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桃难哄》 第一卷 第3章 不想提这些 许桃不是很喜欢参加这种场合,她性子安静内敛,不爱往人堆里凑。 但两人确定关系后,的确要考虑男友的心情。 她点点头,还是答应下来。 时今很高兴,凑过去想亲她,许桃红着脸躲了,软声拒绝:“在校园里,别这样呀。” 她不太习惯亲密接触,只好找了这样一个借口。 作为一起长大的发小,许桃觉得自己对时今更多的是兄妹情和友情,之所以答应他的追求,也是事出有因。 她不想回忆这些往事,垂眸不说话,眼睫毛颤颤的,像夏季时,在小桥流水的家乡,时今为她扑过的一只蝶。 许桃很亮眼,不是那种明艳招摇的美,而是让人无法忽视的一抹温柔。 从小美到大,只要笑笑,就有很多男孩子愿意捧上一颗心。 但时今追到了,他们是青梅竹马,两家是邻居,不知道占了多少先机。 再说,许桃亏欠他。 时今愣愣看了会儿女朋友美貌,这么多年,从没看够过。 无论何时都能看怔。 他脑子一时就没跟上:“桃子,都过去了,你试着跟我亲近好不好?我带你走出来......” 许桃脸色随着他的话一点点泛白,刚刚还是朵娇艳带着露珠的白玫瑰,瞬间就好像要片片枯萎。 她唇上没什么血色,似强忍着:“时今哥,别说了,我不想提这些。” 时今这才反应过来,当年那事,桃子消沉了一个月,好不容易才重新恢复了以往爱笑温柔的模样。 他立即抬起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都怪他。 许桃吓了一跳,拉住他不让动,急道:“干嘛呀!又不是你的错!” 她看着时今左手,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这只手使不上力气,时今打自己也不疼,可许桃不好受。 时今趁机去牵她,拿到唇边亲了亲,眼睛里都是笑意和喜欢,许桃低下头没拒绝。 他和小时候一样哄着许桃道歉:“对不起桃子,别难过,我再也不说了,给你表演个原地变脸怎么样?” “别闹了!谁要看!”许桃慢慢恢复神采,笑着和他打趣。 说着也到了食堂门口,没剩什么饭,两人一起吃了碗面,许桃目送时今离开才转身回了宿舍。 只有两个舍友在屋里,见到她纷纷打招呼。 宿舍四人,来自不同地方,杨灿是宛城本地人,节假日都回家,剩下两个,吕洋和林蕊,分别来自辽省和鲁省。 只有许桃是南方人。 “桃子回来了,吃饭了吗?”吕洋率先问道。 许桃跟舍友在一起自在多了,她性情柔和,三个舍友都很喜欢她。 听到时今又来,林蕊调侃道:“桃子你知道咱们学院多少男人心碎了一地吗?你说说你,怎么就有对象了呢!” “青梅竹马啊,多浪漫,”吕洋手捧心,“我最羡慕这种一起长大的邻居了。” 许桃笑她们夸张:“师范学院男女比例失调,谁会关注我呢!” 林蕊和吕洋摇头叹息,那是许桃不知道自己的美有多突出,男的再少,第一眼也肯定是看向大美女呀! “说真的桃子,时今除了跟你认识久点,也没别的优势,你这脸,找个什么高富帅不行!” 时今虽然也清秀,跟许桃站在一起仍旧不是很般配。 林蕊非常赞同吕洋此言,不住点头。 许桃笑笑:“时今蛮好的呀,知根知底,在一起放心,他对我很好。” 好到可以拼上一条命。 两人一起长大,小时候她爸爸妈妈车祸走后,赔偿款被叔叔和姑姑两家抢走,留下阿婆跟三岁的小桃子相依为命。 阿婆靠着卖月亮糕维持生计。 左邻右舍都帮过忙,时今更是很照顾许桃,帮她打架出头,更是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为此,还废了左手。 许桃欠他的,认了。 大一开学时,时今表白,许桃想了一晚上,最终还是答应。 她也没什么能回报人家,如果不是时今,许桃觉得自己可能已经不堪受辱选择了自杀。 往事钻进脑海,许桃闭了闭眼赶紧甩掉。 她拿出书看了会儿才去洗漱休息。 晚上没怎么睡好,半夜时被噩梦惊醒。 有人压在她身上,怎么也看不清,耳边是哭声喊声和笑声,像尖刀往她耳廓里刮。 最后闯进来一个身影,左手鲜血淋漓,溅了许桃满脸,接着梦就醒了。 许桃喘着气睁开眼,蜷缩在蚊帐里默默流眼泪,对面床林蕊说了一句什么梦话,还咯咯笑了起来。 平时杨灿和吕洋都吐槽林蕊喜欢说梦话,还爱笑,晚上听着有点吓人。 但许桃觉得无比安心。 是在宿舍,不是在那间废弃仓库。 许桃盖住眼睛,都过去了,不要想不要想。 永远都不要想。 ...... 第二天醒来时,舍友都去社团参加活动,屋里没人。 手机上全是时今的信息,分享了一些音乐和视频,问她起了没有。 许桃纳闷时今怎么破天荒起这么早,也没多想,回了个“刚起”,爬起来洗漱吃早饭。 今天还要去一趟秦家。 去之前许桃给阿婆拨了个视频。 很快接通,视频里阿婆一头白发,但仍可以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儿。 许桃遗传了父母的优点,笑起来的时候和已过世的爸爸很像,也像阿婆。 冯秀芝见到孙女,就忍不住露出慈祥的笑容:“囡囡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呀,放假要好好睡觉的呀!” 许桃用吴语回道:“弗要紧啦阿婆,待会儿要出去兼职。” “我们囡囡都找到兼职了呀!”冯秀芝知道孙女看似柔弱,实则是个有主意的,不让她去恐怕也不会同意,干脆不扫孙女的兴。 “囡囡要照顾好自己的呀,别让阿婆担心知道吗?” 怜爱的语气听进耳朵,许桃笑容更柔和:“阿婆也是的呀,不要太辛苦,我可以养活自己的呀!” “也能赚钱养活阿婆的呀,发了工资,我寄回去,记得按时买药吃药!” 又嘱咐了几句别太担心她,多注意身体,许桃才挂断视频。 外面又刮起秋风,许桃还是穿着昨天的衣服,但换了件稍厚的毛衣外套,浅紫色温温柔柔,衬得她像颗在发光的珍珠。 走到宿舍门口,才发现时今又来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一直在踢路边的路沿石。 第一卷 第4章 霸道的许老师 时今要送她去上课,许桃拒绝不掉,只能任由他跟着上了公交车。 一路上两人偶尔说说话,大多数时候都是时今握着许桃一只手,陪她静静坐着。 倒了三班公交,又坐地铁,两个小时才到地方。 时今晕车一直没缓过来,脸色发白,坐在台阶上摆摆手:“太远了,有钱人又不是一套房子,就不能换个地方上课?” “你这样每周多辛苦呀!” 许桃哪有资格要求人家,让他歇会儿就回去,自己走到路边的黑车旁。 说实话她不懂车,只记得最出名的那几个车标,其它一概不知,但这辆车任谁看了都知道价格不凡。 还好是在城郊,要是开到学校来接,那可太招摇了。 而时今却认得那辆宾利,他看着司机亲自给许桃开门,然后绝尘而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许桃是他们家的夫人小姐。 其实这不过是人家的礼节。 打小,时今就常听巷子里左邻右舍议论,说桃子长大后肯定是大美人,那面相,注定要嫁给有钱人当富太太。 还常有人打趣,说时今的“小媳妇儿”将来会跟人跑。 他不爱听这话,桃子是他的,一辈子都是。 得赚钱才行,不然怎么留得住许桃。 . 许桃到了秦家,才发现上次那个男人也在,正拿着笔记本不知道处理什么公事。 见到她来,对方抬头看了一眼,许桃有些不自在,避开了视线,和Corey坐在书桌后面上课。 秦桉也就低下了头,仿佛并不怎么在意这个多出来的家教老师。 管家在许桃开始前先开了口:“许老师,小少爷的名字和户口都定下来了,以后还请您叫他秦煜亭就好。” Corey这个名字就是过去式了,秦家是传统中式家庭,洋文名字还是少叫。 新鲜出炉的秦煜亭小朋友噘着嘴有点不高兴,但是回国后也知道,规矩大过天,爷爷定下来的东西,谁也改不掉。 “好,我知道了。”许桃摸摸秦煜亭的小脑袋,决定今天先从他的名字开始教起。 “煜字是光明的意思,象征着光辉灿烂......” 许桃的声音很柔,却又不轻飘,软软的很好听,偶尔秦煜亭听不懂时,她会更耐心,含着笑一点点教。 是南方姑娘独有的声调,缠绵婉转,绕着江南水乡的温柔,往人耳朵里钻。 秦桉多听了会儿,竟有些走神,对方一停时,又忍不住期待接下来的声调,该有多磨人。 很适合当老师的姑娘,估计不会有小孩子不喜欢这样的教书方式。 连他都喜欢听。 更别说还有张赏心悦目的脸。 秦桉干脆合上电脑靠在沙发后背,专心听这位许老师讲课。 不过他不听那些文字知识,专心看许桃,从光洁饱满的额,到不断翕动的唇,再到仿佛一折就断的颈。 脆弱纤细,他应该一掌攥得过来。 秦桉存在感太过明显,凤眼看人时总像带着几分审视,视线犹如实质如影随形。 毫无顾忌,恣意妄为到有些嚣张。 许桃本身就很敏感,没办法不注意到。 被这样气势凌人盯着,渐渐耳尖就红了,蔓延到脖子处。 她侧了侧身,尽量忽略客厅里投射过来的视线。 秦桉蓦地一笑,也跟着换了个姿势,更放松自在地看她上课,他五官出众,脸部线条堪称完美,矜贵克制的公子哥长相,却偏偏笑起来玩世不恭。 事实上宛城世家圈子,谁不知道秦家这位二公子是个随性而为的性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上面长辈宠着,下面兄长护佑,从小到大没受过一点儿挫折,若说有,可能就是现在,被老爷子压着相亲。 大哥秦铭走了仕途,外祖江家到了他母亲这一脉,已是人丁单薄,秦桉的使命就是继承这庞大的家业。 将来注定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 可他偏都瞧不上,挑来挑去,哪家的姑娘也不入眼。 为此老爷子气得要动家法,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秦家最近的事不止这一桩,秦桉应该感谢大哥在关键时刻又为他挡了一枪。 这还要从秦煜亭小朋友说起。 秦铭早年读研时,谈了个英国女留学生,谁也不知道,后来因为要听从家里安排分了手,没想到对方却怀孕生下一个男孩。 五年了也没想过让秦铭负责,今年是没办法,秦煜亭的母亲癌症去世,孩子被送了回来。 这事算不上光彩,还是个外国女人,秦铭惹了老爷子动怒,被罚跪在后院祠堂,消息压了下去,秦煜亭如今只能算秦家养子。 这些密事许桃自然是不知道的,她现在就觉得侧脸发烫,从没想过人的视线可以这样灼热。 烧得她一张脸红霞满布。 再联想到昨日在卫生间发生的事,许桃觉得对方视线像是在一层层剥光她的遮羞布。 她很想劝自己是想多了,但是偷偷侧过去看,却正好和那人对视上。 对方还挑眉笑了下。 就是在看她! 还很轻佻! 许桃抿唇,昨日的事虽然她不锁门在先,但正常人看了应该第一时间躲出去,这人不仅没有,反而调侃。 她也动气,干脆不再躲,坐直了,看到书桌上一扇玉石屏风高度适中,直接拿过来往前一挡,可以挡住她半张脸。 “啪”一下,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 管家眼皮子一跳,虽然只是清代的玩意儿不值钱,但砸坏了这位女学生肯定也赔不起。 秦煜亭小朋友抬起头,狗爬一样的拼音写了一半,“肿么了老师?” 许桃还没答话,客厅坐着的人就笑出了声。 秦桉本来就是觉得这老师声音真好听,难得合他心意,因为最近接二连三开会导致的头疼,都减轻不少。 反正也没什么事,干脆多听了会儿。 但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人,竟然会恼。 敢冲他砸东西的,除了老爷子,没找到第二个。 他直接就站了起来,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丝兴味盎然,秦桉撑着书桌:“砸我屏风干什么啊?它招你惹你了?” 许桃:“......” 她眼眸含着一丝气,又不敢发作,轻声道:“不小心碰了下,抱歉。” 管家怕许桃不知深浅得罪了人,赶紧过来拿走了那扇屏风:“老物件不经砸,许老师上课也有一会儿了,起来放松一下,让小少爷带您去院子里透透气。” 秦煜亭也正坐不住呢,蹦下来去拉许桃的手:“老师,给你看看我养的鱼。” 许桃也想缓缓,跟了出去,绕过廊子到了一处池塘,水里几尾叫不上名的鱼儿,穿过零星落叶游来游去,在一方天地里寻找自在。 她蹲下去,刚要说话却发现水里倒映出身后的男人。 水波一晃,他的面目看不清,但许桃莫名心慌意乱。 她一急就要起身,却忘了脚下的湿滑,站不稳朝前跌去,许桃小脸吓白了,昨天上课弄脏了衣服,今天要是掉进水里。 工作指定保不住。 但料想中的落水并没有发生,她被人抓住了胳膊,对方不费什么力气就把她提了起来。 许桃后背砸到男人前胸,一瞬间就从头烧到了脚,秦桉眼睁睁看着耳后那片肌肤像染了颜料,浓郁的粉红,蔓延至颈后一颗小小的痣。 在白嫩嫩的颈上,格外招眼。 这么害羞啊。 秦桉没松开,懒懒道:“许老师这么冒失,怎么教孩子啊?” 许桃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但想也是秦家的人,“秦先生,你先松开,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现,我......” 着急的时候声线都绷着,但还是乖得不可思议。 这种求法可不成。 秦桉极恶劣:“许老师是在怪我吗?我家的池子,怎么还不让来啊?” “看不出来许老师这么霸道。” 他一听就是在逗她玩儿,许桃气红了脸,抬脚要走,秦桉似是料到,轻轻把她往池边带,许桃半张脚探出木板铺就的路,再往前就要入水了。 她咬着唇不敢乱动,心里却在怪怨,这人怎么这般恶劣呀。 许桃对付坏男生只有一个办法,好汉不吃眼前亏,眨着眸子恳求:“秦先生,先放开我好不好......” 她杏眼天生水汪汪的,叫人名字像是带着三分软意,央求的意味太明显。 秦桉眼睛眯了眯,舌根微痒。 对了,是该这样求他才对。 第一卷 第5章 我男朋友在等我 气氛僵持,秦桉好整以暇盯着她不放,手却把人往怀里带了带。许桃半个身子都探在水边,慌极了,手不由自主想抓住什么。秦桉低头笑了笑,看她嫩生生五根手指头攥上自己衬衣。正要哄她多用求人的调调说几句话,秦煜亭小朋友却先一步站出来“英雄救美”。他气呼呼叉着腰:“坏蛋二叔!放开老师!不要欺负人!”天天欺负他还不够,还欺负他的老师!许桃这才知道,原来讨厌的男人,是秦煜亭的叔叔。 “秦先生,你松手呀!”许桃真的怕了,跌进水里不好收场。 秦桉被一大一小揪着,最终还是低笑一声放开了人,顺势也把她带到了安全的位置。 他意味不明瞧了许桃几眼,绕过二人回了客厅。 许桃长呼一口气,觉得这人可真是顽劣,像是小时候经常拽她辫子的那个后桌,乐此不疲看她笑话。 不就是砸了一下屏风吗?真不是有意朝他撒气。 秦煜亭看许桃闷闷不乐,伸手拽拽老师毛衣下摆:“他是不是很坏?总是欺负人。” 许桃更生出几分天涯沦落人的心酸,她蹲下身偷偷道:“下次他欺负你,你就不说话,不反应,装木头,你二叔以后保证不欺负你了。” 失去兴趣自然会放手,许桃用这办法挡了多少讨厌的男孩子,她都不记得了。 