娘说了,让我把这些送来后,再去取水!”赵武激动道。 楚崇山擦擦眼泪,“好!先用这两千斤水煮粥给伤病将士们吃,你们快去!” 情况紧迫,他不能浪费时间细问。 赵武重整马车队,一口气没歇就出发。 镇北侯府内。 侯夫人因身体太虚弱,在赵武离开后不久就睡了过去。 楚莯莯把侯府的蓄水池以及所有能装水的木桶乃至罐子,全都装上了水。 她精神亢奋难以入睡,估摸着还得一个多时辰赵武才会再到这,便开启光圈走了进去。 唰—— 她还没看清周围,就听见破空声,一根金属长棍差点拍她脸上。 “你不看地方就冒出来?”裴启泽收回高尔夫球棍,冷冷问道。 现在是凌晨一点,他睡不着。 在别墅的露天高尔夫球场打发时间。 谁知刚挥起一棍,这女的就出现了。 楚莯莯满脸歉意,“恩公,对不起,我不能控制走进光圈后……会到此地的什么位置。” 裴启泽问:“什么样的光圈。” 楚莯莯便把自己是如何过来的描述了一遍。 裴启泽边打高尔夫球边说:“明白了,你可以用镯子打开一个只能你自己看见并且出入的时空通道。” “时空通道?”楚莯莯眨着大眼睛。 “以你的认知,我现在很难跟你说明白,”裴启泽面无表情,“你只要知道,你那是古代,我这里是你所处时代的未来世界……你姑且叫做现代,就行了。” 楚莯莯眼里闪烁光亮,“我竟然到了未来?未来的世界竟变得这般神奇了?” 裴启泽随口问了句,“你生活的朝代叫什么。” 楚莯莯说:“玄朝。” 裴启泽微微蹙眉。 国内历史上粗分二十四个主要朝代,其中没有叫玄朝的。 不过,这些主要朝代中间夹杂着不少昙花一现的王朝。 尤其在很多分裂时期,有些短暂王朝几乎难以在历史长河中留下记载。 没办法,几千年的历史,实在太长了。 他隐约觉得对玄朝有点印象。 但具体还有待查证。 可转念一想,自己只能活几个月了,还想这些干什么? “恩公,请问那是什么?” 楚莯莯看着远处夜幕下被霓虹灯装饰的高楼大厦,“那里好多光,跟你此处一样也是有很多夜明珠吗?” 裴启泽嘴角一颤,“这叫电灯。” 楚莯莯只知道蜡烛灯油灯,还有火把能照明。 电灯? 天上的雷电也能做灯吗? 看着她茫然的表情,裴启泽忽然闪过个念头,撂下高尔夫球杆道:“你在这等我。” 不一会儿,引擎声由远及近。 一台帕加尼超跑冲进草坪,以漂亮的甩尾停在楚莯莯身边。 楚莯莯呆滞了。 这又是什么东西?! 前后有亮光,底下有四个轮子,没有马儿拉竟能跑得如此快! 裴启泽推开副驾驶车门,“上车。” 楚莯莯如猫儿般紧张小心地坐进去。 她连想象都想不出,这竟然是车。 “关门,系安全带。”裴启泽提醒道。 楚莯莯慌忙拉动车门。 关门她会,拽一下就好了,安全带……是什么? 裴启泽意识到她不懂,就亲自示范了一下。 可楚莯莯怎么弄都弄不好。 裴启泽无奈,俯身过去,宽阔的肩膀把楚莯莯罩住了。 淡淡的清冷香气儿钻进她鼻子,很好闻。 眼前看到的是他明显的喉结,还有冷硬俊朗的侧脸。 楚莯莯忽然觉得心跳加速,耳根也开始发烫,便赶紧垂下眼眸。 回过神时,车子已启动。 车窗外夜景飞速后退,她不由得绷紧全身,好一会才适应。 “恩公……此车是活物?”她好奇问道。 裴启泽目视前方,“别叫恩公,听不惯。叫我裴启泽就行。车不是活的,是我在开。” “是,裴启……裴公子。” “……” “我叫楚莯莯。” “嗯。” 楚莯莯很想再问个明白,可感觉对方不想多说,只好闭上了嘴。 车里车外的一切都很神奇,她眼睛都不够用了。 裴启泽先带她到一家诊所,处理包扎了她右手的伤,然后带她到了一家饭店开了个包间。 很快,一桌子菜上来了。 楚莯莯忍不住大快朵颐,别说灾荒年,就是丰收年里,贵为侯府千金的她也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虽是认识的食材,可味道却格外鲜美。 她吃得很认真,一粒米饭都不浪费。 裴启泽喉结滚动,也拿起筷子夹了点放进嘴里。 这一次,他有了点胃口。 “裴公子,你是这里的君王吗?”楚莯莯问道。 裴启泽摇头,“不是,我们这没有君王。” 楚莯莯难以置信,“不是君王能吃这么好呀?” “这只是普通饭菜,”裴启泽平静道,“当然,也有人消费不起这种,但起码不会有人饿死。” “那你们打仗吗?” “以前打,现在国外还有很多地方战乱,不过,我们国家很久没有战争了。” 楚莯莯愣了一下,眼眶泛红。 “裴公子,你们这里的人……真幸福,要是我那的将士、百姓也能过这样的生活就好了……” 想到陇城和黄沙关的情况,还没吃饱的她,再也吃不下半点东西。 “裴公子……” 她忍着眼泪,起身行礼,“我那有五万百姓一万将士,受灾荒之苦垂死挣扎,请裴公子帮帮我,我愿付出任何代价。” “可以,”裴启泽眼神意味深长,“我就一个条件。” “公子请说。” 楚莯莯已做好心理准备,不管什么条件,她都接受。 裴启泽夹几块红烧肉放到她碗里,“吃东西给我看就行。放心,我看不了多久了。” 楚莯莯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就这样吗?” “就这样。” “好,我吃。” 楚莯莯把几块红烧肉三两下消灭干净。 裴启泽露出一丝也享受到了美味的神色,跟着吃了一大碗饭。 绝症让他很难有食欲,哪怕再饿吃东西也毫无滋味,简直是折磨,这次终于吃得不那么难受了。 随即,他用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 等楚莯莯吃饱,他带着她立即前往附近一家商场。 具体来说,是商场仓库。 楚莯莯望着堆满了的四四方方箱子,不明就里。 “这是用花生牛奶巧克力做的甜食,高脂肪高糖分。”裴启泽随手拆开一箱,拿一根撕了包装递给她。 楚莯莯一口咬下,眼睛瞬间冒光。 太好吃了! 裴启泽又说:“这一根巧克力棒,能最低限度维持一个成年人一天消耗,很适合应急保命。超市仓库里有一千大箱,足够六万人撑五六天,你先拿去对付下。” 这正是他刚刚发了一条消息直接买下来的,只花了五十万。 楚莯莯再三道谢,将一千箱巧克力棒收进了手镯,然后打开时空通道返回侯府。 侯府中,有个黑衣人藏着,忽然发现楚莯莯不知何时冒了出来,连忙翻过围墙,躲到了侯府外拐角处。 楚莯莯没察觉,她把装着巧克力棒的箱子都转移到了院子里。 正好,赵武的马车队来了。 她让将士们装了一车巧克力棒,四车水,继续送到黄沙关。 黑衣人看着车队离去后,转身直奔太守府。 凌晨五更。 陆太守父子和承平伯父女齐聚一屋,彻夜商议要事,气氛有些严肃沉重。 黑衣人进了屋,在陆太守耳边低语几句。 陆太守面露惊诧:“你说什么?!” 第83章 老祖留下的祭祀秘术 看到陆太守的反应,承平伯楚金海和楚萱顿时紧张。 难道他私吞军粮被发现了? 这半年里朝廷支援粮草越来越少,他每次都暗藏大半给太守府的官兵用。 最近一次更是全部私吞。 毕竟灾荒年,得靠这些官兵保护太守府和承平伯府安全。 而伯府则用以前囤积的物资,供两家维持锦衣玉食。 “爹,怎么了?”陆风问。 陆太守示意黑衣人退下,摸着山羊胡须道: “今夜赵武过来催问粮草,我给打发走了,我担心他发觉异常便派了人跟踪,你们猜我的人发现了什么?” 楚金海拉下脸,“陆兄,你府上军粮和我府中食物都快消耗完了,加上你说黄沙关即将不保,便与我商议两家一起逃离陇城,火烧眉毛了还卖关子?” 陆太守神神秘秘说:“我的人发现赵武从侯府里带走了几辆马车,车辙印深,马走吃力。人溜进侯府看了下,发现里头竟囤了不少水。” “过了一个多时辰,赵武率领马车队又到侯府进出一趟,马车来时轻快,去时缓重,这明显是从侯府往外运送嘛!” 三人面露惊异。 楚萱很不解,“侯府哪来的水?还能多到可以运送给黄沙关?” 陆风附和,“今晚楚莯莯还跑去伯府讨吃喝来着。爹,你派去的人该不会看走眼了吧?” 陆太守皱眉,“又不是瞎子,这还能看走眼?而且除了亲眼看见水,他还在侯府院子里闻到了食物气味,可惜没找到……” “那便是藏起来了。”楚金海推测道。 陆太守点头,“我也这么认为,那些马车里运的十有八九是水和食物。” 两人对视,眼睛里都浮起精光。 天大的好消息啊! 两家已决定举家逃离陇城,正犯愁路上食物不够呢! 陆太守又说:“但此事太不合常理,还需探查清楚。” 陆风一拍大腿,“派官兵去搜!反正侯府里如今只有那一对母女!” “不行,”陆太守摇头,“这让陇城百姓怎么看?侯府在他们心中地位可不低。” 陆风满脸不屑,“都是些快死的贱民,有什么好顾忌的。” 楚萱道:“就算是快死的贱民,也还有五万呢,逼急了谁知道能干出什么事来,影响我们跑路就不好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陆太守对儿子说:“看看,还是我未来儿媳妇聪慧。” “陆大人过奖,”楚萱眼含笑意,“我倒是有个办法,不必我们自己人出马,天亮即可查明……” ……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 天刚亮,守在母亲旁边浅睡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楚莯莯,被嘈杂声音惊醒。 她跑到侯府大门,从门缝往外看。 外头,一个刀疤脸地痞带着三个混混手下在叫嚷。 不远处有百姓在观望发生了什么事。 刀疤脸哐哐拍门,“出来!别躲在里边吃独食!” 三个混混也大声喊: “镇北侯府里食物多到吃不完,水多得能洗澡!” “陇城饿死渴死的人一天比一天多,侯府母女俩却在大吃大喝,没良心啊!” 很快便有几十个饥肠辘辘的百姓闻声聚集而来。 但他们念及镇北侯府为陇城贡献良多,还是极力保持了克制。 刀疤脸大肆煽动怂恿道: “侯府里有大鱼大肉白面馒头!满大缸清水!你们不想吃不想喝?” “你们甘心就这么活活饿死渴死吗?” “现在只要撞开这道门,你们都能吃饱喝足,都能保住性命!还犹豫什么?!” 这番话让百姓们再也忍不住,跟着刀疤脸使劲推门。 虽然都饿得没了什么力气,但人多势众。 侯府大门吱呀裂响,眼看摇摇欲坠。 楚莯莯心提到了嗓子眼,用瘦骨嶙峋的肩膀抵着门闩,大喊:“大家不要急!排队领食物和水,我以镇北侯府名誉保证,人人都有份!” 她憎恨刀疤脸挑唆,但不忍普通百姓受饿,而她本就备好了食物和水想分给百姓。 但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 此刻只能坦诚应对,若场面失控,她根本挡不住。 还好,百姓们听到她说话,冷静下来开始排队。 楚莯莯松了口气,缓缓开门。 刀疤脸突然高呼:“快饿死了还排个屁!抢啊!” 他一脚将楚莯莯踹翻,带着手下就要冲进大门。 刚冷静下来的百姓们被带动,瞬间一哄而上! “放肆!”怒吼突然响起! 随即一把残破大刀似闪电般飞来,噗嗤一声,穿透刀疤脸胸口! 刀疤脸倒在了门槛上,抽搐几下便没了呼吸。 大滩刺目鲜血染红了干裂的地面,也让其他百姓彻底冷静下来。 “让开!” 赵武怒目目圆睁,惊得百姓连连后退。 他翻身下马冲到门槛边,将楚莯莯扶起。 随他而来的十个镇北军精兵横刀立马护在侯府门口。 “姑娘!可有受伤?!”赵武满眼担忧。 楚莯莯定了定神,“没事。” 赵武庆幸道:“你还叫我休息到下午再过来搬运,得亏大将军提醒,说你有了神仙馈赠,难保被人察觉遭歹人抢夺。他命我率兵赶来,即日起留在这儿护卫侯府!” “赵将军,这些百姓是受了挑唆,他们并非歹人,只有您刚杀掉的刀疤脸和那三个才是罪魁祸首。” 楚莯莯指了指刀疤脸的手下。 赵将军凛然回头。 腾腾杀气让那三个混混当场吓尿,跪地上磕头求饶。 赵武从刀疤脸身上拔下长刀,压低声音问:“你们怎么知道侯府有食物?” 三人如实交代,天亮前碰到个黑衣人,是黑衣人告诉他们的。 他们不认识黑衣人,赵武便问楚莯莯想怎么处置。 楚莯莯说:“神仙给我的食物足够分给陇城所有百姓,但我不希望再发生这种情况,还请赵将军,以杀示警。” “好!” 赵武手起刀落,三个混混人头落地! 楚莯莯面向在场百姓,“请大家互相转告,神仙赐了食物和水,只要不闹事,人人都可以来侯府门口排队领取。” 消息如一阵风传遍陇城,侯府外很快排起长龙…… …… 太守府内。 “萱儿的办法着实有效,”陆太守夸赞道,“只利用了三个地痞混混,就迅速证实了侯府确有食物。” “楚伯爷请看,这便是楚莯莯发放的东西。” 他将带着包装的巧克力棒递给楚金海。 楚金海连连惊叹,“外层非布非纸轻盈坚韧,手感还如此不寻常,做工极其规整,更有色彩艳丽的清晰图案,当真神仙之物!” 楚萱说:“上边的字笔画简洁,大多倒认识,可是有些词语看不懂,比如巧克力,是什么意思?” “不管这些,先尝尝,听说很美味。”陆太守用力扯开了包装,掰开分着吃。 “唔?这么好吃!”陆风惊呼,“不愧是神仙的食物!” 外面一层黑褐色的东西入口即化,极其香甜浓郁,里边的馅儿越嚼越有滋味。 这四个吃过无数上等甜品的人都惊到了。 楚萱细细品味一番,冷哼道:“这么好的东西,楚莯莯竟然白白送给一群贱民,真浪费。” 陆太守道:“我的人打听了,她让百姓每天去领一回,看来神仙给侯府送了不少,正合我意。” “楚伯爷,这两日你安心收拾准备,抢侯府食物的事我来安排,我保证咱两家逃离途中不缺口粮。” “如此甚好,”楚金海大喜,“有劳陆兄了。” “哈哈,咱们是亲家,不必客气!” —— 转眼又到了晚上。 裴启泽在昨晚楚莯莯离开后,一直到下午才勉强入睡。 晚上十点,他从噩梦中惊醒。 他梦见了古代兵荒马乱尸骨遍野的场景。 还梦见了自己几个月前去国外执行秘密救援任务时候,遭遇的那场给他带来绝症的可怕事故…… 他坐起身打开灯,拿手机打了个电话,“段叔,你有空的话等下过来一趟,我想问问关于玄朝的事。” 手机里传出个中年男人恭敬的声音:“是,裴少。” 电话打完,被子突然隆起。 裴启泽浑身一僵。 “咦?这是哪?”被子里传出楚莯莯疑惑的声音,“这又是什么东西……” 裴启泽低吼:“住手!别乱捏!” 短暂安静两秒后—— 楚莯莯尖叫:“啊!你、你又没穿衣服!” “你跑到我被子里,还怪我了?”裴启泽脸颊直抽抽,看来以后得改掉光着睡的习惯。 被子里一通乱拱,楚莯莯仓皇滚落下床。 裴启泽冷声问:“又有什么事。” 楚莯莯小脸通红,脑子也是乱的,脱口而出道:“我……我是来报答你的。” “什么?”裴启泽下意识抱紧被子。 “公子别误会!”楚莯莯更慌了,话都说不利索,“我、我的意思是、是这个!” 情急之下她抬起左手。 十几个大木箱子凭空掉落,叮铃哐当摔得裂开。 床上,地板上,瞬间洒落成堆的金银珠宝…… 金条金锭金饼。 还有首饰、酒杯酒壶、工艺品,大多以纯金打造,银的只占少数。 以及各类极品玉石、宝珠。 都在卧室氛围灯下闪烁着眩目光芒。 裴启泽皱眉,“你抢劫去了?” “不不不,这都是我赚来的。” 楚莯莯赶紧给他解释了。 陇城现存五万人,除了绝大多数身无分文的穷苦百姓,还有一些富商、员外、地主。 环境愈发恶劣,他们再有钱也买不到好点的粮和水。 在菜人铺子倒是还能花大价钱买人肉吃,可他们吃到想吐了。 如今出现了巧克力棒这种既顶饿还好吃的食物,他们都想要。 楚莯莯便让富人出高价来买,适当多给他们些,免得他们去抢老百姓或是再弄人肉吃。 于是她用十多箱巧克力棒从他们手里换来了十多箱财物。 解释来源后,她说:“请裴公子收下这些。” 她不仅是想履行曾说要重金酬谢的承诺,也考虑到陇城面临的危机不仅是缺水缺粮。 若不能抵抗天狼国入侵,黄沙关将士和陇城百姓还是会死。 得想办法打败敌军。 嗡—— 裴启泽手机响了,拿起看一眼,对楚莯莯说,“你到客厅等我。” 他穿好衣服出门接段叔。 段叔曾是他的管家,博学多才,年轻时还干过考古工作。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客厅。 段叔见沙发上端端正正坐着个古装少女,不免惊讶,但还是朝她微笑点头示意。 楚莯莯起身行了个礼。 “段叔,过来看。”裴启泽招呼道。 他跟着走到主卧,不由得愣了下。 回头望一眼楚莯莯,又看看裴启泽,再看向卧室里洒满的古代金银珠宝。 嗯……还是年轻人花样多。 等等,这些金器的造型和做工…… 他连忙进去仔细查看。 半小时后,段叔激动地得出结论,这都是玄朝的!仦說Ф忟網 “不可思议啊!整个古董界文物界的玄朝藏品,加起来都不及这里一半!” “可惜其中没有铭文物件,且都是民间的东西,不然能做考古研究。但依然有很高的收藏价值,我估计这里加起来起码超过十个亿。” 裴启泽很淡定。 十个亿而已,他每年捐去建设山区的都不止这点。 两人回到客厅坐下。 裴启泽泡上一壶清茶,“段叔,说说玄朝吧。” 段叔思索道:“那是我国历史上,一千七百多年前的古代王朝。” 楚莯莯没想到这儿竟是自己所在朝代的后世国家,便问道:“玄朝持续了多久?” 她上过私塾,知道朝代必有更迭。 段叔伸出三根手指,“三十多年。” “啊?”楚莯莯愣住。 裴启泽蹙眉,“这么短?” 段叔感慨道: “皇帝无能奸佞当道,外族侵犯,本来边关有个厉害的大将军可以顶住,结果碰上天灾……” “那大将军曾多次击退敌军夺回失地,因此遭敌国记恨。他重伤战败被俘,敌军给他治好,再砍断他四肢切了他舌头,让他求死不能,每侵略玄朝一处地方都把他带上,用他的惨状,摧毁各地玄朝将士的意志,让他看着他守护的国家沦陷。” 听到这些,楚莯莯心里涌起强烈不安。 裴启泽问:“后来呢?” 段叔喝口茶润润嗓子,继续说: “南蛮北狄东夷西戎大举进攻,不到半年,玄朝京城被攻破,皇帝和京城文武大官不战而降。但有个年轻文臣宁死不屈,想尽办法抵抗。” “对了,他就是那位边关大将军的亲儿子,可惜他死在了自己人手里,投降派将他活活剁成肉块,呈给敌军表忠心。” 楚莯莯捂着胸口,“再后来呢……” 段叔叹惜,“唉,最后玄朝只剩由一位王爷镇守的南疆孤城,所有外族敌国联手围攻,王爷率兵杀敌六十余万,但他的将士也全部战死,他含恨自刎而亡。” “玄朝就此灭亡,外族屠戮中原抢夺地盘,导致随后的一百多年成为了我国古代史上最黑暗的时期,我们……差点被灭种!” 楚莯莯快喘不上气了。 她捧起杯子喝口茶极力稳住情绪。 “大将军、年轻文臣还有那位王爷,都……都叫什么名字?” 第84章 我今天要清理门户 转眼又到了晚上。 裴启泽在昨晚楚莯莯离开后,一直到下午才勉强入睡。 晚上十点,他从噩梦中惊醒。 他梦见了古代兵荒马乱尸骨遍野的场景。 还梦见了自己几个月前去国外执行秘密救援任务时候,遭遇的那场给他带来绝症的可怕事故…… 他坐起身打开灯,拿手机打了个电话,“段叔,你有空的话等下过来一趟,我想问问关于玄朝的事。” 手机里传出个中年男人恭敬的声音:“是,裴少。” 电话打完,被子突然隆起。 裴启泽浑身一僵。 “咦?这是哪?”被子里传出楚莯莯疑惑的声音,“这又是什么东西……” 裴启泽低吼:“住手!别乱捏!” 短暂安静两秒后—— 楚莯莯尖叫:“啊!你、你又没穿衣服!” “你跑到我被子里,还怪我了?”裴启泽脸颊直抽抽,看来以后得改掉光着睡的习惯。 被子里一通乱拱,楚莯莯仓皇滚落下床。 裴启泽冷声问:“又有什么事。” 楚莯莯小脸通红,脑子也是乱的,脱口而出道:“我……我是来报答你的。” “什么?”裴启泽下意识抱紧被子。 “公子别误会!”楚莯莯更慌了,话都说不利索,“我、我的意思是、是这个!” 情急之下她抬起左手。 十几个大木箱子凭空掉落,叮铃哐当摔得裂开。 床上,地板上,瞬间洒落成堆的金银珠宝…… 金条金锭金饼。 还有首饰、酒杯酒壶、工艺品,大多以纯金打造,银的只占少数。 以及各类极品玉石、宝珠。 都在卧室氛围灯下闪烁着眩目光芒。 裴启泽皱眉,“你抢劫去了?” “不不不,这都是我赚来的。” 楚莯莯赶紧给他解释了。 陇城现存五万人,除了绝大多数身无分文的穷苦百姓,还有一些富商、员外、地主。 环境愈发恶劣,他们再有钱也买不到好点的粮和水。 在菜人铺子倒是还能花大价钱买人肉吃,可他们吃到想吐了。 如今出现了巧克力棒这种既顶饿还好吃的食物,他们都想要。 楚莯莯便让富人出高价来买,适当多给他们些,免得他们去抢老百姓或是再弄人肉吃。 于是她用十多箱巧克力棒从他们手里换来了十多箱财物。 解释来源后,她说:“请裴公子收下这些。” 她不仅是想履行曾说要重金酬谢的承诺,也考虑到陇城面临的危机不仅是缺水缺粮。 若不能抵抗天狼国入侵,黄沙关将士和陇城百姓还是会死。 得想办法打败敌军。 “嗡——” 裴启泽手机响了,拿起看一眼,对楚莯莯说,“你到客厅等我。” 他穿好衣服出门接段叔。 段叔曾是他的管家,博学多才,年轻时还干过考古工作。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客厅。 段叔见沙发上端端正正坐着个古装少女,不免惊讶,但还是朝她微笑点头示意。 楚莯莯起身行了个礼。 “段叔,过来看。”裴启泽招呼道。 他跟着走到主卧,不由得愣了下。 回头望一眼楚莯莯,又看看裴启泽,再看向卧室里洒满的古代金银珠宝。 嗯…… 还是年轻人花样多。 等等,这些金器的造型和做工…… 他连忙进去仔细查看。 半小时后,段叔激动地得出结论,这都是玄朝的! “不可思议啊!整个古董界文物界的玄朝藏品,加起来都不及这里一半!” “可惜其中没有铭文物件,且都是民间的东西,不然能做考古研究。但依然有很高的收藏价值,我估计这里加起来起码超过十个亿。” 裴启泽很淡定。 十个亿而已,他每年捐去建设山区的都不止这点。 两人回到客厅坐下。 裴启泽泡上一壶清茶,“段叔,说说玄朝吧。” 段叔思索道:“那是我国历史上,一千七百多年前的古代王朝。” 楚莯莯没想到这儿竟是自己所在朝代的后世国家,便问道:“玄朝持续了多久?” 她上过私塾,知道朝代必有更迭。 段叔伸出三根手指,“三十多年。” “啊?”楚莯莯愣住。 裴启泽蹙眉,“这么短?” 段叔感慨道: “皇帝无能奸佞当道,外族侵犯,本来边关有个厉害的大将军可以顶住,结果碰上天灾……” “那大将军曾多次击退敌军夺回失地,因此遭敌国记恨。他重伤战败被俘,敌军给他治好,再砍断他四肢切了他舌头,让他求死不能,每侵略玄朝一处地方都把他带上,用他的惨状,摧毁各地玄朝将士的意志,让他看着他守护的国家沦陷。” 听到这些,楚莯莯心里涌起强烈不安。 裴启泽问:“后来呢?” 段叔喝口茶润润嗓子,继续说: “南蛮北狄东夷西戎大举进攻,不到半年,玄朝京城被攻破,皇帝和京城文武大官不战而降。但有个年轻文臣宁死不屈,想尽办法抵抗。” “对了,他就是那位边关大将军的亲儿子,可惜他死在了自己人手里,投降派将他活活剁成肉块,呈给敌军表忠心。” 楚莯莯捂着胸口,“再后来呢……” 段叔叹惜,“唉,最后玄朝只剩由一位王爷镇守的南疆孤城,所有外族敌国联手围攻,王爷率兵杀敌六十余万,但他的将士也全部战死,他含恨自刎而亡。” “玄朝就此灭亡,外族屠戮中原抢夺地盘,导致随后的一百多年成为了我国古代史上最黑暗的时期,我们……差点被灭种!” 楚莯莯快喘不上气了。 她捧起杯子喝口茶极力稳住情绪,“大将军、年轻文臣还有那位王爷,都……都叫什么名字?” 段叔道:“他们是镇北侯楚崇山、世子楚松枥,以及炽王萧烈琰!” 喀嚓! 楚莯莯双手攥碎了茶杯,指缝血流如注,泪水夺眶而出! 被俘受虐的镇北侯…… 被剁成肉块的世子…… 自刎的炽王…… 那正是她的父亲和哥哥,还有她的青梅竹马啊! “小姑娘你……”段叔赶紧道歉,“不好意思让你受惊吓了。” 那惨烈历史确实会让人难受,但他没料到这女生的反应这么大。 裴启泽迅速把家用应急医药箱拿了过来。 段叔熟练地给楚莯莯清理伤口,安抚道:“那是一千七百多年前的事情了,都过去了,你千万不要再多想啊……” 楚莯莯流着泪一言不发,连伤口的疼痛似乎都感觉不到了。 段叔给她处理好伤口之后告辞离开。 “你也姓楚,”裴启泽看着她,“你还说你那边正在闹灾荒,难道你是……” 楚莯莯双膝重重跪地,“裴公子,求你……帮帮我,我想让我父亲打败敌军!这样的话,后边那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他们都能活下去,大玄百姓也能活下去!” 裴启泽眉宇间有一抹阴霾,将她拽起,薄唇微动,“历史已经发生,不可改变。” 楚莯莯仰头看着他,“对你来说是已发生的历史,可对我来说是还没发生的事,为何我改不了?” “要是你能改,你刚刚就不可能听到那段历史,如果还不明白,我可以跟你讲讲什么叫历史悖论。” 裴启泽语气平静,眼神理智到冷漠。 楚莯莯泪光闪烁哽咽道:“我不想明白……我也不想知道什么历史悖论,我只想让他们和大玄百姓活命!” 裴启泽眉头沉下,“我建议你,与其去做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不如留在现代生活。” 楚莯莯表情一僵,“你是让我丢下他们不管?” 裴启泽坐回沙发倒了杯茶,淡淡道: “你看到了,现代世界远远比古代好,这里更先进富足自由,你带来的那些金银财宝价值十个亿,能让你在这里过上比古代皇帝还好的生活。” 楚莯莯站到他跟前,倔强道:“这个世界再好,也不是我长大的地方,不是我在意之人存在的地方,没有我的家!” 裴启泽面无表情喝了口茶,“只要你留下,你会有自己的家。” 他的模样和轻描淡写的语气,让楚莯莯只感受到了冷漠。 这个男人,似乎根本没有感情,无法理解她说的话。 她捏着拳头,指尖将刚刚包扎的地方嵌出血,“所以……裴公子不肯帮我吗?” 裴启泽冷静道:“你留在那边,会死。” 楚莯莯咬牙,“公子觉得我是贪生怕死之徒?” “你怎么就不懂?”裴启泽眉头微皱,“我不是这意思。” 楚莯莯忍着眼泪问道: “裴公子,如果换成你,你知道接下来自己在乎的人、自己的国家要面临悲惨命运,你会怎么做?” 裴启泽眼睛没抬,望着杯子里的茶水,沉默不语。 楚莯莯深呼吸一口气,擦擦眼睛,“不懂的人是你,你过得如此太平如此优渥……确实不可能理解我。不过,我依然很感激公子之前的相助,接下来我自己想办法便是。” “多谢恩公。” 她说完,向裴启泽行了个玄朝叩拜大礼。 然后起身毅然离去。 裴启泽望着她她瘦弱但坚决的背影,深邃眼眸中浮起一抹复杂无奈。 他会不懂么…… 他的爷爷,十六岁就跨过北方边境那条江,在艰苦到超出人类忍受极限恶劣环境里,与战友们拿着简陋的武器装备,硬抗十多个国家的联合侵犯。 他的父亲母亲,每次救灾都冲在最前线,无数次踏入鬼门关。小說中文網 他自己,一直将爷爷和父母视作榜样,为国家为同胞,跟爷爷父母一样连自己的命都可以放一边。 裴启泽思绪万千,回过神时已经过去两个钟头。 他起身拿了车钥匙,匆匆出门。 —— 楚莯莯根据之前来这边的记忆,找到了上次裴启泽带她治伤的诊所。 她记得旁边还有药房。 她想到,除了给将士百姓们提供食物和水还不够,药也同样重要。 而她亲自见识过现代医药的效果,便打算买些带回去。 “你好,我想买药。” 楚莯莯走进药房,尽量模仿现代人语气。 药房柜员只当她是汉服爱好者,没多想,热情招待,“美女要什么药?” 楚莯莯不知怎么选,便说:“都要。” “都要?你想把我这药房买空啊?”柜员调侃道:“钱够不?” 楚莯莯点点头,随手掏出根金条,“这一根够全买下吗,不够还有。” 柜员变了眼神。 “等等啊,我去看看……” 说完就躲到角落,打了个电话——报警。 大半夜的,拿一根金条想把所有药都买了,不是神经病就是犯罪分子! 楚莯莯在柜台前等了许久,不见柜员回来。 反倒是听见门外响起急促又奇怪的声音。 “双手抱头,蹲下!” 随着一声厉呵。 几个警员冲进药房,将楚莯莯包围。 楚莯莯茫然无措,“你们是什么人?” “再警告你一次,双手抱头蹲下!” 警员大声命令。 从刚刚收到的报警信息来看,这情况很可疑。 现在看到可疑分子,样貌面黄肌瘦,更觉得不寻常了。 如果只是个精神病患者,问题还不大,但要是某一类犯罪分子,那可就危险了。 楚莯莯看这架势不对劲,只能抱着头蹲下去。 然后当场被警员按住,扣上了手铐。 “你们要抓我?”楚莯莯这才明白怎么回事。 警员冷冷训斥,“不然呢?难道是请你去吃饭?” “不要!”楚莯莯挣扎道,“放开我!我要去救人!” 她发现,自己被人抓着的时候,竟无法使用手镯穿越回去。 “别乱动!” 警员用力将她控制住,“回头好好交代!看你到底要干什么!” 就在楚莯莯要被抓上警车的时候。 一辆帕加尼疾驰而来,稳稳当当停在旁边。 裴启泽迅速下车,跟带队的警长说了几句话。 很快,误会解除。 警员放了楚莯莯。 “上车,跟我回家。”裴启泽面无表情说道。 楚莯莯揉揉手腕,转身又要走。 裴启泽冷冷道:“不想要我帮忙了?你不懂现代的规则,还会被抓。” 楚莯莯脚步顿住,没有过多犹豫,还是坐上了他的车里。 “裴公子,你……”她欲言又止。 裴启泽一脚油门,“我刚叫人弄了点你那边能用上的东西送到我家,你都拿去。” 楚莯莯愣了下,热泪不自觉流出,“多谢裴公子!” 裴启泽脸色很臭,“用不着,你非要送死就去吧,我懒得管。” 帕加尼一路风驰电掣。 到了别墅后,楚莯莯看见大草坪上整整齐齐分类堆放了很多东西。 像一座座小山。 “这是一万袋军用单兵口粮,能直接吃,每袋够一个士兵吃三天。” 裴启泽边介绍边给她示范怎么用。 “这是军用医疗箱,一百个,有药有工具。” “这里是几吨牧草和饲料,喂马的。” “哦,我顺便派人去直接采购外地滞销的瓜果蔬菜粮食了,空运过来还需要点时间。” 楚莯莯记性很好,他说一遍演示一遍,她就能全部牢记。 “还有一点比较特别的东西,”裴启泽眼里带着些神秘,“大概两小时,也就是你们那的一个时辰后,你记得来拿。” 楚莯莯很好奇,“是什么?” 第85章 幸运地找到了密道,可是…… “裴公子,你是这里的君王吗?”楚莯莯问道。 裴启泽摇头,“不是,我们这没有君王。” 楚莯莯难以置信,“不是君王能吃这么好呀?” “这只是普通饭菜,”裴启泽平静道,“当然,也有人消费不起这种,但起码不会有人饿死。” “那你们打仗吗?” “以前打,现在国外还有很多地方战乱,不过,我们国家很久没有战争了。” 楚莯莯愣了一下,眼眶泛红。 “裴公子,你们这里的人……真幸福,要是我那的将士、百姓也能过这样的生活就好了……” 想到陇城和黄沙关的情况,还没吃饱的她,再也吃不下半点东西。 “裴公子……” 她忍着眼泪,起身行礼,“我那有五万百姓一万将士,受灾荒之苦垂死挣扎,请裴公子帮帮我,我愿付出任何代价。” “可以,”裴启泽眼神意味深长,“我就一个条件。” “公子请说。” 楚莯莯已做好心理准备,不管什么条件,她都接受。 裴启泽夹几块红烧肉放到她碗里,“吃东西给我看就行。放心,我看不了多久了。” 楚莯莯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就这样吗?” “就这样。” “好,我吃。” 楚莯莯把几块红烧肉三两下消灭干净。 裴启泽露出一丝也享受到了美味的神色,跟着吃了一大碗饭。 绝症让他很难有食欲,哪怕再饿吃东西也毫无滋味,简直是折磨,这次终于吃得不那么难受了。 随即,他用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 等楚莯莯吃饱,他带着她立即前往附近一家商场。 具体来说,是商场仓库。 楚莯莯望着堆满了的四四方方箱子,不明就里。 “这是用花生牛奶巧克力做的甜食,高脂肪高糖分。”裴启泽随手拆开一箱,拿一根撕了包装递给她。 楚莯莯一口咬下,眼睛瞬间冒光。 太好吃了! 裴启泽又说:“这一根巧克力棒,能最低限度维持一个成年人一天消耗,很适合应急保命。超市仓库里有一千大箱,足够六万人撑五六天,你先拿去对付下。” 这正是他刚刚发了一条消息直接买下来的,只花了五十万。 楚莯莯再三道谢,将一千箱巧克力棒收进了手镯,然后打开时空通道返回侯府。Www.XSZWω8.ΝΕt 侯府中,有个黑衣人藏着,忽然发现楚莯莯不知何时冒了出来,连忙翻过围墙,躲到了侯府外拐角处。 楚莯莯没察觉,她把装着巧克力棒的箱子都转移到了院子里。 正好,赵武的马车队来了,她让将士们装了一车巧克力棒,四车水,继续送到黄沙关。 黑衣人看着车队离去后,转身直奔太守府。 凌晨五更。 陆太守父子和承平伯父女齐聚一屋,彻夜商议要事,气氛有些严肃沉重。 黑衣人进了屋,在陆太守耳边低语几句。 陆太守面露惊诧:“你说什么?!” 看到陆太守的反应,承平伯楚金海和楚萱顿时紧张。 难道他私吞军粮被发现了? 这半年里朝廷支援粮草越来越少,他每次都暗藏大半给太守府的官兵用。 最近一次更是全部私吞。 毕竟灾荒年,得靠这些官兵保护太守府和承平伯府安全。 而伯府则用以前囤积的物资,供两家维持锦衣玉食。 “爹,怎么了?”陆风问。 陆太守示意黑衣人退下,摸着山羊胡须道: “今夜赵武过来催问粮草,我给打发走了,我担心他发觉异常便派了人跟踪,你们猜我的人发现了什么?” 楚金海拉下脸,“陆兄,你府上军粮和我府中食物都快消耗完了,加上你说黄沙关即将不保,便与我商议两家一起逃离陇城,火烧眉毛了还卖关子?” 陆太守神神秘秘说:“我的人发现赵武从侯府里带走了几辆马车,车辙印深,马走吃力。人溜进侯府看了下,发现里头竟囤了不少水。” “过了一个多时辰,赵武率领马车队又到侯府进出一趟,马车来时轻快,去时缓重,这明显是从侯府往外运送嘛!” 三人面露惊异。 楚萱很不解,“侯府哪来的水?还能多到可以运送给黄沙关?” 陆风附和,“今晚楚莯莯还跑去伯府讨吃喝来着。爹,你派去的人该不会看走眼了吧?” 陆太守皱眉,“又不是瞎子,这还能看走眼?而且除了亲眼看见水,他还在侯府院子里闻到了食物气味,可惜没找到……” “那便是藏起来了。”楚金海推测道。 陆太守点头,“我也这么认为,那些马车里运的十有八九是水和食物。” 两人对视,眼睛里都浮起精光。 天大的好消息啊! 两家已决定举家逃离陇城,正犯愁路上食物不够呢! 陆太守又说:“但此事太不合常理,还需探查清楚。” 陆风一拍大腿,“派官兵去搜!反正侯府里如今只有那一对母女!” “不行,”陆太守摇头,“这让陇城百姓怎么看?侯府在他们心中地位可不低。” 陆风满脸不屑,“都是些快死的贱民,有什么好顾忌的。” 楚萱道:“就算是快死的贱民,也还有五万呢,逼急了谁知道能干出什么事来,影响我们跑路就不好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陆太守对儿子说:“看看,还是我未来儿媳妇聪慧。” “陆大人过奖,”楚萱眼含笑意,“我倒是有个办法,不必我们自己人出马,天亮即可查明……” ……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 天刚亮,守在母亲旁边浅睡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楚莯莯,被嘈杂声音惊醒。 她跑到侯府大门,从门缝往外看。 外头一个刀疤脸地痞带着三个混混手下在叫嚷。 不远处有百姓在观望发生了什么事。 刀疤脸哐哐拍门,“出来!别躲在里边吃独食!” 三个混混也大声喊: “镇北侯府里食物多到吃不完,水多得能洗澡!” “陇城饿死渴死的人一天比一天多,侯府母女俩却在大吃大喝,没良心啊!” 很快便有几十个饥肠辘辘的百姓闻声聚集而来。 但他们念及镇北侯府为陇城贡献良多,还是极力保持了克制。 刀疤脸大肆煽动怂恿道: “侯府里有大鱼大肉白面馒头!满大缸清水!你们不想吃不想喝?” “你们甘心就这么活活饿死渴死吗?” “现在只要撞开这道门,你们都能吃饱喝足,都能保住性命!还犹豫什么?!” 这番话让百姓们再也忍不住,跟着刀疤脸使劲推门。 虽然都饿得没了什么力气,但人多势众。 侯府大门吱呀裂响,眼看摇摇欲坠。 楚莯莯心提到了嗓子眼,用瘦骨嶙峋的肩膀抵着门闩,大喊:“大家不要急!排队领食物和水,我以镇北侯府名誉保证,人人都有份!” 她憎恨刀疤脸挑唆,但不忍普通百姓受饿,而她本就备好了食物和水想分给百姓。 但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 此刻只能坦诚应对。 若场面失控,她根本挡不住。 还好,百姓们听到她说话,冷静下来开始排队。 楚莯莯松了口气,缓缓开门。 刀疤脸突然高呼:“快饿死了还排个屁!抢啊!” 他一脚将楚莯莯踹翻,带着手下就要冲进大门。 刚冷静下来的百姓们被带动,瞬间一哄而上! “放肆!” 怒吼突然响起! 随即一把残破大刀似闪电般飞来,噗嗤一声,穿透刀疤脸胸口! 刀疤脸倒在了门槛上,抽搐几下便没了呼吸。 大滩刺目鲜血染红了干裂的地面,也让其他百姓彻底冷静下来。 “让开!” 赵武怒目目圆睁,惊得百姓连连后退。 他翻身下马冲到门槛边,将楚莯莯扶起。 随他而来的十个镇北军精兵横刀立马护在侯府门口。 “姑娘!可有受伤?!”赵武满眼担忧。 楚莯莯定了定神,“没事。” 赵武庆幸道:“你还叫我休息到下午再过来搬运,得亏大将军提醒,说你有了神仙馈赠,难保被人察觉遭歹人抢夺。他命我率兵赶来,即日起留在这儿护卫侯府!” “赵将军,这些百姓是受了挑唆,他们并非歹人,只有您刚杀掉的刀疤脸和那三个才是罪魁祸首。” 楚莯莯指了指刀疤脸的手下。 赵将军凛然回头。 腾腾杀气让那三个混混当场吓尿,跪地上磕头求饶。 赵武从刀疤脸身上拔下长刀,压低声音问:“你们怎么知道侯府有食物?” 三人如实交代,天亮前碰到个黑衣人,是黑衣人告诉他们的。 他们不认识黑衣人。 赵武便问楚莯莯想怎么处置。 楚莯莯说:“神仙给我的食物足够分给陇城所有百姓,但我不希望再发生这种情况,还请赵将军,以杀示警。” “好!” 赵武手起刀落,三个混混人头落地! 楚莯莯面向在场百姓,“请大家互相转告,神仙赐了食物和水,只要不闹事,人人都可以来侯府门口排队领取。” 消息如一阵风传遍陇城,侯府外很快排起长龙…… …… 太守府内。 “萱儿的办法着实有效,”陆太守夸赞道,“只利用了三个地痞混混,就迅速证实了侯府确有食物。” “楚伯爷请看,这便是楚莯莯发放的东西。” 他将带着包装的巧克力棒递给楚金海。 楚金海连连惊叹,“外层非布非纸轻盈坚韧,手感还如此不寻常,做工极其规整,更有色彩艳丽的清晰图案,当真神仙之物!” 楚萱说:“上边的字笔画简洁,大多倒认识,可是有些词语看不懂,比如巧克力,是什么意思?” “不管这些,先尝尝,听说很美味。”陆太守用力扯开了包装,掰开分着吃。 “唔?这么好吃!”陆风惊呼,“不愧是神仙的食物!” 外面一层黑褐色的东西入口即化,极其香甜浓郁,里边的馅儿越嚼越有滋味。 这四个吃过无数上等甜品的人都惊到了。 楚萱细细品味一番,冷哼道:“这么好的东西,楚莯莯竟然白白送给一群贱民,真浪费。” 陆太守道:“我的人打听了,她让百姓每天去领一回,看来神仙给侯府送了不少,正合我意。” “楚伯爷,这两日你安心收拾准备,抢侯府食物的事我来安排,我保证咱两家逃离途中不缺口粮。” “如此甚好,”楚金海大喜,“有劳陆兄了。” “哈哈,咱们是亲家,不必客气!” —— 转眼又到了晚上。 裴启泽在昨晚楚莯莯离开后,一直到下午才勉强入睡。 晚上十点,他从噩梦中惊醒。 他梦见了古代兵荒马乱尸骨遍野的场景。 还梦见了自己几个月前去国外执行秘密救援任务时候,遭遇的那场给他带来绝症的可怕事故…… 他坐起身打开灯,拿手机打了个电话,“段叔,你有空的话等下过来一趟,我想问问关于玄朝的事。” 手机里传出个中年男人恭敬的声音:“是,裴少。” 电话打完,被子突然隆起。 裴启泽浑身一僵。 “咦?这是哪?”被子里传出楚莯莯疑惑的声音,“这又是什么东西……” 裴启泽低吼:“住手!别乱捏!” 短暂安静两秒后—— 楚莯莯尖叫:“啊!你、你又没穿衣服!” “你跑到我被子里,还怪我了?”裴启泽脸颊直抽抽,看来以后得改掉光着睡的习惯。 被子里一通乱拱,楚莯莯仓皇滚落下床。 裴启泽冷声问:“又有什么事。” 楚莯莯小脸通红,脑子也是乱的,脱口而出道:“我……我是来报答你的。” “什么?”裴启泽下意识抱紧被子。 “公子别误会!”楚莯莯更慌了,话都说不利索,“我、我的意思是、是这个!” 情急之下她抬起左手。 十几个大木箱子凭空掉落,叮铃哐当摔得裂开。 床上,地板上,瞬间洒落成堆的金银珠宝…… 金条金锭金饼。 还有首饰、酒杯酒壶、工艺品,大多以纯金打造,银的只占少数。 以及各类极品玉石、宝珠。 都在卧室氛围灯下闪烁着眩目光芒。 裴启泽皱眉,“你抢劫去了?” “不不不,这都是我赚来的。” 楚莯莯赶紧给他解释了。 陇城现存五万人,除了绝大多数身无分文的穷苦百姓,还有一些富商、员外、地主。 环境愈发恶劣,他们再有钱也买不到好点的粮和水。 在菜人铺子倒是还能花大价钱买人肉吃,可他们吃到想吐了。 如今出现了巧克力棒这种既顶饿还好吃的食物,他们都想要。 楚莯莯便让富人出高价来买,适当多给他们些,免得他们去抢老百姓或是再弄人肉吃。 于是她用十多箱巧克力棒从他们手里换来了十多箱财物。 解释来源后,她说:“请裴公子收下这些。” 她不仅是想履行曾说要重金酬谢的承诺,也考虑到陇城面临的危机不仅是缺水缺粮。 若不能抵抗天狼国入侵,黄沙关将士和陇城百姓还是会死。 得想办法打败敌军。 第86章 他连畜生都不如! 楚莯莯流着泪一言不发,连伤口的疼痛似乎都感觉不到了。 段叔给她处理好伤口之后告辞离开。 “你也姓楚,”裴启泽看着她,“你还说你那边正在闹灾荒,难道,你……” 楚莯莯双膝重重跪地,“裴公子,求你……帮帮我,我想让我父亲打败敌军!这样的话,后边那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他们都能活下去,大玄百姓也能活下去!” 裴启泽眉宇间有一抹阴霾,将她拽起,薄唇微动,“历史已经发生,不可改变。” 楚莯莯仰头看着他,“对你来说是已发生的历史,可对我来说是还没发生的事,为何我改不了?” “要是你能改,你刚刚就不可能听到那段历史,如果还不明白,我可以跟你讲讲什么叫历史悖论。” 裴启泽语气平静,眼神理智到冷漠。 楚莯莯泪光闪烁哽咽道:“我不想明白……我也不想知道什么历史悖论,我只想让他们和大玄百姓活命!” 裴启泽眉头沉下,“我建议你,与其去做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不如留在现代生活。” 楚莯莯表情一僵,“你是让我丢下他们不管?” 裴启泽坐回沙发倒了杯茶,淡淡道: “你看到了,现代世界远远比古代好,这里更先进富足自由,你带来的那些金银财宝价值十个亿,能让你在这里过上比古代皇帝还好的生活。” 楚莯莯站到他跟前,倔强道:“这个世界再好,也不是我长大的地方,不是我在意之人存在的地方,没有我的家!” 裴启泽面无表情喝了口茶,“只要你留下,你会有自己的家。” 他的模样和轻描淡写的语气,让楚莯莯只感受到了冷漠。 这个男人,似乎根本没有感情,无法理解她说的话。 她捏着拳头,指尖将刚刚包扎的地方嵌出血,“所以……裴公子不肯帮我吗?” 裴启泽冷静道:“你留在那边,会死。” 楚莯莯咬牙,“公子觉得我是贪生怕死之徒?” “你怎么就不懂?”裴启泽眉头微皱,“我不是这意思。” 楚莯莯忍着眼泪问道: “裴公子,如果换成你,你知道接下来自己在乎的人、自己的国家要面临悲惨命运,你会怎么做?” 裴启泽眼睛没抬,望着杯子里的茶水,沉默不语。 楚莯莯深呼吸一口气,擦擦眼睛,“不懂的人是你,你过得如此太平如此优渥……确实不可能理解我。不过,我依然很感激公子之前的相助,接下来我自己想办法便是。” “多谢恩公。” 她说完,向裴启泽行了个玄朝叩拜大礼。 然后起身毅然离去。 裴启泽望着她她瘦弱但坚决的背影,深邃眼眸中浮起一抹复杂无奈。 他会不懂么…… 他的爷爷,十六岁就跨过北方边境那条江,在艰苦到超出人类忍受极限恶劣环境里,与战友们拿着简陋的武器装备,硬抗十多个国家的联合侵犯。 他的父亲母亲,每次救灾都冲在最前线,无数次踏入鬼门关。 他自己,一直将爷爷和父母视作榜样,为国家为同胞,跟爷爷父母一样连自己的命都可以放一边。 裴启泽思绪万千,回过神时已经过去两个钟头。 他起身拿了车钥匙,匆匆出门。 —— 楚莯莯根据之前来这边的记忆,找到了上次裴启泽带她治伤的诊所,她记得旁边还有药房。尛說Φ紋網 她想到,除了给将士百姓们提供食物和水还不够,药也同样重要。 而她亲自见识过现代医药的效果,便打算买些带回去。 “你好,我想买药。” 楚莯莯走进药房,尽量模仿现代人语气。 药房柜员只当她是汉服爱好者,没多想,热情招待,“美女要什么药?” 楚莯莯不知怎么选,便道:“都要。” “都要?你想把我这药房买空啊?”柜员调侃道:“钱够不?” 楚莯莯点点头,随手掏出根金条,“这一根够全买下吗,不够还有。” 柜员变了眼神,“等等啊,我去看看……” 说完就躲到角落,打了个电话——报警。 大半夜的,拿一根金条想把所有药都买了,不是神经病就是犯罪分子! 楚莯莯在柜台前等了许久,不见柜员回来。 反倒是听见门外响起急促又奇怪的声音。 “双手抱头,蹲下!” 随着一声厉呵。 几个警员冲进药房,将楚莯莯包围。 楚莯莯茫然无措,“你们是什么人?” “再警告你一次,双手抱头蹲下!” 警员大声命令。 从刚刚收到的报警信息来看,这情况很可疑。 现在看到可疑分子,样貌面黄肌瘦,更觉得不寻常了。 如果只是个精神病患者,问题还不大,但要是某一类犯罪分子,那可就危险了。 楚莯莯看这架势不对劲,只能抱着头蹲下去。 然后当场被警员按住,扣上了手铐。 “你们要抓我?”楚莯莯这才明白怎么回事。 警员冷冷训斥,“不然呢?难道是请你去吃饭?” “不要!”楚莯莯挣扎道,“放开我!我要去救人!” 她发现,自己被人抓着的时候,竟无法使用手镯穿越回去。 “别乱动!” 警员用力将她控制住,“回头好好交代!看你到底要干什么!” 就在楚莯莯要被抓上警车的时候。 一辆帕加尼疾驰而来,稳稳当当停在旁边。 裴启泽迅速下车,跟带队的警长说了几句话。 很快,误会解除。 警员放了楚莯莯。 “上车,跟我回家。”裴启泽面无表情说道。 楚莯莯揉揉手腕,转身又要走。 裴启泽冷冷道:“不想要我帮忙了?你不懂现代的规则,还会被抓。” 楚莯莯脚步顿住,没有过多犹豫,还是坐上了他的车里。 “裴公子,你……”她欲言又止。 裴启泽一脚油门,“我刚叫人弄了点你那边能用上的东西送到我家,你都拿去。” 楚莯莯愣了下,热泪不自觉流出,“多谢裴公子!” 裴启泽脸色很臭,“用不着,你非要送死就去吧,我懒得管。” 帕加尼一路风驰电掣。 到了别墅后,楚莯莯看见大草坪上整整齐齐分类堆放了很多东西。 像一座座小山。 “这是一万袋军用单兵口粮,能直接吃,每袋够一个士兵吃三天。” 裴启泽边介绍边给她示范怎么用。 “这是军用医疗箱,一百个,有药有工具。” “这里是几吨牧草和饲料,喂马的。” “哦,我顺便派人去直接采购外地滞销的瓜果蔬菜粮食了,空运过来还需要点时间。” 楚莯莯记性很好,他说一遍演示一遍,她就能全部牢记。 “还有一点比较特别的东西,”裴启泽眼里带着些神秘,“大概两小时,也就是你们那的一个时辰后,你记得来拿。” 楚莯莯很好奇,“是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裴启泽说完,转身回别墅。 “裴公子!多谢!” 楚莯莯冲他背影喊道。 旋即她把这些东西收了,迅速回到侯府。 午夜,黄沙关。 镇北军刚打完一场小规模战斗,不仅顶住了天狼敌军进攻右侧防线,还把有少量水源的左侧防线地区抢了回来。 众将士却高兴不起来。 这场小规模战斗虽然赢了,可受伤的人又多了十几个。 即便有了更好的食物和水,却没有办法医治,军医缺少药物,束手无策,而且之前受伤的将士拖到现在已更加严重。 “大将军,伤兵们……都绝食了!”几个军医抹着眼泪来跟楚崇山汇报情况。 楚崇山直奔伤兵营帐。 营帐里满是血气和伤口化脓的恶臭。 一个个失去行动力的伤兵面色如灰,咬牙忍着疼痛在等死。 楚崇山转身,红着眼睛道:“传令伙夫,煮米饭做肉菜,多放油盐!” 伙夫们立即做饭,把饭菜尽可能弄得可口。 楚崇山亲自把每一份饭菜送到伤兵面前,再让其余将士喂给他们。 伤兵们还是不肯吃,纷纷流着泪说: “大将军……不要再给我们浪费食物了……” “我们已经打不了仗……是废物了……” “省些粮食,让还能作战的将士们……多吃点……” 听着这些话,军医们和其他将士都扭头擦眼泪。 楚崇山咬牙道:“你们不是废物!都是我的好兵!必须吃,这是命令!” “大将军……”有伤兵奄奄一息请求,“若我吃这一顿,您……您可否送我上路?” “还有我……” “我也是……” 所有伤兵都跟着提出了请求。 楚崇山强忍眼泪,“好,我答应你们。” “多谢大将军!”伤兵这才愿意吃饭。 待到他们饱餐一顿,楚崇山命其余人退出伤兵营帐。 所有人都知道即将发生何事。 这既是为了剩下的人能撑更久,也是为了让伤兵们从痛苦中解脱。 楚崇山没让其他将士来动手。 这是背负巨大痛苦和压力的事,他不想让别人来承受。 “弟兄们……”楚崇山含泪跪下。 伤兵们哭道:“大将军!不……不可!我们受不起啊!” 楚崇山重重三叩首,“弟兄们……路上慢点走等等我,黄泉路上,我楚崇山再向大家赔罪!” 伤兵们全都哭成了泪人。 他何罪之有啊! “大将军……请……动手吧!”伤兵们闭上眼睛。 楚崇山艰难起身,握紧战刀一步一呕血,走向他们。 “大将军!”营帐突然掀开,有人冲进来大喊,“赵将军送药来了!” 楚崇山猛回头:“药?!” “也是姑娘向神仙求来的!还有治伤的工具!很神奇!姑娘让赵将军转达了使用方法,军医们在抓紧琢磨!很快就能用上了!” 哐当。 楚崇山手里的刀掉落地上。 他冲出伤兵营帐。 外头将士们个个欣喜若狂,这次他们不仅有了前所未见的军用口粮,马也有了饲料牧草,甚至还有一看就了不得的医药箱! 整个黄沙关一扫方才的沉痛阴云。 将士们忙着搬口粮、喂马,军医们聚精会神研究药物和工具,一切都有条不紊。 “女儿……”楚崇山望向陇城方向,泪眼朦胧。 “大将军,陆太守派人送来了京城急报。”一名部将走来。 楚崇山接过信件拆开。 当看到内容,他一双虎目几欲滴血! 朝廷除了下死命令叫他不惜一切代价死守黄沙关之外,还说旱灾影响无法提供粮草,无法调来兵马支援。 楚崇山本以为,女儿有了神仙相助能送来食物和水,自己豁出命说不定可以撑到大玄援军。 哪怕自己前脚战死,后脚援军就来了,都不枉镇北军全部牺牲。 结果…… 朝廷要舍弃这里了吗? 可为何还下令死守? 楚崇山只能想到朝廷有别的敌情要应对,不得不舍弃黄沙关乃至陇城来争取时间。 他深呼吸一口气,目光凛然坚定。 “告诉陆太守安排陇城百姓撤离的事情了吗?”他问道。 部将回答:“告诉了,陆太守说在安排。” “那就好……” …… 四更将至,月黑风高。 十几辆马车悄然驶出陇城南门。 陆太守和楚金海都拖家带口,夫人小妾、奴仆丫鬟,一个都没落下。 楚萱就连宠物狗都捎上了。 能带的粮食和水还有财物也都装在了马车里。 另外还有太守府的官兵作为护卫。 两家人在南门外隐蔽地点集合,陆太守把楚金海叫到一旁。 “楚伯爷,我已伪造了一封京城急报给黄沙关,相信以楚崇山的性子,绝对会更加拼死牵制天狼军,这便给了咱们更充裕的逃离时间。” “陆兄好计策。” “小意思,像他那样忠心朝廷爱护百姓的人,极好利用。” “陆兄,听说他叫你安排百姓撤离?” “呵,我才不会管!” “这倒是,反正陇城百姓活不成,哪能耽误咱们的时间。陆兄,你打算何时派人去侯府抢吃的?” “伯爷难道没发现,我太守府官兵少了一百多人?没发现我儿不在?” 闻言,楚金海环顾四周。 刚一路小心紧张出城,还真没察觉。 陆太守摸着山羊胡,胸有成竹道:“天亮之前,我儿必能带回大量食物。伯爷你就安心歇会儿,等好消息吧!哈哈!” —— 镇北侯府这边。 院中堆满物资,镇北军的后勤将士和分配来守卫侯府的将士一起,正在往马车里搬。 楚莯莯到卧房看了看沉睡中的侯夫人。 这次有了药,她给母亲吃过了,明显有了好转。 她刚想打个盹,突然想起裴公子说还有些特别的东西。 “呀!差点忘了!”她拍拍脸打起精神,打开时空通道走了进去。 这次是到了客厅。 裴启泽放下正在看的书,冷冷道:“还以为你忘了。” “对不起裴公子,我……” “别废话,跟我来。” 两人到了地下室,裴启泽打开一扇密码锁大门。 当楚莯莯看到里边的东西,双眼逐渐睁得溜圆,瞳孔剧颤…… 第87章 掌门怎么跟妈妈长得一模一样? 萧启棣和宁锦璃听不清这两人在争论什么,但是,刚刚路行风大声向蛇神说的那些,可都听得一清二楚。 现在基本上整个来龙去脉差不多已经了解了。 宁锦璃气得火冒三丈。 她本来好好的在临仙村营地待着,就因为路行风图一己私利,差点把她跟萧启棣都给害死。 这人的行动失败后,还不死心,甚至献祭同门弟子性命,妄想得到蛇神相助。 绑架玄国君王、谋害数百弟子、篡夺掌门之位,随便一条拎出来都死不足惜! “现在可以杀他了吗?”宁锦璃红着眼睛问。 萧启棣幽暗的眸子里杀意已经溢出来了,“此人野心勃勃残忍歹毒,且武功极高,若不除之,必定后患无穷,杀吧。” 宁锦璃毫不犹豫,心念一动朝蛇群传达了命令。 瞬间便有数不清的蛇从下方爬上来,如黑色浪潮一般往路行风涌去。 她要出其不意,免得路行风生出防备心而逃脱。 “蛇神大人!您这是何意?”路行风望着朝自己爬过来的蛇群,边大声询问,边慢慢往后退。 萧启棣道:“不要动,本座要赐予你力量。” 路行风大喜,“多谢蛇神大人!” 随即,他不再动弹,任由无数条蛇爬到脚边,再沿着他的腿缠绕全身,不一会儿他整个人就被一团涌动的蛇全部包围。 “好了,去死吧你。”宁锦璃咬牙切齿。 瞬间,包围了路行风全身的蛇开始疯狂啃咬。 “啊!”路行风发出惨叫声,“蛇神大人!您不是要赐予我力量吗!为何……为何蛇都在咬我?!” 萧启棣继续忽悠道:“此乃本座赐予你力量的方式,你千万别动,否则力量无法灌入你体内。” 路行风闻言,本想继续忍受。 可他毕竟是天枢派当今第一高手,其武功放眼整个江湖都算一流级别。 他不仅没有很快毙命,还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他并未感受到有任何所谓的力量进入身体,反倒是有中蛇毒的迹象。 嘭! 突然一声闷响。 缠绕成团的蛇群突然爆裂开来。 巨大的冲击力让就在旁边的叶知秋也摔了个趔趄。 血雾飘散,死蛇掉了一地。 路行风的身躯虽然有些摇晃,整个人都成了血葫芦,但依旧屹立不倒。 “蛇神大人……”路行风昂起头,用强悍的内力将刚刚进入身体的蛇毒悉数从伤口位置逼出,血红的双眼浮现一丝不解和狠厉,“这是为什么?你为什么想杀我!” 平台边缘,蛇群聚集而成的巨大蛇头中,萧启棣和宁锦璃都大吃一惊。 两人都没料到,路行风的功力竟然这么恐怖。 明明已经是断了条胳膊的重伤之躯,却还能撑住毒蛇撕咬。 萧启棣知道此人已经警觉,再说什么都骗不到他了,于是让宁锦璃继续用蛇群攻击。 哗—— 源源不断更多蛇群涌上平台。 路行风暴怒道:“蛇神!我杀了那么多人向你祭祀供奉,你却这么对我?!” “本座不需要祭祀,”萧启棣冷声回应,“你残忍狠毒涂炭生灵,该杀!” 路行风微微一愣,随即仰头狂笑,“哈哈哈哈!真不敢相信,这居然是从蛇神嘴里说出来的,我有些怀疑……你到底是不是蛇神了!” 眼看更多蛇群逼近,路行风不退反进。 他抬脚用力踏下,强悍的力道瞬间将面前两丈范围内的蛇掀飞。 “蛇神!你该不会就只有这点能耐吧!”路行风盯着远处平台边缘的巨大轮廓喊道,“有本事别让这些普普通通的小畜生来对付我!” 这下可把萧启棣和宁锦璃难住了。 两人本来就不是蛇神,能使用的进攻方式,也确实只有驱使蛇群。 这个办法对付一般高手绰绰有余,只是没想到路行风厉害到了这种程度。 “要是你出手的话,能杀掉他吗?”宁锦璃问萧启棣。 萧启棣摇摇头,“即便我武功完全恢复,跟此刻的他相比,还是略逊一筹……” 宁锦璃攥着拳头,“那就继续用蛇群攻击,我就不信耗不死他!” 宁锦璃铆足了劲继续控制更多蛇群出动。小說中文網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路行风主动发起了进攻。 嘭! 路行风生生将脚下的石板地面踩碎,然后把几块碎石朝着十几米外的半空狠狠踢了出去。 嗖嗖! 比八仙桌还大的石板碎块如闪电般飞向蛇神的脑袋。 巨大的蛇头本来就只是宁锦璃操控蛇群聚集而成的,根本不可能承受住这种攻击。 电光火石之间,萧启棣搂住宁锦璃的腰,迅速从蛇群当中蹿了出去。 轰! 一声闷响过后。 蛇神脑袋出现了个缺口。 紧接着,受惊的蛇群开始崩溃散落,再也不能维持原本的形状。 惨白月光下,如同山头一般的巨大蛇脑袋迅速崩塌,大大小小数不清的蛇落在平台上,四处游走。 “原来那是很多条蛇聚集而成的?不是所谓的蛇神?”叶知秋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连她都能看清楚了,路行风自然更是看了个明明白白。 不仅如此,路行风还看到有两个人影从伪装的巨蛇脑袋里飞了出来。 “何人胆敢冒充蛇神,在我面前装神弄鬼!”路行风怒吼一声,又把一块碎石朝着那对人影踢了过去。 碎石来势汹汹,速度极快。 萧启棣虽然也会一点轻功,但这一瞬间身处半空,周围没有东西能借力,便来不及躲避了。 他只能抱紧宁锦璃,调整自己的身形,用后背挡下了碎石。 而后闷哼一声,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朝着地面下坠。 宁锦璃大惊失色。 两人距离平台地面还有十来米的高度。 要是就这么砸下去,萧启棣不死也得残废。 在这急速下坠的瞬间,宁锦璃驱使蛇群迅速在正下方汇聚。 嘭! 两人像流星似的砸在了蛇群当中。 还好她反应及时,有了厚厚一层蛇作为缓冲,她跟萧启棣都有惊无险。 “你怎么样了?”宁锦璃扶着萧启棣问道。 萧启棣擦了擦嘴角的血,“还好,没有大碍。” “你们是什么人!”不远处来了路行风满腔怒火的质问。 他真的要气疯了。 费了那么大劲召唤巨蛇,结果到头来发现竟然是假的! 宁锦璃和萧启棣相互搀扶着,缓缓站起身。 当叶知秋看到两人的样貌,不由得愣住。 他们的穿着打扮虽然很奇怪,跟野人似的,还蓬头垢面脏兮兮,但没记错的话,这个年轻男人就是之前偶遇过一次的玄国君王萧启棣啊! 而他身边的女生…… 奇怪……怎么越看越眼熟?尤其是那一双大眼睛…… 萧启棣下意识把宁锦璃护在身后,接着朝几米开外的叶知秋点头致意,“叶掌门,我们又见面了。” 叶知秋愣愣地行了个礼。 见此一幕,路行风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怒吼道:“叶知秋!这……原来都是你搞的鬼?!” “什么?”叶知秋更懵了,“我搞什么鬼了?” 路行风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你跟这小子认识,摆明了是你两合伙耍我!” 叶知秋皱眉,“你是真的疯了!在你告诉我你有所谓的祭祀召唤秘术之前,我压根不知道什么巨蛇之类的东西!我既然不知道,又怎么找人合伙耍你?” 路行风被问得哑口无言。 而萧启棣身边,宁锦璃整个人都已经呆滞了。 一开始,她发现天枢派掌门的声音跟她妈妈一模一样。 到刚刚,萧启棣跟掌门打招呼的时候,她又发现,人的长相跟妈妈也没多大区别。 除了穿着打扮不一样,面容比她记忆中的老那么一点点之外,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再然后,她还听到了路行风喊出来的名字——叶知秋! 她妈妈就叫叶知秋啊! 接二连三的巧合,让宁锦璃大脑一片空白! 难道在这个世界上,真会有一个人,跟妈妈从声音到长相甚至以及名字都重合吗? “陆行风,你的阴谋诡计已经落空了,”萧启棣开口道,“若你束手就擒,我可以饶你一命。” 对于这种人,萧启棣自然不可能真的放过。 但现在他没有把握能对付,只能先稳住对方,免得人狗急跳墙,来个鱼死网破。 “饶我一命?你好大的口气!”路行风阴测测盯着萧启棣,“你小子倒算有点本事,居然能控制蛇群,还硬扛了我一招攻击都没死。不过你这点本事,在我面前还不够看!别说我身负重伤且断了条胳膊,就算我两条胳膊都没了,你也打不过我。” 萧启棣淡淡道:“也许打不过吧,但我要是将你困在这里,相信你也没办法撑太久。” 路行风沾满了血的脸微微颤动,“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旁边的女子……又是何人。” 他已经感受到了萧启棣与众不同的气场。 况且,这一对男女可是从悬崖下边冒出来的。 男的应该是有不错的武功,女的么……没有武功,但奇怪的是,他能察觉到一种说不上来的气息,让他莫名有些畏惧。 他不得不谨慎。 萧启棣略作思索,“我就是你想抓了送给宇国的人,玄国君王——萧启棣。” 事已至此,萧启棣觉得没什么隐藏身份的必要了。 路行风一愣,“你是萧启棣??” “不信么?那我跟你说说,你派到西屯关的那几个人,分别长什么样。”萧启棣随后大致描述了一下八个人的特征,还随手把那枚绳索钩爪拿了出来。 八个人样貌特征全都对得上,再加上还有天枢派高手专用的钩爪为证据。 路行风就算再觉得不可思议,也不得不相信了。 萧启棣又道:“我可以用君王的身份担保,只要你束手就擒,我不会处死你,如何?” “哈哈哈哈!”路行风忽然大笑起来,“功败垂成……功败垂成啊!但你休想让我束手就擒,我要走,你们谁也拦不住我!” 说罢,他拽住了叶知秋的胳膊,“师妹,我带你一起走,永远离开此地。” “放手!”叶知秋用力甩开。 路行风猛地掐住她脖子,狞笑道:“我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若是最后依然没有得到你,岂不是太亏了?” 叶知秋迅速调动全身内力反抗,震得路行风五指微微松开了点。 刚想乘机与他拉开距离,却不料路行风反应神速,手指勾住了她脖子上的项链。 “师妹,你那点武功就别在我面前显摆了。”路行风攥着项链冷笑道。 叶知秋来不及思索,奋力挥出双掌拍向路行风胸口。 嘭! 路行风仅后退了半步。 而叶知秋反而被对方的内力震得倒飞出去两三米。 项链也在这一瞬间断裂。 “呵!还想偷袭我?不自量力!”路行风随手把带着吊坠的一截项链甩在地上。 吊坠从项链脱落,弹了几下,滚到了宁锦璃脚边。 “叶掌门!”萧启棣惊呼。 宁锦璃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不自觉攥紧双手。 叶知秋艰难地撑起身子,擦了擦嘴角的血,对萧启棣说道:“君上……抱歉,我武功实在太差了,没能帮上忙……” “不过……还好我试了这么一下,”叶知秋嘴角微微勾起,“我发现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君上……你不用再顾虑什么了,放心大胆地,杀了他!” 闻言,路行风脸色微变。 萧启棣迅速对宁锦璃说:“就是现在!” 声音还未落下,萧启棣一个箭步冲到了路行风面前,抡起拳头狠狠砸了过去。 而宁锦璃也集中精神,再次汇聚蛇群,从路行风左右两侧以及后方同时包围,阻断他的退路。 路行风咬牙抬掌,与萧启棣硬碰硬对了一下。 拳掌相撞的瞬间,路行风吐出一大口鲜血,踉踉跄跄倒退了好几步,转身想跑,却被蛇群扑了个劈头盖脸。 正如叶知秋试探出来的那样。 他已是强弩之末,内力消耗到了极限,连像之前那样逼退蛇群都做不到了。 他情急之下,一个飞扑冲到了叶知秋身边,厉声威胁道:“若不想让叶知秋死,就放我走!” 叶知秋淡然讥笑道:“我跟君上又没有任何交情,更何况我只是个江湖门派的人,在一国之君面前无足轻重。你居然用我来胁迫他?太看得起我了吧?” 第88章 母女相认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 天刚亮,守在母亲旁边浅睡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楚莯莯,被嘈杂声音惊醒。 她跑到侯府大门,从门缝往外看。外头,一个刀疤脸地痞带着三个混混手下在叫嚷。 不远处有百姓在观望发生了什么事。 刀疤脸哐哐拍门,“出来!别躲在里边吃独食!” 三个混混也大声喊: “镇北侯府里食物多到吃不完,水多得能洗澡!” “陇城饿死渴死的人一天比一天多,侯府母女俩却在大吃大喝,没良心啊!” 很快便有几十个饥肠辘辘的百姓闻声聚集而来。 但他们念及镇北侯府为陇城贡献良多,还是极力保持了克制。 刀疤脸大肆煽动怂恿道: “侯府里有大鱼大肉白面馒头!满大缸清水!你们不想吃不想喝?” “你们甘心就这么活活饿死渴死吗?” “现在只要撞开这道门,你们都能吃饱喝足,都能保住性命!还犹豫什么?!” 这番话让百姓们再也忍不住,跟着刀疤脸使劲推门。 虽然都饿得没了什么力气,但人多势众。 侯府大门吱呀裂响,眼看摇摇欲坠。 楚莯莯心提到了嗓子眼,用瘦骨嶙峋的肩膀抵着门闩,大喊:“大家不要急!排队领食物和水,我以镇北侯府名誉保证,人人都有份!” 她憎恨刀疤脸挑唆,但不忍普通百姓受饿,而她本就备好了食物和水想分给百姓。 但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 此刻只能坦诚应对。 若场面失控,她根本挡不住。 还好,百姓们听到她说话,冷静下来开始排队。 楚莯莯松了口气,缓缓开门。 刀疤脸突然高呼:“快饿死了还排个屁!抢啊!” 他一脚将楚莯莯踹翻,带着手下就要冲进大门。 刚冷静下来的百姓们被带动,瞬间一哄而上! “放肆!” 怒吼突然响起! 随即一把残破大刀似闪电般飞来,噗嗤一声,穿透刀疤脸胸口! 刀疤脸倒在了门槛上,抽搐几下便没了呼吸。 大滩刺目鲜血染红了干裂的地面,也让其他百姓彻底冷静下来。 “让开!” 赵武怒目圆睁,惊得百姓连连后退。 他翻身下马冲到门槛边,将楚莯莯扶起。 随他而来的十个镇北军精兵横刀立马护在侯府门口。 “姑娘!可有受伤?!”赵武满眼担忧。 楚莯莯定了定神,“没事。” 赵武庆幸道:“你还叫我休息到下午再过来搬运,得亏大将军提醒,说你有了神仙馈赠,难保被人察觉遭歹人抢夺。他命我率兵赶来,即日起留在这儿护卫侯府!” “赵将军,这些百姓是受了挑唆,他们并非歹人,只有您刚杀掉的刀疤脸和那三个才是罪魁祸首。” 楚莯莯指了指刀疤脸的手下。 赵将军凛然回头。 腾腾杀气让那三个混混当场吓尿,跪地上磕头求饶。 赵武从刀疤脸身上拔下长刀,压低声音问:“你们怎么知道侯府有食物?” 三人如实交代,天亮前碰到个黑衣人,是黑衣人告诉他们的。 他们不认识黑衣人。 赵武便问楚莯莯想怎么处置。 楚莯莯说:“神仙给我的食物足够分给陇城所有百姓,但我不希望再发生这种情况,还请赵将军,以杀示警。” “好!” 赵武手起刀落,三个混混人头落地! 楚莯莯面向在场百姓,“请大家互相转告,神仙赐了食物和水,只要不闹事,人人都可以来侯府门口排队领取。” 消息如一阵风传遍陇城,侯府外很快排起长龙…… …… 太守府内。 “萱儿的办法着实有效,”陆太守夸赞道,“只利用了三个地痞混混,就迅速证实了侯府确有食物。” “楚伯爷请看,这便是楚莯莯发放的东西。” 他将带着包装的巧克力棒递给楚金海。 楚金海连连惊叹,“外层非布非纸轻盈坚韧,手感还如此不寻常,做工极其规整,更有色彩艳丽的清晰图案,当真神仙之物!” 楚萱说:“上边的字笔画简洁,大多倒认识,可是有些词语看不懂,比如巧克力,是什么意思?” “不管这些,先尝尝,听说很美味。”陆太守用力扯开了包装,掰开分着吃。 “唔?这么好吃!”陆风惊呼,“不愧是神仙的食物!” 外面一层黑褐色的东西入口即化,极其香甜浓郁,里边的馅儿越嚼越有滋味。 这四个吃过无数上等甜品的人都惊到了。 楚萱细细品味一番,冷哼道:“这么好的东西,楚莯莯竟然白白送给一群贱民,真浪费。” 陆太守道:“我的人打听了,她让百姓每天去领一回,看来神仙给侯府送了不少,正合我意。” “楚伯爷,这两日你安心收拾准备,抢侯府食物的事我来安排,我保证咱两家逃离途中不缺口粮。” “如此甚好,”楚金海大喜,“有劳陆兄了。” “哈哈,咱们是亲家,不必客气!” —— 转眼又到了晚上。 裴启泽在昨晚楚莯莯离开后,一直到下午才勉强入睡。 晚上十点,他从噩梦中惊醒。 