秦煜亭歪歪脑袋,若有所思:“老师,我下次试试。” 许桃一笑,牵着他回去上课。 客厅倒是空了,压迫感顿无。 不过结束时,对方又重新返回,看穿着是要出门。 管家恭敬地送他出去:“二少爷晚上还回来吃饭吗?” “不吃了。” 秦桉换了鞋,走到门口时突然顿住,站在光影里,侧身挑眉看过来:“我捎许老师一程。” 不是商量的语气,管家立即闭了嘴没说话。 许桃错愕,下意识去看管家,但对方微微低着头,没有任何其他表示。 从这里到地铁站,要走一个多小时,她还不知道路,如果没有司机接送,要耽误很多时间,可许桃有点不敢和这个人私下相处。 秦桉恢复了冷漠疏离的模样,没什么表情:“总不至于再单独给许老师派一辆车吧?” 管家都愣了,二少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抠门,他隐晦地看了眼许桃,对方比他更惊讶。 年轻的学生不知道人情世故,但只要不是个傻子,这会儿就不该拒绝,不为别的,主家的面子总要给几分。 许桃显然不傻,她知道这里谁说了算,不好不答应,她最终还是点点头:“那就麻烦秦先生了。” 跟秦煜亭打了招呼,许桃跟着人走出去。 司机给许桃开了后座的门。 许桃本来想坐前面的,现在也只能轻声道谢。 她一坐进去,就感觉到了压迫感。 密闭的空间总是让人紧张不安。 男人却半点儿没有刚刚玩世不恭的样子,道歉很诚恳:“昨天和刚刚,是我失礼了,这次一并给许老师道歉。” 许桃突然就听懂了,他在说昨天卫生间的一幕。 气氛有点尴尬,许桃脸根本不受控制发热,这种事当没发生就好了呀,说出来干什么。 当下却不能不回话:“没关系,我都忘了,秦先生太客气了。” 秦桉“嗯”了一声,低头翻看着手机,许桃本来就不是个多话的性子,干脆转着头看外面风景。 不知道秦家到底什么背景,能在寸土寸金的宛城,占下一块地。 兴许这山都是他们的。 一看就不是小老百姓惹得起的人物,许桃觉得这人有句话很对,她太冒失了,怎么能因为一点儿小事就敢当众摔人家屏风。 她刚刚偷偷上网查过,居然是件清代的古董,拍卖价格一百多万。 真是阔气,就这么随便拿过来摆着。 天马行空乱想,十几分钟车子就到了地铁站附近,许桃赶紧道:“司机先生,在这停就好,我可以坐地铁回学校。” 今天送她的显然是秦桉专属司机,并不了解路线。 秦桉自认不是那么没有绅士风度的男人:“去宛城师范?我送你过去。” 许桃可不敢让他送,而且她已经看到了对面地铁站台阶上熟悉的身影。 时今竟然还在等她,都没有发消息说一声。 许桃捏紧了帆布包带子:“我男朋友在地铁站等我,秦先生您让司机靠边停就好,真是麻烦您了。” 秦桉搁在手机屏幕上的手顿了一下,片刻后他面无表情点点头,“停车吧。” 司机答应一声,靠边停下。 许桃再次谢过,下了车就往马路对面跑,脆生生喊男友名字。 这里路上几乎没有车子,许桃飞奔过去,时今还没见过她这样着急忙慌的模样,笑着站起来,伸手接住了人。 许桃跌进他怀里,侧脸因为跑动泛着红晕。 “急什么,别摔着。”他替许桃掖了掖耳边的散发,顺手拿过对方手里的包。 “等多久了,你回学校就好呀,干什么一直等着我。”许桃声音软软的,她在这一刻还是感激时今的存在。 毕竟面对他,多少还是自在,有熟悉的安全感。 时今却没什么心思回答,他越过许桃看着那辆迈巴赫,还没走,后座的车窗降了多半,露出一张五官犹如精雕细刻般的侧脸。 隔着这么远,他都能感受到,这人绝对不是凡夫俗子。 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人中龙凤。 时今突然就有点紧张,搂住了许桃的腰:“以后我每周都来接送你,好不好?” 许桃温声说好。 时今拉着她去坐扶梯,最后看了一眼身后,车子已经不见了,好像从没存在过一般。 “送你来的是谁啊?后座怎么还有人?” “是学生叔叔,顺路捎我,总不能让人家再派一辆车。”许桃不想说在秦家发生的事。 说了时今可能会想尽办法不让她继续这份工作。 “哦,好吧,看着可真有钱,”时今叹口气,“我什么时候能有自己的车啊。” “毕业工作后,攒钱买一辆。”许桃没什么志气,她向往平平淡淡的生活。 以后回桐城当个老师,努力买个小房子,和阿婆在一起就好。 普通人从来没做过不切实际的梦。 时今却志向远大:“相信我桃子,我一定能给你买得起奔驰宝马,到时候带着你和阿婆去自驾游,好不好?” 许桃笑道:“好,时今哥加油!” 时今知道她可能没往心里去,想想前几天在群里跟学长聊天谈到的计划,觉得未来大有可期。 他摸摸许桃的发顶。 等着吧桃子,他可不是随便说说。 第一卷 第6章 太纯 生日聚会那天,许桃最晚到,她从秦家折腾到市区私人会所,用了两个半小时。 时今没来接她,在会所外面等着。 天都黑下来,奢华装饰更加显眼,许桃没来过这种地方,一眼看过去都没找到大门在哪。 时今笑着去牵她的手:“在这边,我带你上去,大家都到了,就差你。” 他凑到许桃耳边表达自己的兴奋,这会所给他的震撼太大。 “里面比外面还要阔气,你都不知道,那些服务生见到胡航的朋友,像见了皇帝一样,腰恨不能弯到地板上。” 许桃由他牵着,顺着一条小路拐过去,果然是豁然开朗,现代奢靡感扑面而来,有人过来恭敬领着他们继续往里走。 “那个什么,桃子,今天来的人有点儿多,我事先也不知情,但问题不大,碍不着咱们什么事,别紧张哈。” 谈不上紧张,许桃就是单纯不怎么喜欢社交而已,她笑笑没说话。 时今推门进去,屋里安静一瞬,最后一个来的,总是要多几分关注,许桃感觉无数双眼睛落在她身上。 包厢很大,装修富丽堂皇,倒不如外面精致,沙发上坐了一排男女,正在喝酒唱歌。 流光溢彩的灯一照,许桃没看清到底有多少人。 时今快速拉着许桃落座,挤在长沙发最边上。 坐下倒是看清了几个人,是时今的三个舍友,胡航,孙栋,还有吴小川。 各自带着女朋友。 许桃军训后和他们见过一次,还有印象,礼貌打了招呼。 虽然今天是胡航的生日,但他却坐在外缘,见到许桃立即来了兴趣,勾着时今肩膀开起玩笑。 “来晚了桃子,待会儿罚你唱首歌啊!” 不熟悉的人这样叫,许桃有些不自在,但主人公既然开口,她也只好谦虚道:“我不会唱歌,就不丢人了,胡航,祝你生日快乐。” 胡航也没纠缠,搂着身边女孩笑嘻嘻喝起了酒。 明明都是才上大一的学生,在胡航身上却看不到少年的青涩,这种场子里,他游刃有余,显然是常客。 时今的三个舍友家庭条件都很不错,尤其是胡航,听说家里捐了图书馆,他才能进宛城工业大学。 开学一个多月,身边换了三个女友。 许桃有点担心时今跟他待久了,沾染上不良习性。 正低着头想,耳边音乐突然停了,唱情歌的姑娘正起劲,也不得不放下麦克风。 许桃抬头看过去,才发现沙发正中央,有位年轻男人正在打量她。 “胡航,这位美女是谁啊?也不介绍介绍。”赵清宴给胡航使眼色,笑容意味不明。 胡航捧着赵清宴,一点儿不敢耽搁:“宴哥,这是我舍友今子的女朋友,许桃,宛城师范的,怎么样,漂亮吧?” “桃子,跟宴哥打个招呼啊。” 许桃点了点头,只打招呼并不叫宴哥。 赵清宴掐灭烟,看了看许桃身边没吱声的时今,“比照片上好看,可以啊今子,艳福不浅。” 时今也不知道赵清宴从哪里见到了许桃照片,但想必是他发在朋友圈里,让胡航拿去给别人随便看了的原因。 时今跟赵清宴也不熟,谦虚笑笑:“是我有福气。” 他微微挡了下许桃,捏了捏她有些发凉的手,下意识不想让赵清宴的视线落在女友身上。 赵清宴挑挑眉,招招手让大家继续唱歌,灯光继续暗下来,他靠在沙发后背,细长的眸子眯着,不住在许桃的脸上和前胸打转儿。 太纯了这姑娘,往那一站就和别人不一样。 平时场子上的女生大多是叫过来玩儿的,什么性质都清楚,赵清宴都觉得腻歪无趣,有段时间没出来潇洒。 但前几天胡航给他发了个照片,问他这姑娘正不正点。 言语间还挺可惜,说是很本分的乖乖女,哪里都好,就是有男朋友这一点不好。 是赵清宴喜欢那挂,干脆撺了个局,叫着出来玩玩。 看本人比照片还要纯。 怪敏感的,直往男朋友身后缩,躲他视线。 赵清宴看得起劲,心里直痒痒,有男朋友怎么了,多砸钱就成。 他朝胡航微抬下巴,胡航会意,突然拉起时今,“走走走,陪我去洗手间,喝太多,憋死我了!” 时今一愣,胡航力气挺大,他也不能拒绝这种小事,只好跟上去。 许桃还留在这,见状立即起身,她不想一个人待在这,但刚动,胡航带来的女伴亲亲热热挽过来。 “桃子是吧?别一时半刻都离不了男朋友呀!咱俩做个伴,你叫我瑶瑶就行。” 许桃心里不踏实,推脱道:“我也正巧想去洗手间呢......” 她话没说完,就看到那个叫宴哥的男人,大喇喇走过来,瑶瑶识趣让开,手从许桃胳膊上抽走,留下金属铆钉装饰独有的冰凉感。 许桃心跳的厉害,意识到潜在危险,站起来就要离开。 赵清宴“哎呦”一声,吊儿郎当犯浑,他拉着许桃重新坐下,这一拉,彻底将人拉进了怀里。 许桃失控叫了一声,有些纷杂记忆席卷她的理智,很快,许桃脸色半点儿血色都无。 “跑什么啊,哥哥能吃了你吗?”赵清宴低头笑,“交个朋友呗?小桃子。” 他也不做什么,就将人困住不让动。 许桃很害怕,垂着头挣扎,她越害怕,越颤抖,赵清宴越来劲,不过怀里的人还是有点不对劲。 这反应也太大了,不还没做什么吗? 真做了,怎么还要死要活? 赵清宴没了耐心,箍着人不让跑,“都出来玩儿的,装什么啊,你男朋友来的时候没告诉你,这什么场子?” 音乐声渐渐停下,都看着这边。 习以为常的模样。 只有时今的两个舍友坐立难安,许桃求救般看向他们,孙栋想张嘴,被吴小川拉了拉,最后也没敢说一句话。 许桃很慌,强忍着不敢哭,她从小就知道,越哭,男生越恶劣。 “我有男朋友的,你别这样好吗?”声音还是因为害怕带着点儿颤,“我们真的不知道这什么场合......” “没事儿,现在知道也成,桃子是吧,一起玩玩?” 赵清宴心里直痒:“直接跟我也行,哥哥有钱有势,你少奋斗多少年?” “你男朋友那我来搞定,保证不敢缠着你。” 本来就是想玩一玩,但现在改主意了。 许桃害怕极了,抖个不停。 她肩膀和赵清宴的前胸紧紧贴着,用力咬唇,努力让自己冷静。 僵持片刻,她强笑道:“先放开我行吗?我会考虑的。” 女孩子耍心眼,赵清宴心里门儿清,他心情不错,乐得跟许桃玩玩。 “成啊,叫声哥听听,叫舒服了就放开你。”刚刚不肯叫,如今还不是要乖乖听话。 许桃脸色涨红,难堪又委屈,抿着唇不肯叫。 叫了只会面临更恶劣的挑逗。 赵清宴没什么耐心,斜着眼睛看了看她,正要用点儿手段,包房的门突然被人顶开。 时今咬着牙冲进来,拳头就要往赵清宴脸上挥。 还没挨着人,就被旁边几个男生眼疾手快按倒在桌子上,酒瓶杯子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第一卷 第7章 还跟我犟? 瑶池宴乐是宛城最高端的会所。 明面上会员制,但没点儿关系,有钱也进不来。 声色犬马之地,各色不同装饰风格的包厢里,你永远不知道坐着宛城哪个有名有姓的权贵。 今晚秦桉在这应酬,只待了小会儿就觉得无聊,出院子透气。 没几分钟,助理过来请人,说是大少爷也在,请秦桉过去跟长辈问个好。 秦铭因为“风流往事”反省了一个月,前几天刚解脱,今日也是巧,兄弟俩都在一个地方应酬。 既然是跟长辈问好,秦桉不好推脱,点点头让助理带路。 瑶池宴乐占地广,庭院里绕来绕去,路过一间包房时,秦桉听到里面一声又娇又柔的叫喊。 他无意识看过去,立即就顿住了脚步。 门开着,外边站着会所经理,却不敢进去插手。 包房里闹哄哄,上个礼拜还敢冲他摔屏风的姑娘,被个男人搂在怀里奋力挣扎。 也正哭着求饶,周围人都兴冲冲看着乐子。 秦桉视线在她腰上和脸上顿了顿,神色冷了不少。 “去看看怎么回事儿。”目光扫进去,“赵清宴这废物又干嘛呢。” 赵家和江家是姻亲关系,赵清宴是秦桉母亲那边的亲戚,绕了点儿,但终归认识。 助理立即进去,门口经理大气不敢出。 有人一出现,哄闹声瞬间停了,时今脸上斑斓一片,青青紫紫躺在那,眼睛眯成一条缝,还在努力找许桃在哪。 许桃脸上也挨了一巴掌,混合着泪痕,狼狈不堪,正被赵清宴揪着辫子桎梏在怀里。 赵清宴也没好哪去,脸颊血迹甚至还没凝固,半边头发和脸都是湿漉漉的红酒。 一看就懂的场合,助理还是恭敬道:“赵公子,秦总让我问问您,这是怎么了?今晚瑶池宴乐有贵客,可千万别冲撞了。” 赵清宴并不认得眼前人,但秦这个姓氏让他不敢狂,“你是?” “赵公子贵人多忘事,我是江氏集团总裁的助理,宋沅。” 赵清宴一下子就松开了许桃的头发,将人一推就往外看:“二少来了?他......二少在外面吗?” 他连声表哥都不敢叫,脸色一下子就不太好。 像秦桉这种权贵世家出身的子弟,其实很少会出现在他们的场合。 低调不惹眼,却无人敢轻视。 他们在圈里的地位和太子没什么两样,秦家更是鼎盛,秦桉父亲秦少雄手握实权,家里两个儿子,一个从政,一个从商,谁都得捧着。 而赵清宴,不过是赵家的弃子。 放弃继承家业,只靠股份分红过活的边缘子弟而已,不过是父母疼爱,仗着年级不大,靠祖辈几分薄面作威作福。 闹得不离谱,也没人管。 离谱了,就送出国。 赵清宴偶尔逢年过节能远远见秦桉一面,今天竟然被主动过问,下意识觉得不是好事儿。 “我去跟二少打声招呼可以吗?”赵清宴小心翼翼,和刚刚猖狂相判若两人。 宋沅微笑,引着他出去。 赵清宴见到外面人,腿都软了,立正站好和秦桉打招呼。 “说说,又犯什么浑呢?”秦桉没看他,瞄着屋里。 许桃头发散乱,蹲在那不知所措,男朋友一动不动,满脸的血。 手机好像也坏了,打不通电话,可怜样儿。 赵清宴知道这事儿也瞒不过去,支支吾吾道:“就是个不听话的妹子,说好了跟我,现下又反悔,还拿酒瓶子砸我,二少您瞧瞧,我哪受过这委屈啊,一急就犯浑。” “您放心,出不了人命,手下知道轻重,不会让长辈们犯难,也冲撞不了贵客,我马上送他们去医院成吗?” 其实就是瞧着吓人,都是外伤。 秦桉没出声,等着看屋里人何时能发现他。 许桃眼睛哭肿,今晚的事太突然,险恶又丑陋的人心让她再次意识到,自己在面对危险时有多么无力。 只能又一次眼睁睁看着时今挨打。 好像他的痛苦,都是由她带来。 贫穷是原罪,美丽更是罪加一等。 没人借给她手机报警和打120,都怕得罪赵清宴,许桃绝望地环视一圈,视线突然在门外定住。 男人长身玉立,气质出众,周身笼罩着一层寒气,眸子藏着晦暗不明的光,和前两次的玩世不恭都不太一样。 怎么会是他? 许桃也管不了太多,仿佛找到救命稻草,踉跄着起身,不管不顾冲出去,看向一身矜贵气,神情冷漠的男人。 “秦先生!”她眼里豆大的泪珠滚下来,“我......我能借下您的手机吗?” 秦桉没说话。 而赵清宴一下子懵了,许桃认识秦桉? 他心里七上八下,闪过很多念头,秦桉身边从没出现过女人,可这看着也不像相好啊? 不然能容忍自己女人身边还有个男友? 赵清宴愣神的功夫,秦桉已经站在许桃面前,低头凝视她的脸。 右脸高高肿起,指印还鲜明,下巴尖儿上也一个红印子,不知道是赵清宴太用力,还是她本身就娇。 秦桉不答反问:“赵清宴头上酒瓶子,你砸的?” 倒是出息,胆子真大,上次砸屏风,这次直接伤人,下次是不是敢动刀啊。 要不是遇到他,今晚别想从这包房出去。 能被赵清宴玩死。 手里没仰仗,硬着来,可不就是死路一条么。 许桃听到这话却吃了一惊,狐疑地看了看他和赵清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一副把他们归为一丘之貉的模样。 秦桉嗤笑:“许老师怕什么呢?” 他漫不经心道:“手上都是血,还想用我手机?” 许桃低头,手心粘腻,鲜红一片,很熟悉的场景,她一下子联想到高中那年,脸色更加发白。 摇摇欲坠,整个人快要碎了。 秦桉以为她疼,声音发沉:“手伸过来。” 许桃仓惶看他,手背过去,杏眸里全无信任,像落入围猎圈里,狼狈窜逃的兔子。 “都这样了,还跟我犟呢。”秦桉起了丝烦躁,不知道打哪来的情绪,语气凉飕飕,直往许桃脖子里灌。 天生的第六感,得罪秦先生应该更可怕些。 许桃咬着唇,颤巍巍伸出双手举过去,秦桉看了一阵儿,确认没有明显伤口才吩咐宋沅处理此事。 她轻轻道谢,羽毛般飘忽不定,秦桉听得烦,倾身过去抬她下巴:“伤成这样,明天还能来吗?” 许桃觉得这姿势暧昧,躲了下没躲开,今晚她真的怕了,颤着嗓子微微摇了摇头。 “能来,不......不碍事的秦先生。” 两人像在打哑谜,赵清宴在一旁摸不着头脑,但有件事能确定,他完了,这许桃好像和秦桉有什么特别关系。 明天要去哪啊这是? 赵清宴鼓起勇气,白着脸道歉:“大水冲了龙王庙,二少,我不知道她是你的......” 秦桉侧头斜他一眼,赵清宴嘴巴立即闭上。 许桃低垂着眉眼,知道赵清宴是误会了,误会她和秦先生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第一卷 第8章 我骂你了么 秦桉还有事,没有多待,只短短出现这几分钟的功夫,却足够震慑赵清宴。 气焰被彻底打压。 他甚至腆着脸给许桃拱手:“好妹妹,认识二少怎么不早说呢!你瞧我,有眼不识泰山!” “别往心里去成吗?” 许桃没傻到为自己辩解,绷着脸不说话,看宋沅叫来了老板,几个工作人员抬着时今出了包房。 屋里的人面面相觑,从刚才就缩在里面一动不敢动。 连赵清宴都不敢得罪的人,他们连名号是什么都没资格知道。 许桃拿了自己和时今的包跟上去,走远些还能听到赵清宴在骂人。 骂胡航废物,连底细都摸不清。 她觉得可笑,要是赵清宴哪一天知道,自己和秦桉什么关系都没有,对方也许只是看在她给秦煜亭当家教的份上出手相助,又该怎么报复? 担架抬着时今越走越远,没去医院,去了会所私人的卫生室,用来处理紧急情况。 宋沅虽然也不知道许桃是谁,但很客气:“您放心,医疗水平还可以,您男朋友是皮外伤,简单处理下就好,没必要惊动太多,请您谅解。” 许桃不傻,点点头表示感谢,只要能治好,她也不愿意闹大,平头百姓斗不过宛城这些子弟。 “您也这边处理一下伤势。”宋沅示意许桃坐下。 许桃脸颊没什么痛感,她趁赵清宴不注意,叫喊着让人殴打时今时,拿瓶子砸了对方脑袋一下,这一巴掌就是那会儿落下来的。 没使多少力气,但后来头皮被揪得很疼。 许桃乖乖坐在那让一名女医生抹药。 她很快处理好,时今那边麻烦点儿,但不久许桃听到他的呻吟声。 醒了。 许桃隔着玻璃和时今对视,对方龇牙咧嘴笑了一下,她没忍住,泪水决堤,心里像打翻了调味瓶。 时今用口型告诉她,别怕。 这一幕落在宋沅眼中,四个字,落难鸳鸯。 就是不知道秦总跟这位姑娘什么关系,大年初一头一遭,秦家二少爷也有替女孩子出头的一天。 宋沅没多留,悄悄退了出去。 到包房时,秦桉已经落座,谦恭有礼地和席上几位长辈敬酒。 宛城说得上话的领导,都在这,纷纷夸赞秦桉兄弟二人是龙凤之姿。 秦铭比弟弟稳重,三十岁正当年,像个儒雅的书生,兄弟俩相貌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 但俱都高大帅气,秦铭用金丝眼镜遮住了眸子,凤眼远没有弟弟慑人。 也没秦桉那么玩世不恭,万事不往心里去的凉薄。 兄弟俩场面上都挑不出毛病,秦桉不喜欢应酬,也没有不敬长辈的道理,几圈酒下来,也难得多了几分醉意。 更多的是心不在焉。 散场时,接近十点。 送走长辈,秦桉扯了扯领带,扫了宋沅一眼。 宋沅会意,过来说了情况:“好像还没走,在卫生室待着。” “说什么呢,还背着我。”秦铭摘了眼镜揉眉心,他喝得更多。 秦桉神色不动:“私事,哥你先走,我去当回老师。” 没头没脑一句话,秦铭没听懂,但他也管不住这个弟弟,嘱咐早点回去,便摇摇头上了车。 . 许桃手撑着脸颊不知道在想什么,屋里时今还在睡,刚刚喊着疼,躺了会儿又睡着了。 眼看着就要过门禁,再不走可能就要在外面过夜。 许桃打算叫醒时今,打个车尽快回学校,然而就在这时,刚刚那个叫宋沅的助理,又带着几个人进来。 “许小姐,秦总担心您不方便叫车,让我把您男朋友送回去。” 许桃想说不用麻烦,但那几个人已经进去,直接架起了时今,摆明是不会听她的话。 时今睡得很沉,丝毫没有醒来。 宋沅冲她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姿势。 她根本拒绝不了,只好跟着往外走,可直到上了车才发现,自己和时今不在一辆车上。 秦桉在车里等她。 许桃硬着头皮坐进去,出于礼貌,她第一时间又跟秦桉表达了谢意。 对方没出声,连个回应也没。 车子立即就发动,她甚至来不及看一眼时今在哪。 “许老师舍不得男朋友啊?”秦桉手撑在车门扶手上,歪头看她。 开口第一句话,竟然是问这个。 许桃定了定神,迎上秦桉目光:“他是我男朋友,我当然担心,秦先生,您不必麻烦送这一趟,我们可以自己回去。” “那合着是我多管闲事了,”秦桉笑笑,“要不前面下车?” 许桃往窗外一看,正上了桥,停在这那才是真打不着车。 她直觉秦桉又在故意耍她玩,闭了嘴不说话,也猜不透秦桉是想做什么。 秦桉还真想当回老师,教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 “知道赵清宴什么货色吗?就敢跟出来一起玩儿。” 圈子里出了名的废物,也就爹妈还当个宝一样哄着,不知道收拾了多少烂摊子。 许桃这样的姑娘,二代们最喜欢玩,又纯又干净,还没身家背景,受了委屈只有隐忍的份儿。 要是刚烈,死了也无处申冤。 秦桉心底没来由烦躁:“今天不遇上我,许老师猜是什么后果?” 许桃喉咙发堵,疼的她直掐自己手心。 后果就是被赵清宴祸害,找不到地方说理,成为他的玩物,时今也许会丢了命。 这是宛城权贵圈层的子弟,不是他们老家那几个混混。 许桃不受控制发抖,为什么她就不能逃脱这种命运。 难道长得漂亮,出身贫穷,就要不断被欺负吗? 她白着脸不吭声,眼里却渐渐红了。 秦桉“嘶”了一声:“我骂你了么,就哭。” 许桃不想让眼泪掉下来,杏眼里水汪汪的直打转儿,最后还是滑下来几颗,滴进饱满莹润的红唇。 秦桉盯着她唇上几处牙齿咬出来的血色,眸色发暗。 “赵清宴亲你了?” 许桃忙慌里慌张摇了摇头,没亲,但再晚点儿,说不定。 这都是她着急时自己咬出来的痕迹。 秦桉多看了几眼,舌尖漫上痒意,一路直抵心脏最深处。 可怜兮兮的。 他倾着身子过去给她递纸巾,声音柔得像水:“许老师眼睛这么漂亮,眼光倒是挺差的,从哪找的男朋友啊,护得住你吗?” 许桃愣了愣接过来,秦桉离得有点近,但她后背已无退路。 “说话啊,嗯?从哪找的男朋友?许桃。”秦桉声音低沉喑哑。 许桃第一次被他喊名字,目光撞进对方眼里,深邃得不像话,旋转着要把人吸走。 她心猛地跳了一下,不敢直视,只能装鹌鹑缩下头。 身上酒味有点儿重,秦先生好像喝多了。 问的问题没头没脑。 第一卷 第9章 真喜欢你男朋友? “我们是发小,从小一起长大的,”许桃轻声解释,“他对我很好,帮过我很多次。” 她突然鼓起勇气,看向秦桉:“我们感情很好的,秦先生。” “而且这次是因为我,他才受伤。” 时今护过她很多次,并不是秦桉说的那样,护不住人。 无论秦桉喝没喝醉,心里怎么想,她表明自己立场就好。 许桃后背贴在车门上,“秦先生,很感激您今晚相救,等我男朋友好了,我们请您吃饭表达感谢,行吗?” “当我图你一顿饭?”秦桉语气淡下来,人重新坐了回去,“许老师留着钱给你男朋友买药吧。” 听得出来,这姑娘不傻,急着证明些什么,好撇清关系。 他觉得自己也挺没意思。 都怪晚上这顿酒闹得。 秦桉恢复了一贯声线:“叫你上车,是因为煜亭,许老师,声色场所,还是少去的好,别带坏了小孩子。” 他语气发冷,空气中留下一丝酒气,许桃听出其中不满,装傻充愣到底。 “很喜欢你男朋友么?”秦桉侧了头过来又继续问道,仿佛想看穿她。 也仿佛不死心。 许桃丝毫不心虚:“喜欢啊,我们是青梅竹马呀,感情基础很深厚的。” 秦桉垂眸笑了声。 青梅竹马是么。 他开了窗户,透进来一点儿风,酒意消散,那点儿意趣烟消云散。 竟然对个有男朋友的女生起了点旖旎心思,不过也就一会儿的功夫。 “告诉你男朋友,少跟赵清宴混。” 他言尽于此,闭眼假寐。 窗户明明关上了,冷风却还像刚刚一般往里吹,许桃抱了抱胳膊,内外都觉得冷。 也知道这事儿应该就算翻篇了,刚刚姿势暧昧,恐怕是一时兴起,酒意作祟,得知她心有所属自然就会放手。 什么样的姑娘他找不到,犯不着抢别人的。 车子开到宛城师范门口,司机不知道说了什么,平素里不让外来车辆进入的校园,明晃晃开进去一辆豪车。 许桃咬着唇,到了宿舍门口四下看看,见也没多少人,便想道了谢就走。 车门却打不开。 秦桉仰着头在休息,没什么表情,车里死一样寂静,半晌后让司机给她开了门。 车子从许桃身边擦过去,迅速消失在视野,她拍拍脸颊,闷着头往宿舍冲。 到了屋里见到舍友,心才落定。 杨灿竟然也在,她明天约了男朋友出去玩,干脆没回家。 三个人见到许桃,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不对。 “哎桃子,脸怎么了?”杨灿凑过去问,“老天爷,你让谁打了?” 吕洋和林蕊也觉察不对,桃子这绝对哭过,眼睛肿成核桃。 “天杀的,不会是时今打你吧?”吕洋心疼地摸了摸许桃脸颊,这么漂亮姑娘,谁舍得下手啊! 许桃赶紧摇摇头,低声道:“是别人耍流氓,时今因为我受了很严重的伤,今晚差点儿出事。” 三人听了事情经过,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天子脚下,还有这种脏事。 林蕊是个暴脾气,拍着桌子就要报警,被吕洋和杨灿一起拉住。 大家也不傻,在光明照不到的角落,时刻都有不公在上演。 杨灿是本地人,多少听说过,她拉着许桃的手:“桃子,这种人咱惹不起,只能吃哑巴亏了,你让时今躲着点儿,以后别跟那种人在一起玩。” 许桃点点头,她明白其中道理。 “多亏了找你当家教的那位秦先生,桃子你可得好好感谢人家。”吕洋并不知秦桉和许桃相处细节。 许桃含糊点了点头,不欲多说,估摸着时间,赶紧借舍友手机给时今打了个电话。 那边果然醒了,还埋怨许桃把他一个人丢下,时今睁眼看到几个大汉,吓得以为自己要被赵清宴活埋。 “是我不好,你没事了吧?还疼吗?”许桃柔声安慰。 时今头上脸上包着纱布,隐隐作痛,在手机里还在委屈巴巴,让许桃说几句甜言蜜语。 许桃哪有这心思,她也说不出口,只劝时今赶紧休息,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时今有点失望,但这时门响了。 扭过头去,发现只有孙栋和吴小川回来,胡航不在。 胡航是本地人,又过生日,出了这岔子,肯定不回宿舍。 时今还想着孙栋给他通风报信的事,诚恳道了谢,孙栋摆摆手,他能做的也不多。 “你伤没事吧?兄弟们想帮忙来着,但他们人太多了。”吴小川凑过去,搂住时今肩膀。 时今当时根本顾不上别的,被压着打,头都抬不起来,也不知道舍友们当时什么表现。 他大度摆摆手:“没事,你们要是因为这个受伤,我得愧疚死。” 吴小川:“航子让我跟你道个歉,他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说宴哥喝多了,把桃子认成了别人,闹这么一出挺过意不去,改天一定跟你赔罪。” 时今脸色一沉:“别再找我们麻烦就行了,赔罪可受不起。” 要不是看在胡航份上,他指定会报警。 “宴哥在宛城挺有势力,今子你别犯傻,咱们就是个大一新生,忍忍得了。”吴小川劝道。 孙栋想法一致:“宴哥跟航子说了,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还有桃子砸坏的手机,他高价赔偿。” 时今没吭声,事实上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赵清宴怎么突然服了软。 晕过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拉住孙栋:“我晕了后,桃子受什么委屈了吗?” 时今担心是许桃委曲求全,拉下脸面哄了赵清宴手下留情。 孙栋起初心里还挺不是滋味儿的,看着个姑娘被众人围着欺负,那感觉挺伤男人自尊。 但后来听赵清宴的话,琢磨出一丝味道。 他调侃道:“桃子才来宛城多久啊,就认识比宴哥还厉害的角色,要不是人家出手,今晚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时今一愣:“什么厉害角色,我怎么不知道?” 孙栋挠挠头:“宴哥说那是他表哥,宛城顶天儿的豪门贵公子,一句话就能定生死,合着你不知道桃子认识人家?” 许桃人际关系简单,时今都清楚,哪里认识贵公子。 时今看着舍友暧昧的神情,心里有些不舒服。 桃子从哪认识的大人物? 怎么没告诉他呢。 第一卷 第10章 桉树有毒 第二日许桃脸上印子消了,就是有些红。 时今大早上就给她舍友吕洋打电话,没问别的,就是问问昨晚上谁帮了他们。 许桃解释那是学生叔叔,时今才松口气的模样。 她没心情解释这些,吃完饭到北门送修了手机,就去秦家上课。 秦桉不在,许桃着实松了口气。 见不到人,就不会尴尬,许桃迅速把这些事抛在脑后,专心上课。 而接下来直到入冬,许桃都没有在秦家见到那位二少爷。 倒是与秦煜亭父亲见了面,对方是个很和善的男子,声音温柔,态度有礼,对她这位小家教也很客气。 也见到了秦父秦母。 她当时一愣,秦少雄老爷子,就是电视里常上新闻那位,现实里见到,许桃很紧张。 对方却挺慈和,还关心了几句许桃的学业。 秦母江兰因着陈教授的关系,态度也亲切,她比秦少雄看起来年轻好多,压不住的贵气。 两个儿子都随了她相貌。 只是秦家人都很忙,尤其是秦少雄,常常到处开会慰问,他身体已经不如从前,走到哪都带着妻子一起。 为了减少奔波,多数时候也不回老宅,跟妻子在市区居住。 许桃不常在秦家见到这几位主人,倒是更自在些。 她和秦煜亭成了“忘年交”,还交换了电话,有时候许桃晚上会收到秦煜亭发来的语音。 偷偷叫她姐姐。 是个孤单的小朋友,出生在钟鸣鼎食之家,却并没有多少人陪伴他。 许桃难免对他偏爱,这份家教工作估计等过完年,秦煜亭作为插班生上了小学就会结束,她很珍惜这段时光。 说起来她还是从秦煜亭那里,得知秦桉叫什么。 秦煜亭想知道父亲和二叔的名字怎么写,偷偷让许桃教。 许桃教“桉”这个字的时候,想到了一种树木。 桉树。 又高又挺拔的王桉,主要生长在澳洲。 更有一句广为流传的诗,据说出自泰戈尔《飞鸟集》,许桃却没从此书里找到出处。 