他梦见了古代兵荒马乱尸骨遍野的场景。 还梦见了自己几个月前去国外执行秘密救援任务时候,遭遇的那场给他带来绝症的可怕事故…… 他坐起身打开灯,拿手机打了个电话,“段叔,你有空的话等下过来一趟,我想问问关于玄朝的事。” 手机里传出个中年男人恭敬的声音:“是,裴少。” 电话打完,被子突然隆起。 裴启泽浑身一僵。 “咦?这是哪?”被子里传出楚莯莯疑惑的声音,“这又是什么东西……” 裴启泽低吼:“住手!别乱捏!” 短暂安静两秒后—— 楚莯莯尖叫:“啊!你、你又没穿衣服!” “你跑到我被子里,还怪我了?”裴启泽脸颊直抽抽,看来以后得改掉光着睡的习惯。 被子里一通乱拱,楚莯莯仓皇滚落下床。 裴启泽冷声问:“又有什么事。” 楚莯莯小脸通红,脑子也是乱的,脱口而出道:“我……我是来报答你的。” “什么?”裴启泽下意识抱紧被子。 “公子别误会!”楚莯莯更慌了,话都说不利索,“我、我的意思是、是这个!” 情急之下她抬起左手。 十几个大木箱子凭空掉落,叮铃哐当摔得裂开。 床上,地板上,瞬间洒落成堆的金银珠宝…… 金条金锭金饼。 还有首饰、酒杯酒壶、工艺品,大多以纯金打造,银的只占少数。 以及各类极品玉石、宝珠。 都在卧室氛围灯下闪烁着眩目光芒。 裴启泽皱眉,“你抢劫去了?” “不不不,这都是我赚来的。” 楚莯莯赶紧给他解释了。 陇城现存五万人,除了绝大多数身无分文的穷苦百姓,还有一些富商、员外、地主。 环境愈发恶劣,他们再有钱也买不到好点的粮和水。 在菜人铺子倒是还能花大价钱买人肉吃,可他们吃到想吐了。 如今出现了巧克力棒这种既顶饿还好吃的食物,他们都想要。 楚莯莯便让富人出高价来买,适当多给他们些,免得他们去抢老百姓或是再弄人肉吃。 于是她用十多箱巧克力棒从他们手里换来了十多箱财物。 解释来源后,她说:“请裴公子收下这些。” 她不仅是想履行曾说要重金酬谢的承诺,也考虑到陇城面临的危机不仅是缺水缺粮。 若不能抵抗天狼国入侵,黄沙关将士和陇城百姓还是会死。 得想办法打败敌军。 “嗡——” 裴启泽手机响了,拿起看一眼,对楚莯莯说,“你到客厅等我。” 他穿好衣服出门接段叔。 段叔曾是他的管家,博学多才,年轻时还干过考古工作。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客厅。 段叔见沙发上端端正正坐着个古装少女,不免惊讶,但还是朝她微笑点头示意。 楚莯莯起身行了个礼。 “段叔,过来看。”裴启泽招呼道。 他跟着走到主卧,不由得愣了下。 回头望一眼楚莯莯,又看看裴启泽,再看向卧室里洒满的古代金银珠宝。 嗯…… 还是年轻人花样多。 等等,这些金器的造型和做工…… 他连忙进去仔细查看。 半小时后,段叔激动地得出结论,这都是玄朝的! “不可思议啊!整个古董界文物界的玄朝藏品,加起来都不及这里一半!” “可惜其中没有铭文物件,且都是民间的东西,不然能做考古研究。但依然有很高的收藏价值,我估计这里加起来起码超过十个亿。” 裴启泽很淡定。 十个亿而已,他每年捐去建设山区的都不止这点。 两人回到客厅坐下。 裴启泽泡上一壶清茶,“段叔,说说玄朝吧。” 段叔思索道:“那是我国历史上,一千七百多年前的古代王朝。” 楚莯莯没想到这儿竟是自己所在朝代的后世国家,便问道:“玄朝持续了多久?” 她上过私塾,知道朝代必有更迭。 段叔伸出三根手指,“三十多年。” “啊?”楚莯莯愣住。 裴启泽蹙眉,“这么短?” 段叔感慨道: “皇帝无能奸佞当道,外族侵犯,本来边关有个厉害的大将军可以顶住,结果碰上天灾……” “那大将军曾多次击退敌军夺回失地,因此遭敌国记恨。他重伤战败被俘,敌军给他治好,再砍断他四肢切了他舌头,让他求死不能,每侵略玄朝一处地方都把他带上,用他的惨状,摧毁各地玄朝将士的意志,让他看着他守护的国家沦陷。” 听到这些,楚莯莯心里涌起强烈不安。 裴启泽问:“后来呢?” 段叔喝口茶润润嗓子,继续说: “南蛮北狄东夷西戎大举进攻,不到半年,玄朝京城被攻破,皇帝和京城文武大官不战而降。但有个年轻文臣宁死不屈,想尽办法抵抗。” “对了,他就是那位边关大将军的亲儿子,可惜他死在了自己人手里,投降派将他活活剁成肉块,呈给敌军表忠心。” 楚莯莯捂着胸口,“再后来呢……” 段叔叹惜,“唉,最后玄朝只剩由一位王爷镇守的南疆孤城,所有外族敌国联手围攻,王爷率兵杀敌六十余万,但他的将士也全部战死,他含恨自刎而亡。” “玄朝就此灭亡,外族屠戮中原抢夺地盘,导致随后的一百多年成为了我国古代史上最黑暗的时期,我们……差点被灭种!” 楚莯莯快喘不上气了。 她捧起杯子喝口茶极力稳住情绪,“大将军、年轻文臣还有那位王爷,都……都叫什么名字?” 段叔道:“他们是镇北侯楚崇山、世子楚松枥,以及炽王萧烈琰!” 喀嚓! 楚莯莯双手攥碎了茶杯,指缝血流如注,泪水夺眶而出! 被俘受虐的镇北侯…… 被剁成肉块的世子…… 自刎的炽王…… 那正是她的父亲和哥哥,还有她的青梅竹马啊! “小姑娘你……”段叔赶紧道歉,“不好意思让你受惊吓了。” 那惨烈历史确实会让人难受,但他没料到这女生的反应这么大。 裴启泽迅速把家用应急医药箱拿了过来。 段叔熟练地给楚莯莯清理伤口,安抚道:“那是一千七百多年前的事情了,都过去了,你千万不要再多想啊……” 楚莯莯流着泪一言不发,连伤口的疼痛似乎都感觉不到了。 段叔给她处理好伤口之后告辞离开。 “你也姓楚,”裴启泽看着她,“你还说你那边正在闹灾荒,难道你是……” 楚莯莯双膝重重跪地,“裴公子,求你……帮帮我,我想让我父亲打败敌军!这样的话,后边那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他们都能活下去,大玄百姓也能活下去!” 裴启泽眉宇间有一抹阴霾,将她拽起,薄唇微动,“历史已经发生,不可改变。” 楚莯莯仰头看着他,“对你来说是已发生的历史,可对我来说是还没发生的事,为何我改不了?” “要是你能改,你刚刚就不可能听到那段历史,如果还不明白,我可以跟你讲讲什么叫历史悖论。” 裴启泽语气平静,眼神理智到冷漠。 楚莯莯泪光闪烁哽咽道:“我不想明白……我也不想知道什么历史悖论,我只想让他们和大玄百姓活命!” 裴启泽眉头沉下,“我建议你,与其去做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不如留在现代生活。” 楚莯莯表情一僵,“你是让我丢下他们不管?” 裴启泽坐回沙发倒了杯茶,淡淡道: “你看到了,现代世界远远比古代好,这里更先进富足自由,你带来的那些金银财宝价值十个亿,能让你在这里过上比古代皇帝还好的生活。” 楚莯莯站到他跟前,倔强道:“这个世界再好,也不是我长大的地方,不是我在意之人存在的地方,没有我的家!” 裴启泽面无表情喝了口茶,“只要你留下,你会有自己的家。” 第89章 爸爸妈妈竟然分道扬镳了? “十年前……” 叶知秋思眼里瞬间浮起怒意,“都是因为你叔叔宁海想要抢夺家产继承权,找了人想杀掉我和你爸。” “你爸开车带着我逃跑,杀手紧追不放,在市郊一条河旁边把我们的车撞了,我们连人带车都掉进了河里。” “我们都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周围突然亮起白光,下一秒我们就到了另一个地方。” “后来我们才发现,竟然穿越到了两千多年前的古代。” 虽然已经过去十年,回想起那天的惊心动魄,叶知秋依然心底发毛。 要不是出现了奇迹,她跟丈夫肯定已经没命了。 “果然是他……”宁锦璃听到造成车祸事故的幕后凶手是宁海,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她紧紧握住叶知秋的手,“妈,这笔账我迟早要跟宁海算个清楚!” 叶知秋眼眶泛红,“小璃,这些年让你受苦了,我每天每夜无时不刻都在想你,生怕你发生意外……现在看到你好好的,我总算能松一口气。我只愿你以后能平平安安生活,你不要去招惹宁海了。” 她知道自己女儿天性单纯善良。 怎么可能斗得过心狠手辣的宁海? 即便她对宁海恨之入骨,可如今自己又不能回到现代世界,所以绝对不能让女儿去冒险复仇。 “小璃……”叶知秋见女儿抿着嘴不吱声,眼里充满恨意,又继续柔声劝道,“我跟你爸起码还活着,你还能从时空通道来这边,也算是咱们一家三口能团聚了对不对?” 宁锦璃鼻子一酸,转移话题道:“妈,我爸呢?他不是也和你一块儿穿越过来了么,他现在在哪?” “你爸他……”叶知秋神色变得复杂。 宁锦璃顿时心里一咯噔,“爸爸难道出事了?” 叶知秋面露苦涩,摇摇头,“没,那家伙活得好好的呢。” 宁锦璃稍微松了口气,可更加纳闷了。 这情况明显不对劲。 “妈,你跟爸……该不会是发生感情问题了吧?”宁锦璃试探性问道。 其实这么问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在她记忆中,爸爸妈妈向来恩爱,从来都没吵过架,堪称模范夫妻。 “那倒没有,”叶知秋哭笑不得,“你爸跑去玄国王城了,如今已经是朝廷里的官员,我跟他算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吧。” 宁锦璃一脸懵逼,“妈,你跟我爸不一直都是夫妻同心的吗?怎么就道不同不相为谋了?而且你们两个一起穿越到了这个世界,不更应该齐心协力吗?” 叶知秋无奈道:“我倒是想,可是在某件事上,我跟你爸产生了很大的分歧,我俩谁也说服不了谁,就只能各自走各自的路了。” 宁锦璃急忙问:“什么事?” 叶知秋望着女儿充满了疑惑的大眼睛,“我想穿越回去,但你爸不同意。” 宁锦璃眨巴着眼,“我怎么更听不懂了……” “事情是这样的。”叶知秋边思索边娓娓道来,“如果想要穿越回去,我们不能等着同样的奇迹再次发生,只能自己想办法。” “经过我跟你爸的研究分析,唯一有可能实现的方式,就是运用我们所具备的现代科学知识,找到或者制造出来一个时空通道。” “听起来很离谱对吧?” “毕竟,就连科技那么发达的现代世界,都还没条件做到这种事。” “可是啊……除了朝这方面努力,实在没别的办法了。” “哪怕明知道这是天方夜谭,我也不想放弃,否则我不知道该靠什么信念让自己撑下去。” “不惜一切代价,回到你的身边,成了我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说到这儿,叶知秋眼里浮起泪光,声音也有些哽咽。 宁锦璃心里却生出了更大的疑惑。 难道爸爸不想回到自己身边么……这不可能啊…… 叶知秋定了定神,继续说道:“要实现那个方式,就必须用我们一切的现代知识,加速这个时代的发展,问题就这么来了。” “你爸认为,如果我们这么做了,必定会对这个时代产生巨大影响,从而产生一系列连锁反应,导致后世所有事情都偏离原本的历史轨道。” “他觉得,这个后果,会非常严重……” 听了这些,宁锦璃大致明白了。 她点了点头,“所以爸爸不想影响到历史发展,才跟你产生了分歧?” “小璃……”叶知秋轻抚女儿的脸颊,轻声说,“你爸觉得,一旦发生了改变,就会造成我们所在的时代不存在了,影响到所谓历史发展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可能会导致……你不存在。” “当我们在这个时代产生了影响,也许会造成历史悖论,我跟你爸在这个时代,就相当于时空中的bug,最后必定会被某种我们尚且无法理解的时空力量抹除。” “而按照原本的历史发展,两千多年后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甚至有可能本来会出现在那个时代的我们,也不会出现了,又或者是我们出现了,但没有相遇,没有结婚,没有在一起,这些都有可能。” “总而言之,无数可能中,有极大概率会让小璃你无法存在,你也就无法成为我们的女儿。” “你爸害怕发生这种情况,他不想冒失去你的风险。”小說中文網 “所以他强烈反对我做出任何行动。” “而我,对于他的那套理论持怀疑态度,我坚信不会发生他所说的那些情况,因为我觉得,如果发生了的话,那我们也不可能穿越过来。这其中又涉及到了他也无法自圆其说的悖论。” “最终,我没办法说服他,他也说服不了我。” “我跟你爸就这么分开了……” “再后来,我朝着自己的目标努力,还加入了以钻研机关术为主的天枢派,方便扩大自己的力量,也方便寻找一切能用得上的资源,制作我需要的东西。” “你爸呢,生怕我影响到了历史进程,就一直在对我的行动进行阻拦,为此他投身朝堂,用朝廷的势力来阻碍我。” “每当我做出了一个不符合这个时代的东西,要是被他发现了,就会派人毁掉,反正就是不能让我的影响扩大。” “说起来也是一言难尽,我跟你爸就这么从原本的恩爱夫妻,变成了对手。” 听完叶知秋的讲述,宁锦璃在不知不觉间已泪流满面。 原来,爸妈分道扬镳甚至站在了敌对面的根本原因,都在于她自己。 一个是想竭尽全力回到她身边。 一个是害怕影响历史导致失去她。 不论哪种观点,全是因为她。 “傻孩子,哭什么。”叶知秋明明自己也想掉眼泪,却还是露出笑容,温柔地给宁锦璃擦眼泪。 “呜呜呜……”宁锦璃哭着说,“我不希望你跟爸爸弄成现在这样子,我想要你们一直好好的,一直恩恩爱爱。” 叶知秋破涕为笑,“那你更不用哭啦,这不,现在你能过来了,虽然我跟你爸还是回不去现代,但一家三口还是能聚到一起了。我不用再执着于穿越回去,你爸就也不需要再跟我对着干,我跟你爸的分歧,不也就化解了吗?” 宁锦璃顾着难受去了,听到妈妈这么一分析才反应过来,顿时喜笑颜开,“那……那你快点联系他。” 叶知秋吐槽道:“哼,我都不想理他了,要不是他这些年拼了命的干扰,说不定啊,现在这边已经跨越到蒸汽时代了。” “妈……我的好妈妈,你消消气。回头我帮你说他。”宁锦璃拉着她的胳膊,笑嘻嘻撒娇。 叶知秋噗嗤一笑,“还得是咱们母女心连心,好啦,你再休息会儿,我这就联系你爸去。” 宁锦璃赶紧问:“你们分道扬镳之后,彼此之间还是一直有保持联系的吗?” 叶知秋笑道:“那倒没有,但是,很多时候,一旦我捣鼓出了新东西,或者在大众面前造成了影响,他很快就会出动秘密行动队来摆平,你猜这是为啥?” 宁锦璃想了想,“他在暗中盯着你?” 叶知秋轻轻戳了下宁锦璃的鼻子,“差不多吧,他在玉祁山附近安插了眼线。他还以为我不知道呢!所以我只要跟他的眼线说一声,他保准屁颠屁颠亲自赶过来见他的宝贝女儿!” 说完,叶知秋就要起身离开。 “妈!”宁锦璃又叫住道,“萧启棣他受伤了,你能不能帮忙……” 叶知秋笑着说:“放心放心,你醒来之前,我就已经安排宗门里的大夫在给他疗养了。哎?话说回来,你跟他……” 宁锦璃虽然向叶知秋说了一些自己发现时空通道之后的事情,但因为内容太多,并没有一一细说,而且为了不让妈妈担心,关于西屯关临仙村的种种也还瞒着。 至于一块儿被抓了,掉进坠鹰涧这些,她说纯属巧合。 “我跟他……咋啦?”宁锦璃不自觉脸颊微红。 叶知秋目露意味深长之色,“那小子以后会成为什么人,你是知道的,别跟他走得太近。自古帝王多薄情,何况是华夏历史上首位皇帝。” 宁锦璃垂下眼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在叶知秋要离开之际。 宁锦璃脑海里突然像是闪过一道晴天霹雳。 不行! 不能让妈妈去联系爸爸! 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 爸爸一门心思不希望历史发生改变,而自己却在这么做啊! 要是被他发现,自己都已经在改造临仙村和西屯关了,他肯定会阻拦甚至让一切变回原样! 那自己还怎么改变萧启棣的命运?! “妈!等等!”宁锦璃连滚带爬下了床,一个箭步拽住叶知秋。 叶知秋疑惑道:“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宁锦璃急急忙忙地说:“还是过段时间再联系我爸吧,十年没见了,我……我想做一下准备。” “小璃你……”叶知秋欲言又止。 她看出来女儿这是纯属找了个借口。 背后肯定有别的原因,只是现在不好说出来罢了。 “好吧,你打算什么时候见他了,就告诉我。”叶知秋没多问,轻声答应了。 “嘿嘿,谢谢妈妈,妈妈亲亲。”宁锦璃抱着叶知秋,往她脸上用力亲了一口。 叶知秋笑得合不拢嘴,“既然现在先不把你爸叫来了,那我去补个觉,待会儿妈给你个礼物。” “什么礼物?”宁锦璃满眼期待。 “先保密。”叶知秋神秘兮兮道。 —— 很快到了中午。 宁锦璃吃过午饭后,叶知秋过来了。 在叶知秋的带领下,宁锦璃跟着她一起去了掌门专用的练功密室。 “妈,你给我的礼物该不会是——要教我武功吧?”宁锦璃有些犯怵了。 对于练功,她确实有些感兴趣。 但真要练的话,她觉得自己肯定不行。 倒不是怕辛苦,而是她从小就没什么运动细胞,从小学到大学,体育课成绩都是垫底的。 “答对了,就是要教你武功。”叶知秋笑着说,“你老妈我好歹是天枢派掌门了,手握门派里最厉害的功法,哪能不便宜自己的亲女儿?” 宁锦璃面露难色,但还是好奇问了一嘴,“是啥样的功法?” “叫什么……天玄心法,”叶知秋食指敲着自己脑门,边想边说,“据说是上古时期唯一留存下来的超级功法,比现在这个时候任何门派的武功都要厉害。只有天枢派历代掌门人才有资格学习。” 宁锦璃狐疑道:“真的假的,你都练成了?” 叶知秋摇头,“我要是都练成了,还能让路行风放肆成那样?” “嘿嘿,也是,”宁锦璃笑嘻嘻道,“我爸以前就常说,我的运动能力完美继承了你,可想而知——” “你是要感受一下来自妈妈的爱吗?”叶知秋作势抬起了手掌。 宁锦璃一点都不害怕,挽着她的胳膊说:“妈妈最爱我啦,小时候你就从来没打过我,现在肯定也不会呀。” 叶知秋噗嗤笑出声,“好啦,我跟你说吧,这是心法,不是武术,用不着多少运动细胞。” 宁锦璃讶异道:“啊?那你为啥没练成?你都没练成,我更不行了啊。” “先坐好,”叶知秋把女儿按在了一块打坐蒲团上,“别说我没练成了,就连历届掌门都没一个练成的,能练出三四成都算厉害了。” 宁锦璃问:“妈,你练出几成了?” “咳,这个不重要。”叶知秋双手放在宁锦璃肩膀上,一脸认真地说:“越是厉害的功法,就越需要充足的能量支撑,原理我回头跟你细说。而且,我还发现了天玄心法的重要秘密,因此我能确定,这个世上,只有你能完全练成!” 第90章 吸收核辐射?我成哥斯拉了? “是不是因为我吃了那条巨蛇的内丹?” 宁锦璃马上想到了这个原因。 那是能化蛟的巨蛇,从巨蛇已经初步具备蛟的雏形推测,距离它满一千年寿命应该快了。 蕴含着巨蛇凝聚了好几百年的精华,这肯定相当于充足的能量。 而且也许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条能化蛟的蛇了。 所以宁锦璃觉得,这就是世上只有自己能完全练成天玄心法的原因。 自己可太幸运了。 当让宁锦璃意外的是,叶知秋摇了摇头说:“不,就算你没有吃巨蛇内丹,也只有你能练成。那种东西能提供的能量远远不够,但好处是,让你有了更高的起点。” “你只要通过天玄心法将巨蛇内丹的能量转化为内力,一起步就跟我师父练了一百年的内力相当了。” “用咱们的话说,那叫能量,用这边习武之人的话说,叫做天地万物的灵气。简而言之,就是吸收灵气再转化为内力。” 宁锦璃很吃惊。 好几百年的巨蛇内丹,转化成内力之后,也只是相当于母亲的老师父练功一百年? 这能量消耗也恐怖了吧? “妈,你说这么多,也还是没告诉我为啥只有我能练成啊?”宁锦璃撇撇嘴。 叶知秋不急不忙打开练功房里的一个柜子,从里边取出个鹌鹑蛋大小的夜明珠。 看到这颗散发着荧光的珠子,宁锦璃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拿,“这也是送给我的?谢谢妈妈,嘿嘿!” “别碰。”叶知秋轻轻拍了下宁锦璃的手。 然后,她手心托着夜明珠,问道:“女儿你看,这种天然会发光的东西,让你想到了什么?” 宁锦璃吐槽道:“我都大学毕业了,还要上课啊……” 吐槽归吐槽,她还是边思索边回答起来。 “天然会发光的,有萤火虫、灯笼鱼等等这类动物,通过特殊的构造把生物能转化成了光能。除了这类动植物之外,就是东西点燃后产生的火光了。” 叶知秋笑眯眯问:“还有呢?” “还有……”宁锦璃继续说,“还有就是带有放射能量的东西,比如核裂变产生辐射。” 说到这一点,她突然露出惊恐神色,直勾勾盯着那颗小小的夜明珠,“妈!你可别告诉我,这玩意儿是因为有核辐射才发光的啊?!” “哎嘿,答对了!”叶知秋满眼欣慰。 宁锦璃差点从坐垫上蹦起来,“妈!你难道不知道接触核辐射会死么!” “哈哈哈哈!”叶知秋看着女儿受惊吓都快炸毛了的样子,笑得前俯后仰。 看到亲妈这种反应,宁锦璃很快冷静了下来,皱眉狐疑问道:“妈……你就别逗我了,这到底是啥?” 她有些糊涂了。 难道老妈是在故意逗她玩,这个东西根本就没有放射性? 叶知秋笑着说:“这就是夜明珠呀,所谓的夜明珠,其实就是用天然具备放射性的特殊石头打磨而成的。” 宁锦璃刚要松口气,听到这句话汗毛都竖起来了。 “别慌别慌,”叶知秋马上说,“好啦,我不卖关子逗你了,我之所以能直接接触,是因为修炼内功需要吸收的灵气,其实——就是核辐射。” “什么?!”宁锦璃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叶知秋捏着夜明珠继续解释道: “练武之人,尤其是修炼内功的高手,往往都需要用到各种蕴藏灵气的天材地宝,而这种天材地宝,普通人不能接触。” “原因不仅仅在于,普通人拿了,会遭人抢夺,惹杀身之祸,更重要的是会遭天材地宝的反噬,死于非命。” “为什么会遭到反噬呢?古代人有各种说法,都很玄乎,其实咱们现代人在知道这类天材地宝有放射性之后,就能明白了。” “很简单的道理,接触核辐射会让人体发生各种病变,死得很痛苦。” 听到这些内容,宁锦璃脑瓜子嗡嗡作响。 搞半天……古代修炼武功内力需要用到的能量,原来就是核辐射? 所以,古代的内功心法就是一种把核辐射转化为自身内力的技巧? “女儿,知道为什么越是往古代,就越有各种练习武功甚至神功的人么?”叶知秋提问道。 宁锦璃呆呆地摇摇头。 信息量太大,她还在消化中。 叶知秋嘴角勾起,“我已经弄明白原因了,也很简单,自然界中蕴含核辐射的天材地宝都在不断被习武之人消耗,武功越高,消耗得越多。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天材地宝就越来越少,也越来越难找。” “有句话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没了能量来源,功法还怎么练?” “哪怕是在咱们现在所处的两千多年前,其实已经是所谓的末法时代了。” “哦对了,像那些上古神兽,同样也是靠着大自然里中蕴含核辐射的东西生存繁衍,于是也因为同样的原因,慢慢地灭绝了。你杀掉的那条巨蛇,估计已经是这个时期里最后一只某一类上古神兽的后代。” “咱们人类这边,武功高手越来越少,功法越来越没落,到最后彻底失传,再历经两千多年,就只剩下了武术。现代世界就更没有人知道修炼内功的方式了。” “现代人接触到核辐射,只有死路一条,因为不懂能把核辐射转化成内力的办法,也完全想不到这种东西会是古时候练功需要的灵气。” 叶知秋说着,冲宁锦璃眨眨眼,“我的小宝贝,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说天玄心法只有你能练成了?” “我……知道了。”宁锦璃深呼吸一口气,“因为现代世界已经可以用科技手段制造大量核辐射,而我练习了天玄心法之后,能回到现代……就不缺能量来源了。” 叶知秋打了个响指,“对,就是这样!” 宁锦璃扶额,“妈,我这是成怪兽哥斯拉了啊……以后是不是还得去吃核弹?” 叶知秋笑出了声,“瞎说,哥斯拉哪有我女儿好看。” 宁锦璃:…… “现在我就开始传授天玄心法给你,好好练哦。”叶知秋盘腿坐在了女儿面前。 宁锦璃认真想了想,问道:“妈,你说……随着咱们现代世界的科技发展,核辐射能量越来越多,将来会不会又出现上古时期那样的神兽?” 叶知秋点点头,“有这个可能,生物都是在不断演化的,虽然以前的上古神兽灭绝了,可是指不定过个几万几十万年,又有别的生物通过适应核辐射一代代繁衍进化,最终成为新的神兽。世界本身就是有漫长的轮回周期呀。” “好啦,别想些有的没的了,闭上集中注意力,听我把口诀告诉你,再教你具体怎么练。” “嘻嘻,遵命!” 叶知秋的功法教学随即开始。 口诀内容不多,加起来也就几百字。 宁锦璃只听了一遍就把每个字都牢牢记住了。 再然后叶知秋就开始逐字逐句讲解,带着她进行练习。 心法并没有什么外部招式,主要在于能量的汲取转换和吸收。 宁锦璃是第一次接触练习内功,但基本上也是一遍就会,稍微复杂的地方连个两三遍也搞定了。 连知道宁锦璃学习能力极强的叶知秋都吃了一惊。 没想到女儿运动细胞不行,但在修炼内功这方面天赋异禀。 自己当年学天玄心法的时候花了半个月才搞明白,就已经被师父称赞为天枢派数百年内难得一见的天才了。 女儿却还更要快,只用了半天。 叶知秋心里无比自豪,不愧是自己生的女儿! “现在,你试着运转天玄心法,把巨蛇内丹的能量转化成内力。”叶知秋轻声说道。 下一秒,宁锦璃全身浮起一层莹光,随着她的呼吸缓缓流动。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荧光重新渗入她的皮肤。 她慢慢睁开眼睛,本就亮晶晶的双眼闪过一层精光,更显得炯炯有神。 “怎么样,有什么感觉?”叶知秋迫不及待问道。 宁锦璃面露惊讶之色,“感觉眼睛看到的一切都比原来亮堂了好几倍,全身都暖洋洋的,有一股暖流在我肚子里转动,好舒服。” 叶知秋指着旁边的石桌,“试试看把它抬起来。” “好嘞!”宁锦璃抓住石桌边缘,双手开始发力。 然而,石桌纹丝不动。 宁锦璃难以置信,“我明明感觉浑身都是劲儿,怎么使不出来?” 叶知秋说:“再试试把你感受到的那股暖流调动起来。” 宁锦璃用心感受了下,屏气凝神,牟足劲儿再次发力。 嘭! 上百斤重的石桌直接被掀飞,把练功房墙壁砸出个坑。 “我的天!”宁锦璃惊呼出声。 叶知秋笑盈盈说:“天玄心法一共十个层次,你现在已经练到了第三层,跟我师父花了一辈子练到的程度差不多了。” “妈,我感觉……快要到第四层了。”宁锦璃看着自己的双手,心念一动,掌心里似乎有淡淡荧光浮现。 叶知秋二话不说,把练功房里存放的所有夜明珠都取了出来。 大大小小上百颗。 这是上一任掌门,也就是她的师父留给她的。 随便一颗放到江湖上,都能被武林高手抢破头。 “女儿,你可以直接汲取核辐射了,快试试!”她把夜明珠放到宁锦璃身边。 宁锦璃运转心法的瞬间,所有夜明珠里的光芒都朝着她漫延过去,在她周围形成漩涡,迅速流进了她的身体。 等到光芒流干净,那些夜明珠也变成了一颗颗灰扑扑的圆石头。 而宁锦璃的瞳孔周围,亮起了一圈光芒。 在这一刻,她忽然心中生出某种难以言说的奇妙感应,紧接着就到了熟悉的漩涡荧光。 那似乎是时空通道的出入口。 很模糊,像是跟自己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甚至隐约还能看见小仓库后门…… “妈,还有没有?!”宁锦璃急忙问道。 她有种强烈预感,自己循着那种感应,可以把这层无形屏障掀开。 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都给你用完了,没啦……”叶知秋无奈道,忽然,她眼前一亮,“不对!夜明珠没了,还有别的办法!女儿你等我一下!” 宁锦璃留在原地,不断运转心法尝试让那层无形屏障消失。 但不管怎么努力都不起作用。 甚至那种奇妙的感应也在逐渐减弱。 刚刚看到的模糊场景,就要随之消失了。 她只能极力凭感觉抓住越来越弱的感应,就在一切即将恢复正常之际—— 叶知秋拽着一根绳子进来了,绳子后头牵着十几个已经被五花大绑的天枢派弟子。 “都给我听好了!”叶知秋冲他们怒斥道,“按照宗门规矩,我本应该把你们这群为虎作伥的叛徒全部处死,但只要你们把内力都传给我女儿,我饶你们一命!”仦說Ф忟網 “妈,他们是……”宁锦璃疑惑地扫视着众人。 叶知秋解释道:“都是昨晚上跟着陆行风搞事情的,为了帮路行风祭祀召唤巨蛇,杀了我四百弟子!我还没跟他们算账呢!正好,这些家伙都是算得上宗门里的一流高手,内力深厚,别浪费了。” 众人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掌门……我们错了!” “都是路行风唆使,我们一时糊涂啊!” “求掌门宽恕!我们再也不敢了!” 听着众人的求饶,叶知秋不耐烦了。 素手一抬,亮出了藏在自己袖袍里边的霰弹枪,咔哒一声子弹上膛,冷冷道:“留你们一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还敢跟我讨价还价?谁再废话一句,我让他现在就脑袋开花!” 众人顿时屁都不敢再放一个。 叶知秋便给他们松了绑。 他们排成两队,走到宁锦璃身后,依次抬起双掌放在前一个人的肩膀上。 最前边的两个人也轻轻按住宁锦璃的肩膀。 这时候,最前边的两人互相对视一眼。 彼此眼中都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他们都知道,内力一旦全部传出去,不仅武功尽废,身体也会快速衰老,寿命大减,虽然能留下一命,但从此相当于废人一个了。 而掌门的女儿如此年轻,看着不像是会武功的样子。 倒不如最后拼一次,乘着这个机会挟持掌门的女儿,然后逃出生天! 说时迟那时快。 两人同时一手掐住宁锦璃肩膀,一手将她锁喉。 其余十几个人见状,稍作犹豫,选择了后退观望,既没跟着一块儿挟持,也没有出手搭救宁锦璃。 “叶知秋!”挟持者大喊,“把门打开,让我们出去!否则——” “否则就杀了我女儿?”没等人说完,叶知秋淡淡搭腔,“行啊,你俩试试呗?” 第91章 工厂出现危机,有人火上浇油! 两个劫持者懵了下。 这什么情况? 她女儿的命都在他俩手里,她完全无所谓的吗? 还是在假装无所谓虚张声势? “叶知秋,我们可没跟你开玩笑!”一名劫持者满脸凶狠,再次威胁。 “我也没跟你俩开玩笑。”叶知秋甚至把霰弹枪收了起来,微微勾着唇角,满脸都是一副你俩随意的表情。 她很清楚,自己女儿现在虽然没有学会任何武术作战技巧,但凭着已堪比上一任掌门的内功,应付这两人绰绰有余。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当内功的差距大到一定程度,再优秀的外功技巧也难以弥补。 除非那个身怀内功的人不知道怎么运用。 但刚刚她已经教女儿如何运用了,被掀飞的石桌就是最好的证明。 此刻正好让女儿练练手。 “真以为我不敢动手?”一名挟持者目露凶光,“我数到三,你若不把练功房的门打开,我就打断你女儿一条胳膊!” 然而叶知秋还是一脸风轻云淡。 劫持者恼了,按着宁锦璃的肩膀就要当场扭断她手臂。 宁锦璃当即运转内力,两条胳膊肘同时往旁边狠狠撞了过去。 嘭嘭! 两声闷响。 两名劫持者还没反应过来就像沙袋似的倒飞了出去,后背结结实实撞到练功房墙壁,然后双双捂着凹陷的胸口,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吐血而亡。 虽然两人的死,有一定原因在于他俩毫无防备,但毕竟算得上宗门内的一流高手。 哪怕是同级别的弟子也做不到这么迅速的将其击杀。 这一场景的震慑效果可想而知。 其余十几人吓得脸色惨白,都用不着叶知秋再说什么,赶紧主动给宁锦璃传内力了。 随着这些人的内力源源不断传入,他们肉眼可见地变得越来越虚弱,皮肤出现皱纹,头发开始变白,样貌在加速衰老。 宁锦璃全神贯注,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感应上,渐渐地,刚刚看到的时空通道出入口,慢慢变得清晰…… …… 此时此刻。 宁锦璃的工厂内。 厂长郑厚城正在办公室里接电话。 电话是苏青兰打来的。 苏青兰知道宁锦璃很忙,平时不会打扰,可这都大半个月了,宁锦璃都没有跟她联系一次。 而且她也联系不上宁锦璃。 她去过古董公司那边,但那边的人说,也没见过老板。 她只好找工厂这边的负责人了解情况。 “宁小姐有事在忙,您别担心。”郑厚城边擦冷汗边硬着头皮说道,“这个……因为事情涉及到厂里的保密项目,所以她真的不方便跟您联系。” 苏青兰已经不是第一次来问他了。 可他实在不知道宁锦璃去了哪儿。 当发现联系不上宁锦璃之后,他已经暗中安排人在找了,还在警方那边报了案,但为了避免让苏青兰担心,也为了不让工厂里的员工恐慌,他把这件事瞒了下来。 “您放心,”郑厚城捧着手机安抚道,“只要宁小姐忙完,她肯定会第一时间联系您的。” 好一顿劝慰和保证之后,苏青兰总算挂了电话。 郑厚城愁眉紧锁,点燃一根烟,猛抽了好几口。 “宁小姐啊宁小姐……” “你到底跑哪去了?” “要是再找不到你,或者你再不出现,我真的要顶不住了啊……” 一根烟很快抽完。 郑厚城剧烈咳了几下,又重新掏出一根点上。 他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不仅仅是因为老板无缘无故失踪下落不明,他得瞒着苏青兰。 还有另一件事情让他倍感焦虑,已经让他愁得好几天没合眼了。 那就是,工厂现在面临一个严重问题。 当初,宁锦璃交代他,不用管销售方面的事情,只管让工厂运作起来,尽快让所有生产线火力全开。 虽然心存疑虑,但这是人老板再三强调的。 他就努力照办了。 到现在,工厂的几个生产区都已经恢复产能。 每天从购入原材料再到生产出成品,各个环节都在源源不断烧钱。 眼看着仓库里的各类货品越来越多,结果宁锦璃失踪了。 开工厂不是过家家,好不容易正常运作起来了,不能说停工就停工。 否则不仅之前谈好的原材料供应合作方面会出大问题,而且他还没法给几千号员工交代。 那么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越攒越多的货品卖出去。 可让郑厚城没想到的是,相关类型的货品销售渠道方无一例外都拒绝了合作。 哪怕他把货物价格压到了成本价,依然处处碰壁。 他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每一个销售代表都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 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要让他工厂里所有的产品都烂在仓库里。 而这种情况,他依然不能向员工们透露。 否则也会引起恐慌。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 郑厚城把烟头按进烟灰缸,深呼吸几口气,保持平静坐在办公椅上,然后才说一声,“请进。” 秘书抱着一堆文件进了办公室,“郑厂长,有几笔进购原材料的账单需要结一下了,对方都在催,总共大概有四千多万。” 郑厚城一愣,“不是说好按季度结算吗?怎么现在就来催了?” 秘书无奈道:“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在催了,还说如果不结的话,以后就不卖咱们原材料了。” 郑厚城眉头紧皱,陷入沉思。 秘书又说:“另外,有几条流水线该维修养护了,还有就是,快到给员工们发工资的日子了……” 郑厚城扶着额头,“原材料结账、流水线养护,以及员工工资,加起来总共大概多少钱?” 秘书翻了下文件,“一亿三千万出头。” 郑厚城脑门青筋狂跳。 工厂到现在一分钱都没赚,前期已经砸出去天价成本,厂子账户里的资金花得比烧纸还快,现在就只剩下不到一个亿了。 然而马上又要掏出去一亿三千多万! 缺的钱从哪来? 去银行贷款先顶一顶么? 可是,老板宁小姐不在,没法贷啊…… 郑厚城下意识又想抽根烟,却发现烟盒已经空了,随手用力搓成团扔进了垃圾桶,忍不住起身来回踱步。 “厂长,是不是……咱们遇到什么困难了?”秘书小声问道。 郑厚城强装镇定,摆摆手,“没,你先出去吧。” “是。”秘书叮嘱道,“您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等到秘书离开。 郑厚城整个人都快垮下来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直接瘫在了沙发上。 另一边,在家中书房里喝茶看书的宁海接到了一通电话。 “宁先生,”电话里的人客客气气汇报,“宁锦璃的工厂快要撑不住了。” 宁海面两眼放光,“确定吗?” “确定,都是我们安排在工厂里的人传来的消息,一方面,宁锦璃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另一方面,按照您的计划,那家工厂的销售渠道都已经堵死,货品全积压了,并且也已经让原材料提供方进行了施压。具体搜集到的财务数据情况,我已经发到了您邮箱里。” “干得漂亮!我先看看数据!” “好的宁先生。” 打完这通电话,宁海立即打开电脑。 当看到邮件里的工厂财务数据表格,他乐得哈哈大笑。 一般人也许看不明白,但通过这些繁杂的数据,他一眼便能断定,宁锦璃的厂子确实出大问题了。 但是想要让工厂破产,还得再火上浇油才行。 宁海略作思索,为避免夜长梦多,最好赶紧趁着这个机会,发出致命一击。 他马上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听好了,让工厂里咱们安插进去的工人开始拱火闹事。” “对,往大了闹!” “告诉他们,什么都别怕,只要不暴露身份,闹出人命都没关系,我会给他们兜底!” …… 他这边一交代完,那边的人就开始行动了。 现在正好到了晚饭时间。 工厂里的员工陆陆续续进入食堂。 突然,有人把餐盘砸在地上,骂骂咧咧道:“怎么回事?伙食一天比一天差,今天的晚饭就给我们吃这种东西?!” 众人被动静吸引,全都围了过去。 “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食堂员工把大勺一摔,“有鱼有肉有菜,味道又不差,还管饱,什么叫就给你吃这种东西?你上外头别的工厂去看看,谁家有这里的伙食好?” 砸餐盘的人不依不饶,“我在这里上班,哪管别的厂子?你就说吧,咱们工厂的伙食这几天里是不是比刚开始的时候差了!” “你……”食堂员工面红耳赤,“不就是把一些新鲜的肉换成了冷冻肉吗?冷冻肉也都是合格产品,有什么不能吃的!” “所以你这是承认了?呵!老子就是不爱吃冷冻肉!” “爱吃吃不吃滚!” “唉?你这什么态度!” “我就这种态度怎么了?就算用了点冷冻肉,那也比别家食堂干净卫生!你特么别不知好歹!” 争吵愈发激烈,还没等其他员工上前劝说,砸餐盘的人直接抄起装满了菜的大盘子往食堂员工身上摔了过去。 场面瞬间失控。 食堂员工扑过来跟他打成了一团。 “我靠!居然打我哥们?兄弟几个,干死他丫的!”人群里又冲过来几个流水线工人,嚷嚷着加入了战斗。 这几人其实就是一伙的。 一个负责把事情挑起来,另外几个马上进行配合,瞬间就把发生争吵的那个食堂员工按在地上锤。 其余食堂员工见到自己同事挨打,想到大家辛辛苦苦每天变着法给这帮干流水线的人做吃的,前几天负责人传达命令说需要在确保伙食安全的前提下,稍微节省点开支,他们都还努力把平替食材做得尽量美味,结果换来的是这种态度。 这简直不能忍! 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都一窝蜂冲过去打了起来。 这下,其余工人也没法吃饭了,全都避开了点,在旁边看热闹。 很快,食堂负责人带着几个保安过来了。 两拨人打得太狠,根本拉不住。 没办法,负责人只好打电话给厂长。 不一会儿,郑厚城也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不顾自身安危,直接闯入群架漩涡中心,大喊道:“大家都是同事!别坏了和气,有什么问题冲我来,向我反映!” 嘭! 一声闷响。 不知道谁的拳头砸在了他脸上。 他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眼睛也飞了出去。 “厂长!”食堂员工大惊,顾不上打架了,赶紧把郑厚城护住。 其余几个故意闹事的对视一眼,这才停了手。 郑厚城在食堂员工们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站起身,“各位,有事就说事,不要动手动脚嘛……跟我说说,到底什么情况?”ωww.xSZWω㈧.NēΤ 最开始砸餐盘的人大声说道:“伙食变差了,我们有意见!” 郑厚城自然知道背后的原因,但肯定不能说是因为工厂资金面临紧缺,况且所谓的变差了,也只是跟自家食堂前段时间想比。 “我承认,咱的伙食,比起一开始来说,确实没那么好了,”郑厚城边思索边说,“但应该不算差吧?我是了解其他工厂食堂情况的,哪怕咱的伙食再降两个档次,也比人家的好啊……” 看到厂长额头都被打出血了,还在这里好言好语,周围一些工人都有点看不下去了,纷纷议论道: “厂长说得没错啊!” “咱们的伙食已经够好了,没必要这么闹嘛。” “就是啊,你们这几个也太不知足了!” 议论声越来越多,都是站在厂长这边的。 毕竟厂长为人如何,厂子里给大家的待遇怎样,大家心里都有数。 面对众人的帮腔,带头闹事的人拔高嗓音,故意气势汹汹喊道:“你们傻了吗?之前我们不就是奔着这儿工资高,伙食好才来的吗?要是今天降一点档次,明天降一点档次,后边不就越来越差了?你们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句话瞬间让其余人安静了下来。 不得不说,确实有道理。 其余工人们皱眉思索,脸上都露出了复杂神色。 “不不不!”郑厚城急忙解释,“这……这只是之前采购食材的合作方有些供应不上了,所以我才让食堂这边暂时采购别的。辛苦大家将就将就,过段时间……我保证恢复到最开始的伙食水平。” 郑厚城不想说这种谎话,可现在要是不这么说,就没办法平息了。 “呵!”带头闹事的人冷笑一声,嚷嚷道:“你说这种鬼话糊弄谁呢?伙食标准下降了,肯定是工厂资金出了问题,现在是伙食变差,回头就减少福利待遇,接着就会削减我们的工资,对不对?” 此话一出,所有工人都变了脸色。 甚至包括食堂员工,还有在场的保安们,全都眼神一沉,无数目光如刀子似的齐刷刷盯向了郑厚城。 第92章 奔着搞出人命去的 郑厚城盯着巨大的压力,嘴唇微微发颤,“请大家相信我,我……我保证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是么?”带头闹事的人上前一步,冷笑道,“我倒是有一件事想请教请教郑厂长,我想这件事应该也有很多人纳闷。” 郑厚城深呼吸一口气,“你说。” 对方大声道:“就不说现在还在轮班值守厂房流水线的人了,目前这批来吃饭的几百个员工里,应该有相当一部分是两个月前工厂第一次招人的时候应聘进来的,没错吧?” 说着他看向周围的众人。 很多人点头附和,“没错没错。” 他继续道:“那么请问各位,你们从来这打工到现在,两个多月了,有没有见过厂里生产的东西拿出去销售?有没有见过谁到这里来进货?” 众人又连连点头。 都表示只见厂子不断进原材料生产东西,就从来没见过往外卖。 流水线天天生产那么多出来,全都堆在仓库里。 这会儿郑厚城已经满脸冷汗了。 细密的汗水混着额角的血,随着他脸颊颤动,缓缓流淌,但他已经慌了神,完全顾不上擦一下。 “那么我代表在场所有工人来问问你,”带头闹事的人步步紧逼,厉声质问,“咱们工厂生产的货物根本卖不出去,你凭啥赚钱?赚不到钱,你凭啥向大家保证工厂资金不会出问题?” “这……其实……其实不是你以为的这样,”郑厚城支支吾吾道,“货物只是暂时……暂时没有对外销售,我们高层自有安排,目前工厂有足够的资金运作,请大家放心。” 然而,带头闹事的人根本不给郑厚城稳住局面的机会。 他大声说道:“我听说是因为咱们厂的东西根本没有销售方愿意合作,所以才造成积压,到了这个时候了,你个当厂长的还想骗我们?” 郑厚城登时愣住,“你……” “郑厂长,我再问你,工厂账户里的资金明明已经不够了,你为什么还要瞒着我们?”对方继续施压。 郑厚城被连珠炮的质问怼得脸色惨白,精神压力已经大到崩溃边缘,脑子里都成了一片空白。 见到他这种反应,本来还对他抱着希望的工人们瞬间哗然。 “厂长!你倒是说话啊!” “难道真的是这么回事?” “过几天就要发工资了,你别告诉我咱们的工钱都拿不到了!” “……” 本来大家已经开始人心惶惶。 带头闹事的人给人群中的同伙递了个眼色,那几人变大声嚷嚷着:“我们都被郑厚城骗了!” “完蛋了,我们连工资都拿不到了!” “这可是咱们辛辛苦苦工作的血汗钱啊!” 随随便便几句煽风点火的话,引的更多工人群情激奋,偌大的食堂顿时变得人声鼎沸。 郑厚城百口莫辩,只感觉眼前天旋地转,周围吵闹的声音压地他喘不过气来。 “厂长,我们先保护你离开!”安保负责人扶着他说道。 郑厚城咬着牙摇摇头,“不行,我要是走了,事情就会变得更严重,我必须稳住大伙儿的情绪。” 就这时有人挤进人群,跑到厂长身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好了,生产车间那边也出状况了……” “怎么回事?”郑厚城忙问。 来人满脸惊恐,“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传言,说……说咱工厂要发不起工资了,然后……然后就有流水线员工砸设备,抢东西……” 听到这个情况,郑厚城一个踉跄,差点晕过去。 食堂这边刚刚带头闹事的人嘴角勾起得逞的笑意。 没错,那边也是跟他一伙的。 两边同时挑事,为的就是把动静闹大,弄得一发不可收拾,让郑厚城以及工厂管理人员顾不过来。 “哎呀!”带头闹事的人大喊一声,“工资发不出了,可不就只能咱们自己想办法么?大家别愣着了啊,再晚点,值钱的都被别人抢光啦!” 一句话直接将整个食堂里几百号员工全部煽动。 众人哪里有空细想,一窝蜂全跑出食堂,朝着厂房冲了过去。 就连一些食堂员工都忍不住了,生怕自己也吃亏,也跟着哄抢去了。 “厂长!报警吧!”安保负责人急得脸色煞白。 郑厚城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斩钉截铁道:“不行!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一旦惊动警方,到时候肯定得上新闻,咱好不容易重新做起来的工厂就完蛋了!” “这件事,不论如何都得我自己平息!” “快!马上出动所有保安,封锁工厂所有出入口!注意,千万不要跟员工们发生冲突斗殴,不要伤到他们!” “先把闹得最厉害的人给抓住,稳住情况之后,再把人交给警方处理!” 在极短时间内,郑厚城做出了决策。 这个办法对于如今工厂的情况来说,是没有半点问题的。 他已经意识到,今天发生的一系列状况,似乎不像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大概是有些人在故意拱火。 而绝大部分员工都是不明就里受到了煽动。 只要把闹得最凶的极少部分人控制住,那么事态就一定能稳定下来。 “是!”安保负责人马上抓起腰间的对讲机,向总控室传达了命令。小說中文網 几百个保安很快全部出动。 一部分负责把关工厂各个出入口,一部前往事发的厂房维持秩序。 然而,除了员工当中有宁海派人安插的奸细之外,保安团队中,同样也有。 甚至包括一名保安队长。 这个保安队长所带领的十个保安,也都是一伙的。 “时机已到,现在该到咱们动手了。”长着一张刀条脸的保安队长向手底下的保安们交代道,“那帮人已经把火烧起来了,咱们要做的就是,让火把工厂烧穿。” “待会儿去厂房后,一定要跟员工发生冲突。” “咱都是练家子,对付普通人是没任何问题的,出手要重,下手要黑,但留神点,别打到了跟咱们一伙的,知道吗?” 十个保安齐齐点头。 刀条脸保安队长掏出香烟,给几人都发了一根,然后又语重心长叮嘱,“记住了,我们是奔着要搞出人命去的。” “咱上头的老板说了,谁弄死一个人,就奖励谁一百万,并且帮忙照料家人。” “当然,前提是自始至终都不能泄露秘密。” “这种情况下,作为工厂保安维持秩序失手打死了员工,不算故意杀人,进去蹲几年就出来了,可是如果把咱们的计划都抖了出来,那就是蓄意闹事蓄意杀人,不仅坏了咱老板的好事,还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虽然已经跟你们强调过很多次,但这回真的要动手了,我还是得再唠叨一下。” 刀条脸保安队长说完,用锐利的眼神扫了一下十个保安,“如果谁这会儿还有些犹豫,可以不参与。” 十个保安猛吸了几口烟,然后把大半截香烟扔到地上,狠狠踩灭,眼神里都浮起豁出去了的狠厉之色。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态度显然已经摆出来了。 “很好,”保安队长点点头,“出发!” 一行人迅速朝着事发厂房跑去。 —— 此时此刻。 一辆红色超跑正在星瀚市机场高速上疾驰。 开车的人是上官瑛。 她一下飞机就亲自开车,正要赶往宁锦璃的工厂。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上官瑛脑海里浮现起一些往事。 很多年前,那个人曾经告诉她一个大概的时间,说这是关键时间点,让她务必去一趟那座工厂。 原本,上官瑛为了不错过这一天,已经推掉了前后时间段内的一切工作。 但没想到临时有个很重要的国际会议不得不参加。 她便在会议结束后,顾不上休息,即刻乘飞机赶回国内。 于是就有了这会儿她开车狂奔的一幕。 至于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赶往工厂,那个人当年没有说,只是告诉她,需要她帮忙摆平点事情,去了就知道了。 那个人在上官瑛的一生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既是她的救命恩人,又是她一生敬仰之人。 所以,那个人的任何要求,她都会无条件照办。 这次既然是要摆平点事儿,而且关系到宁锦璃的工厂,上官瑛为了稳妥起见,已经给驻扎在附近的军方发去了消息,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到时候如果有需要,她一个电话打过去,就必须给她派军队过来。 上官瑛在赶往工厂的同时,工厂内一座生产厂房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好在郑厚城及时出动所有保安,才让其他厂房没受到波及。 但现在整体情况不容乐观。 工厂上上下下好几千人,几乎都在源源不断地朝这座厂房聚集。 要不是有几百个保安挡在外头,还会有更多员工冲进去。 但是在这些保安赶来之前,那几个在食堂里边搞事情的人先一步进了里边,和负责在厂房里挑事的同伙碰了头。 除了这十几个宁海安插过来的奸细,厂房里其余两百多个就都是工厂的普通员工了。 “情况怎么样了?”郑厚城气喘吁吁赶到事发厂房大门外。 安保负责人神色复杂,“大致情况算是暂时控制住了,可是里边两百多人把大门关上了,都不肯出来,唉……价值上千万的生产线设备啊,就那么给砸烂了,这帮人失心疯了么?” 郑厚城缓了几口气,说道:“把喇叭给我,让我先跟他们谈谈。” 安保负责人将喇叭递了过去。 旁边人群中,刀条脸保安带着十个手下,边装模作样维持外边的秩序,边观望情况。 郑厚城举着喇叭,清了清嗓子,“里边的工友们,你们稍安勿躁,有话都可以好好商量,没必要弄成这样,要不你们派个代表出来,跟我好好谈谈?” 厂房里的两百多员工面面相觑。 他们都是因为刚刚似乎有人带头,说工厂要完了,老板不给发工资了之类的,然后又有人起哄,情绪上来了,就一股脑地开始搞破坏抢东西。 这会儿听到厂长在外头喊话,大部分人逐渐冷静下来,才意识到,好像太冲动了点。 至于一开始是谁带头是谁起哄,他们也都记不清了。 “谁去谈?”有人问道。 “谈个屁,”人群里响起声音,“都到这个份上了,肯定是先把咱们哄出去,然后全部抓起来。” 众人正想看看是谁在发言,人群另一边又响起了声音,“没错,我们如果就范了,别说工资拿不到,还得被工厂告,赔钱坐牢一条龙!” 众人又扭头看向另一边。 但是没看清楚这又是谁在说话,又有别的人开口了,“对!反正都已经闹到这个程度了,要是不再继续闹狠一点,厂长还以为咱们都是软柿子!” 随着这些声音的响起,两百多个员工里也慢慢出现了更多赞同的言论。 “对,继续闹就是了!” “咱们不用先开口,闹到厂长受不了,自然就会给我们开条件!这样对咱们才有利!总之到时候不能追究咱们的责任!” “对对对!不仅不能追究,还要给咱们发精神补偿费!” 大伙儿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其中有人嘀咕道:“等等……咱们一开始是想干嘛来着?好像真是听说要发不出工资了,然后有人生气,砸设备,再然后有人提议说抢东西弥补咱们的损失……既然都是因为工资的事情,那咱们向厂长问清楚不就行了?” 这帮员工里多少还是有些人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的。 听到这句话,慢慢有些人回过味来了。 但这些人还没来得及细想,之前在食堂里带头闹事的人立即说:“我们都已经把厂房砸成这样了,几千万的流水线生产设备成了一堆烂铁,这还是有没有工资的事吗?” “到现在,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要么直接出去认错,承担责任,就像刚刚有人说的,赔钱和坐牢,要么就死扛到底,直到厂长服软,免去我们的责任,并且给我们赔偿道歉。” “摆在眼前的就两条路,还需要想吗?” 话音落下,他的十几个同伙纷纷开口符合。 情绪气氛一旦烘托起来,就算有一些员工刚刚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也没再往那方面想了。 毕竟这番话确实有道理,眼下谁也不希望自己赔钱又坐牢。 厂房外边。 郑厚城见自己喊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逐渐有些着急。 他思索再三,考虑到肯定是里边的员工们怕担责任,于是跟身边几个工厂管理层成员迅速商量了下,决定作保证免除所有人的责任。 总之先让这件事平下去再说。 就在这时,刀条脸保安主动上前请缨,“厂长,我带上我这队人从后门悄悄摸进去,先弄清楚里边到底什么情况,现在就这么干耗着也不是事儿。” 郑厚城眉头紧锁,“好吧,你们……注意安全,记住了,要好好说话,千万别再发生冲突。” “是!”刀条脸保安点头。 随即,他一挥手,带着十个手下,大步走向厂房…… 第93章 时空通道被她打开了! 此刻,天枢派掌门练功房内。 宁锦璃已经吸收了十几个天枢派叛徒的内力。 耗尽了内力的这些天枢派一流高手,接二连三倒地。 顷刻之间变成了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人模样。 “掌门……我们……可以离开了么。” 众人佝偻着腰,面容苍老,脸色死灰,仅有浑浊的双眼里还有着一丝对生命的期望。 虽然寿命没几年里,从此成了废人,但至少还活着。 叶知秋没搭理,直接把宗门内的执法者叫了过来。 众人皆是一愣,随即赶紧跪地哭嚎,“掌门……我们知错了啊!” “求掌门饶命!” “您不是答应过我们,只要把内力都给了您女儿,您就放我们一条生路吗?” 叶知秋回了个满是寒意的冷笑。 当着他们的面,向执法者下令,“背叛宗门,屠杀我宗门四百弟子,罪无可恕,处死都太便宜了。将这些叛徒关押到死,期间不得释放,并作为弟子们试药习武的工具。” “是,掌门!”执法者立即率人将这些叛徒拖走。 刚刚还能哭嚎的叛徒们这一下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这会儿他们才发现,什么才是真正的绝望。 他们连最后几年苟活度日的机会都没有了,迎接他们的,将是比死还痛苦的日子…… 哗! 宁锦璃身边突然无风自动。 叶知秋能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能量在她周围环绕。 只见宁锦璃眼睛瞳孔浮起一圈光芒,那股能量的波动越来越明显。 “女儿,这是怎么了?”叶知秋紧张地问道,自己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情况。 宁锦璃没有回答,她的精神高度集中,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隐约浮现的时空通道口上。 她用天玄心法不断运转内力,跟随直觉的指引,伸出了双手。 而这一刻,先前感觉到挡在面前的无形屏障似乎实质化了,手掌探过去的瞬间,一圈透明的波纹在她面前荡漾开来,然后渐渐变成荧光漩涡。仦說Ф忟網 她心念一动,将内力源源不断灌入双掌。 马上她便看到荧光旋涡不断扩大,旋涡中愈发清晰地出现了她工厂小仓库里的场景。 直到这条时空通道完全开启,宁锦璃都还有些难以置信。 “我……做到了?”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叶知秋一头雾水,“做到什么了?女儿,刚刚你怎么回事?” 宁锦璃回过神,指着出现在练功房内的时空通道出入口,“妈,你能看见吗?” 虽然根据之前的经验,这种时空通道只有她跟萧启棣能看到,但她还是期待着妈妈也能看见。 叶知秋循着她指的地方望一眼,“看见……什么?” “好吧,你看不见。”宁锦璃无奈道,“我打开时空通道了,就是我跟你说的那种,以前是它自己出现的,今天我练会天玄心法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好像在这里也看见了,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抓住那种跟幻觉一样的感觉,没想到真成功了。” 叶知秋欣喜道:“也就是说,以后你能随时直接到我这边来啦?” 宁锦璃点点头。 “太好了!”叶知秋抱住女儿,“这样的话,就算我不能回到现代,想见见你,也很方便的!” 接着她松开怀抱,催促道:“那你快点先回去一趟,你来这个世界有挺长时间了,那边的人估计还以为你失踪了呢!尤其是你苏姨,肯定急死了!快回去报平安,别让人担心!” 她已经听女儿说过关于十年前被宁海赶出家之后受到苏青兰收留的事情。 对于这个辛辛苦苦给她照料了十年女儿的人,她心怀感激,也如同女儿一样,把人视作了恩人。 要不是她自己回不去,非得亲自拜访感谢不可。 “妈,那就拜托你这边先照顾萧启棣,他需要好好养伤休息,我就不带他一块儿了,我先自己回去一趟。”宁锦璃说道。 叶知秋连连点头,“放心放心,快去吧。” 宁锦璃迈开脚步,踏进了时空通道中。 一眨眼,她就回到了工厂小仓库。 望着熟悉的环境,重重地松了口气。 回来了…… 总算回来了! 这种感觉像刚做完梦一样恍惚。 前不久还以为自己要跟萧启棣一块儿葬身坠鹰涧了,没想到因祸得福,不仅吃了化蛟巨蛇的内丹,还以超乎想象的方式离开绝境,更是意外地见到了妈妈。 甚至还因此学会了天玄心法,从而亲自开启了一个连接妈妈那边的时空通道! 什么叫因祸得福? 这不就是么! 宁锦璃回头看了一眼时空通道出入口,缓缓旋转的荧光当中,能看见妈妈在另一边张望。 她忍不住又走了回去。 “呀!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叶知秋瞪大眼睛,“刚刚你一下子消失在我眼前,我都以为……从你出现到离开之间发生的事情都是我在做梦呢……” “妈!”宁锦璃鼻子一酸,又扑进她怀中,“我以前就发现,时空通道可以升级,而现在我还能自己打开通道了,我相信,一定可以找到办法,让你也能看见它,也能跟我一样走回去!” “好……我相信你。”叶知秋眼眶微红,“我的宝贝女儿最棒了。” 宁锦璃平复了下情绪,才重新穿过时空通道。 由于随身携带的手机早在刚掉进山涧的那天就被她拿去生火了,她没办法马上给苏青兰打电话。 而且为了防止将来有员工在她传送物资的时候看到东西凭空消失,所以这边仓库区域都没有安排任何人值守。 宁锦璃是找不到人借手机用的,只能去办公大楼那边找台座机。 于是,她打开小仓库的储物柜,取出一套衣服鞋子换上,然后直奔办公大楼方向。 走着走着,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远处一个生产区传来了嘈杂声,听着像是有很多人聚集在那边。 宁锦璃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大老远就看到了乌泱泱一大片人,还有不少保安在旁边维持秩序。 宁锦璃心里一咯噔。 难道工厂发生了事故? 她来不及多想,赶紧跑向人群聚集地。 “发生什么事了?”宁锦璃问一个保安。 保安并不认识她,把她也当做了厂子里的员工,只说让她别瞎凑热闹,赶紧回员工宿舍去。 宁锦璃趁着保安忙不过来,挤进了人群里四处打听,终于七拼八凑的了解到了一点情况。 她还听说厂长在前边主持大局,正打算挤过去,突然听到了些争吵声。 现在的她,哪怕不调动内力,视觉听觉这类身体基础能力也比正常人强很多。 此刻聚集在事发厂房外的人虽然多,但都是在议论,并没有人吵架。 宁锦璃聚精会神,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争吵声从哪里来,很快发现,是厂房里边传出的。 除了她以外,其余人都听不到。 她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一来是听说厂长让十来个保安进厂房去了解情况了,既然发生了争吵,那就证明情况不妙。 二来,虽然听不清具体在吵什么,但争吵声明显越来越激烈,有冲突升级的征兆。 情况紧急,宁锦璃来不及去找郑厚城商量对策了。 她略一思索,决定自己溜进厂房。 这么做反而是最安全的,因为以她现在的情况,就算里边保安跟员工起了冲突,她不仅能自保,还能以武力镇住局面。 此时此刻。 厂房当中,刀条脸保安队长的人已经跟一群流水线工人吵得面红耳赤。 这自然是刀条脸他们故意的。 一开始他们就铁了心要搞出人命,怎么可能按照郑厚城交代的那样跟里边的员工好好说话,肯定得打着工厂的名义,怎么激化矛盾怎么来。 更别说还有十几个藏在工人群体里的同伙配合,暗搓搓地给工人们扇阴风点鬼火。 眼看不明真相的员工们已经急眼,距离情绪失控大爆发仅一线之隔。 刀条脸故意趾高气扬讥讽,“就凭你们还想闹事?一群只会叫唤的窝囊废而已,给我们厂子舔鞋底都不配!不给你们发工资又怎么样?丢给你们几根骨头都算咱工厂的恩赐了!别他妈得寸进尺!” 这一番话简直是在侮辱人了。 向来在流水线上勤勤恳恳工作的员工们被气得青筋暴跳。 何况这一批还是为了能让其他同事先吃上饭,主动推迟自己用餐时间来轮班的。 即便进厂这段时间,他们对厂长的印象还不错,但今天接二连三发生了太多事情,又加上已经跟保安吵起来了,再听到这通羞辱,他们已经无法保持理智。 躲在人群里拱火的那批人趁热打铁大喊道:“艹他祖宗的!咱还能让这破工厂里养的几条狗给欺负了?兄弟们!干他!” 一石激起千层浪! 声音落下的瞬间,工人们爆发了,咆哮着朝那些保安们冲了过去。 嘭! 一声闷响。 最先冲到刀条脸保安队长跟前的年轻人,被他一个上勾拳击中肋下,倒飞出去两米远。 接着又是拳拳到肉的声音,其他十个保安也没客气,眨眼间撂倒了一群。 他们有备而来,而且都是练家子出身,区区一群在厂里打工的普通人,怎么可能是对手? 刀条脸保安队长继续大声嘲讽,“说你们是窝囊废,还不承认?你们就算两百多人一起上,我打你们也跟打孙子似的!就这还敢跟咱厂长对着干?垃圾!” “啊!”有员工气得愤怒咆哮。 躲在了人群后边拱火的人马上嚷嚷:“抄家伙!跟狗腿子们拼了!” 愤怒到了极致的员工们,想都没想立马就近寻找。 厂房里一片狼藉,到处是破损的产品和设备零件。 有人迅速从中抄起了趁手的东西,连半成品拖把棍都没错过。 哐当一声。 还有人把维护工具箱给扔了出来。 扳手锤子螺丝刀之类的东西洒了一地,又被众人抢夺一空,都拿在手里当武器。 刀条脸保安队长眼里浮起狞笑。 很好。 是他想要的效果。 到时候他的手下们打死人了,警方参与调查后,他这边的人还能争取个正当防卫,连坐牢都省了。 毕竟这群被怒火冲昏头脑的员工们手里可都拿着家伙事儿。 他和手下保安们却全部赤手空拳。 “上啊!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让这些狗日的保安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人群中响起高呼。 众人热血沸腾,拎着手里五花八门的家伙一拥而上! 厂房里顿时乱作一团。 刀条脸和手下们身手矫健动作迅猛,轮着拳头在人群中大开大合,没过几分钟,就有十几个员工受伤倒地。 而刀条脸这帮人毫发无损。 另外十几个负责在员工群体里煽风点火的人退到了厂房角落,接下来只要等着刀条脸他们打死几个工人,大伙儿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有个保安找准了机会,将杀人目标锁定为一个体力不支昏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打算趁乱一脚踢碎对方太阳穴。 宁锦璃清脆的呵斥声响起:“都给我住手!别再打了!” 声音极有穿透力。 这名准备杀人的保安听得清清楚楚。 他用眼角余光瞥了一下。 乱成一锅粥的人群里,有个高挑的身影正朝这边冲过来。 他心里发笑,没想到这群工人里有女人,不躲远点就算了,还敢逞能?勇气可嘉啊! 行,这是她自己送上门的。 杀掉面前这个中年男人之后,再顺便把她也给杀了! 念头飞速闪过,保安抬脚朝着对方脑袋侧方狠狠踢了过去。 在他皮鞋尖马上就要击中男人太阳穴的时候—— 高挑的身影像离弦之箭一样飞扑过来,当场把他撞了个人仰马翻。 他倒吸一口凉气,揉了揉被撞疼的肋骨,翻身爬起来。 “大叔!大叔你醒醒!”宁锦璃跪在中年男人身边,扶着人肩膀呼喊。 “我……我没事……”中年男人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这里太乱了,都打起来了……你还不快跑。” 见他没有大碍,宁锦璃松了口气,扭头怒视刚刚那个保安,“你疯了啊!想把人打死吗!有你这么当保安的?!” “呵,长得还真漂亮,有点可惜了。”保安冷笑调侃,说话间,抡起拳头朝宁锦璃砸过去。 这一拳又快又猛,直取面门。 他百分之一百的把握,最起码能把这女的砸晕。 待会儿再把她连同躺地上的中年男一块儿弄死就行了。 