蓝桉已遇释槐鸟。 这种树霸道,身边不许生长其它植物,却允许红嘴蓝鹊栖息,似所有温柔都给了一人。 桉树叶带着毒,许桃倒觉得这名很符合此人气质,有权有势有钱有地位有颜值,这种男人往往本身就是一味毒药。 远远避开最好,她又不是一只考拉,要靠着吃桉树叶生活。 许桃讲完这个字,手心出了汗。 这是她第一次在北方过冬,和桐城完全不一样的冷,要多穿很多才行。 可秦家通了地暖,屋里太热。 秦煜亭还穿着单薄的睡衣,许桃却套着厚厚的毛衣,待久了就会出汗。 她脸也微微发红,暗自记着下周再过来,要换个开衫毛衣,好方便脱下来。 挨到下班,许桃松口气。 “老师,你的脸好红,很热吗?” 秦煜亭现在中文很流利,有时候摇头晃脑背几首诗,还能讲出几句深意。 这也是秦家人都满意许桃的原因,因材施教,才大一就懂得这个道理。 许桃用手背拍拍脸:“是有点儿,你们家暖气太足,我有些不习惯。” 她们宿舍都没有这个温度,宛城师范的宿舍楼竟然和南方一样,是开敞阳台,冬天的风一刮,屋里温度总是上不去。 秦煜亭托着小脸:“老师,我也热,咱们出去打雪仗好不好?” 宛城今天落了小雪,打不了雪仗,再说,许桃该回去了,她正要开口,管家推门进来,纷纷扬扬的大雪顺着凛冽寒风刮进长廊。 许桃看呆了,老家桐城虽然会下雪,但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鹅毛大雪。 “许老师,雪太大,路上湿滑,去市区的路上出了不少事故,恐怕您要在这休息一晚,我会替您准备客房。” 秦家注重礼节,这暴雪天气,怎么好让一个女生冒着危险回去。 许桃不好意思麻烦,踌躇着开口:“是不是太打扰了?等雪小一点儿,您送我到地铁站就好。” 管家看了看这风雪:“天气预报说要下一晚,您坐地铁还要转公交,太危险了,许老师不用觉得麻烦,今晚先生夫人留宿市内,大少爷要协调应急暴雪,您可以放心住下。” 言下之意,不用觉得拘束,主家都不在。 更何况,这也不是他一个管家能做主的,自然是得了主家吩咐。 然而许桃怕的不是他们,正是没提到的秦桉,她看看天气,也的确不好强行让人家送。 说不定秦桉并不会回来。 “那就麻烦您了钟叔。” 管家姓钟,名易。 钟易颔首:“课程已经结束,许老师请自便,您是南方人,要是喜欢雪,可以去后花园玩玩,记得穿暖和些。” 许桃眼睛亮晶晶的,钟意受她感染,也跟着笑了笑,他今年四十多岁,儿子和许桃差不多年纪。 平日里总是多关照一些。 他给顾蓁指了去后花园的路,实际上秦煜亭也可以带她去。 秦煜亭早就等不及,拉着顾蓁往外走,佣人拿过来他的毛衣和外套,从头到脚武装好,才肯放这位金尊玉贵的小少爷离开。 许桃穿好羽绒服,围了个围巾,牵着秦煜亭往后花园去。 秦家的格局是游园兴致,前院用来会客,隔着花园是供主人休息的地方。 花园里银装素裹,池塘都结了冰,许桃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看哪里都新鲜,伸出手去接雪花。 指尖迅速冻成红色。 秦煜亭已经从连廊上蹿出去,嘎吱嘎吱踩雪,时不时蹲下身子抓一把,也不嫌冷。 “老师,快来!” 许桃缩了缩脖子,觉得这雪落进衣领肯定很冷,可她抵挡不住打雪仗的诱惑,没犹豫几秒便下了台阶。 她伸手去团雪,冰冰凉凉触感,一路冷到心里去,可人是喜悦的。 许桃团了个小雪团,轻轻砸向秦煜亭的头。 他傻呵呵笑,笨拙的小身子爬过来,也学着许桃打雪仗。 打了几下,都缩着脖子不敢动了,实在太冷,直打哆嗦。 “秦煜亭,咱们堆雪人吧?你会吗?我从来没弄过。” 许桃将两个雪团一大一小堆在一起:“应该不难吧?你看,这是缩小版的雪人!” 秦煜亭小脸皱巴在一起,他还是小孩子呢,怎么会堆雪人呀! 不过他有办法。 “咱们去找钟爷爷帮忙,让他找人来教咱们!” 好主意! 许桃立即站起来,跺了跺脚,她第一次在北方过冬,不知道宛城能冷成这样,买的棉鞋还没到,穿着运动鞋,脚已经快失去知觉。 她牵着秦煜亭转身,突然看到身后连廊上,还站着一个人。 姿态闲散,一袭黑色大衣,肩头落的雪尚未融化,跟他的眸子一样冷。 秦桉被雪一凉,薄唇也愈发鲜红起来,竟然透出几分妖冶,许桃再次确认,这是个非常危险又引人沉沦的......祸水。 不知道秦桉在这看了多久。 那晚记忆再次袭来,许桃突然有些紧张,无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这人眼神总是侵略性十足,令她不安。 第一卷 第11章 手机 秦桉在宛城长大,雪对他来说,只在童年时期有着某种吸引力。 看久了,也不觉得多么好看。 但今天还是驻足良久。 他在看许桃乌黑的发上落了几片雪。 小姑娘穿鹅黄色的羽绒服,从后头看比秦煜亭大不了多少岁,难怪私底下秦煜亭偷偷叫她桃子姐姐。 才十九岁,比他小八岁。 秦桉想起那晚车里,隐晦的拒绝,眼里温度骤降,在许桃转身的时候,淡淡瞥了她一眼,迈开长腿冷漠离开。 许桃觉得脖子冷气直灌,数日来头回见到秦桉,总觉得对方眼神如霜雪一样带着冰碴。 她赶紧带着秦煜亭回了前厅。 钟易准备了热茶,看这一大一小冻成两颗红苹果,还要拉着他去堆雪人,不由有些无奈。 “待久了怕你们感冒,闹起来晚上该不舒服了,等用完晚饭,我再找人带你们堆雪人去。” 秦煜亭微微失望,嘟着嘴不高兴,但家里规矩,到了饭点儿得吃饭,他不敢违背。 许桃更是不会提要求,而且她现在非常想离开。 叫住钟易,许桃犹豫再三还是问道:“外面路很难走吗?钟叔叔,我看秦先生回来了,我再留宿,是不是不太方便?” 钟易心道,若不是二少爷开口,他也不敢私自让客人留宿啊。 “许老师放心便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您现在走,回去不定几点了,雪天开车太危险。” 许桃只好点点头,乖乖坐在沙发上,又重新恢复了安静的模样。 她觉得秦家规矩很多,不会怠慢客人,也许是家族渊源,而且秦老爷子是位领导,也做不出让她大雪天大晚上的,一个人回学校。 那就好好待着吧。 等了一小会儿,钟易就请他们过去吃饭。 秦桉也换了身淡色休闲装,竟然没穿外套,就这么从后院过来,脸也不见红,仿佛外面的温度影响不到他。 但走近了,许桃还是感到一阵寒气。 她特意坐到秦煜亭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等着秦桉先动筷子。 今天家里人不多,厨房只做了四菜一汤,许桃迅速掠了一眼,微微张嘴,竟然有两道苏帮菜。 响油鳝丝,蟹粉狮子头。 她在桐城老家的时候,也只去饭店吃过。 这该不会是照顾她这个“客人”,临时改了菜谱吧? 许桃不敢多想,秦家看起来遵循食不言寝不语,连秦煜亭都一句话也不说。 秦桉用餐更是优雅,配他这张脸,和秦家古色古香的中式风格,许桃还以为自己见到了某位世家贵公子。 小老百姓惶恐,许桃暗搓搓想着,还好今天人不多,不然面对那位领导,可能会忘记怎么用筷子。 秦桉没什么胃口,吃了没多少就往后一靠,看许桃像个松鼠似的,脸颊一鼓一鼓。 只挑脸前的菜夹。 其实家里规矩没这么多,也没那么多讲究。 老爷子秦少雄将门出身,家里父辈兄长都是武将,位高权重但没这么多礼仪上的坚持。 早年丧妻,后来调到宛城后,秦少雄才娶了江家独女江兰。 江家才是规矩冗杂的世家出身,传了九代,不缺钱,但只和政界联姻。 秦桉接手的,就是江家产业。 庞大的商业帝国和底蕴传承。 秦桉怕她拘着,突然出声:“宛城的厨子,手艺比着许老师老家怎么样?” 许桃果真惊了一下,险些呛到,小脸憋红了才把咳意压下去。 “挺好的,比我们那好吃。”她搁了筷子,乖乖回答。 这话没有刻意夸赞,秦家厨师手艺真的很不错。 秦桉笑笑,推了自己面前的菜过去:“那是不喜欢我们宛城的菜系?许老师一口都没动。” “官烧目鱼,宛城名菜。” 许桃都叫不上名来,道谢后拿起筷子夹了一条金黄色的鱼条,咬了一小口,外皮酥脆,鱼肉鲜嫩爽滑,也没什么刺。 好好吃,许桃在心里雀跃了一下,但表面上很矜持,觉得自己没失礼。 秦桉唇边的笑意往下压了压,小姑娘以为掩饰很好,却不知道早已露馅。 眼里的光藏不住。 年级不大,到底还是个藏不住心思的孩子。 “许老师是客人,慢慢吃,家里没这么多规矩。”秦桉站起来,绕过屏风去了客厅。 他一走,许桃轻松好多。 秦煜亭还在努力吃自己面前盘子里的菜,他自己有餐盘,单独盛出来,但基本菜系都是一样的,只是多了一根羊排。 许桃饭量小,但本着在别人家不能剩饭的原则,努力将那一碗饭吃光。 北方的碗好大,她好撑。 吃饱饭,秦煜亭还记得要堆雪人,结果钟易带着人去前面路上清扫积雪,他没办法,只能将主意打到秦桉身上。 秦桉在看平板上的工作资料,懒散靠在那,闻言头都没抬:“太冷,不去。” “二叔~”秦煜亭扑过去撒娇,中英文杂着来,今天有许老师在这,他底气足了很多。 秦桉似笑非笑:“不是不爱跟我玩儿,不搭理我么?” 说着,还睨了一眼许桃:“许老师教的好办法,没少用这法子拒绝男生吧?” 许桃脸一下就烧起来,她想起自己的确跟秦煜亭说过,秦桉再欺负人,就不理会,装哑巴...... 没想到秦煜亭会把这事告诉秦桉,果然小孩子藏不住话。 秦桉将平板甩到一边,这姑娘内里可不像外表看起来这么乖,透着一股黠出来,恰到好处,让人忍不住想抓过来欺负一通。 得,他今天就幼稚一回。 秦桉站起来,拎着秦煜亭后领子往外一提:“穿衣服去。” 秦煜亭一蹦三尺高,套了羽绒服和鞋子,手套围巾都不戴,哒哒哒去了后院。 秦桉侧头看了一眼许桃,“你们先去,我回去穿件衣服。” 许桃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又不忍扫了秦煜亭兴致,只好穿上衣服跟出去。 月光照在雪地上,亮的很,天上还在往下飘雪花。 天仙碧玉琼瑶,点点扬花,片片鹅毛。 属于北方的浪漫,在这一刻具象化于眼前,难怪炙爱往往在初雪时节。 许桃站在廊子上,突然想起家乡连绵雨季,冬日偶有小雪,难以堆积成壮丽雪景,截然相反的气候,就想发给阿婆和朋友们看看。 她掏出手机,对着池塘拍了一张照片,碎裂的手机屏幕,像素也不高,大大降低了美感。 不过许桃还是满意地发给阿婆。 [阿婆,宛城下大雪啦,以后我带你来看!*^【表情】^*] 又找到自己和老家朋友的小群,里面有她和时今,还有两个高中认识的好友。 冯橙和顾笙昀。 [宛城下雪啦!] 冯橙留在苏市上大学,而顾笙昀在英国读书。 这会儿英国正是下午,顾笙昀秒回一个好看,冯橙也回得很快,问她去宛城哪个园林游玩了。 许桃和冯橙是最好的朋友,大家戏称“水果姐妹”,她当家教兼职的事也没瞒着,便说了说情况。 冯橙发表情,一脸震惊,开玩笑让许桃记得,抱紧有钱人大腿。 许桃和顾笙昀同时发了个无语表情包。 退出去又找到宿舍群,只来得及说一声今晚要留宿不能回学校,手机屏幕就一闪,电量因为气温耗尽。 刚刚还有70%的电。 许桃懊恼,她没有带充电器,待会儿还要问钟管家借一个。 正要转身,却撞进男人温热怀抱,险些跌倒。 许桃低呼一声,娇得不行。 秦桉神色不动,这道嗓音还是勾人,听着就是独一份儿的不同。 公司南方人不少,行政上就有几位助理是苏市那边的籍贯。 听起来就不是一个味儿。 秦桉不着痕迹握了她手腕,触感柔腻,冰凉一片。 将人扶正:“聊什么呢?这么专心。” 笑得像朵花一样。 连他过来都不知道。 “拍了什么?”秦桉看了她有一会儿,松开手漫不经心问道。 许桃刚刚被捏过的手腕发热,这么冷的天,秦桉手掌还烫着。 她突然意识到,这是秦家,秦老先生身份不一样,随便乱拍会不会有什么不好影响? 许桃有点慌,赶紧道歉:“我就拍了一下池塘上的雪发给阿婆和朋友.....阿婆就是我奶奶,没拍您家房子,要是不合适,我一会儿充上电就删了可以吗?” 秦桉低头看她,手机屏幕碎了两条缝。 他眉头皱起:“赵清宴没赔你手机?怎么还在用这个。” 第一卷 第12章 帮我做件事 不像赵清宴做事风格,这点儿小钱不至于出不起。 谁料许桃真的点点头:“没有,不过没关系的,我们也不想和他有交集,就当吃一堑长一智吧。” 手机她可以自己修好,下个月秦家会给她结算工资,到时候买完阿婆的药,剩下钱兴许还能换个原装屏。 秦桉不动声色,却觉得哪里不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想拍就拍,没这么多事儿,这是我外祖家传下来的房子,以前还是个景点,网上能查到照片,不过现在翻修了,不如从前有味道。” 许桃暗暗咂舌,这还不够有韵味,有钱人的生活,她想象不到呀。 秦桉拿出副手套来,“戴上。” 淡蓝色的羊毛手套,软乎乎,看着像秦桉母亲江兰的所有物,她没好意思接。 “弄湿弄脏怎么办呀?不好洗的。” 秦桉往她怀里一丢,“小时候我戴过的,借你用用,冻坏了麻烦。” 许桃不知道这话真假,手套很新,她拿着走过去,秦桉正在薅着秦煜亭戴手套。 看起来玩世不恭,实际上却是个很关心侄子的叔叔。 在家里,所有人都忙,只有秦桉偶尔会和秦煜亭玩玩。 秦桉治服了侄子,抬头一看,许桃还在那举着,散漫不经扫她指尖泛红的手:“怎么?等着我伺候呢。” 许桃一噎,赶紧戴上,蹲到秦煜亭另一侧,和他头对着头团雪球。 有手套,仍旧很凉,雪化过,手套湿漉漉沾在皮肤上,没多会儿,许桃和秦煜亭动作慢下来,最后干脆蹲在一边看秦桉自己堆雪人。 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雪球又圆又干净,最后堆出来的效果,就和动画片里的雪人玩偶一样精致。 秦煜亭偷拿了爷爷两颗围棋子,厨房一根胡萝卜当眼睛和鼻子。 还把毛线帽子戴在雪人头顶。 许桃贡献了围巾。 最后还把手套放在雪人一边一个的树杈上。 秦桉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只觉得这姑娘什么都不肯占人便宜,分的倒是清楚。 许桃还在那欣赏雪人。 可惜手机没电,不然拍下来留作纪念。 秦桉一眼看穿她,眼皮抬了抬:“站过去点儿,我给你们拍一张。” 许桃没经受住诱惑,让秦煜亭拉着站在雪人一侧,秦桉懒懒吩咐,让一人一边儿。 她面对秦桉总是不自觉紧张,笑容都没,但天生是甜美的模样,圆着眼睛也显得俏皮可爱。 秦桉多拍了几张。 秦煜亭迈着小短腿要看,扒拉秦桉的手。 秦桉给他看,眼睛却冲着许桃:“许老师微信多少?” 许桃电话在钟易那都有报备,不说他也有办法知道。 再者,秦桉还好心好意堆了雪人,拍了照片。 她报了一串数字,秦桉一遍就记住,从侄子手中夺过手机,发送好友申请。 秦煜亭气呼呼的,他只看到一张照片里有自己,刚想质问,秦桉就一把抱起他往后院走,“该洗澡睡觉了,别皮。” 他立即蔫了,趴在二叔肩头跟许桃扁着嘴,招招手说再见。 正巧钟易也过来,让人带着许桃去客房。 客房和主院靠着,但是在角落一点儿,许桃从落地玻璃窗看出去,能看到园子外面的雪景,树木都枯了,不像她老家桐城似的,一年四季都绿油油。 现在雪白一片,千树万树梨花开。 许桃坐在床边藤椅上,静静赏了会儿雪,钟易给她的充电器刚送来,竟然等了二十多分钟才能开机。 微信上许多消息,阿婆发的语音,让她多穿点儿衣服,别贪玩。 许桃回复后才切出去看其他人的。 四人小群里没动静。 舍友们竟然也在打雪仗,杨灿还摔了个四仰八叉,被吕洋和林蕊毫不留情拍下来留作黑历史。 许桃有点羡慕,要是能一起玩就好了。 她发了羡慕的表情包,小兔子托腮,眼睛亮闪闪,三个舍友表示,等她回来,一定要让许桃尝尝南方人被北方人支配的恐惧。 许桃还挺期待的,切出去想问问时今有没有玩雪,结果发现消息还停留在上一条。 她说今晚要留宿,让时今不用担心。 破天荒的,竟然没回。 许桃也没多想,点进左下好友申请,秦桉的头像是纯黑,昵称也简单,一个黑点。 真是像极他这个人,看着就懒散不羁嫌麻烦。 许桃点了同意,但很久都没人回消息,她也不好催,干脆先去洗澡收拾。 这会儿秦桉正在发怔。 思维发散不知想些什么,隐隐燥的不行,晚间堆雪人时,许桃卸下几分防备,难得几分笑脸,笑起来也格外好听。 有防备心,但实在不怎么多的小姑娘,纯的要命。 不知道在她男朋友面前,是什么样子。 秦桉想到那日,许桃扑进男友怀里,迫不及待,全然放松的姿态。 但实在不太般配的一对。 他就靠在窗边,只开了一盏床头灯,从这看出去,能看到客房,但瞧不见里面的人。 指尖的烟火忽明忽暗,像他的心思,一会儿浮上来,一会儿又沉下去不见底。 今日大雪,他没留宿市区,逆着车流回老宅。 路上吩咐钟易,雪太大了记得让客人留宿。 果然回来就看到小姑娘兴致勃勃在那打雪仗,鼻尖通红,见到他就抿唇后退。 笑意烟消云散。 警惕什么呢这是。 不过也没错,他心思不纯,从见第一眼,就没把心思放正。 许桃很难得,哪哪都合他心意。 最重要的,是他起了那么一丝兴趣。 堪称平生头一回。 喜欢没道理不弄到手,是秦桉一贯原则。 他从不委屈自己。 可小姑娘有男朋友,瞧着情深义重,也不像攀附权贵的性格,躲还来不及,不太好弄到手。 强夺了来,怕是要哭闹,秦桉不觉得自己能忍受几天折腾。 听着那哭声,他兴许只会更恶劣。 本以为那晚后,他刻意避着,想的是心思淡了也就算了,到头来却愈发惦记。 秦桉嗤自己一声,收回视线坐到沙发上,摁灭手中没抽几口的烟,眼神发暗。 最后还是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宋沅很快给他发来了赵清宴号码。 他不多么爱抽烟,今晚却没来由烦躁,要这个电话是想看看猜得对不对。 那头响了几声才被接通。 赵清宴没什么好态度:“谁啊?” “是我,秦桉。” “啪”一声响,慌里慌张不知道打翻了什么,一阵关门声后才传来赵清宴小心翼翼地问好。 “二少,您怎么打电话过来了,我不知道是您,不是故意......” 秦桉不耐烦听这些,直截了当打断:“赵清宴,上次的事,连个手机都舍不得赔?” 赵清宴不是个傻子,立即就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心里不免诧异,秦家这二少爷竟然还惦记着一个手机。 许桃在他心里到底什么分量啊? 不过真冤枉。 “怎么敢啊二少,我是那种人吗?第二天就把钱给人送过去了,还请那小子吃了个饭,不是翻篇儿了吗?怎么了这是又?” 他赔了二十万,不算少吧?时今都是皮外伤而已。 赵清宴亲自送过去的,很有诚意。 开始,时今那小子还不买账,直到他报了数目,时今那眼,就再没从卡上离开过。 毫无瑶池宴乐那晚为女朋友出气的嚣张劲头。 赵清宴往身后看了看,他不是学生,但最近包了个宛城工业大学的妹子,正新鲜着,总往这边跑。 和胡航又混到了一起。 今天大雪,叫出来一起吃锅子打麻将,时今也在里面玩。 跟他称兄道弟的。 赵清宴撇了撇嘴,他虽然浑了点儿,但不至于这么没出息。 秦桉听他说完过程,心里有了定论,语气不免多了几分嘲讽。 “倒是我误会你,这事儿过去了,以后不要提。” 赵清宴哪敢计较这些,他点头哈腰也不管对面人看不看得见,保证自己什么都不会乱说。 秦桉往后靠了靠,头仰在沙发上,他揉着眉心,似乎是做了什么决定。 “赵清宴。” 对面应声,恭恭敬敬等着吩咐。 秦桉盯着屋外纷纷扬扬大雪,有些人的心底和雪一样白,不该沾上瑕疵才对。 离开这样的男朋友,应该值得高兴。 秦桉声音低下去:“帮我做件事。” 第13章 患难兄弟 秦家暖气充足,许桃洗完澡吹完头发,往床上一躺就觉得困。 软绵绵睁不开眼皮。 手机响了好几声,她撑着倦意拿起来,发现是秦桉,照片就发了一张过来。 她和秦煜亭一边一个,乖乖站着,略显几分拘束。 许桃保存了原图,给阿婆发过去。 退出去发现秦桉的消息。 [喜欢么?] 许桃脸埋进松软枕头,嗅到干净清冽的香味,她脸有些热,好半天才缓过来。 她回了个谢谢秦先生。 那边没动静,许桃握着手机等了几分钟,最后没撑住还是睡着了。 屋里不知道点了什么香,一夜无梦。 第二天睁眼时,许桃鼻子有些发塞,眼眶也泛酸,有感冒的趋势。 她懊恼昨天玩太过,要是感冒真就麻烦。 许桃不常生病,但每次感冒总要拖上十天半个月,常往其他炎症上犯。 病了没什么,别因为这个耽误上课。 结果到了前厅,秦煜亭比她更严重,小小的人儿蔫不唧,靠在钟易身上死活不肯吃药。 见到许桃,他也许是委屈了,眼珠子大滴大滴滚下来,张着小手让人抱。 许桃心里一软,把他抱进怀里,开口时鼻音囔囔的“咱们真是患难兄弟,我也感冒啦!” 她本就音调软绵绵,这样一来更是透着娇。 秦桉步子止在门外,屋帘掀了一半,顿了顿才继续进来。 钟易还在劝着“许老师也喝碗药,夫人家传下来的方子,趁热喝了,今儿下午就能见效,省的再多遭几天罪。” 许桃有心给秦煜亭做个表率,道了谢二话不说端起来就喝,但没想到这药真是苦如黄连。 刚入口她就后悔了。 可又不能吐出来。 强咽下去,小脸都皱巴成一团,眼睛里水润润,透着股可怜巴巴的劲儿。 秦煜亭崇拜地看着她“老师,你真厉害。” 许桃有苦难言,苦哈哈要找一个人拉下水“你快跟我一起喝,咱们说好有难同当的!” 上了一月课,秦煜亭汉语水平突飞猛进,但他装作听不懂,用英语问什么是有难同当。 许桃佯装生气往一侧扭头,正看到秦桉过来,她立即收敛了表情,没再玩闹。 秦桉仿佛什么都没看到,坐到一旁给侄子下命令“快喝,不然我亲自喂你。” 刚回国那会儿,秦煜亭水土不服,总是拉肚子,也被哄着吃药,他从没喝过中药,闻不惯那种味道,说什么都不喝,闹得全家不安宁。 谁也不舍得对这样一个刚没了亲妈的孩子动怒,尤其是秦铭这个当爹的。 秦家亏欠着人家娘俩儿。 最后是秦桉黑着脸,一勺一勺硬喂进去,秦煜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打那以后就怕了这位二叔。 软硬不吃。 秦煜亭乖乖从许桃怀里跳下来,坐在小凳子上,一口一口喝药,喝一口干呕一声。 到底是喝完了。 钟易拿了糖给他和许桃,两人一口塞了,排排坐像两个挨训的孩子。 秦桉还是那表情,但眼里有了笑意。 吃了早饭,许桃才知道,秦煜亭这一天,真是够忙。 练钢琴,画画写字,玩的时间并不多。 只是现在年龄小,没那么严格,估计以后要培养的东西还多着。 不像她小时候,跟时今几个发小在外面一玩就是一天。 当然,也没法和秦家的少爷比。 许桃没什么事干,得了钟易的许可,在书房挑了本书,坐在每天给秦煜亭讲课的地方读。 一上午倒也很快过去。 看看手机,只有阿婆和舍友的消息,时今没什么动静,很反常。 许桃想了想,怕他出什么事,走到窗边给他拨了个电话。 今天周日,又没课程安排,时今就算睡懒觉也该醒了。 打了两遍才接通。 时今声音有点哑,清了好几下嗓子才正常,他起初模模糊糊不知道是谁打来,但猛地就意识到,是许桃的专属铃声。 一下就慌了。 “桃子......”时今麻溜爬起来,心有点儿虚。 “你去干嘛了呀?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也没回我消息。” 时今从前不是个很爱玩的男生,平时喜欢玩玩游戏,研究各种软件,有点宅男。 但最近这一个月,总是听他说在外面和舍友吃饭喝酒。 照这个频率,生活费够吗? 时今听许桃这样问,在那头傻笑,“桃子,这还是在一起以后,你第一次关心我,想我了呀?” 许桃对他没有爱情,时今心里清楚,但总归在一起了,早晚会转变心态。 行成习惯比较重要。 许桃笑笑“别转移话题,昨天那么大雪,你不在宿舍,去哪了呀?” 知道瞒不过去,时今含含糊糊解释昨天跟舍友出去吃火锅,吃完后找了个轰趴馆过夜,打了一宿牌。 喝了酒,四仰八叉睡沙发上像死猪一样,刚刚才被手机铃声吵醒。 “都有谁啊?”许桃平时不怎么管这些,但总觉得时今哪里不对,好像在转移话题。 孙栋和小川他们,哦还有胡航。” 许桃蹙眉,打心眼里不是很喜欢胡航这个人,上次的事,胡航说他也不知情,时今还替他担保。 他们在一个宿舍,想也是躲不开,许桃耐心叮嘱了几句“时今哥,咱们考到宛城来不容易,你好好读书学习,别整天玩了,马上期末考试,可千万别挂科。” 时今连声答应,有点心虚,他背着许桃和赵清宴玩在一起,心里愧疚。 到现在为止,他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鬼使神差收了那二十万块钱,还不告诉许桃。 想到女朋友为了修手机,花掉小半个月生活费,时今心里就一揪一揪。 他最近是太放纵,翘了好几节课。 时今承诺,以后好好学习,许桃才挂了电话。 挂断后,她点开朋友圈刷了会儿。 许桃之前和时今舍友们见面,胡航就加了她的好友。 往下翻就看到胡航凌晨两点多,更新了一条动态。 一群人在打牌,露出时今半截身子,许桃挨个数了数,发现是五个人。 有一只养尊处优的手,夹着烟往烟灰缸里摁。 骨骼分明,手指纤长,腕上带着块银色手表,墨绿色表盘。 隐隐的熟悉感。 许桃皱了皱眉,总觉得时今隐瞒了什么。 第一卷 第15章 许老师发工资了 时今执意要去,许桃一点儿办法都没有,总不能当着大家面说那里太贵,他们负担不起。 依着时今那要面子的性格,事后非要不高兴。 三个舍友也不清楚时今的家境,只知道比许桃是强多了,闻言还以为时今真要大方一回,兴高采烈夸他懂事。 许桃无奈点头,频频用眼神询问,时今却示意她放心。 心里更加疑惑,往饭店走时,许桃拉着时今落在后面,悄声问他还有多少生活费。 时今心虚,硬着头皮道:“我妈刚给我打了钱,桃子你放心,一顿饭还请得起。” “五个人,最少也要1000!”许桃有点儿着急,她一个月生活费才800! “叔叔单位效益不好,连阿姨的小卖部生意也没什么起色,时今哥,你不要花钱大手大脚啊,说实话,你最近是不是管家里要了不少钱?” 时今没法回答,这个月家里给的生活费,他甚至留在微信里动都没动。 赵清宴赔了二十万,大学四年家里一分钱不给,他也能过得很舒坦。 可这话怎么跟桃子说。 非得急不行。 只能想方设法解释:“这不是为了给你长脸吗?第一次请你们宿舍吃饭,要是太差了,多没面子。” “......”许桃动了气,“我从来不是这种人!” 明明是自己要面子,非要拿她当挡箭牌。 “我不需要你打肿脸充胖子,我舍友她们也不会计较,今晚还是吃东北菜吧,小城人家吃不起。” 许桃说着就要上前叫住舍友,时今一急,拉着她胳膊不放:“等等,真要再改口,那面子才是彻底丢光,就这一次还不行吗?” 时今压低声音,恳求许桃别冲动:“我帮着学长写代码,做程序,赚了一点儿钱,真的,不然我傻啊花一千请客。” “我妈那臭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管她要钱比登天还难,是吧桃子?” 许桃将信将疑,但绷着的脸总算松动几分:“真的?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时今郑重点头,事实上他也不算撒谎,最近是打算跟学长一起创业,只是赵清宴总来,耽误不少事儿。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从小到大,我让你操心过吗?” 许桃抿唇没再坚持,时今在钱上的确挺上心。 “请客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下个月发工资就还你一半,咱们一起请,不同意的话今天就不吃了。” 时今闻言一笑,握住许桃的手捏了捏,温声说好。 桃子从小要强,在钱上跟人分得很清。 矛盾暂时解决,许桃脸上笑容多了不少,到饭店时已经恢复了正常。 既然来了,那就好好吃别扫兴。 杨灿带头点菜,点了最便宜的一道素菜,林蕊和吕洋也都是实在性格,一会儿吆喝着减肥,一会儿说下午奶茶喝多了吃不下。 三个人统共点了两道菜。 许桃心里承情,点了价格适中的两道硬菜,剩下的让时今去点。 时今到底赚到多少,她不知道,但单看后来端上来的一桌子菜,想必是真不少。 味道不如他们南方地道,价格却贵了一倍。 结账时,许桃跟过去看菜单,五个人吃了1200多。 她幽怨地看了时今一眼,对方傻笑,凑过来讨好地抱她肩膀,许桃没当着大家面甩开,怕被舍友误会自己嫌贵不舍得。 虽然的确不舍得,但也不是因为请舍友吃饭。 时今送她们回宿舍,许桃还有话说,拉着时今走到路灯下边。 “你实话告诉我,昨晚上到底跟谁在一起呀?”许桃看着时今眼睛。 时今果然眼神飘向一侧,语气也发虚:“就我们宿舍啊,我还能认识谁。” “我看到胡航朋友圈了,昨晚上有五个人。” 时今:“......” 他眼神更飘,心虚极了,不过还是绞尽脑汁撒谎:“那个啊,那是店里老板,我们打牌缺人,拉来充数的。” 他不说实话,许桃知道自己问不出来,时今看起来很听她的话,但其实骨子里也很有主意,多多少少有点随母亲,控制欲强。 小时候玩什么游戏,时今会先问许桃意见,但许桃提出一个,他不喜欢就会想尽办法不玩。 再大些,就是表现在非要磨着许桃送她上下学,还有比如报志愿时,硬跟着来宛城。 明明在南方一些省份,他的成绩可以上更好的学校,而不是宛城工业大学这所普普通通的二本院校。 大大小小各种事,许桃也习惯了不去纠结,既然时今不想说,那她就不问。 “好好学习,别总是贪玩,你们舍友他们家里条件都好,本地人,家里开公司,跟咱们不一样呀,时今哥,学习是咱们唯一的出路了。” 时今从父母那天天听这一套,现在桃子也开始说,他其实是不耐烦的,但对许桃还有几分耐心,没有立即翻脸。 “知道啦,管家婆!”时今拉她手,把人拽进怀里,“才刚谈,就管这么多呀!” 许桃没这心思,低头推开他:“不早了,快回去吧,不然赶不上最后一班地铁。” 时今心里痒痒,硬拽着人不放,最后亲了她额头一口才依依不舍把人送走。 回到宿舍收拾包时才想起来,新买的手机忘了给许桃。 他挠挠头,只能等到下次见面再说。 ...... 十二月底,许桃就收到了工资。 她十月下旬开始试用,十一月份才是正式工作,当初陈教授跟她讲的是,试用期间也许没钱。 但秦家给她打了整整一万。 许桃仔细算了算,加上试用期也才八千的工资而已。 她给钟易打电话询问,对方表示秦家很满意,试用期间工资照发,至于多出来的两千,是交通费用,还反问许桃,是不是陈教授忘了告知。 许桃没记得老师说过,但钟易很确定表示,交通费用是早就说好的,也许是陈教授贵人多忘事,不记得这些细节。 她这才心安理得收下。 这是一笔巨款,许桃觉得等兼职结束,她大学四年未必能找到比这份工作更好的兼职待遇。 可惜时间太短,秦煜亭过完年会和寒假开学的小学生一起,提前去国际学校读小学。 