第94章 工厂出人命了! 宁锦璃只学了天玄心法,并不会任何武功招式,就连打架都不会。 但随着感知能力的提升,反应能力已经远超普通人。 保安拳头砸过来的瞬间,她下意识偏了下脑袋。 迅猛凌厉的拳头就这么砸了个空。 不仅保安愣了下,宁锦璃自己也吃了一惊。 两人心里都在诧异,这居然也能躲开? 但保安觉得,肯定是凑巧。 自己以前混社会在街上打群架的时候,这小妞还在喝奶呢,更别说自己后来还专门练过,打十个没练过的普通成年男性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对,一定是凑巧让她躲开了。 “我警告你,别乱来!”宁锦璃严肃道。 保安把她也当成了工厂的普通员工,便冠冕堂皇说:“事情是你们挑起来的,并且还是你们先动手!我们这可是为了保护工厂!不给你们点教训,你们能老实?” 不明真相的宁锦璃还以为这个保安挺敬业,但不足的地方就是,解决办法欠妥。 于是她好心劝道:“现在大家都在气头上,用武力解决不了问题,只会加剧工人们跟工厂之间的矛盾,你听我的,别再打人了,快帮我劝劝架。” 保安暗暗嘲笑。 劝架? 老子就是冲着把事情闹大,弄出几条人命来的! “行行行,我去试试。”保安装作配合,想让宁锦璃对自己放松警惕。 宁锦璃把虚弱的中年男人搀扶起来,打算先带他到厂房角落避一避, 就在两人转过身的瞬间。 保安偷摸捡起地上一根木棍,冷不丁狠狠朝着男人的后脑勺砸了过去。 这要是砸中了,中年男人必定会脑袋开瓢横尸当场。 宁锦璃后脖子蹿起一股冷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头也没回,再次下意识做出反应。 电光火石之间,她迅速把中年男人脑袋按下,接着内力水到渠成自然运转,猛地弯腰往后踹了一脚。 嘭! 一声闷响。 保安还没来得及劈下木棍,就被宁锦璃如同蝎子摆尾的一脚给踹飞了。 这一脚踹得一气呵成。 保安倒飞出去两三米远,还接连撞翻了几个正在混战的人,最后脚下一滑,重重地往后摔倒,后脑勺不偏不倚撞在了一台机器设备上。 “你……” 保安龇牙咧嘴怒视宁锦璃,强撑着一口气想站起来,却感觉脑袋疼得厉害。 伸手往后脑勺摸了摸,顿时脸色大变。 他摸到自己脑袋凹了一块儿,还黏糊糊……湿漉漉的…… 当他颤抖着把手放到眼前,就看到手上沾满了鲜血。 然后两眼一抹黑,倒在了血泊中。 眼看着血流了一地,人只有出气没进气了。 周围目睹了情况的人全都停下了打斗,有人大喊:“死……死人了!出人命了!” 一声惊呼传遍整个厂房。 其余人也陆续停了下来,纷纷看向这边。 宁锦璃整个人愣在原地。 刀条脸和其他保安本以为是自己的人得手了,便迅速跑了过来,推开围观的人群一看,结果躺在血泊里的居然是同伙。 “兄弟……兄弟!” 刀条脸扑了过去,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喊了两声没动静,再马上探一下呼吸和脉搏。 “快、快叫救护车!”有个保安喊道。 刀条脸保安脸色铁青,摇了摇头,“已经断气了,连心跳都没了……” 所有人全都变了脸色,工人们哆哆嗦嗦放下了手里用来打架的东西。 另外十几个混在其中里的同伙也都傻了眼。 按照原计划,应该打死的是厂里的员工才对! 怎么自己人反倒死了一个? 不带这样的啊! “谁干的。”刀条脸保安队长缓缓起身,杀气腾腾的双眼环顾四周,很快就锁定在了宁锦璃身上。 他没有看到全过程。 但是,从死了的保安倒地方向来看,正对面的这个年轻女孩有很大嫌疑。 “是……是她……”有个厂房员工哆哆嗦嗦指向宁锦璃,“我……我刚刚好像看到,是她把这个保安踹了一脚。” “对……我也看到了。” 又有几个厂房员工出面作证。 都说刚刚情况太混乱,虽然没看得很清楚,但能确定,是她踢了一脚,导致那个保安失去重心往后摔倒,就这么一头撞死了。 宁锦璃后背发凉,脑瓜子都是嗡嗡的。 她根本就没想要人命啊! 当时只是纯粹的产生了防御反应,谁知道会发生这种意外? “我……我不是故意的……”宁锦璃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颤抖着声音说道。 以刀条脸为首的十个保安全都眼冒杀气。 恨不得现在就把这女的打死。 但如果这时候对她动手,性质就变了,更会影响到原本的计划。 而刚刚出面描述事发过程的一些厂房员工,见宁锦璃很年轻,又战战兢兢不知所措,便纷纷说道: “她肯定不是故意的,这一点我们也能作证。” “对!事情虽然是这么个事情,但总归是意外事故!” “你们可不能为难人家小姑娘啊!” “……” 一码归一码,这些人还算拎得清。 出了人命是事实,但这个女孩子并非有意也是事实。 宁锦璃这会儿差不多完全冷静了下来,深呼吸一口气说:“意外是我造成的,该负什么责我就负什么责,谢谢大家帮我作证,另外,厂房里有监控,警察会调查清楚……” “大家都先留在这里别乱动。” 宁锦璃平静地环顾众人,再看向保安队长,继续道,“请你……先报警。” 保安队长脸色阴晴不定。 直勾勾盯着宁锦璃,想了想,扭头对其他保安说:“你们在这看好。” “大哥,”一名保安凑近到他耳边,“难道就这么收场了?我们……” 刀条脸保安队长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稳住,我先去给咱老板汇报。” 随即,他避开众人走向厂房角落,期间远远地给一个胖子递了个眼色。 那个胖子正是最开始在食堂里带头闹事的人。 眼神交汇后,胖子也悄悄跟了过去。 厂房里人很多,不明真相的工人们注意力全都在死了的保安以及宁锦璃身上,谁也没察觉保安队长的动向。 刀条脸来到角落,拐个弯进了卫生间。 胖子随后进入,顺手关上门。 “你看到当时的具体情况了吗?”刀条脸问道。 胖子摇头,“我没看见,我手下那十几个人也没看见。” 刀条脸皱眉,“娘的……怎么就出了这种岔子。” 胖子说:“你们身手那么好,怎么就阴沟里翻船了?这还怎么跟老板交代?” “闭嘴!”刀条脸眼神凶狠,“我特么就这么白白折了个兄弟!你别来触霉头!” 按照原计划,顶多是闹出人命的手下去坐个牢。 而且如果操作得当,说不定还能弄成正当防卫,免去牢狱之灾。 结果现在,任务没完成就算了,连自己人的一条命都搭了进去。 “嘿,哥们你先别生气,”胖子小心翼翼说,“虽然我和我的人都没看见,但嘴巴长在我们身上,到时候作证说是那女的故意的不就行了?” 刀条脸牙齿咬得嘎吱响,“厂房里有监控摄像头,你特么不知道?” 胖子面露得意之色,“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告诉你,在一开始你们跟厂房员工干起来的时候,我就带人把摄像头都给砸了。” 刀条脸微微一愣,“行啊,这点算你做得好。” “当然了,”胖子说,“万一你们弄死人的时候一个没留神表现得太刻意,被摄像头拍进去不就完了?” 刀条脸点点头,“所以,后边我兄弟丧命的全过程,不会有监控录像,对吧?” 胖子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没有!要不然我能说我可以带着我的人去作证?任务没成,那也不能让你兄弟白死了啊,横竖得让那女的背上故意杀人的重罪,给你兄弟偿命!” 刀条脸眼睛眯起,“你认识那女的吗?” 胖子仔细想了想,“不认识,没见过,应该是在我之后进这家工厂打工的,你就放心吧,那一看就是个普通人家的,不会有背景后台。到时候工厂这边为了平事儿,也肯定只能用她背锅,她死定了。而且还会给你兄弟赔一大笔钱。” 刀条脸情绪缓和了不少,叹了口气说:“怎么给老板交代?就算出了这档子事,应该还是不够让工厂马上破产,老板等不及了啊。” “这个么……”胖子为难道,“我也不知道咋办了,还是先给老板说说情况吧,也许人当大老板的有办法呢?”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行了,你先出去吧,我给老板汇报下。” “好嘞。” 胖子麻溜地离开了厕所。 刀条脸掏出手机,鼓起勇气拨出个电话号码。 “办妥了?”电话一通,那边就传来宁海带着些许激动的声音。 “抱歉老板,”刀条脸心里战战兢兢,“出了点岔子。” “什么?!”本来还在家中书房里等着喜讯的宁海,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我那么周密详细天衣无缝的计划,你跟我说出岔子了?!” 他从宁锦璃开始大规模进购原材料搞生产开始就已经在布局了。 从要求原材料方饱和供应,到卡断一切相关销售渠道,再到挑选两批合适的人按照计划进入工厂。 可谓费尽心血多管齐下。 为的就是最后一击毙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宁锦璃的工厂破产,并且没有任何起死回生的可能。 “老板……对不起。”刀条脸硬着头皮道歉,咬牙道,“我死了个兄弟……” 宁海愣了下,“咋还死自己人了?你给我说说,到底什么情况!” 刀疤脸就将刚才发生的意外状况,全都告诉了宁海。 宁海听完,许久没出声。 攥着手机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老板不开口,刀条脸也不敢问,只能耐着性子等。 大概过了差不多一分钟,宁海忽然笑了起来,“虽然出了这个岔子,但最终能实现的效果,比我预计的还要好啊,你放心,你那个死掉的兄弟,我会派人给他家送钱去,一百万,哦不,两百万!他老婆孩子以后的事儿,我也会多多照料。” 刀条脸惊了,“多谢老板!可是老板,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宁海点上一根雪茄,边吞云吐雾边说:“如果导致你兄弟丧命的那个人,是个普通员工也就罢了,偏偏她不是普通人啊,哈哈哈哈!” “她……是谁?”刀条脸小声询问。 宁海大笑:“她就是工厂老板!我的好侄女——宁锦璃!” 刀条脸大惊,“她是老板?!那这……还怎么实现您的目的?” “还不明白?你们这些人啊,以前就知道打打杀杀,有空也多读读书,用用脑子,”宁海随口教育两句后,反问道:“我问你,你跟你那些个兄弟,现在是啥身份?” “身份……”刀条脸挠头,“是……保安?” “哪里的保安,谁的保安?” “工厂里的,也就是……宁锦璃的保安。” “这不就对了?” 宁海笑道,“工厂老板杀了自家保安,多炸裂的案子啊?这不比我原计划中,她工厂保安打死了她厂子里的员工还要耸人听闻?” 刀条脸恍然大悟,“老板!我明白了!” 宁海提醒道:“还是按原来的路子,把事情闹下去,宁锦璃这下连她自己都掉坑里了,我就不信她厂子不黄!你跟我安排在员工里的那批人继续好好配合,然后马上报警!” “是,老板!” “还有,我会动用关系,让负责那片区域的警员上级领导也出面,并且我还会给记者们传递消息,今晚宁锦璃的工厂会史无前例的热闹,你们都打起精神,别出纰漏!” “好的老板!” 打完这通电话,宁海乐得眉开眼笑,大口抽着雪茄在书房来回踱步,然后又给秘书打了个电话。 他让秘书马上备车,因为他也要赶去宁锦璃的工厂。 到时候警察记者都到了,工厂连带着宁锦璃一块儿完蛋。 这么热闹的大喜事,他怎么能错过亲自观赏? 第95章 非要跟亲叔对着干,这不就完蛋了么? 宁海叼着雪茄匆匆走出书房,穿过客厅,连衣服也顾不上换一套,就要出门。 “保姆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你还要去哪?”宁海的老婆问道。 宁瑶嘟着嘴,“老爸,你这段时间要么没空回家,要么回家就在书房处理事情,好不容易答应陪我和老妈一起吃顿晚饭,现在又要出去?” 宁海笑着说:“老婆、女儿,抱歉抱歉,算我欠你们的,今晚这件事我还真是非去不可。” 他走到门口,又折回来给老婆一个拥抱,眉飞色舞道,“老婆,过段时间我给你换台车。” “我也要!”宁瑶喊道。 “没问题!”宁海一口应下,“你们娘俩都换!” “老公,真不能吃了饭再去?” “不了不了,我怕赶不上趟。” “那我跟女儿等你回来再吃吧。” “你们吃,不用等我。” “老爸慢走。” 宁瑶和母亲一块儿送宁海出了门。 没多久,司机开着台劳斯莱斯过来接了。 看着宁海准备上车的背影,他老婆忽然喊了声,“老公……” 宁海回头,“怎么了?” 他老婆也不清楚自己为突然啥有些心神不宁。 但想到丈夫因为陆家那笔投资迟迟没有下来,已经很长时间没像现在这样开心过了,为了不影响丈夫心情,她还是露出个笑容叮嘱,“注意安全呐老公。” “嗯,知道了。你们回去吧。”宁海笑呵呵上了车。 坐进车后座,一旁的秘书向他汇报,说已经按照他的授意,联系了地区警方相关领导,还给多家知名媒体发了消息,告诉记者们某工厂有大事。 当然具体是什么情况,秘书目前还不清楚。 宁海听完,满脸都是止不住的笑容,立即让司机打开音响放起了曲调高昂的交响乐,甚至开启了车内绚丽的星空顶氛围灯,又叫秘书给他倒了杯香槟。 秘书都惊了。 老板以前坐这台车的时候,从来不这样的。 别说开着氛围灯喝酒了,就连音乐都不听。 看来真是发生了什么大喜事,老板才会开心成这样。 车子开着开着忽然停了下来。 宁海眉头一皱,“怎么了?” “老板,红灯啊。”司机回答。 宁海昂起下巴,“不用管,给我闯过去,也别管限速,油门踩到底!” 司机深吸一口气握紧方向盘,“是!老板!” 在司机一路驱车狂奔之下,不到二十分钟就已离开了市中心区域。 接着又从一条高速路段走了几分钟。 下了高速没多久,司机看到路边有个女人在路边招手,似乎是想搭顺风车。 因为这边已经靠近市郊,司机问宁海要不要停一下看看人怎么回事。 宁海想都没想,“不用管,别耽误我正事。” “好的老板。”司机便继续开车。 当车子路过女人身边的时候,宁海转过头,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这女人站在一台红色超跑旁边,一头短发,面容消瘦,四十多岁的样子,但穿得很时尚,样貌干练又漂亮,尤其气质很特别,让宁海莫名心跳了几下。 这种一眼就动心的感觉,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了。 如果不是有要紧事,他倒是想停下来看看人家是不是遇到啥状况,再跟人认识认识。 隔着车窗短暂瞧了瞧之后,劳斯莱斯便从旁边开了过去。 “看来搭不到顺风车啊……”上官瑛收回了胳膊,苦笑着回望一眼身边的超跑。 这玩意儿从机场出来一直走高速倒是很快。 可由于底盘太低,下了高速之后走这边的路就不大行,眼看着快要到工厂了,结果在一段坑洼不平的路面把底盘给撞坏了。 刚下车,正好看到一辆劳斯莱斯路过。 她便抱着试试的心态招了招手,但对方根本不搭理。 看来只能让附近军方派车过来了。 上官瑛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这时,一辆商务面包车经过,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你好,请问需要帮助吗?”车窗里有人探出头。 上官瑛瞥了一眼,车子里还有各种拍摄的设备,并且带着新闻媒体的标识。 “你们是记者吧?我要去附近一家工厂,”上官瑛说,“但是我车突然坏了,如果方便的话麻烦载我一段路。” 车里的人见她不是同行,而且附近就只有一家工厂,就让她上了车。 “请问怎么称呼?”车里的新闻记者问到。 “叫我上官就好了。”上官瑛面带微笑。 记者又问:“你是那家工厂的人吗?” 上官瑛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是去那儿搞采访?” 记者这边的几个人对视一眼,然后笑着说:“不好意思,内部工作不方便透露。” 其实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领导突然下发了命令,派他们过来看看,据说好多家新闻媒体都派人往这边赶了。 正当记者想试试看能不能从上官瑛嘴里提前打探点线索出来的时候,三十几台警车从他们的面包车旁边超了过去。 开着警灯,一路飞驰。 记者和同事们精神大振。 来了这么多警察? 看这架势就知道,肯定是大事,有大新闻了! “快,跟上!”记者催促道。 司机一脚油门,加速跟在了警车队伍后方。 十来分钟后。 警车队抵达工厂,上官瑛乘坐的面包车也到了,不一会儿又陆陆续续来了十几台车,也都是各个新闻媒体出动的记者团队。 警方不希望记者干扰办案本想把他们挡在工厂大门外。 但架不住人实在太多,一群又一群地往里挤。 警方也没时间跟这帮嘴皮子厉害又能掌控舆论的家伙们掰扯,只好在事发厂房外拉起警戒线,提醒他们,可以在附近拍摄新闻素材,但绝不能再往前了。 郑厚城一看这动静,整个人都懵了。 赶紧问身边其余高管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警察记者都来了。 工厂所有高管全都是懵的。 他们也一直在等先前进去的保安小队消息,根本没人报警,更别说叫来记者了。 而且他们还逐级下达了命令,挨个没收了手机,确保跑到厂房附近围观的员工不会泄露消息。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事发厂房里有人报了警联系了记者。 “厂长,警察那边找您!” “厂长!记者们想采访!” “厂长……” 郑厚城一个头两个大,马上叮嘱高管们应付记者,千万不要乱说话,然后避开蜂拥而至的记者们,快步跑向警车。 这下工厂里简直比团建大会还热闹了。 上官瑛站在熙熙攘攘的围观员工里,静静观察情况,毕竟到现在为止,她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儿。 刚刚她试着打了下宁锦璃的手机,却无法接通。 在弄清楚状况前,她也不好直接把提前打好招呼的军方人员叫过来,所以暂时只能按兵不动。 没多久,事发厂房里的人陆续被警员带了出来。 一群记者没有从工厂高管们以及围观员工嘴里问出点有用的信息,便一窝蜂扛着设备挤了过去,把警戒横幅都撞断了。 “不许过来!别乱拍!”有警员马上呵止。 可下一秒,就有个队长级别的警员对他低声说了些什么。 试图阻拦记者的警员们神色诧异,然后无奈地点点头,便没再管了,任由记者们围到被警员带出的人旁边一顿狂拍。 上官瑛在人群中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微微皱眉。 按理说,警方在一开始就应该把记者挡在工厂大门外,这一点没做到,还能说是人手不足或者事情仓促。 但是现在的情形,明显不合规矩。 偏偏警方默许了。 奇怪得很。 而更奇怪的还在后头。 事发厂房里的人被带出来之后,又有警员用担架抬着一具尸体当着所有人的面出来了。 虽然用白布盖着,可是血都染红了大片,还有血淋淋的胳膊垂在外头。 明显是个受严重外伤导致死亡的人。 这一场景,瞬间引起惊呼喧哗。 记者们的摄像头全都怼了过去。 警员们似乎还是没有阻拦拍摄的意思,甚至停在了厂房门口,大有一种亮出来随便让记者们拍的意思。 这一离谱操作让上官瑛眉头都拧成了疙瘩。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就在这时,她瞳孔猛然紧缩,因为她看见,宁锦璃戴着手铐,紧随担架后边被警员押了出来。 厂房里出了人命…… 唯一被铐着的只有宁锦璃…… 上官瑛陷入沉思,难道说——她杀人了? 所以自己按照多年前那条命令,必须今晚赶来这里,就是因为要给她摆平案子? 不对…… 摆平今晚的案子或许是那条命令出现的原因,但以自己对她的了解,她绝对不可能杀人。 再结合观察到的种种有问题的情况…… 这里边问题大得很啊。 不过没关系,自己肯定得查清楚,会保护好宁锦璃。 另一边,人群中以郑厚城为首的工厂核心高管已经全部呆若木鸡。 普通员工乃至大部分工厂领导不认识宁锦璃,但他们认识。 许久不曾露面的自家老板,怎么从厂房里出来了? 怎么还被铐上了?! 担架上抬着的尸体又是咋回事! 他们脑子都要想爆炸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嗯?你怎么也在这儿?”一道中年男性的声音忽然在上官瑛身后响起。 上官瑛转过身,一眼认出对方是宁锦璃的亲叔——宁海。 但宁海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认识自己,面带微笑说道:“你之前在路边拦我的车,我因为有急事,所以没停,抱歉啊,要是知道你也来这里,我就捎带你一下了。” 上官瑛眸子微眯,意味深长看着他。 “请问贵姓?”宁海又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好像以前在星瀚市没见过你。” 宁海极力让自己的气质显得绅士一些。 他这辈子见过的美女数不胜数,连老婆也是当年星瀚市排得上号的大美人。 但是,像今晚遇到的这个女人,不仅漂亮,还有种很特别的清冷孤傲气质,综合起来甩他老婆十八条街。 先前在车上隔着车窗瞥了一眼就让他忘不掉了。小說中文網 此刻再次碰面,近距离见到,才发现更是令他心动不已。 这让他有种回到了年轻时候的感觉。 “我车坏了,路上搭了个顺风车,没想到是新闻媒体的车,就一路过来了,”上官瑛没有说自己姓名,淡淡回答道,“另外,我不是本地人。” 没有问到对方姓名,让宁海尴尬地笑了笑。 上官瑛嘴角勾起,“你呢?你来干嘛的?” “鄙人名叫宁海,”宁海见她主动聊了起来,立马开口,“实不相瞒,这家工厂是我侄女的,听到这边出事了,我就赶来了。” 上官瑛很清楚宁家的情况,也知道宁海跟宁锦璃之间的恩怨。 所以宁海的出现,很快让她起了疑心。 “你这么关心她啊?”上官瑛故意问。 宁海下意识露出不屑神色,“那倒没什么好关心,她都是自找的,非要跟我这亲叔叔对着干,这不就完蛋了么?” 上官瑛眉梢一挑,“哦?听你语气,似乎你……” 宁察觉自己不留神有点说漏嘴了,迅速找补道:“她发生啥状况都跟我没关系,我只是来看她出丑。” “那你可真是个好叔叔。”上官瑛似笑非笑。 宁海正色道:“我也不怕让你笑话。跟你实话实说吧,一直以来,我把她当亲侄女,她把我当外人,我跟她之间一言难尽,总之……她就不是个东西。” 上官瑛眼底飞速闪过一抹寒意,但脸上还是保持着克制的微笑,故意用狐疑的语气问,“警方都还没给出具体情况呢,你就这么确定,她会完蛋?” 在自己一眼就心动的女人面前,宁海仿佛年轻了十几岁,年轻时候那股子想显摆本事的劲儿又冒出来了,便炫耀道:“我在本地还是有点人脉关系的,出警片区的高层领导是我朋友,我知道点内部消息。” “你这么厉害呐?”上官瑛很配合地露出钦佩神色,“所以,到底发生啥事了?” 上官瑛的反应瞬间让宁海有些飘飘然,脱口而出道:“其实就是凶杀案,你没看到么,尸体刚抬出来,凶手也已经现场逮捕,那个被铐着的人,就是我侄女宁锦璃。” 上官瑛继续试探道:“看情况,案子应该是才发生不久,警方还没审呢,就能直接断定她是凶手了?” 第96章 两批人作证,各执一词! “唉……”宁海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我那侄女啊,别看表面上乖巧,实际上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上官瑛笑而不语。 宁海问:“你不信?” “不信。”上官瑛摇头。 宁海便说:“不信的话,你等着看就好了,来了这么多记者,警方肯定要向公众给个解释的。” 上官瑛还是带着一脸难以捉摸的淡笑。 明明什么都没说,但在宁海看来,这还是不相信。 宁海有一种自己的本事遭到了质疑的感觉。 尤其是在心动了的女人面前。 他无法接受,想了想便说道:“要不这样,我跟你打个赌?” 上官瑛问,“哦?赌什么?” 宁海满脸自信,“就赌我侄女宁锦璃到底是不是杀人凶手,如果警方说她是,那就算我赢了,你输了。” “你赢了的话,然后呢?” “然后,就请你赏脸跟我吃个饭,我请客。” “那如果我赢了呢?” “你赢?”宁海愣了下,笑着摇头,“不存在这个可能。” 上官瑛淡淡道:“就算没可能,打赌也得双方都给出条件吧?” 宁海直接道:“行行行,要是你赢了,我把我今天的座驾送给你,就那台劳斯莱斯,你见过的,比你的超跑还贵呢。” 上官瑛并不把区区一台劳斯莱斯当回事,漫不经心点了点头,敷衍了句,“那就这样吧。” 宁海面露喜色,看来这次是成功争取到跟她吃一次饭的机会了,以后就能继续好好发展下关系。ωww.xSZWω㈧.NēΤ 家里那个黄脸婆实在是看腻了,别的女人自己又看不上。 今天遇到的这个正正好。 这次既能一举搞垮宁锦璃的工厂,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白菜价收购,然后还偶遇了让自己心动的女人,得到了进一步发展的机会。 好事成双啊! 这会儿,警方人员正在忙着给从事发厂房里带出来的众人做笔录。 尸体就那么放在旁边。 宁锦璃也被两个警员抓着左右隔壁站在厂房门口。 一堆记者围在前头使劲拍照摄像。 宁锦璃人都还是懵的,实在搞不懂现在算什么情况。 虽然总感觉哪哪都不对劲,可毕竟是自己造成了人命事故,只能听从警方安排,老老实实站在这让记者们拍。 警员当中,走出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梳着大油头,西装革履,皮鞋锃亮。 记者们看到,这个人虽然没穿制服,但是就连警员里的高级成员都对他客客气气,马上意识到,他肯定是在场警方人员里最大的领导。 于是迅速围了过去,想给人进行采访,了解整个事情。 油头男明显见多了这样的场面,不慌不忙告诉记者们,现在还在调查中,但很快就会有具体结果,等结果出来了,就在这里给大家宣布。 随后油头男让两个助理来应付记者。 他准备回自己的专用车上歇会儿。 “那个人,是这边警区的负责人,跟我很熟,”宁海适时向上官瑛显摆,“有没兴趣跟我过去打个招呼?” “好啊。”上官瑛答应得很干脆。 宁海满面春风得意,带着她一块儿走了过去。 “张领导,辛苦了。”宁海走到油头男面前,伸出右手。 “不辛苦不辛苦,分内之事嘛。”油头男笑着跟他握了握手,然后目光落在上官瑛身上,眼珠子大亮,“这位是……” “刚认识的朋友。”宁海回答道。 “哦……幸会幸会。”张领导又朝上官瑛伸出了手。 上官瑛环抱双臂,扫量一眼,说道:“这是个很大的案子么?连警区负责人领导都亲自大驾光临了。” 张领导有些不悦地收回了手,“大案子么,算不上,但是来了太多记者,而且工厂这边的人又多,我怕下边的人应付不来。” “到底是什么案子?”上官瑛露出很感兴趣的神色。 张领导跟宁海对视了一眼。 宁海笑着掏出雪茄递过去,给人点上,“我朋友挺好奇,还请领导稍微透露下。” “好,宁总都这么说了,我肯定要给他面子嘛。”张领导挺着大肚子,慢悠悠道,“初步确定,死者是这家工厂的保安,后脑勺开瓢当场死亡,杀人嫌犯……就是这家工厂的老板。” 上官瑛继续问,“直接认定她是杀人嫌犯了?就没有意外事故的可能性?” 张领导吐了口浓烟,“我带来的警员都是很专业的,怎么甄别怎么判断都有一套标准,这跟外行人解释可就复杂了,是她蓄意行凶的可能性非常之高,当然了,我们还会进一步搜集证据,这不是正在询问案发现场的员工么?” 上官瑛没再说什么,转身朝着宁厂房门口方向走去。 宁海见状,急忙跟上。 两人站在一堆记者后方,目光都落在了宁锦璃身上。 看着宁锦璃小脸苍白的样子,宁海心里冷笑连连。 想到之前他出高价来谈收购却被这不知好歹的黄毛丫头拒绝,他心里又升起了一种解恨的感觉。 “宁锦璃啊宁锦璃,”宁海在心中自言自语,“这就是你自讨苦吃,要是你一开始就答应了我,你还可以拿到一笔钱,现在好了……我本来都还只想着把你工厂搞破产方便白菜价弄到手,结果呢,你的下场比我预想的还要惨呐,背上人命这口黑锅,把一辈子都搭进去了,哈哈哈哈。” 宁海在脑子里又把自己一系列神操作回味了一遍。 越想越觉得厉害,嘴角控制不住地疯狂上扬。 上官瑛将他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随口对他说了句,“工厂老板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厂子以后可咋办啊。” 宁海笑着说:“还能怎么办,破产呗。” “不至于吧?”上官瑛故意道。 “怎么不至于,”宁海信誓旦旦,“那黄毛丫头根本不懂经营,工厂里已经有严重的财务问题了,再加上现在这么一出,想不破产都难。” 上官瑛接着问,“你这么清楚?” 宁海眼含得意之色,“这么说吧,这家工厂的情况,我比她还了解。” “厉害厉害,”上官瑛夸了一句,继续套话,“这么大一家工厂,破产可惜了。” 宁海飘飘然道:“没啥好可惜的,到时候我会进行破产收购。” “原来如此。”上官瑛眼底浮起冷笑。 到现在,她虽然不了解事发经过,但心里大概有数了。 没猜错的话,宁锦璃被人做了局,意图抢走工厂。 而做局的人就是这个已经得意忘形、恨不得现在就开始庆祝了的宁海,并且这批警员的上级领导负责人还跟宁海沆瀣一气。 “各位,现在我们公布调查结果!”一名警方代表大声喊道。 所有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记者们赶紧围过去。 旁边,郑厚城等一众工厂高管瞬间紧张到冒汗,围观的员工们全都伸长脖子竖起耳朵。 “经我方调查,”代表神色有些复杂,目光远远看了看人群后方那位掌握了绝对控制权的领导,咬了咬牙说,“已确认,此案是因工厂老板宁锦璃与工厂保安发生冲突,导致保安重伤死亡,且嫌疑人具备主观意图。” “啊!那就是蓄意杀人了?!”记者们一片哗然。 围观的员工们都愣住了。 郑厚城脑袋嗡了一声,满脸震惊,“这……这怎么……怎么可能?!” 宁锦璃瞬间像是被雷劈了,浑身僵硬。 明明是意外,怎么变成自己蓄意杀人了? “我没有!”她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冲着警员们和记者们大喊,“我根本没有任何主观意图!我都已经交代得很清楚了,那是意外!意外啊!” 与此同时,事发厂房里,原先就表示要帮宁锦璃作证的一些员工也在短暂错愕之后,纷纷跟周围的警员们解释起来。 “我们刚刚不是也说了当时的情况吗?” “那保安没站稳摔了一跤,自己一脑袋撞在流水线设备上了!” “真不是我们老板蓄意杀人啊!” “我们都还是第一次见到宁老板,她跟那保安无冤无仇的……咋可能要杀他?” “……” 一时间,各种声音沸沸扬扬。 上官瑛眸色阴沉,但还是很冷静,她想看看接下来警方又该怎么应对。 连事发现场的一些员工们都当着记者们的面给人作证了,难道还能糊弄过去? 在场各级警员脸色都不大好看。 他们其实都能看出来,这事儿有够荒唐。 可领导已经下来死命令,就得按照蓄意杀人定性,而且还要故意让记者们都拍到。 至于领导为啥要这么做,他们无权过问,更不能违抗,否则后果他们承担不起。 “安静!”那名张姓领导这时走了过来,“趁着这么多记者都在,那我正好把情况都摊开了来给大家说说。” 所有人立马安静了下来。 他背着手,大摇大摆走到中间位置,对着下属示意了个眼神。 而后,警员们从当时在案发现场的两百多人里,带出了两批人,分别都是十几个左右。 “你们这些个,都觉得是意外,对吧?”张领导看向第一批人。 这些正是刚刚试图帮宁锦璃解释的员工。 他们七嘴八舌着急忙慌说: “不是我们觉得,是我们看见了啊!就是意外!” “对!刚刚做笔录的时候我们是这么说,现在还是这么说!” “如果不是意外,我……我跟你姓!” “……” 张领导摆摆手,“好了好了,那我问你们,你们有谁真的看见了整个过程?” 众人异口同声,“都看见了!” “是么?”张领导盯着他们,问道,“听清楚,我说的是整个过程。意思就是,从嫌疑人与死者发生接触开始,到死者死亡结束,这个完成的经过,你们有谁看见了?” 众人都愣了下。 其中有人想要开口,却在认真想了想之后,没吱声了。 “嗯?为啥没人回答我?”张领导扫视一眼,指着其中一个,“你好像刚刚叫得最大声,你给我说说,你看见全过程了吗?” 对方脸色胀红,“我……没有……当时太乱了,我……我只看到好像是老板踹了一脚,然后那个保安就倒退……摔跤……然后就……就摔死了。” 张领导又问其他人,“你们看到的也是这样吧?” 其余人先后缓缓点了点头。 他们根据自己的判断,都想帮宁锦璃一把,但是面对众多警员和记者在场,可不敢说半点假话。 看到是什么样的,就只能如实描述。 “好,”张领导继续说,“既然你们都没看到全过程,又怎么能断言,嫌疑人没有主观意愿?而且你们都只说,好像是嫌疑人踹了死者一脚。注意用词,好像!这两字就代表你不能完全确定!” “那如果是在这之前,嫌疑人就已经让死者受了致命伤呢?又恰好死者摔倒了,伤口撞在了硬物上呢?” “甚至还有可能,你们的描述全都是主观脑补。也许实际情况是嫌疑人趁死者没有防备,故意把人脑袋往设备上撞击致死?” 听到这些话,在场记者们有些懵。 宁锦璃仿佛又被一道雷劈了,这次是劈得外焦里嫩。 不是…… 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而且警员都勘察过现场、问询了人证的前提下,他能面不改色说得这么离谱? 而被询问的这批人全都急眼了,有人气得直接破口大骂,“有毛病啊!你要不要这么瞎扯淡?当我们是白痴吗?!” 张领导特别淡定,面带微笑说:“我不是瞎扯淡,更没有把你们当白痴。只是,你们的证词存在很大问题,并且跟我的人从现场检测分析出来的情况,也有很大出入。我可以理解,你们也许对嫌疑人有感情,或者畏惧她是老板,出于各种原因才说出不合实际的证词给她帮忙……但是,我们只讲真凭实据!” 这些想为宁锦璃作证的员工们,一个个瞠目结舌,又急又气,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别急别急,”张领导故作体恤,“我明白你们的心情,稍安勿躁,现在让大家都听听另外十几个证人怎么说。” 他所谓的另外十几个证人,不是别人。 正是和保安打配合搞出事情来的那些人。 以最开始食堂带头闹事的胖子为首,十几个同伙全都上前一步。 接着,他们纷纷表示自己跟刚刚那些不靠谱的证人不一样,从头到尾的过程他们全看到了,还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在他们嘴里,事情完全变样了。 他们说的是——宁锦璃趁着那个保安在给其他人劝架的时候,用铁棍打了保安脑袋,保安当时就站不稳了,宁锦璃趁机把他往流水线机器推,在他倒下后,再抓着他的头,用力将后脑勺往机器上砸,完完全全是故意杀人。 第97章 你们谁也别想把她带走 记者们一片哗然! 这个案件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竟然出现了两拨证词完全不一样的证人! 虽然警方这边已经定性为蓄意杀人,但丝毫没有减少众人的好奇心。 记者们都在想,这件事要报道出去,铁定能成为大热门新闻! 而在场所有不明真相的工厂人员,上到高管下到普通工人,都被第二批人的证词内容惊得变了脸色,郑厚城更是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 乌泱泱的人群中,宁海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上官瑛依旧环抱双臂,冷静如常。 至于宁锦璃,她眼看着这帮人胡编乱造说得像模像样,差点就想运转内力挣脱手铐,扑过去给他们每个人一个大嘴巴子! 但现在情况对她很不利,她哪怕如今完全有这个实力了,不到万不得已,就绝对不能冲动。 目前来看,还没到不得不动手的时候。 “冷静……冷静……”宁锦璃强忍怒意,闭上眼睛深呼吸,脑子里开始将整件事情从头到尾进行梳理。 她在这之前的十几天里受困于另一个世界,完全不知道这些天里工厂是不是发生某些状况,而且,她是一回来就出了意外,搞了个措手不及,导致完全无法了解到其他信息。 然而,一场意外,竟然能被硬生生颠倒为蓄意杀人。 这种情况摆明了是有问题的。 她跟来处理案子的所有警方人员以及乱编证词的人都不认识,没理由这么坑她,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在暗中搞鬼,甚至策划了这一切,就算她今晚没出现,工厂里也会有别的死者和凶手。 那便意味着,工厂里奸细在按照幕后策划者的指使挑事。 很显然,作伪证的这十几个员工是奸细。 也许还别的奸细,但目前无法判断。 另外,幕后指使者还能让警方配合,从警员们一个个都有着难言之隐的表情来看,警员们应该都是不得已的。 如今警方勘察事故现场的水平都很高,警员们肯定能通过分析厂房内的各种痕迹,知道事实就是意外。 但他们的领导却当着记者们的面,也把他们的勘察结果颠倒黑白了。 这说明,那个在前边对着媒体方侃侃而谈、跟作伪证的工厂奸细打配合的领导,同样是幕后指使者的人。 能往工厂里神不知鬼不觉安插这么多奸细,还能让这片警区的领导帮忙,这位幕后指使者绝对有钱又有势。 宁锦璃的思路越发清晰。 她能想到符合这一条件并且跟自己有关联的人,并不多。 那就只需要根据动机目的,再进行筛选就可以了。 对方的目的大概率一开始不是奔着对付她本人而来的。 原因很简单,她连自己都没想到会在今晚打开时空通道回到工厂。 对方又不是神仙,哪能掐算得如此精准。 所以对方的目的是破坏这座工厂。 宁锦璃想到了市场竞争,但又很快否定了这一猜测。 她的工厂只生产,不对外销售,因此不会在市场上产生多少竞争关系。 “破坏我的工厂,对方到底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宁锦璃在心里嘀咕。 虽然大致有了怀疑对象,但因为缺少更多关键信息,她还不能完全断定。 “请问一下!”这时候有记者提出疑问,“命案发生的地方就在你身后的厂房里对吧?” 张领导点头,“是的,就在这儿。” 记者问:“厂房里边应该有监控摄像吧?能不能让我们也看看监控画面?” 张领导淡然回答:“我们已经检查过了,监控摄像头遭到了破坏,并且是在命案发生前就已经坏了,所以没有把案发过程拍下来,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记者疑惑道:“什么?” 张领导斩钉截铁说:“这也能从侧面证明,保安遇害是凶手早有预谋!不过她到底是逃不过法律制裁,我们通过现场勘查物证,结合在场员工的有效证词,已经是铁证如山!” “那她的犯罪动机呢?”又有记者提问,“工厂老板为什么要杀一个保安?” 张领导昂着下巴,“当然是有的,我们刚刚问过了,有证人表示,凶手觉得死者不听管教,多次发生过矛盾,凶手还曾扬言要让该保安不得好死。因此我们合理推断,凶手是趁着这次员工内部冲突混乱,有预谋地杀害了该名保安!” 记者们有的暗暗咋舌,有的看向宁锦璃,议论纷纷。 “没想到啊,这么漂亮年轻的老板,竟然干得出这种事儿。” “样子看起来人畜无害挺乖巧,结果连人都敢杀……真应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 “……” 张领导大手一挥,“好了!都散了吧,我们要收队了!” 人群中,上官瑛悄悄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告诉提前安排好了的军方人员现在可以过来了。 就在警员打算把宁锦璃带走之际。 郑厚城边往这边挤过来边大喊:“宁小姐不可能杀人!你们一定是搞错了!请你们再好好查查,不能冤枉好人啊!” “你是谁?”张领导皱眉上前。 “呵,他是这家工厂的老板,”宁海这时候也从围观人群里走了出来,斜眼瞟向郑厚城,用调侃的语气说道,“老郑,好久不见啊。” 宁海见大局已定,忍不住露了面。 “你怎么在这!”郑厚城瞬间黑了脸。 宁海面带笑容,“咱们也算得上老熟人了,你就不能对我客气点?” 郑厚城怒道:“你给我滚!当初要不是你作祟,这家工厂会濒临破产?你差点害得我翻不了身!后来要不是工厂到了宁小姐手里,工厂就真的完了!” 宁海悠悠道:“别这么生气嘛,你想啊,要不是我让她继承了工厂,你哪还能回来继续当厂长?你得感谢我不是吗?可惜啊,你老板不中用,没本事经营好工厂不说,还背上了命案,这你可不能怪我了吧?哈哈哈!” “你……”郑厚城气得脸都歪了。 三人身后,被警员押着的宁锦璃突然开口,“你怎么知道我没本事经营好工厂?” 宁海回头,得意扬扬道:“你不知道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么?你工厂什么情况,我可是一清二楚的。小璃啊,是不是发现厂子里生产的东西根本卖不出去,这段时间就躲起来哭去了?” 他越说越得意,还伸手拍了拍宁锦璃的肩膀,又补充道:“这家工厂算是被你彻底玩完了,不过呢,毕竟是以前咱宁家的产业,我这人还是比较念旧情的,多少还是舍不得眼看着工厂垮掉,你就放心去吧,我会接下这个烂摊子的。” 宁海这会儿心痒难耐,恨不得当着宁锦璃的面大肆显摆自己的手段。 如此成功的一番神操作,简直能当教科书,偏偏不能当众炫耀得太明显。 真是有种锦衣夜行的感觉。 “果然是你干的好事!”宁锦璃眼眸中浮起寒意。 她已经猜到幕后指使者嫌疑最大的人就是自己这个亲叔叔了。 现在看宁海自己跳出来嘚瑟,哪怕没有半点证据,也足以说明问题。 “我干的好事?我怎不明白你意思呢?”宁海明知故问。 宁锦璃冷冷道:“之前没能从我手里买下工厂,所以你就使出了下三滥的手段想把工厂搞垮,最后再轻松弄到手。” 宁海发现宁锦璃可算是明白了,心里别提有多爽,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越发得意,凑到宁锦璃耳边低声说:“你还是太嫩了,就算你现在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故意杀人板上钉钉,你死定了。” 到这会儿,宁海算是差不多心满意足了。 他说完悄悄话,后退两步,向张领导说道:“抱歉,我跟她总归叔侄一场,就多聊了一下,耽误你们时间了,请带走吧。” “不行……不能走!”郑厚城强行挡在了前边。 “老郑,没事的,不用担心我。”宁锦璃冷静劝道。 她已经想好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她只能待会儿在被带去局子里的路上逃走,然后再找办法翻案。 “滚一边去,别在这碍事!”宁海猛地推了下郑厚城。 郑厚城摔了个屁股蹲,顺势抓住了张领导的裤腿,“领导……求求你,再好好查查,你们……你们真的弄错了!” “都叫你别碍事了,听不懂话?”张领导面露不悦之色,抬脚就踹了过去。 宁锦璃瞬间脸色一沉,自己暂时受屈还能忍,可她见不得郑厚城被欺负。 就在她要运转内力挣脱手铐保护郑厚城之际。 刹那间,一道人影闪过。 人影飞起一脚,脚背踢在了张领导的小腿骨上,不仅护住了郑厚城,还让张领导疼得弯下腰双手抱住了小腿。 宁锦璃当场愣住,错愕地看着出现在面前的人影。 这不是瑛姐吗? 她怎么来了?! 宁锦璃愣神两秒,正要开口的时候,宁海惊讶道:“你干什么?” 上官瑛面带淡笑,“我干什么你没看见?” “你……”宁海无言以对,赶紧把张领导扶起来,“领导……没事吧?” 张领导脸色很难看,“宁总,你这朋友是什么意思?” 要不是看在宁海说着女人是他朋友的份上,张领导单场就翻脸了。 宁锦璃听到这句话,一双大眼睛浮起惊讶和不解。 朋友? 瑛姐什么时候跟宁海是朋友了? 这…… “这位领导,”上官瑛淡淡道,“周围还有这么多人,记者们也都在呢,你要是当众踹了厂长,有损警方形象吧?” 张领导脸颊颤了颤,憋着脾气说:“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上官瑛笑了笑,“不用客气。” 接着,上官瑛把郑厚城扶了起来,轻声叮嘱道:“你呢,别在这妨碍公务了,帮不上忙的。” “你也别在这妨碍公务。”宁海压低声音,就想把上官瑛拽一边去。 上官瑛抬了下胳膊,自然而然地避开了宁海的手,然后面对着张领导,一字一句说道:“你们谁也别想把宁小姐带走。”Www.XSZWω8.ΝΕt 此话一出,众人惊愕。 原本那些记者们已经打算赶回公司去整理资料发新闻了,一看到这个情况,又全都聚集了过来。 上官瑛冲宁锦璃眨了下眼,“别担心,有我在呢。” 宁锦璃愣愣地点了下头,虽然还搞不清到底什么状况,但有瑛姐这句话,她真的放心了。 “唉?不是……”宁海皱眉,“就算你跟我打赌输了不愿意履行赌约跟我一起吃顿饭,也不至于这么搞吧?” 张领导沉下脸,“宁海,你朋友要是再继续胡闹,可别怪我连你的面子都不给了啊。” 他的语气里已经明显带着怒气了。 本来今天这件事,是他看在跟宁海多年交情以及宁海给了不少好处的份上,他才冒着职业风险来帮忙办的。 眼看就要办完了,结果宁海的朋友跳出来碍事。 这算啥? 到底还想不想让他把事儿给办好了? 上官瑛冷冷道:“别误会,我跟这个人不是朋友。” 宁海脸面有些挂不住了,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压低声音警告道:“赶紧跟我离开这儿,否则我让警方把你一块儿抓了。” 上官瑛直接把宁海推开,然后从衣服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个证件怼到张领导眼前。 当张领导看到这是一张军衔证的时候,脸都僵了。 再仔细一看。 军衔竟然是——少将! 这个女人看起来也就四十岁出头,是军方的人也就算了,竟然还是一位将军级别的大佬?! 宁锦璃因为是站在张领导斜后方,加上眼神好使,同样看清了证件上的内容,不由得暗暗吃了一惊。 以前她并不清楚瑛姐是什么背景。 但是根据两次接触的情况也能猜到,瑛姐身份不简单。 可没想到,来头这么大! “我现在要求你放开宁小姐,”上官瑛以命令的语气说道,“这个案子疑点太多,你结案太草率,需要重新调查。” 张领导瞳孔微微发颤,视线瞥向了一旁的宁海。 宁海纳闷,这女人是掏出个啥证件给人看了就把人吓成这样? 于是也凑了过来。 上官瑛很大方,同样向他展示了下军衔证。 宁海先是微微一愣,然后皱起眉头狐疑地打量上官瑛,思忖两秒,冷笑着说:“你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像军方的人!呵,还敢冒充少将?你胆子挺肥啊!真以为弄个假证件就能把人唬住?!” 第98章 接下来我要展示的情形过于离谱,但请你相信 周围的记者们炸锅了。 先是一场年轻漂亮女老板杀害自家工厂保安的命案,接着又有人冒充军方少将试图阻碍警方把凶手带走。 而且这一切都在他们面前发生,是可遇不可求的第一手新闻素材。 他们的脑子眼睛和摄像机一样,全都快干冒烟了。 “嗯?我怎么就冒充了?”上官瑛眉梢一挑。 宁海理直气壮道:“我就没听说过咱们军方现在有你这么年轻的少将,更何况还是个女的!张领导,你听说过吗?” 张领导愣了两秒,一拍大腿,“对啊!差点给她唬住了!” 上官瑛露出无奈笑容,“你们没听说过就代表没有?” 宁海冷笑,“搞半天你跟宁锦璃是一伙的,我告诉你,下次要装之前先做足功课,你哪怕冒充个等级低点的说不定一时半会还真能起作用,哦不对,你没有下次了。” “来!把这个冒充军方少将的女人给我逮捕咯!”张领导大手一挥下令。 军方的人还没到,上官瑛只能拖延下时间。 她扫了一眼朝自己走进的警员,淡淡道:“你们就没想过,万一我真的军方的人呢?” 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军人气场让几个警员放慢了脚步。 张领导怒斥,“少吓唬人!我这里是警方办案,别说你是个冒充的,就算你真是”军方的人,也没资格干预!” 接着他朝几个犹豫着的警员强硬喊道:“还不把她铐起来!磨磨蹭蹭的像什么话!” 上官瑛不想跟警员们动手,只一味躲避。 明明警员们身手都很敏捷,可就是连她衣角都挨不着。 张领导气得想骂娘,当着记者摄像机的面,几个正规警员居然还抓不住一个中年女人?太丢自己的脸了! 眼看几个警员气喘吁吁怀疑人生了,那中年女人甚至面不改色,张领导不得不只留下几个警员看住宁锦璃,其余几十个全去抓人。 上官瑛也没跑远,就在案发厂房周围躲闪腾挪,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她隐约听到工厂大门方向传来了军用车的引擎声。 自己人可算来了。 于是她不再躲避,迈着轻松的步伐回到了张领导跟前。 而那些围堵她的警员累得东倒西歪,双腿都跟灌了铅似的,速度已经比乌龟还慢了。 记者们看着这一幕,都在捂嘴偷笑。 “丢脸的东西!一帮人抓一个都这么费劲!”张领导暗骂了一句。 他身边几个警员见上官瑛又跑回来了,立马准备动手。 张领导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从一名警员腰间取下配枪,将枪口指向三米开外的上官瑛,“你故意戏弄我是不是?双手抱头!蹲下!” 一般人看到这架势早就老老实实照办了。 上官瑛却环抱双臂,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地说:“不至于连手枪都掏出来吧?我好像没有对任何人造成人身安全威胁啊?” 张领导额角青筋暴跳,三步并做两步上前,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上官瑛额头上,“给我蹲下!双手抱头!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话音刚落,他只觉得眼前一花,手里攥着的枪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对方给抢了过去。 周围警员们见状,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蹿出来了。 警方的枪居然被人抢了过去,这可是重大事故! 张领导战战兢兢慢慢后退,壮着胆子喊:“你……你快把枪放下!” 上官瑛平静地说:“不好意思,你太过激动,我怕你枪走火伤及无辜。” “你们还愣着干啥,都给我亮出家伙啊!”张领导冲着警员们喊。 一众警员纷纷迅速掏出腰间的配枪,齐刷刷对准了上官瑛。 场面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附近围观的工厂人员吓得赶紧后退,也就一帮记者出于职业精神愣是没躲开。 宁海都吓得心惊肉跳,赶紧就近找了个位置当掩体,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脑袋张望。 只见上官瑛一脸淡然地把玩着手里的枪,张领导直接下令,“给我击毙她!” 警员们正想扣下扳机,却突然发现,枪里边居然没有弹匣! 与此同时,上官瑛熟练地把手里的枪卸下弹匣,随手扔在了地上。 接着她又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其他手枪的弹匣,哗啦一声洒了一地,面带微笑说道:“为避免发生意外,刚刚你们对我围追堵截的时候,我顺便把你们配枪的弹匣也都卸掉了。” 警员们瞬间头皮发麻! 她是怎么做到的?! 好可怕的女人! 众人全都瞠目结舌。 忽然,急促的刹车声响起。 几辆军用卡车在所有人都在愣神的时候,来到了厂房前。 车厢里冲下来几十个荷枪实弹身穿迷彩服的人。 张领导大脑飞速运转,立即推测,军方的人突然赶来,肯定是因为得知了有人在这里假冒少将。 不然还能有别的原因? 看来那个中年女人没少干这种事儿,已经被军方盯上,这次她一露面,军方就出动抓捕来了! 想到这些,张领导如释重负。 还好军方来人了,否则自己这边还真不是那个女人的对手。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远远地伸出手,急急忙忙跑到带队的军官面前。 带队军官出于礼貌,跟他握了下手。 “啊!你是……”张领导目露惊讶之色,“你是上次军警联合特别演习的总指挥啊!” 军官点点头,“你是哪位?” 张领导紧紧握着他的手,激动道:“我是这边警区的一个小领导,当时我们的头儿参加了演习,回来还给我们炫耀他跟你拍的合照呢!” 这名军官的级别非常高,不是张领导能够接触到的。 但不管怎样,这一刻张领导心里彻底踏实了,着急忙慌地说:“你们是来抓那个女人的对不对?” “嗯?抓谁?”军官有些诧异。 张领导转身,指向自己身后十米开外的上官瑛,“就她啊!跑到我这儿来冒充你们的少将了!” 军官抬头,看到了站在警员包围圈里的女人,瞬间眼底闪过恭敬之色,二话不说迈脚快步走去。 张领导屁颠屁颠紧随其后。 两人走近后,还没等军官敬礼打招呼,张领导指着上官瑛的鼻子骂道:“冒充少将是吧!把我当猴耍是吧!还敢抢我的枪!你死定了!看见没有,这才是军方的人!” “冒充少将?抢枪?”军官愣了下。 “对啊!你们不就是冲她来的吗?”张领导满脸愤恨,“赶紧把她抓了,枪毙八百遍!” 上官瑛噗嗤笑出了声。 “死到临头你还笑得出来?!”张领导眼珠子一瞪,现在军方的人已经到场,他感觉自己腰板都硬了。 说话间,抡起胳膊就想给上官瑛来一巴掌,灭灭她的嚣张劲儿,自己也能出口恶气。 啪! 一声闷响。 张领导快要落下的巴掌被军官牢牢掐住。 “你想干什么?”军官冷脸道。 张领导面露讪笑,“替你先教训教训她。” 军官撒开手,然后立正朝上官瑛敬了个标准的礼,朗声喊了句,“上官将军!” “上、上官……将、将、将军?!”张领导目瞪口呆,说话都结巴了。 上官瑛回敬了个礼,“辛苦你们大晚上来一趟了。” “不辛苦!”军官嗓音洪亮,“上官将军请指示!” 上官瑛说:“本来我也不清楚这边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所以才请你帮忙调一队人提前准备,现在来看,你们也没白跑。” 她指了指旁边已经脸色惨白汗如雨下的张领导,“刚刚我目睹了他带人查案的全过程,很有问题,请你们帮个忙,先把他和在场的警员都带走,我会联系相关部门,回头好好调查一下。” “是,将军!” 军官转身打了个手势。 一群穿着迷彩服的军人立即跑了过来。 看到这架势,张领导天都塌了,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灵魂,一屁股瘫坐在地。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躲在远处观望的宁海从头凉到了脚。 原本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不,甚至比他计划的还要完美。 眼看着案子已经坐实,宁锦璃都要被警方带走了。 结果…… “那个女人……”宁海远远看着上官瑛的背影,一双瞳孔都在发颤,“她竟然真的是个将军?宁锦璃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人脉关系了?” 宁海越想越浑身冒冷汗。 当看到张领导和那些个警员都被军方的人带上卡车,很快意识到,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得赶紧开溜! 还要赶紧想办法跟今天的事情以及张领导撇清关系! 否则到时候被查出来,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 宁海深呼吸几口气,强撑着颤抖的双腿,猫着腰远离了厂房附近,然后一路连滚带爬,逃命似的跑出工厂,直到钻进了停在工厂大门外的车里,他才稍微缓过神。 “宁总,您这是怎么了?”秘书满脸惊讶。 宁海擦着汗冲司机喊:“快……快开车!走!赶紧走!” 司机问:“您要去哪?回家还是……” 宁海咽了口唾沫,“不能回去,先离开这里再说!” “是,宁总。” …… 工厂内,案发厂房这边。 上官瑛拿着钥匙给宁锦璃解开了手铐,揉了揉她手腕上的红印,轻声问道:“你还好吧?” 平静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不一样的关心。 对宁锦璃的态度仿佛不像是才见过两次面的样子。 宁锦璃这会儿总算是心里石头落地了,感激道:“我没事,瑛姐,谢谢你……” “你先歇会儿,”上官瑛笑着说,“我处理下这个烂摊子。” 接着,上官瑛把在场记者都召集到了一起。 “各位,”她面带微笑,语气友好,“今晚发生的事情有点乱,但是我可以保证,没有什么凶杀案,只是一场意外事故,等彻查清楚之后,会有相关部门召开记者会。” “考虑到刚刚来查案的相关人员过于草率,给大家造成了很多误解,希望大家不要把任何情况泄露出去。”仦說Ф忟網 听着这番话,记者们面面相觑。 他们既舍不得今晚这么一波三折的丰富新闻素材,又不想得罪军方的人。 上官瑛又说:“希望大家好好配合,如果你们把今天的事情当新闻发了出去误导了社会大众,会造成不良影响,你们应该不想让自己担责吧?” 这下记者们不再犹豫了,当着上官瑛的面纷纷删除一切记录的资料。 上官瑛为了保险起见,还让军官带人挨个检查起来。 另一边,郑厚城来到了宁锦璃面前。 他差点快哭出来了,“宁小姐……我的宁大小姐啊,你……你这段时间到底去哪了?” 宁锦璃满眼内疚,紧紧握住了郑厚城的手。 这才十几天没见,郑厚城简直像是比大半个月前老了好几岁。 脸颊凹陷,面色蜡黄,白头发也比之前多了很多,额角上还带着伤。 “郑叔……”宁锦璃鼻子发酸,“你受伤了,先去医院处理下吧?” 郑厚城连连摇头,“我没事,宁小姐你快跟我说说,你为什么失踪了这么久?又为什么会从厂房里出来,还……还差点变成杀人凶手?” 宁锦璃神色复杂,“说来话长了,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没有杀人,到时候都会调查清楚。” 郑厚城点点头,“我相信你不会做出这种事。” “宁小姐啊,这段时间里,我怕你苏姨担心,一直没把你失踪的事情告诉她,还好你回来了……哦对了,工厂这边也出了问题。” 他一股脑地向宁锦璃汇报了下情况。 宁锦璃听完,想到郑厚城这十几天里所承受的巨大压力,心中更不是滋味了。 她眼眶泛红,再次道歉,“郑叔,真的很对不起。太辛苦你了!不过你别担心,钱我有的是,我会再转几个亿放到公司户头里,咱们的资金没有任何问题。” “至于生产出来的货物,你更不用操心,我都会处理好。你只要继续按照我之前交代的做就行了。” 有了宁锦璃的这番保证,郑厚城心里压着的巨石算是放下了。 等到上官瑛这边搞定了记者们,郑厚城和工厂管理人员也带着一群员工离开,事情总算暂告一段落。 “瑛姐,”宁锦璃走到上官瑛身边,“你今天怎么会来这里?” 上官瑛眨了下眼睛,“是你叫我来的。” 宁锦璃一脸茫然,“啊?我怎么不记得有这种事……瑛姐你别开玩笑了。” 上官瑛只是笑了笑。 宁锦璃认真想了想,很郑重地说:“瑛姐,我决定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这个……你还是先跟我来吧。” 宁锦璃拉起上官瑛的手,走到了有时空通道出入口的小仓库。 她看了一眼仓库后门里缓缓转动的荧光漩涡,“瑛姐,接下来我要展示的情形会过于离谱,但是,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离谱的事情我见多了,”上官瑛眼里带着一抹神秘莫测的笑意,“来,尽管展示。” “那你看好啦!” 宁锦璃当着上官瑛的面,走进了荧光旋涡中,快速穿过后,她又返回来,问道:“瑛姐,刚刚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一下子从那道后门消失了?” 上官瑛勾着嘴角,“是啊,因为你穿过时空通道去了另一个世界。” “对,”宁锦璃边点头边说,“这就是我想告诉——” 话说到一半,宁锦璃突然愣住,眼睛逐渐瞪大,“等等……瑛姐你……你说什么?!” 第99章 正式邀请她加入组织 上官瑛走到小仓库后门前,把手伸向她无法看见的荧光漩涡,又说出一句更炸裂的话,“你去到的那个古代,你所认识的萧启棣,不管是世界还是他的命运已经改变。” 宁锦璃在这瞬间全身炸起鸡皮疙瘩!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要把她脑子给撑爆了! 瑛姐怎么什么都知道?这是怎么知道的? 但让她更在意的是,瑛姐说不管是那个古代世界还是萧启棣的命运都已经改变,又是什么意思?! 她一直所做的努力,都是希望萧启棣不会落得秘史记录中那样的下场。 瑛姐现在这么说,意思难道是……她成功了? 可是……为什么她毫无感觉? 历史如果已经改变了的话,难道对后世没产生半点影响?如今的现代世界也没有因此发生半点变化? “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疑问,”上官瑛转过身,注视着宁锦璃被震惊充斥的双眼,“关于我为什么知道这些,以后你可以慢慢了解,你的时间很充足。” “至于萧启棣和他所在的那个世界,从你们发生接触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改变了。” “没有造成历史悖论,也没有对咱们现代产生任何影响改变,原因其实很简单。” “那就是——你去到的古代世界,跟我们所处的世界,不是同一个宇宙,即平行宇宙。” 听到这里,宁锦璃脑子轰隆了一声。 此刻心中产生的最大疑惑,已然解开。 上官瑛继续解释道:“同一个宇宙内,历史确实不可改变,但如果是进入到平行宇宙,通过时空通道跨越时间线,就能改变另一个平行宇宙的事件走向,所以,对于你自己身处的宇宙世界的历史,没有半点影响。” 宁锦璃虽然解开了这个疑惑,可是脑子里仍然有些空白。 整个人呆呆地愣在原地。 上官瑛走到她面前,伸手轻轻搭在她肩膀上,意味深长道:“你现在的心情肯定很复杂,我知道,你所想的不仅仅是拯救萧启棣,你还希望通过拯救他,改写我们华夏历史上的种种悲剧。” “但很抱歉,你改变的是平行宇宙,所以在我们这个宇宙里,我们国家历史中数千年、乃至现在承受的悲剧和苦难,依然存在。” “不过,你拯救了那个平行宇宙中的华夏。” “只要你继续行动下去,那个平行宇宙中的世界里的我国,最终会变成你所期望的样子。” “而且,你能做的远远不止这些。” “相信我,虽然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过去没有被改变,但是未来,会因为你,我们国家终将重回世界巅峰,而且是前所未有的高度。” 这段话的信息量依旧多到爆炸。 前半部分宁锦璃还能理解意思,后半部分却让她一头雾水。 似乎上官瑛知道的情况,远远比她预想的还要多。 “瑛姐,”宁锦璃回过神,眼里透出坚定之色,“虽然我还有太多不明白的地方,但是……能够改变平行宇宙的华夏命运,能让那个世界里的华夏人不会像我们一样承受那么多历史苦难,也是值得的。” 上官瑛凝视着宁锦璃清澈透亮的大眼睛,忽然愣了下,然后用力抱紧宁锦璃,眼睛亮起光芒,呢喃自语道:“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今天是关键节点,为什么我会被要求在这个时候赶到你的工厂来了!不仅仅是为了帮你摆脱麻烦,更是……” 宁锦璃一脸懵逼,“瑛姐……你在说什么?这个我是真的完全听不懂了啊。” 上官瑛激动到浑身发颤,急忙松开怀抱,“宁锦璃,我现在以‘修补计划’总负责人的身份,正式邀请你加入组织!” 宁锦璃整个人都是傻眼的,“修补计划?什么意思?” 上官瑛满脸喜悦,“其实你在做的事情,就是修补计划的重要内容之一!我就知道,你一直在做正确的事!” “瑛姐……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宁锦璃大脑快宕机了,人说的每一个字都懂,可是组合到一起,完全无法理解含义。 “现在不明白没关系,”上官瑛笑着说,“以后你就会知道一切了。” 上官瑛又随口问道:“锦璃,你的天玄心法现在练到什么程度了?” 宁锦璃头皮一麻,惊呼出声,“你连这都知道?!” 宁锦璃真的吓到了。 这不可能啊! 自己都是因为各种巧合误打误撞遇到了意外穿越到平行宇宙的那个古代世界的亲妈,才学到天玄心法。 从学会再到开启时空通道回来这边,都还没超过二十四小时呢! 瑛姐是怎么知道的?! “以后你也会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上官瑛神秘兮兮眨眨眼,“哦对了,关于我为什么知道时空通道,这个现在可以跟你解释下。” 宁锦璃急忙竖起耳朵聚精会神,生怕又有什么信息量爆炸的内容让自己听得迷糊。 上官瑛说:“其实我国很早之前就在做相关研究了,也曾意外开启过时空通道,但也只是开启而已。” “这个东西太不稳定,我们就连它的真正原理都还搞不清,只停留在各种理论上。而且也没办法控制它。” “但是通过无数次试验,成功开启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说,还稍纵即逝,地点完全随机。我们至今没弄明白到底要怎样才能穿过去,毕竟……我们连用肉眼看都看不到。” “直到最近一次,我们检测到有个时空通道又开启了,没错,就是你工厂仓库里的这个。” “很快我们还发现,你竟然能自由出入。” “甚至你还从时空通道连接的平行宇宙古代世界里得到了苍岚璧……” 听到这里,宁锦璃鸡皮疙瘩都要洒一地了。 她震惊地瞪大眼睛,“也就是说,在我第一次穿过时空通道的时候,你们就已经……已经知道了?包括后来的情况,我做的事情……瑛姐你……” 上官瑛面带微笑,“不然你以为谁都可以随随便便问我要到搞爆破的材料?” “嘶……”宁锦璃倒吸一口凉气,尴尬道,“我还以为,是看在我上交了国宝苍岚璧的功劳上呢……”仦說Ф忟網 上官瑛又道:“当然,我本来是想着一开始就告诉你这些的,但是组织里有一些反对的声音,说需要再考察考察你的表现。” “那我现在……通过考察了?”宁锦璃问。 上官瑛无奈道:“我都告诉那帮家伙了,我可以保证绝对能相信你,但架不住人家不放心啊,毕竟关系到‘修补计划’,必须慎重再慎重。” 宁锦璃纳闷了,“是什么考察?我怎么也都不知道?” “考察的是人品,”上官瑛轻声说,“如果换成别人,基本都会顾着用时空通道谋取私利,当人性中的贪婪被无限放大,最终必定造成难以想象的严重后果。只有你这样,本性善良纯粹,骨子里就没有自私贪婪之心的人才不会出问题。从你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组织里之前那帮不大放心的家伙们,也差不多心里踏实了。” 宁锦璃嘀咕道:“话说回来,我还以为时空通道是我打开的呢……” “一开始不是,”上官瑛正色道,“但后来我们检测到,时空通道受到了源自于你的某种能量影响,所以后边产生的一切变化,关键都是因为你,你现在应该可以自行开启了吧?” 宁锦璃点点头,“这次我就是刚从那边打开时空通道回来的,可是我还没捣鼓明白。