她一月八号放寒假,要在宛城待到快过年才能回家,过完年还要早点儿回来。 这是当初就说好的安排,毕竟寒假期间也是补习的重要时间。 许桃把钱留出2000,用作放假后在宛城的生活费,剩下的她转了600给时今。 为了表示对陈教授的感谢,许桃去市里精心挑选了一本诗集,是陈教授前日上课时随口一提,想必还没来得及买。 果然送去办公室时,陈教授直夸她乖巧懂事,还承诺以后帮她介绍兼职。 毕竟陈教授从好友江云口中,得知自己的学生表现很出色。 剩下的钱,许桃都打进阿婆卡中。 忙完这一切,她重新投入期末考试的紧张复习中,晚上熄灯后才回宿舍休息。 这天刚躺下,就看到手机有条微信。 竟然是秦桉。 问她是不是发工资了,打算什么时候兑现承诺。 第一卷 第16章 被放鸽子 请客一事,许桃没忘,但她忘了多留一份钱出来。 但手里的两千块,肯定够了。 许桃考完试,正好是周一,她找老师办完了寒假延住手续,便给秦桉发了消息。 他们约好考完试找一天请客吃饭。 秦桉回复及时,说晚上会准时到。 地方是秦桉选的,为此许桃非常忐忑,在聊天框里输入文字又接着删除,不知道该不该问对方价格。 她又去各种软件上搜索,别说团购套餐,连店名都没找着。 不过秦桉似乎考虑到了请客人是什么经济状况,很贴心发过来一个消息,让她尽管放心。 许桃这才松口气。 她坐地铁到了地方,离着学校不远,许桃到的时候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倒不急着进去,只是时今电话总打不通。 许桃在路边乖乖站着,身上冷,手里的移动电源发烫,但她不敢拔下来,这手机在宛城天气里,撑不了几分钟就会自动关机。 等到了快七点,时今终于接了她电话。 开口就先道歉。 “对不起桃子,晚上我过不去了,你自己陪那位秦先生吃可以吗?” 许桃握着手机的掌心一紧,时今对于今晚上的饭局,很是期待,现在怎么说来不了? “时今哥,出什么事了吗?我自己和秦先生吃饭,合适吗?再说,你不好放人家鸽子的呀。” 秦桉是个大忙人,抽时间和两个穷学生吃饭,许桃都觉得受宠若惊。 时今在那头沉默,也在挣扎,他其实很介意女朋友和别的男人单独出去。 更何况还是那样一个可望可不可及的存在。 可事出有因。 时今朝着宿舍里看了一眼,胡航和赵清宴勾肩搭背,正在和孙栋吴小川打牌。 他咬咬牙:“桃子,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软件吗?” 许桃有印象,时今跟着学长帮忙,自己也设计了一款小游戏,总是说要找什么投资商。 “有门路了,胡航的朋友,愿意投资,但人家今天晚上就要去邻市玩,等他回来,我早就回桐城了,这种好机会,你也不想我错过对不对?” 许桃抿着唇不说话。 时今哄她:“胡航的意思,让我跟过去陪陪,把人陪舒服了,玩开心了,什么投资都好说,咱们国家就讲究个人情世故,你也知道这个道理,乖,等我拿到投资款,就给你买礼物,好不?” “随便你吧,”许桃知道他主意已定,多说也无用,“我挂了,秦先生好像到了。” 她直接挂机,绷着小脸有些不高兴。 时今自从上了大学,一天比一天不靠谱,许桃劝过几次,现在才大一,做软件找投资很不现实,遇到骗子怎么办? 可时今不仅不听,还觉得许桃瞧不起人。 几次下来,许桃也不想讨人嫌,干脆闭上嘴不再提,没想到今天还真让时今等来一个所谓的投资商。 还和胡航有关系。 什么事沾上这个人,许桃都觉得不安。 也许是那次留下了阴影,她摇摇头,不愿回忆。 正想着,路边停下一辆豪车,门打开的时候,许桃先看到了一双长腿,西装裤包裹不住的力量。 隐隐撑起肌肉轮廓。 接着是黑色衬衣,这大冷天的,秦桉都没有穿外套,不过身后司机手里拿着一件,他接过来顺手搭在自己胳膊上。 垂眸睨她:“约了七点半,来这么早不冷?” 脸都冻红了。 许桃摇摇头,先道歉:“不好意思秦先生,我男朋友临时有事过不来,您要是介意的话,咱们改......” 秦桉却直接挑眉打断她:“我没那么多时间配合你的小男朋友。” “进去,我饿了。” 秦桉带头往里走,这里是宛城老城区特有的街巷,多是改成些私家菜馆和酒馆,看门头,兴许都不一定能认出这里是消费场所。 隐藏在市井里的一隅天地。 秦桉很熟,三绕两绕带着许桃到了一处四合院门口。 朱红色的大门,挂了灯笼贴了对联,看书法定然是大家所作,许桃读出几分风骨。 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秦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到了她身后,灯笼散发出朦胧灯光,尽数被秦桉遮挡,散下几缕微芒投射在许桃的侧脸。 “喜欢吗?” 许桃一怔,蓦然回头,发现秦桉离她有些近,门口虽然有灯笼,但光线昏暗,此刻自己站在对联前面,前后左方都被堵住。 是非常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她从唯一的出路躲开,避出秦桉的范围,垂眸答道:“我不懂书法,只是觉得字好看。” 秦桉似乎轻笑一声,看她因为紧张而不自觉攥起的手,没再说这对联上的书法,越过她往里走。 里面自然是另一方天地,暖融融的光,院子收拾得干净利落,就是没客人,站着几个服务生迎宾。 有人迎上来:“秦先生您来了,还是老地方,我带您二位过去。” 秦桉微微点头,今天他清了场,这里除了他和许桃,不会有外人。 许桃头次来私家餐馆,这里装饰让她想起了秦家老宅。 一样的古香古色,一样的规矩礼节。 一样的让人觉得贵不可言。 许桃捏了捏手机,两千块,真的够吗? 一路过来,能看清大概格局,典型的宛城四合院模式,能吃饭的屋子好像就只有三个。 待到了房间,许桃更吃惊,她饶是再不懂家具,也知道这桌椅价值不凡,服务生搬动的时候,也很小心。 后面博古架上摆着的,也不知道是真品还是赝品。 秦桉像回自家一样落坐,胳膊搭在椅子边缘,朝许桃微抬下巴:“不热吗?穿这么多。” 许桃红着脸把羽绒服脱了,里面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羽绒服立即被人接过去整齐挂好。 服务周到又体贴。 许桃隔着坐垫坐在那把像是老古董物件的椅子上,才发现这屋里就她和秦桉一人一把椅子。 服务生递过来菜单:“秦先生,您今天带了贵客,是亲自点菜,还是咱们推荐?” 秦桉将那本厚重的菜单往许桃面前推了推:“这里每天只招待三桌客人,做什么菜凭厨师心情,不过许老师随便点,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 许桃也有心看看这里菜到底多少钱。 反正她是穷人,秦桉都知道,没必要硬装。 许桃伸手掀开了厚厚的封皮。 每道菜一页,连原材料和菜的出处典故都写了。 就是没写价格。 第16章 被放鸽子 请客一事,许桃没忘,但她忘了多留一份钱出来。 但手里的两千块,肯定够了。 许桃考完试,正好是周一,她找老师办完了寒假延住手续,便给秦桉发了消息。 他们约好考完试找一天请客吃饭。 秦桉回复及时,说晚上会准时到。 地方是秦桉选的,为此许桃非常忐忑,在聊天框里输入文字又接着删除,不知道该不该问对方价格。 她又去各种软件上搜索,别说团购套餐,连店名都没找着。 不过秦桉似乎考虑到了请客人是什么经济状况,很贴心发过来一个消息,让她尽管放心。 许桃这才松口气。 她坐地铁到了地方,离着学校不远,许桃到的时候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倒不急着进去,只是时今电话总打不通。 许桃在路边乖乖站着,身上冷,手里的移动电源发烫,但她不敢拔下来,这手机在宛城天气里,撑不了几分钟就会自动关机。 等到了快七点,时今终于接了她电话。 开口就先道歉。 “对不起桃子,晚上我过不去了,你自己陪那位秦先生吃可以吗?” 许桃握着手机的掌心一紧,时今对于今晚上的饭局,很是期待,现在怎么说来不了? “时今哥,出什么事了吗?我自己和秦先生吃饭,合适吗?再说,你不好放人家鸽子的呀。” 秦桉是个大忙人,抽时间和两个穷学生吃饭,许桃都觉得受宠若惊。 时今在那头沉默,也在挣扎,他其实很介意女朋友和别的男人单独出去。 更何况还是那样一个可望可不可及的存在。 可事出有因。 时今朝着宿舍里看了一眼,胡航和赵清宴勾肩搭背,正在和孙栋吴小川打牌。 他咬咬牙“桃子,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软件吗?” 许桃有印象,时今跟着学长帮忙,自己也设计了一款小游戏,总是说要找什么投资商。 “有门路了,胡航的朋友,愿意投资,但人家今天晚上就要去邻市玩,等他回来,我早就回桐城了,这种好机会,你也不想我错过对不对?” 许桃抿着唇不说话。 时今哄她“胡航的意思,我们正好跟过去陪陪,把人陪舒服了,玩开心了,什么投资都好说,咱们国家就讲究个人情世故,你也知道这个道理,乖,等我拿到投资款,就给你买礼物,好不?” “随便你吧,”许桃知道他主意已定,多说也无用,“我挂了,秦先生好像到了。” 她直接挂机,绷着小脸有些不高兴。 时今自从上了大学,一天比一天不靠谱,许桃劝过几次,现在才大一,做软件找投资很不现实,遇到骗子怎么办? 可时今不仅不听,还觉得许桃瞧不起人。 几次下来,许桃也不想讨人嫌,干脆闭上嘴不再提,没想到今天还真让时今等来一个所谓的投资商。 还和胡航有关系。 什么事沾上这个人,许桃都觉得不安。 也许是那次留下了阴影,她摇摇头,不愿回忆。 正想着,路边停下一辆豪车,门打开的时候,许桃先看到了一双长腿,西装裤包裹不住的力量。 隐隐撑起肌肉轮廓。 接着是黑色衬衣,这大冷天的,秦桉都没有穿外套,不过身后司机手里拿着一件,他接过来顺手搭在自己胳膊上。 垂眸睨她“约了七点半,来这么早不冷?” 脸都冻红了。 许桃摇摇头,先道歉“不好意思秦先生,我男朋友临时有事过不来,您要是介意的话,咱们改......” 秦桉却直接挑眉打断她“我没那么多时间配合你的小男朋友。” “进去,我饿了。” 秦桉带头往里走,这里是宛城老城区特有的街巷,多是改成些私家菜馆和酒馆,看门头,兴许都不一定能认出这里是消费场所。 隐藏在市井里的一隅天地。 秦桉很熟,三绕两绕带着许桃到了一处四合院门口。 朱红色的大门,挂了灯笼贴了对联,看书法定然是大家所作,许桃读出几分风骨。 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秦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到了她身后,灯笼散发出朦胧灯光,尽数被秦桉遮挡,散下几缕微芒投射在许桃的侧脸。 “喜欢吗?” 许桃一怔,蓦然回头,发现秦桉离她有些近,门口虽然有灯笼,但光线昏暗,此刻自己站在对联前面,前后左方都被堵住。 是非常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她从唯一的出路躲开,避出秦桉的范围,垂眸答道“我不懂书法,只是觉得字好看。” 秦桉似乎轻笑一声,看她因为紧张而不自觉攥起的手,没再说这对联上的书法,越过她往里走。 里面自然是另一方天地,暖融融的光,院子收拾得干净利落,就是没客人,站着几个服务生迎宾。 有人迎上来“秦先生您来了,还是老地方,我带您二位过去。” 秦桉微微点头,今天他清了场,这里除了他和许桃,不会有外人。 许桃头次来私家餐馆,这里装饰让她想起了秦家老宅。 一样的古香古色,一样的规矩礼节。 一样的让人觉得贵不可言。 许桃捏了捏手机,两千块,真的够吗? 一路过来,能看清大概格局,典型的宛城四合院模式,能吃饭的屋子好像就只有三个。 待到了房间,许桃更吃惊,她饶是再不懂家具,也知道这桌椅价值不凡,服务生搬动的时候,也很小心。 后面博古架上摆着的,也不知道是真品还是赝品。 秦桉像回自家一样落坐,胳膊搭在椅子边缘,朝许桃微抬下巴“不热吗?穿这么多。” 许桃红着脸把羽绒服脱了,里面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羽绒服立即被人接过去整齐挂好。 服务周到又体贴。 许桃隔着坐垫坐在那把像是老古董物件的椅子上,才发现这屋里就她和秦桉一人一把椅子。 服务生递过来菜单“秦先生,您今天带了贵客,是亲自点菜,还是咱们主厨推荐?” 秦桉将那本厚重的菜单往许桃面前推了推“这里每天只招待三桌客人,做什么菜凭厨师心情,不过许老师随便点,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 许桃也有心看看这里菜到底多少钱。 反正她是穷人,秦桉都知道,没必要硬装。 许桃伸手掀开了厚厚的封皮。 每道菜一页,连原材料和菜的出处典故都写了。 就是没写价格。 第17章 说好我请 许桃心里发苦,她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想象这道菜的价格。 只好把菜单推了回去。 “秦先生,我不懂,您点吧。” 秦桉也不跟她客气,点了几道主厨拿手菜。 黄焖鱼翅,灌汤黄鱼,开水白菜...... 许桃听完,感觉自己天塌了。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可不像她能买得起的东西。 忍不住就有些垮了脸。 秦桉藏起眼里笑意,逗她“难得许老师请客,多点几道菜,好了,就这些。” 服务生恭恭敬敬拿着菜单退出去,又有人上来煮茶,是规规矩矩的中式茶道,跪坐在一旁的茶桌前,腰板笔直,一丝不苟。 许桃喝不出是什么茶,只觉得口齿留香,宛城干热,她喝下后也觉得神清气爽。 就是秦桉看她的眼神,堪称放肆。 没多会儿,小姑娘就敏感察觉到,脸红红垂着眼不敢跟人对视。 今晚实在是出乎意料,时今放了鸽子,留她自己单独和秦桉相处。 还是认识以来头一次。 压迫感比之任何时候都要猛烈。 她是请客一方,又受雇于秦家,于情于理也该主动挑起话题,不能让场合冷下来,可许桃真的不知道如何开口。 好在是秦桉先笑着问她“许老师不是发工资了吗?怎么还没给自己换个手机?” 许桃目光落向桌面,有些不好意思“还能用呀,修好了。” 屏幕不换也能凑合用。 秦桉不置可否。 他身边接触的女人,大多都是一个圈子,像许桃这样的,还真没有。 整个人给他的感觉就是,穷。 但并不酸。 秦桉看得出来,许桃对于自身家庭条件挺坦然,虽然会紧张局促,但倒也不卑不亢。 毕竟年轻,很多场合没经历过。 他看过许桃的家庭资料,挺可怜一小姑娘。 可怜到让他这个铁石心肠之人,都起了怜悯。 秦桉很少过问家里琐事,却第一次联系钟易,让他多结些工资给许桃。 小姑娘挺傻,拿了钱也不知道给自己买几件新衣服,换个最新款手机。 回回见都是这件鹅黄色羽绒服,洗得发白帆布包。 还有裂了屏幕的手机。 秦桉想起赵清宴所说,她那个小男朋友,收了二十万块钱,不知多么潇洒。 他眼角一丝讥笑划过,不经意问道“许老师男朋友,今天怎么临时爽约?” “有些私事赶不过来,我男朋友让我给您道个歉,实在不好意思秦先生,见笑了。”