时空通道在这边只有一个出入口,但是在那边却可以开到别的地方,我想过会不会是因为萧启棣,他在哪儿,那边的出入口就能开到哪儿,但这次的情况却又有些不一样了。” 上官瑛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下宁锦璃心脏位置,“其实是,你的心到了哪儿,时空通道就能通向哪儿。” 这句话让宁锦璃愣了足足好几秒钟。 “可是……”宁锦璃皱起眉,“时空通道在那边的出入口改变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人在哪里啊……” 上官瑛笑着说:“你的脑子不知道,但是你的感觉,你的心,知道。” “这么玄乎么?”宁锦璃眨巴着大眼睛。 上官瑛摇摇头,“不玄乎,如果非要用现在的科学理论来解释,量子纠缠理论或许可以给出点纯属推测无法验证的答案。现在的科技程度依然不够发达,有太多太多现象不能完全解释清楚,只能通过现象分析规律,然后总结经验加以运用。” “就好比,几千年前的古代人不知道下雨的原理是什么,但通过总结下雨之前的天气现象,也能大概判断出何时何地会下雨,从而应用到生活中。” “可能我们永远也搞不清楚时空通道的真正原理,但经过你一次又一次的尝试,能够运用好它,也就够了,不是么?” 这番话让宁锦璃恍然大悟。 她脱口而出说道:“啊!就像神农尝百草一样,神农不懂药草里有什么成分元素,不懂那些元素进入人体之后发的反应原理,但他通过不断尝药草记录每次造成的现象、能不能让疾病伤痛好转,从而积累总结出对应药方。” “是呀,”上官瑛笑盈盈说,“放眼整个人类发展的历史,方方面面都是这么过来的,不断在探索中总结规律经验,哪怕没找到原理,也可以找到使用方法。” “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宁锦璃问道。 上官瑛看着她闪闪发亮的眼睛,“不必问我,就按照你所想的去做,我和整个修补计划的队伍都会在背后支持你,放心大胆地去做就行了。” 宁锦璃想了想,“那……我能建个石油工厂嘛?” 她一直都还记着临仙村搞了那场爆破之后冒出来的顶级品质石油。 要是能把这种资源开发利用好,对于自己这边的国家以及萧启棣那边都能起到巨大的作用。 毕竟不管古代现代,能源都是社会发展的重要基础。 “当然可以!”上官瑛答应得很痛快,接着还说,“你不仅能建石油厂,还可以建兵工厂,你不是让你的厂长去申请冷兵器相关的生产许可证了么?我干脆再安排一下,给你这儿特批一个涵盖冷兵器和热武器的综合许可证。你这儿的场地很大,还有一大片没建的空地,别浪费了。” “谢谢瑛姐!”宁锦璃激动得一蹦三尺高。 “好啦,”上官瑛笑着说,“时间很晚了,该睡觉了,你先好好休息。今晚你工厂出的事故,我会派人彻查清楚,我先走啦,不用送。” 上官瑛离开后,宁锦璃兴奋得在小仓库来回打转。 精神太亢奋,完全没有半点倦意,哪里睡得着。 踱步转了十几圈之后,她情绪才逐渐平复下来,可以静下心想想事情了。 “瑛姐说开启时空通道的关键在于我,那么……” 宁锦璃看向了仓库后门。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开始运转天玄心法,并且集中一切注意力,脑子想象着通道另一边连接上临仙村。 而这次,真的起作用了。 哪怕她还没进入荧光漩涡,心中自然出现了感应。 然后她再次尝试,将另一边的出入口转移到药王谷,再又转移到天枢派当中的掌门练功房。 无一例外,全部成功! 宁锦璃抬脚就想过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萧启棣。 另外还要告诉他关于平行宇宙的这件事。 这可太重要了! 哦对,不仅要告诉萧启棣,还得让妈妈和爸爸都知道! 尤其是爸爸! 这样一来,爸爸就不用担心在那个世界造成影响从而改变这边的历史了。 因为这完全是两个宇宙,根本影响不到,历史悖论便不复存在。 以后自己大刀阔斧用现代科技帮助萧启棣发展社会,也就不用担心老爸像以前阻止老妈那样来阻止自己了! 宁锦璃兴冲冲穿过时空通道,带着满腔欢喜回到天枢派,然后一路直奔掌门住的地方。 现在已过半夜,万籁俱寂。 叶知秋的院子还亮着灯烛光芒,主屋的房门也开着。 宁锦璃轻手轻脚走进去,见叶知秋背对门口,坐在烛台旁边不知道在忙乎什么,便猫着腰溜到她身后,双手遮住她的眼睛,笑嘻嘻说:“猜猜我是谁?” 叶知秋轻轻拿开女儿的手,回过头,赫然露出一张惨白并且完全陌生的脸,阴森森说:“你猜猜……我是谁?” “啊!”宁锦璃吓得头发炸起,惊恐至极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谁啊?!” 第100章 表白了:我也喜欢你 “哈哈哈哈哈!”叶知秋笑得前俯后仰,抬手从脸上揭下一张薄薄的皮子,“小璃你看,妈妈研究出来的人皮面具怎么样?” “妈!你吓死我了!”宁锦璃惊魂未定捂着胸口,撇撇嘴吐槽道,“还行,就是肤色太白了,像鬼脸。” 叶知秋拎着人皮面具晃了晃,“嗯……我也觉得,算啦,这边条件有限,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以后要用的话,还是你从那边给我买现成的过来吧。” “妈,你咋还没睡?”宁锦璃搬来一张椅子坐在叶知秋旁边。 叶知秋戳了下宁锦璃的鼻尖,“还不是因为想你。” “嘿嘿,我也想你。”宁锦璃拉住叶知秋的手,“妈,那什么……萧启棣伤势怎么样了?他这会儿睡了吗?” “原来你是惦记着他才过来啊?”叶知秋盯着女儿的眼睛。 “哎啊……妈……”宁锦璃移开目光,脸蛋儿迅速泛红。 叶知秋神色复杂,“你喜欢上他了,对不对?” 宁锦璃脸更红了,“妈,你说什么呢……” 叶知秋陷入了沉默。 “妈?你怎么了?”宁锦璃察觉到气氛不对,轻声问道。 叶知秋沉吟片刻,看着女儿的眼睛说:“萧启棣已经走了。” “什么?!”宁锦璃腾地站起身,“为什么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叶知秋说:“大概半小时前吧。” 宁锦璃扭头就要走。 “站住!”叶知秋冷声呵止,“你要去追他是不是?不许去!” 宁锦璃脚步一顿,“妈,你到底怎么了?” 叶知秋走到她面前,“小璃,他的伤已经好了,你不用再为他担心,让他离开也是我的意思,我跟他谈聊了一下。” 宁锦璃怔住,“你们聊什么了?” “我跟他表明了我的态度,”叶知秋严肃道,“我告诉他,我不希望我的女儿跟他有瓜葛,如今我们母女终于能相聚,已满足了我最大的心愿,以后我唯一的原因就是,我女儿能够平平安安。” “妈……”宁锦璃眼眶泛红。 叶知秋继续道:“我还跟他说,他是君王,而且不是普普通通的君王,在他身边的人注定不会安稳,甚至随时会有生命危险,我要他从此跟你划清界限,我也不会再准你去见他,所以,他走了。” 宁锦璃肩膀微微发颤,咬着牙没吱声。 叶知秋看她难受,缓和了语气说道:“小璃,他是古代人,你是现代人,你们俩不合适。” 宁锦璃红着眼眶说:“我跟他合适不合适,我自己清楚。他虽然是古代人,可是他的思想并封建,他还很年轻,我可以慢慢教他现代社会的思想。” 叶知秋不想跟女儿啰嗦一堆大道理,便提到了历史记载,“小璃,史书上说,萧启棣没有正式的妻子。” “那又怎样?”宁锦璃眼神倔强。 叶知秋哭笑不得,“你想啊,如果你跟他有结果,史书上会没记载吗?哦,倒是记录了他有两个妃子,后边各给他生了个儿子。但是从那俩妃子的信息来看,都跟你搭不上边啊。他的未来存在于我们的历史中,对于我们而言已经注定了,所以,你跟他——” 没等叶知秋说完,宁锦璃忍着眼泪,把自己在郑教授那里了解到的关于萧启棣的那段未公开秘史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叶知秋听完,愣了好一会儿,皱起眉说:“还有这种事?那他……真的挺可怜。” “妈……”宁锦璃擦了擦眼睛,“我不能眼睁睁看他落个那样的下场,换成是你,你忍心吗?千古一帝本该是他,不是那个傀儡!他本可以为华夏打出更强大的根基!” 叶知秋认真思索起来,眼里浮起一抹犹豫。 宁锦璃耐心等着,期望妈妈能够理解。 可是,叶知秋眼中的犹豫几秒钟后变成了坚定,她摇摇头说:“那是他既定的命运,改不了的。历史悖论你应该很清楚,我就不再啰嗦这些了。退一万步讲,就算出现奇迹,真让你扭转成功了,那么根据理论推测,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某种未知的时空力量将你抹除掉,用来抵消时空悖论。简单来说,你必死无疑。” 宁锦璃咬着牙说:“妈,那你之前想尽办法也要回到现代,不也会影响历史改变历史吗?要是你成功了,不也会……必死无疑吗?” “是,”叶知秋回答道,“也许在我成功回到现代只见了你一面后,我就被时空力量抹除了,但……但哪怕是死,能再亲眼看一看你,我死也愿意。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我……” “呜呜呜……”宁锦璃眼泪夺眶而出,“妈,你听我说,其实咱们根本不用再担心这些了,你应该知道平行宇宙吧?” “平行宇宙?”叶知秋微微一愣,“你意思是……咱们的那个世界,跟这边的世界不在同一个时间维度的宇宙里?” 宁锦璃边擦眼泪边点头,“没错!” 叶知秋皱着眉道:“我也想过这个可能,可是我没办法确定啊,如果是平行宇宙那倒是简单了,但万一不是呢?” 宁锦璃迅速把上官瑛之前说过的话里,与平行宇宙相关的内容也给叶知秋大概复述了下。 叶知秋听完,又陷入了沉思。 宁锦璃以为妈妈不信,便说:“瑛姐是咱们国家军方的少将,还有专门的国家组织团队研究时空通道,她不会弄错的。而且我相信她不会骗我。” 叶知秋轻轻叹了口气,“唉……我不是不相信她说的那些。” “那你这是……” “小璃,就算是平行宇宙,我还是不答应你跟萧启棣再有任何接触。” “妈!” 宁锦璃整个人都惊呆了。 费了这么多口舌,竟然还是没能说服她? 叶知秋给女儿擦眼泪,苦口婆心道: “哪怕不用再担心历史时空悖论的影响,但在这个平行宇宙里,一切都跟咱们所在的宇宙世界一模一样,萧启棣总归是君王,就冲这一点,我就不可能让你跟他在一块。就像我一开始说的,在君王身边的人注定不能安稳,随时会丧命,我绝对不能让自己女儿承受那样的风险。” 宁锦璃安静了下来。 叶知秋轻轻拉起她的手,想着再安抚一下。 然而,宁锦璃却挣脱开了,满脸倔强地说:“妈,我已经是个成年人,我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 叶知秋愣住,“小璃,你……” 宁锦璃神色愈发坚决,“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愿意承担任何风险,我也有信心保护好自己,妈,我要去找他。” 说完,宁锦璃头也不回跑出了门。 叶知秋望着女儿匆匆离开的背影,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她既欣慰孩子终于长大了,又担心孩子选择的是条不归路。 不一会儿,宁锦璃自个找了匹马离开天枢派宗门,直奔玉祁峰山脚,想趁着萧启棣开还不算很久,去追上他。 哒哒哒的马蹄声在夜幕下的山道上疾驰而过,然后渐渐消失在远处。 紧接着,又有一匹马飞奔而来。 骑在马背上的是叶知秋。 当妈的又怎么可能放心让女儿独自一人下山,于是就在后边不远不近地悄悄跟上了。 …… 夜色深沉,皎月高悬。 萧启棣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已经走出了山路。 一人一马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 周围草丛里响亮的虫鸣声,让环境更显安静,也让这一人一马的身影尤为孤寂。 萧启棣放慢了马儿的脚步,缓缓回头看向身后的玉祁峰,嘴里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苦涩叹息。 叶知秋跟他说过的那些话,此刻好像仍然在耳边回荡。 他仰头凝视山峰片刻,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准备策马离去。 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 “萧启棣!你等等我!”宁锦璃清脆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萧启棣陡然一僵,还以为自己幻听了,扭头一看,只见宁锦璃策马奔腾的身影越来越近。 他暗暗咬牙,强忍住回应的冲动,用力甩了下缰绳,准备加快速度离开。 “给我站住!”宁锦璃大喊。 萧启棣没有停,骑着的马儿开始撒开蹄子狂奔。 宁锦璃着急了,心一横,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暗中跟过来的叶知秋远远看到这一幕,瞬间心提到了嗓子眼,不过又想到女儿现在已学会了天玄心法,内功更是超过了上一任天枢掌门,才没有喊出声来。 萧启棣听到后边响起摔落的声音,当即勒紧缰绳调转马头,赫然看见宁锦璃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眼看着就要滚到路边山沟里去了。 他来不及思索,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冲到宁锦璃身边,扑在地上紧紧抱住了她。 看着她灰头土脸的样子,他满眼担忧,“你怎么样了?疼不疼?有没有受伤?” 宁锦璃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及时运转内力护住身体,不然从狂奔的马上摔下来,不死也得残废。 她就是故意摔下来的,不然真没办法留住萧启棣。 “嘶……疼……浑身哪哪都疼……”宁锦璃故意装出一副难受模样,“都怪你……叫你等我,你偏要跑。” 萧启棣面露愧疚之色,“我现在将你送回山上。” 见他这样,宁锦璃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说:“我没受伤,就是……摔疼了而已,不信你看嘛,连皮都没擦破。” “是么?”萧启棣蹙眉。 宁锦璃迅速站起身,当着他的面蹦跶了一小段广播体操,“你看,是不是好好的?” 萧启棣松了口气,拍拍自己衣服上沾的泥土,抱拳道:“那我就不送了,告辞。” “萧启棣!”宁锦璃气鼓鼓拦在他跟前,仰头盯着他那双比夜色还幽暗的眸子,“我妈跟你说再多,那也不是我的意愿,你真想从此以后跟我不再有半点联系?” 萧启棣硬朗的脸颊愈发绷紧,薄唇微动,吐出两个字,“是的。” “你……”宁锦璃鼻子一酸,“你……你舍得吗?” 萧启棣从牙缝里继续挤出两个字,“舍得。” 宁锦璃怔住,“咱们在坠鹰涧同生共死那么多天,我还以为……以为你对我……” 说话间,那些日子朝夕相处的种种浮现脑海。 尽管这家伙从未坦明过心意,但她分明能感受到他流露出来的感情。 “对你什么?”萧启棣冷冷道,“很抱歉宁姑娘,在下不知是何原因,让你误会了什么。” 宁锦璃从怀里掏出一朵已经风干了的花。 萧启棣的瞳孔顿时颤了颤,只觉得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了。 “这是你送我的,”宁锦璃轻声说,“就因为我说了句梦话,你不顾负伤不顾危险,一大早爬到岩壁上给我摘。这难道不能代表什么?” 萧启棣紧咬牙关,依然嘴硬,“只是因为当时条件太过艰苦,我……想让你开心点,怕你撑不住。并没有其他意思。” “好,”宁锦璃质问道,“那你抱着我的时候,偷偷亲我额头,也是想让我开心点吗?!” 萧启棣浑身一僵,眼睛都瞪大了,“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那头大野猪根本不是我陷阱抓到的,”宁锦璃声音有些哽咽,“你总觉得我傻,可我不至于傻到那种程度,上千斤的野猪王,哪有那么容易就掉坑里,还死得那么顺利?我后来一琢磨,就全明白了!” “宁姑娘,我……”萧启棣垂下眼眸,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宁锦璃看着他的脸,一字一句道:“我也喜欢你。” 萧启棣在这一瞬间脑袋里好像轰隆了一声,心底如同有个煤气罐炸弹嘭地炸开,就连眼前都仿佛升起了漫天烟火,而面前的姑娘,被这绚丽烟火衬得光彩照人,连天空皎洁的月亮也黯然失色。 躲在远处的叶知秋运转内力提升感知,把两人的对话都听得清清楚楚,越听心里越咯噔。 萧启棣这混账小子,居然还抱过亲过她女儿?! 再听见女儿向萧启棣表白,她差点两眼一黑气晕过去。 完了完了…… 这下是真要拦不住了! 叶知秋用力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摸向了随身携带藏在袖子里的自制霰弹枪,眼神逐渐凌厉。 干脆…… 一不做二不休,崩了萧启棣! 第101章 你俩除了抱过亲过,还有没有干别的? 叶知秋心想着,正好这是一个跟自己原本世界一模一样的平行宇宙世界,不管干啥都影响不到自己那个世界,崩了萧启棣又何妨? 但这些念头也只是因为一时生气冒出来的。 女儿已经喜欢上那小子了,要是自己真这么干,女儿得多伤心? “唉……” 叶知秋默默叹了口气。 算啦,先饶那小子一命,回头再想想别的办法。 反正不能让女儿跟他在一起。 “你是木头吗?”宁锦璃望着已经呆滞了的萧启棣,“我说我也喜欢你,你就没有半点反应?” 萧启棣回过神,低头用力抱紧了宁锦璃。 这一刻,宁锦璃不自觉流出幸福的眼泪,也紧紧抱住了他。 萧启棣闭上眼睛,双臂越抱越紧。 “我快要喘不上气了……”宁锦璃小声说。 萧启棣脸上满是幸福和痛苦交织的神色,最终咬牙松开双手,“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这句话似乎掏空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整个人瞬间颓废了,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眼睛也不敢看向宁锦璃。 “你说什么?”宁锦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明明这家伙喜欢她,明明她还主动表明心意了,怎么会这样? 躲在远处的叶知秋顿时在信中松了口气。 好,不错不错。 看来萧启棣还是拎得清情况的。 自己跟他做的那番思想工作起了作用。 只要他不在跟小璃接触,自己以后再慢慢开导小璃就行了。 “萧启棣!”宁锦璃攥紧拳头,眼中满是痛苦和愤怒,“你堂堂一国之君,难道连跟我在一起的勇气都没有?难道就因为我妈跟你说了那一通,你就——” “不,不是因为这些。”萧启棣打断了她的质问。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 萧启棣抬起右手,轻抚宁锦璃脸颊,“因为我有我的命运,就像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样,我的未来已经存在于历史中。” “可以改啊!”宁锦璃急得吼出了声,“其实那——” “你听我说,”萧启棣柔声道,“这段日子,我很开心,是我过去十八年以来最开心的时光,也肯定是我此后一生中最幸福的回忆。”wWW.xszWω㈧.йêt 宁锦璃瞬间冒出眼泪。 萧启棣给她擦着眼泪,继续道:“而这些天里我想过很多次了,假如……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奇迹发生,改变了我的命运,那么从此以后整个世界也会随之发生巨大变化,这大概意味着,也许在我命运改变的那一刻,你就会从这世上消失。” 这番话,跟叶知秋提到的空力量会抹除历史悖论的理论不谋而合。 但这些内容,叶知秋并没有跟萧启棣聊过。 宁锦璃愣了一下,“就算是放到现代世界,即便是上过学念过书,也有很多人理解不了这些。你却自己琢磨出来了?天才啊……” 萧启棣温柔地注视着宁锦璃的眼睛,“上天让你出现在我面前,已经是一次奇迹,我不能再贪心奢求更多奇迹,更不能为了自己,而让你牺牲。” 宁锦璃咬着嘴唇,“所以,你是为了保全我,才决定接受命运?你真甘心自己将来被砍断手脚割掉耳鼻挖掉眼睛变成人棍?真甘心被弄成那样后还遭囚禁压榨?真甘心自己缔造的一切都成全了别人?” “我不甘心,”萧启棣轻声说,“但,只要能让你好好活着,我什么都能接受。” 宁锦璃泪崩了,“你个傻子,大傻子!” “别哭,”萧启棣露出个坦然的笑容,强忍着自己内心的痛苦,安慰道,“反正在你的过去,我已经死了,不是么?想开点,哭肿眼睛可就不漂亮了。” 宁锦璃用力擦掉眼泪,又哭又笑地说:“大傻子,你听好,你不用担心我会死了,姐姐我现在告诉你什么叫平行宇宙。” “嗯?”萧启棣目露讶异之色。 宁锦璃吸溜着鼻子,给他好好解释了下。 萧启棣听完愣了许久。 这种极为超前的概念,又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但凭借着极强的领悟能力,他大致上也算明白了。 “也就是说,你我乃是分别处于两个完全一样却彼此独立的世界当中?”萧启棣问道。 宁锦璃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为了让萧启棣更直观地明白概念,宁锦璃从衣服上扯下两根长度一样的线,拎在萧启棣眼前。 “两条线,左边的别代表你所在的宇宙,右边代表我所在的宇宙,从上往下代表着从过去到未来,或者说从古代到现代。” “而你在左边这条线的上端,我呢,在右边这条线的下端。” “虽然你和我各自在古代和现代,但并没有处于同一条线上。” “所以,来自右边这条线的我,跑到左边这条线上,就算再怎么折腾,”宁锦璃说着开始抖动左手的细线,“看吧,代表你所在世界的这条线变了,但是我右手的线没有半点变化。” 萧启棣眼里冒出光芒,“原来如此,我懂了!” 宁锦璃丢掉手里的线,定定地望着他的双眸,“那么请问,你现在还要跟我断掉关系吗?” 萧启棣一把将她拥入怀中,鼻尖埋在她发丝间,毫不犹疑地说:“我喜欢你,我要跟你在一起。” “咳咳!”一声咳嗽突然响起。 宁锦璃和萧启棣转头看去,只见叶知秋正朝这边走来。 一层薄云此时遮蔽了月光,夜色朦胧,看不清叶知秋是什么表情。 “糟了,我妈追过来了。”宁锦璃拉起萧启棣的手,“快跑!回头我再找机会说服我妈。” 萧启棣却没有挪动脚步,握紧宁锦璃的手,轻声说:“跑掉未免对长辈太失礼。” 宁锦璃着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管失礼不失礼啊,她肯定是来棒打鸳鸯拆散咱们的!快走!我以后好好跟我妈赔礼就行了。” 萧启棣摇摇头,“不可。” “唉你……行,那你先走!”宁锦璃着急忙慌催促,“别看我妈平常很温柔,发起脾气来可吓人了,她现在还随时带着散弹枪!这可不是在现代,我真怕她一枪崩了你!我先帮你拦住。” 萧启棣嘴角浮起微笑,不仅牢牢握住了宁锦璃的手,还朝着叶知秋走来的方向,抬头挺胸坚定地迈出一步。 眼看叶知秋越来越近,萧启棣还不肯离开,宁锦璃马上挡在了萧启棣身前,大声说:“妈!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现在就这么护着他了,以后还得了?”叶知秋声音带着冷意。 宁锦璃紧张不已,“妈……你先冷静冷静,都这么晚了,要不你还是回去休息,明天我再跟你坐下来好好聊聊。” 萧启棣又上前两步,把宁锦璃护在身后,“叶掌门,您可以把气撒在我身上,我绝无怨言,但不论您怎么做,我也不会跟宁姑娘分开。” 咔哒—— 子弹上膛的声音响起。 宁锦璃吓得脸色大变,又想用自己的身子挡在萧启棣前边,却被萧启棣按住了。 “哈哈哈哈!”叶知秋突然笑了起来,“哎,年轻真好啊。” 宁锦璃和萧启棣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妈,你……不会是气过头了吧?”宁锦璃小心翼翼问道。 这时遮蔽月亮的云层渐渐飘走。 月光洒落下来。 只见叶知秋脸上挂着一抹狡黠笑意。 倒不像是被气到了的样子。 “叶知秋在两人面前驻足,然后看向萧启棣,“小子,如果你仅仅是因为我跟你说的那番话而离开我女儿,我会觉得你也没多么喜欢她。但是刚刚我听到了你们的对话,我才知道,原来你那么在乎她,可以为了保护她而接受比死亡还痛苦的命运。就冲这一点,你配得上我女儿。” 听到叶知秋这么说,宁锦璃欣喜道:“妈!你不阻拦我俩在一起了?” 叶知秋淡淡道:“对于这件事,我暂时保留意见,毕竟你们的人生路,得由你们自己走。” 宁锦璃大喜过望,“谢谢妈妈!” 接着她扯了扯萧启棣的衣袖。 萧启棣双手抱拳,感激道:“多谢叶掌门成全。” 叶知秋抬手将霰弹枪顶在了他额头上,语气也变得极为严肃,“能否成全,还得看你表现。你必须答应我的条件。” 萧启棣面不改色,“叶掌门请说。” 叶知秋道:“你得保证,此生绝不辜负我女儿,哪怕你是君王,哪怕你将来一统中原建立玄朝成为玄祖皇帝,若你与她成婚,便不可纳后宫。” “苍天为证,”萧启棣嗓音铿锵有力,“我萧启棣此生绝不辜负宁姑娘,定护她一生周全,且除了宁姑娘,我谁也不娶,若违此誓,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叶知秋冷声道:“好,要是你将来做了半点让我女儿难过的事情,就算苍天没罚你,我也会亲自动手。” 萧启棣应下,“是,我谨记在心。” 叶知秋这才将枪管从他额头上移开,然后朝着天空扣下扳机。 嘭! 焰火喷出,通红的小弹珠如一道道流星划过夜幕。 放完这一枪之后,叶知秋便转身了,头也不回地说:“你俩想干嘛干嘛去,我要回去休息了。” 宁锦璃噗嗤一笑,走上前挽住叶知秋的胳膊。 叶知秋调侃道:“你刚不还要跟人跑路么?” “哎呀,我的好妈妈,”宁锦璃把头歪到叶知秋肩膀上撒起了娇,“刚刚是得跑路,现在用不着啦。” 叶知秋笑了,“那今晚咱娘俩睡一块儿。” 宁锦璃眉开眼笑,“好的妈妈!嘻嘻!” “我说,”叶知秋问道,“那小子抱过你还亲过你?” “啊这……”宁锦璃尴尬了。 叶知秋又问,“你俩除了抱过亲过,还有没有干点别的?” 宁锦璃赶紧摇头,“没了没了!” 叶知秋道:“那就好,你老妈目前还没打算升级当外婆。当然啦,我不反对婚前性行为,毕竟男方的那方面能力行不行,在恋爱以及婚姻关系中也相当重要。但是在没想好要不要孩子之前,你必须给我做好保护措施。还好你能回现代那边,不缺安全避孕的东西……” “打住打住!妈,能不能……别现在说这些……”宁锦璃顿时脸颊发烫,赶紧阻止,疯狂给叶知秋递眼色。 叶知秋回头瞥了一眼,“哦,差点忘了你小子还在。” 牵着马默默跟在后边的萧启棣,差点摔了个趔趄。 —— 宁锦璃和萧启棣在玉祁山住了一晚。 隔天一早,宁锦璃带着萧启棣经由掌门练功房的时空通道出入口回到了工厂。 宁锦璃打包了大堆的现代物资。 从衣服鞋子再到生活用品,还有一些吃的喝的,都给叶知秋送了过去。 虽然叶知秋在这十年里通过自己的知识,涉及日常生活方面的东西也做了不少,用来改善生活,但总归条件受限,还是比不上现成的现代产品。 除了这些,宁锦璃还给她送来了柴油、发电机和蓄电池,另外还有电脑电视机游戏机手机这些,虽然不能联网,但里边下载的游戏和各种电视剧电影也够给她增加娱乐活动了。 叶知秋激动得像个孩子,差点就哭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可太怀念这些东西了。 改善生活的日常用品,甚至连低配版的自制枪械她都能做出来,可想要做出电子产品那就是痴人说梦了。 没想到过了十年,自己虽然回不到那边的现代世界,却能用上这些东西。 是什么心情可想而知。 而且这些新的电子产品,比十年前的先进了太多,还得宁锦璃教一教,叶知秋才能顺利使用。 等忙乎完,一上午便过去了。 “妈,我跟萧启棣先走啦!”宁锦璃站在门口说,“回头我再继续给你这边送东西,到时候把你住的这儿进行现代化改造,让你住得舒舒服服。” 叶知秋已经抱着笔记本电脑边吃零食边津津有味地看起了电影,眼睛都舍不得挪开,“好好好,你们去吧,不送了噢。” 宁锦璃憋着笑,拉起萧启棣的手,离开了这边。 回到工厂仓库后,她调整时空通道,把另一端的出入口移到了临仙村神仙洞。 这样两人就能瞬间直达,不用从玉祁山骑马奔波前往西屯关。 如今也该带着萧启棣回那边了。 两人迈步走进荧光漩涡,下一秒,就来到了神仙洞里。 “嗯?怎么没有守卫了?”萧启棣环顾四周,不见半个人影。 紧接着,他和宁锦璃都听到洞外有激烈的争吵声。 “仙子庙宇岂能让你们贸然闯入!” “放肆!你一个小小西屯关将军,竟然敢阻拦本大人!来人!把他脑袋给本大人砍下来!” 第102章 这是给我吃的吗 饥荒年,身为镇北侯千金的楚莯莯快饿死了,最近常产生幻觉,看到从未见过的大房间,房里还有个奇装异服的男人。 深夜,侯夫人垂危,“莯莯……趁为娘没断气,你将娘送去菜人铺子,还能给你换些粮和水……” 楚莯莯流着泪割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指,又想给母亲喂血。 侯夫人抿紧枯裂嘴唇,转头闭眼默泪。 西北干旱半年饥荒愈烈,朝廷迟迟不来赈灾,城中已出现菜人铺子。 有些百姓饿极了,不忍吃自家人便易子而食,或将自家老弱送去菜人铺子换别家的肉,实在不愿吃人肉的,换点烂粮脏水。 “娘……”楚莯莯肝肠寸断,“女儿再去承平伯府……试试求叔叔家相助,您等我。” 她扶墙出门,没察觉血蹭到了手腕的老旧玉镯上。 玉镯流出荧光,在她面前形成个小光圈。 光圈中画面模糊,又是那前所未见的房间,有个看不清脸的高大男人似在向她对视。 “又来了……”楚莯莯摇头驱散幻觉,打起精神前往伯府。 祖父去世后,她父亲承袭侯爵,亲叔降一等封承平伯。 父亲是边关大将,常年在百里外黄沙关镇守。 哥哥被皇帝留在京城为官,皇帝说是照顾侯府世子,实则是留做人质。 近两月侯府下人全跑光了,母亲危在旦夕只能靠她。 她前几次到伯府求助都被拒,这次不得不从后墙钻狗洞。 狗洞狭窄常人无法通过,但对于饿得瘦骨嶙峋的十八岁少女来说倒不难。 后院一间屋子灯火通明。 楚莯莯推门而入,只见堂妹楚萱坐在一男子腿上嬉笑玩闹。 “陆风你、你怎么在这?!你们……” 陆风是太守之子,跟楚莯莯早有婚约。 她突然出现,狗男女只惊讶,毫无心虚。 “我与萱儿今日定了亲,”陆风坦白道,“我很开心,便在此陪萱儿吃宵夜。” 楚莯莯僵在原地。 下人们此时端来酒菜,十几盘精美菜肴摆满整桌。 楚莯莯瞳孔剧颤,“灾荒之初我娘第一时间开仓救灾,不料干旱饥荒愈发严重,侯府掏空了还没等来朝廷赈灾,曾想请伯府多少也出点粮帮帮百姓……你家却说没有!百姓易子相食,坊间开始出现菜人铺子,你竟如此奢靡?!” 楚萱嘲嗤笑,“你娘太蠢呗,非要管贱民死活。” 想到母亲快撑不住了,楚莯莯卑微道:“堂妹……请你给我些水和吃的救救我娘……” “休想!”楚萱拒绝得很干脆。 楚莯莯咬牙,“当年分家,我爹娘念你爹没官职,便把祖产全给了你家。后来你娘还常到侯府哭穷,我娘节衣缩食帮衬,现在……” “谁让你家那么好骗?”楚萱翘着嘴角,“唉,看在亲戚份上,你跪下求我,我考虑考虑。” 楚莯莯立即双膝跪地。 为救母亲,怎样的侮辱她都能忍。 楚萱把一盘炖猪肘倒在地上,勾勾手指,“嘬嘬嘬……” 楚莯莯强忍眼泪爬向猪肘。 “汪!”一条狗突然蹿进来抢走了肘子。 楚萱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哈!我是想喂我的狗而已,逗你玩你还真信了?” 陆风也跟着笑。 “连你也……”楚莯莯含泪道,“你不念半点与我的半点感情?” 陆风不屑,“侯府都成什么样了还指望我跟你讲感情?也罢,我正好写封退婚书与你解除婚约,来人,笔墨伺候。” 楚莯莯彻底死心,泪眼浮起锐意。 她从裙摆撕下块布,起身摔碎酒杯用碎片划开掌心。 当场用鲜血在布上一气呵成写了退婚书,啪地甩在陆风脸上。 “是你背信弃义,当由我退婚!楚萱,我不要的男人,你就自个留着吧!” 陆风气得变了脸色。 楚萱大怒,“把她轰出去!” 楚莯莯无力挣扎。 被伯府下人们拖着扔出伯府大门,摔地上差点昏迷。 鲜血染满了她手腕上的玉镯。 浸的血越来越多,全被玉镯吸收,接着玉镯泛光,在她面前形成了一个完整清晰的大光圈。 光圈里甚至传出阵阵水声。 楚莯莯舔舔干裂的嘴唇,忍不住爬了过去…… …… 豪华别墅浴室里。 裴启泽躺进大浴缸中,摊开修长的四肢,闭目放松。 最近他有些神经衰弱。 因为时不时会看见个穿古装的少女鬼影,很闹心。 哗—— 浴缸水面突然翻涌。 楚莯莯冒出头,发现自己竟被温水包围。 水面近在嘴边,她震惊错愕。 水…… 真有水?! 裴启泽猛地睁眼,看到古装少女鬼影从他两条腿当中位置冒出来,呼吸都停滞了。 楚莯莯的注意力全在水上,低头就要喝。 她太渴了! 电光火石间,裴启泽抓起一张放在浴缸边的纸符,冷静果断地拍向她额头。 啪! 楚莯莯没喝到水,脑瓜子反被拍得嗡嗡响,顶着符纸呆坐在浴缸中。 裴启泽眸色一暗。 鬼影这次出现分明是实质化了。小說中文網 玄学手段没效果? 那就物理超度! 他抡起拳头砸了过去,强劲拳风掀飞了楚莯莯额头的符纸。 她来不及躲开,大眼睛充满了惊恐。 裴启泽忽然停手,皱眉盯着她,略作思索,伸出食指戳戳她的脸。 很干很瘦,但明显是活人皮肤。 “活人?”裴启泽问。 楚莯莯呆呆点头。 裴启泽嘴角扯起一丝凉凉怪笑。 他之前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大限将至才会看到鬼。 为了生命最后一段日子过得清净点,他尝试了很多办法,甚至找所谓的玄学大师买了符纸,结果,呵…… “起开。”裴启泽薄唇微动。 声音低沉好听,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峻气场。 楚莯莯晕头转向爬出浴缸。 裴启泽旁若无人起身,随手扯过浴巾裹在腰间跨出浴缸。 一米九五的挺拔个头,宽肩窄腰大长腿,全身的完美肌肉,就这么猝不及防闯入楚莯莯眼中。 她惊觉,这正是之前常出现在自己幻觉中的年轻男人。 原本是看不清脸的。 现在能看清了,竟然长得这般朗艳绝伦。 二十岁左右,贵气中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肤色偏苍白,更显冷漠气质。 楚莯莯脸上的水珠滑落嘴角。 她舔了下,口渴愈发强烈,无暇再多想,趴到浴缸边就要喝。 在她嘴唇即将碰到水面之际—— “不能喝。”裴启泽拽住她后衣领,拎小鸡仔似的把她拽开了。 “我、我好渴……” 楚莯莯急得开始吸衣袖上浸的水。 裴启泽打量一眼,“跟我来。” 他已确定少女不是鬼。 虽然搞不清她是怎么冒出来的。 但看得出,她不仅长时间营养不良,还起码有三四天滴水未进。 至于一身古装扮相和不正常的行为,比起她凭空出现都不足为奇了,反正他也不在乎。 他带着楚莯莯到了客厅。 楚莯莯越发恍惚。 这场景也是她之前发生幻觉模模糊糊中见过的。 房间不仅大,还全是不认识的奇怪陈设。 直到她冷静下来,才察觉到左手腕的玉镯跟她产生了心灵感应。 瞬间让她明白以前看见的不是幻觉。 就在刚刚,玉镯的功能完全开启,让她来到了这个超出她认知的地方,而且她还能回去。 裴启泽打开双开门大冰箱。 在楚莯莯好奇又不理解的目光中,拿了瓶电解质水给她。 再去厨房煎个鸡蛋,盛一小碗燕窝粥。 饿了太久的人不宜一开始就多吃,否则身体受不了。 回到客厅一看,楚莯莯正抓着塑料瓶急得用牙啃。 裴启泽放下吃的,面无表情拿过瓶子,拧开盖再递给她。 楚莯莯总算能喝到水了。 淡淡甜咸味的电解质水如琼浆玉液,从嘴里一路漫延到腹内,五脏六腑都舒展开了。 不过她强忍着只喝了两口,母亲更需要水,她要带回去。 “这是……给我吃的吗?”楚莯莯看着煎鸡蛋和燕窝粥,一个劲咽唾沫。 香味钻进鼻腔,抓心挠肝,腹内抽搐。 裴启泽面无表情嗯了一声。 楚莯莯双手抓起煎鸡蛋往嘴里塞,狼吞虎咽,边吃边哭。 裴启泽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吃煎鸡蛋都能吃得这么香,这么……激动。 他自从患上绝症后,胃口一天不如一天。 哪怕山珍海味也味如嚼蜡。 此刻少女吃东西的模样,意外地勾起了他的食欲。 “我再去给你弄点。”他说着又去了厨房。 楚莯莯吃完煎鸡蛋,把手指和盘子上的残渣和油都舔了个干净。 再将电解质水和燕窝粥如珍宝般捧到怀中。 心念一动,左手腕上的老旧玉镯泛起光芒,在她面前扩大形成一人高的光圈。 她带着水和粥走了进去。 月光惨白,照得镇北侯府更显寂静荒凉。 侯夫人在女儿离开期间,拖着极度虚弱的身子爬到椅子上,折腾许久总算将绳子挂上了房梁。 然后将绳子打成死结,套在了脖子上…… …… 楚莯莯从光圈里出来,便回到了承平伯府大门外。 她通过与手镯建立感应,已清楚它的功能—— 在这边任何地点都可以打开光圈,进入刚才那个奇怪的地方,并能任意返回,但只能回到进入之前自己所在的位置。 另外,手镯里有个随身空间能存放东西。 她把食物收入玉镯,顶着干热的夜风气跑回侯府。 推开卧房门,竟看到母亲正要上吊! “娘!”楚莯莯冲过去抱紧侯夫人双腿,不让她踢开脚下的椅子。 侯夫人垂泪道:“你不肯将我卖去换粮,我也不愿拖累你……莯莯,让我走吧……” 楚莯莯意念取出水和食物。 “娘你看!” “有水,还有粥!” 侯夫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楚莯莯趁她愣神搀扶她坐下,把水和吃的喂给她。 侯夫人浅尝几口更震惊了。 她此生都未吃过如此美味,更别说在这旱灾饥荒年。 “这是从哪弄到的?” “娘你先吃完,我再跟你细说。” 楚莯莯再三保证还能弄到,侯夫人才把水和粥都喝了个干净,灰黄干枯的脸总算有了点血色。 这时,外头响起急促敲门声。 楚莯莯出了卧房,走到侯府大门后边,警惕问道:“什么人?” “末将赵武求见!”沙哑的声音响起。 楚莯莯连忙开门。 外边站着十一个身穿残破盔甲的镇北军骑兵,全都胡须拉渣皮包骨,连他们牵着的马都肋骨根根凸出。 为首之人是楚莯莯父亲的副将,许久没见,他已瘦得脱相。 楚莯莯鼻子一酸,“赵将军,你们快进来……我爹还好么?” 赵武神情凝重,“姑娘,快把夫人带出来,我们即刻护送你们离开陇城。” 楚莯莯惊诧,“发生什么事了?” 赵武说:“我此次回城向陆太守询问粮草支援进度,却被告知朝廷忙不过来,还得我们自己再继续撑着。” “陇城十八万百姓如今只剩五万,黄沙关十三万镇北军……也只剩一万了。” 楚莯莯大惊,情况竟比她知道的要严重得多! 赵武悲戚道: “仅剩的一万镇北军靠黄沙关天险苦撑,但左右防线随时会被天狼国击溃,最后一点水源岌岌可危。” “天狼国在增兵,数量尚未探明。若他们大举出兵,极有可能会将黄沙关及陇城围困,便不用强攻天险夺取城池。” “楚大将军命我,若没能要到粮草,便护送姑娘和夫人尽快出城,否则等到陇城被围成死地,就来不及了!” 如今整个西北地区都在遭受旱灾,离开陇城,路上也必定九死一生。 见楚莯莯愣住,赵武坚定保证,“末将和这十个镇北军精兵,誓死护你和夫人周全!” 说罢,他拿出几块干粮和半壶水。 “这些先给你和夫人吃,别嫌弃……等出了城,我们再想办法。” 干粮是用树根、麦糠加观音土做的,比石头还硬。 半壶水也浑浊不堪。 但这已经是他们能拿出来最好的了。 楚莯莯泪流满面。 将士们吃着这些,在用命抵抗敌军。 堂妹和陆风却在伯府里大吃大喝,把猪肘子喂狗…… 不过,就算已知伯府里必定囤了食物,以赵将军这些将士们的身体状态也没法去硬要,若发生冲突,太守定会出动官兵帮伯府。 “你们先进来,”楚莯莯擦掉眼泪,“或许我能再弄到些吃的。” 她把将士们带到里屋,让赵将军去陪侯夫人说说话,其余人也能歇会儿。 然后走到角落,用手镯打开光圈,迈脚瞬间便到了别墅客厅。 “你倒是来去自如。”裴启泽冷言冷语。 楚莯莯恳求道:“我那在闹灾荒,还需要食物和水,等灾荒过去,我将来一定重金酬谢。” 第103章 我把你当母亲,你把我当什么了? 陆太守父子和承平伯父女齐聚一屋,彻夜商议要事,气氛有些严肃沉重。 黑衣人进了屋,在陆太守耳边低语几句。 陆太守大惊,“你说什么?” 看到陆太守的反应,承平伯楚金海和楚萱顿时紧张。 难道他私吞军粮被发现了? 这半年里朝廷支援粮草越来越少,他每次都暗藏大半给太守府的官兵用。 最近一次更是全部私吞。 毕竟灾荒年得靠这些官兵保护太守府和承平伯府安全。 而伯府则用以前囤积的物资,供两家维持锦衣玉食。 “爹,怎么了?”陆风问。 陆太守示意黑衣人退下,摸着山羊胡须道: “今夜赵武过来催问粮草,我给打发走了,我担心他发觉异常便派了人跟踪,你们猜我的人发现了什么?” 楚金海拉下脸,“陆兄,你府上军粮和我府中食物都快消耗完了,加上你说黄沙关即将不保,便与我商议两家一起逃离陇城,火烧眉毛了还卖关子?” 陆太守神神秘秘说:“我的人发现赵武从侯府里带走了几辆马车,车辙印深,马走吃力。人溜进侯府看了下,发现里头竟囤了不少水。” “过了一个多时辰,赵武率领马车队又到侯府进出一趟,马车来时轻快,去时缓重,这明显是从侯府往外运送嘛!” 三人面露惊异。 楚萱很不解,“侯府哪来的水?还能多到可以运送给黄沙关?” 陆风附和,“今晚楚莯莯还跑去伯府讨吃喝来着。你派的人该不会看走眼了吧?” 陆太守皱眉,“又不是瞎子,这还能看走眼?而且除了亲眼看见水,他还在侯府院子里闻到了食物气味,可惜没找到……” “那便是藏起来了。”楚金海推测道。 陆太守点头,“我也这么认为,那些马车里运的十有八九是水和食物。” 两人对视,眼睛里都浮起精光。 天大的好消息啊! 两家已决定举家逃离陇城,正犯愁路上食物不够呢! 陆太守又说:“但此事太不合常理,还需探查清楚。” 陆风一拍大腿,“派官兵去搜!反正侯府里如今只有那一对母女!” “不行,”陆太守摇头,“这让陇城百姓怎么看?侯府在他们心中地位可不低。” 陆风满脸不屑,“都是些快死的贱民,有什么好顾忌的。” 楚萱道:“就算是快死的贱民,也还有五万呢,逼急了谁知道能干出什么事来,影响我们跑路就不好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陆太守对儿子说:“看看,还是我未来儿媳妇聪慧。” “陆大人过奖,”楚萱眼含笑意,“我倒是有个办法,不必我们自己人出马,天亮即可查明……” ……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 天刚亮,守在母亲旁边浅睡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楚莯莯,被嘈杂声音惊醒。 她跑到侯府大门,从门缝往外看。 外头,一个刀疤脸地痞带着三个混混手下在叫嚷。 不远处有百姓在观望发生了什么事。 刀疤脸哐哐拍门,“出来!别躲在里边吃独食!” 三个混混也大声喊: “镇北侯府里食物多到吃不完,水多得能洗澡!” “陇城饿死渴死的人一天比一天多,侯府母女俩却在大吃大喝,没良心啊!” 很快便有几十个饥肠辘辘的百姓闻声聚集而来。 但他们念及镇北侯府为陇城贡献良多,还是极力保持了克制。 刀疤脸大肆煽动怂恿道: “侯府里有大鱼大肉白面馒头!满大缸清水!你们不想吃不想喝?” “你们甘心就这么活活饿死渴死吗?” “现在只要撞开这道门,你们都能吃饱喝足,都能保住性命!还犹豫什么?!” 这番话让百姓们再也忍不住,跟着刀疤脸使劲推门。 虽然都饿得没了什么力气,但人多势众。 侯府大门吱呀裂响,眼看摇摇欲坠。 楚莯莯心提到了嗓子眼,用瘦骨嶙峋的肩膀抵着门闩,大喊:“大家不要急!排队领食物和水,我以镇北侯府名誉保证,人人都有份!” 她憎恨刀疤脸挑唆,但不忍普通百姓受饿,而她本就备好了食物和水想分给百姓。 但没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 此刻只能坦诚应对。 若场面失控,她根本挡不住。 还好,百姓们听到她说话,冷静下来开始排队。 楚莯莯松了口气,缓缓开门。 刀疤脸突然高呼:“快饿死了还排个屁!抢啊!” 他一脚将楚莯莯踹翻,带着手下就要冲进大门。 刚冷静下来的百姓们被带动,瞬间一哄而上! “放肆!” 怒吼突然响起! 随即一把残破大刀似闪电般飞来,噗嗤一声,穿透刀疤脸胸口! 刀疤脸倒在了门槛上,抽搐几下便没了呼吸。 大滩刺目鲜血染红了干裂的地面,也让其他百姓彻底冷静下来。 “让开!” 赵武怒目目圆睁,惊得百姓连连后退。 他翻身下马冲到门槛边,将楚莯莯扶起。 随他而来的十个镇北军精兵横刀立马护在侯府门口。 “姑娘!可有受伤?!”赵武满眼担忧。 楚莯莯定了定神,“没事。” 赵武庆幸道:“你还叫我休息到下午再过来搬运,得亏大将军提醒,说你有了神仙馈赠,难保被人察觉遭歹人抢夺。他命我率兵赶来,即日起留在这儿护卫侯府!” “赵将军,这些百姓是受了挑唆,他们并非歹人,只有您刚杀掉的刀疤脸和那三个才是罪魁祸首。” 楚莯莯指了指刀疤脸的手下。 赵将军凛然回头。 腾腾杀气让那三个混混当场吓尿,跪地上磕头求饶。 赵武从刀疤脸身上拔下长刀,压低声音问:“你们怎么知道侯府有食物?” 三人如实交代,天亮前碰到个黑衣人,是黑衣人告诉他们的。 他们不认识黑衣人。 赵武便问楚莯莯想怎么处置。 楚莯莯说:“神仙给我的食物足够分给陇城所有百姓,但我不希望再发生这种情况,还请赵将军,以杀示警。” “好!” 赵武手起刀落,三个混混人头落地! 楚莯莯面向在场百姓,“请大家互相转告,神仙赐了食物和水,只要不闹事,人人都可以来侯府门口排队领取。” 消息如一阵风传遍陇城,侯府外很快排起长龙…… …… 太守府内。 “萱儿的办法着实有效,”陆太守夸赞道,“只利用了三个地痞混混,就迅速证实了侯府确有食物。” “楚伯爷请看,这便是楚莯莯发放的东西。” 他将带着包装的巧克力棒递给楚金海。 楚金海连连惊叹,“外层非布非纸轻盈坚韧,手感还如此不寻常,做工极其规整,更有色彩艳丽的清晰图案,当真神仙之物!” 楚萱说:“上边的字笔画简洁,大多倒认识,可是有些词语看不懂,比如巧克力,是什么意思?” “不管这些,先尝尝,听说很美味。”陆太守用力扯开了包装,掰开分着吃。 “唔?这么好吃!”陆风惊呼,“不愧是神仙的食物!” 外面一层黑褐色的东西入口即化,极其香甜浓郁,里边的馅儿越嚼越有滋味。 这四个吃过无数上等甜品的人都惊到了。 楚萱细细品味一番,冷哼道:“这么好的东西,楚莯莯竟然白白送给一群贱民,真浪费。” 陆太守道:“我的人打听了,她让百姓每天去领一回,看来神仙给侯府送了不少,正合我意。” “楚伯爷,这两日你安心收拾准备,抢侯府食物的事我来安排,我保证咱两家逃离途中不缺口粮。” “如此甚好,”楚金海大喜,“有劳陆兄了。” “哈哈,咱们是亲家,不必客气!” —— 转眼又到了晚上。 裴启泽在昨晚楚莯莯离开后,一直到下午才勉强入睡。 晚上十点,他从噩梦中惊醒。 他梦见了古代兵荒马乱尸骨遍野的场景。 还梦见了自己几个月前去国外执行秘密救援任务时候,遭遇的那场给他带来绝症的可怕事故…… 他坐起身打开灯,拿手机打了个电话,“段叔,你有空的话等下过来一趟,我想问问关于玄朝的事。” 手机里传出个中年男人恭敬的声音:“是,裴少。” 电话打完,被子突然隆起。 裴启泽浑身一僵。 “咦?这是哪?”被子里传出楚莯莯疑惑的声音,“这又是什么东西……” 裴启泽低吼:“住手!别乱捏!” 短暂安静两秒后—— 楚莯莯尖叫:“啊!你、你又没穿衣服!” “你跑到我被子里,还怪我了?”裴启泽脸颊直抽抽,看来以后得改掉光着睡的习惯。 被子里一通乱拱,楚莯莯仓皇滚落下床。 裴启泽冷声问:“又有什么事。” 楚莯莯小脸通红,脑子也是乱的,脱口而出道:“我……我是来报答你的。” “什么?”裴启泽下意识抱紧被子。 “公子别误会!”楚莯莯更慌了,话都说不利索,“我、我的意思是、是这个!” 情急之下她抬起左手。 十几个大木箱子凭空掉落,叮铃哐当摔得裂开。 床上,地板上,瞬间洒落成堆的金银珠宝…… 金条金锭金饼。 还有首饰、酒杯酒壶、工艺品,大多以纯金打造,银的只占少数。 以及各类极品玉石、宝珠。 都在卧室氛围灯下闪烁着眩目光芒。 裴启泽皱眉,“你抢劫去了?” “不不不,这都是我赚来的。” 楚莯莯赶紧给他解释了。 陇城现存五万人,除了绝大多数身无分文的穷苦百姓,还有一些富商、员外、地主。 环境愈发恶劣,他们再有钱也买不到好点的粮和水。 在菜人铺子倒是还能花大价钱买人肉吃,可他们吃到想吐了。 如今出现了巧克力棒这种既顶饿还好吃的食物,他们都想要。 楚莯莯便让富人出高价来买,适当多给他们些,免得他们去抢老百姓或是再弄人肉吃。 于是她用十多箱巧克力棒从他们手里换来了十多箱财物。 解释来源后,她说:“请裴公子收下这些。” 她不仅是想履行曾说要重金酬谢的承诺,也考虑到陇城面临的危机不仅是缺水缺粮。 若不能抵抗天狼国入侵,黄沙关将士和陇城百姓还是会死。 得想办法打败敌军。 “嗡——” 裴启泽手机响了,拿起看一眼,对楚莯莯说,“你到客厅等我。” 他穿好衣服出门接段叔。 段叔曾是他的管家,博学多才,年轻时还干过考古工作。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客厅。 段叔见沙发上端端正正坐着个古装少女,不免惊讶,但还是朝她微笑点头示意。 楚莯莯起身行了个礼。 “段叔,过来看。”裴启泽招呼道。 他跟着走到主卧,不由得愣了下。 回头望一眼楚莯莯,又看看裴启泽,再看向卧室里洒满的古代金银珠宝。 嗯…… 还是年轻人花样多。 等等,这些金器的造型和做工…… 他连忙进去仔细查看。 半小时后,段叔激动地得出结论,这都是玄朝的! “不可思议啊!整个古董界文物界的玄朝藏品,加起来都不及这里一半!” “可惜其中没有铭文物件,且都是民间的东西,不然能做考古研究。但依然有很高的收藏价值,我估计这里加起来起码超过十个亿。” 裴启泽很淡定。 十个亿而已,他每年捐去建设山区的都不止这点。 两人回到客厅坐下。 裴启泽泡上一壶清茶,“段叔,说说玄朝吧。” 段叔思索道:“那是我国历史上,一千七百多年前的古代王朝。” 楚莯莯没想到这儿竟是自己所在朝代的后世国家,便问道:“玄朝持续了多久?” 她上过私塾,知道朝代必有更迭。 段叔伸出三根手指,“三十多年。” “啊?”楚莯莯愣住。 裴启泽蹙眉,“这么短?” 段叔感慨道: “皇帝无能奸佞当道,外族侵犯,本来边关有个厉害的大将军可以顶住,结果碰上天灾……” “那大将军曾多次击退敌军夺回失地,因此遭敌国记恨。他重伤战败被俘,敌军给他治好,再砍断他四肢切了他舌头,让他求死不能,每侵略玄朝一处地方都把他带上,用他的惨状,摧毁各地玄朝将士的意志,让他看着他守护的国家沦陷。” 听到这些,楚莯莯心里涌起强烈不安。 裴启泽问:“后来呢?”Www.XSZWω8.ΝΕt 段叔喝口茶润润嗓子,继续说: “南蛮北狄东夷西戎大举进攻,不到半年,玄朝京城被攻破,皇帝和京城文武大官不战而降。但有个年轻文臣宁死不屈,想尽办法抵抗。” “对了,他就是那位边关大将军的亲儿子,可惜他死在了自己人手里,投降派将他活活剁成肉块,呈给敌军表忠心。” 楚莯莯捂着胸口,“再后来呢……” 段叔叹惜,“唉,最后玄朝只剩由一位王爷镇守的南疆孤城,所有外族敌国联手围攻,王爷率兵杀敌六十余万,但他的将士也全部战死,他含恨自刎而亡。” 第104章 不知这木剑和真剑,哪个更锋利? 姜佩环心中一惊,这才回过神。 因为今夜乐安侯会留在这边过夜,所以她在刚刚沐浴完后,特地打扮了一番,好与乐安侯共度良宵。 而乐安侯这会儿在后院里陪两个儿子玩耍。 她则是让厨房那边去准备食物,等下便一家四口共同用膳,她自己先来大殿等着了。 却不想,萧启棣毫无征兆突然出现。 “哪有……有什么客人……”姜佩环挤出个笑容,“启棣,你怎么突然来了?” 萧启棣环顾四周,并未回答。 姜佩环又道:“你先坐下歇会儿……你应该饿了吧?我去叫人给你做些吃的。” 说着她就转身走向大殿后门。 满脑子想着,必须赶紧告诉乐安侯躲起来,千万不能被萧启棣撞见。 “站住!”萧启棣冷冷呵斥道,“太后为何如此慌乱?” 姜佩环浑身一僵,极力保持平静,“我这是……看你终于回来了,太高兴……太激动……” “是么,”萧启棣眼底浮现冷笑,“可我记得你住在顺宫以来的五年间,我每次过来看你,你从未高兴激动过,甚至还不愿意让我久留。” 姜佩环僵硬地转过身,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反常,搜肠刮肚解释道:“你自从继承了王位,便有太多事务要忙……我怕耽误你时间。” 萧启棣上前一步,“我尚未亲政,朝中之事有丞相处理,太后又不是不清楚,我有何可忙的?” “这……”姜佩环心虚地慢慢后退,“虽无政务,可你还有学业,得多把时间和心思放到向太傅和大臣们学习上,为以后亲政做准备,将来方能成为一代明君。” “呵,太后当真这么想?” “当然,你是我儿子……我对你寄托了很大希望。” 萧启棣听着这句话,双眼凝视姜佩环的眼睛,沉默片刻,嘴角扯起一言难尽的苦涩冷笑,“我倒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 “启棣,我……”姜佩环忽然感觉自己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下,想再说点什么,却只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母子两人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望着对方。 萧启棣双拳紧握,然后又慢慢松开。 “你的手这是?”姜佩环急忙走近,拿起萧启棣的手,用自己的帕子轻轻擦拭,“怎么弄成这样了?疼不疼?” 这一刻,她不自觉展露出来的担心都是真情实感。 萧启棣嘴唇微颤,一股酸涩涌上心头。 他想起来,幼年时在荒国当人质被别人欺负受伤的时候,唯一为他担心为他紧张的人,只有母亲。 还有一次,他被人打到性命垂危。 是母亲大半夜冒着倾盆大雨背着重伤的他,挨个找医馆药铺,跪着求大夫救救他…… “我派人去把大夫叫来。”姜佩环捧着萧启棣淌血的双手,眼里泛起泪光,“你都十八岁了,怎么还不会保护好自己啊……” 带着责怪和心疼的语气,击中了萧启棣藏在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萧启棣鼻腔猛地一酸,咬牙抽回了双手,转身道:“没事,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我告辞了,你……好自为之。” 这一刻他动摇了。 哪怕明知乐安侯必定在此,他也情愿继续装作不知道。 看在母亲的份上,就让那家伙……再多活一段时间好了。 萧启棣头也不回迈向大门,姜佩环望着他高大却孤独的背影,不由得泪眼婆娑,心头涌起一股冲动,想开口叫他留下来,多陪陪他。 可是话到嘴边,理智阻止了她的冲动。 就在萧启棣一只脚已经跨过门槛之际。 忽然,大殿后门传来了两个孩童嬉笑的声音,在这安静的环境里尤为刺耳。 萧启棣瞬间顿住脚步。 姜佩环大惊失色,转身朝向后门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 两个孩童一前一后飞快地跑进了大殿,你追我赶扑腾打闹戏耍。 “别跑!站住!” “我就不站住!有本事你就抓到我!” “哼!不公平,你比我大一岁,跑得比我快,每次你追我一下子就抓到了,我追你要跑好久!” “嘻嘻嘻,谁叫你那么差劲!” “……” 萧启棣缓缓转过身,一双眼睛牢牢盯着两个满大殿追逐疯跑的孩童。 这两个孩子穿着极好的衣服鞋子。 长得白白胖胖细皮嫩肉。 眉眼很像太后,鼻子嘴巴倒是更像乐安侯。 萧启棣心底涌起寒意。 这便是太后跟劳安生下的孽种吧…… 活得可真是轻松自在。 能锦衣玉食无忧无虑,还得到了生母生父的悉心照料…… 姜佩环哪知道萧启棣早已经知道了一切,此刻她大气都不敢出,既想把两个孩子叫走,又怕自己表现得太反常,令萧启棣疑心大起。 只好先让自己冷静下来,想想等下该如何解释才能应付过去。 “唉?你是谁呀?”跑在前头的孩童注意到了萧启棣,便走到他面前打量起来。 另一个气喘吁吁,也看了看萧启棣,便努努嘴也问道:“你怎么不回答?你是叫花子吗?” 萧启棣薄唇紧抿,直勾勾盯着他俩。 姜佩环心提到了嗓子眼,也顾不上细想了,匆匆走近道:“去去去,你们到别处玩,别在这儿瞎闹腾!” “我就不!” “我也不!我们就要在这里玩!” 两个孩子冲她扮鬼脸。 姜佩环心里七上八下,既紧张又庆幸,庆幸的是,还好她在这两个儿子记事起,就一直教他们不要当着外人的面喊她娘亲。 还好,他俩虽是调皮,此刻倒也没露陷。 “太后,为何这顺宫当中,会有小孩?”萧启棣幽暗的目光落在了姜佩环身上。 姜佩环还没开口,两个孩子叽叽喳喳喊道: “叫花子叫花子!你快跪下给我们行礼!” “快点!行完礼还要给我当马骑!” “看你长得挺高大,只要你当马当得好,我们可以留你做仆人,但是你得听话,不然我拿鞭子抽你!” 肆无忌惮嚣张跋扈的话语,从这两个四五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不仅尤为令人生厌,还甚是毛骨悚然。 他俩骂骂咧咧的,还边吐口水,边拳打脚踢。 姜佩环想阻止都没来得及。 萧启棣眼底瞬间腾起一股迫人寒芒。 两个小孩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眼神,吓得哇一声扭头跑向姜佩环,一左一右抱住她的腿嚷嚷道: “娘亲!这叫花子好吓人!” “你快叫人把他杀了!呜呜呜!”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姜佩环差点眼前一黑,慌忙给俩孩子捂住了嘴,情急之下说道:“这两个孩子是我在顺城收留的孤儿,我……我见他们太可怜,便时常带到宫中住,等他俩长大些,会寻个合适的人家收养。” 萧启棣没有吱声,只是脸色越来越冷,双眸越来越暗。 就连周围的空气也好似在这一刻急速降温,令姜佩环感觉不到半点盛夏夜的炎热。 “他、他俩……”姜佩环支支吾吾继续辩解,“他俩跟我在一起久了,有时候……就、就会这么喊我。” 萧启棣脸上不见任何表情,幽幽开口道:“太后未免对他们太惯纵了,如此品性,以后谁家敢收养?” 姜佩环垂下眼眸,“以前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带孩子,也没有条件给你安稳的童年,让你吃了太多苦……看到他们,我总会想起以前的你,我便忍不住想宠着他俩……” 萧启棣脸颊颤动,后槽牙猛然咬紧。 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他内心疯狂肆虐,好像要从他胸膛里破开冲出来。 “三天,”萧启棣红着眼眶强忍杀意,“我给你三天时间,把他俩送走,永远不要被我再看到他们或者知道他们的下落。再往后,他们也绝不许踏入玄国境内半步。” 姜佩环总感觉萧启棣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他知道这俩孩子的身份,又怎会放这俩孩子生路? 只是,若真把孩子们送走,那以后自己便与这俩儿子骨肉分离。 而劳安耗费心血谋划的大计也将化为泡影…… 不,应该说其实已经成了泡影。 也罢,就这样吧。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累,不想再奢求什么了。 回头好好劝劝乐安侯,事已至此,接受现实。 只要……两人的孩子好好活在世上,只要两人能继续在一起,对她而言也够了。 “太后难道不愿答应?”萧启棣寒声道,“还是想让我将他们送走?” 姜佩环心中一震,流着泪急忙说:“我答应你,我……我会把他们都送走,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出现。” 两个小孩听到这些话,挣扎着想问娘亲这是为什么,但被姜佩环死死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声。 “君上……”姜佩环哽咽道,“你慢走,恕我……不送。” 说罢,她跪在了地上,按着两个孩子给萧启棣磕了三个头。 “我不会再来了此地了,太后将来若想回王城,也无需告知我。”萧启棣说着,缓缓转过了身,一滴泪水,从他眼角悄然滑落。 “是,君上……”姜佩环额头抵着坚硬冰冷的地面,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掉落。 “哈哈哈哈!孩子们!”乐安侯的笑声突然响起,“你们想要的玩具我给做好了!哎呀,好久没干过这种活了,若不是你们要,我才不会亲手做呢!快来瞧瞧,喜不喜欢!” 声音响起的同时,乐安侯已从后门跑进了大殿。 他眉开眼笑端详着手中的一把木制长剑,直到抬头看见大殿内的情况,脸上的笑容当场凝固。 姜佩环整个人愣住,跪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 萧启棣猛回头,眸子泛起红芒,目光似利箭一般落在乐安侯身上。 乐安侯就这么僵在原地,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萧启棣。 难以置信! 他居然没死?! 更难以置信的是,他竟然……毫无预兆如此突然地出现在这里!Www.XSZWω8.ΝΕt 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彻底凝固。 乐安侯因过于震惊,甚至都忘了该给君王行礼。 两个小孩趁着太后分神,麻溜的从太后胳膊下钻出来,争先恐后跑到乐安侯跟前。 “爹爹!给我给我!” “不给你,我是哥哥,得先让我玩,爹爹快给我!” 俩孩子这么一喊,姜佩环心都凉了大半截。 乐安侯吓得双腿发软,脱口而出狡辩道:“君上……这……这两个孩子是……是微臣一亲戚所生,微臣……微臣带来拜见太后了,两个孩子太小不懂事,见谁都喊爹爹……” 听到这句话,姜佩环凉大半截的心,已然凉了个透。 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软绵绵地瘫在了地上。 “哦?原来如此,”萧启棣眸子微微眯起,缓缓走近,“不然我还以为乐安侯你一个宦臣,怎么能生出孩子来呢。” 刻意嘲讽的话语,字字如针扎在姜佩环心口。 但不知情况的乐安侯并不知道这是在嘲讽,见萧启棣走了过来,方想起行礼,便迅速跪下,“微臣拜见君上,请君上恕罪!” 萧启棣淡淡道:“乐安侯,你何罪之有?” “微臣……”劳安低着头说,“微臣不知君上突然大驾光临,有失礼仪。” 萧启棣捡起木剑打量一番,“此木剑倒是让我越看越觉得眼熟啊。” 乐安侯心里一咯噔,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萧启棣拿着木剑甩了个剑花,剑尖停在乐安侯头顶上,“哦,我想起来了,这跟我在王宫中所佩戴的君王剑一模一样。听闻乐安侯以前当过木匠,不错不错,手艺可真是好得很!” “君上……君上恕罪!”乐安侯磕头道,“微臣只是觉得,大玄君王剑最为好看,所以才依照它的样式……做此木剑给孩子们玩,微臣绝无他意!” 萧启棣眼底满是冷笑,“不知这木剑和真剑,哪个更锋利?” “这……”乐安侯不明其意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萧启棣突然弯腰伸手,将乐安侯腰间的佩剑拔了出来。 铿锵一声,惊得乐安侯打了个冷颤。 旁边两个孩子见状,登时着急了。 他俩从出生起就一直住在顺宫,不曾出去半步,更没有接触过任何外边的信息,又是在娇惯中成长起来的,哪里知道什么君臣关系和礼仪。 就算看到乐安侯在萧启棣面前行礼,也没当回事,嚣张跋扈地冲着萧启棣大声嚷嚷: “抢了我们的木剑,又抢我们爹爹的剑!你是坏人!” “把剑还给我们!” “快点!不然我们打死你!把你剁碎了喂狗!” 第105章 血溅大殿,杀人诛心! 乐安侯脑门青筋暴跳,俩孩子嘴太快了,平日里又惯纵得厉害,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机会,他只好抬手一人给了一巴掌,这才让孩子们闭嘴。 “君上!”乐安侯磕头如捣蒜,“孩子太小不懂事,口无遮拦,求君上饶恕啊!” 他的大计还未实现,此刻仅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也无法杀掉萧启棣,唯有先放低姿态应对过去,后边才能再想办法。 萧启棣看着跪伏在脚下的乐安侯,眼底的寒意愈发凌冽。 他方才为了心底最后那一丝母子情分,一再隐忍,给了太后留下这俩孩子性命的机会。 但是到此刻为止,他忍够了。 “劳安啊劳安……”萧启棣双眸中杀气四溢,“要是你再晚一步出现,我便已经离开了。” 乐安侯浑身剧颤,“君上……微臣……” 萧启棣一手持青铜佩剑,一手持木剑,分别指着太后跟乐安侯,陡然呵斥道:“你们生养出这等低劣品性的儿子,还敢妄想用来取代我?你们看看这俩哪个能成器?哪个有资格当君王?若真被你们得逞,岂不是祸害大玄江山百姓!” 一番话戳破了窗户纸,如同炸雷砸在劳安和姜佩环的心头。 姜佩环七上八下悬着的心总算是死了。 原来……萧启棣不止已经知道她跟劳安苟合生子,还知道了两人的野心。 她如烂泥似的趴在地上,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乐安侯呆滞片刻,挤出一脸讪笑,“君上,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还装?”萧启棣眸光似万年寒冰,“数月前你先是派出祁战等人暗中跟踪,意图伺机取我性命,而今又让刘昌接我回王城,打算途中对我下杀手,你以为我不知道?” 乐安侯浑身冒冷汗,硬着头皮继续狡辩,“君上!微臣对此毫不知情啊!微臣向来忠心耿耿,怎会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再者……微臣都跟君上说了,这俩孩子是微臣亲戚之子……” 萧启棣冷笑连连,“太后说他俩是收养在此的孤儿,你说他俩是你亲戚的孩子。这是你们完全没想到我会活下来,会突然出现在你们面前,所以连说辞都没来得及事先统一好?” 乐安侯傻眼了,心底懊恼至极,嘴巴张开,却说不出话来。 萧启棣把乐安侯的青铜佩剑扔在地上。 哐当一声,惊得乐安侯浑身一颤。 “这把剑,今夜必须见血,至于是见谁的血,我让你自己选。”萧启棣居高临下,字字充斥杀意。 乐安侯双手撑地,低着头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佩剑。 铜镜一般的光亮的剑刃上,映出了他毫无血色青筋凸起的脸,豆大的冷汗像下雨似的落在地面上。 