许桃没说具体原因,想必秦桉也不会追问。 秦桉的确没什么问下去的兴趣,挥挥手让服务生离开,他半探过身子,亲自给许桃倒茶。 衬衣袖扣被他挽到肘部,小臂条理分明,许桃目光落在对方修长俊美的手。 平心而论,秦桉皮相真的惑人。 他无论是笑还是不笑,都有一种睥睨众生之态。 宛若在俯视蝼蚁,眉眼轻抬的时候,许桃总能读出几分厌世般的不耐。 她不禁想,这世上该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入秦桉眼。 不免多看了几眼,秦桉似笑非笑盯她,许桃觉得气氛诡异,说不出的暧昧和旖旎。 总觉得自己被对方视线剥光,一寸寸肌肤暴露在温热空气中,由着人仔细审视。 许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萌生出这样想法,她脸愈发烫起来,真真成了一颗水蜜桃般甜美诱人。 秦桉目光暗了暗,他享受这样一点点逼近猎物的兴奋。 对方也许不设防,甚至在许多时候会心生感激,但最后一刻惊醒时,反应才最真实。 怕提前吓走对方,秦桉收回侵略性目光,恢复了一贯闲淡模样。 空气陡然再次流通,许桃悄悄吐出一口气,端起茶来一饮而尽。 菜一道道端上来时,许桃已经镇定自若。 贵就贵,反正开弓没有回头箭,还不如趁此机会享受一番美食。 两个人四道菜,许桃看卖相就觉得价值不凡。 更有人在一旁边布菜边讲解。 单说这灌汤黄鱼,许桃就听得目瞪口呆,待尝了一口,更是惊叹不已,鱼骨和鱼肉完全脱离,汤汁鲜美淳厚,简直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鱼。 不愧为古今名菜。 中间趁秦桉出去打电话的功夫,许桃还偷偷百度。 结果看完更加自闭,脑子里忍不住想,肯定不是所有黄鱼都卖到几万几十万一条。 那都是特供,不可能出现在饭店。 许桃一边吃,一边含泪劝自己想开。 大不了就说没钱,反正丢人也不是头一回。 秦桉回来时就看到她生无可恋却停不下筷子的模样,比从前生动鲜活几分。 但一见他回来,立即就收敛表情做乖乖女。 秦桉忍不住想,两副面孔,都勾人。 接下来饭吃得还算开心,秦桉若要放下身段和人聊天,自然不会让话掉在地上,许桃渐渐松了心神,觉得秦先生今天比平时好相处多了。 就是吃饭太慢,许桃吃饱时,他还在慢条斯理吃着,九点半才结束。 许桃要去结账,出了包厢,在客厅一般布局的前厅找了一圈,甚至没找到收银台。 他们就像来亲朋家吃了顿便饭。 服务生在她一旁欠了欠身“秦先生自家的产业,您不必客气。” 她捏着手机看向秦桉,对方一整晚都忙,光是电话接了不下十个,现在也正背对着她,站在灯光里和人通话。 几分钟后才转过身来,他似是猜到许桃要问什么,“是我舅爷的祖宅,他不爱文不爱武,喜好做饭,随便开着玩玩。” “许老师这顿饭,留作下次再请。” 许桃只想尽快了结这场纠缠,鼓起勇气问道“秦先生,说好了我请,怎么能白吃您一顿饭,我把钱转您可以吗?” 说完,就听到秦桉笑了笑,并不是嘲讽,但的确在笑她的天真。 他让人去开单子。 许桃拿到单子,默默闭上嘴巴。 别说两千,两万都不够。 还好时今没来,不然丢脸丢一双。 秦桉眼里含了笑意,提出要送她回去,不容拒绝,许桃真不愿再坐他的车,太招摇。 但对方也没说话,静静等着,偏偏就让人不敢说不。 路上,许桃电话响个不停,她看是时今,原本不想接的,今天时今做错了事,许桃没心情跟他应付。 但时今打不通,一般不会死心。 许桃看了一眼秦桉,对方低头在回消息,她小声接起,还没等她问一句,就传来一道陌生女音。 嗓音甜美很好听。 许桃心里咯噔一下。 对方带着哭音“你是许桃吗?能不能来一趟广安路派出所?” 第19章 人情 晚上出了这种事,许桃已经很不知所措,他们只是学生而已,没有家长在身边,应付几个中年男人,实在没什么底气。 更何况还是时今先动手,对方一点儿把柄没落下。 监控里也没拍到他们揩油的画面。 一切都是时今这位女同学口述,半点儿证据都没。 反而是时今动手,一五一十被拍了下来。 警方按照规定调解,对方不愿意谅解,一是要赔偿,二是拘留三五天,再就是通知校方。 许桃被叫来,完全是因为时今慌了神,想叫女朋友陪在身边。 调解到了这个阶段,基本已经快完事,许桃不断道歉,希望对方能松松口,别咬着他们不放。 赔钱是小事,拘留会留案底,被学校知道,时今还要面临一轮惩罚。 他们愿意多赔点钱。 “对不起”三个字,她翻来覆去说了许多遍,心焦意乱之际,一抬头,秦桉竟然在门口。 他还没走。 许桃还见到了赵清宴,那个以权势压人的二代子弟,他为什么在这? 没想明白,他们已经离开。 调解告一段落,警察让他们都冷静一点儿,各自好好想想。 现在是打人一方咬定对方占便宜才忍不过动手,挨打一方死活不承认自己是流氓。 只说在温泉池子里不小心才摸到了那女生臀部。 各执一词,谁也不让。 警察把他们两方人分开,想清楚再调解。 时今垮着脸,可怜兮兮看向许桃“桃子,你生气了?” 这事儿他是有点冲动,但也是因为喝了点儿酒,有点上头。 许桃还没说话,时今旁边坐着的女生,先哭了起来。 夏雯头发刚干,怀里还抱着警察给的毛巾,她歉意地看了许桃一眼“对不起,都怪我,时今如果不是为了帮我出气,也不会动手打人。” “许桃......你别生他的气,想发火的话,就冲我来吧好吗?时今他真的是见义勇为!” 有人帮忙说话,时今底气足了些。 其实今晚他没想上去帮忙,可夏雯是他带来的,从一进池子,那几个男人就不怀好意看着她。 后面更是借着温泉水遮挡,从下面偷摸夏雯。 夏雯当时就哭了,和这群人理论,时今帮着说了几句,对方说话太难听,时今又喝了酒,几个来回便动了手。 他就右手能使得上力气,对方真没受伤,可到头来,做坏事的人不用付出代价,他见义勇为却要赔钱加拘留。 “桃子,我不能被拘留,要是老师知道了,我说不定会被开除!”时今也着急,到这时才是真后悔。 早知道就不出这个头,带着夏雯换个池子不就好了。 许桃从不是事后责怪人的性格,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努力解决。 拉着时今走到调解室角落,许桃无奈道“我还没问你,这个女生是谁呀?你不是要和人谈生意,是和谁?” “夏雯是我们编程社团的成员,软件工程的,和我不是一个专业,但都在我们那个项目组里,学长让我多叫个人一起,免得我应付不来。” 要不是学长放假回了老家,也轮不到夏雯一个女生过来。 时今很坦荡,介绍他和夏雯关系时,眼神很坚定,却在回答第二个问题时,有些闪躲。 许桃心里有数,直接问道“你说的投资商,不会就是在瑶池宴月那晚,欺负我们的赵清宴吧?” 时今心里一沉,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的?” “你果然有什么事瞒着我,”许桃生气,“赵清宴那种人,你为什么还要跟他混在一起!难道你忘了那天,他是怎么对我的?” “桃子......” 时今急了,一把抱住许桃“你听我说呀,那次就是个误会,宴哥跟我道过歉了,说误会你是那种女生才起心思的,还让我给你说声对不起,我怕你不接受,才一直瞒着......” 许桃推开他“你别在这动手动脚呀!” “时今,踏踏实实学习生活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做不切实际的梦,即便那天是个误会,赵清宴这种人,和我们也不是一个圈子,你和他在一起,无异于与虎谋皮。” 非要吃了大亏,才死心? “你们才大一,专业知识都不牢靠,凭借业余爱好就能拉来几十万上百万的投资吗?如果被人骗了怎么办?” 当着同学面,时今被许桃数落和嫌弃,脸上有点下不来,他不认同许桃观点。 和赵清宴又不是奔着做好兄弟去的,不过是为了找他投资,拉拢人际关系而已,各取所需,互相利用。 做生意本来就是个互相挑拣的过程。 许桃犯不着这么草木皆兵。 再者,他们社团,并不是这么一无是处。 两人僵持不下,气氛很是尴尬。 夏雯抿了抿唇,过来劝架,她好像很怕许桃生气,怯怯道“许桃,你应该多信任时今一点儿的,他很优秀,只靠着业余爱好,就自己学着做软件,我们社团今年大一新生里,就他最厉害!” 说到后面,已经是崇拜的语气。 许桃皱了皱眉,心里不太舒服,她并不是不信任时今,而是从小循规蹈矩惯了,不信天上掉馅饼之事。 换一个投资商,她绝对不会产生这么大的反应。 赵清宴实在不是个好人,跟他沾上,许桃怕时今吃亏。 可说多了,时今的性子也会不耐烦,现在他就有点儿不满。 许桃只好转移开话题“这事以后再说吧,现在好好想想怎么才能不拘留,不被学校通报。” 这话让时今和夏雯更犯难,好半天后,夏雯扯了扯时今的袖子。 “时今,不能找宴哥说说情吗?他好像很有后台。” “宴哥应该已经帮我们压下去了,要不然咱们系里早来人了,多的,我也说不上,没那么大脸。” 夏雯顿时泄气,懊恼地跺了跺脚“对不起,都怪我不好,早知道就忍下来,被摸一下也不会少块肉......” 时今摸摸鼻子,没说什么,低头看到许桃心不在焉,顺口问道“桃子,你怎么过来的?晚上吃饭还顺利吗?” 许桃点点头,没多想“是秦先生好心送我过来的,咱们又欠了人家一个情。” 她随口一说,时今却心思一动。 “桃子,能求秦先生帮帮忙么?” 第20章 躲得开么 许桃怎么能朝着秦桉开口,她想也没想就拒绝。 时今也是真没办法,不由分说拉着许桃往一边走,声音压得很低“这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件小事,你给秦先生打工,他还肯纡尊降贵跟咱们吃饭,肯定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好桃子,求你了,去问问行吗?他不答应咱们再想别的办法,但试都不试试,多可惜呀!” 许桃还要拒绝,时今有点着急“都什么时候了,别在乎那点脸面和自尊呀,清高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桃子哪里都好,就是太要强,不愿意低头求人。 以后这性格到社会上,会吃亏的。 时今不禁想,阿婆把桃子保护太好了,虽然家里条件差,可硬是没让桃子受什么委屈。 许桃脸色有点差,内心矛盾挣扎,她知道自己现在最好是想办法帮时今求情,但想到秦桉那双淡漠的眸子,有些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桃子......”时今用左手去抓她,“你帮帮我吧,如果真是我做错了事,受什么惩罚都甘愿,可今天这事真不怪我。” “你知道的,我就是这性格,哪能受得了女生在我眼皮子底下被欺负呢?” 他声音很低,只说给许桃听,许桃却觉得像一道雷劈进脑海,震得她摇摇欲坠。 半晌后,许桃艰难开口“我只能试试,秦先生答不答应,我不保证。” 时今喜出望外,连声催促许桃快去。 许桃一步步往门口走,开门时,攥着门把手的手指头都已经泛了白,她打开门出去,想给秦桉先发条消息。 也是巧,刚拿出手机,秦桉就出现在了楼梯拐角。 两人四目相对。 秦桉冲王建民点点头,王建民会意没有再送,还请秦桉给秦少雄带句好。 许桃听到了,她想,也许秦桉真的有办法。 秦桉缓步走到许桃跟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他在等许桃先开口。 许桃嘴唇颤了颤,还是解决时今现在的困境占了上风,她鼓起勇气开口“秦先生,您有时间吗?我想跟您说件事。” 大厅里众目睽睽,落针可闻,许桃难堪又尴尬,秦桉抬脚出了门“跟上。” 许桃低头跟在他身后,一直跟上车。 司机识趣,离远些等着。 事情经过,秦桉了解得差不多,许桃肯低头,是为她男朋友。 秦桉不紧不慢戳她心窝子“是你男朋友,让你来求我?” 许桃不知道他怎么猜到的,头更低下去,下巴尖藏在羽绒服领子里,声音一点点像是从口腔里挤出来。 “秦先生,能帮帮我们吗?” “你们?” 秦桉笑了声,不解“我和你们很熟吗?” 许桃窘迫无言,掐着掌心强迫自己别哭,她不会求人,说不了漂亮话。 好像把事情办砸了。 “许桃。” 秦桉迫她抬起头来“跟我说话的时候,不能看着我吗?” 许桃不敢看那双能洞察人心的眼眸,但此刻不得不听话,她缓慢抬起头,眼眶发红,嘴唇也被自己咬出几个齿印。 秦桉眼底暗色翻涌,但还是极具耐心“我已经帮过你很多次了,许老师觉得,这次又该用什么筹码,换我松口呢?” “又是一顿饭吗?” 许桃听出其中嘲讽之意,生出无力感,她拿什么还呢? 或者说,秦桉想要什么呢? 许桃在这一刻意识到,她做出这个决定,只会让现在的境遇雪上加霜。 片刻后,许桃试着逃离困境,一只手已经随时准备去开门,她大着胆子对上秦桉“秦先生,是我冒犯了,您别介意,我以后不敢......啊——” 话音未落,秦桉已经长臂伸过去,攥住她细细腕子,将人拽了过来。 许桃惊叫一声陷入挣扎,但还是跌进对方怀里,她睁着圆圆眼睛又惧又怕,另一只手得了闲戳在秦桉胸膛抵住。 奋力往后仰。 秦桉控制住她,不费什么力气,姿态散漫闲适,仿佛他不是在欺负一个姑娘,而是随手扯住了一根气球带子,拉着不让飞离赏玩范围。 “秦先生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声音已带了哭腔。 秦桉将人拉到身边坐稳,隔着毛衣攥住她腰,俯首过去,压低了声音在许桃耳边诱哄“许老师不是挺敏锐的吗?现在装什么傻。” 许桃困在他怀里,秦桉身上清冽却霸道的气息围绕过来,压得她心口起伏。 一颗心缓缓坠落,数日来秦桉暧昧不明的举动与眼神,原来不是她多想。 脸被迫贴在秦桉胸前,许桃颤了颤眼皮,泪水没忍住,顺着对方衣领滑进去。 秦桉在她头顶幽幽开口“想好用什么求我了吗?” 许桃不肯,用力摇头,泪也止不住。 “是没想好啊,还是不肯啊?嗯?” 秦桉胸口被凉意浸染,他怜惜心起,没再故意吓唬人,顺着许桃乌黑的发抚了抚,声音也柔下来“跟着我不好啊?哭什么。” “我比你男朋友强,试试怎么样?” 许桃用力忍住泪水,她不傻,知道秦桉口中的“跟”字,意味着什么。 情妇,金丝雀,床伴,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也许秦桉会给她很多钱,但是许桃不愿意。 许桃极力直起身子,秦桉一直垂着眼看她。 人抱在怀里不安分,总想着逃,秦桉没耐心,带了几分狠去抬她下巴。 目光落在许桃饱满盈润的唇,无意识抚了上去。 碾压揉开,蠢蠢欲动,眼神施虐般凌迟下去,手却温柔得不像话,隔着唇意欲触碰她舌。 许桃慌得不行,躲不开,又说不出话,噙着泪恳求他,手不自觉抵着他衬衣闪躲,把那里揉乱了也没见对方有任何松开的趋势。 秦桉揉开她紧闭的唇,捏着下巴并未用力,那里却红了个印子。 秦桉垂眸轻笑,第一次见许桃,他就在想,这姑娘够嫩的,胸前柔柔的一片红。 “别躲,躲得开么?” 低头欲吻。 许桃慌了一瞬,侧头躲开,在对方追过来时着急开口阻止,声音绷得像琴弦欲断不断。 “秦先生,您别这样没答应您!” 秦桉也不是急色之人,闻言盯了许桃一会儿,最终还是松了捏她下巴的手,只是还攥着那一截腰不放。 