不用萧启棣明说,他也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要么他自尽,要么他亲手杀掉自己两个年幼的儿子。 这便是萧启棣给的选择。 好狠…… 真的好狠! 乐安侯咬牙拿起了长剑。 在这一瞬间,他脑海里冒出了一剑刺向萧启棣的念头。 可是他心知肚明,以自己的武功,根本不是萧启棣的对手。 更何况萧启棣既然敢把他逼到这个份上,还将佩剑丢给了他,肯定是有防备的。 只怕这就算竭尽全力刺出一剑后连人衣角都没碰到,自己就被干掉了,到头来不仅两个儿子会死,连自己死后还要遗臭万年。 不行…… 这种结局,绝对不能接受! “劳安……劳安!”姜佩环哭着喊道,“我们败了……可孩子是无辜的,他们还小,他们的人生才刚开始,就当我求求你,给他俩一条活路吧!” 姜佩环不敢求萧启棣,因为现在她已明白,刚刚萧启棣给过她机会了。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两个孩子就能保住性命! 偏偏造化弄人。 劳安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跑了出来。 并且萧启棣早已经知道了一切。 那么在这种局面下,再求萧启棣放过孩子,只会适得其反。 她恨不得能用自己的命来替代,可萧启棣是让劳安来抉择。 所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劳安身上,希望他身为孩子的父亲,能够做出牺牲…… 这是唯一可以保住孩子性命的办法了。 劳安嘴唇发颤,握着长剑踉踉跄跄起身,“君上,不管谁死于此剑,另一方就能活下来是不是?请您向微臣保证!” 萧启棣面无表情,“君王之言,岂能儿戏。我保证便是。” “好……微臣谢过君上。”劳安缓缓举起长剑,闭上了眼睛。 姜佩环既为两个孩子能保命而松了口气,又为劳安即将自尽身亡而悲痛欲绝。 眼看劳安抬起了胳膊,她不忍目睹心爱的男人死在面前,便扭过头双手捂脸,哭成了泪人。 唰—— 寒光闪过,鲜血飞溅。 接着哐当一声,长剑掉落。 “君上,微臣已亲手处死这两个孽种,以表赎罪之心!望君上不要食言,对微臣网开一面!”劳安的求饶声随之响起。 姜佩环如遭雷劈,急忙回过头,赫然看见两个孩子被一剑封喉倒在了血泊中。 染血的长剑丢在了一旁。 劳安正跪在萧启棣面前哀求。 “你……你竟然……竟然杀了我们的孩子!”姜佩环嘶吼着爬向两个孩子的尸体,凄厉的哭喊声在大殿内回荡,“孩子……我的孩子!” 她简直不敢相信,劳安做出的会是这种选择! 那也是他的亲骨肉啊! “嗤——”姜佩环扑在孩子尸身上,嘴里喷出一大口鲜血。 萧启棣只是冷眼看着乐安侯,眼眸黑暗如深渊,令乐安侯浑身发冷心里打鼓,不敢再吱声。 “劳安。”萧启棣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劳安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地面,“微臣在……” 萧启棣幽幽道:“但凡你能为了自己的骨肉选择牺牲自己,我还敬你是条汉子、是个不错的父亲,在你死后我还会既往不咎,让你以乐安侯的身份风光大葬,可惜啊……你配不上。” 劳安头皮一麻,猛然抬头,“你……你骗我?!” “骗你什么了?”萧启棣眼底浮起嘲讽。 劳安腾地站起身,狰狞咆哮,“你使诈逼我亲手杀了我的儿子们!结果你还是想要我死!” 萧启棣眼眸中的嘲讽意味愈发浓烈。 劳安呼吸急促,满脸惶恐,又转而低声下气道:“君上……您说了,君王之言岂能儿戏,您刚刚还向微臣做出了保证。” 萧启棣薄唇微动,“是啊,我做出了保证。可现在是另一回事了,你当着君王的面杀了两个人,并且你杀的还是太后的两个亲儿子,此乃大罪,不可饶恕,当诛。” “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啊!萧启棣你……你、你阴险狠毒!你无耻!我竟然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我真是……真是太小瞧你了!”劳安瞬间如坠深渊,死死捂着胸口,破口大骂! “自尽谢罪,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萧启棣不想脏自己的手,淡淡道,“并且,我再争取把你跟那俩孽种埋在一起,让你父子们相聚。” 一番话又狠狠地把劳安的心蹂躏了一遍。 劳安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要不是身强体壮,恐怕已经被活活气死。 这时,已经痛心到麻木了的姜佩环站起了身,忽然拼尽全力朝着大殿中的顶梁柱子一头撞了过去。 萧启棣神色一凛,不假思索冲过去阻拦。 而劳安却趁着这个机会,拔腿就跑,一口气冲出大殿后门,直奔后院。 接着便在后院角落迅速取出一把弓和几只哨箭。 这是他备在此处以防万一的。 “萧启棣……我不会就这么失败!”劳安满面狰狞,拉弓搭箭,接连咻咻几声射向夜空。 他之所以放弃从大殿正门逃跑,就是因为太不甘心,一怒之下决定死磕到底。 哨箭独特的尖利声音有规律地响彻高空。 这是乐安侯早早定下的信号。 他发出信号后,撂下长弓,继续朝着别处狂奔。 顺宫很大。 他对宫内每一处都了如指掌,而萧启棣没来过多少次,远不如他熟悉地形。 凭借着这个优势,他有十足的把握能等到自己人赶来。 到时候不仅能保命,还能杀了萧启棣! 大殿内,萧启棣及时拦住了想要自尽的太后。 太后自尽未遂,昏倒在了他怀中。 看着眼前脸色惨白双目紧闭的母亲,萧启棣内心极度挣扎。 他恨不得这个女人死。 可是…… 在她要撞柱子的那一瞬间,他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扑过去护住了这个女人…… 萧启棣紧咬牙关,眸子泛红,从腰间掏出了宁锦璃给他防身的特种兵匕首,将刀尖抵在了姜佩环的心窝处。 可最终,他还是没能下得去手。 刀锋一转,斩断了姜佩环的长发,便起身冲出后门寻找乐安侯了。 与此同时,顺城内一座大宅子中。 乐安侯安排在此的谋士听到手下来报,说顺宫当中发出了哨箭。 谋士当即让手下描述哨声节奏。 不同的声音代表不同的意思,这相当于是他给乐安侯制定的暗语信号。 听完手下描述,谋士心头大震,“你确定是这样的哨声?” 手下抱拳,“确定,丝毫不差!” 见向来老成淡然的谋士脸色都变了,手下紧张道:“侯爷遇到危险了?” “岂止是危险!”谋士坐不住了,从椅子上站起来,“此信号意思为,萧启棣在宫内且对侯爷有致命威胁!” 手下大惊,“怎么可能!刘昌不是带着人去刺杀了吗?咱们三十个死士啊,难道……这次又失败了?” 谋士神情凝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侯爷肯定不会乱发哨箭信号。” “那我们怎么办?” “你马上命咱们剩下的一百死士,速进顺宫保护侯爷,同时派人将城中侯爷的三千门客全部召集过来,听我安排!” “是!” 手下领命离去。 谋士思忖片刻,独自一人进了书房。 锁好门窗后,从书架中打开一个机关,取出藏在书架墙壁内的一个铜盒,双手捧着小心翼翼放到书桌上。 接着又从另一个隐蔽位置找到钥匙,这才把铜盒打开。 掀开盖子,里边躺着一卷洁白的丝帛,隐约可见丝帛中编织着细密的金丝花纹,华丽贵气,显然不是民间寻常之物。 谋士擦干净手,再将这卷丝帛取出,放到桌面上摊开。 丝帛正面上方用金丝线编了三个字——大玄诏。 而下方一片空白,没有书写任何文字,但却已盖了两个印章,一枚乃太后玉玺印,一枚是玄王玉玺印。 谋士坐在桌前,盯着这份空白诏书陷入了沉思。 此物乃是在他的建议下,乐安侯得太后相助,暗中弄来的,以备不时之需。 他曾考虑到,若所有针对萧启棣的刺杀行动都失败,那么最终只能强攻叛变,届时可以用此空白诏书制作矫诏,从而调动大玄兵马为侯爷所用。 现在,侯爷正值生死关头,且萧启棣就在顺宫之中。 这份空白诏书正好可以派上用处,只要写下合适的内容,便能把顺城外驻守的五万大玄军调进城内。 但今夜事发突然,要在空白诏书上具体写什么内容,如何利用好五万顺城军,还得深思熟虑,绝对不能出半点岔子。 —— 顺宫外头的街边,李鹞坐在一个露天茶水摊中,边喝茶边时不时朝远处宫殿方向张望。 天都已经黑了,君上还没出来,他实在有些不放心。 就在这时,他敏锐地发现,有上百来人行色匆匆,借着夜色掩护,朝宫殿赶去。 这些人步伐矫健有力,身形健硕,腰间还别着尖刀,显然不是泛泛之辈。 李鹞顿时想起,随君上赶来顺城途中,君上曾说乐安侯早有谋反之心,且在顺城中还藏着上百死士以及三千习武门客。 此刻,人数差不多对上了,而且那上百来人也都是奔着顺宫去的。 李鹞当即断定,乐安侯展开了行动,要在宫内弑君! 他随手摸出碎银子放在茶桌上,迅速起身,准备赶去宫中帮助君上。 但他刚骑上马还没走远,又停了下来,皱着眉暗自嘀咕,“我与君上联手,尚能应对百名死士。然而,乐安侯必定还会出动那三千来个习武的门客……就算我豁出性命,恐怕也难以助君上逃出生天,这……如何是好?” 李鹞冷静思索片刻,眼睛突然闪过一道亮光,“有了!城外就驻扎着顺城大军,只要能让顺城军出动,便可以解救君上!” 虽然顺城军将领不认识他,他也无凭无据,可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实在不行,便以武力胁迫顺城军将领,逼他出兵! 李鹞打定了主意,没有丝毫犹豫,扯动缰绳调转马儿方向,就要出城求助。 “唉?李将军!等等!”一声呼喊突然响起。 李鹞愣了下。 嗯? 怎么好像听到了锦璃仙子的声音? 是自己出幻觉了吗? 第106章 乐安侯的叛乱已经上演 李鹞回头四顾,发现旁边小巷口有个人在招手。 定睛一看,还真是锦璃仙子! 李鹞大喜过望,赶紧下马走了过去抱拳行礼,“仙子?您怎么在这儿?” 他还以为仙子只会在临仙村降临呢。 现在好了,有仙子在,定能解决君上遭遇的危机! “这是哪儿?”宁锦璃问道。 李鹞毕恭毕敬回答:“此处是大玄顺城。距离西屯关有数百里远。” “他不是要回王城的么,怎么跑这儿来了?”宁锦璃一脸诧异,回头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荧光漩涡。 这些天里,她时时刻刻在挂念萧启棣。 尤其是今晚,不知道咋回事心里直突突。 想到之前上官瑛曾跟她说过,时空通道的开启关键在于她自己,她于是边想着萧启棣边尝试改变通道。 她又成功了。 一跨过荧光漩涡,就来到了个完全陌生的古代小巷。 刚要走出巷子找人打听打听这是不是玄国王城,正好看见了李鹞。 “萧启棣在哪?你们没待在一起吗?”宁锦璃急忙询问。 李鹞双膝跪地,“仙子,君上有危险!请仙子相助!” 宁锦璃浑身汗毛倒竖。 难怪自己心慌得厉害,果然出事了! “快,跟我说说咋回事!”宁锦璃把李鹞扶起来。 李鹞迅速说明了自己刚看到以及推测的情况,还把正准备去城外找救兵的计划也告诉了仙子。 宁锦璃听完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你的计划不一定能成,万一失败了,不仅救不了他,你还会被顺城军干掉。” “仙子可有更好的办法?”李鹞问道。 “我想想。”宁锦璃环抱双臂,皱着眉开始沉思。 李鹞对锦璃仙子有着绝对的信任,尽管心里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但还是冷静地耐心等待着。 小巷幽暗静悄悄,宁锦璃边来回踱步边思索。 从自己所在世界的历史记载分析,再代入到这边的平行宇宙世界原本的发展,大概在这边的几年之后,这边的乐安侯也会发动叛乱。 除了出动一百个左右的死士、三千门客之外,还用矫诏忽悠了五万顺城军,差点就叛变成功。 而这边的事件发展已经发生改变,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相当于本会在几年后发生的乐安侯叛乱,已经在此时上演了。 “矫诏……五万顺城军……”宁锦璃用食指轻轻敲着自己脑门。 “仙子,您在说什么?您有办法了吗?”李鹞有些等不及了。 宁锦璃边说边琢磨,“据我所知,那份矫诏是一份空白诏书,乃是乐安侯暗中窃取到手,让太后盖上了太后玉玺印,再趁萧启棣远离王城,在太后的帮助下,又拿到了被丞相掌管着的君王玉玺盖了个印章。” “啊?”李鹞听得一愣一愣,“空白诏书?” 宁锦璃并不是在向他解释什么,而是为了自己理顺思路寻找办法,自顾自地继续嘀咕,“那样一份空白诏书,是等到最关键的时候才会用的。而现在事发突然,乐安侯的谋士不可能早早地就已经把矫诏写好,那么……” “说不定人这会儿就要用上了!”宁锦璃一拍手,“有办法了!咱们抓紧时间,但愿来得及!” 李鹞急忙问:“仙子!是何办法?!” “你在这稍等!”宁锦璃匆匆转身踏进了荧光旋涡,眨眼间消失在李鹞视线中。 很快,宁锦璃又出现了。 她手里还多了个无人机。 目前她的工厂已经在建造无人机生产线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自行生产。 但这个无人机是以前买的,因为考虑到提供给西屯关的那批无人机会出现损耗,所以多买了些放在仓库里备着。 这回就直接取了一个装好带了过来。 李鹞不明白这时候无人机能派上什么用处,疑惑道:“仙子,用此物如何能救君上?它应该无法带着君上飞离吧?” 宁锦璃边操控无人机飞到空中边说:“不是这个用法,我想找到乐安侯的谋士藏身之处,你也来一起看看。” 无人机嗖一声消失在夜幕中。 遥控器屏幕上,随之出现了俯瞰顺城的画面。 两千多年前的古代城市映入宁锦璃眼帘,顺城在这个时期算得上玄国的大城了,不过远远不能跟现代城市相比,其规模甚至比不上现代一个普通小镇的镇中心。 加上已经天黑,城中百姓大多都回家了,除了城中主道还能看到些贩夫走卒,其余地方都安安静静的。 在这种情况下,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通过无人机在半空中快速发现。 无人机飞了不到一分钟,果然就发现有成群结队的人。 这些人先是三三两两的分别从各个房屋里出来,然后都朝着一个方向赶去。 从他们的穿着打扮来看,普通百姓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 “这些肯定是乐安侯的门客!”李鹞当即做出判断。 宁锦璃问:“确定吗?” 李鹞点头,“第一,看似什么人都有,但他们全是习武之人,从走路姿势可辨认。第二,这么多人同时出动,必定是受到了召集。结合此刻的种种情况,除了是乐安侯的谋士启用了门客,不会有别的可能。” “好,咱们跟上去!肯定能找到乐安侯搞阴谋的大本营,给他出谋划策的核心人物也必然就在那里!” 宁锦璃边用无人机观察那些人的动向,边进行跟踪。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跟李鹞都没有骑马。 两人脚步又轻又快,宁锦璃还暗中运转了天玄心法调动内力,不断加快步伐。 李跟在后头,渐渐有些吃力了,不由得暗暗惊叹,不愧是仙子,走路的速度比一般习武之人奔跑还快,连气都不带喘。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 最先出动的百名死士已经抵达顺宫城墙大门,向护卫们亮出乐安侯信物,便顺利进了宫门。 而宁锦璃这边,通过跟踪那些门客,也已找到了谋士所在地。 这是一个不起眼的宅子。 等到赶来的门客进去再出来之后,宁锦璃和李鹞就悄悄翻墙溜了进去。 宅子内。 乐安侯的谋士刚给召集过来的门客头领们制定了安排,好让这些人率领所有门客统一行动。 他来不及歇会儿,又马上回到书房。 书桌上的诏书还是空白的。 他神色凝重,拿起毛笔沾了墨。 可是在要落笔之际,他又犹豫了,把毛笔放到一旁,盯着空白的诏书皱眉思索。 这东西太重要了。 而且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弄到。 得确保是用在最关键的时候,否则太过浪费。 那么现在,真是最关键的时候了吗?是费用不可了吗? 他有些拿不准了。 “唉……”谋士叹了口气,仰头靠在椅背上,自言自语着,再把情况进行分析梳理,“目前唯一知道的,只有侯爷传出来的信号,代表萧启棣在顺宫之中对侯爷有致命威胁。” “先不管萧启棣为何突然出现,但这足以说明,第二次的刺杀行动失败了。” “那么,萧启棣应该是独自赶来此处,不仅没有兵马,更是连随从都没有几个,否则我们在顺城当中遍布的眼线早就发现了。” “如此看来,一百死士或许都足够保护侯爷了。” “再加上还有三千门客前去,杀死孤身一人的萧启棣易如反掌。” “这份空白诏书……” “或许不必现在就用去调动顺城军?或许可以继续留着,以备将来不时之需?” 谋士捏了捏鼻梁,闭上眼睛,“明明看似万无一失了,可为何……我还是心神不宁呢?唉,到底该如何是好,若万一出了岔子……” “不行,绝不能出现万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还是用上这份诏书为好!” 谋士打定了主意,就要睁开眼睛,拿毛笔写矫诏。 但睁眼的瞬间,他突然感觉脖子一凉。 书房的门竟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一阵风吹进来,烛光随之忽明忽灭。 “别动。”低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也别喊,敢叫出声我就要你的命!” 他这才发觉,一柄小刀已经贴在了自己脖子边。 “你……你是何人……你怎么进来的。”谋士哆哆嗦嗦问道。 “不该问的,别问。”身后之人稍稍发力,刀刃便在谋士脖子上割出一道血痕。 谋士当场吓得脸色惨白,意识到这人不是在开玩笑。 “那……那你想做什么?”他壮着胆子问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对方说:“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也知道你们要帮乐安侯叛乱弑君,现在马上下令,停止你们的一切行动!” 谋士战战兢兢,“来不及了……我给他们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侯爷并杀掉萧启棣,就算是我亲自出面阻拦,也无法再收回命令啊。” 他身后的人沉声道:“仙子……这……” 谋士诧异,“仙子?什么仙子……” “这倒是不意外,”宁锦璃从谋士身后走了出来,“我本来也不是冲着这个目标来的。” 谋士瞪大眼睛,才意识到,自己后边站着的有两个人,还是一男一女。 宁锦璃走到书桌前,看了看桌面上的空白诏书,抬头冲谋士微微一笑,“你把毛笔拿起来,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写,明白吗?” 宁锦璃不会写这个时期的文字,而李鹞一个武将,虽然识字,但水平有限,所以得暂留这个谋士一命,由他来代笔。 谋士还在愣神。 李鹞又把匕首在他脖子上按了下,“耳朵聋了?还是听不懂话?” “是是是!”谋士慌忙拿起笔,“这位姑娘……呃……仙子,您请说!” —— 萧启棣在顺宫各处找了一圈,虽沿途找到了乐安侯逃窜时留下的足迹,却始终不见其身影。 不知不觉间,他回到了大殿前的空地上。 宫内太监侍女全都不见踪影。 四周已变得安安静静死气沉沉,只有昏黄的灯笼在高处随风摇晃。 忽然间,萧启棣感受到了一股杀气。 与此同时,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逼近。 宽阔的空地上,赫然出现了一群手持长刀气势汹汹的壮汉。 劳安也在这群人中间现了身。 虽然因方才的狼狈逃窜而弄得头发凌乱衣冠不整,但脸上已无任何慌惧之色。 “萧启棣!”劳安大喝一声,“之前两次都没能杀掉你,此次你不会再那么好运了!这些都是我多年来用心培养的死士!今夜,必是你的死期!” 声音落下,百名死士纷纷拔刀,如恶狼般冲向了萧启棣。 萧启棣眼中更是杀气冲天。 他已憋了一腔恨意怒火,正需要痛快发泄,不仅没有后退,反而迎着乐安侯的死士扑了过去。 混战中,萧启棣只攻不守,招式大开大合,拳拳到肉,凌厉凶狠,如同猛虎入狼群。 仅仅一个照面,就有好几个死士直接毙命。 随着他高大的黑色身影在人群中扑杀,倒在地上的死士越来越多。 而他连身上携带的特种兵匕首都还没拿出来用,他只想用纯粹的拳脚释放内心的愤怒。 观战的乐安侯从一开始底气十足,逐渐有些心惊发慌了。 他发现萧启棣只攻不守是有原因的,死士们的刀剑明明劈在了萧启棣身上,可是却无法造成任何伤害。 “萧启棣……武功竟然高到这种程度,刀枪不入了?这怎么可能!”乐安侯越看越肝颤。 唰!! 几把锋利的青铜长剑从前后左右同时刺中萧启棣上身。 然而,剑尖只刺破了他的外衣,任凭持剑的几个死士竭尽全力,也不能再刺进分毫。 “这是……怎么回事?”几个死士面露惊骇之色。 他们短暂分神之际,萧启棣一个转身错开长剑。 几人没来得及收力,剑尖突然失去阻挡,噗嗤几声,让他们互相把对方胸膛捅了个对穿。 萧启棣身上的外衣已被刀剑划烂,他嫌碍事,干脆一把扯掉,露出了贴身穿着的黑色特制防护服。 此刻还站着的死士已不足三十人。 他们手持刀剑围在萧启棣身边,一时间都不敢再轻易进攻。 可萧启棣哪能给他们喘气的机会,低吼一声,主动杀向他们! 死士们又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乐安侯眼看自己足足上百个死士居然快被萧启棣杀光了,吓得面如土色扭头就跑。 萧启棣徒手扭断了最后一个死士的脖子,瞥见乐安侯又要逃窜,立即用脚尖勾起地上一把长剑,果断凌厉地朝乐安侯后背甩了过去! 第107章 太后以命相逼! 就在长剑即将贯穿乐安侯的瞬间,有人猛地推开了他。 扑哧一声。 长剑擦着乐安侯的胳膊,刺穿了他面前之人的胸口。 “侯……侯爷……属下们……来了……”对方说完,当场毙命。 乐安侯这才发现,是自己的门客们赶来了。 抬眼一看,乌泱泱一大片。 “好……太好了!”乐安侯惊魂未定,顾不上刚刚舍命救了他的人,更顾不上淌血的胳膊,转身指向不远处的萧启棣,“快!把他的脑袋给本侯砍下来!本侯重重有赏!” 听到重重有赏,这帮门客登时把谋士交代的安排抛在了脑后,一窝蜂朝着萧启棣涌去。 反正现在跑进来一看,也只有萧启棣一人。 哪还用得上技巧战术。 一人一刀都能把他剁成肉酱了! 萧启棣当即后撤,虽然这些人看上去不及那批死士厉害,可人数实在太多,一拥而上便已将四周堵了个水泄不通,若身陷其中,他难以施展拳脚。 乐安侯自然不希望让萧启棣溜走,马上命数百人速速绕去了大殿后方,把大殿侧门后院一切出口全部封锁。 萧启棣退至大殿正门台阶,居高临下俯视着即将冲到面前的众人,就在一场血战即将展开之际—— “都给我住手!” 一声厉呵陡然响起,姜佩环拖着虚弱的身子,扶着门框踏出大殿正门。 乐安侯的门客们见太后出来了,一时都停下了脚步。 他们都知道侯爷与太后私下是何种关系。 既然太后阻拦,那就得看侯爷作何指示了。 “太后!”乐安侯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阻止我杀了萧启棣吗?” 姜佩环踉踉跄跄上前几步,把萧启棣挡在身后,面带苦楚之色望着乐安侯,哀求道:“劳安……够了……收手吧……” 乐安侯怒道:“我现在已经随时可以捏死他,你却叫我收手?” 姜佩环扑通一声跪下,“你想要的是大玄至高无上的权力,大可留他一命,让他以后都听你的,别杀他,求求你了……” 萧启棣眸色幽暗至极,手中暗暗攥紧了匕首,打算寻找机会一刀甩出去直取乐安侯性命,可乐安侯无比谨慎,不仅距离隔得远,还躲在一排门客身后。 萧启棣一时半会找不到破绽,只能静观其变。 而乐安侯在听到太后这句话的时候,表情登时变得狰狞,“留他一命?你忘了!他刚刚害死了我两个儿子!两个!姜佩环,那可是你跟我的亲骨肉!之前你不忍心要他命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想保他?你疯了?!” 姜佩环眼泪都已经哭干了,沙哑着嗓子说:“我……我再给你生,你要多少儿子我便给你生多少……” “我没那个耐心了!”乐安侯咆哮道,“我没时间等你再生出个儿子还要再等儿子长大!我现在就要杀了萧启棣,我自己取而代之!” 姜佩环劝道:“你取而代之,名不正言不顺,就算朝中你我这边的人会支持,可还有半数重臣乃丞相之人,他们如何肯服你?” “启棣……”姜佩环转身,又向萧启棣哀求相劝,“你快、快向他保证以后你都听他的,只有这样,你才能保住性命。” 萧启棣面色冷若冰霜,紧绷着嘴唇一言不发。 乐安侯喊道:“姜佩环,你无需劝他了!就算他此刻肯就范,我也非杀他不可!此子能做出今日之事,足见他城府极深,是我小瞧了他!而他如今也才十八岁,尚未亲政,若再给他些时日,我必定无法控制他!今日不除,后患无穷!” 姜佩环满脸泪痕,一步步缓缓走下台阶,朝着乐安侯走去。 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边走边自言自语呢喃,“我做了很多错事,很多疯狂的事……甚至曾想让启棣去死……” “因为我恨死了他父亲,让我生下了他,却独自逃走,把他丢给了我……” “可他总归是我亲生的,是我在荒国无依无靠的时候保护拉扯大的……我不是个好母亲,但现在……我实在做不到,亲眼看着他死在我面前……” 随着姜佩环的走近,乐安侯的门客们不知所措,只能慢慢后退给她让开一条路。 姜佩环突然从一名门客手中夺过长剑,直接横在了自己脖子上。 “太后!”众门客大惊。 劳安也是面色一变,“你这是……干什么!” 大殿台阶上,萧启棣瞳孔微颤。 姜佩环昂起修长的脖颈,双手攥着剑柄,“劳安,你若不留启棣一命,我便死给你看!” 劳安脸颊铁青,“你是要背叛我吗?” 姜佩环心如刀割,双手不住颤抖,“我何时背叛过你……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哪次不是我依了你哪次不是我在帮你,现在我只求你留他一命,难道……你都不能依我一次?” “好,很好,”乐安侯眼里浮起狠厉冷酷之色,“你要死便死去,别挡我的路!我连亲儿子的命都能舍掉,更何况你?” 姜佩环顿时僵硬了表情。 乐安侯不再看她一眼,大声吼道:“所有人听令!不用管太后!萧启棣已插翅难飞,速速将他的脑袋给本侯拿过来!” 既然主子已经做出了决定,门客们便没了顾虑,纷纷从太后身边经过,步步逼近萧启棣。 姜佩环以命相逼的举动,俨然成了个笑话。 她此刻才发现,原来劳安并不像她以为的那么爱她。 心脏猛然一阵剧痛。 痛得她无法呼吸,浑身失去了力气。 哐当一声。 长剑掉在了地上。 她瘫坐在地,红肿的双眼已如死人般没了任何光芒…… 乐安侯的门客们似潮水般涌向萧启棣。 萧启棣此刻只能迎战,除了杀出一条血路别无办法。 他凭借着能完全挡住青铜兵器的防护装以及削铁如泥的特种兵匕首,眨眼间,便让台阶上倒了一堆尸体。 而他从头到脚,也已沾满了敌人的鲜血。 散落披肩的长发好似被染成了暗红色。 在台阶之上大杀四方的身影,在摇晃的灯笼光芒照耀下,宛若一尊杀神。 随着台阶下尸体越积越多,遍地血流成河,乐安侯越看越是心惊胆战。 本以为自己这么多武功高强的门客,能在短时间内干掉萧启棣,可没想到萧启棣的战斗力竟如此可怕。 门客死了两百多个了,却连大殿前的台阶都没能冲上去。 反倒是萧启棣越杀越疯,逼得门客们不断后退,大有将要一路冲杀到他面前的趋势。 “给我顶住!别让他过来!”乐安侯躲在一众门客最后方,扯着嗓子喊,“你们别怕!就算他刀枪不入,他也只有一个人!总有体力耗尽的时候,别给他喘息的时间!” 门客们惊疑不定,咬着牙继续硬拼。 渐渐地,萧启棣有些体力不支了。 杀掉一批,又马上有更多人前仆后继。 尽管那些门客一个个面带恐惧之色,士气大不如刚开始的时候,可实在架不住人数太多。 萧启棣低吼一声,将两个刚被他割断喉咙的门客提起来,一把甩到人群中。 嘭! 两具尸体砸倒了大片人。 紧接着,他转身一刀划开了几个从两侧摸过来偷袭之人的脖子,又是一个连环踢将他们踹飞。 哪怕体力不支了,他也硬撑着不让自己露出半点疲态。 门客们越来越没底气。 虽然知道凭借着人多势众,确实可以将萧启棣的体力消耗殆尽。 可问题是,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耗完,根本没办法从他表现出来的状态去判断。 而且这都是拿他们的命在消耗。 他们可不像乐安侯的死士那样不惜命。 不知不觉间门客们的进攻力度弱了下来。 萧启棣杀气腾腾地望着他们,强提着一口气,大声说道:“乐安侯乃谋逆之徒,尔等不要再为虎作伥!谁人若拿下劳安,我不仅不降罪,还必定将其重赏,标榜为救驾平乱之功臣!” 闻言,一众门客全都愣了下。 此刻他们已经有了退缩之意,而萧启棣的承诺就更显得诱人了。 “别听他的鬼话!他尚未亲政无权无势,给不了你们承诺的东西!”乐安侯见状也大喊起来,“他已是强弩之末!杀了他,只有我才能给你们更大的赏赐!” 萧启棣冷笑道:“你凭什么能给他们更大的赏赐?我虽尚未亲政,但却是丞相一手培养起来名正言顺的大玄君王,我死了,丞相岂会坐视你控朝堂?到头来你必定被丞相讨伐诛杀不得好死!天下百姓只会知道你是个谋逆弑君之徒!” 这番话说出来,当即便有少数门客放下了刀剑,还有一些门客明显变得犹豫不决。 乐安侯一时间愣了神。 他现在确实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与丞相硬碰硬,若跟丞相彻底撕破脸皮,他的胜算不足四成。 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如果不干掉萧启棣,他必死无疑。 “都给我听着!”乐安侯扯着嗓子威胁,“区区丞相,不足为惧!别忘了!你们的妻儿老小皆住在我派人安排的地方,杀了萧启棣,我保你们全家荣华富贵!可若你们信了他的鬼话,对我倒戈相向,我手下那些人定叫你们妻儿父母不得好死!” 乐安侯抛出了重磅威胁。 门客们就算不顾及自身最终是什么下场,也得考虑家人。 此刻众门客才意识到,之前乐安侯派人安顿他们的家人并非出自拉拢好意,而是为了拿捏他们的软肋。 可惜,现在知道为时已晚。 “上吧……咱们送命,总好过妻儿父母惨死……”有人咬着牙说道。 一众门客眼眶泛红,陆陆续续又握紧了武器。 只不过这一次,众人还是有些犹豫,没有马上发起进攻。 “别磨磨蹭蹭了!”乐安侯咆哮催促,“给我杀!” 萧启棣深呼吸一口气,擦了擦匕首上的血,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就在这时,嘈杂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侯爷!”几个门客匆匆来报,“大批顺城军已直接冲进了顺宫,数百先锋兵马正朝这边赶来!我们没敢拦马询问他们要干什么!” 门客们虽然不明就里,但乐安侯确信,定是他的谋士使用了那份空白诏书,把顺城军请来了! 而且以他对自己那位谋士的了解,完全能猜到矫诏大概是什么内容。 “哈哈哈哈!”乐安侯仰头大笑,“来得好!来得正是时候!本侯告诉你们,顺城军乃是本侯调来的!” “侯爷,此话当真?!”他身边的门客们面带惊异之色问道。 乐安侯底气十足,“本侯的能耐超出你们想象!若不然,你们以为本侯凭什么连萧启棣都敢杀?” 方才他还有些担心局面要失控,自己无法干掉萧启棣了。 现在他已经完全放心。 说话间,数百先锋兵马已来到大殿前坪,个个身穿盔甲手持利刃。 乐安侯忙不迭迎了过去,隔老远便朝带头的将领大喊:“将军!有歹人闯入顺宫,欲行刺太后和本侯!你们可算来了!望将军将歹人诛杀!” 乐安侯猜测,谋士在空白诏书上写的内容应当如此。 原因很简单,顺城军乃玄国大军,必定不能告诉他们是要来帮乐安侯弑君。 而萧启棣尚未亲政,从来没有跟顺城军的将领见过面,当前这种情况下,萧启棣便不能自证身份。 那么,让顺城大军认为萧启棣是来行刺的歹徒,正是最合适的办法,没有之一。 并且在场都是他的人,他可以毫无顾忌地给萧启棣扣帽子,配合谋士所写的矫诏。 “侯爷,别慌,”带头的将领随手将头盔往下压了压,沉声道,“顺宫外头有上万顺城兵马随时待命。” 乐安侯喜不自胜,放慢脚步,走到了距离将领一丈多远的位置。 夜色深沉,宫殿内四处的灯笼照明有限,而且这位带头将领还把头盔压得很低,导致乐安侯无法看清楚脸。 “咦?”乐安侯睁大眼睛仔细打量,有些疑惑地问道,“请问,阁下是哪位将军?本侯似乎……未曾见过。” 顺城军有足足五万,除了统领将军外,其余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将军,乐安侯也认识不少。小說中文網 虽说此刻看不清面前这位将军的容貌,但不论声音还是身形,都陌生至极。 乐安侯忽然间生出一股莫名不对劲的感觉。 可再一看,这位带头的将军旁边有几位将领倒是眼熟的。 没等那位将军回答,乐安侯心里刚冒出的不对劲感觉便很快消散。 “行刺侯爷跟太后的人,在哪?”将军问道。 乐安侯立即让自己的门客们散开些,然后朝着前方一指,拔高嗓音道:“那便是刺客!此贼阴险狡诈,且异常凶悍,已杀了本侯数百人!请将军即刻将他就地正法!” 第108章 五马分尸处死乐安侯! 将军急忙看去,见萧启棣并无大碍,悄悄松了口气。 此刻,瘫坐在地上如活死人一般的姜佩环,眼里忽然浮现一丝光芒。 她吃力地站起身,踉踉跄跄跑过来,嘴里发出沙哑的声音,“将军……那不是刺客……那是……是你们的君上……他是我儿子……萧启棣……” 她不用问乐安侯也能猜到,定是乐安侯的谋士使用了矫诏。 当初她为了乐安侯,不惜帮他在王宫当中窃取了一份诏书专用的丝帛,并用计拿了保管在丞相手中的玄王玉玺盖了印,还加盖了一枚她自己的太后玉玺印。 因为顺城军本就是当地驻军,并非调往驻地之外,所以无需兵符,只要有这么一张空白诏书做成的矫诏,足够将顺城军以保护太后和侯爷为由,骗进来帮忙。 但顺城军肯定不知道诏书有假。 所以,现在能保住萧启棣的唯一办法,就是她站出来,告知顺城军真相。 “太后!”乐安侯慌忙迎了过去,故意大声嚷嚷,盖住了姜佩环本就沙哑微弱的声音,“太后受惊了,臣先送您去休息,这里都交给臣来处理便是!” 姜佩环想要挣扎,奈何已经力竭。 乐安侯压低声音,“你别再坏我好事!否则别怪我不念情分!” 说完他悄悄一掌打在了姜佩环后颈,叫来手下的人将她送去大殿内。 处理完这个突发小状况后,乐安侯瞥了一眼萧启棣。 萧启棣站在乐安侯门客们的包围圈中,显得异常平静,一双眸子凝视着率军而来的那位将领。 他已经从声音听出来,那位将军不是别人,正是李鹞。 但乐安侯全然不知。 只当萧启棣被吓傻了,已经放弃了抵抗。 乐安侯不想耽误时间,免得再生枝节,快步回到顺城军将领前,“将军,刺客似乎已放弃抵抗,本侯会命人将其处决,但倘若刺客又垂死挣扎,还望将军出兵相助本侯啊。” “侯爷别急,要不你先听听诏书?”穿着顺城军将领盔甲的李鹞,随即从腰间拿出了诏书。 乐安侯纳闷了,“这又是什么诏书?” 李鹞笑着说:“正是有玄王玉玺印和太后玉玺印的诏书啊。” “噢……”乐安侯也笑了笑,“诏书难道有什么问题?” 李鹞摊开诏书,大声宣读,“乐安侯于顺宫之中,意图弑君谋反,顺城军即刻听从李鹞将军调遣,进宫护驾!” 乐安侯大惊,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李鹞道:“这上边有着玄王印和太后印,怎么不可能?不然你以为我带着兵马来干嘛的?” 乐安侯脑子一片空白。 不对啊…… 本该是命顺城军来保护他跟太后,诛杀刺客的诏书。 怎么变成了这样?! “等等……”乐安侯扶着头,咬牙切齿道:“顺城军当中,哪有什么叫李鹞的将军?本侯就没听说过!” “侯爷,”李鹞放下诏书,咧嘴一笑,“李鹞就是我,我乃边关之地的无名小将军,你当然不曾听说,但诏书命我率顺城军来护驾,我只能照办啊。” 乐安侯当场呆滞。 李鹞一抖缰绳,骑着马迅速冲向包围圈。 后边几百个顺城军也紧跟而上。 包围着萧启棣的一群乐安侯门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撞开了个缺口。 李鹞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抱拳道:“君上!末将来迟,请君上恕罪!” 萧启棣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声音这才显露出疲态,“这些人……就有劳你收拾了。” “是!”李鹞起身,冷眼环顾一圈,大声下令,“全杀了!” 哗啦—— 顿时就有半数门客吓得丢掉了手里的武器,跪在地上喊饶命。 还有半数拔腿就跑妄图逃窜。 然而,除了这数百个先过来的顺城军,大殿外边还有近万兵马,已经以大殿为中心,里三层外三层遍布了整个顺宫。 这帮门客原本有三千余人,被萧启棣杀伤了近三百。 余下虽然还有两千多,可在近万名顺城军面前,丝毫没有对抗的能力。 一时间,顺宫之中惨叫连天血流成河。 萧启棣静静坐在大殿前的台阶上,面无表情看着眼前地狱般的场景。 渐渐地,惨叫声越来越少,血腥味越来越浓…… 最终,乐安侯带来的人,全部被杀。 李鹞揪着已经魂飞魄散的乐安侯,扔到了台阶下,汇报道:“君上,只剩他了,如何处置?” 萧启棣回过神,薄唇紧抿,盯着跪伏在地的乐安侯。 “君上……君上饶命……饶命!”乐安侯恐惧至极,全身都在不停地发抖。 “饶命?”萧启棣眼神冷得可怕,“你还有胆子说这两个字?” 乐安侯拼命磕头,整张脸都磕得血流如注,“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还有用……从今往后我……我、我定为君上肝脑涂地!只求君上给我一次机会!” 这时,萧启棣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回头一看。 太后挣扎着爬到了大殿门槛边。 萧启棣迅速收回目光,不再看她。 “君上……”姜佩环有气无力道,“我……我想……想见他最后一面。” 萧启棣没出声。 李鹞犹豫了一下,打算过去搀扶下太后,却被萧启棣一个眼神制止。 姜佩环吃力地爬出门槛,曾经雍容华贵的玄国太后,此刻狼狈不堪凄惨无比,李鹞默默转过了身。 “太后……太后!”劳安发现姜佩环过来了,眼里露出一丝希望的光芒。 姜佩环几乎是半爬半滚地下了台阶,到了劳安面前,费了很大力气才撑起身子。 “救我……救救我……”劳安低声哀求。 姜佩环嘴角扯起苦涩笑容,“救你?我连自己都难保了……还如何救你……” 劳安一把抓住她的手,“佩环,你是君上的生母,不论如何他都不会对你下死手,弑母之名没有谁担得起,尤其是一国之君,他不会杀你的……而且……而且朝中还有那么多重臣为你马首是瞻,你帮我求情……他必定要给面子……” 姜佩环眼神空洞,望着劳安期盼的眼神,嘴唇微微张开,“劳安,算了吧……你我都是罪有应得,不要再挣扎了。” 她这种放弃一切了的模样,让劳安心急如焚。 “佩环……我求求你……再帮帮我,”劳安急忙说道,“我不想死,我还没活够,你就当是看在咱们往日的情分上,救我一次好不好?” “你难道忘了我们在一起的这些年,你有多快乐吗?” “你曾经说,不论是司徒巍还是先王,谁都不曾真心待你,你只有在我这里得到了爱情,我……我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给了你幸福,唯一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啊。” 这些话,勾起了姜佩环的回忆。 那些日子,在她这苦涩的一生中,确实是最甜蜜的。 也许是因为以前太苦了,当尝到了一点甜,便无法自拔深陷其中。 哪怕其实她慢慢发现了那只是会让她做美梦的毒药,她也如饮甘怡。 到现在……毒药发作了,梦也该醒了。 她抬起手,轻轻触碰劳安的脸颊,“够了,你不用再骗我了。也许在一开始,你真的对我有过真心,但是最终……你只爱你自己。你为了自己,可以牺牲咱们的孩子,也可以牺牲我,不是么?” “佩环,对不起,我……我……”劳安痛哭流涕道,“我都是被萧启棣耍了才会……才会杀了咱们的孩子,才会不顾你以命相逼也要干掉萧启棣,可我是真的爱你啊!” 姜佩环本想着,哪怕之前的快乐都是劳安给她编织的一场虚假美梦,但那也是她此生最快乐的时光,念及这点情分,便打算劝劝劳安不要再试图试图向萧启棣求饶。 若能坦荡认错以死谢罪,他或许还能留个全尸,反而越是求饶命,死得就会越惨。 但看到现在他百般狡辩推诿责任的窝囊下贱模样,她彻底心如死灰了。 这种男人…… 连留个全尸,都不配。 “劳安……”姜佩环挤出个笑容,“既然你想让我帮忙求情,我依你便是。” 劳安以为抓住了救命稻草,激动道:“好……你快去说,只要我能活下去,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 姜佩环缓缓起身,走到台阶下,朝着萧启棣叩首道:“君上,请你看在多年来劳安对我体贴照顾,与我有着多年的情分上,留他一命吧。” 劳安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可算让太后出面求情了,不管最终多严重的惩罚都行,只要命还在,只要太后心里还有情分,自己总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萧启棣看着脚下跪伏的太后,听着一番求情的话语,心脏好似又被捅了一刀。 都这样了,她居然还想保劳安的狗命?! 若提的是劳安作为乐安侯这些年,在政绩上的一些功劳也就罢了。 偏偏提的竟是两人的无耻私情! 这一刀,不仅是捅了萧启棣的心,更是狠狠戳中了他的逆鳞。 愤怒似乎火山爆发,直冲他脑门。 磅礴的杀气汹涌弥漫,仿佛令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姜佩环没抬头也感受到了这股恐怖的气息,浑身不受控制的发凉,但嘴角却微微勾起了一丝苦楚至极凄凉至极的微笑,心里默念道,“劳安,你算计过我无数次,我都装作不知道,这一次,该我算计你了,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来人!”萧启棣暴怒咆哮,“把劳安给我五马分尸!死后挫骨扬灰!” 劳安如遭雷劈,整个人全身瘫软了下去,瞬间大小便失禁。 李鹞当即叫来兵马火速做好了行刑准备。 五匹马几根粗绳索,很好弄。 劳安恐惧到了极点,身子软得跟烂泥似的,几个将士把他拖到了空地中间,将他脑袋和四肢用绳索牢牢困住。ωww.xSZWω㈧.NēΤ 而五条绳索的另一端,则紧紧拴在了五匹马身上。 “起!”李鹞大喊一声。 五名将士同时将马往前赶。 唰的一声。 绳索绷紧,正中间的劳安随之悬空。 “君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君上……饶命……饶命啊!”劳安在这一刻爆发出了极强的求生欲,扯着嗓子鬼哭狼嚎,五条绳索也在剧烈颤抖。 凄厉的声音,让姜佩环忍不住闭上眼睛捂紧了双耳。 尽管明知这是劳安自作自受该得的下场。 可是,她不忍看,不忍听。 萧启棣一个箭步冲下台阶,把姜佩环狠狠拽起来,掰开她双手,将她脑袋转向劳安受刑的方向,“太后,我帮你给你的那两个骨肉报仇了,你不好好看看吗?” “不要……君上,求求你……不要!”姜佩环闭着眼苦苦哀求。 “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萧启棣双眸赤红,一手钳住姜佩环的双手,一手拨开她的眼皮,同时下令将周围全部照亮。 很快,数不清的火把架在了空地上。 把一切照得如同白昼。 就连乐安侯的每一根发丝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他那极度恐惧和极度求生欲相互撕扯的眼神,像烙铁似的印在了姜佩环的瞳孔里。 “行刑!”李鹞大喊一声,“拉!” 五个将士同时用鞭子抽了下马后腿。 战马吃痛,蹬腿便往前冲。 咔嚓咔嚓…… 劳安的身体发出骨头关节被拉断的声音。 紧接着咵嚓一声,四分五裂! 脑袋身子还有四肢全都分了家,断骨、鲜血还有内脏流了一地! 姜佩环大受刺激,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将士们将几匹战马安抚好,马蹄声停了下来,一切也都安静了,只剩下一圈火把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李鹞静静站在台阶旁边,不敢说什么,只能等君上指示。 萧启棣望着一地的狼藉,淡淡道:“所有人……都退下,明日再来打扫收拾,我累了,想静一静。” 李鹞抱拳,向将士们打了个手势。 萧启棣似乎在这一瞬间,整个人都泄了力气,咬着牙使劲儿才把晕过去的姜佩环抱起来。 然后摇摇晃晃抱着她,走进大殿,将她缓缓放在了长椅上。 不知过了多久。 姜佩环又一次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萧启棣坐在旁边发着呆,双眸中没有半点光芒,更没有任何情绪,只有近乎麻木的疲惫和空洞。 “启棣……”姜佩环朝他肩膀伸出手,哑着嗓子轻轻喊了一声。 萧启棣有些回过神,迅速起身避开姜佩环的手,染满血污的脸颊又恢复了冰霜般的神色,“太后醒了?” 姜佩环的手在半空停了下,又慢慢收回,吃力地撑着身子坐起身,垂眸道:“君上……你准备……如何处置我?” 第109章 考古发现新秘史,萧启棣已有私生子?! 萧启棣沉默不语。 姜佩环轻声道:“我会交出我的一切权力,从今往后,朝堂之中属于我和劳安的那些大臣,必定都会为你所用。” 萧启棣冷笑,“太后是想让出权力求得自保?” “不……”姜佩环摇摇头,“我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了,又何须求自保。以前在荒国生下了你,你一出生就是质子,生活过得苦,我几乎给不了你什么。现如今,你长大了,我便把我能给的都给你吧……我也只剩下了那点朝堂权势,其他的……都已经没了。” 萧启棣脸颊紧绷,态度愈发冰冷,“即便你不给,我也能得到。若你想用这种方式恕罪,未免可笑!” 姜佩环捂着胸口,连呼吸都格外吃力,“启棣……我……” “太后无需再说什么,”萧启棣站起身,背对着她说道,“从今往后,你继续住在顺宫,我会派人看守,我与你,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姜佩环挣扎着爬下长椅,跪在萧启棣脚边,仰头哀求,“我可以一辈子软禁于此,但是……我在这个世上的亲人只有你了!棣儿,娘求你,不要再也不理我了,好不好?” 一声棣儿,令萧启棣心脏猛缩。 小时候,她就是这么叫他的。 “已经很晚了,”萧启棣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太后,回你的寝房,歇息去吧。” 姜佩环低下头,双手撑着地面,艰难地站起身默默走向大殿正门。 在快要踏出门槛之际,她转过身问:“你能……叫我一声母后吗?或者像小时候那样,叫我一声娘。” 萧启棣避开她的目光,紧紧抿住了嘴唇。 姜佩环仍抱着一丝期待,“我已经太久太久没听过你那么叫我了,可不可以……再叫一次,就一次,最后……一次。” 萧启棣别过头,咬牙切齿道:“太后,慢走,不送!” 姜佩环只觉得自己胸腔里那颗已经千疮百孔如同烂泥的心,在这一刻,完完全全化为了灰烬,然后连灰烬都不剩了。 她终是踏出了大殿门槛,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萧启棣看向大门,望着太后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漆黑夜幕中。 外边很安静,大殿内更安静。 仿佛此时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人。 大殿中灯烛光芒很亮,可却仿佛抵不住门外笼罩天地的黑暗,那宽敞的大门,似巨兽张开的嘴,要扑过来将他一口吞入无边黑暗中。 萧启棣踉跄倒退,一个趔趄瘫坐在长椅上,脑袋慢慢垂下,双手用力地抱住了头。 忽然,大殿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萧启棣一愣,难道是……母亲又回来了? 可马上他便听出来,那不是她的脚步声。 她不可能走得那么平缓有力。 萧启棣双手揪着头发,没有抬头,怒吼一声:“我不是说了我想静一静吗!何人胆敢来打扰我!” “是我。”宁锦璃的声音轻轻响起。 萧启棣急忙抬头,双眸呆滞,望着出现在门口的高挑身影。 宁锦璃走进大殿,快步来到他面前。 看着一身血污脸色苍白的萧启棣,她心都快碎了。 其实在她和李鹞找到乐安侯谋士,并反过来利用了那份空白诏书之后,她都和李鹞一起行动。 包括李鹞带着顺城军赶来救驾的时候,她也藏身在旁边,目睹了全过程。 之所以期间没有露面,是因为,处理乐安侯和太后这件事,只能让萧启棣去解决,谁都不能干涉,也无法干涉。 “来,抱抱。”宁锦璃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张开了双臂。 没等她弯下腰,萧启棣用力抱住了她的双腿,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起来。 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让人心疼。 宁锦璃瞬间泪流满面,就这么也紧紧抱住了他的肩膀,轻抚他的头,由着他痛哭不止,释放积压在内心的痛苦情绪…… …… 几天后—— 王城内,一处偏僻的大宅子中,有个身穿青色衣服的人,隔着书房门帘恭敬汇报。 “大人,乐安侯已被萧启棣五马分尸,其门客党羽,皆被顺城军秘密清除。且太后也被软禁于顺宫。” “原先归属于这两人的朝中势力,也在极短时间内,成了萧启棣的人。” 说完这些,书房里传出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嗯,知道了。” 青衣人有些纳闷,如此惊人的情报,大人却好像没有半点反应。 他略作思索,开口道:“大人,难道……不需要马上告知丞相吗?” “要不我这位子你来坐?”中年男人道。 青衣人慌忙低头,“小的不敢!小的只是……只是想着此事事关重大,咱们青幽台暗中效力于丞相,所以小的……” 唰—— 一根金条撞开门帘,飞落到青衣人脚边。 接着又是中年男人的声音,“情报打探得不错,赏你的。但,不该多嘴的,可别多嘴。” 青衣人大喜,捧着金条连连叩拜,“小的知错了!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退下吧。” “是,大人!” 青衣收好金条起了身。 正要离开,想了想又说道:“大人,要是青幽台由您一人统管就好了,小的们都能过上好日子。” “嗯?这是何意?”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些意味深长。 青衣人干脆把话说开了,“大人!请恕小的直言,这些年来,青幽台都是在您的带领下发展起来的,您不仅能力远在台尉之上,还对属下们都很好。小的真觉得,您当副台尉……太可惜了。” 中年男人轻笑,“也就你这么觉得吧?” “不不不!”青衣人言辞恳切,“所有属下都这么觉得!台尉总是不把属下众人放在眼里,明明草包一个,却仗着是丞相亲信,骑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咱们为了搜集情报隐姓埋名出生入死,可是呢?事情办好了,他连个夸奖都没有!可若稍有差池,还得被他克扣俸禄非打即骂!我们忍他很久了!” “好了!”中年男人沉声呵止,“你们若想将来扬眉吐气,就都忍着点。” 青衣人眼睛一亮。 显然,这是话里有话啊! “小的明白了!”青衣人抱拳,“小的告退。” “慢着,”中年男人喊道,“进来,再给你点好东西。” 青衣人不敢怠慢,连忙毕恭毕敬进了书房。 朴素简陋但干净整洁的书房内,书桌边坐着个中年男人。 一双剑眉下,双眸宛如星辰。 身材高大修长,尽管只穿着一身跟寻常百姓差不多的衣服,也遮不住他玉树临风的气质。 “拿去,跟你手下的人分着吃。”中年男人随手从书桌上的几个布袋子里拿了一个,丢给青衣人。 青衣人好奇地打开袋子口,一股从未闻过的浓郁香味飘了出来。 “大人……这是什么?”他咽了下口水问道。 中年男人笑着说:“那里面是一些干果,什么葡萄干、芒果干、蜜薯干之类的。” 青衣人听都没听说过这些名词。 但气味越闻越诱人,他掏出一块放进嘴里,顿时瞪大了眼睛,“天底下竟有如此香甜之物?!” “好吃吧?”中年男人笑意更浓。 青衣人忍不住问:“大人,您这是……在哪弄到的?” 中年男人勾起嘴角,眼底浮起一抹炫耀之色,“我老婆给我寄来的。” “老……婆?”青衣人一脸茫然。 中年男人说:“哦,就是夫人,我家乡那边习惯称作老婆。” 青衣人惊讶道:“您有夫人啊?!我就说呢,像您这么一表人才,怎么会一直没成家……” “成家了,二十多年前我就已经结婚,我还有个宝贝女儿呢!”中年男人越说越满红光,“你吃的这些,就是我女儿给她娘送的,然后她娘给我寄过来了些。” 青衣人嘿嘿一笑,“原来大人您的家庭如此幸福,真是令小的羡慕。不知何时能拜见一下尊夫人和令千金?” 中年男人随口感慨,“我都很多年没见过了,尤其是我女儿,十年了啊……” 这句话又让青衣人摸不着头脑了。 “咳,”中年男人干咳一声,“不留神多说了几句,你就当没听见吧。” “是,小的告退。”青衣人抱着一袋子干果,倒退着离开了书房。 中年男人打开书桌抽屉,取出了这些天里随着零食一块儿从玉祁山那边送来的信,又美滋滋地看了起来。 尽管信里的内容已经看过了很多遍,而且这些日子里两边都在保持书信交流,可他再怎么看都看不够,看着看着还乐出了声。 “知秋,小璃,咱们一家三口总算可以团聚了,哈哈哈!” —— 另一边。 萧启棣在前几天处理了乐安侯和太后一事之后,仅于当天晚上情绪爆发完短暂休息了几个小时,接着便连轴转忙了好几天。 这自然是为了赶在丞相发觉之前,把该做的都赶紧做好。 眼看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宁锦璃打算带着萧启棣在瀚海市到处玩玩,好好放松一段时间,却在准备出门的时候,接到了郑老教授的电话。 郑老教授告诉她,关于萧启棣的那段秘史,在考古工作上有了新的发现。 因为以前郑老教授答应过她,一旦发现了新的资料,就尽快告诉她。 于是,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小宁啊,我们又发现了个了不得的秘密!”电话那头,郑老教授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您请说。”宁锦璃竖起了耳朵。 她把手机开了外放,让萧启棣一块儿听。 郑老教授道:“原来萧启的两个儿子,并非都是他所生!” 听到这句话,萧启棣愣了下。 宁锦璃疑惑道:“不对呀郑爷爷,按照秘史来看,萧启棣在实现大统一建立玄朝之前就已经成了人棍,被掌权势力用傀儡取代了身份,那按理说,玄祖皇帝的两个儿子不应该都是傀儡生的么?” 郑老教授回答:“第一个儿子,就是咱们众所周知的玄祖皇帝长公子,还真就是萧启棣的儿子!至于那个玄二世,才是傀儡的后代!” “啊?”宁锦璃懵了两秒,扭头看向身边的萧启棣,眯起眼睛说:“难道……萧启棣在成了人棍前,就已经有了私生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 从时间线来看,身边这个处于平行宇宙玄国的家伙,同样可能已经有孩子了! “我……没有啊!”萧启棣一脸懵逼。 “唉?小宁,你旁边还有人?”郑老教授问道。 宁锦璃急忙说:“我男朋友在这儿,他也对玄国时期的历史很感兴趣,所以我就让他一块儿听了,您放心,保证不会对外泄露您的考古工作内容。” “这倒没事,关于萧启棣秘史的内容太过惊世骇俗,如果不是权威发布,就算你们说出去也不会有什么影响,顶多被人当做野史谈论一二,”郑老教授笑了笑,转而说道,“恭喜你呀小宁,将来结婚可要记得请我喝喜酒。” 宁锦璃脸颊一红,“一定一定!” 郑老教授继续方才的话题,“在萧启棣成了人棍之后,被当时手握大权的丞相囚禁在地宫期间,有个负责照料他的宫女心生怜悯,想为他留个后,私下便跟他发生了关系怀上了胎儿。结果,事情败露被丞相知晓,不过因为生下的是男孩,丞相就把孩子直接归给了傀儡,那正是后来的玄祖皇帝长公子,而傀儡顶着萧启棣的身份也生了个儿子,这个就是玄二世了。” “所以啊,那两个儿子才会性格迥异,人品更是天差地别,一个令后世之人扼腕叹息,一个令后世恨之入骨。” 听完这些内容,宁锦璃瞠目结舌。 她捂住手机话筒,上下打量萧启棣。 “怎么了……”萧启棣被她这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 “啧啧啧……”宁锦璃感叹道,“你这身体素质和欲望强度还真是逆天啊,都给削成人棍了,居然还能跟宫女做那种事情,牛得嘞……” 萧启棣登时脸红到了脖子根,慌忙之间脱口而出,“宫女既有那个心,哪怕我动弹不得……哦不,你们这边世界的那个萧启棣,他动弹不得,宫女是可以动的啊……” “嗯?”宁锦璃瞪大眼睛,“你一个古代人,还没结过婚,怎么会懂这个?你是不是逛过青楼!还是用我给你的手机偷偷上网看过小电影?” “不不不,我没有!”萧启棣脸胀成了猪肝色,又疑惑道,“小电影……是什么东西?” “那你怎么知道的?”宁锦璃伸出一只手捏住萧启棣的耳朵,凶巴巴质问,“那就是你有过相好的,还跟人发生过关系对不对?马上给我从实招来!说!” 第110章 找到傀儡,将计就计! 萧启棣忽然沉默了,眼底浮起一抹难言的痛苦之色。 这表情稍纵即逝,却被宁锦璃敏锐察觉。 她松开手,轻轻摸了摸萧启耳朵,“我掐疼你了?” “不疼,”萧启棣轻声说,“其我之所以会懂,是因为小时候,我母亲时常带着各种男人回家,我们住处很简陋,只有一间房,所以……” 说到这儿,萧启棣嘴唇发颤,咬紧了牙关。 那些记忆不堪回首,他实在说不下去了。尛說Φ紋網 宁锦璃心脏一抽,“我明白怎么回事了……抱歉,让你难受了。” “小宁?还能听到我说话吗?”手机里响起郑老的声音。 宁锦璃松开了捂住的话筒,“能,郑爷爷您继续说。” 这时萧启棣开了口,“我可否向您请教个问题?” “可以可以,你说。”郑老大方答应。 萧启棣问道:“丞相为何要留着真正的萧启棣之子,为何……不直接杀了?他就不怕留下后患?” “说来话长,你听我细细讲,”郑老分析道,“据我们研究,司徒巍本身对君王之位并无野心,或者说他就算有野心也不敢背上篡位之名。” “他一生都只是通过控制君王达到掌握至高权势的目的,从他一开始帮助萧启棣之父逃回大玄辅佐继位,再到其去世,又马上想尽办法把萧启棣接回玄国继任君王再继续辅佐,种种行为都可以印证。” “那么在这样的前提下,他自始至终需要的,就是一个能被他掌控的君王。” “后来在培养萧启棣的过程中,他应该是感觉到了,萧启棣会逐渐脱离他的控制。” “所以他早早寻到了一个外貌身材几乎与萧启棣一模一样的人,用作以防万一。” “又或者是偶然得到了这么个人,因此产生了以防万一的心思。” “再后来,萧启棣战败遭俘,被敌军虐待削成了人棍,这正好给了司徒巍用傀儡取而代之的大好机会。” “也许他觉得,傀儡终究是傀儡,能力不行,老鼠生出来的还是老鼠,不可能生出龙来,” “留下萧启棣的亲生子,他就能获得一个传承了正统血脉以及优秀基因并且自出生起,可以由他教导由他全面掌控的下一代君王,这远远比傀儡好用。” “除此之外,又或许他对萧启棣多少有些感情,不忍其绝后……” “综合种种因素,司徒巍最终选择了留下萧启棣的那个孩子。” “当然了,司徒巍的真实想法到底是什么样的,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了。” 听完郑老教授有条有理的详细解答,萧启棣陷入了沉默。 宁锦璃很清楚,不管怎样,接下来萧启棣都必须对付司徒巍了。 略一思索,便开口道:“谢谢郑爷爷给我们解答,我还有个问题,您发现的新资料里,有没有更多关于那个傀儡的内容?” “有,”郑老回答道,“虽然关于那个傀儡的来路没有任何记载,但资料中有提到他在正式取代萧启棣之前,被司徒巍秘密安排居住在什么地方,我已经派人找到遗址进行发掘了,挖掘出来的文物也可以对应上。” 随后,宁锦璃又从郑老口中问到了两千多年前傀儡居住地的具体地址。 萧启棣表示,他知道那个地方。 那儿距离玄国王城不算远。 这一通电话给两人带来了极其重要的信息。 事不宜迟,外出游玩先放一边,两人马上琢磨接下来怎么对付司徒巍。 司徒巍毕竟是丞相,曾经一手遮天,哪怕曾经一部分权势被太后和乐安侯分走,如今转而落到了萧启棣手中,可仍然不能小觑。 最要紧的是,必须把司徒巍掌控的那部分大权夺回来。 宁锦璃灵光一闪说:“我有个办法。” 萧启棣道:“我也有个办法。” “你先别说,”宁锦璃拿着手机开始打字,“你也用手机打出来,咱俩一块儿看。” “好。” 两人一块儿用自己的手机打了字。 然后同时亮出来。 俩手机屏幕上都是四个字——将计就计。 正好顺城当中被宁锦璃开了个时空通道,而顺城距离傀儡藏身之处不算远,骑马一天能赶到。 于是萧启棣回到了顺城,带上李鹞即刻出发。 两人快马加鞭,于傍晚赶到了目的地。 这座普普通通的小城之中,有个外表平平无奇,内部却奢华堪比宫殿的大宅子。 刚入夜,大宅子的房屋中便灯火通明。 金碧辉煌的厅堂里,一个从头到脚跟萧启棣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子,正半躺在金丝床榻上,左拥右抱,欣赏歌姬舞女的表演。 床榻前还有一个长桌,摆满山珍海味美酒佳肴。 “好!跳得好!”男子拍手大笑,“就是衣裙有些碍眼,都给我脱了!” 十几名舞女本就只穿着半透的薄纱,再脱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她们不敢不听话,伴随着琴瑟乐曲和歌姬的哼唱,在舞动中纷纷褪去薄纱长裙。 男子看得越发兴致昂扬,拽着床榻上的几个妖艳女子便当场行乐。 玩得兴起之际,他发现旁边有个侍女和小厮羞得满脸通红不敢看。 “你俩,新来的?”男子边耸动身躯边问。 侍女和小厮慌忙跪地,“启禀主子,我们……昨日才来。” “抬头。”男子下令道。 两人强忍难堪慢慢抬头。 “你俩瘦骨嶙峋,倒是都长得眉清目秀,而且样貌颇为相似,一家人?”男子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小厮回答,“主子,她是我亲妹妹,我家太穷了……前几日父母病亡没钱下葬,便……便应招来了此处,签了卖身契,伺候您……” “你俩多大年纪?” “回主子,我十三,妹妹她十二。” 男子眯起双眸,嘴角勾起邪笑,暂停了与身边女子作乐,然后随手拿起桌上一只油滋滋的烤乳猪,“想吃吗?” 兄妹俩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眼里满是期待,怯生生点了点头。 男子自己先把烤乳猪咬下一大口,吃得满嘴流油,接着把这只烤乳猪丢到地上。 小厮立马手脚并用爬过来,“谢谢主子赏赐!” 说着他就捧起烤乳猪,转身递给妹妹,“给你吃,快谢谢主子!” 侍女连忙叩首拜谢,再激动地接过烤乳猪。 兄妹俩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能吃上荤腥,开心得眼泪都出来了。 就在他俩准备分着吃的时候,男子突然拉下脸呵斥道:“混账东西!我有说赏给你们了吗?” 侍女顿时吓得呆愣原地,捧着烤乳猪不知所措。 小厮先回过神,战战兢兢磕头,“主子饶命……我错了……主子要罚,罚我便是……” “哈哈哈哈!好玩,有意思!”男子突然间又拍手大笑起来。 小厮和侍女这兄妹俩大气都不敢出。 来之前他们就听说,这宅子里的主人很不好伺候。 时常有下人被他处死或者折磨致死,所以隔三岔五便要买来新的下人。 不过,出钱倒是挺大方。 兄妹俩一块儿签了卖身契,得到的银子,足够给两人爹娘都用上一副好棺材,还能买块不错的地,好好安葬。 要不然,他俩也不会冒着危险卖身于此为奴。 本来心想着,只要小心行事,应该不至于惹主子不开心。 可没想到,这位主子的性情根本无法捉摸。 “告诉我,你俩到底想不想吃?”男子又笑眯眯询问,“别怕,老老实实回答我。” “我……想吃……”侍女低声下气道。 小厮也不敢撒谎,同样回答想吃。 “真乖,很好。”男子面露欣赏之色,点点头。 没等兄妹俩松口气,男子面露狞笑,“但我的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吃到的,你俩把衣服脱了,先给我表演表演。” “表……表演?”小厮惶恐道,“主子,我跟妹妹都是穷人家出来的,连字都不认识……更不会唱歌跳舞了。” 男子咧开嘴,“谁让你俩唱歌跳舞?我要你们做给我看!” “做……做什么?”小厮还是不明白。 男子扯过身边的妖艳女人,女人便很配合地张开了双腿,咬着嘴唇强忍痛苦,任由他肆虐。 “就是……做……这种……很快乐的事情,”男子气喘吁吁满脸邪笑。 小厮瞬间脸色煞白,旁边的小侍女整个人都僵了。 “主子!”小厮跪求道,“我跟她是、是亲兄妹啊……求主子开恩!” “马上给我做!”男子龇牙咧嘴吼道。 可是这种有悖人伦丧尽天良的事情,小厮无论如何都不肯答应,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饶。 男子阴测测道:“你当真不做?!” 小厮哭着摇头,“主子……您就是要我的命都行,求求您,放过我妹妹吧!” “这便无趣了!当真扫兴!”男子勃然大怒,“来人!” 话音落下,几个壮汉跑了过来。 男子指着已经吓到瘫软的兄妹俩,“把这俩不懂事的东西拖出去,小妞赏给你们玩,要当着她哥的面玩,玩死之后,再把这小厮宰了,最后,将他俩都剁碎喂狗。” 没等小厮和小侍女求饶,几个壮汉便将两人拖出了门。 厅堂内灯火通明歌舞升平,外头院子里一片昏暗阴气森森。 院子的青石板地面都透着一层长年累月浸染出来的血色,空气里都满是经久不散的血腥味。 就连这些个看家护院的壮汉们也不清楚,此处已死过多少下人。 “各位大哥……放过我妹妹吧,杀了我就行!我、我给你们磕头了!”小厮已经磕得满脸是血,又朝着几个壮汉磕头。 小侍女吓破了胆,可还是拼了命地把小厮挡在身后,也使劲磕头道:“求求各位大哥,放过我哥哥……小女子……小女子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兄妹俩甘愿死的是自己,都想着让对方能活下去。 如此场景,却没有让这几个壮汉心生半点怜悯。 “别嚎了!”为首的壮汉一脚把小厮踹翻,“进了这里边,生死不由天,只由咱们主子!主子要怎么弄你们,你们都得受着!以前这里边比你俩还惨的下人多了去了!” 踹翻了小厮之后,他熟练地把小侍女扯到面前撕掉她衣服。 另外几个壮汉围过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小厮眼睛通红,爬起来想要跟他们拼命。 奈何手无缚鸡之力,被壮汉随便一个巴掌就扇得吐血倒地。 小厮发出了绝望愤怒的嘶吼。 小侍女凄厉惨叫。 壮汉们却笑得一个比一个大声。 就在为首的壮汉要做出畜生举动之际。 嗖! 轻微的破空声突然响起。 壮汉浑身一颤,僵在原地。 “老大,你怎么了?” 旁边其余人笑着调侃道。 “难不成这次是想让小弟们先上?” “老大你也太客气了吧哈哈哈哈!” 为首的壮汉眼睛越瞪越大,艰难地抬起手摸向后脑勺。 然而手抬到一半,他便一头栽倒在地。 其余人愣了下,凑近些才发现,他后脑勺上边插着一根众人从未见过的短箭。 箭头已经全部钻进了脑壳里。 眼看着他趴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呼吸。 其余几个壮汉大惊,急忙朝周围张望。 嗖嗖!嗖! 又是接连几声轻响。 三个壮汉还没看清楚任何情况,也同样脑袋中箭倒在了血泊中。 “有刺客?!” “来人啊!抓刺客!” 剩下两个壮汉边喊边跑。 但这俩还只是喊了一声,就看到黑暗中蹿出来一个比他们高出三个头的高大身影,眨眼间挡在了面前。 两人愣在原地,急忙闭嘴,使劲揉了揉眼睛。 虽然院子里灯笼光芒昏暗,但一眼便能看出来人与众不同的体型和身材。 即便还没看清楚脸,可不用想都知道,这里除了那位主子,谁都没有这般高大。 “主……主子?” “您怎么从围墙那边冒出来了?” 两人面带敬畏之色小心翼翼低声询问,又费解地转头看向远处的厅堂大门。 这时,一双有力的大手分别掐住了他俩的脖子。 “主……主子!” “主子您这是……” 两人惊恐转过脑袋。 但是话还没说完,就被瞬间生生捏断了颈骨…… 第111章 傀儡成了人棍 高大的人影将这两人随手扔在了地上,两人抽搐几下便断了气。 阴暗的院子归于平静。 小厮回过神,匆匆忙忙爬到小侍女旁边,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她盖住身子,然后冲着人影边哭边磕头,“多谢恩公!多谢恩公!” “妹妹!快……快给恩公磕头!” 他颤抖着双手将小侍女搀扶起身。 “不必了,”来人半蹲下来,“我已经解决了后院门外的看守,你俩速速离开。” 这时,小厮和小侍女赫然看清了对方的脸。 方才太过惊慌,脑子里全是空白的,虽觉得来人身形眼熟,但没有多想。 此刻一张令两人恐惧到骨子里的脸映入视线,吓得小厮浑身瘫软。 小侍女更是惊恐地张开嘴就要尖叫出声! “别喊。”两人身后突然又冒出来个人影,迅速捂住了兄妹俩的嘴,“别怕,他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人。” 直到兄妹俩冷静下来,捂着两人嘴巴的手才慢慢松开。 先后出手灭掉那几个壮汉的不是别人,正是萧启棣和李鹞。 “那个人,当真长得与我一样?”萧启棣低声问道。 兄妹俩惊魂未定,壮着胆子看了看萧启棣的脸。 要不是萧启棣的气质和眼神明显不同,兄妹俩简直要被吓晕过去。 小厮哆哆嗦嗦地说:“太像了……不……简直如同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恩公……您、您是何人?跟这宅子的主人是……是双胞胎吗?” 萧启棣取下腰间水壶递过去,“先喝点水。” “谢谢恩公……”小厮先给妹妹喂了几口,然后自己才喝了一点。 喝完水,兄妹俩差不多冷静了下来。 萧启棣便向两人稍作打听,很快得知了这两人刚刚遭遇的状况。 “禽兽不如!”李鹞气得额头暴起青筋。 萧启棣眼里杀意渐浓,他略作思索,说道:“你把这兄妹俩带出去,找家客栈安顿好了再过来找我,我会给你留记号。” 李鹞领命,将小侍女背起来,带着小厮迅速离开。 萧启棣把院子里的尸体拖到草丛里遮掩,然后再次潜入了黑暗中。 夜渐深。 厅堂的男子纵情享乐过后留下了一地狼藉。 烂醉如泥的他被下人们送到了卧房。 下人们给他清理身体换好衣服便离开房间,不一会儿,萧启棣翻窗而入。 “天底下竟真有与我如此相似之人。”当看到男子样貌,萧启棣都大吃一惊。 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灵魂出窍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躯壳。 忽然,男子眼睛睁开一条缝,“你……给我……倒水来,我好渴……” 萧启棣更惊讶了,因为连嗓音都不相上下。 男子醉得厉害,连视线都模糊了,只当床边站着的是吓人,见下人不听使唤,登时怒道:“我叫你……给我……给我倒水!你耳朵聋了?” 说着他还想踢人一脚。 结果人没踢到,自己反而滚下了床。 “快……快来扶我!”男子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命令道。 萧启棣直接一脚踹在了他肚子上。 “哕!”男子登时捂着肚子,哇哇吐了一地。 萧启棣蹙眉,只觉得一阵恶心。 倒不是因为眼前的场景令人反胃。 而是想到了,在宁锦璃所在的平行宇宙世界里,另一个自己竟然被这样的人渣取而代之。 并且,若非两个世界出现了时空通道,自己获得了宁锦璃的帮助,将来自己也会被眼前这个畜生替代。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你……你……”男子边吐边骂,“你他娘的活腻了?我……我要把你……把你剥皮拆骨!” 萧启棣抬脚踩着男子胸口,厌恶道:“要不是你还有用,我已经将你碎尸万段。” “你好大的狗胆!”男子强撑醉意,“你知道……知道我是谁……谁吗?” 萧启棣冷笑,“你是谁?” 男子醉眼朦胧,表情无比得意,“我……我是当今……当今丞相最重要的人!我会……会代替当今君上,我会成为……成为萧启棣!” “就你这德行,除了样貌与他一样之外,有哪点比得上他?”萧启棣眸子里寒光闪烁。 男子咧嘴笑,“长得跟他……跟他一样就够了,以后我替代了他,就能……能帮丞相牢牢掌控大玄,不然丞相……怎会好吃好喝把我供着……” “那真是抱歉啊,”萧启棣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你没有机会了。” 此时此刻,男子才大致看清楚面前之人的脸。 他愣了一下,眼睛逐渐睁大,表情如同见了鬼,“你……你怎么跟我长得一样?你是谁!” 萧启棣拎起沙包大的拳头砸在了男子脸上。 一拳下去,男子当场昏迷。 而后,萧启棣换上了对方的衣服,又把自己的衣服给对方穿好。 “主子,您醒了?”门外响起下人小心翼翼询问的声音,“要小的们进来伺候吗?” 萧启棣模仿醉酒的感觉,学着一副嚣张跋扈的语气喊道:“不需要……给我滚!” “主子您息怒,小的这就滚!”门外的下人马上离开了。 很快到了三更时分。 李鹞根据萧启棣留下的记号,一路找到了过来,轻手轻脚翻窗进屋,第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人。 “君上?”李鹞快步凑近,“您怎么躺这儿呢?” “我在这。”卧房角落,响起萧启棣低沉的声音。 李鹞迅速寻声望去,愣了一下,又马上回头看了看地上的人,接着再次震惊地望向萧启棣。 萧启棣走到他面前,“很像是吧,我第一眼见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 李瑶倒吸凉气,“末将竟然没分辨出来!” 说话间,李鹞眼里闪过一丝警惕,不自觉后退半步。 “今日从顺城赶来途中,你吃了六个肉罐头,啃了八个面包以及喝了十五袋酸奶,”萧启棣幽幽道,“还撒了三次尿,拉了两次屎。” 李鹞瞬间暗暗松了口气,脸上浮起一丝尴尬。 罐头面包和酸奶都是锦璃仙子给他俩路上吃的。 也只有君上知道这些,还知道得这么详细。 甚至连他途中撒尿拉屎的次数都说了出来,那肯定没错了。 “君上恕罪!”李鹞赶紧低头,“实在是……此人跟您太像了。” 萧启棣摆摆手,“警惕性强是好事,这也正是我离开西屯关选择带上你的原因。” 李鹞抱拳,“多谢君上!” 萧启棣瞥了一眼地上的男子,“你把他带走,按计划行事,注意,不仅要把他做成人棍,还要拔掉他舌头,令他口不能言。” “是!”李鹞也看向了地上的男子,眼里浮起凌厉寒意,“某将一定会好好招呼这个畜生!” —— 时间一晃过去了好些天。 这期间里,宁锦璃很想萧启棣,好几次差点没忍住想开个时空通道去找他。 如今她已经确定,不管萧启棣在那边什么地方,自己都可以产生某种感应,从而将时空通道另一端的出入口移到他在的区域。 不过,这次萧启棣的行动必须格外谨慎保密。 她不希望自己跑过去惹出了什么乱子,只能耐着性子等待。 工厂这边,在上官瑛的暗中帮助下,军工类的生产许可证已经下来,并且相应的厂房也在紧锣密鼓的开建。 至于生产军工类产品需要的人才还有设备以及原材料,也不需要宁锦璃操心,等厂房建好,一切都会有。 另外,她还跟叶知秋商量了,要在西屯关和药王谷以及玉祁山这三个地方之间,互相修一条直达的路。 正好这三个地点能形成个三角形,虽然目前没法用上现代的大型挖掘设备,但有宁锦璃提供足够的基础类型现代工具。 加上临仙村数有万百姓,在叶知秋率领天枢派数千弟子的带领下,齐心合力造出三条路来不是问题。 要致富先修路,这句话放在任何时候都是真理。 一旦成功连接,以后三地流通物资、联合起来建设就方便多了。 将来在玄国西部边陲打造出一个现代化的大城市,绝不是天方夜谭。 除了这些事儿,先前工厂里的人命事故也已经调查清楚。 正如上官瑛和宁锦璃推测的那样,背后真是宁海搞的鬼。 当地警方涉事人员以及宁海安排的那些人手,全都受到了相应的法律制裁。 除了宁海。 因为他在当天晚上察觉情况不对的时候迅速开溜了,连家都没回,买了机票直奔机场,连夜逃到了国外。 由于宁海干的那些事儿都瞒着家里人,他老婆女儿以及宁家企业的各个负责人全都不知情,所以没有受到牵连。 又是几天过去—— 玄国这边,王城中的丞相府,来了个不速之客。 本来贵为丞相的司徒巍,不会随随便便接见一个不认识的人。 但听到下人汇报说,对方自称西屯关的将领,有重要消息必须当面汇报,他便破例召见了。 “末将李鹞,拜见丞相!”李鹞行了个大礼。 司徒巍打量着这个满脸风霜衣衫褴褛的年轻人,漫不经心道:“你最好是真的有重大消息。” 李鹞看了眼四周。 司徒巍摆摆手,示意家仆下人们全都退下。 “丞相,”李鹞压低声音,“君上在西屯关,被一伙来路不明的敌军俘虏了。” 谅是司徒巍稳如泰山,听到这句话也微微变了脸色,“此话当真?!” 李鹞继续说:“千真万确!” “那现在是何情况?”司徒巍起身走到李鹞面前。 李鹞微微低头,“末将率西屯关将士,追过去灭了那批敌军,可惜……可惜为时已晚……” 司徒巍脸皮发颤,“他死了?!” “不……”李鹞用悲愤的语气说道,“君上还活着,可是……已经被敌军折磨得不成人形!君上的双腿双臂皆被砍掉,只剩下了身躯!敌军……还挖掉了君上的双眼,割掉了他的耳朵鼻子和舌头!” 司徒巍僵在了原地,瞳孔一阵紧缩。 李鹞重重跪地,“末将深知此事事关重大,若泄露出去,必定朝野震动,百姓惊恐,其余六国也恐怕会乘机生出事端对我大玄不利!所以,末将斗胆,暗中带着已不成人形的君上赶回王城,向丞相禀告,请丞相定夺!” 司徒巍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回过神。 他把李鹞扶起来,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君上在何处?!” “就在我的马车当中,”李鹞暗暗使劲把一双眼睛憋得通红,“还请丞相派人帮忙,将君上……抬进来。” 司徒巍当即答应,“好,你先过去,我马上安排人!” 没多久,一团勉强能看得出躯干形状的染血大布团被人小心翼翼地抬到了一个偏僻的厢房内。 司徒巍屏退左右,亲自上前,缓缓揭开血布。 一股浓重刺鼻的药味混杂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冲得他捂住了鼻子。 李鹞迅速走近,“丞相,还是让我来吧……” 司徒巍脸色略有些泛白,捂着口鼻后退两步。 李鹞当着他的面,把血布层层揭开了,里边赫然是一副只有躯干的残躯,张着嘴无力地呼吸着,喉咙里还发出了无法听清的沙哑声音。 “君上……君上!还真是你啊!你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司徒巍扑通一声跪在了床边。 “唔……唔……”床上的残躯扭动,似乎是在挣扎。 司徒巍双手发抖,轻轻捧着这副残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一旁的李鹞颇感意外。 看老东西的反应,不像是装出来的。 倘若是装的,那他这演技未免也太厉害了。 “来人……来人!”司徒巍忽然大喊,“马上把王城中最好的大夫请过来!” 外边的下人应声,“是!丞相!” 等到大夫来了,司徒巍还是在旁边寸步不离,从始至终盯着大夫给残躯清理伤口再进行包扎。 直到过去两个时辰,大夫才忙完。 司徒巍急忙询问:“他情况如何?” 大夫长叹一口气,“命是暂且保住了,可是……这样活着跟死了没区别,甚至比死还难受啊。” 司徒巍强忍眼泪送走了大夫,平复了下情绪后,转身背对着李鹞,眼睛浮现寒芒。 “李将军。” “末将在。” “你……救回了君上,功劳盖天,但此事绝不可张扬,本相只能私下给你重赏,无法宣告表彰,你莫怪啊……” 沙哑苍老的声音,听着很平静。 可李鹞已然察觉其中暗流汹涌的杀意。 这老东西是想灭口了! 第112章 丞相的心事 他立即双膝跪地,言辞恳切道:“末将不需要任何重赏和表彰,一切都听丞相的,末将愿为丞相肝脑涂地!” 这句话倒是让司徒巍心里颇为讶异。 转念一想,此人不仅可以灭掉俘获萧启棣的敌人,把萧启棣救回来,还考虑得很周全知道不能张扬,并且第一时间带着萧启棣来王城向他禀告。 实乃有勇有谋。 具备这等能力的人,可不好找。 更难能可贵的是,此人毫无半点居功自傲的性子。 人才,是个人才。 杀了未免太可惜了。 司徒巍沉吟片刻,转过身露出一脸随和微笑,亲自将李鹞扶起来,“李将军在边关辛苦了,这几日就先在本相府中休息吧。” “多谢丞相!”李鹞毕恭毕敬低下头。 司徒巍喊来下人,给李鹞安排了最好的客房,指派了十个小厮和侍女伺候起居。 虽未明面上多说什么,但态度算是摆在这了。 李鹞回到客房后,悬着的一颗心才落回肚子里,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浸透。 好险,差点就把小命交代了。 随后三天,李鹞没再见到过司徒巍,丞相府的人成天好吃好喝伺候着李鹞,还找来王城中的歌姬舞女甚至花魁头牌供他享用。 李鹞本不是沉迷酒色之人,但为了不让丞相再起疑心,觉得他这人什么都不图反而有隐患,便勉为其难都接受了。 三天后的夜晚。 司徒巍暗中离开了王城,于隔天上午来到了他给傀儡安排的住处。 一进宅子,便听到了奏乐之声。 到厅堂门口一看,只见傀儡左拥右抱大吃大喝放浪形骸。 这场景他倒是习惯了。 反正他不缺钱,只要傀儡够听话,私下里怎么玩都不是问题。 “老主子来了,所有人,全都退下!”司徒巍的随从踏进门槛,大声喊道。 厅堂里一个管事的听到命令,赶紧照顾众人离开。 萧启棣装着一副醉醺醺的样子,眼角余光瞥了下门口。 门外那个全身披着黑袍,脸也被斗篷帽子遮住的人,别人兴许认不出,他可是一下就认出来了。 随从清了场后,司徒巍缓缓走进了厅堂。 接着,随从便关上了门,守在外头。 萧启棣半眯着眼睛嚷嚷道:“我的美人儿呢!我的歌姬舞女呢!怎么都跑了!我要杀了你们!” 司徒巍掀开斗篷帽子,走过去抓起一壶酒泼在了萧启棣脸上,冷声呵斥道:“给我清醒清醒,我有要事跟你说。” “啊……丞相大人!”萧启棣抹了下脸上的酒水,赶紧从床榻上爬起来。 司徒巍皱着眉上下打量,“清醒了吗?” 萧启棣挤出讪笑,“醒了醒了……” 这三天里,他从伺候他的人嘴里旁敲侧击打探出了傀儡平日里的行事作风,还得知有个神秘老主子每个月都会过来一两次。 包括傀儡见到老主子是什么态度,也差不多摸清了。 所以才强忍着内心不适,努力装模作样,免得露出破绽。 还好这傀儡在所有下人面前随心所欲喜怒无常,他干啥下人们都不意外,萧启棣也才不至于非要像傀儡那样跟当众与女子行乐,拿人命消遣。 不过这么下去也伪装不了太久,幸亏只过了三天,司徒巍便来了。 “丞相大人有何吩咐?”萧启棣保持着讨好笑容问道。 司徒巍站在他面前,直勾勾盯着他,一语不发。 萧启棣心里顿时有些紧张。 难道……自己露出什么破绽来了? “唉……”司徒巍忽然叹了口气,“听好了,我很快就得让你派上用场了,养了你那么久,你可别叫我失望。” 萧启棣发现,司徒巍面容憔悴,眼眶发黑,眼睛里也满是血丝,便又问道:“丞相,您身体可还好?” 司徒巍缓缓坐下来,神色有些恍惚,“这三天我夜不能寐,没有休息好,不过……无大碍。” “丞相您说很快就要让我派上用场了?这是何意?” “萧启棣……他出事了。” “啊?” 萧启棣故作惊讶,“那我就需要取代他了?这也太突然了。” 司徒巍半闭着眼睛,“没错,我养着你,就是为了防范于未然,万一哪天萧启棣完全不受我控制了,便让你取而代之,可我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确实突然呐。” “什么情况?”萧启棣继续笑着问。 司徒巍冷哼一声,“你倒是显得很开心啊!” 萧启棣笑着说:“能给丞相派上用处,还能得到萧启棣的身份,换谁都开心。丞相大人请放心,我必定一如往常事事听从您的安排。此后丞相再也不用担心萧启棣把您的大权夺走,您难道不开心吗?” “开心?”司徒巍脸色微沉,“若非萧启棣羽翼渐丰越发不受我控制,否则哪里轮得到你来代替他。” 接着又颇为落寞地低语了句,“他要是能像你这么听我的话,该多好……” 说完,司徒巍拿起一壶酒大口喝了个底朝天。 司徒巍从进门到现在,种种反应和行为都让萧启棣有些意外。 他并没有像自己以为的那样高兴,反倒是显得很忧伤。 但萧启棣不好再多问下去,只能安安静静站在一旁。 “来……陪我喝点。”司徒巍命令道。 “是。”萧启棣拿起了酒杯准备倒酒。 司徒巍道:“直接拿酒壶喝,我许久不曾沾酒了,今日想多喝点。” 萧启棣便立即把长桌上摆放的所有酒都拿近了些,然后陪着司徒巍你一壶我一壶,喝了大半个时辰。 司徒巍酒劲上来了,突然一脚踹翻桌子,红着眼睛道:“一群畜生!畜生啊!” “丞相大人!”萧启棣迅速跪下,“您……到底怎么了?” 司徒巍咬着牙说:“萧启棣在边关遭敌人俘获,被砍去了四肢挖掉双眼割了耳鼻还拔了舌头!要不是把他救回来的人已将那群畜生杀了,我非要……非要将他们用遍所有酷刑再凌迟处死不可!” 萧启棣心头微微一颤,明显能感觉出来,这番话透出的怒火绝对是真情实感。 更何况,在傀儡面前,司徒巍也不需要假模假样装作对萧启棣有什么感情。 这让他更加意外了。 “丞相大人……”萧启棣低着头说,“您打算如何处理萧启棣?” 司徒巍喷出一股酒气,缓缓道:“养着吧……可惜不仅成了人棍,连舌头都没了,不然的话,还能让他以后为我出谋划策,可惜他的能力了。” 萧启棣试探着说道:“既然一点用处都没了,干脆杀了算了。” 啪! 司徒巍突然一巴掌甩了过来,狠狠拍在萧启棣脸上,“你以后若再敢说杀掉他,本相便废了你!” 萧启棣心情很复杂,伏低身子说:“是,我不敢了。” “唉,喝多了喝多了。”司徒巍揉了揉太阳穴,“你起来吧。” 萧启棣站起身,司徒巍抬头望着他的脸好一会儿,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等你正式替代他,你便管我叫仲父,他以前就是这么喊我的。” 萧启棣垂眸,“遵命……丞相大人。” 司徒巍不再说什么,有些吃力地起了身,慢慢朝着厅堂门外走去。 萧启棣看向他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复杂情绪。 十八年来,萧启棣对于那个在自己三岁时候就丢下妻儿逃回玄国的亲生父亲几乎没有印象。 从记事起,在荒国当质子的那些年里,只有司徒巍每年都会悄悄到荒国看望几次。 再后来,自己和母亲也是被司徒巍接回了玄国…… 往事回忆不受控制浮现。 但刚冒头,便被萧启棣强行压下。 “丞相,”萧启棣忽然开口,“我想见见萧启棣。” 如果不是另一个平行宇宙世界的宁锦璃改变了这边的事情发展,按照原本的秘史,不久后成为人棍被囚禁在地宫的人就是他自己。 他想去看看,倘若一切都没改变,自己会在什么样的地方度过残生。 司徒巍脚步顿住,微微侧过脸,问道:“为何?” 萧启棣自然不会说出真实原因,便说只是有些好奇。 司徒巍思忖片刻,“去换身衣服,把脸也遮住,我带你进王城。” 得到了应允后,萧启棣立即照办。 接着便乘坐司徒巍的马车,于这天深夜到了王城。 最后又被蒙上双眼,带到了一个秘密地宫之中。 地宫面积并不大,差不多相当于一座普通的百姓房屋。 萧启棣跟着司徒巍穿过石门走进一间石室,解开缠在眼睛上的布,放眼看去,这里布置得很完善。 除了没有窗户,其他的都不缺,看着跟地面上的正常卧房没有区别,甚至所有物件的用料都是最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王公贵族的住处。 虽然处于地下,但空气没有半点沉闷阴冷,还带着一股混杂了药味儿的熏香气息。 可见司徒巍花了很多心思。 “情况怎么样了?”司徒巍面带紧张之色询问在这里伺候人的侍女。 侍女说:“启禀丞相,刚换了一次药,喂了些药粥,他睡着了。” “那就好……”司徒巍轻轻走近,望着床榻上的残躯,“前两日,他总是疼晕过去又被疼醒,现在总算可以睡个觉了。” 司徒巍摆手示意了下几个侍女退下。 石室的门一关上,他便坐在了床榻边。 “要是几个月前,我没准许你离开王城就好了。”司徒巍开口道。 萧启棣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司徒巍继续自言自语:“我真没想到,本来好好一个人,回来就成了这个样子。我这大半生都用在了仕途上,膝下无一儿半女,以前每当听到你喊我仲父,我就觉得自己如同有了个儿子。” “但你总归是王族子嗣,你身上流着的是先王的血,哪怕你喊我仲父,我也不可叫你一声儿子。” “你儿时那么多年都在荒国受苦受难,我都是知道的,可时机未到,我得辅佐先王,无法早些将你接回。” “等到能接回来了,你的性情却已变了很多,与我也生分了很多。” 说到这儿,司徒巍声音有了些许哽咽。 他停顿片刻,深呼吸一口气,伸出的手,轻轻搭在残躯肩膀边,“启棣啊……你母亲姜佩环,虽是歌姬出身曾被我纳为小妾,但却是我最爱的女子。” 站在一旁默默听着这些话的萧启棣本尊,瞳孔瞬间微微发颤。 司徒巍继续轻声说着,“当年,我为了自己的仕途,将佩环献给了先王,那是我最艰难的决定。” “后来我时常幻想,倘若最初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没把她拱手让人,也许如今,我虽无大玄朝堂权势,但应该也是富甲,然后跟佩环多生几个孩子,兴许其中就有一个会是你。” “可惜啊……无法再回到过去让我重新选择,我也早已不是曾经的我了……” 说完这些,司徒巍沉默了许久。 然后似乎才想起旁边还有个人,便回过头,直勾勾盯着身后伫立的高大身影,冷声警告道:“本相一时失控,不自觉说了这么多心事,你可都听见了?” 萧启棣低下头,“我什么都没听见。” 司徒巍满意地点点头,“你给本相记住,虽然今后你在其余所有人面前都是萧启棣,但你永远别忘了,是谁让你成为了他,永远别忘了,你是替代品。本相能用你替代,便也能换个人替代。” 萧启棣道:“是,丞相大人教诲,我铭记于心。” 司徒巍看了床榻上的人一眼,起身道:“随本相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卧房,来到另一间石室中。 “本相决定了,”司徒巍站在一处壁画前,背着手说道,“就在近几日内,尽快让你正式替代萧启棣,你拿出点气势来让本相看看。” 萧启棣闻言,挺直腰板,恢复几分正常神色。 “嗯,之前本相有些担心你的气质与他差距甚远,现在看来,也不算浪费了我给你的训练,”司徒巍颔首评价了一句,接着又点拨道,“但你还需更显自信点。” “萧启棣乃一国之君,骨子里有着大玄王族与生俱来的高傲和霸道,且正值年少气盛之时,倘若你在这方面太欠缺,就算外貌与他几乎一样,恐怕也会被太后瞧出端倪。” “来,你试试表现出这等气质,本相瞧瞧你能有几成火候。” 第113章 丞相起疑,试探萧启棣 萧启棣眼神逐渐透出凌厉霸道之色。 明明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气场又在这瞬间拔高一大截。 司徒巍眼睛大亮,“对!就是这种感觉!” 萧启棣迅速收敛暂露的锋芒,装出一副谄媚笑容,“多谢丞相大人夸奖,都是您教得好。” 司徒巍摸着胡须道: “明日我便会将萧启棣要返回王城的消息散播出去。” “这几天你务必好好养足精神,不要再碰酒色,省得到时候在诸位大臣面前失态。” “另外,我打算让你提前举行加冕仪式!” 听到提前加冕这四个字,萧启棣心中一震。 依照大玄历来的规矩,加冕仪式都在君王满二十岁的时候进行。 这代表着君王开始亲政,在此之前朝中大臣替君王行使的权力便要上交给君王。 不过这个上交的过程会很慢,甚至出现各种阻碍。 萧启棣将计就计与傀儡互换了身份,目的就是为了先啃下司徒巍这个最大的阻碍,却没想到司徒巍主动提起了加冕。 而且还是——提前加冕! “丞相大人是否操之过急?” 萧启棣有意试探了句,他想看看司徒巍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司徒巍斜了他一眼,“怎么,你怕了?你之前不是总盼着过一过当君王的瘾么?” 萧启棣笑道:“一切事务有丞相大人操心,我只需当个门面,我自然是不怕的。” “不急不行啊,”司徒巍面色有些凝重,“再不将太后那边的权势拿过来,恐怕夜长梦多。” “难道太后做了什么令大人这么担心?”萧启棣顺着话头询问。 司徒巍盯着萧启棣看了看。 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似乎自己培养出来的这个傀儡哪里不一样了。 隐约间,竟觉得此人就是萧启棣。 可这仅仅只是感觉,却找不到任何佐证。 但越是这么想,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该不会……躺在床上的残废其实是傀儡,眼前这个自己以为的傀儡,实际上是萧启棣假冒的吧?! 这个猜测念头突然冒出来,把司徒巍都吓了一跳。 可转念一想,这实属不可能的事儿。 且不说萧启棣根本不可能知道傀儡的存在,还有就是,自己成为大玄丞相之后,便在暗中成立了青幽台,朝堂之中以及大玄重要地区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青幽台的眼线。 哪怕真发生什么奇迹,导致萧启棣发现了傀儡,他也不可能在神不知鬼不觉间与傀儡互换身份。 司徒巍在脑海里快速思索了一遍。 虽然从理智上判断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中,却还是无法完全打消心里的一丝疑虑。 于是,他决定再试探试探眼前这个即将取代萧启棣的傀儡。 “告诉你也无妨,”司徒巍缓缓开口,“本相早已查出来,太后几年前以休养为由搬去了顺城,原来是为了偷偷生孩子,头一年生了一个儿子,隔年又生了第二个,也是儿子,到现在那俩孩子一个五岁一个四岁了。” 萧启棣暗暗心惊。 太后跟乐安侯把这件事藏得很深,连整个顺城都是乐安侯的地盘,司徒巍竟然能查出来? 难道顺城里有司徒巍的眼线? 可是不对啊。 若有眼线的话,前段时间自己突然去了顺城,处决乐安侯软禁太后的事情……司徒巍必然知道。 要是他知道了,肯定早就有行动了。 萧启棣暂且按住心中关于这一点的疑惑,故作震惊道:“先王已故多年,太后竟然又生了孩子?她跟谁生的?” 司徒巍盯着萧启棣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跟当今的那位乐安侯生的。” 他想看看眼前这个人听到这件事,会是什么反应。 以他对萧启棣本人的了解,就算萧启棣心性藏得再深,当听到生母跟乐安侯私下生了两个儿子的时候,也绝对不可能忍住愤怒。 这一瞬间,萧启棣也察觉到了司徒巍在试探。 心中不由得暗暗庆幸。 庆幸自己早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并且还亲自处理了。 所有的情绪也在那天晚上全部释放。 否则,此刻突然得知这件事,自己绝对会情绪失控! 萧启棣瞪大眼睛,继续故作震惊,惊呼道:“竟然还有这种事?!” 司徒巍将萧启棣脸上的一切神色反应都看在了眼里,只是,除了震惊之外,并未有其余半点情绪。 真正的萧启棣,绝不可能只有这点反应的。 司徒巍又补充道:“本相怀疑,太后和乐安侯必有所图,这两人将来很有可能除掉萧启棣,让他俩的儿子继位。” 萧启棣面露不屑道:“有丞相大人在,他俩这是白日做梦!” 司徒巍这才收回了目光,心里的疑虑彻底打消了。 都试探到了这个份上,眼前的人没出现半点异常,那便绝不可能是萧启棣本人。 果然还是自己想多了。 “倒也不完全是白日做梦,”司徒巍背着手缓缓踱步道,“太后和乐安侯这些年从我手里抢走了近半的大权,朝堂上下会有不少重臣支持他们。” “萧启棣一旦被他俩除掉,大玄王族之中便找不出能继承王位的人,只有太后生下的孩子,勉强算得上有王族后人。” “在这个时候,他俩再跳出来坦白私情,即便是本相,也得把这大玄王族内的惊天丑闻按下去,还得帮着他俩想办法让他俩的儿子合理继位。否则大玄将会成为中原七国当中的笑话,必失天下民心!大玄历代先王想要一统天下的夙愿,便无法实现了……” 听到这番话,萧启棣内心有所触动。 看来,司徒巍虽一生追求权势,但总归心向大玄。 “丞相大人,”萧启棣再次试探,“近期顺城那边可有什么异动?” 司徒巍摇摇头,“异动倒是没有,我的人前几日还汇报过一次,太后跟乐安侯近期都在纵情玩乐。” 五年前太后前脚去了顺城,他便给青幽台传达了命令,让青幽台安排人手进入顺城。 然而那是乐安侯的地盘,只能慢慢潜伏,否则必定打草惊蛇。 青幽台的人花了三年多时间才潜伏进去,又花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查清楚太后和乐安侯的秘密。 从那之后,乐安侯每次到了顺城,青幽台的人便会将其情况上报。 萧启棣听着司徒巍这句话,既心惊,又纳闷。 很明显,司徒巍在顺城有眼线。 而且眼线藏得极深,自己在顺城处理乐安侯党羽的时候,都没能发现。 可奇怪的是,他的眼线就连太后跟乐安侯的苟且之事都能查出来,难道竟未发现乐安侯已死,顺宫内发生了变故? 反而向丞相汇报说太后跟乐安侯近期都在纵情玩乐。 是眼线能力不行没有发现?好像不大可能。 总不至于是故意隐瞒吧?这更不可能了。 莫非是……那边的眼线已经懈怠了,压根就不再探查情况,随便汇报下糊弄了事? 似乎只有这种可能了。 萧启棣略作思索,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真是老天爷都在帮自己啊…… “丞相大人,”萧启棣故意询问,“您想提前进行君王加冕,太后和她的人,能同意吗?” “这你都想不明白?”丞相笑道,“你的脑子果然不大行啊,比萧启棣确实差远了,若换做他,根本不会问这个问题。” 萧启棣当然得继续装傻充愣,讪笑道:“还望丞相大人为小的解惑。” 司徒巍摸着胡须,“依照咱大玄规矩,给萧启棣加冕之后,所有奉先王遗命分管朝堂各类事务定夺决策权的大臣们,都必须将此权力交还于他。” “我与太后都想要削弱彼此掌握的实权,只要看到我能削弱权力,她就算自己也吐出一部分来,那也是乐意的。怎么可能不同意?” 萧启棣立即恭维道:“原来如此!小的明白了。” 司徒巍面露得意之色,“届时,我亲做表率,带着我的人让渡实权,太后的那帮人必然也得拿出足够的诚意。而你顶着萧启棣的身份,实际上是我的人,我等于将自己掌握的权势左手倒腾到了右手,最终还是由我控制,并且连带着他们上交君王的那部分,也成了我的。” “丞相大人英明啊!”萧启棣拍起了马屁。 “这几天你暂且在此处待着,”司徒巍眯起眼睛道,“等我准备妥当,便会来接你。” 萧启棣抱拳,“是!” 次日,司徒巍写了一份信,信的内容正是邀请太后回王城,共同商议给君上提前加冕一事。 他命亲信带着这封信去了趟顺城。 隔天上午,亲信便连夜赶回来了。 “进了顺宫吗?亲眼见到太后了?”司徒巍问道。 亲信说进去了,也亲眼见到了。 司徒巍又问:“可有见到乐安侯?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亲信道:“属下未发现顺宫内有何异常,但没有见到乐安侯。” 司徒巍道:“也是,就算乐安侯在里边,也不可能让你瞧见。” “大人,太后似乎身体不大好,神色憔悴,虚弱得很。她在看过大人的信之后,便写了一封回信。” 亲信拿出太后的信件呈上,并说,“属下也按照您的吩咐,提出请太后回王城,可太后拒绝了,说是已在给您的回信里说明了情况。” 司徒巍接过信件,“嗯,你退下歇息去吧。” “是,属下告退。” 亲信离开后,司徒巍打开了太后的回信。 司徒巍瞥了一眼。 其中内容大概是,太后表示自己身体不适,实在经不起折腾回到王城,而关于给君上加冕一事,都由丞相做主。 司徒巍嘴角勾起冷笑,一切果然如他所料。 太后对于加冕一事答应得挺痛快。 至于身体虚弱不适,呵,想也知道,定是跟乐安侯夜夜笙歌纵情欢乐,累着了。 “劳安啊劳安,”司徒巍眯起眼睛自言自语,“你倒是真有本事,不过……等到君上加冕,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当晚,司徒巍便召集了自己派系的一帮大臣交代安排。 接着于两天后,把朝中所有大臣都凑到一起,在丞相府内,商议加冕一事。 司徒巍高坐正堂之上,环顾左右众臣,“君上很快就要回来,而本相与太后都赞成让君上尽早加冕亲政,诸位当中,可有谁持不同意见?” 在场的都是朝廷重臣,一大半是司徒巍的人,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另外差不多四成,则是太后的人,照样没有任何人吱声。 司徒巍并不知道这些人已都被萧启棣攥到了手里,只当是他们如自己所料的那样,奔着利用君王加冕来削弱自己权势而来,所以才无人反对。 “好,既然都没意见,那提前加冕一事,就这么定了。”司徒巍按耐住内心的激动,面不改色道,“先王临终前,把诸多朝政事务的王印,分别交给了各位,命你们各司其职,还望各位在加冕仪式当天,归还给当今君上。” 所谓朝政事务王印,代表着所有各类朝政事务的最终定夺权。 在玄国君王尚未亲政期间,由先王遗诏中指定的大臣分别代管。 持有朝政事务王印者,所负责的相关事务,无需上报君王,都可以自行处理。 包括下职责范围内的文书,传达职责范围内的朝政命令,也可以自行盖上王印印章。 一旦这些王印回到君王手里,以后凡事就不能由着他们完全决定了。 司徒巍话音落下,一名属于太后派系的大臣开口道,“君上加冕,我等自当上交各类王印,只是……不知会不会有谁舍不得啊……” 说着,他看向了坐在对面的一群大臣。 司徒巍笑道:“诸位其实都心知肚明,在场谁是本相的人,谁又是太后的人,到如今大家也不必藏着掖着了,说吧,你们愿意交出哪些王印。” 方才开口的大臣道:“我们愿交出田地、户籍、文官考核任用、典礼、祭祀、刑案、兵器锻造、粮草管理等这些王印。” 司徒巍有些意外。 虽然太后派系的这些大臣手里掌握的并不止这几个事务的王印,但对方说出愿意交的这些,已占据大半了,且都是他们职权中相当重要的。 “丞相,您的人呢?他们交出哪些?”这名大臣问道。 第114章 君王加冕仪式开始了 司徒巍回过神,向自己这边的一群大臣微微点了下头。 于是有个大臣站出来道:“我们愿意交出的是,国库管理、俸赏、武将选拔、对外交流、织造,这些事务的王印。” “才这么点?你们未免也太小气了!”太后派系的大臣顿时表现出不满。 “我们愿上交的足足有七个!你们才交五个?” “这可不公平啊,丞相大人!” “若你们只交这些,那我们便要重新考虑了!” 司徒巍听着他们的抱怨,故作为难地思索片刻。 然后才不急不慢地对自己这边的大臣们说:“那你们再把饲马、膳食、赋税这三个也上交吧……” “饲马和膳食这两项可以,赋税不行!”丞相一派的大臣立即开口。 太后那边的大臣生气了,“饲马?膳食?这俩事务你们拿出来够看吗?也就赋税还像样点!” “反正赋税不行!大不了我们再加两个别的!” “加别的?什么?” “王城太医、王宫药房,如何?” “不够!” “这还不够?那你们有本事再多交几个啊!” “不行,你们显然没有诚意!把我们当猴耍吗?我们再交几个就没有了!反倒是你们,还留着一大把!” “……” 眼看争吵愈烈,司徒巍呵斥道:“像话吗?都给本相安静点!” 几十个大臣纷纷闭上了嘴。 司徒巍沉声道:“诸多王印,乃是先王相信各位才分别让各位代为保管,让你们为尚不能亲政的君上治理好大玄!你们倒好,一个个的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要不让你们当君上?!” 这句话一说出来,大臣们吓得变了脸色,齐刷刷跪在了地上。 “我看,让君上提前加冕亲政乃是好事!”司徒巍继续冷着脸说,“若再等两年,恐怕你们更舍不得交还先王托付的王权了!你们岂不是要造反!” “下官不敢!”众大臣齐声道。 “好了!”司徒巍大手一挥,“本相不想多费口舌,你们不许再讨价还价,所有王印,一并上交!” 司徒巍这边的大臣们立即配合道:“是,我们听丞相大人的,都上交!” “现在你们满意了?”司徒巍看向那群太后派系的大臣。 那群大臣你看我我看你,并未马上回答。 司徒巍吹胡子瞪眼,“什么意思,本相的人都答应全部上交了,你们难道还是不肯?太后知道你们如此贪心吗?!要不今日就到此为止,你们回去再商量商量!” “丞相大人!”那群大臣中走出来一个最为年长的,满脸严肃道,“其他同僚都做到这个份上了,我等岂有不肯全部上交的道理,只是……丞相您似乎还忘了一个人。” 司徒巍皱眉道:“大玄王城的所有重臣明明皆在此,本相忘了谁?哦……莫非你说的是乐安侯?他乃是先王离世之后才进宫的,得太后赏识,封了个侯爵之位,跟其他王族勋贵一样,并无官衔,手中更无王印,你们应该比本相还清楚才是啊。” “非也非也!”年长的大臣抬手指向司徒巍,“丞相您是忘了您自己啊!” 司徒巍瞬间怔住。 对方朗声道:“众所周知,丞相大人您才是先王最为信赖倚重之人!因此,您被先王托付了君王大权之中至关重要两项,一个是玄王玉玺,一个是玄王兵符。” “玄王玉玺,可用作发君王诏书,颁君王令,玄王兵符更是可调动大玄所有兵马!” “丞相手握玉玺兵符这么多年,莫不是……连自己都不记得了?” “我们若不提,丞相你就不说。丞相口口声声骂我们贪心,难道实际上丞相你才是最贪心的那个?难道丞相打算将来取代君上,自坐王位吗?!” 一连串劈头盖脸的质问,让司徒巍脸色都青了。 “你放肆!”他勃然大怒拍案而起,“竟敢如此污蔑本相!本相当年救回先王辅佐先王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天地可鉴,本相若有篡位之心,定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若是这样,丞相为何不把玄王玉玺和玄王兵符也上交呢?” “谁说本相不上交?” “好!既然丞相大人也答应把他那份先王托付的王权悉数归还君上,那咱们便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这边所有王印,也一并交还君上!丞相大人,回头在加冕仪式上等到要上交的时候,您可别出尔反尔啊!” 司徒巍闻言,脸色愈发难看。 一怒之下,抬手狠狠拍碎了身边桌案上的茶杯。 被划破的掌心瞬间血流如注。 “本相岂是出尔反尔之人!”司徒巍咬牙切齿道,“在场之众,包括本相在内,若有谁违背此次商议结果,那便是欺君忤逆,人神共诛之!来人,送客!” “丞相自当时一言九鼎的,否则也无法在大玄朝堂立足嘛。”那名年长的大臣拱手道,“我等不劳烦丞相了,自己走便是。” 说罢,以他为首的十多个太后派系大臣纷纷拱手行礼,告辞离去。 直到这帮大臣离开。 剩下二十来个丞相一派的大臣全都围到上来。 “丞相,别动怒,小心气坏了身子!” “太后的这帮人可真够厉害啊,竟逼得您把玄王玉玺和玄王兵符都要交出去,这……这以后咱们还如何与他们抗衡?” “丞相大人,您该不会真的要在君上加冕当天,给交上去吧?” 面对众人的关心和担忧,司徒巍忽然一改刚才的愤怒模样,仰头大笑起来。 “不好!丞相这是气过头,疯掉了!” “丞相您、您别吓我们啊!” “完了完了……快去请大夫吧!” 一众大臣愣的愣,慌的慌,急得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司徒巍笑得前俯后仰,拿起茶壶倒水洗了洗掌心伤口,“诸位莫慌,本相可没有发疯,方才本相的一举一动,不过是装样子给那些人看罢了,若不这么做,他们必定觉得反常。本相就是要让太后认为,她能借由加冕把本相的大权削干净,令她放松警惕。”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都拍着胸口松了口气。 然后还不忘拍一拍司徒巍的马屁,说他实在是无比高明。 不过,也有大臣面露忧愁之色,“丞相,原本咱们计划的是,至少保住您手握的玄王玉玺和玄王兵符,可现在……连这两样您都将交出去。” “虽说太后那边的人跟咱们这些大臣一样,君上加冕之后便再也不能代行半点王权,可他们还有太后啊,君上是太后的亲儿子……往后,咱们恐怕要低他们一等,处处受他们压制。” “请丞相恕微臣直言,似乎您这次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了。” 此话一出,其他大臣也陷入了沉默,神色也都变得忧心忡忡。 司徒巍既渴望拥有一手遮天的权势,又不希望背负骂名,当然不能把自己的傀儡替代计划说出来,否则他就算自己本人没篡位,那也会变成千古罪人。 “君上是太后的亲儿子,这确实没错。”司徒巍淡然道,“可你们别忘了,君上与太后的关系并不融洽,你们更别忘了,我还是君上的仲父。” “太后再怎么尊贵,到底是一介女流,对朝堂政事的干涉能力始终有限,而我身为先后辅佐两位君王的丞相,对于大玄功不可没。况且即便没了玄王玉玺和玄王兵符,依然位高权重,君上自然清楚最该依靠谁信任谁。” “所以,这并非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实际上对我和你们是最有利的。” “君上加冕之后,我将比以往更有权势,诸位同僚请拭目以待,还望今后继续相助本相。” 这番话无异于给他这边的大臣们吃下了定心丸。 一个个展露笑容,恭恭敬敬道:“我等为丞相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司徒巍眼里透出一抹冷笑,“我还要再提醒诸位同僚一句,你们更不要忘记,不论如何你们的不少秘密也都被我捏在手里,哪怕将来出了什么万一,你们也不可背叛我,否则……” 众人刚露出的笑容顿时凝固,后背蹿起一阵阵寒意。 他们至今都不知道,自己背地里某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到底是怎么被司徒巍知道的。 仿佛有一双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们内部有传言,说司徒巍培养了一批行事如同幽灵般的密探,比普通的眼线厉害千百倍。 他们曾尝试派出手下暗中调查。 结果隔天,手下的人头就放在了他们的卧房当中。 从那之后,他们再也不敢这么做了,甚至连那种传言都绝口不提。 “诸位同僚,慢走不送。”司徒巍背着手,笑眯眯道。 众人挤出笑容行了个礼,顶着满头冷汗战战兢兢离去。 由于司徒巍已迫不及待将傀儡扶稳,于是在随后的三天内,他便已命人将加冕仪式的准备工作做好。 之所以能这么快,完全是因为一切从简,目的只有一个——节省时间。 举行加冕的这天。 王城内的文武百官一大早进了王宫,于大殿外按照官职高低排队站着。 几乎所有官员全都站得端端正正,微微低着头。 倒是一排排队伍的最末尾处,有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左顾右盼,带着一脸不屑神色扫视前方。 而他身边,则站着个身材高大挺拔,气宇轩昂的儒雅男人。 两人都是四十多岁年纪,也都穿着相差无几的低等官服,但外貌和气质天差地别。 “差点迟到了,让开让开!”一名官员扶着官帽,匆匆赶来,对着挡在前边的两人叫嚷着。 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不仅没让,反而转过身将其拦住,漫不经心道:“你谁啊?” “唉?你好大的胆子!”被阻拦的官员瞪眼道,“本大人乃是王城织染署正监!你个互市坊的芝麻小官竟敢如此无礼?” 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冷哼一声,“别说你这种小官了,就是最前头几排站着的,我也不放在眼里,我可是——” “大人,注意场合,慎言。”儒雅中年男人低声制止,然后微微弯腰,对被阻拦的官员赔了个不是,好声好气地让人过去了。 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拉下脸就要发作。 儒雅中年男人低声道:“王大人,你我虽是青幽台的台尉和副台尉,但这都是丞相大人给的秘密职位,哪怕咱们手里握着不少朝中大臣权贵的隐私,帮助丞相拿捏他们不在话下,可是我们在明面上挂着的官职总归是王城里最小的,咱们还是低调为好。” 王大人不屑道:“宁山,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用不着你提醒。” “是,大人。”宁山脸上带着从容微笑,心里却已经不知道这是多少次想把这家伙干掉了。 奈何这货是个关系户,靠山是当今丞相司徒巍,所以目前还不能动他。 太阳已经高升,阳光将宫殿照得一片辉煌。 大殿门口,加冕前的祭天仪式已经开始。 随着太监一声令下,文武百官都跪了下去,祭祀官便烧起香烛念起了祷文。 而王宫大殿里边,萧启棣端坐在王座上,周围只有一群太监宫女安安静静匍匐两侧。 萧启棣远远看向大门外,心里不由自主浮现宁锦璃的模样。 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与她相见了。 思念一天比一天强烈。 尤其是现在。 他多希望她也能在这里,看到他加冕,看到他拿回君王大权,从此正式掌管朝堂。 这么有意义的日子,可惜……她不在。 与此同时。 刚在会议室给工厂高层开完一场早会的宁锦璃,忽然感觉心脏一阵猛烈跳动。 无法遏制的思念情绪如决堤似的汹涌而出。 念头一起,她立马直奔仓库。 “别人异地恋好歹还能打电话发消息呢。”宁锦璃边走边吐槽,“我倒好,异世界恋爱,直接断联,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我都不知道。不管了!今天必须去瞧瞧!” 来到小仓库后门,她把时空通道另一端的出入口凭着直觉感应进行了移动。小說中文網 然后换上一身玄国时期的衣服,大步进了时空通道…… 第115章 父女相见了! 如今季节已是夏末,但随着太阳的升起,气温依旧炎热。 王大人把自己和宁山带的水都喝光了,还是觉得口干舌燥,便拉着宁山一起去找水喝。 两人官职低微无人在意,又是跪在群臣的最末尾,就这么悄悄开溜了。 君王加冕前的祭天仪式需要用到不少祭祀物品,其中便包括很多食物酒水,为了防止出现错乱,都会额外多备上一些。 而这些额外备着以应对突发状况的祭祀用品,都存放在单独的临时库房中。 不一会儿,两人便找到了地方。 库房外边有一群太监守着。 王大人整理了下衣冠,昂首挺胸大摇大摆走了过去。 看守库房的太监刚要呵止,还没来得及开口,王大人抢先训斥道:“你们怎么还在这儿?!” 太监们懵了。 为首的太监上下打量,见此人穿着低等级的官服,却无法看出来对方具体是何官职,但此人气势颇足,又不像是个小官。 “这位大人……”为首的太监上前行了个礼,狐疑道,“请问您说的话是何意思?” 王大人装出一副怒容,直接抡圆胳膊给了他狠狠一巴掌,破口大骂道: “祭天仪式那边出了点小问题,缺人手帮忙,本大人刚刚还派了人过来通传,命你们速速过去,结果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本大人只好亲自来看看,原来你们都在这儿偷懒!若耽误了祭天,甚至坏了君上加冕仪式,你们全得掉脑袋!” 为首的太监被吓到了,扑通一声跪地,“大人!小的们是奉命在此看守库房的,可没有偷懒啊!再者,方才小的并未见任何人来通传……大人明鉴!” 其余一群太监也慌忙跪了下去,大气也不敢出。 这种情况下,他们已经没心思想别的了,唯恐耽误大事丢掉自己小命。 王大人见自己一招先声夺人,果然顺利将这帮太监唬住,便继续道:“行了,起来!别在这耽误时间!所有人马上去大殿外头候着,到时候自有人安排你们办事!” “是……是大人,”为首太监慌忙起身,面露为难之色,“可是,若小的们都过去了,库房便无人看守,可否留下几个?” 王大人露出一副极为烦躁不耐的表情,“本大人都说了祭天仪式那边缺人手!就你们这群东西闲着了!把你们都叫过去未必够用!” “啊?那库房……” “罢了罢了!”王大人瞪着眼睛道,“本大人在此先替你们看守便是,你们过去后若忙完了就马上回来,可别让本大人久等!” 为首的太监连连作揖,感激道:“多谢大人,有劳大人了!” 说完他马上带着这边的十几个太监,往大殿方向匆匆赶去。 宁山从头到尾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对于王大人这种手段早就见怪不见了。 这家伙在干正事上是个无能草包,可动起歪心思耍花样来,还是有些小聪明的。 等到太监们离开,王大人便让宁山在库房门口给他望风,然后自顾自地进了库房。 库房当中。 宁锦璃站在堆积如山的祭祀物品面前,一脸茫然。 她穿过时空通道来到这边有几分钟了,不过目前还没搞清楚这是在哪。 从周围环境和里边摆放的东西来看,也只能判断出这应该是个古代仓库。 但仓库挺大,也不知道出口在哪。 她只好沿着摆放物品的架子边走边寻找。 走了会儿拐个弯,冷不丁撞见了正在挑选食物的王大人。 “嗯?”王大人微微一愣,“你是何人?为何在这王宫仓库当中!” 宁锦璃也愣了下。 原来这里是王宫仓库? 也就是说,萧启棣已经回到京都王城了? 她正想问问怎么出去,王大人打量一番,笑眯眯说:“你是新来的宫女吧?” “你……怎么知道的?”宁锦璃干脆借坡下驴。 王大人一双眼睛里闪烁着垂涎光芒,“你穿着平民女子衣服,肯定不是官员贵族之女,连宫女的衣服都未换上,那便必然是新来的。” 他心里不由得暗暗惊叹,没想到宫里头竟然有这等美人。 哪怕是王公贵族之女也不及她半分。 这唇红齿白的绝色小脸蛋,这高挑婀娜的身姿,这雪白细腻的肌肤…… 啧啧,怕不是坠入凡间的仙女儿! 当个宫女实属可惜了。 倒不如…… 宁锦璃察觉对方神色不善,后退半步道:“小女子初来乍到,被安排在此处,可是却不知如何出去了,请问,你是什么人?你怎么会在这?” 王大人心中大喜。 这绝世美人儿果真是新来的。 那就好办了。 “我乃是王城中的大官,”王大人慢慢上前,笑容越发猥琐,“今日你能碰到本大人,是你的福分。在王宫里当宫女可不好受,给本大人当个小妾如何?本大人必定不会亏待于你。” 宁锦璃脸色一沉,“你哪里有半点大官的样子,别过来,不然我不客气了!” 王大人笑了起来,“当今丞相司徒巍,你总归知道吧?被君上尊为仲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宁锦璃满脸难以置信,“你可别告诉我你就是司徒巍啊。” “那倒不是,”王大人得意洋洋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本大人便是为丞相办事的。你能当本大人的小妾,难道不是你的福分吗?” 宁锦璃一阵犯恶心。 不管这人说的是真是假,让她当小妾?天方夜谭么这不是。 但宁锦璃没有直接翻脸,毕竟自己被困在这里,得靠这个肥头大耳的油腻男人带出去才行。 “这位大人说得是,”宁锦璃挤出个笑容,和颜悦色道,“那就请大人带小女子离开此处吧。” “好好好,来,本大人带你走。”王大人口也不渴了,说着便拉起宁锦璃的纤纤细手。 宁锦璃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下意识猛地往回缩。 王大人顿时拉下脸,“怎么,都愿意给本大人当小妾了,拉一下手都不乐意?” 宁锦璃尴尬道:“小女子只是不习惯而已。” 王大人回味着刚才短暂触碰之际的细腻柔软,心里已经按捺不住了,又伸出双手道:“不习惯也得习惯,本大人不仅要摸你的手,还要摸你别的地方……哈哈哈哈。” 眼看一双咸猪手直奔胸口而来,宁锦璃忍无可忍,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她只想教训下这个恶心的东西,并不想弄出人命。 所以没有动用内功,还收着不少力气。 啪! 耳光清脆。 劈得王大人脸上的横肉一阵颤抖,当即浮起了清晰可见的巴掌印。 王大人踉跄后退两三步,惊道:“小贱人!竟然敢跟本大人动手!活得不耐烦了?!” 到了这个时候,宁锦璃也不想再装了,眼里浮起一抹冷峻,“告诉我仓库出口在哪,我可以不跟你计较,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王大人登时便怒了,向来只有他威胁别人的份儿,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小的宫女都敢威胁他了? “好好好,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本大人今天非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说完,他再次朝宁锦璃扑了过去。 他并没有任何武功,还比宁锦璃矮一截,但自认凭借体型优势,强行拿下一个小小女子不在话下。 啪! 又是一道耳光声响起。 比刚才更加响亮。 王大人脑袋一歪,整个人斜着倒了下去,把旁边高大的木头架子都撞散了,架子上堆积的物件洒落一地。 这一巴掌,宁锦璃稍微调动了一点点内力。 直接把王大人扇得口鼻流血,鼻歪眼斜背靠着七零八落的架子,一时间缓不过劲来。 “大人,可以告诉我出口在哪了吗?”宁锦璃弯腰揪住了他的衣领。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宁锦璃转头,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王大人,你没事吧?”宁山七拐八拐绕过一排排架子,冲过来喊道。 当看到王大人竟被一年轻女子挟持,宁山愣在原地。 再当他看清楚这个年轻女子的长相,他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这女孩子…… 怎么越看越眼熟?! 眉眼间跟老婆叶知秋竟有七八分神似! 而且,五官样貌……简直就是女儿小时候的放大版啊! 即便十年未见,女儿的模样依然深深刻在了脑海里,他一天都没有淡忘! 等等…… 按照老婆写的信来看,女儿可以通过时空通道自由穿梭,该不会…… 宁锦璃在看到宁山的第一眼的时候也是愣住的。 同样也是因为,这个中年男人跟她爸爸长得一模一样。 除了年龄比印象中的老了一些,气质也比记忆中的沉稳了很多,穿着打扮不同之外,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并且当初老妈还说过,老爸在京都王城当官。 所以在这瞬间,宁锦璃已经猜到:眼前出现的重男男人,十有八九就是老爸了! 两人四目相对错愕愣神的瞬间,王大人如同见了救星,扯开嗓子喊了一声,“宁山!快……快、快来帮忙!” 宁锦璃眼睛迅速瞪大,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名字都一样! 确定了,百分之百是老爸! 随着宁锦璃的表情有了明显变化,宁山也意识到了,她确确实实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宝贝女儿。 宁山顿时红了眼眶,嘴唇都在发抖。 要不是现在尚未搞清楚情况,当着王大人的面实在不好父女相认,他当场就得喊出声了。 王大人趁着宁锦璃愣神的空档,从自己腰带里摸出一把仅有两寸长的小刀,迅速抵在了宁锦璃的脖子上。 “小贱人……”王大人舔了舔嘴角的血,缓缓站起身,冷笑连连,“还好本大人藏着防身的武器,你再动下试试?” 宁山神色一凛,眼中瞬间腾起杀意。 他本来已经忍这个狗屁王大人很久了,现在竟然不仅骂他女儿,还威胁到了他女儿生命! 今天说什么也得弄死他了! 就在宁山动了杀机之际,宁锦璃面不改色道:“这位大人,我建议你冷静点。” 宁山见女儿这么淡定,才想起来老婆在信里也说过了,女儿已经学会当世最强的武功心法,虽然实际运用的经验还很少,但面对一般的武功高手,自保基本没问题。 想起这件事,宁山暗暗松了口气,“王大人,你最好听她的建议。” “本大人冷静得很!”王大人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狞笑道:“宁山,这个新来的宫女本大人看上了,可她却给本大人耍花招,本大人现在就要把她给办了!你继续去门口候着!” “有个事儿我想确认下,”宁锦璃看着老爸的眼睛,“这个二逼,很重要?” 宁山听到二逼两个字差点笑出声。 他真是太久没听到过这么亲切的现代化用语了。 “不重要,一点都不重要。”宁山淡淡道。 言外之意很明显了。 女儿你尽管动手,啥也不用顾及。 “何为二逼?”王大人忍不住纳闷道,“你二人在说什么?” “二逼就是你呀。”宁锦璃微微一笑,当即运转内力,浑身释放出一道无形的暗劲儿。 王大人措手不及被震了个四仰八叉,握着的短刀也脱手飞了出去,掉在了宁山脚边。 他这才意识到,这个宫女是个习武高手,连滚带爬想要逃走。 宁锦璃上前一大步,狠狠踩住了他的小腿,“不是要把我办了么,别跑啊。” 王大人使出浑身力气也挣脱不开,便朝着宁山吼道:“你是死人吗?还不来帮忙!” “不许骂我爸!”宁锦璃直接一脚用力踩了下去。 咔嚓—— 王大人的一只小腿当场骨折。 “啊!” 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 宁山捡起地上的短刀,一个箭步冲上来按住他的嘴,“王大人,安静点。” “唔……救……救……救我……”王大人瞪着惊恐的眼睛,呜咽着声音求助。 “女儿,你转过头去,别看。”宁山柔声道。 宁锦璃撇撇嘴,“老爸,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她……你管她叫女儿?你……你们……”王大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们竟然是父女?!” 第116章 处理尸体,这活儿我熟 宁山攥着短刀抵在他脖子边,“没错,她正是我的宝贝女儿。王大人,以往你嚣张跋扈欺压手底下干活的那些人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今日你欺负了她,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宁山,我可是——” 扑哧…… 王大人话还没说完,宁山便把短刀扎进了他的肥胖的脖子里。 刀刃很短,仅仅两寸。 但整个扎进去,也足够割断颈动脉了。 宁山出手精准很,而且没有把短刀拔出来,以防鲜血飞溅。 不一会儿,王大人鼓着一双青蛙般的眼睛咽了气。 宁山又麻利地把他的官帽和官袍脱下来,“宫中正在举办重要仪式,女儿,你把这件袍子穿上,免得引人注意。” “爸,你穿越过来后,没少干这种事儿吧?”宁锦璃边穿官袍边问。 “咳……”宁山干咳一声,“工作性质比较特别,有时候难免要处理些特殊状况,你别怕啊,我会想办法把尸体处理好的。” “处理尸体么……”宁锦璃略作思索,“交给我吧,这活儿我熟。” 宁山愕然扭头,面色微僵,“你说什么?” 宁锦璃有些尴尬,嘿嘿一笑,“我的意思是,我有特别省事儿的办法。” “是用时空通道么?”宁山脱口而出。 宁锦璃愣了下,“老爸你怎么知道的?” 没等宁山解释,宁锦璃恍然大悟,“哦,肯定是老妈联系你了。” 宁山站起身,给女儿整理了一下衣服,嘀嘀咕咕道: “你都长这么高了啊,还好这死胖子虽然个头矮但是胖,袍子做得长,不然你都穿不了。” “对了女儿,你如果用时空通道把尸体传送走,岂不是送到工厂里头去了?尸体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处理干净的,万一在那边被发现了怎么办?” “不行不行,还是让我想办法先把尸体弄到宫外去吧。” 听着久违的唠叨,宁锦璃心里一片暖洋洋。 她张开双臂给了宁山一个拥抱,笑嘻嘻说:“老爸,看来关于时空通道的情况你还不是很了解嘛,你在这儿稍等,只需要一会儿,我很快就能处理好。” 既然女儿都这么说了,宁山这个当父亲的自然会相信。 随后当他得知在这个王宫仓库里也有了个时空通道出入口之后,他表示想见识见识。 “呐,就在这儿了。”宁锦璃领着他走到旁边一块墙壁前,“你可以把墙壁想象成水面,时空通道的出入口就像是水面上的漩涡,并且有着五彩斑斓光芒。” 宁山左看右看,笑了笑,说:“还真跟你妈说的一样,我们看不见。” “老爸,那我先过去咯,待会儿见。” 宁锦璃拖着王大人的尸体,一头钻进了荧光漩涡当中。 下一秒,她回到了工厂小仓库。 接着马上把时空通道另一头进行转移,再拖着尸体走了进去。 光芒闪过,眨眼间,周围就变成了叶知秋的练功房。 宁锦璃从柜子里掏出早就给老妈这边也安排上了的对讲机,按下通话键,“喂喂喂?有人吗?” 滋滋—— 电流声响起。 听筒里传出声音:“小姐请吩咐。” “我妈呢?” “启禀小姐,您前段时间送了几台掘……什么机过来,叶掌门挑了几个学习能力强的弟子,正在加紧时间学着用呢。” “噢,那个叫挖掘机,练得怎么样了?” “额……练得挺好,已经撞塌三座宅子了……” “……” 宁锦璃沉默两秒,“不着急,按照讲解视频慢慢练就是了,你马上派几个人来练功房。” “是,小姐。” 很快,几个天枢派弟子匆匆赶来。 宁锦璃把王大人的尸体交给他们,叮嘱道:“赶紧把这具尸体扔到坠鹰涧里去,别耽搁啊,不然天气热,要发臭的。” 弟子们愣了下,心想不愧是掌门的女儿,这么生猛…… “遵命,小姐。”几人没有多问,迅速带走尸体去照办了。 随后宁锦璃用时空通道,又回到了王宫仓库中。 从她带走尸体再到回来,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 接着父女俩一块儿整理收拾现场,宁锦璃叽叽喳喳问着老爸这些年在这边过得怎么样,宁山也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哇,我以为老妈当了个大门派的掌门就已经很厉害了,原来老爸也这么牛,当上秘密情报组织的二把手了?” “名义上是二把手,”宁山正色道,“实际上整个青幽台都是我在运作,姓王的纯粹是个关系户。” 宁锦璃笑着说:“难怪这么多年你总是能把老妈想干的事儿搅黄,还能把她造成的各种影响都给抹掉,厉害哦。” 宁山脸颊微颤,欲言又止,转身去旁边拿了个拳头大的瓜递给宁锦璃,“这个时代没啥好吃的,这是本土产的甜瓜,比不上咱们那边的瓜果,凑合解解渴吧。” “谢谢老爸!”宁锦璃接过瓜大口吃了起来。 说是甜瓜,其实对于吃过各种现代培育优选出来的水果的现代人而言,味道也就比黄瓜甜一点,还带着些酸涩。 水份倒是挺足,还带着点特别的香气。 不算难吃。 宁山思忖片刻,“那什么……你真的跟萧启棣谈恋爱了?” “噗……咳!咳咳咳!”宁锦璃猝不及防,差点被呛到。 宁山拍了拍她的后背,“慢点吃。” “不是……咳咳……”宁锦璃锤了下胸口,尴尬道,“老妈连这件事也告诉你了?我……我都让她保密了啊。” 宁山叹了口气,“唉,古人说得对啊,女大不中留。” “老爸!你什么意思嘛。”宁锦璃脸蛋泛红。 宁山笑了笑,“我就是感慨一下,我穿越到这边来之前,你还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结果一晃十年没见,不仅长大了,连对象都有了。” 宁锦璃忽然有些紧张,“爸,那你……该不会像阻拦老妈那样,也拦着我吧?” 宁山瞬间脸色大变,“啥意思?你妈背着我找对象了?!” “不是不是!”宁锦璃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啊!我说的是,你怕她对这边造成影响改变了历史从而阻拦她!所以会不会觉得,我跟萧启棣在一起了,也会产生影响,从而阻拦我。” 宁山大大地松了口气,“原来你说这个啊,改变就改变吧,你妈也已经告诉我了,这边是平行宇宙的世界。” “一开始我还不大信,以为她又找了个借口想说服我,直到乐安侯的死比咱们历史上记录的时间提早了很多年,而且事发情况也跟历史记录的不一样,我发现一切都还还好的,没出现任何历史悖论造成的异常情况,我就真的相信了。” 听着这番话,宁锦璃稍微松了口气。 但她最紧张的,倒不是这一点。 因为这个问题本身已经很好解决,现在看来已经不是问题了。 她是怕老爸也觉得,她跟萧启棣在一起太危险。 老妈那边是不情不愿暂时接受的,指不定将来会变卦。 所以老爸这边的态度,更显得重要了。 “爸……”宁锦璃双手捧着啃了一半的甜瓜,望着宁山,小心翼翼问道:“那你关于我跟萧启棣在一起这件事,有啥看法没?” 宁山正色道:“有,当然有!” 宁锦璃还没落到肚子里的一颗心,直接蹿到了嗓子眼。 “女儿啊,”宁山把手搭在她肩膀上,“我觉得——你可太牛逼了!” “啊?”宁锦璃愣住。 她搞不清老爸这是在真夸还是在阴阳怪气。 宁山眼里光芒闪烁,咧嘴笑道:“萧启棣可是被称作祖龙的玄祖皇帝啊!直接给后世华夏奠定了刻在骨子里的大统一思想,哪怕后边两千多年的封建时代结束,国家进入了现代社会,国人的核心凝聚力也从未改变过,这么屌的家伙被你征服了,你可不是牛逼么?老爸为你骄傲,为你自豪!” 宁锦璃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好像……是真在夸哎! “可是老妈说,跟个君王在一起,会很危险哦。”宁锦璃试探性问道。 宁山嘴角一扯,“要是碰上个不好的男人,对方是啥身份都不耽误让你遇到危险。” 宁锦璃又是一愣,瞬间想到了那个人渣前男友。 “女儿,你觉得萧启棣私下里的人品咋样?”宁山问道。 宁锦璃回过神,“人品没问题,我相信他。” 宁山点点头,“将来万一有什么不对劲,你起码还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去,所以你放心,我不会阻止你跟他在一起。” 宁锦璃这下是彻底松了口气,“谢谢老爸,嘿嘿。” “但是!”宁山的表情变得无比严肃,“你得向我保证,假如哪天你发现,萧启棣对你的感情变了,可能会做出对你不公平或者伤害你的事情,你必须毫不犹豫跟他断绝关系!你绝对不能因为他是古代人而放下你现代人的观念去迁就他!因为你不是来了这边就回不去了,你不是没得选,知道吗?” 宁锦璃看着宁山的眼睛,郑重答应道:“好的老爸,我知道,我保证!” 父女俩把仓库里倒下的架子和散落的物件都归置好之后,就一块儿去了祭天活动现场。 宁山本不想让女儿也过去跪着晒太阳,奈何架不住女儿说想见识见识,就只好答应了她。 这会儿祭天活动已经接近尾声。 宁山发现,那一群被王大人忽悠过来的太监们,还顶着大太阳老老实实在角落处候着。 他悄悄从后方绕了过去。 为首的太监一看到他,差点都快掉眼泪了,“这位大人,方才跟您一起的那位大人呢?那位大人明明说祭天仪式缺帮手,命我们过来等着,会有人安排,可这……这都快完事儿了,根本没人找我们呀……” “本来是说缺人的,现在又不需要了,所以没人来找你们,辛苦诸位白跑一趟,请别往心里去,”宁山说着从袖口里掏出一把碎金子,“这些算是犒劳各位了。”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为首的太监眉开眼笑地收下了碎金子。 旁边的太监们瞬间觉得,刚刚跑来站那么久受的罪全值了。 宁山面带微笑,“别客气,慢走,不送。” 把这帮看管仓库的太监招呼走后,宁山回到了官员队伍的最末尾。 “祭天完毕!”祭祀官高声喊道,“请诸位官员移步大殿之内,觐见君上!” 大大小小数百名王城内的各级官员陆续站起身,排着队走上台阶,依次进入了王宫大殿。 大殿能够容纳这么多人,却始终没有外边那么宽敞,好几百人站在里边,稍微有那么些拥挤。 而最前面的几十个都是朝堂核心大臣,不能挤着他们。 于是,越靠近大殿正门的官员就越是没多少地方站。 以至于宁山和宁锦璃父女两人脚后跟都已经顶着门槛了。 “臣,叩见君上!”站在最前方的司徒巍高声喊道。 所有官员也齐声呼喊,“微臣叩见君上!” 接着,司徒巍便要带头下跪叩拜,完全不管后边的人有没有地方跪。 “诸位卿家免礼,”萧启棣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大殿拥挤,不必行叩拜之礼了。” “多谢君上!”众人又齐声道。 “你男朋友长得还真是帅呐。”宁山小声调侃了句。 宁锦璃耳根子发烫,悄悄朝着王座看去。 今天萧启棣穿着华贵的玄色冕服,特别衬他气质,高大挺拔的身姿稳坐王座上,一双幽深的黑眸平静俯瞰下方,当真有着君临天下的气场。 而在这一瞬间,萧启棣对上了宁锦璃的目光。 他瞳孔猛然颤了下,短暂错愕后,眼底飞速溢出激动之色。 但由于场合特殊,且这次表面上是加冕,实则他已经做好了要在今日将司徒巍扳倒的行动准备,不能有半点差池,他只能强忍心中欢喜,甚至为了不让自己笑出来,还悄悄用力掐了下大腿。 别人没看见萧启棣那一闪而过的反应,可宁锦璃都看在了眼里。 她心里顿时甜滋滋的,嘴巴再怎么抿紧也压不住嘴角上扬。 第117章 丞相无视礼法廉耻,可知罪? “收着点收着点,”宁山在女儿耳边小声嘀咕,“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你。” 宁锦璃低下头抿嘴直笑,“老爸,你来王城这么多年,以前没见到过他吗?” 宁山道:“我虽然是王城里的官,但对外的官职太低,没资格进宫,只有早几年丞相把他接回玄国那次,我在王城大街上远远看到过一次背影,今天是因为君王加冕格外重要,所以连我这样的小官都被宣召进来参加仪式了。” “那你觉得他咋样?” “嗯……确实与众不同,比史书上描述的形象更加威武霸气。” 听到老爸给出的高度评价,宁锦璃心里更美了。 父女俩窃窃私语的时候,萧启棣已经戴上了君王冕冠,这便意味着正式完成了加冕。 接着就剩仪式的最后的环节了。 之前的祭天和戴上冕冠主要都是象征意义,而最后这个环节则有着至关重要的实际意义。 “君上今日完成加冕大典,往后便要亲理政务,”司徒巍转过身面向众多大臣,“按照我大玄规矩,请诸位曾受先王托付,协助君上处理朝政的同僚们,将王印交与君上。” “从今往后,诸位要更加齐心协力,为君上排忧解难,使我大玄愈发强盛,方无愧于先王,无愧于君上,无愧于大玄百姓!” 一番慷慨呈辞之后,司徒巍转身面向萧启棣,微微低头拱手道:“君上,请收回王印!” 萧启棣神色平静,对着身边的侍君太监点了下头。 侍君太监上前半步,高声道:“司礼监、守印监,接王印!” 话音落下,两队太监从大殿左右侧的屏风后边走了出来,每个太监手里都捧着个铺上了一层玄色丝帛的四方青铜盘,排着队走向大臣们。 “王印是啥?”宁锦璃轻声询问。 “这个么……”宁山略作思索,解释道:“你可以这么理解,这个时代的诸侯国就像是一个超大型公司,公司只有一个老板,老板既是董事长又是总裁,然后下边有很多个直属部门,每一个部门有部门印章以及对应的老板印章。” “每个部门的重要文件,都需要加盖部门印章和老板印章才能生效。” “在老板还没开始管事之前,那些老板印章都被上一个老板分发给了各个部门的总负责人。” “这样一来,各部门总负责人就可以拿着自己手里本就掌握的部门印章以及分发下来的老板印章,不用找老板审批,可以自己把两个章都盖了。” 宁山说到这儿,宁锦璃已经大致明白。 “所以,王印就是本属于老板掌握的印章,从今天开始,王印回到萧启棣手里,以后那些分管各部门的大臣有事儿就得经过他同意盖章才行了,对吧?” “对,就是这么回事儿。” “还真是费劲啊……” “没办法,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后来君王权力得到加强集中之后,就没这么麻烦了,一个传国玉玺全搞定。” “传国玉玺?就是刻‘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的玉玺?现在还没出现吧?” “当然没出现,那是萧启棣一统六国正式建立集权制度后才专门做出来的,象征着皇帝的正统和至高无上的天授大权。” 父女俩在这边低声交谈,其他官员也在交头接耳。 大殿里到处都是一阵阵嗡嗡声此起彼伏。 “肃静!”侍君太监喊了一嗓子。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此刻,二十多枚王印都已经全部放在了太监捧着的青铜盘子里。 就剩下最后两个太监手中更为华丽的青铜盘还是空的。 他俩一左一右来到了司徒巍面前。 司徒巍郑重其事跪下,将身上带着的一枚玄王玉玺以及数枚玄王兵符分别取出,高高举起放入盘中,再行叩拜大礼才站起身。 最后,这些太监拿着王印、玉玺、兵符到萧启棣面前逐一核对真伪。 核对方式尤为繁琐,萧启棣检查得很认真。 司徒巍见状,表面上虽然还保持着装模作样的恭敬,心里却在冷笑嘲讽。 这小子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要不是自己知道他是个傀儡,都差点要以为他就是萧启棣本人了。 等到萧启棣全部核验完毕,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他点了点头,示意司礼监和守印监带上东西退下。 司徒巍缓缓挺直腰板,眼含冷笑瞥了一眼萧启棣,心想着,这下总算结束了。 待会儿等到群臣离开王宫,自己就可以让那个过了一把君王加冕瘾的傀儡把方才收上去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从此以后,大玄真正的绝对掌权者就是自己,再无任何人可撼动分毫! 萧启棣察觉到了司徒巍的冷笑,便故意微微侧身,一手托着额头,闭目养神。 司徒巍眉头一皱。 这是什么意思? 加冕仪式都已经结束了,他还没过足瘾吗? 碍于当着所有大臣官员的面不好发作,司徒巍只能压住怒意,耐着性子等。 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萧启棣还是一副闭目养神的姿态。 司徒巍实在忍不住了,“启禀君上,加冕已结束,也该让一众官员退下歇息了,君上您……也该歇息了。” 萧启棣缓缓抬起眼皮,幽暗的眸子里泛着森冷寒芒。 仅是这一眼,便让司徒巍后脖子莫名蹿起一股寒意。 司徒巍暗暗心惊。 怎么回事…… 为何感觉此人的气场越发不对劲了? 他真把自己当成君王了不成?! “君上!”司徒巍短暂心惊之后越想越来气,上前一步昂着头道,“你该歇息了!” 说话间,他还一个劲给萧启棣使眼色。 萧启棣不急不慢重新坐直身板,“今日加冕,费时费力,辛苦诸位卿家了。不过,孤尚有要事,需告知诸位。” 司徒巍都快气笑了。 什么东西! 改口倒是改的挺快,装模作样自称起孤来了。 这也就罢了,毕竟往后还是要继续在外人面前冒充萧启棣的,改掉自称无可厚非。 但是,他能有什么要事需告知? “君上,”司徒巍眼神里透出些许怒意警告,强忍着不满说道:“若有什么事,可择日再召大臣们商议,君上今日才加冕,不必如此劳累。”尛說Φ紋網 “孤正值年轻力壮之时,并不觉得劳累,”萧启棣冷声道,“丞相如此急切,莫非……是担心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众卿家知道?” 此话一出,大殿里数百个官员们全都怔住,齐刷刷看向司徒巍。 气氛瞬间变得不寻常了。 司徒巍脸色微变,眼里闪过一丝费解,暗暗咬牙道:“臣不知君上此话是何意。” 他是真想不出来这个傀儡到底什么意思。 难不成要自爆身份?跳出来向所有人说自己是冒充的? 不至于愚蠢到如此地步吧? “不知?无妨,”萧启棣的嗓音愈发有压迫力,“孤告诉你便是!司徒巍,跪下!” 其他大臣惊得屏住了呼吸。 司徒巍满眼错愕,可碍于场合,只能咬紧牙关,双膝跪地。 萧启棣当即斥责道:“你身为大玄丞相,却跟太后关系暧昧,无视礼法廉耻,你可知罪?!” 话音落下,大臣们当场目瞪口呆。 司徒巍跟太后以前是什么关系,其实已算得上众所周知。 可碍于王族尊严,不会有人拿在明面上说。 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君上刚加冕亲政,就自己把这件事当众挑了出来。 站在一众官员最后边的宁山和宁锦璃父女俩也大吃一惊,但现在大殿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两人也不好交谈。 只是已经感觉到,萧启棣今天要搞个大事情了。 不然怎么会当众自己揭开伤疤。 司徒巍想破头也想不出来这个傀儡到底要搞什么名堂,只能憋着一肚子火,稳住心态,开口道: “启禀君上,臣与太后只能说是曾经有过交情,自从太后跟了先王,臣便与她保持了距离,对太后只有尊敬,没有任何冒犯之心,臣不知无视了什么礼法廉耻?” “还狡辩?”萧启棣幽幽道,“若不是你后来与她私下里依然不清不楚,导致你愈发害怕将来东窗事发,便将你门下的劳安伪装成宦官献给了她,命劳安极力讨好之,助你脱身摆脱关系,劳安能成为乐安侯?” 闻言,司徒巍心头一震。 这些事情都是他掩藏得极好的秘密,连萧启棣都不知道,怎么这个傀儡会知道?! “君上!”司徒巍来不及多想,立即辩解道:“这等荒唐之事,定是有人编造诋毁!臣是因觉得劳安会伺候人,才抱着孝敬之心,将他献给太后。至于把他伪装成宦官一事……臣实在是冤枉啊!” 萧启棣冷冷一笑,“那你是承认他确实并非宦官了?” 司徒巍有些无语,咬着后槽牙说:“臣只知道他是宦官,至于他是否骗了臣,臣实在不知。” “司徒巍,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是什么!”萧启棣从袖袍里抽出一卷丝帛甩下台阶。 丝帛在半空中散开,一片片飘至司徒巍面前。 他身后有眼尖的大臣脱口而出,“这似乎是信件呐,乃是在丝帛上书写,且数量众多,绝非普通人可用得起的,不,哪怕在场多数高官大臣恐怕也没这等雄厚财力。” 司徒巍浑身一颤,赫然发现丝帛上的字迹无比眼熟。 急忙抓起来一看,这竟是他以前写给太后和劳安的密信! 这两人竟然没有把信销毁?! “想必丞相知道当中都是些什么内容,”萧启棣冷声道,“若还不够证明孤说的那些,孤可以拿出更多来,向在场所有人乃至大玄百姓展示。” 司徒巍浑身直冒冷汗,狼狈仓皇地将地上的丝帛信匆匆捡起塞入怀中。 他心惊胆战,也却越发想不通。 王位上坐着的那个家伙,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傀儡啊,怎么现在反咬一口了? 更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傀儡怎会有密信?! 就算姜佩环和劳安私下将他写过去的密信保留下来了,那也不应该落到傀儡手中啊! 这到底怎么回事?! “司徒巍,”萧启棣喊了一声,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神色,“原本孤应当砍了你脑袋,但……念你过往功劳,可免你死罪,即刻起,罢免你丞相职位,你永世不可再回王城……告老还乡去吧。” “你……”司徒巍捂着胸口,喉头涌出一口鲜血。 萧启棣脸颊紧绷,“这是孤最后给你留的一点情分了,你应该庆幸孤曾听到了你一些心里话。” 司徒巍双目发颤,死死盯着萧启棣的眼睛。 片刻后,他如同见了鬼一般,踉踉跄跄倒退好几步,一屁股瘫坐在地,“你……你是……是萧启棣?你是萧启棣!你果然是萧启棣!” 这一刻他终于发现,今日坐在王位上的,根本不是傀儡! 而是货真价实的萧启棣本人! “丞相这是怎么了?”不明真相的大臣们忍不住交头接耳议论。 “那不是君上还能是谁?丞相怎么说出这等莫名其妙的话来?” “莫非那些密信当中的内容太过惊世骇俗,丞相自知无从狡辩,又被君上罢免了,一着急便疯了?” “这可如何是好?” “……” 宁山也纳闷地嘀咕了句,“司徒巍应该不至于精神错乱,可是他那句话确实很奇怪,就好像他原本认为今天加冕的人不应该是萧启棣似的。” “没错,他还真是这么以为的。”宁锦璃嘴角露出一抹明白了真相的微笑,“看来那招将计就计用得很成功。” 宁山一头雾水,“什么将计就计?” 宁锦璃嘿嘿一笑,“这就说来话长啦,其中还涉及到了老爸你都不知道的秘史哦,等这事儿过去,我慢慢告诉你,可精彩了。” 大殿内,司徒巍如同丢了魂似的,佝偻着身子瘫坐在地上,许久都没动弹。 宁锦璃轻声说:“他应没什么好挣扎的了,起码还能保住性命告老还乡,也算是善终,该知足了吧?” 宁山思索道:“他未必不想再挣扎一下,不过,万一他要是挣扎了,就不会有这么好的下场了。接下来他的选择,会决定他能不能善终。” “啊?什么意思?”宁锦璃一头雾水。 第118章 你是想让孤,赐死你吗? “司徒巍藏着一张秘密底牌,”宁山表情意味深长,“就是我跟你说了的秘密情报组织——青幽台。” 宁锦璃纳闷道:“历史上从来没有过关于这个组织的记载呀。” 宁山笑了笑,“历史记载也不可能事事俱到,相反有太多事情都永远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更何况这中间历经了两千多年,还有一堆就算记录下来也失传了,不然哪有那么多未解之谜?” “也对……”宁锦璃接着问,“青幽台是不是掌握了很多官员隐私?” “没错,”宁山道,“司徒巍在把姜佩环和萧启棣接回玄国之后,逐渐发现,姜佩环靠着太后身份的影响力,在不断侵蚀他的权势。于是花费数年时间筹划,在六年前正式成立青幽台。他利用青幽台掌握了自己派系所有官员的隐私,其中有实权的官员二十多个,下边各级官员多达数百,这一招,有效遏制了太后继续挖他墙角。” 宁锦璃又问,“那他是不是也用青幽台从太后那边挖人了?” 宁山摇了摇头,“他倒是想,可太后一派的人有太后罩着,隐私信息很难拿到不说,就算拿到了,用处也不大。所以,跟着太后混的官员们,基本不受司徒巍钳制威胁。” 宁锦璃紧张道:“萧启棣是不是压根不知道青幽台的存在?” “当然了,”宁山嘴角微微勾起,“司徒巍为了尽最大可能确保青幽台的隐蔽性,就连组织里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个组织是属于司徒巍的,并且司徒巍通常只跟组织首脑联系,也就是所谓的青幽台台尉,少数情况下会直接联系副台尉。” 宁锦璃瞳孔逐渐放大,“老爸,你在仓库里的时候跟我说了,你就是副台尉,那台尉……该不会是……” 宁山眨眨眼,“就那个二逼死胖子。” 宁锦璃差点惊呼出声,赶紧捂住了嘴,用更加小的声音说:“他噶了之后,青幽台不就成你了的?” 宁山眼里露出一丝骄傲神色,笑而不语。 “老爸,”宁锦璃抓着宁山的衣袖,“你可别帮着司徒巍对付萧启棣啊。” 宁山挑眉,“哟,这么快胳膊肘就朝外拐了?” “爸……说什么呢你。”宁锦璃双颊泛起一抹羞红。 “忘了我刚刚才跟你说的了?”宁山道,“我说万一司徒巍要是还想挣扎一下,就不会有此时此刻这么好的下场了。” 宁锦璃眼睛大亮,“我明白了,他一旦试图把青幽台这张最后的底牌打出来,他反而会弄巧成拙。这就说明老爸你……” “明白就好,”宁山微微颔首,“其实在他收拾乐安侯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要不是你妈在那之前写信给我说了下你跟萧启棣的事儿,我才不会暗中把情报压下来,否则司徒巍早就知道顺宫叛乱一案了。” 得知了这个情况,宁锦璃不由得庆幸老妈和老爸都在背地里帮了把大忙。 大殿内,司徒巍像是被抽掉了脊柱似的瘫坐在地上。 他耗费无数精力财力培养出来能够替代萧启棣的傀儡,居然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反而变成了萧启棣。 这种打击实在太突然,也太猛烈。 他耳边已经听不到身后大臣官员们的议论声,低着头,双手撑着地面,满脑子都在想,自己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 回顾整个过程。 他之所以会决定启用傀儡替代的计划,都是因为那个叫李鹞的西屯关将领声称带回了被敌军虐待成了人棍的萧启棣……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司徒巍此刻一下全想通了。 在一开始,他见到的人棍就是傀儡! 只有这样他才会被蒙骗过去! 也就是说,他的傀儡计划……反倒被萧启棣利用了! 他以为能用傀儡加冕把所有朝堂大权拿到手里,结果……结果是成全了萧启棣! “妙……实在是妙!哈哈哈哈!”司徒巍状若疯癫,拍手大笑。 见此一幕,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也没人敢上前去扶他一把。 司徒巍大笑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君上啊君上,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给我来一出将计就计,可是我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个人的?” 这个问题,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通的。 他自认保密工作做得十全十美,萧启棣绝对不可能发现。 可偏偏,人不仅发现了,还利用上了。 这种不管怎么想都不可能办到的事情,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萧启棣薄唇微动,“孤有神仙相助,你信么?” 司徒巍瞠目结舌,嘴巴张了张,过了好一会儿才苦笑道:“也许吧……说是有神仙相助,倒是能说得通了,呵呵……呵呵呵!” 两人的对话都是当着在场大臣官员们的面说的。 众人糊涂了。 什么将计就计? 那个人是什么人? 神仙相助又是什么意思? 这种每个字都能听懂,对话含义却如同听天书一般的感觉,让众人心里七上八下。 想知道却又不敢问,更是让他们抓心挠肝忐忑不安,越想越害怕,生怕其中有什么情况牵连到了自己,而自己还蒙在鼓里。 这如同放在火上炙烤的滋味,可太难受了。 “司徒巍,你可以退下了,”萧启棣眸色微沉,“孤给你三天时间收拾东西,准你将你的夫人、小妾、家仆以及相府内的财产都带走,孤对你,已做到仁至义尽了。” 这番话隐隐透出一丝警告意味。 司徒巍却没有马上谢恩告退。 他实在不甘心功败垂成。 明明自己就要得到前所未有的权力,却在转瞬间一无所有。 这种之前一直离山顶仅半步之遥,眼看着即将爬到山顶,竟突然掉了下去,甚至从原来的位置跌落万丈掉进谷底深渊的感觉,比杀了他还难受! 就此认命的念头和不甘心的念头在他心里交战。 但很快,不甘的念头还是在情绪的强烈涌动下,占据了绝对上风。 司徒巍颤抖的瞳孔快速平静下来,而平静中已浮现起疯狂的光芒。 他重新挺直腰杆,恢复了如往常一样的大玄丞相气势,甚至迈开一只脚,踩在了王座下方第一道台阶上。 群臣倒吸一口凉气。 惊疑不定地偷偷抬眼看着他的背影。 宁山眸子微眯,轻声对宁锦璃说:“看来,他最终选择了再挣扎一下,这一步踏过去,他不可能善终了。” “司徒巍,你好大的胆子。”萧启棣不动如山,眼眸微垂俯视王座台阶下方,“你想违抗孤的命令?” 司徒巍抬着头与他对视,开口便带着一抹嘲笑,“萧启棣,我承认你这一招将计就计玩得漂亮,不愧是我教导出来的,可你还是太年轻了,你真以为收回了王权就能让我下台?” 萧启棣眼底隐忍寒意,“你是想让孤,赐死你吗?” 司徒巍道:“赐死辅佐两代大玄君王的肱骨老臣?是赐死曾舍命先后将先王、太后以及当今君上救回大玄的恩人?还是赐死秉承历代大玄君王忠臣良将夙愿,已用大半辈子年华励精图治让大玄有如今强盛国力的丞相?亦或是……” 司徒巍另一只脚也踏上台阶,一字一句接着道,“亦或是赐死当今君上曾对外宣称至敬至重的仲父?” 萧启棣薄唇紧抿,眼底的寒意愈发涌动。 表面上看,这番话是对他说的,是在彰显司徒巍无人能比的功劳。 但实际上更是在说给在场数百个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听。 人人心里都会衡量。 倘若他真的赐死了司徒巍,以后谁还敢为他尽力,甚至大玄百姓都会觉得他这个君王做得太过分。 失臣心,失民心。 这是任何一个贤明君王都不愿看到的后果。 “你,真要逼我?”萧启棣微微前倾,低声问了句。 司徒巍知道以他的头脑,必然明白那番话里藏着的意思,便只当他已被自己震慑了,并未深想他这短短一句话代表着什么。 “君上!”司徒巍昂首挺胸道,“臣不妨再教你一件事!” 萧启棣眼睛眯起,“何事。” 司徒巍侧过脸,高声喊道:“诸位大臣,你们当中想让我继续当丞相的,都请上前一步!” 随着他一声令下。 萧启棣目露惊诧之色,立即看向其他官员。 只见不少大臣低着头悄悄左顾右盼,接着便有人真的迈开了脚步。 一个两个接二连三。 陆陆续续竟然有二十多个走出人群。 而且这二十多人,全都是朝堂重臣。 萧启棣瞬间颜色暗如深渊,目光令在场之人脊背生寒。 尤其是硬着头皮当着他面给司徒巍站队的这帮大臣,他们更是腿肚子都在发颤。 可他们实在没办法。 “司徒巍,你可真有本事啊,”萧启棣语气森冷,“孤已将王权悉数收回,却还有这么多位高权重的大玄重臣给你撑腰,孤难道还真无法罢免你不成?” 司徒巍底气十足地说: “臣一心想要效力大玄,奈何君上不接受臣的心意,臣实在是不得已才这样做。” “君上,你能收了他们代管的王印,能拿回他们代行的王权,却不能左右他们的心。” “何为实权?实权是能让多少人肯对你心甘情愿臣服,肯为你肝脑涂地!” “臣背后这些同僚,都是大玄栋梁,他们都支持臣,难道……君上还能把这占据朝堂重臣过半的栋梁一并罢免?” “缺了大臣官员,谁来为君上办事?” “栋梁之才可不是贩夫走卒,满大街随便就能找到的。” “难道君上指望让另外小半朝堂重臣把担子全扛起来?他们扛得动吗?”尛說Φ紋網 “或者君上干脆从百万大玄军中选拔将领来顶替我们?哦,也不行,君上比臣更清楚,要从一帮只会打仗只会舞刀弄棒的莽夫粗人当中选出能治理国家的饱学之士,那还不如到大街上找些贩夫走卒。” “君上,国不可无君,但更不可缺失诸多良才大臣,这便是臣要教你的事!” 话音落下,大殿内一片死寂。 原本迫于被司徒巍掌握了隐私命门不得已硬着头皮站出来的大臣们,心里也有了不少底气。 而另外一部分朝堂大臣神色凝重。 这位君王还是太年轻了,恐怕压不住在大玄权势核心圈子里根基牢固的老丞相。 萧启棣眼皮微颤,怒意已经在脸上显露。 但他依然气势未减分毫,幽暗的眸子逐一扫过站在司徒巍身边的大臣,沉声问道:“你们可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 当即其中就有大臣脸色变了下。 还有的虽然看似平静,可神色也显得有苦难言。 萧启棣又道:“莫非诸位觉得,孤身为大玄君王,连自己的大臣都护不住?孤可以像你们承诺,今日之前不论你们做过什么错事,都既往不咎。” 这句话说完,那些大臣的表情更一言难尽了。 有人双腿发颤,似乎是想上前说点什么,可始终没勇气动弹。 见此情况,萧启棣眉头微蹙。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这群丞相派系的大臣并不是被拿捏了把柄才如此支持司徒巍,而是真心实意地被收服了? 司徒巍看到了萧启棣脸上闪过的微妙茫然,不由得心生得意,笑着开口道:“有些事情即便触犯了大玄律法,只要君上赦免,自当可以不追究。但还有一些事情,就算没触犯律法,可一旦传出去必将身败名裂,哪怕君上愿意放过,当事人也没脸活下去。君上可懂?” 萧启棣见原来自己没猜错,而司徒巍已开始忍不住有些得意忘形了,便故作不解之色,问道:“若是会导致自己身败名裂之事,又怎会被你知道?孤,不相信。” 司徒巍在此之前差点被萧启棣反将一军,身为堂堂大玄丞相,何时栽过这种跟头?这简直是人生耻辱,心里憋着的气都快压不住了。 而此刻,他见自己逆风翻盘重新掌控局势,哪怕大半辈子见过无数风浪锻炼出了沉稳心性,也已经按捺不住想要扬眉吐气一番。 若不把这股耻辱憋屈的气放出来,他只怕会憋出内伤。 被萧启棣这么一勾,他便脱口而出道:“臣告诉君上便是!君上可曾听说过青幽台?!” 第119章 当了碧池还想立牌坊 萧启棣愣了下,认真想了想,“孤未曾听说。” “哈哈哈哈!”司徒巍嘲笑道,“君上不是说自己有神仙相助吗?难道君上口中所谓的神仙,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萧启棣无言以对,心想能让司徒巍当众如此有底气的玩意儿,肯定相当厉害,而自己却对其一无所知,恐怕难以应对了,便下意识瞥了一眼大殿门口,目光里带着些求帮助的神色。 宁锦璃撇嘴小声嘀咕,“我又不是神仙……” 萧启棣见她无动于衷,心里暗叹,看来这次的意外情况,连锦璃也没辙。 也罢,见招拆招吧。 “青幽台是什么?”萧启棣冷静询问。 司徒巍气势昂扬,大喊一声:“王吉何在?” 在场数百个官员们左瞧瞧右看看,也没见有人搭腔。 司徒巍皱眉,拔高嗓音又喊一声:“王吉!过来!” 还是没人搭腔。 弄得萧启棣也摸不着头脑了。 司徒巍垮下脸,转过身边朝人群张望边问:“王吉竟然没来?!宁山!宁山可来了?” “好了,该你老爸我登场了,”宁山冲女儿眨眨眼,“咱们一块儿过去。” “微臣在!”宁山随后回应了一声。 众官员纷纷闻声回头,然后给他让开了条路。 宁山便大步上前,宁锦璃也跟在了一旁。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父女俩来到了司徒巍面前。 萧启棣眼里划过一抹讶异,不知为何此刻宁锦璃也走了出来,但他并没有出声。 “王吉呢?”司徒巍问宁山,然后扫了一眼宁锦璃,“这是何人?” 宁山回答道:“微臣不知王大人去了哪,至于这个人么……是微臣的属下。” 司徒巍一眼便觉着宁山这个属下长得过于眉清目秀了,即便穿戴着最不起眼的官袍官帽也很是俊美。 但现他现在没空细想。 “宁山,来,你跟君上说说,青幽台是做什么的。”司徒巍冷笑着看向萧启棣。 萧棣启心里直犯嘀咕。 此人跟锦璃一个姓,再细看长相,锦璃与他有几分神似。 最主要的是,锦璃绝不会平白无故地跟他一块儿出现。 莫非…… “青幽台,乃是专门探查情报的组织,”宁山淡淡解释道,“近些年里,我们的密探搜集到了很多官员们不为人知的秘密,随便拿出来一个,都足够让人声名尽毁。” 说到这儿,司徒巍身后那些大臣们冷汗都下来了。 他们已经知道丞相有非常厉害的眼线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挖出了他们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此刻得到了证实,心里还是不免涌起恐惧。 “原来如此,”萧启棣眸子微眯,“司徒巍,你当真好手段,当着孤的面都还有办法将这么多大臣牢牢将你绑在一条船上。” 司徒巍得意道:“君上,不是臣不想告老还乡,而是大玄离不开臣,君上你更离不开臣啊。” “要不这王位给你来坐好了。”萧启棣幽幽道。 “哈哈哈哈!”司徒巍大笑起来,“臣只想当个能助君上治理天下的丞相,对王位并没有兴趣,君上的好意,臣心领了。” “是没兴趣,还是没胆子背上篡位的骂名,遗臭万年?”宁锦璃冷不丁开口揶揄道,“你既然这么在乎名声,就不怕将来史书上记下今日之事,后人一样会骂你?哦,应该不仅仅是骂,还得笑话你。” 司徒巍脸色一沉,“笑话我什么?” “笑话你既想要得到至高无上的大权,又想要保住自己的名声,就搞了这么一出挟朝堂重臣以令君王的可笑把戏出来呗,”宁锦璃毫无顾忌地说完,又狠狠补了一句,“真是当了碧池还想立牌坊。” 司徒巍老脸一阵发颤,他能听出来这话嘲讽意味十足,可最后那句当了碧池还想立牌坊,到底是什么意思? 碧池是何意? “噗——”宁山没能憋住笑。 司徒巍恼了,明明知道自己挨了骂,却听不懂关键词的含意,这实在让他如同吞了苍蝇般别扭,便绷着怒容问:“何为碧池?” “我告诉你呀。”宁锦璃凑到他耳边低声解释了下。 司徒巍的脸眼看着迅速胀红又迅速变青,陡然一声厉呵:“你……你、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羞辱本相!来人!把此人拖出去砍了!” “我看谁敢!” 萧启棣和宁山同时出声,一个腾地从王座上站了起来,一个上前一步将宁锦璃护在身后。 司徒巍愣住了,其他众人也一脸错愕。 接着全都露出难以置信又匪夷所思的眼神齐齐看向宁锦璃。 这个长得无比俊美的年轻人是什么来头?他的上级不惜顶撞丞相也要护着他就算了,竟然连君上都是这种反应? 君上可是连面对司徒巍的威胁都稳如泰山的啊! 司徒巍一时间拿不准到底什么情况,萧启棣的呵斥他可以先不管,但宁山身为青幽台副台尉,胆敢也对他大呼小叫,岂能容忍?! “宁山!”司徒巍指着宁山的鼻子吼道,“你要造反不成!” “我造反?”宁山笑着说,“刚刚是谁当众亮出了青幽台,是谁拿着一众官员的私密把柄当威胁,是谁妄想独揽王权?” 司徒巍脸色大变,他简直不敢相信,青幽台的副台尉竟敢一再忤逆自己。 “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司徒巍眼神都能杀死人了,咆哮着怒斥道,“你知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是谁的人!” 宁山泰然自若道:“如果你以为我是你的人,那就大错特错了。司徒巍,我现在告诉你,青幽台如今由我一人说了算,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了。” “什、什么?”司徒巍浑身一僵。 宁山继续道:“青幽台保存情报资料的地方只有王吉和我知道,但可惜的是,王吉虽然对你唯命是从,你却再也找不到他了。” 司徒巍瞳孔一阵紧缩,错愕呆滞的样子像是被一道晴天霹雳砸中了天灵盖。 宁上面向萧启棣,双手抱拳,说道:“大玄君王在上,青幽台实际统领者宁山在此表态,青幽台历年来搜集的所有情报、证据,以后如何处理,都只听君上安排。” “宁山!你……”司徒巍瞬间喉头发紧,扑哧一声吐出了大口鲜血。 萧启棣心中大喜,立即看向司徒巍身边的大臣们,朗声道:“诸位卿家都是聪明人,应该不需要孤再多说什么了吧?” 这帮大臣已然反应了过来,快步退开了些,然后齐刷刷朝着萧启棣跪了下去。 如此明显的举动,摆明了是在表明要跟司徒巍划清界限,不再跟随他了。 “你们……你们……”司徒巍死死攥着胸口的衣服,嘴里又呕出一大滩鲜血来。 萧启棣重新坐下,冷声说道:“原本按照司徒巍之前的罪责,就已应该罢免丞相一职,可他却还暗中监视大臣隐私、公然威胁君王、扰乱大玄朝堂!那便罪加数等,须抄家流放!各位卿家可有异议?” “君上圣明,臣等绝无异议!”大殿里响起整齐划一的声音。 “来人!”萧启棣下令道,“即刻将司徒巍摘去官帽脱掉官袍押入大牢,待抄家之后,流放蜀地!” 话音落下,司徒巍如同一滩烂泥似的倒在了地上。 在这一瞬间,他仿佛所有的精气神都湮灭了,整个人像老了十几岁。 很快,王宫侍卫将他拖出了大殿。 从始至终他都是双目空洞呆滞,跟活死人一般,没有半点挣扎。 萧启棣看着他苍老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外,如释重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底一抹复杂的神色稍纵即逝。 短暂失神后,萧启棣开口道:“宁大人,还请你帮个忙。” 宁山抱拳,“君上请说。” 萧启棣环顾下方一帮忐忑不安的大臣们,“之前司徒巍让青幽台搜集积攒的一切官员隐私,情报也好证据也罢,都销毁吧。” “是,君上。” 这道命令当众下达,那些个原属于丞相派系的大臣们都愣住了,他们谁都没想到,萧启棣会这么做。 萧启棣接着对他们说道:“各位大人,司徒巍拿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挟了你们这么久,可是孤直到今日才知晓,让你们受委屈了,孤很过意不去。” 这帮大臣满目惊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君上要让青幽台销毁关于他们的一切隐私情报已经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外。 更没想到的是,君上不仅没有怪罪他们方才支持司徒巍,反倒是为他们着想体谅了他们的难处。 他们顿时感动得老泪纵横,哭成了一片。 宁山对宁锦璃低声耳语,“你男朋友收服人心还挺有一套啊,他该不会是对你也用了套路才把你骗到手的吧?” “老爸,”宁锦璃皱了皱鼻子,“他对我是真心的,你别胡说哦。” 宁山咧嘴一笑,“嘿,又护短了。” 随后,萧启棣让所有大臣都退下了,包括大殿里的太监宫女还有侍卫,只留下了宁山和宁锦璃。 其余人刚走完,萧启棣立即一个箭步冲下台阶,对着宁山行礼道:“您就是锦璃的父亲吧?宁伯父您好,启棣参见宁伯父。” 宁山眼里浮起一抹讶异,“君上不必这么客气。” 萧启棣认真道:“宁伯父,刚才是当着一群大玄官员的面,我不方便跟您打招呼,请伯父见谅。另外,您也不必跟他们一样还管我叫君上。” “这……真没问题?”宁山带着将信将疑的目光看向宁锦璃。 在宁山看来,萧启棣总归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更何况还是一国之君,难道他真能放下身段? “当然没问题啦!”宁锦璃直接抬起胳膊勾住萧启棣的脖子,“老爸我跟你说,他可不是接受不了新思想新事物的人,要不然我也不可能喜欢他,平时我都管他叫小弟弟呢。” 宁山迅速观察了下萧启棣的反应。 只见萧启棣乐得跟个大傻子似的,除了身上穿着君王冕服像个古代人之外,分明就是个正值热恋期的现代小伙模样。 “咳!”宁山故意咳嗽一声。 萧启棣这才反应过来,很不好意思地把宁锦璃的胳膊从自己脖子上拿了下来。 宁山眉开眼笑,“行了行了,我就不给你俩当电灯泡了,先走一步,不用送我哈。” “伯父慢走。”萧启棣客客气气道。 宁山转身走了几步,忽然驻足回头,“启棣,你刚才当着所有人的面,要我把那些情报销毁,是做样子给他们看的吧?” 萧启棣疑惑道:“伯父何出此言?” 宁山淡淡一笑,“我都那么配合你了,你跟我就没必要装了嘛!你难道没看见那帮原先跟司徒巍一条船的大臣们有多怕他们的隐私情报泄露出去?以你的头脑肯定知道,把情报都留着,可以防他们一手。所以……” 萧启棣蹙眉,摇摇头,“伯父,我不是在做样子,我是真的要销毁那些情报。” “嗯?”宁山难以置信,“你小子来真的啊?” 萧启棣郑重其事点点头,“是的。” 宁山边思索边说:“启棣,别怪我多嘴提醒一句,你在那帮老东西眼里始终还是刚拿回王权的愣头青,他们就算表面上臣服甚至心也被你拉拢了,可将来真要办起事来,他们未必会百分之百服从你,因为他们会觉得你太年轻,经验资历本事都还欠缺,难免抵触你的指挥。你确定不把他们的把柄攥手里,以备不时之需?” 萧启棣无比认真道:“我明白伯父的好意,但我已经慎重想过了,如果我将来要成为一个贤明之主,就不能靠这种手段来迫使他们,唯有让他们充分地信任我,他们才会尽心尽力和我一起管理好国家,我不希望将来大玄的栋梁都变成互相提防勾心斗角之徒,否则,天下百姓怎能过上好日子?” 宁山愣了好几秒中,眼里涌出欣慰又欣赏的神色,竖起大拇指道:“好样的,我女儿确实没看错人!希望你永远都别忘记你说的这番话。” “多谢伯父盛赞,也请伯父放心。” “好好好!我走啦,你俩慢慢腻歪,回头有空了,你俩跟我和小璃她妈都一块儿聚聚!” 说完,宁山带着满面红光,嘴里哼着小曲大步离去。 两人目送宁山走出大殿门。 萧启棣眼里全是忍都忍不住的柔情笑意,“锦璃,我可算又见到你了,我真的好想——” “你”字还没说出来,宁锦璃踮起脚尖,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子,用一双红艳艳的唇瓣封住了他的嘴巴…… 第120章 刚亲政需要树立威信,宇国使臣来挑衅了 分开的这段日子里所有的思念,都化作了一个胜过千言万语的吻。 在吻上去之前,宁锦璃完全没有任何准备。 只是因为这一瞬间被感情驱使,情不自禁。 虽然吻得很青涩甚至笨拙,但吻上去的那一瞬间,浓烈的情感直抵萧启棣内心深处,然后像是一团炙热的烈火爆炸开来,漫延他全身,将他包围笼罩。 萧启棣脑子空白了,却也因为思维的暂停,更能感受到心爱之人的一切情绪。 他不由自主抱紧宁锦璃,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用力地回应着她的吻。 尽管这也是他的初次接吻,嘴巴僵硬毫无技巧,可是一样饱含了他对宁锦璃的思念和爱意。 “唔……”宁锦璃轻哼一声,唇角发出低低的声音,“我快……呼吸不上来了,你轻……轻点……” 萧启棣回过神,急忙松开嘴,“抱歉……我太激动了……” 宁锦璃见他紧张又手足无措,便眼含柔情和害羞笑意,再次搂紧他的脖子,红唇挨近他的嘴角,柔声说:“傻呀你,我只说让你轻点,没让你不亲了呀。”ωww.xSZWω㈧.NēΤ 随即,两人又是一番毫无技巧全是感情的拥吻。 情到浓时,彼此愈发觉得浑身血液好似沸腾了起来。 “报!” 大殿外边突然响起太监尖锐的嗓音,给大殿内的干柴烈火泼了盆凉水。 两人赶紧松开双手,宁锦璃红着脸躲到了王座后边。 萧启棣整理了下衣服,转身背对着大殿正门,清了清嗓子道:“进来!” 不一会儿,一个太监低着头走进殿门,站在门槛边说:“启禀君上,丞……司徒巍求见君上。” 萧启棣神色瞬间阴沉,“他还有脸求见?” 太监不敢吱声。 萧启棣沉吟片刻,“也罢,孤这就过去见见他,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是,君上。” 太监松了口气,倒退着离开。 萧启棣走到王座旁边,“锦璃,我——” “没事,你先去忙,”宁锦璃抱着他亲了一口,“现在我能直接到王宫里了,你也能从王宫到我那边去,这儿的时空通道出入口就在一个王宫仓库里。” “好,那我先去一趟大牢。” 萧启棣依依不舍地亲了亲她,这才离去。 —— 阴暗的大牢中。 司徒巍戴着镣铐背靠墙角席地而坐。 两眼空洞呆滞无神。 连萧启棣已经来到了牢房边也没有察觉。 墙壁上插着火把,火光照耀着萧启棣冷峻的脸。 萧启棣盯着牢房里佝偻的身影许久,缓缓开口:“司徒巍,孤来了。” 司徒巍回过神,吃力地站起来,颤颤巍巍往前走几步,双手扒着牢房木头棍,“萧启棣,你……你为何要如此对我,要不是我,先王、太后、还有你,哪里回得了玄国,要不是我,玄国怎会有如今强盛的国力,从当年七国之末流跻身数一数二行列,你……你都忘了吗?” 萧启棣冷笑,“孤承认你对于先王太后还有孤都有恩情,但你是为了自己的仕途才那么做,当然,即便如此也无可厚非,孤从未否认过。至于玄国之强盛,乃数代积累而来,功劳绝非你一个人的。” 司徒巍老脸发颤,咬着牙道:“当今没有任何人比我更适合当丞相,我……我虽想掌握大权,可这也是为了大玄,我并无任何私心。” “想要独掌大权,便是私心。”萧启棣眼神愈发冰冷,“倘若你真是为了大玄,真是没有任何私心,有何至于落到现在的境地。若无人能当丞相,孤不设立丞相一职也罢。” “治理国家不是儿戏!”司徒巍吼出了声,“你还太年轻,如何能统领好大玄,如何能对付其余六国,如何能一统天下!没了我……你什么都做不到!” 萧启棣眼里迸发杀意,“放任大玄西关边陲不管,任由旱灾肆虐民不聊生,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治理好了国家?司徒巍,孤告诉你,没有你,孤能做得更好。” 司徒巍无言以对,整个人再度颓废。 萧启棣也不想再说什么,转身便要离去。 “君上……”司徒巍看着他的背影,嗫嚅道,“你难道……对我不念半点情分了吗,我……我可以不当丞相了,甚至可以不当官,只要能留在王城,能偶尔见到你,也够了。” 萧启棣顿住脚步,“你别忘了,今日,孤并未把你打算用傀儡取代孤的诡计抖出来,你难道觉得,孤是没有证据吗?若将这件事昭告天下,你想想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司徒巍望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愣神许久。 此刻方意识到,他还是留了一丝情面的。 妄图用傀儡取代君王一事,性质之恶劣不亚于谋权篡位,一旦公开,刑罚最低也得是车裂腰斩五马分尸之类的酷刑,甚至还会因此遗臭万年。 他给一个抄家流放的处罚,已是在保全自己这个大玄名相最后的体面了。 “唉……” 司徒巍仰头长叹一声,神色逐渐变得前所未有的平静。 然后转身看向对面的墙壁,闭上双眼,微微低头,没有任何犹豫使出所有力气狠狠撞了过去。 砰…… 一声闷响过后。 司徒巍倒在了地上,额头破裂,血流如注。 等到狱卒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气绝身亡…… …… 几天后。 丞相府抄了个干净,一切财产充归国库,府中一切人员悉数遣散驱离王城。 萧启棣本打算请宁山来当丞相,可宁山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不仅不肯当丞相,连青幽台他也撂了挑子,表示从此以后要跟锦璃她妈待在一起,再也不分开,还火速离开王城,直接去了玉祁山。 萧启棣于是将青幽台交由李鹞统领,并将原本青幽台主要进行监视朝堂大臣的职责改为刺探其余诸侯国的情报。 另外,萧启棣在跟宁锦璃商量之后,决定撤销丞相一职,用成立内阁和军务阁来取而代之。 挑选多名大臣组成内阁或军务阁成员。 内阁负责制定、完善玄国律法,颁布总令,主要对内。 军务阁统领全国军事行动,主要用来对外。 同时,还要在王城里组建划分更加规范的职责机构,所以得成立礼部、吏部、兵部、工部、刑部、户部这六个部门。 萧启棣考虑到,进行如此巨大的改制,诸多朝堂大臣必定难以在短时间内接受。 所以他没有急着马上下诏实行。 在此之前,他必须树立足够的威信。 百官若不能对他心悦诚服,到时推行起来,恐怕会阳奉阴违推诿拖拉,给改制造成极大困难。 正当萧启棣和宁锦璃琢磨着该从哪着手树立威信的时候。 宇国派来了使臣。 萧启棣便设立宴席,带着一些大臣招待。 大殿内,玄国的几位大臣坐在萧启棣王座下方的右侧,宇国使臣和护卫随从等人坐在了左侧。 众人入座后,没等萧启棣举杯,宇国使臣便自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玄国大臣微微皱眉,但无人出声,他们倒是想看看,如今已开始亲政的年轻君王能如何应对来者不善的宇国使臣。 萧启棣面不改色,静静看着宇国使臣。 宇国使臣叉开腿大大咧咧坐着,喝完酒,又开始自顾自地吃面前桌案上的东西,直到吃了个精光,才停下来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种种无礼之举都在表明,他没把萧启棣放在眼里。 萧启棣浅酌一口酒,淡淡问道:“是否还需要再上些食物?” 宇国使臣笑道:“不必,你们这儿用铜器烹煮出来的食物比不上我大宇用铁器烹煮的,我不想再吃了。” 萧启棣道:“那你为何将面前食物吃了个干净,一口不剩?” 宇国使臣边剔牙边说:“这不是在等人么?” 萧启棣问,“等谁?” 宇国使臣四顾张望,“当然是等能够跟我谈事情的人了,司徒丞相为何还没来?我都要等睡着了。” 萧启棣还没开口,宇国使臣一拍脑门,又说道:“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玄国君上已将他罢免,听说司徒丞相最终自尽谢罪了,唉,这岂不是无人能谈了?可如何是好?” “孤难道不够格与你交谈?”萧启棣面无表情道。 宇国使臣面露轻蔑之色,“恕我直言,就连寻常百姓,两家之间交谈事情,也是家长出面,大人说话何时轮得到小孩子插嘴?更何况国家大事了。” 萧启棣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淡淡冷笑,“既然你们不谈,孤只好送客了,来人!” “慢着!”宇国使臣面露不悦,“当初即便是司徒丞相接待我大宇使臣,也是格外客气,怎么你堂堂一国之君,倒如此不懂礼数了?” 萧启棣放下手中酒杯,轻描淡写道:“你们若再不入正题,孤不介意向西屯关下诏,命西屯关将领把你家太子拉去开荒。” 他已经猜到,这次宇国派来使臣,十有八九是奔着他们太子来的。 与其跟这个使臣弯弯绕绕,不如戳一下他的痛处。 果然,听到这句话的宇国使臣脸色变了变,随即冷笑道:“我建议君上,尽快将我们的太子释放。” “释放么,可以,”萧启棣微微一笑,“条件呢?” “条件?”宇国使臣露出鄙夷之色,“若司徒丞相还在,倒是能谈谈条件。我就直说了吧,你们释放我大宇太子,就不必再向大宇赔礼道歉了,这条件够可以了?” 使臣嚣张到这个程度,萧启棣却还是不温不火。 这让大臣们心里直叹气,果然,自家君上还是太年轻,招架不来。 要是司徒丞相还在,此刻已让使臣下跪认错了。 可惜啊…… 丞相没了。 宇国也正是抓住了这个机会,判断出此时大玄王城里已无定海神针,刚加冕亲政的君王尚无应对能力,才会赶过来要求释放他们的太子。 也确实够聪明的。 几个大臣面对宇国使臣的越发放肆虽然已经生气,但却仍是没有出声。 比起受点这样的憋屈气,他们更希望能借由使臣让萧启棣狠狠吃瘪,如此一来,以后萧启棣自然会更加倚重他们。 他们就算不能像司徒巍那样权倾朝堂,但以后他们的地位还是会更高更牢靠点。 “不如这样,”萧启棣随手把玩着酒杯,语气淡淡道,“宇国王公贵族皆归顺大玄,领土皆并入大玄,孤便答应将宇国太子归还。” 话音落下,大臣们愣住。 宇国使臣满脸难以置信,就连使臣的几个随从护卫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眼神。 众人安静片刻,宇国使臣突然捧腹大笑起来。 甚至笑得差点满地打滚。 他的随从和护卫也是敞开了笑,一个个都仿佛听到了什么绝世笑话。 另一侧的玄国大臣们,要么无语摇头,要么扶额叹气。 自家的这个年轻君王,太幼稚了。 君上凭什么能如此口出狂言?之前西屯关打败了宇国大军已属侥幸,能俘获他们太子更是侥幸中的侥幸,万万不该因此自大才对。 要知道,宇国虽小,却坐拥丰富矿藏,尤其是极佳的铁矿。 从而财力雄厚,军队装备乃七国顶尖。 并且,宇国随时可以向其他五个诸侯国提供铁制武器装备,从而得到支援帮助。 大玄就算已是综合国力位居七国前列,但绝无能力抵抗宇国和其列国的联合攻击。 所以宇国使臣就算放肆了,君上也不能过于强势,没那个实力,却在口头上过于逞能,只会遭人嘲笑,丢了大玄的脸啊。 “很好笑么?”萧启棣幽幽道,“你们难道不希望孤释放人质了?” “我呸!”宇国使臣站起身,指着萧启棣的鼻子骂道,“就连你父亲还在的时候、司徒丞相还在的时候,他俩都不敢扬言让我大宇归顺并入你们玄国!小子,你别不知好歹!速速将我们的太子放了,哦不,你不仅要放了他,还得亲自送他回宇国,再当着大宇君王的面下跪赔礼道歉!” “如此一来,我大宇便可考虑不计前嫌,毕竟我们也不想欺负你这个从小就被亲爹丢弃、亲娘还得卖身赚钱才能养大的可怜虫斤斤计较。” 后边这句话冒出来的时候,萧启棣眼神已经阴冷了下来。 见戳到了萧启棣的痛处,宇国使臣愈发狂妄,竟狠狠讥讽道:“说不定你根本就不是玄国先王的儿子,你其实是无数玩过姜佩环的男人中,某一个留下的野种,哈哈哈哈哈!” 第121章 答应交还宇国太子,可没说是交还活的 这么恶毒的话连在场的几个玄国大臣都听不下去了。 再怎么说萧启棣也是现在已亲政的玄国君王,如此侮辱他,与侮辱玄国无异。 他们身为玄国的大臣,自然也是跟着丢脸的。 “你放肆!”有大臣拍案而起。 玄国使臣笑道:“我就是这么放肆,你能奈我何?就连你们的君上都没说什么,你还着急了?” “你……”大臣一时语塞。 其余几个大臣脸色很难看。 可萧启棣却只是平静地说:“孤随后便将宇国太子带来交还给你们,不需要谈什么条件了,但你们需要在此稍作等候。” 大臣们傻眼了。 君上这是……什么意思? 刚才还说要让宇国归顺,现在又变成无条件交出宇国太子? 被辱骂到如此程度,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服软了? “君上,不可啊……”大臣们纷纷劝道。 “宇国太子在我们手上,不管怎样都得让宇国给出条件才行,怎能就此白白交还?” 萧启棣不顾劝阻,只说让他们都在这里等着,便在宇国使臣的大笑声中,离开了大殿。 大臣们的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 丢脸,真的太丢脸了! 自家君上没有半点谈判经验就算了,结果连他们这些大臣都没来得及出马,就擅自搞了这么一出。 此事定会成为天大的笑柄,从今往后,玄国上下都要在列国面前抬不起头了! “原来你们的君上是这等窝囊货色,”宇国使臣毫不客气地讥讽道,“你们这些个在玄国当大臣的,还是早点另谋出路吧,不如此次便随我去宇国,就算给我大宇君王当个马仆也比在这里当大官强,等到我大宇出兵征服玄国,你们可就没机会了。” 听着这番无比刺耳诛心的话,在场几个玄国大臣脸憋得铁青,却毫无底气与之争锋相对。 自家君上都那么差劲了,他们再怎么反驳,也只会徒增笑料。 玄国摊上这么个君王,算是……没前途了…… 此刻大殿内,一边是玄国大臣们如坐针毡愁云惨淡,另一边是宇国使臣得意洋洋。 而萧启棣已经通过宁锦璃在王宫内开启的时空通道来到了工厂。 过来之后,他的手机便也有了信号。 就马上给宁锦璃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要立即去一趟西屯关,需要她帮忙。 没几分钟,宁锦璃赶了过来,迅速将时空通道另一头转移到了临仙村的神仙洞。 “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这么难看?”宁锦璃担忧道。 萧启棣轻声说:“宇国派来了使臣,当面挑衅我,正好,我决定就拿宇国开刀。锦璃,我还需要你开车送我一下,如此才能节省往返时间。” “好,没问题。” 宁锦璃又把自己的越野车传送了过去。 而后两人一同到了临仙村。 宁锦璃开车载着萧启棣直奔西屯关。 以前从临仙村赶往西屯关只能骑马,并且路还很不好走,哪怕是快马加鞭往返一趟也得一个多时辰。 如今,西屯关和临仙村之间已经修好了一条平坦宽敞的土路。 宁锦璃开车往返,最快只需要二十多分钟。 抵达西屯关之后,萧启棣把关押在西屯关监牢的宇国太子拖了出来。 宇国太子关押了这么久,已是面黄肌瘦,但仍然不改嚣张跋扈的性子,边挣扎边喊:“萧启棣!你要带本太子去哪?!” “宇国派了使臣过来,”萧启棣眸子眯起,阴森森道,“我这就把你送给他们。” 宇国太子先是一愣,旋即激动得差点蹦起来,大笑道:“哈哈哈哈!本太子终于能回去了!萧启棣,你给本太子等着!将来本太子定要让你好看!” 他断定自己极为重要,萧启棣绝对不敢把他怎么样,将他释放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你还不快给本太子松绑?!” 宇国太子冲着萧启棣大呼小叫道,“然后找几个美人儿,伺候本太子沐浴更衣好好吃一顿,把本太子服侍舒坦了,你再给本太子跪下磕头道歉,本太子或许可以考虑让你们玄国少给点赔偿。” 说话间,他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宁锦璃。 顿时便眼睛冒光口水直流,“哎嘿?原来你已经准备好了美人啊,此女子不错,本太子喜欢!” 宁锦璃皱了皱眉,没吱声,她懒得跟这种人废话。 萧启棣取来一把尖刀,站在宇国太子面前。 宇国太子昂首挺胸,将一双被绳索捆绑的双手举起,等着萧启棣亲自为他松绑。 然而,萧启棣却把刀尖上移,直到移到了他脖子旁边才停下。 “你……什么意思?!”宇国太子脸色微变。 萧启棣唇角勾起,眼底浮现杀意,“我只说把你送给你们的使臣,可没说是送活的。” 话音落下,尖刀划过太子颈侧。 扑哧—— 鲜血狂喷而出。 宇国太子惊骇倒地,捂着脖子嘶吼:“你疯了!你竟然敢杀我?!我是宇国太子!你杀了我……宇国必踏平你玄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萧启棣冷哼一声,一脚踩住他的胸口,再次挥刀。 这一刀,便利落地将他的脑袋整个砍了下来。 宁锦璃全程目睹了这场景,并未阻拦。 她虽然不知道萧启棣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相信这一定有他的道理。 况且宇国太子这种作恶多端的人渣,死了也是活该。 随后,萧启棣西屯关这边的将士把放完了血的宇国太子尸体稍作清理,再用布料包裹仔细,才放到宁锦璃的越野车内,免得把她的车给弄脏了。 宁锦璃又载着萧启棣和一具尸体回到临仙村,穿过时空通道,回到工厂仓库。 最后再将时空通道另一端的出入口,移回玄国王宫,萧启棣便拖着尸体踏入了时空通道。 做完这些事儿,从头到尾只用了半个小时。 王宫大殿内,玄国的几个大臣都快等崩溃了。 宇国使臣也有些不耐烦,喝完了最后一口酒,喷着酒气道:“萧启棣该不会是躲起来哭去了吧?还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玄国大臣也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连他们都不知道君上到底是干嘛去了。 宇国使臣站起身,在大殿里溜达几步,目光落在了王座上,酒劲上来了,便对随从说道:“去,把那王座给我拆了。” 在场几个玄国大臣脸色大变。 这家伙明摆着是看到君上软弱无能,就越发的肆无忌惮了! “休得放肆!” “你未免太过分了!” 大臣们脸色铁青,全都站起来想要阻拦。 唰! 宇国使臣的几名护卫当即拔出腰间佩戴的精铁长刀。 一道道寒芒刺得几个大臣睁不开眼睛,不敢再上前半步,其中有大臣准备将王宫里的侍卫喊进来。 可还没张嘴,一把刀就架在了他脖子上。 宇国使臣笑道:“老东西,我这些护卫乃是从大宇王城精锐中挑选出来的,个个都有以一敌百的本事,且全都穿着我大宇顶级铁匠用最新的锻造技术打造出来的精铁护甲,手里拿着的亦是放眼天下都无可匹敌的最新款精铁长刃,是绝对的神兵利器,就算把你们王宫杀个血流成河都不在话下,我建议你老实点。” 说完,他还对另外一个护卫递了个眼色。 护卫心领神会,随手一刀斩向身边的桌案。 眨眼间,桌子断开,就连桌面上的青铜餐具也像是豆腐似的被劈成两半。 大臣们倒吸一口凉气。 宇国的炼铁技术和武器装备锻造能力一直以来都遥遥领先其余六国,这是众所周知的,可没想到,如今竟然更加厉害了。 若是大玄跟宇国交战,哪怕大玄出动再多兵马,估计也不是对手…… 完了,大玄今日受了奇耻大辱,还得忍气吞声,恐怕以后都得被宇国踩在脚下。 “诸位久等了。”大殿门口突然响起了萧启棣的声音。 大臣们已心如死灰,一个个似木头似的站着,对于君上的出现,毫无反应。 宇国使臣傲然转身,面带戏谑笑容,“萧启棣,你把我晾在此处许久,最好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说好了将太子带来交给我,太子他人呢?你难道敢戏弄我不成?” 他瞧见萧启棣手里拖着个成年人大小看起来还沉甸甸的麻布袋子,虽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未多想。 萧启棣拖着袋子进了大殿,淡淡道:“还请你们回到座位上,你们的太子已经来了。” “是么?”宇国使臣微微一愣,连忙整理了下衣冠,带着随从和护卫重新落座。 马上就要见到自家太子了,他们得表现得恭敬些。 等到这帮人做好,萧启棣便将长长的袋子拖到了他们眼前。 宇国使臣笑道:“你从进来开始便拖着此物,难道其中是你亲自准备的礼物,用作赔礼道歉?萧启棣,你们扣押我大宇太子那么久,可不是这点东西便足够的!” 萧启棣单手提起袋子,啪地一声甩在了宇国使臣脚边。 袋子落下的瞬间,绑在袋子上的绳子散落开来。 宇国使臣顿时闻到一股血腥味,蹙眉道:“这里边到底是什么东西。” 萧启棣冷笑,“你一看便知。” 宇国使臣眉头拧得更紧了,心里生出一股不安的感觉,瞥一眼袋子口,也看不清里边到底是什么,仅隐约能看到点似乎带着毛发的东西。 他越发狐疑,略作思索,便冷哼一声,从护卫手里拿过一柄精铁长刀,猛地朝袋子捅了好几下。 袋子纹丝未动,长刀捅进去再拔出来后,刀身上还带着些血迹。 “你搞什么鬼?” 宇国使臣越发疑惑了。 萧启棣不语,只是脸上笑意越来越浓。 宇国使臣想着,反正已经用刀子试过了,起码可以确定袋子里的东西没危险,再者,萧启棣应该不敢对他耍花招。 于是再次挥刀,将麻布袋子切开。 随着布片剥落,一具尸体出现在了视线中。 第一眼看过去,尸体乃是面朝下,所以看不到样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萧启棣!”宇国使臣怒道,“你拖具死尸给我是什么意思!” 对于这么离谱的行为,别说他了,就连在场的几个玄国大臣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全都带着一言难尽的眼神看向萧启棣。 心想着,君上莫不是精神错乱了? 不然这次接见宇国使臣,怎会屡屡做出反常举动? 实在是……无法理解。 “你们不是要孤交出你们的太子么?孤带来了啊。”萧启棣说着,轻轻踹了尸体脑袋一脚。 宇国太子的头颅就这么咕噜噜滚了个圈儿,撞到使臣脚尖才停下。 那一张毫无血色惨白至极的脸,还有临死前瞪大眼睛的惊恐表情,猝不及防展现在了使臣视线中。 宇国使臣瞬间脑子一片空白。 呆滞了会儿,扑通跪地,“太子……太子!!” 他的随从和护卫也都傻眼了,一时间还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萧启棣!”宇国使臣抬头,红着眼睛咆哮,“你竟敢杀了我们的太子!我大宇国绝不放过你!绝不放过你玄国任何人!我们要让你们所有人给太子陪葬!” 凄厉而愤怒的咆哮声响彻大殿。 玄国的几个大臣们呆若木鸡,头皮发麻如坠冰窖。 宇国太子竟然死了?而且还是身首异处?! 君上疯了! 绝对疯了! “给我杀了萧启棣!”宇国使臣已被愤怒冲昏头脑,直接命自己的护卫动手。 然而萧启棣早已有所准备,抢先把使臣的几个护卫打翻在地,顺便还把他们的兵器给卸了。 “刀不错,比之前的生铁长刀更为坚韧锋利了。”萧启棣拿着一把夺过来的长刀,端详着评价道。 使臣的护卫们迅速爬起来包围了萧启棣。 萧启棣手腕一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出长刀。 寒芒闪现。 在他身边划过一个大圆圈。 几个护卫同时僵住身体,接着捂住脖子倒在了地上,指缝间鲜血喷涌而出,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呼吸。 宇国使臣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气势,他身后的几个随从更是已经屁滚尿流。 萧启棣将滴血的刀尖指向宇国使臣,眼底满是冷酷杀意。 宇国使臣全身抖如筛糠,咬着牙道:“萧启棣……你……你知不知道……你在干、干什么?!我大宇必将……必将举全国之力与你玄国开战!将你玄国踏平!” “孤要的就是跟宇国开战,”萧启棣嘴角勾起狠厉笑意,“而且,你这个狂妄使臣的脑袋,孤也要砍下来。” 话音落下,他一刀斩断了使臣的脖子。 “君上……君上饶命……饶命啊!”剩下的几个使臣随从趴在地上磕头求饶。 萧启棣丢下手里的刀,淡淡道:“带上你们太子和使臣的脑袋,滚回去告诉你们君王——你们宇国,孤,灭定了。” 喜欢工厂通古代,我暴富养出千古一帝请大家收藏:()工厂通古代,我暴富养出千古一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2章 两国之间的生死之战已无可避免 几个使臣随从捡起太子和使臣的脑袋,都没敢要两具尸身,便连滚带爬离去。 直到他们跑没影了,大臣们还处在极度震惊当中,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 萧启棣像个没事人似的说道:“诸位卿家,可以退下了。” “君上!”一名老臣双膝跪地,“君上您可知……您方才捅了多大的篓子了吗?” 萧启棣眉梢一挑,“哦?什么篓子?” 老臣痛心疾首道:“那宇国太子何其重要?能作为和宇国周旋的重要筹码!让宇国给出足够的条件来交换,或是继续拿在咱们手里令宇国忌惮,又或者乘此机会跟宇国交好……实在有太多方法可以慢慢考虑,让咱大玄得到最大的好处!” “可老臣万万没想到,君上竟如此不计后果,如此莽撞!竟把宇国太子给杀了!还把人脑袋砍了下来!甚至……甚至连宇国使臣也给砍了!” “最后更是让人将他俩的脑袋带回去,还扬言定要灭掉宇国!” “君上啊!您是把咱整个大玄逼上了绝路,并把一切退路都给斩断了!” 这名老臣越说越激动,心里更是懊悔不已,早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一开始他就不该坐在旁边眼看着让萧启棣去应付使臣。 可是现在,再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萧启棣淡淡道:“若是孤事先跟你们说,孤要攻打宇国,灭掉宇国,你们恐怕会再三阻拦,孤只好快刀斩乱麻,不给你们阻拦的机会。” 闻言,几个大臣都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 这个愣头青君王,简直是把国家大事当儿戏了! 尤其是刚刚开口的老臣,整个人瘫坐在地,已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萧启棣故意道:“一统天下乃是历代玄国君王的心愿,如今大玄国力已属七国之前列,尔等就这么没信心吗?” 那名老臣有气无力道:“恕臣直言……君上您想得太简单了……这次恐怕咱们大玄要被迫卷入生死存亡之大战,不论结果如何,最终必定元气大伤!到时候若其余列国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君上,臣有提议!”另一个大臣神色凝重开口道,“大玄尚不具备以一敌六之实力,便决不能跟宇国打个鱼死网破!两国之间虽血仇已结下,但只要咱们拿出足够诚意赔偿,想办法平息宇国君王之怒,未必不能消弭战事!” 立马又有大臣说:“臣附议!即便赔偿损失极重,也好过和宇国打得你死我活!” “臣附议!” “臣附议!” 在场剩下的几个大臣也同时表明了态度。 此次过来陪同接见使臣的人只是所有大臣里的一小部分,但这几个都是重量级权臣,他们的态度基本上就等同于旗下百官的态度。 萧启棣看着跪了一地的几人,“说到底,你们是不相信孤,对不对?” 众大臣低着头没说话,这自然也算是默认了。 萧启棣又道:“若是孤告诉你们,孤有十足的把握灭掉宇国,并且不会损伤大玄之国力,你们大概也不会信吧?” 众大臣便齐声道:“请君上三思!” “孤已经三思过了,”萧启棣眸子微微眯起,“孤,也没空给你们多费口舌,都退下吧。” “君上!”为首的老臣猛地站起身,“君上若要一意孤行,老臣……老臣便一头撞死在这大殿上!” 萧启棣目光一凛。 他知道,这个老臣向来对大玄尽心尽力,此刻如此反应,也是在为大玄着想,自己肯定不能让人丢了性命。 只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是无法口头说服的。 而且看得出这个老臣已是抱着豁出去了的决心。 没办法,只能先唬住他才能保住他的命了。 “给孤听好了,”萧启棣冷酷道,“你要是敢死,孤便诛你九族。” 老臣顿时僵住。 萧启棣指着另外几个,“你们也一样。当然,孤也不是不讲理之人,尔等若是不相信孤,大可以辞官离开,哪怕是跑去另外五国当官谋生或是避难,孤绝对不追究。” 说完这句话,没等这些大臣开口,萧启棣便转身离去。 几个大臣神色复杂,互相对视一眼,纷纷叹了口气,各怀心事也先后离开了大殿。 当天,萧启棣便下了调兵诏书,出动十万兵马,命他们轻装上阵,即刻出发前往西屯关。 王城内的朝堂百官得知这个消息后,都吓得不轻。 十万兵马,轻装上阵? 不做任何后勤准备,就这么急匆匆奔向西屯关那个不毛之地? 这到底是打算过去应对宇国必来进攻的大军,还是要抢先一步进攻宇国?可不管是哪一种,也不能如此草率啊!这跟直接让十万兵马去白白送死有何区别? 一时间,朝堂阴云笼罩。 官员们人心惶惶,全都认为,自家这个年轻的君上是在把玄国推向深渊。 十万兵马陆续出动之际,便已有一些官员拖家带口偷偷跑路了。 虽然萧启棣明确对朝堂官员们表示过,谁想走,都可以递交辞呈,他绝不追究。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可这些跑路的官员们哪里敢信这么个一通乱来的疯子,全都选择暗中开溜。 三天后,要跑路的都跑了。 而萧启棣手里也得到了一份李鹞上报的名册,其中清清楚楚记录着跑掉的是哪些官员。 “君上,都在这了,一共十六人,其中有三名还是栋梁大臣。”李鹞眉头紧锁,思忖道,“难道真不追究他们?只要君上下令,微臣随时可率青幽台之人将他们——” “不必,”萧启棣把名册直接烧掉了,“我其实很欣慰,虽然跑了十六个大大小小的官员,可绝大多数选择了留下。跑掉的就让他们跑吧,我大玄也不需要那样的官。” “是,君上。” —— 又过了好几天之后。 宇国太子和使臣的人头,终于被那几个使臣随从夜以继日赶路,带回了宇国王城。 当宇国君王看到两颗人头,当场吐血三升,悲痛愤怒无处发泄,竟把拼了命赶回来通报情况的几个使臣随从给杀了泄愤。 “传令下去……”宇国君王瘫坐在王座上,红着眼睛道,“出动大宇所有兵马,孤要血洗玄国!” 有大臣冒着触怒君王的生命危险,下跪道:“君上,之前太子率二十万精锐进攻西屯关,结果……损失惨重,如今我们能集结的兵,加起来也不到十万了。” 宇国君王吼道:“那就征兵!宇国所有年满十六岁,不!满十四岁的男丁,哪怕是家中独子,都必须上!若有不从者,杀无赦!如此一来,能有多少兵?” 大臣神色凝重,“这……倒应该能在短期内征到三十万左右。” “好!”宇国君王目色狰狞,“那就先凑够四十万大军!并举大宇全国之力,给他们提供装备和粮草!大宇一切百姓,哪怕是老幼妇孺,只要能动弹的,都必须把支援作战放到第一位!违抗者,杀!务必不惜一切代价,跟玄国拼了!” 在场的宇国大臣们无一人敢反驳。 很快,一道道相关的君王诏令便传了下去,接着又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传遍了整个宇国。 宇国全民出动备战的序幕已然拉开…… 另一边。 玄国十万兵马也快要抵达西屯关地区了。 因是一路急行军,将士和战马都已经累到了极点。 此次负责率兵赶路的将领见天色已晚,而距离最近的临仙村还有半天路程,便下令原地休息。 夜幕降临之际。 荒凉的大地上,搭建起了一座座营帐,望不到边的营地里点燃的火把,与天空中的繁星交相辉映。 一名副将带着沉重的脸色,走进了将领营帐。 “将军……”副将抱拳,咬着牙道,“属下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将军啃完手里小半块硬邦邦的干粮,梗着嗓子说:“但说无妨。” 副将见将军差点噎着,下意识掏出腰间水壶,可拿手里了才发现,水壶已经空了。 他暗暗叹了口气,愤愤然道:“将军难道就没觉得,君上此次命我们十万人赶来,太过儿戏太过荒唐吗?” 将军眉头皱起,没有吱声。 副将继续道:“他一时冲动跟宇国结下死仇,导致两国必然交战,这也就罢了。我们身为大玄将士,自当义无反顾!可是……可是他命我们轻装急行,后方没有任何粮草供应,这是把我们当什么了?” “好了……别说了,”将军面露无奈之色,“想必君上自有他的安排。” “我呸!”副将越发生气,忍无可忍大骂了起来,“他能有什么安排?我看他根本就是连半点打仗的常识都没有!加冕没多久便一时头脑发热胡乱作为,简直就是个昏君!” 将军脸色一沉,“住口!不可再胡言乱语!” “就算将军您要处罚属下,属下也要说!”副将眼眶泛红,声音有些哽咽,“将军您难道没发现,咱们这些将士已经没水喝没食吃了吗?还有那些马,饿得都快走不动了!属下本想带人寻找水源,结果发现越是往西屯关这边走,就越是干旱!别说水了,哪怕连草皮树根都挖不到!” “恐怕就算到了西屯关,等待我们的也只是更加恶劣的条件。” “再者现已入秋,天气越来越凉,尤其到了晚上……将士们连身厚点的衣服都没有,饿着渴着冻着……” “将军,君上是在让咱们十万人白白送死啊!咱们要是死在征讨敌国的战场上倒也心甘情愿!可是……若如此枉死,将士们谁都不会瞑目!” 一通话说完,将军的眼角也红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艰难开口:“那……你有什么建议吗?” 副将擦了擦眼角,露出一个苦笑:“将军……请恕属下无能,属下虽然满腔愤怒,说了诸多怨言,却想不出任何办法可以给将士们解决眼下的困境。说到底,您和我们这些将士都一样,即便知道是毫无意义地去送死,也不会后退。只可惜……咱们大玄军如今没能摊上一个好君王。” 此话一出,将军再也绷不住,泪水打湿了眼眶。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副将无力地跪在了地上,除了垂泪叹息,已无话可说了。 就在这时,又一名副将冲进营帐。 当看到眼前的情形和压抑的气氛,他愣了下,但他管不了这些,急急忙忙说:“将军,有人来接咱们了!” 将军赶紧问道:“是谁?” “是我。”低沉的嗓音响起,一道挺拔高大的玄色身影踏入营帐。 来通报的副将立即低头站到旁边。 将军眼睛瞪大,“君……君上?您怎么在这儿?!” 跪在地上的副将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了眼。 当对上萧启棣那双深邃无边的眸子,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萧启棣道:“我比你们先到几天,已为你们做好了必要的准备工作,由于担心你们途中干粮可能不大够,我便过来接应,请大家再等等,随后便会有食物和水送到。” 将军心里大吃一惊,君上竟然比他们还先到几天? 这是如何做到的?难不成君上会飞? 吃惊归吃惊,他却不好开口询问,便低头抱拳道:“多谢君上!” 萧启棣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营帐。 跪在地上的那名副将眉头紧皱,缓缓起身道:“奇怪……咱们行军至此,一路过来越走越干旱荒凉,他能上哪给我们弄食物和水?” 将军思索道:“应是西屯关之中有存储的吧……似乎西屯关附近还有村落。” “那更不对了,”夫君满腹狐疑,“我曾听说,西屯关地区本就是极为贫瘠的边陲之地,且从今年年初开始便发生了百年难遇的旱灾,又怎么会存得下粮食和水?” 将军被问住了,挠破头也想不出个合理的解释。 副将捏着下巴仔细想了想,突然间脸色大变,“将军,您说……这、这会不会其实是……萧启棣他有意设局制造的……大阴谋?” 将军一怔,“莫名其妙!胡说八道什么呢你!” “属下不是胡说,”副将紧张踱步,开始分析起来,“如果是我方才想到的惊天阴谋,那么他从回到王城加冕亲政开始,所做的一切奇怪举动便都说得通了。” 将军见他不像是在瞎扯,便压低声音严肃问道:“那你说说,他……有什么阴谋?” 喜欢工厂通古代,我暴富养出千古一帝请大家收藏:()工厂通古代,我暴富养出千古一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3章 将士们为保护大玄,决定拿下萧启棣! “属下推测,他的阴谋是……”副将一字一句道,“毁灭大玄!” 将军愣神片刻,旋即满脸无奈,笑着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这根本就不可能嘛!哪个君王会想毁掉自己的国家?即便是昏庸无能或暴戾跋扈的君王,也只会出于自身问题或能力不足导致国家被毁,但绝不会想着自己把自己的国家毁掉。” “他会!”副将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 将军无语了,摆摆手道:“行了,你还是去歇着吧,别胡思乱想了。” “将军请听属下细说,”副将认真道,“请问将军,若您是一国之君,手中有一个敌对国的太子作为人质,您会怎么做?” 将军回答:“当然是利用这个重要人质争取最大的利益,不仅可以作为对敌国的重要挟制,令敌国投鼠忌器,还可以让敌国割让领土城池之类,好处说都说不完。” 副将道:“没错,连咱们这种武夫都能想到,可萧启棣呢?他怎么做的?” 将军眉头微皱,“君上突然将宇国太子斩首一事,确实是……难以理解。” “萧启棣不仅将宇国太子斩首,还把来谈判的宇国使臣也砍了!”副将继续道,“甚至还让人带着两个人头回了宇国!将军难道就不觉得,这都是在故意激怒宇国,确保挑起两国之间的大战吗?而且他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宇国必会跟咱们大玄不死不休!绝无和谈的可能了!” 将军略作思索,“大概……这就是君上的目的?他就是想跟宇国来一场生死之战,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便可自断后路,我猜这应该是为了让朝堂中那些不想打仗的大臣也无从阻拦吧?我曾听说,朝堂里有一部分大臣一直都还想着跟宇国冰释前嫌化敌为友呐。” 副将马上问:“好,就算这一点勉强说得通,那么萧启棣调动咱十万大军,咱们被要求轻装急行不说,就连后勤粮草补给都没给准备,这又是为何?” “这……”将军眉头越皱越紧,想了想,只能摇摇头。 副将便说道:“大玄和宇国的存亡之战已板上钉钉无可避免,而两国接壤之地便是在这西屯关地区,不论咱们这边是抢先进攻还是提前做好防守,也都绕不开此处,而此处偏僻荒芜又恰逢干旱数月,咱们来了这边也不可能获得粮草支援……将军您说,这是不是在有意削弱咱们的战斗力?” 将军脸色愈发不好看了,抿着嘴沉默不语。 副将继续道:“咱们在如此情形下,根本不可能打赢宇国,到时候萧启棣便有理由持续往西屯关增兵,然后又用同样的方式,削弱增援兵马的战斗力,足以把咱大玄几十万大军通通耗尽!” 将军眼神惊骇,“你的意思难道是,君上在帮宇国?” 说完这句话,他又赶紧摇头否决了道:“不对不对,也说不通!那宇国君王只有一个独子,君上怎会用把人太子给砍了的方式去帮他们?毫无道理嘛!” “因为他也并非是在帮宇国,”副将笃定道,“他其实就是让大玄和宇国两败俱伤,或者说——同归于尽!便正符合属下一开始所说的,毁掉大玄!宇国只是他用来达成此阴谋的工具!” 前因后果一顿梳理下来,几乎完全符合副将的推测。 将军越听越是心惊肉跳,不过,虽然已经信了七八分,但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因素让他想不通。 他来回踱步,沉着脸道:“你以上说的都很合理,但……也正如我一开始所说,这太玄乃是君上的国家,他为何要处心积虑将大玄摧毁?大玄没了,对他只有坏处,可没有半点好处啊!” “他有!”副将继续道,“坊间一直有传言,萧启棣并非先王之子,有说他乃是司徒巍与姜佩环的私生子,还有说他的生父另有其人,不过,从萧启棣处治了司徒巍一案来看,他是司徒巍私生子的传言算是破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的生父是除去玄国和宇国之外其他五个诸侯国乃至周边蛮夷小国的人!” “嘶……”将军倒吸一口凉气,瞳孔猛然缩紧,“你的意思是……” 副将抱拳,“相信分析到这里,将军您也明白了,萧启棣极有可能是在按照他生父的安排,灭掉咱们大玄!若他生父是不包括宇国和玄国在内的另外中原五国之一的人,那么其目的自然是为了他们的国家除掉两个对手。若他生父乃某个蛮夷小国之人,那便是为了搅乱中原乘虚而入,毕竟周边蛮夷自上古便垂涎中原,他们夺我华夏大地、亡我华夏之种的贼心,从未消亡!” 一番话让将军后背直冒冷汗。 原本在一开始,听到副将说萧启棣有阴谋,是想毁掉大玄的时候,他是一点都不信的。 可现在,种种迹象与推测都环环相扣无比合理。 他越想越是心惊胆寒。 “将军!”副将双膝跪地,“不管萧启棣是为了列国之中哪一个国家除我大玄,还是为了搅乱中原让蛮夷得利,咱们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阴谋得逞啊!否则大玄将灭,百姓生灵涂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将军不自觉攥紧了拳头,额角青筋越发凸起,“可是……你的推测虽然合理,却无法完全证实。” 副将道:咱们已经陷入绝境没时间了!将军,如今到了咱十万大军生死存亡的关头,更事关大玄存亡!请将军……” 将军面露纠结之色,“大玄军历来忠于大玄君王,难道……难道现在要我背叛君上么……” “将军!您不能再犹豫了!”副将满脸悲愤,“不是咱们背叛了他,是他先背叛咱们背叛大玄啊!咱们就算是死,就算是背上反叛君王的罪名,也要保护大玄才是!” 将军攥紧的拳头里,渗出死死鲜血,他仰头长叹一口气,然后坚定了眼神,“你给我调一批人做好准备,暗中潜伏跟在我身后,我待会儿去见见萧启棣,你们伺机而动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将他拿下,不必管我的生死。” “是,将军!” 副将含泪领命,毅然起身离开营帐。 只过了约一炷香的时间,这名副将便来通报,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做好了一切准备。 将军点点头,便只身来到了营地外。 他从巡逻士兵口中得知,萧启棣方才来了一趟离开后,一直在营地外边,似乎是在等什么,人身边只有一匹马,没带任何护卫。 将军举着火把来到了萧启棣所在的地方,远远便看到了月光下燃着一堆篝火,篝火旁有一批战马,而战马边正伫立着那道高大的身影。 将军放慢了脚步,悄悄看了看自己身后两侧。 朦胧的夜色下,几十个人已经分为几队,潜伏着在了周边。 因此地较为空旷,他们不能再过于靠近,免得打草惊蛇。 将军继续朝前走,开口喊道:“君上,您为何不在营地内歇着?” 萧启棣在朝远处看着,似乎在等待什么,听到声音,他回过头,“你为何出来了?” 将军又走进了些,“君上您说会有食物和水送到,末将很期盼,忍不住就想出来看看。” 萧启棣微笑道:“我命你们急行赶来,确实仓促,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将军右手悄悄握住了腰间的战刀,“请君上恕末将愚钝,这西屯关偏僻荒凉又是干旱期间,末将实在想不出来,哪里能有足够的粮食和水供咱们十万大军用啊……”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萧启棣转过头,又看着之前注视的方向。 将军说话期间已来到萧启棣身后,距离不到两丈远。 他再次暗中观察了下周围,确定附近暗中没有藏着别的人,不由得稍微松了口气,想必萧启棣根本没想到自己的阴谋会被识破,所以才没有带上人手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这样正好,说不定都不需要后边跟随潜伏而来的将士们出手,他一个人就能将萧启棣拿下了。 倘若最终发现是副将多虑猜测错误,他也可以把冒犯君上的罪责都包揽在自己身上。 思索间,他缓缓拔出腰间的战刀。 借着双脚在干枯地面上踩出的声音,完美掩盖住刀刃慢慢出鞘也无法完全避免的细小动静。 就在他屏住呼吸,把距离拉得足够近,准备挥出战刀架在萧启棣后颈上之际。 “将军某非是觉得,我在骗你?”萧启棣冷不丁开口。 将军动作急停,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急忙环顾四周。 怎么回事? 明明萧启棣身边没人。 自己的动作,难道被察觉了?他后脑勺长眼睛了不成?! “君上……我……”将军要紧后槽牙,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干脆心一横准备直接动手。 唰—— 战刀全部拔出。 而萧启棣抬手往前一指,“将军请看,来了。” 只见远处突然亮起了不同寻常的光芒。 那是前所谓见的明亮白光,两道光芒直射前方,能照出去很远。 同时还能听到奇怪的轰隆声,似黑夜中低吼的怪物。 将军不由得愣住,直勾勾看着光芒出现的方向。 一对又一对的白光接连出现,那怪物低吼一般的声音也越来越近,而且速度快得出奇。 “那……那是什么?”将军越发紧张起来。 “那是运输物资的车队,”萧启棣淡淡道,“汽车队。” “汽车?”将军懵了,“末将只知道马车驴车牛车甚至羊拉的车……何为汽车?” 萧启棣回头瞥了一眼,见这将军已紧张到脸色发白了,分明是对于这超出他认知范围的奇怪场景产生了恐惧。 也难怪,在这荒郊野外大晚上的,任何这个时代的人看到汽车队,都难免当做出现了某种恐怖的怪物。 “过来,给你看看。”萧启棣从腰间掏出了无人机遥控器。 嗡—— 两人脑袋上方传来一声轻响。 将军急忙抬头,便看到有个黑影腾空而去。 “那……那又是什么?!”将军声音都开始哆嗦了。 “那是无人机,”萧启棣幽幽道,“在你过来之前,它一直悬停在半空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将军脑子转不过来了,还在愣神之际,萧启棣把无人机遥控器放在了他眼前。 遥控器的屏幕上,清晰出现了从高空俯瞰下方的画面,而且即便是黑夜,竟也能看的无比清晰。 “这……这……这又是何物?!”将军瞪大了眼睛。 萧启棣解释道:“此物能控制无人机,且能通过无人机看到场景,我这就让无人机飞到车队上方,让你先开一开眼界。” 将军已经被接连出现的奇特场景和物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直愣愣盯着遥控器屏幕。 随着无人机略过汽车队上方。 将军也看到了汽车的模样。 那一台台比寻常马车大太多的车子,前方明明没有任何动物拖拽,却轮子飞转跑得极快,简直让他目瞪口呆。 他看着看着,后背突然蹿起鸡皮疙瘩,结结巴巴道:“君上……您、您方才一直在用此物?” 萧启棣嗯了一声。 将军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此物可从高空中俯瞰下方,那岂不是意味着…… 意味着他刚才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举动,都已被萧启棣尽收眼底了?! 想到这一点,他差点两腿一软跪了下去! 就在他脑子一片混乱之际,汽车队已来到两人跟前。 急促的刹车声接连响起,一股铺天盖地的扬尘如龙卷风似的席卷而来。 两人身后不远处。 副将带着人手潜伏观望,见此一幕,都惊得瞠目结舌。 飞扬的尘土遮蔽了将军和萧启棣的背影,只能看到尘土浓烟里有一道道光芒照出来,隐约勾勒出一个个庞大且奇怪的轮廓,而低吼的轰鸣声不断冲击着他们的心脏。 “那是什么怪物?” “是萧启棣召唤而来的某种巨兽吗?” “将军他……会不会已经被那怪物给……给吃掉了?!” 将士们既恐惧又担心,攥着战刀的手都渗出了冷汗。 “随我一起杀过去!不管那是什么怪物,咱们豁出命也要拿下萧启棣!”副将低吼一声,提着战刀身先士卒迈步狂奔。 其他几十个将士没有丝毫犹豫便紧随其后,全都抱着以命相搏的决心,举起战刀冲进了扬尘浓烟里,朝着那巨大的恐怖怪物厮杀而去! 喜欢工厂通古代,我暴富养出千古一帝请大家收藏:()工厂通古代,我暴富养出千古一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4章 临仙村已经成了临仙城 众将士眼前白茫茫一片,又有灰尘眯眼,只能勉强看到怪物的轮廓,毫不犹豫挥刀便砍。 哐哐几声闷响。 将士们只觉得虎口都被震得生疼,而怪物却纹丝不动。 “快住手!”呵止声突然响起。 副将定睛一看,发现是自家将军,急忙喊道:“将军您快跑!我来对付这些怪物!” 将军哭笑不得,赶紧过来攥住了副将的胳膊,向他解释道:“这不是什么怪物,此乃君上的车队。” “你们也快停下!” 将军冲其他将士们喊了一声。 此刻,扬尘逐渐散开,运输车的大车灯把周围照亮得如同白昼。 错愕的将士们终于看清楚了所谓“怪物”的模样。 虽说体型确实庞大,其形状也是前所未见,但一眼便能看出来这四四方方、底下还有独特轮子的玩意儿绝对不是活物。 “车队?”副将满脸震惊,“将军……这……这是车?” 其他将士们全都盯着运输车愣在原地。 将军笑道:“我刚看到的时候也跟你一样吃惊,不过,这确实是车,君上说这叫什么……什么来着?汽……” “汽车,”萧启棣从一台车后走出来,“具体来说,这种叫运输卡车。” 见到萧启棣出现,副将下意识提高了警惕。 将军面露尴尬之色,低声对副将说:“咱误会君上了,君上真给送了吃的来。” “张将军。”萧启棣淡淡喊了一声。 这名率领十万大玄军来到西屯关的将领立即转身跑过去,“末将在!” 萧启棣下令,“安排人过来,排队领取食物和水,吃饱喝足恢复体力后,随车队前往临仙城,那边已经给十万大军布置好营地了。” “临仙城?”张将军嘀咕道,“此地何时有城了?” 萧启棣道:“以前是临仙村,如今已经与西屯关合并,扩建为临仙城。等你们过去了就知道了。” “啊,原来如此……遵命!” 张将军立马吩咐副将以及周围几十个将士,速速调派人手过来。 不多时,十几个将领、百名千夫长以及近千个百夫长陆续赶来,在总将领张将军的指挥下,开始在卡车旁边排起了队。 十几台大卡车的车厢悉数开启,车厢里的人往外搬东西,外边的将士们进行接应。 车厢里的人以及开车的司机全都是从临仙村的百姓中挑选出来的,已经专门训练了很长一段时间,对于车辆驾驶和运输物资的流程也都很熟练了。 他们边搬东西边给将士们示范讲解。 “这个是肉罐头,拉开上方的圆环即可开启,里边都是能直接吃的肉块。” “这个是喝的,叫功能饮料,像我这样拧开盖子就能喝了。” “每人两个罐头一瓶饮料,先吃饱肚子补充好体力。” “等到了临仙城,再给大家吃更好的热乎饭菜!” “对了,还有这些,是给大家的马儿准备饲料和鲜草,拆开袋子混在一起喂便是,也让它们吃点好的。” 将士们看得直呼神奇,别说罐头和饮料了,就连用来装这些东西的大箱子他们也都是第一次见。 但他们现在没时间一一细问,都在抓紧时间把人教的记在心里,到时候好传授给所有士兵。 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 罐头和饮料都在第一时间分发到了营地里的各处营帐中。 将领、千夫长、百夫长都在孜孜不倦地教大伙儿怎么吃这些东西,一传十十传百,虽然足有十万大军,但也在很短的时间内都吃上了。 一时间,数不清的营帐里,惊叹声此起彼伏。 他们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肉,虽然是凉的,可味道香浓油脂丰富,远超他们以前吃过的任何肉食。 还有那叫做功能饮料的水。 装在半透明的神奇软瓶子里,喝到口中又香又甜,用神仙甘露来形容都不过分。 所有将士们既惊奇又开心,敞开肚子大吃了一顿。 肉罐头和饮料下肚,便觉得这十多天急行军受的累都值了。 约莫一个多时辰后。 十万大军上上下下包括战马,全都吃完了东西,然后随着汽车队朝临仙城出发。 夜空中满天繁星,地面上十几台卡车保持匀速在前方带路,后头跟着浩浩荡荡一眼都望不到边的大玄兵马。 萧启棣没有坐车,而是骑着一匹马,跟在车队后方。 在他身后不远处,便是十万大军的一众将领。 张将军和副将等人骑着马交头接耳一番,然后稍稍加快点速度,来到了萧启棣旁边。 “君上……”张将军笑呵呵道,“大伙儿都在好奇这汽车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有那肉罐头、甜滋滋的水儿……都是哪来的?” 萧启棣淡淡道:“不必着急,一切等到了地方,你们都会慢慢了解。” “是……君上。”张将军只能压住心中充斥的疑惑。 萧启棣又补充了句,“不是我不想给你个解释,实在是三言两语说不清,还得你们亲自接触了,才能清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是,末将明白了。” 张将军抱拳行礼,骑着马儿回到了大队伍中。 这次众人连同马儿都吃了好的,加上对临仙城充满了极大的好奇,赶起路来全都脚下生风。 原本大概需要三个时辰的路途,十万大军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便走完了。 午夜时分,一座宏伟的城墙逐渐出现在他们的视野前方。 老远就能看见,那高大城墙上燃烧着一排排巨大的篝火,把下方很大一片区域照得亮堂堂。 张将军等人震惊无比。 他们向来只知道,玄国西屯关地区是一片极为贫瘠的不毛之地,甚至近几个月还在闹灾荒,却没想到此处竟有如此之宽阔高大的城墙,远远比玄国其他城池包括王城在内的城墙规模都要大。 不,应该说,包括其余列国在内,世间恐怕没有哪个地方有这等城墙。 仅一面城墙便修建得如此之壮观,那里边的城池该是何等难以想象的场景? 这得是多富裕的地方才能修建得起来? 可西屯关地区明明是玄国最荒芜贫穷的地方啊…… 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随着带头的汽车队抵达城墙下。 厚重宽阔高大的城门缓缓打开,汽车队进入其中。 张将军下了马,在走到城门边的时候,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城门守卫。 这些守卫穿着一身他从未见过的衣服,手里拿着的长矛以及腰间佩戴的战刀,也是明显比他们常用的兵器好太多。 越是往前走,他就越有一种如同做梦来到了个未知世界的错觉。 他揉揉眼睛晃了晃脑袋,心想着难道自己真的是在做梦? 于是伸手用力掐了下大腿。 剧痛袭来,疼得他龇牙咧嘴打了个哆嗦。 “嘿……不是做梦,不是做梦。”他傻笑一声,悄悄回头看了看。 只见后边那些将领也在边瞪着眼睛到处张望,边在掐胳膊掐大腿。 显然,不只他有这样的反应。 等到张将军等将领经过了城墙大门,段武迎上前,先给萧启棣行了个礼,然后抱拳道: “张将军,诸位将领,在下临仙城大将军,段武,在此恭迎各位。” 张将军等人也赶紧行礼。 段武又说道:“给你们十万大军安排的营地就在前方,帐篷也都已经搭建好,时间已经不早了,诸位都请先尽早休息。” “多谢段将军。” “不必客气,请跟我来。” 随后,在段武的带领下,十万兵马陆陆续续都进了城墙内抵达了一片极为平坦开阔的超大营地。 这里同样到处点着篝火,把一切照得亮堂堂。 “那些就是帐篷,”段武手指前方讲解道,“帐篷里设有床位,分上下铺,每个帐篷可住百人。” 张将军等人差点连下巴都掉地上了。 “那……那、那是帐、帐篷?”张将军磕磕巴巴道,“我还以为……以为是某种大、大房屋呢!” 其余将领眼珠子瞪得溜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大的帐篷,而且从外观看起来,材质也非同寻常。 “段将军……如此一个帐篷,怕不是比修建一套宅子更费事更贵吧?”有个将领忍不住问道。 段武面带自豪之色,“那不用,比建宅子省事便宜。” 众人倒吸凉气,满脸都是不相信的神色。 另一个将领道:“段将军莫不是在蒙我们?这等帐篷世所罕见,就连京都王城都不曾有,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你这里有了,而这足以容纳十万将士的一千个大帐篷……我等实在想象不出是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做出来……” 段武咧嘴一笑,“不瞒你们说,这都是锦璃仙子送来的,都是现成之物,只需要我这边派人搭建起来就可以了,不费钱也不费事。” “锦璃……仙子?”众将领异口同声,“你这儿有神仙?!” 段武更加自豪了,“没错,要不是数月前锦璃仙子降临于此,此处又怎能建造成临仙城?回头得带你们好好去参拜一番。” 众将领立即追问:“这世上真有神仙?” “锦璃仙子长什么样?” “仙子为何会降临于此处?” “能不能现在就带我去参拜一番?” “啊,我们所见到的那什么……运输车、肉罐头和功能饮料,还有给马儿吃的草料,难道也是仙子赐予的吗?” “……” 几十张嘴东问西问的声音吵得段武脑瓜子嗡嗡响。 他连忙抬手,“诸位稍安勿躁,今夜只管休息好,明天我保证带你们好好参观好好解答,成吗?” “成成成!”张将军乐呵呵道,“那就有劳段将军了!” 段武大手一挥,“好了,你们分配好下边的将士们,一百人一个帐篷,进去住吧,每个帐篷旁边我都安排了人,免得到时候你们进去了不知道怎么用,你们的战马我也会安排这边的将士安顿下来,总之大伙儿都先好好睡一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是,段将军!”众将领抱拳。 这边,十万大军陆续进入帐篷休息。 另一边,萧启棣来到了一座宅子里。 刚进门,一道人影便飞扑到了他怀中,“你可算回来啦!” 萧启棣眼含柔情,“我不是让你不用等我么。” 宁锦璃抬头笑嘻嘻望着他,“那可不行,我给你准备了宵夜呢。还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喝的奶茶。” “锦璃……”萧启棣凝视着宁锦璃黑宝石一般的大眼睛,情不自禁低下头,朝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凑了过去。 “咳咳!”一声咳嗽陡然响起。 穿着大背心和大裤衩子的宁山从侧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堆满了羊肉片的大盘子,眯起眼睛直勾勾盯着门口抱在一块儿的两人。 萧启棣眸光一颤,赶忙撒开手后退两步,恭恭敬敬低头抱拳,“宁伯父,没想到……您也还没休息。” 宁山把盘子往桌上一放,“我本来是想睡的,可是我女儿非要等你回这边,没办法了,我也只好陪她一块儿等。” “辛苦伯父了,”萧启棣悄悄看了眼旁边,小声问,“那……伯母呢?” “在这儿呢。”叶知秋提着一大篮子洗好的新鲜蔬菜过来了,“火锅已经准备好了,涮火锅的菜也都齐了,坐下开吃吧。” “来,快坐下。”宁锦璃拉着萧启棣的手,走向桌子边,“这还是你第一次跟我还有我爸妈一块儿用餐呢。” 萧启棣看似表情平静,可手都已经不自觉绷紧了。 宁锦璃笑着说:“不用紧张,你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我爸妈又不会吃了你。” “吃他还不如吃涮羊肉呢。”叶知秋坐下后随口嘀咕了句。 宁山笑呵呵道:“行了你,对人态度好点,别搞得人连吃顿饭都不自在。” 叶知秋眉梢一挑,“我都已经让咱女儿跟他交往了,态度还不够好吗?倒是你,还训起我来了,你是不是不想吃了?” “嘿嘿……”宁山赔笑道,“吃吃吃,你只管坐好,我来给你涮火锅。” 萧启棣略作思索,走到这夫妻俩面前,抱拳道:“伯母,伯父,这些日子辛苦二位帮助建设临仙城了,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时间好好道谢。” “不客气不客气,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宁山边往火锅里放菜边说道。 叶知秋冲宁山翻了个白眼,“我在这边忙乎都快两个月了你才赶过来,你邀功倒是挺快噢。” “伯母,”萧启棣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金镶玉簪子,“这是我在王宫的库房藏品里挑选出来的,送给您,比不上您那边的首饰好,您别嫌弃。” 喜欢工厂通古代,我暴富养出千古一帝请大家收藏:()工厂通古代,我暴富养出千古一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5章 你真是个落后的古代人 叶知秋瞬间眼睛发亮,不过仍然淡定道:“呀……这多不好意思嘛。” “请伯母笑纳。”萧启棣将金镶玉簪子双手奉上。 叶知秋拿到手里一看,这簪子不论质地还是做工都是极品。 玉石部分色泽翠绿,明显是品相最好的祖母绿宝石,然后以高超的工艺手法精雕细琢出了栩栩如生的飞鸟图案。 然后再以极为复杂的金丝镶嵌技法,用黄金编织成了与飞鸟浑然天成般的祥云花纹。 这哪里是簪子,简直就是顶级的艺术品! 叶知秋一时间都看恍惚了,还没穿越过来之前,她拥有各种奢侈品首饰,是见过好东西的。 可是跟这个簪子比起来,全都黯然失色了。 “祖母绿宝石的品质没得说,”叶知秋忍不住感叹道,“这制作工艺……太精妙了,在我们那个时代这种工艺早已经失传,没想到我还能亲眼看见。” “嘿嘿,老妈你很喜欢吧?”宁锦璃冲她挤了挤眼睛。 “那还用说?你没看你妈眼睛都移不开了么?”宁山调侃道,“这真是个好东西啊,如果拿到咱们的世界去,肯定能成为国家级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老妈,我给你戴上。”宁锦璃说道。 叶知秋点点头,将簪子给了女儿。 等到簪子戴好,宁锦璃和宁山父女俩马上一通彩虹屁,还拿来了镜子给她照。 “好了好了,”叶知秋乐得笑开了花,盯着镜子左看右看,脸颊泛起了红光,“启棣呀,谢谢你啦,送了我这么好的礼物。” 萧启棣见她是真心喜欢,不由得松了口气,下意识便说:“其实这是锦璃——” 话还没说完,宁锦璃急忙偷偷掐了下他的腰,踮起脚贴着他耳朵,用蚊子般的声音迅速道:“傻呀你,让我妈认为是你的心意不就行了?” 叶知秋抬眼,疑惑道:“启棣你说什么?” “他说这簪子只有你戴着最匹配最合适最漂亮啦!”宁锦璃笑嘻嘻地大声道。 宁山把这俩小年轻刚刚的反应都看在眼里,轻叹一口气,小声嘀咕道:“女儿果然是长大了,都知道使心眼儿帮男朋友讨未来丈母娘欢心咯……咋就没我的份呢?” “宁伯父,”萧启棣走到他面前,“我给您也挑了一件礼物。” 随即萧启棣又拿出一块精致的玉佩。 宁锦璃一眼便看出来,这是玄国龙纹玉佩。 毕竟当初刚与萧启棣见面的时候,萧启棣拿过一枚给她用来换食物,她在拿去变卖的时候还差点被吴三爷坑了把大的。 后来她才知道,这种龙纹玉佩每一个都出自顶级玉石工匠之手,且每一个都独一无二。 哪怕是档次级别最低的龙纹玉佩,那也都是宝贝。 这件事儿她记得可清楚了,龙纹玉佩的样子自然也不会忘。 而玄国龙纹玉佩的大致造型和雕刻的图形元素都是有着明显特征的,但这一枚,看上去比当初萧启棣身上戴的那枚更为华丽精美。 她都没想到,自己只是给萧启棣建议说准备两件好点的礼物找机会送她爸妈,结果萧启棣先后拿出了两件这么好的东西。 “哟!”宁山急忙起身,“你这也太客气了,都送给锦璃她妈那么好的东西了,还给我弄了个龙纹玉佩!啧啧……我以前倒是在你们王族的人身上看见过,这块可比我见过的都好不少啊。” 萧启棣道:“这枚是我祖父生前所佩戴的,也是所有龙纹玉佩中最好的一枚,请伯父笑纳。” “好好好,谢谢了谢谢了。”宁山接过玉佩,乐得嘴角都咧到了耳朵根。 “拿来吧你。”叶知秋胳膊一伸,冲他摊开手掌。 宁山委屈巴巴道:“老婆,你好歹让我捂热下啊……” 叶知秋勾着嘴角,“我替你保管。” “唉……拿去拿去。”宁山无奈,把玉佩交给了叶知秋。 叶知秋笑眯眯地说:“谢谢老公,爱你哟。” 宁山一听到这句话,一扫刚刚的郁闷,满脸幸福道,“老婆,我也爱你。” “咦惹……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宁锦璃摸着自己的胳膊道,“太腻歪了你俩,我和启棣还在这呢,非要当着我俩面秀恩爱吗?” “那怎么了,又不是外人。”叶知秋脱口而出道。 宁锦璃眼睛大亮,“妈,你这是……” “成功被收买咯。”宁山插嘴道。 “哎呀好啦好啦,你们都坐下吃东西吧,刚放下去的肉都快煮老了。”叶知秋拿从沸腾的汤锅里夹起一大筷子肉放到给萧启棣准备的碗中。 “啧啧,以前你都是先给我夹菜的……”宁山故意酸溜溜道,“今时不同往日咯,唉……看来感情还是淡了。” “你还是少说两句吧,赶紧吃!”叶知秋夹起两片肉吹了吹,然后直接塞进了宁山嘴里。 萧启棣看着这一幕,微微有些出神。 宁锦璃拉着他坐下,问道:“你咋啦?在想什么呢?” 萧启棣笑了笑,“你爸妈的关系真好,原来……这才是夫妻俩一家人的感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你爸妈关系不好么?”叶知秋下意识顺嘴便问了出来。 宁山急忙瞪了她一眼。 叶知秋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一高兴,就有些说话不走脑子了。” “无妨,”萧启棣面带柔和微笑,“若伯父伯母对我父母的事情感兴趣,我愿意说给你们听。” 若是别人当着萧启棣的面提到他父母的关系,他当场就得翻脸,总归那些事儿多多少少都涉及到了他不愿被人提起的伤疤。 不过,自从跟宁锦璃在一起,他儿时阴影,也在一点点消散。 尤其在跟宁锦璃父母相处之后感受到的这种轻松自在,更加治愈着他的心,所以在他俩面前聊一聊,他不会觉得难受。 随后,他便跟宁锦璃一家三口一起吃着火锅,跟普通人一样,聊起了家常。 …… 一夜过去。 当第一缕阳光照耀大地,安置十万大玄军的营地里,士兵们在将领们的带领下已经开始了操练。 段武来到这边营地,走到张将军身边,笑着说:“其实可以让他们多休息下,大伙儿一路赶过来,已经够辛苦了。” 张将军正色道:“两国大战在即,可不能懈怠。否则君上怎能放心?” “放心的放心的,”段武拍着他肩膀说,“君上可放心了,我过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让包括你们在内的这批将士先好好休息三天,啥也不用干,就休息,吃好喝好睡好,这是君上的旨意。” 张将军面露诧异之色,“宇国那边肯定已经在加急筹备了,君上却让我们休息三天?要是贻误了先机,恐怕……” “君上自有安排,”段武勾住张将军的脖子,“你昨晚上不还想了解临仙城的情况么?别操练了,我带你溜达溜达,你让你的属下们带着各自负责的将士也到处转转去。” “好吧,那就有劳段将军了。” 随后两人分别骑上一匹马,走出了营地。 走了不一会儿,清晨阳光下,绿意盎然的连绵山丘,还有错落在山丘和旷野间茂盛的农作物不断映入张将军眼帘。 张将军愣住了,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道:“这边不是闹旱灾吗?我一路赶来,已连着好几日不见半点生机,临仙城内却是这番景象?” 段武指着前方说:“那些树苗和农作物都是在锦璃仙子的帮助和号召下,此地数万百姓废寝忘食种起来的,还有那些牲畜,什么牛羊猪鸡鸭鹅,也都是仙子送来的幼崽,你看,都长得可好了。” 张将军更纳闷了,“水从何来?难道唯独临仙城内有下雨?” 段武道:“目前还未下雨,多亏锦璃仙子给咱们炸出了大量地下水,百姓们便是用地下水进行浇灌,才能让植物和农作物都不受干旱。仙子还说了,植物长起来了可以改善环境,从而形成良性的水土循环。” 张将军听得一愣一愣的,“何为水土循环?” “这个么……”段武挠头想了想,“仙子说的那些术语其实我也搞不明白,反正就是,多种树就能让干旱的地方下雨,虽然目前还没下,但是近半个月里天空中已多次出现云层,而且一次比一次厚,仙子说估计很快就会有雨了。” “哦……原来如此。”张将军稀里糊涂地点了下头。 段武继续带着他往前走。 穿过一片又一片的小树林和农作物田地之后,便看到了一片片根据地形统一建造的房屋。 “这里是临仙城的居民区之一,”段武立即开始了讲解,“目前临仙城有六万多百姓,分别住在几个居民区当中,然后各自负责周边山地田地的开垦种植。” “那些房屋好生独特,”张将军瞪大了眼睛道,“又高又大,看着还各位结实,似与临仙村城墙一般,连王城里那些当官之人的宅子都比不上。” 段武得意道:“当然了。这些房屋乃是用砖和钢筋水泥砌起来的。” “钢筋水泥?那又是什么东西?”张将军脑子都快转不动了,一个接一个的新词语都在不断突破他的认知。 “反正就是用来建造的材料,很结实的。”段武继续道,“仙子给咱们这边源源不断地送来了材料,然后在她父母宁大人和叶掌门的教导带领下,咱们临仙村的将士百姓们,建起了一片又一片的砖瓦房,叶掌门说,这种两三层的房屋只是作为前期使用,将来条件好了,还要教咱们建更高更大的房子呢!” 张将军越听越震惊,正想问问锦璃仙子在哪,忽然瞥见远冒出了一股股直冲云霄的浓烟,隐约还能看到其中有火舌喷涌。 “不好!”张将军喊道,“那边失火了!段将军,快召集人手去灭火!” “哈哈哈哈!”段武笑出了声。 张将军都准备调转马儿去营地里喊人了,见段武却在大笑,便冷静下来,试探性问道:“莫非……那又是某种我未曾见过的东西?” 段武点头道:“没错,那边挺远,我就先不带你过去看了,跟你描述下吧。那片地底下有大量石油,就是咱们称之为石脂水的东西,张将军可知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我知道,”张将军边思索边说,“石脂水可以燃烧,能作为生火的燃料,但此物并不常见,我不曾亲眼见过。” 段武眉飞色舞道: “锦璃仙子说,在她的世界,石油用处可大了,远远不止可以拿去烧那么简单。于是,宁大人和叶掌门率人在那片有石油的地方,利用仙子送来的各种新奇工具建了个石油矿场,很快就能开始运作采集石油了。” “另外,他们还建了个什么小型天然气发电站,因为他们说那种叫做天然气的东西,是跟石油一块儿存在的,可以用来发电。” “目前只有一个小发电站,电量比较少,只够维持石油矿场的建造。” “不过,仙子也说了,只要一步步来,以后可以建出大发电站,再到处通上电线,让咱们这儿的百姓们也能用上电。” 这一番话又让张将军傻眼了。 他愣了好一会儿,迟疑询问道:“你所说的电,跟雷雨天的闪电是一个东西吗?” 段武颔首,“是的。” 张将军满脸费解,“电难道不是老天爷释放的吗?人还能发出来?况且闪电乃极为危险之物,若不留神遭雷劈,会死人的,如何能使用电?电又有什么用处?” “唉,你真是个落后的古代人啊。”段武摇头晃脑叹了口气,接着开始显摆自己学到的知识,“电是一种能量,可以用来供给电器使用,是仙子那个世界里不可或缺的重要东西。” “何为……电器?”张将军又问。 “需要用电的器具,就是电器。” “那何为需要用电的器具?” “额,这个咋说呢……” 段武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跟人解释清楚,灵机一动,从腰间摸出个对讲机,“此物便是电器。” 张将军盯着对讲机,眼里迷茫的神色更明显了。 段武打开对讲机通话,喂喂了几声后说道:“注意注意,我大概半个时辰后带张将军到锦璃仙子庙,你们准备准备。收到请回复!” 张将军疑惑地环顾周围,“段将军,这附近并无其他人,你……你在跟谁说话?” “收到收到!”对讲机里出现了响亮的应答声。 凭空冒出的声音把张将军吓得一个激灵,他想都没想,迅速拔出腰间佩戴的战刀,惊骇地四顾寻找,脱口而出怒斥道: “何妨妖孽鬼怪!大白天也敢跑出来吓人?速速现形吃我一刀!” 喜欢工厂通古代,我暴富养出千古一帝请大家收藏:()工厂通古代,我暴富养出千古一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6章 宇国君王不顾劳民伤财,执意开战! “哈哈哈哈哈!”段武笑得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他赶紧跟张将军解释了下声音是从对讲机里传出来的。 虽然说不明白隔空传音的远离,但起码让张将军知道,这玩意儿可以通话,所以方才并非是什么鬼怪出声。 而后,段武便带着张将军千万仙子庙。 途中顺便带他经过了医馆、学堂、粮仓水库等一些地方稍作参观。 并告诉他,西屯关和临仙村能在短短三四个月里合并为城建造成如今模样,都是因为得到了仙子的恩赐和帮助。 短短一个早上,张将军见识到了这辈子都想象不到的场景,对于那位如此神通广大的锦璃仙子即便尚未谋面,但也已经无比尊崇。 等到了仙子庙,庙宇香火之鼎盛让他叹为观止。 这一大早的,便有数不清的百姓前来参拜供奉上香,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无比虔诚的神色。 “段将军,此处百姓穿的衣服和鞋子……”张将军在人群外边关外边问,“似乎也与别处不同?” 段武道:“那都是仙子送来的,材质更为结实耐用,款式不仅新奇还很方便,除了日常款式,还有劳保服一类,百姓们干活的时候穿上劳保服劳保鞋,再用上仙子给的工具,安全性和效率比以前高了百倍不止啊!仙子可是方方面面都在帮咱们,为咱们着想呢!” “原来……时间真有神仙,那我一定要好好参拜下,仙子就是在这庙宇中吗?”张将军无比期待地问道。 段武笑着说:“锦璃仙子可跟咱们以为的那种神仙不一样,她平易近人,从不高高在上,当然不可能成天待在庙中受香火了。” “所以她并不在庙中?”张将军有些失落。 段武道:“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见到仙子。” 张将军想了想,又问:“段将军你说过,仙子还有父母,一个叫宁大人一个叫叶掌门,也在此次帮助建设,那两位自然也是神仙了?” “这个么……”段武压低声音道,“其实锦璃仙子无数次告诉过我们,她并非神仙,我们其实也慢慢发现了,她本身也是凡人,她跟咱们一样会累会饿要吃喝拉撒睡,她父母自然也是肉体凡胎了,不过,就凭她造福百姓拯救苍生的功德,称她为神仙一点都不为过。” 张将军点点头,感叹道:“大玄能得如此神通广大之人相助,当真是我们天大的福分啊。” “可不就是么,”段武拍了拍他肩膀,“除了先前带你见识过的那些,回头你们的兵马也能得到好东西,我跟你说,那些玩意儿,足够让十万大军推平宇国。” 张将军眼睛大亮,“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段武傲然道,“你是不知道前几个月这边打了多少次仗,西屯关当初仅剩的一万残兵败将,愣是把陆陆续续加起来几十万的敌军给打败了!而且还将煞越国所有蛮兵一锅端!” 张将军顿时激动起来,“我接到君上诏令,调集兵马赶来之前,听到王城之中几乎所有官员都在说此次君上与宇国撕破脸皮结下血仇,乃是大玄之祸,就连军中将士都受到了些许影响,士气不免低落,若按照段将军所言……别说征服宇国,让大玄一统天下也不是难事了啊!” “哈哈哈哈!没错!”段武一把搂住张将军肩膀,“走,你远道而来,不必在这排队,我已命守卫仙子庙的守卫在候着了,咱们直接进去,带你去拜一拜上几柱香。” “好,有劳段将军了!” —— 随后的三天里,来到了临仙城的十万大玄将士已经休息好并大致了解了城内情况。 萧启棣便下达了旨意,开始为吞并宇国做准备。 他以宇国经上一次大战元气大伤的情况推测,宇国起码两个月才能出兵,再加上后勤准备、粮草供应还有调兵等等,再快也得四个月左右才会有第一批宇国大军前来进攻。 所以,临仙城这边有着充足的时间。 此次原有的西屯关一万将士都在历经之前数次大战之后,成为了一支精锐,并被萧启棣命名为玄甲军。 其中有一小半,由祁战奉命率领前去灭煞越国了。 萧启棣决定,从调来的十万大玄军中,再选拔一批将士成为玄甲军。 如今宁锦璃的工厂内,已经开始生产基本的军工装备物品,足以让十万大军全部换上现代作战服配备现代冷兵器。 不过,同样的武器装备在不同能力的将士身上发挥的效果也会不一样。 所以扩充玄甲军依然很有必要。 萧启棣和宁锦璃一块儿制定了选拔条件,大概只在这十万大玄军中选出一万人来,实打实的万里挑一。 只有能通过严苛挑选出来的将士,才有资格成为玄甲军,这也是为了以后让这边的将士用上热武器而做准备。 毕竟枪械炮弹这种东西,哪怕是最基础版本的,也远远比使用冷兵器复杂,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教会的。 临仙城这边,战备工作和城池建设同步有条不紊进行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而宇国同样也在抓紧时间征兵,但征兵情况令宇国君王极为不满。 “从孤下令全国征兵,到今天已快二十天,你们竟然跟孤说,征到的人数才十万?你们都是饭桶吗!”宇国君王破口大骂,把面前大臣汇报的竹简砸了个稀巴烂。 大殿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君上息怒,身子要紧啊……”一旁的太监小心翼翼叮嘱。 宇国君王强压怒气,“孤迟早被这群废物气死!” “君上……”一名大臣上前道,“臣等已经尽力了,可咱们大宇乃七国之中疆土最小,人口最少之国,目前总人口也不过百万左右,二十来天能在全国境内征到十万,已经……很不错了。” 宇国君王咬着牙道:“什么意思,难道还要孤夸赞你们吗!” “臣不敢,”大臣满面愁容,“臣只是想请君上考虑考虑,少征些兵,若按君上所说需征三十万,这……恐怕会伤及民生根本。” 宇国君王神色阴沉,“百万子民,其中除去妇孺老幼病残,应该也有四十万左右的男性劳动力,征三十万来有何不可?” 大臣无奈道:“百姓们也要生存啊……若强征三十万去打仗,便会导致务农者极剧减少,而今快到秋收之际,百姓们还得屯粮过冬,再者,十万先前留存下来的大宇军加上后续新征的三十万,那边是四十万大军了,光是让这么多将士吃饱肚子,恐怕……都不容易。届时不仅会掏空国库,还得从百姓嘴里收粮……” “孤不想听这些!”宇国君王怒道,“别给孤找借口,孤只要你们把事情给办到!” 这名大臣还想说点什么,最终是欲言又止,把目光看向了群臣之中一名年纪最大的老臣。 那是宇国的丞相大人,如今已七十岁高龄,曾连续辅佐大宇四代君王。 本来他已因身体抱恙早在数年前就慢慢退隐朝堂,最近更是远离王城歇息了大半年。 此次得知太子被杀,君王暴怒之下要举兵报复玄国,便不顾舟车劳顿从休养之地赶回王城。 昨夜甚至通宵赶路,到此刻上朝都未曾休息。 苍老的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大臣并不想让老丞相如此耗费精力,可现在实在没辙了,只能期盼他能帮帮忙。 “君上……”老丞相迈着蹒跚的步伐上前,“老臣觉得,其实您就不该筹备这场战役。” 宇国君王脸色发青,但还是克制着脾气,语气也温和了些,“丞相,连您也不支持孤吗?” 老丞相道:“太子之死,确实是血海深仇,臣听闻太子被斩首,伤心欲绝之情不比君上少,可就算要报仇,也不能如此仓促,更不可如此劳民伤财,方才那位大臣说得很对,请君上为了大宇百姓之生存,慎重三思啊。况且,如今的玄国已是兵强马壮,军队总数比咱们多不少,一旦展开两国之间的生死大战,恐怕一时半会打不完……” 宇国君王攥紧了拳头,“萧启棣那小子欺人太甚,孤实在无法忍!孤的大宇人口虽不比玄国,但王城富足,又有着天底下最好的兵器盔甲,哪怕是刚征上来的兵,稍作训练,也抵得上别国的精锐!孤有信心,只要能有个四十来万的大军,必定能从西屯关杀进去,一路碾压,直取玄国都城!” 老丞相继续劝道:“兵可以征,但无需如此急切,更不必征那么多,若君上信得过老臣,老臣愿亲自出使列国游说,求得帮助。” 听到这句话,宇国君王眉头紧皱,陷入了沉默。 “不可啊老丞相!”立马有别的大臣阻止,“咱们要出使其余几个国家,都得从玄国旁边绕过去,路途遥远,您老可折腾不起,还是让我们这些年轻力壮的去吧。” 老丞相摆摆手,轻声道: “这些年我因身体病重,很多次都没办法参与政务,只能眼看着君上因国富兵强而自满,逐渐断送了之前几十年下来我与其他国家使臣建立的关系……我当初就说过,煞越族乃野蛮无信用之徒,不可重用,更不可因为觉得收服了他们,就不需要和别的诸侯国维持关系了,可是……君上不听……” “倘若大宇依然跟另外几国交好,君上要出兵伐玄,还能马上传信请其他国出兵跟大宇配合前后夹击,令玄国双拳难敌四手,就算灭不了玄国,也能将其重创。” “如今……别说你们去出使列国,就算咱们君上亲自跑过去,只怕也得吃闭门羹,只有我亲自出马才卖几分薄面,才有可能让其他国家出兵牵制玄国。” 一番话,令周围的大臣们都红了眼眶,喉头哽咽不知该说点什么。 老丞相说完,又上前几步,仰望着高坐在王座上的君王,凝重道:“请君上再忍些时日,等老臣出使回来之后,再根据游说结果,共做商议。” “你这一去……”宇国君王沉声开口,“恐怕再快也得过完冬天才能回来吧?少也得半年时间。” 老丞相道:“臣会竭尽全力缩短时间,定在冬天结束前,回来复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宇国君王微微眯起眼睛,“孤已与列国交恶,就算是你出面,恐怕都难说动,你莫不是听了刚才有人说什么百姓要秋收屯粮过冬,所以故意用这招来拖延孤吧?” 老丞相满眼苦涩地说:“不瞒君上,老臣确实想拖一拖,但这绝非坏事,一来能让百姓们做好足够的准备,二来也确实是有机会争取到列国相帮。君上虽与列国交恶,可老臣卖上面子,再加上向他们提供我大宇锻造的兵器甚至教他们炼铁技术,他们便——” “把大宇最厉害的炼铁技术都教给他们?”宇国君王面露怒意,直接打断道,“你是不是还想说,要把大宇的铁矿也送给他们!” 老丞相咬牙道:“此乃交易,并非白送,如有必要,确实得给他们矿石。” “不行!”宇国君王已经没了耐心,“宇国就是靠着列国难以比拟的炼铁技术和铁石矿藏才有如今的实力,那是孤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决不能送!” 老丞相浑浊的眼睛里浮起失望,“君上,现在是我们有求列国,必须做出些让步,让他们得点好处,才会帮咱们啊,您……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宇国君王猛地一拍王座扶手,“丞相!孤已是快四十岁的人了,你还要教训孤?孤从小由你授业教导直至亲政!哪怕亲政后你也隔三差五说孤这里不是那里不好,孤真的受够了!你难道不知道,孤就是愈发讨厌你的说教,所以后来才没让你辅导太子了吗?” “君上……”老丞相眼里泪光闪烁,“臣都是为了您好啊。太子他……唉,若是您让老臣辅导,他又何以会落得如今下场……” “老东西!闭嘴!”宇国君王勃然大怒,抄起手边的砚台就往台阶下砸了过去。 嘭! 一声闷响。 砚台不偏不倚砸在了老丞相额头上。 老丞相闷哼一声,捂着头倒地。 “丞相!丞相!” 众大臣急忙围了过去。 只见老丞相额角血流如注,面色迅速泛白,气息已经微弱至极。 “君上!”有大臣跪地道,“请君上快些宣大夫来!老丞相快不行了!” 喜欢工厂通古代,我暴富养出千古一帝请大家收藏:()工厂通古代,我暴富养出千古一帝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7章 蝗灾隐患初现,宇国边境有灾民了 宇国君王脸色铁青,不为所动。 还有大臣着急了,就想往大殿外跑,自己找人去叫大夫。 “站住!”宇国君王呵斥道,“没有孤的命令,谁踏出大殿一步,斩立决!” 刚跑了没几步的大臣只能咬牙停下来。 “罢了……罢了……”被几个大臣扶在怀中的老丞相气若游丝道,“咱们的君上……已经变了,他这是……这是想让我死啊……” “丞相……丞相!”已有大臣哭了出来。 老丞相呆呆的望着大殿上华丽的横梁,“宇国……大势已去……病根在君王,无药可……可……可救了……” 说完这句话,他便睁着浑浊苍老的双眼,咽气了。 顿时间,大殿内一众大臣哭得不能自控。 高坐在王座中的宇国君王眼底划过一抹复杂神色,但很快便冷了下来,阴测测低吼道:“倘若谁再敢阻拦孤进攻玄国,阻拦孤为太子复仇,这便是下场!来人,把丞相拖出去,找个地方随意埋了便是!” 很快,几个王宫护卫跑了进来,把尚存体温的尸首抬出了大殿。 大殿之中,群臣低头抹泪。 他们的眼泪很凉,心更凉。 这可是宇国最德高望重的老丞相,一生为宇国殚精竭虑。 可以说,没有这位老丞相,就不可能让原本在列国中最为弱小的宇国能存在至今。 想当初,历代君王都对老丞相言听计从。 是他,发现了宇国拥有大量优质铁矿的优势,也是他,让宇国的锻造技术傲视列国。 所以宇国才能在别的国家还在普遍使用青铜器具的时候,便已经用上了铁器,甚至炼铁技术一再突飞猛进。 宇国将士的武器装备,才能碾压列国。 否则这弹丸之地,又如何能自保。 宇国百姓,又何以安身立命。 直到残烛末年,还想着出使列国,为宇国做周全谋划。 可是没想到,这样一位国之栋梁,却落得如今的凄惨下场,那位高坐于王座上的君王,真的已经变了…… “尔等,还有什么想说的?”宇国君王俯视众臣,冷声问道。 人群后方,有个大臣看了看手里攥着的木简奏折,眼里充满了纠结。 这份奏折里写的,乃是关于宇国东侧边陲地区的要紧事。 数月前,玄国西屯关以及周边地区干旱严重,包括与之相邻的宇国东侧也出现了类似情况,虽然远不及西屯关那边严重,却因干旱出现了蝗灾隐患。 已有当地多个地方官上报了情况,希望在蝗灾形成规模之前,能得到朝堂支援,将隐患解决。 如今临近秋收,万一真发生了蝗灾,定会对宇国造成巨大损害。 这名大臣本想着在今日朝会上将情况告诉君上。 可从一开始,君上全都在说征兵备战之事,他根本没机会开口。 只能等君上说完备战示意后再上奏,却不料接着又发生了刚才的情况。 “既已无事,那便退下吧。”宇国君王说着便从王座上起了身。 这名大臣一咬牙,准备豁出去禀告情况,可旁边一位同僚悄悄按住了他的胳膊,冲他摇了摇头。 对方压低声音,“别说了,你没看到老丞相的下场么?”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事关百姓,不得不说。” “没用的,”对方神色绝望,“君上不可能听进去,你就算说了,他也只会觉得你是在找理由耽误他备战,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会白白搭上性命……放弃吧……” 而这时,宇国君王已经先行离开。 揣着奏折的大臣望着空荡荡的王座,苦涩地叹了口气,把奏折重新塞回了怀里。 —— 与此同时。 宇国东侧边关之地,某座边防城池前,来了一群面黄肌瘦的村民。 城门口的守卫挡在他们面前,上下打量后,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哪来的?” “启禀军爷,”带头的老者客客气气道,“我们都是住在关外村子里的宇国人,我是他们的村长,我们家乡闹了蝗虫,已经把我们整个村子快要成熟的粮食……都吃完了,我们实在没办法,才来这儿寻求帮助……” 守卫皱眉,“你们村多少人。” 老村长回头看一眼,然后叹了口气说:“总共一百三十二口人,全部都从村里出来了,这几天赶路……途中死了三十个,就剩这一百零二人了。” 守卫走到队伍旁来回踱步,边指边说:“你,还有你,还有你们几个……出来。” 他一连点了十来个青壮年男性。 而这些青壮年男性,虽然也面如土色瘦骨嶙峋,但已经是这百来个村民里相对算健康的了。 “军爷,您这是……”老村长问道。 守卫大手一挥,“刚才我点的十三个人,速速进城,到军营报道!” 老村长赶紧追问:“军爷,您……您要征他们入伍?” “废话!”守卫不耐烦道,“王城下了命令,全国征兵,咱们这儿又是离玄国最近的边关,很缺人手,还不麻溜的滚进去!难道让我送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众人皆是一愣。 他们住在宇国和玄国交界之地,消息最为阻塞,还是来到了这里才知道宇国在征兵。 老者转过身对那十三个村民说:“快去吧……起码能填饱肚子……” 他们点点头,既有些高兴又有些惶恐,犹犹豫豫地往城门里走。 其余村民下意识也跟在后头。 “唉?谁让你们也进去的?”守卫瞪眼呵斥,“刚刚我没点到的人,哪来的回哪去!别指望在我们这儿混吃混喝,我们没那么多粮食能浪费!” 闻言,刚走到城门口的十几个村民顿住脚步。 其中有好几个折返了回来,而后边的村民里跑出来一群老弱妇孺。 他们各自都是彼此的家人,此刻发现只有家里的顶梁柱才能进城,而其他人却要被赶走,当场就不愿意分开了。 守卫见状,赶紧喊来了更多守卫,硬生生把两拨人拽开。 一时间,哭天喊地的声音不绝于耳。 有男人急了,不顾一切抱紧自己的孩子和娘子,冲着守卫大喊:“若要我进去,必须把我的家人也带上!否则我不干!” “嘿,还跟老子谈条件?”守卫队长上前,拔出战刀,“你是不是找死?” 男人抬头挺胸将妻儿护在身后。 守卫队长冷笑一声,将战刀横在了男人脖子上。 男人身后的妻儿顿时跪地大哭,“军爷饶命、饶命啊!我们……我们听话就是,求军爷手下留情!” 说罢便哭着劝男人进去。 男人却还在犹豫。 除了这一家子,其他村民情况也差不多。 同样有不忍跟妻子孩子分开的,还有不肯抛下爹娘的,更有上无父母只有跟年幼姊妹相依为命不愿骨肉分离的…… 老村长看得直抹眼泪,他膝下本也有一对儿女,却在赶来这边途中,为保护村民,丧生于豺狼之口。 血亲分离之痛,狠狠刺激着他的心。 他跪在地上边磕头边说:“求军爷开恩,将我们都收留了,我们这些老弱妇孺虽不能上战场,但也能到城关之中尽力做点事情……绝对不会浪费粮食,求求军爷,给大伙儿一条活路吧……” 看着一群人拉拉扯扯哭哭啼啼,卫兵们不耐烦了。 卫兵队长脸色愈发阴沉,眼睛一眯,突然把架在面前男人脖子上的刀放下来,“既然如此……” 村民们还以为他答应了,纷纷松了口气,跪下来磕头谢恩。 谁知,卫兵队长冷笑下令,“除了方才点了能入伍的,再留几个年轻些的村妇,其余老的小的残的病的,全杀了!” “是!”几个卫兵高声应下。 还没等这些村民反应过来,卫兵们便挥起了屠刀。 眨眼间,城关大门下,血流成河。 手无寸铁又饥饿无力的村民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不消片刻,便被他们杀得只剩二十来人。 年纪最大的村长也未能幸免于难。 “我跟你们拼了!”有个青壮年男性嘶吼着扑向卫兵队长。 卫兵队长果断一刀将他脑袋砍下,提着他的头颅,狞笑环顾其余幸存者,“可千万别给你们活路你们非要找死,我不介意把你们全杀了,现在,还有谁想违抗命令的,只管过来。” 经过这么一番血型震慑,剩下的人就算再伤心,也只能如绵羊一般,老老实实地进了城门。 卫兵队长丢下人头,边刀上的血,边对其余卫兵说:“,最近咱边关的粮食也吃紧了,咱自己都不大够,你们把这些尸体收拾收拾做成肉干,给后边征来的人当口粮。” “是!” 卫兵们眼睛都不眨一下,立即开始处理去了。 —— 而靠近临仙城的这边。 也有一群宇国村民怀揣着极度忐忑的心情,朝着关口城墙缓缓前行。 他们之所以没有前往宇国边关,纯粹是因为相较之下,他们的村子反倒离西屯关近一些。 以他们的情况,在前往宇国边关的途中肯定都得死光了。 还不如往西屯关走,试试碰下运气。 当看到远处的城墙,这群村民停下了脚步。 有人疑惑道:“那真是西屯关吗?好像城墙格外高大,怎么跟传闻中的不一样?” 众人议论纷纷,“是啊,我以前听说,因为这边都是荒芜之地,咱宇国和他们玄国都不重视,所以两边的边关城都格外简陋。” “难不成咱们走反了?” “怎么可能走反,要是往咱们那儿的边关走,这会儿估计还不到一半的路途呢,所以前边必定是玄国西屯关。” “……” 边境之地本就消息闭塞。 更何况是这种荒芜偏远的区域,哪怕他们是本地人,大多数一辈子也都没出过村。 对于外边的情况,几乎是只知道些传闻。 大伙儿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既惊讶,又疑惑,反倒因为看到那么好的城墙,不敢再过去了。 “好了……都少说点话,省些力气吧。”有个年纪大些的人眯起眼睛,手搭凉棚眺望远处,“不管咋样,咱都已经到这儿了,过去看看总比在这儿瞎猜测要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众人觉得有道理,便准备继续前行。 这时,有人担心道:“我数月前曾在村外遇到过一个外乡人,他说……西屯关这边旱灾特别严重,不像咱们那儿多少还能喝点水。咱们可都是宇国人,却跑到了玄国的边关去……若是寻常时期也就罢了,如今恐怕那边的人本就已经没粮吃没水喝,不可能会愿意帮咱们吧?说不定,还会把咱们当成口粮……” 此话一出,刚要继续移动的人群,又停了下来。 “你怎么现在才说?!” “我、我也是才想起来啊……” “怎么办,那……那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咱们现在离宇国边关可更加遥远了啊……没法往回走了吧?” “但……但若是到了西屯关,被玄国人杀了当粮食……咱们不也是个死?” “这……” “完了……完了完了!往哪去都是个死,老天爷要亡我们啊!” 众人越发恐惧,绝望的氛围笼罩在了所有人头上。 此刻太阳已升至高空。 初秋的阳光仍旧猛烈,似长满倒刺的老虎舌头不断舔着众人衣不蔽体的身子。 他们连赶了多久的路都已经记不清了。 干粮已经吃完,水也不剩半点。 太阳一晒,再加上恐慌,当即便有人撑不住倒了下去,连声音都没发出来便咽了气。 接着,又有好几个瘫软在地,虽然还有呼吸,却已是面无血色,眼看着要熬不住了。 就在这时,高空中飞速略过几道影子。 众人听见了奇怪的嗡嗡声,下意识仰头看去。 “那是什么鸟?飞得好快!” “不对啊,哪有鸟长四个翅膀的?” “好像那几只鸟的翅膀都没扇动……” “……”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即出现。 众人顾不上琢磨天空中飞过的怪鸟,纷纷朝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就这么一回头的功夫,十几匹高头大马带着滚滚扬尘而来,将这几十个宇国村民们团团包围。 不用问也知道,这只能是玄国边关过来的人。 村民们精神紧张又恍惚,全都双腿一软,跪下去不断磕头。 现在他们都不敢说什么寻求帮助了,只盼着对方别杀了他们。 “军爷……饶、饶命啊!” “我们实在……实在是没办法,我们村遭了蝗灾,大伙儿都没了收成,存粮也吃完了,全快饿死了……迫不得已才……才来这里……” “求各位军爷……高抬贵手,我们……我们这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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