许桃想退回去,对方纹丝不动,又不敢在他怀里用力挣扎,只好借着这个姿势说话,“秦先生,我真的不行,我有男朋友的,很相爱,我不会背叛他。” 垃圾堆里捡来的男朋友,倒是谈上爱了。 秦桉静静听着,看不出喜怒,许桃紧张极了,鼻息间空气愈发稀薄,憋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都不知道过了几分钟,最后秦桉大发慈悲放了手。 许桃再不敢求他,迅速打开门跑出去。 只想远远逃离这一切。 车里瞬间空了,秦桉捻了捻手指,鼻息间仿佛还残留着蜜桃的芳香。 砝码还是不够。 不够她心甘情愿。 第21章 守好最后一班岗 跑到调解室门口,许桃才喘着气停下来。 擦了擦泪推门进去。 却正听到警察在教育时今。 “你们可以走了,对方愿意谅解,把医药费付了就行。” “记得以后别冲动,不要用打架的方式解决问题,懂了吗?” 轻微伤及以下,双方达成和解,警方不予追究。 许桃还在发愣,时今和夏雯已经异口同声表示知道。 事情解决了,许桃一颗心直往下坠。 大厅里,时今正和夏雯接受批评教育,两人并排站着,许桃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看到他俩在挤眉弄眼。 很熟稔。 许桃说不上什么滋味儿,作为女朋友,男友和别的女生一起泡温泉,还为了对方大打出手,她好像该吃醋该生气的。 可许桃没什么感觉,心里乱的很。 耐心等他们完事,结束时,那几个不依不饶的男人也从调解室出来,几人站在一起握手言和,用执法记录仪拍下来留档。 时今吃了教训,没再意气用事,当着警察面转了三千医药费过去。 这事就算彻底了结。 那几个男人谨慎地互相看看,没敢多说一句话,灰溜溜跑了。 就十分钟功夫,他们所有资料,所有底细,就被人摆在了眼前。 不接受调解,可能就要接受报复。 几人不敢深究一个学生背后是什么背景,但也不敢再揪着人家不放,乖乖松口。 他们走后,赵清宴才出来。 时今和夏雯一前一后叫他宴哥。 赵清宴笑着应了,目光还在许桃身上,他先前是存了旖旎心思,但现在一干二净。 谁敢在宛城和秦桉抢女人。 他觑了眼时今,也就这傻子。 赵清宴客气道“太晚了,去酒店住吧,明早我让车送你们回学校。” 时今自然不会不答应,主要是他和夏雯东西还在酒店,出来得急,只裹了羽绒服,里面甚至还穿着泳衣呢。 这样回去不得冻死。 许桃这才注意到时今和夏雯,都光着腿。 她张了张嘴还是没有拒绝,这个点儿恐怕也叫不到车,就算到学校,也进不去宿舍。 几人坐了赵清宴的车,去温泉酒店住宿。 路上时今一直在跟许桃表达对秦桉的谢意,许桃心不在焉,想提又不知道怎么跟时今解释这一切。 秦桉出手,应该是在她求情之前。 这个情,不想欠也要欠, 她干脆闭着眼假装睡觉,不过很快就到了温泉酒店。 许桃看着价格板上,两千多一晚的房费,皱了皱眉。 等时今毫不犹豫交钱开了一间时,她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回来。 时今最近手头也太宽裕些。 晚上她没睡好,几乎是失眠到天亮。 好不容易又坐车回到宿舍,许桃一头扎到床上,才觉得心里踏实下来。 这一睡,就睡到下午。 舍友昨天就陆续回了老家,现在宿舍只剩下了她自己。 思来想去,许桃还是拨通了钟易的电话。 她其实很舍不得这份工作,到秦煜亭上学前,算算还能再拿一个多月工资。 可不能跟秦桉再接触了,这人太危险。 许桃说明辞职的意思,钟易非常不解,问是不是觉得待遇低。 开学到现在赚了一万,许桃想都不敢想,她只能编了个借口“不是的,是路上太远了,我现在放假,想多找几份工作。” 钟易只好答应代为转达。 许桃说出口觉得轻松不少,其实第一个寒假,她也想早点回去和阿婆团聚,只是想着能多赚些钱。 现在干脆翻开软件买票。 高铁要五百多块,许桃向来节俭,选了t字开头的车,十四个小时,隔一晚才到。 买好票正准备吃个晚饭去图书馆自习,许桃接到一通陌生电话。 打过来的时候她没听清是谁,对方自报家门,许桃才记起,这温厚和善的嗓音,属于秦家那位忙得脚不沾地的大少爷。 秦铭。 秦煜亭的父亲。 在秦家工作也有一个多月,许桃多少知道些内情,秦煜亭对外,是秦家的养子。 钟易还提点过她,记得有些话少对外说。 许桃心里有数的,来之前陈教授也说过其中厉害,跟有钱有势的人工作,嘴严是第一要务。 秦铭虽然忙,但对儿子还算上心,偶有几次遇到许桃,也会耐心问问秦煜亭功课。 打电话来应该是因为她辞职的事。 秦铭态度很温和“下午许老师打电话,煜亭就在边上,到现在还在闹呢,他很喜欢你,不舍得许老师辞职,所以要是因为路途和待遇,我想都可以商量。” 许桃在宿舍听到秦铭说话都想立正站好,这位身上的气场不比秦老先生弱,三十岁的年纪,已经是不怒自威。 她硬着头皮解释“秦先生,也不全是距离原因,主要是放假了,想多一些时间陪陪家人。” 秦铭温声一笑“这倒是我们考虑不周,许老师刚上大学,思乡心切,这样吧,我听钟管家说,这阶段的授课还有几篇文章没讲,倒不好半途而废,许老师愿意的话,请您晚几天回家,把课集中上完怎么样?” 他们不打算在秦煜亭上学前,再找一个家教磨合。 秦铭又道“集中上几天,也不耽误什么,我会把煜亭送到市里住,方便许老师上下班,如何?” 话到这份上,许桃根本无法拒绝,她也不敢得罪秦家,只好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还收到秦煜亭用电话手表发来的语音,带着哭腔问她为什么辞职。 许桃心里一酸,想着既然去市里住,那应该就不会再遇到秦桉了吧。 总不能两兄弟在市区也住在一起。 她给秦煜亭回消息[对不起啦,这次我一定守好最后一班岗!] 秦煜亭满意了,举着小手表给爸爸和二叔看“老师才不会不要我!” 秦桉笑笑,小姑娘迫不及待躲开,哪里有这么容易。 还是单纯了些。 秦铭见弟弟心情不错,不忘嘱咐“既然你答应要照顾煜亭,那今天别忘了把他带去市里。” 秦桉点点头,目送大哥离开,让人收了秦煜亭常用之物,待会儿就一起打包带走。 . 许桃退了票,一边心疼手续费一边给阿婆打视频。 阿婆在摊子上,见到她就笑,许桃心疼道“阿婆,你又出去啦,天气太冷,你不要出门嘛!” 冯秀芝今年六十五岁,卖月亮糕卖了一辈子,一天不出摊,就觉得不习惯,更何况桐城的天气也不算冷。 “阿婆在家也没事干呀,囡囡不用担心。” “什么时候回来呀?买票了没有?阿婆到时候去接你。” 许桃对着阿婆撒娇“阿婆我要腊月二十六才能回去,要给小朋友把课上完的,回去的时候我给你带宛城的点心,和咱们家的月亮糕完全不一样欸。” 杨灿从家里带了宛城点心分给她们吃,许桃吃着不错,不甜不腻,问了杨灿地址,打算到时候买些带回去给阿婆还有街坊四邻尝尝。 冯秀芝想孙女,从小到大,孩子都没离开过她身边半步,这上了大学,一走就是半年。 看着看着眼睛就发酸。 许桃弯弯眼睛“阿婆不要想我啦,我在宛城过得可舒服,这里有暖气,冬天一点儿都不冷,就是有点干,等到以后把你接过来,在暖气屋子里住,你的腿就不会一直疼了。” “对了阿婆,打到你卡里的钱要花呀!” “要记得按时吃药哦,我会去药店问杨阿姨的!” 冯秀芝笑着应下来,她的好囡囡寒暑假都去打零工,上了大学更了不得,课余时间都能赚到这么多钱。 她舍不得花,但也不会扫孙女兴。 正巧有人来买月亮糕,冯秀芝不依不舍挂断了电话。 一抬头,不是别人,是隔壁时今那孩子的妈妈。 冯秀芝笑容淡了淡“慧华啊,要什么,阿姨送你。” 连慧华以前和冯秀芝关系不错,真是街坊多年没少互相帮衬,直到出了许桃那事,她着急打了许桃一巴掌,自那后,冯秀芝对着他们家很少有笑模样。 “冯姨,哪能老是白要你的东西,给我来两份红豆的吧,”连慧华扫码付账,“今今一会儿就到了,他就爱吃这个,说是在宛城找不到卖月亮糕的。” 冯秀芝对时今这孩子没什么意见,是她家许桃的救命恩人,又自小看到大,闻言多放了几个塞过去。 “让今今想吃了随时过来,他阿婆还是请的起嘞!” 随着两个孩子恋爱的消息传出来,冯秀芝也有心跟连慧华重新搞好关系,虽然她不太认同孙女用这种方式报恩,但孩子大了有主意,也不好掺和。 只能帮着做些事,比如未来的婆婆,得打好交道。 连慧华不客气收了,想起儿子中午那通电话,说是结识贵人,要卖什么软件,她就忍不住炫耀。 “冯姨,不是我说,咱们桃子还是有福气的嘞,虽然爹妈走得早,但是打小也没吃什么苦,好吃好喝养成个大美人,注定是要做贵夫人的呀!” “我们今今做个什么游戏软件,有人要投资的,一给就是几百万,嗷呦,咱们没上过学,几辈子都赚不来这个钱的,还是要看他们年轻人!” 连慧华越说越起劲“你看桃子读个什么中文系,将来顶天做个老师呀,能赚什么钱,我们今今这专业才是热门,科技越来越发达的,您说对不对?” 冯秀芝听得不舒服,许桃想当老师,也是因为她爸爸妈妈都是老师,且非常热爱这项事业,和赚不赚钱没关系的。 她也不指着孙女赚大钱,平平安安就好。 但望子成龙,冯秀芝不会驳了连慧华面子“说的是,今今有出息是好事,快回吧,月亮糕凉了不好吃。” 连慧华这才拎着袋子,春风满面转身离开。 冯秀芝在她背后摇摇头,这一家人就是太势利,钻钱眼儿里出不来。 她家许桃的性子,真未必合适。 第22章 别想着躲 晚上睡觉前,时今打来视频,许桃这才知道,原来他已经回了桐城。 “桃子,今天你一整天都没搭理我,还生气吗?” “本来想先去找你再回桐城的,但是后面没票了,等你回来,咱们再好好一起玩。” 许桃淡淡嗯了一声,并不在意。 她知道时今是怕面对自己,找了个借口先溜回老家而已。 又说起这些事,时今保证,再也不会冲动让许桃担心。 “也不会再让你求人了,行吗?桃子,别不开心了......” 许桃垂下眼睫,其实只要大家都安安分分的,能求人做什么呢? “时今哥,赵清宴欺负过我们,骨子里就是以权压人的纨绔,这种人道德品质不高,你答应我,千万别和他来往了,行吗?” “最好那个胡航,也少接触。” 她就是隐隐觉得不安。 时今含糊应了几声,其实没怎么听进去。 经历了昨晚,他反而更加意识到,钱和权的重要性。 说一晚上对不起,都比不过那位秦先生一句话。 不争不抢,不抓住机会,怎么能成为人上人? 时今不能苟同许桃的观念,想起那位秦先生,转移话题问道“桃子,你跟秦先生吃饭还顺利吗?花了多少钱?我转给你吧。” 许桃正不知道该怎么跟男朋友说秦桉的事,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坦白,正要开口,时今那边,连慧华开门进来,把手里的牛奶“啪”一下放到桌子上。 “什么转钱?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呀,说转就转!” “我和你爸辛辛苦苦大半辈子,都没见到你主动转钱哦,小没良心的,还没娶媳妇呢就忘了娘!我真是白疼你啦!” 连慧华说方言也带着几分咄咄逼人,吴侬软语都带着刀子,让许桃面红耳赤。 对方没指着她鼻子骂,却比骂她还要令人难受。 许桃从没要过时今一分钱的,从小到大都是。 她不想听下去,挂了电话。 手机发烫,还停留在微信界面,许桃想起什么,往下翻了翻。 找到秦桉的对话框,点进去,删除。 许桃长长松了一口气。 反正以后和秦桉,也不会再有交集,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吧。 . 钟易给许桃发了新地址,是市区一处高档小区。 楼盘很新,离着宛城师范不远,许桃坐公交可以直达,从公交站到小区门口,只需要再走二百米就可以。 比先前方便太多。 许桃九点半准时到门口,登记后物业联系了业主,这才带她进去。 钟易没跟来,他应该只负责老宅的管理,给许桃开门的是一个阿姨,五十岁左右年纪,慈眉善目,干净利落。 见到许桃,她客气地把人往屋里带,“许老师来了,小少爷昨晚上头一天在这住,有些认床,早上就没按点儿起来,现在还在练书法呢,您稍后一会儿。” 秦煜亭年级不大,功课不少,现在许桃的中文课又比较集中,年前这段时间,他是别想着玩了。 阿姨给许桃拿了新拖鞋就转身去屋里忙活,许桃正低头换了一只,视线里出现一双长腿。 笔直穿着西装裤,应该是准备出门上班。 许桃还以为是秦铭,顾不上换另一只,赶紧抬头打招呼“秦先生,您......” “好”字没出口,许桃就想逃,这哪里是秦家大少爷,分明是秦桉! 这一瞬间仿佛掉进了一张网,越挣扎反而越难逃脱。 许桃真的转身逃了。 最真实的,不经思考的身体反应,大脑只下达了一个命令,离秦桉远些! 她跑得急,转身时羽绒服口袋不小心挂在了玄关柜的开启扇上,扯着她踉跄一下。 “嘶拉”一声,口袋开了条缝。 许桃没顾上,把手放在指纹锁上,没能第一时间找到在哪开门。 身后却已经有人贴上来,离得也不近,却刚好在他的掌控范围内。 秦桉发笑,低头看她左脚一只拖鞋,右脚一只雪地靴。 衣服还破了。 有点狼狈。 压了嗓子问“跑什么啊,我能吃了你。” 多大的出息,见到他就跑。 秦桉按着肩膀将人转过来,单臂撑在她头顶,许桃后背贴着门,紧张得像要和门融为一体。 “想往哪跑啊这是?鞋子都不要了?” 怕被住家阿姨听见,许桃声音极低是故意的!” “嗯?故意什么?” 许桃眼眸略带了气“故意搬过来和秦煜亭一起住!这里不是你哥哥的家吗?” 她还是认为兄弟两个不至于在市区也住同一套房子。 秦桉没忍住笑开,看着心情不错,“许老师没问清楚乱发脾气啊。” “这是我家,不是我哥的房子,”他坏心眼,俯身凑得极近,“当叔叔的,照顾侄子也是应该,你说呢。” 她听明白一件事,也许搬来市区,是秦桉的主意。 原来昨天,并没有放过她啊。 许桃愤怒瞪人,对方反而噙着一丝笑,离得更近,唇都快贴到她鼻尖了。 许桃一慌,侧脸躲他,秦桉呼吸擦过她耳侧肌肤,那里一小块立即就红了,还有微微颗粒,带着酥麻痒意。 秦桉目光凝在那没动,嫩脂一样的白,还有淡淡香气,打着转儿往他身上绕。 真想不管不顾吻下去。 玄关隔着的通顶屏风后传来阿姨询问声,那一小块白愈发红起来。 许桃惧得推他,推开些距离,用水汪汪的眸子求他放过。 秦桉笑,有这么紧张吗? 他大发善心,直起身越过许桃,手落在锁上,话也轻飘飘钻进许桃耳朵。 “别想着躲。” “难不成让我去陈教授那里,亲自请许老师来上课?” 第23章 第三次 许桃原地怔了一分钟,脸上温度才恢复正常。 她的确想躲,想辞职,想远远避开。 以她的交际圈子,只要不在秦家授课,注定一辈子和秦桉没有交集。 可秦桉说别想着躲。 还用陈教授威胁。 闹到学校去,对她能有什么好处呢? 陈教授对她有提携之恩,犯不着为了这个,惹人家烦心。 许桃惶惶然,换了鞋子坐到客厅沙发上,也没理出个头绪。 待到秦煜亭出来,小家伙欢呼着扑进她怀里,低声说老师别走的时候,许桃才从纷杂思绪里抬起头来。 “好,老师不走。” 她能往哪走呢? ...... 上午课程,许桃讲了一篇《学弈》,结束时,秦煜亭已经能摇头晃脑背上一两句。 他是个混血儿,中文却一直未曾落下,可见其亡母花了多少心思。 而许桃也知道,秦家人有空的时候会给秦煜亭开小灶,江兰夫人更是国学大师,自身文化底蕴极高。 她当年和陈教授还是研究生同学。 许桃愈发觉得自己这家教在班门弄斧,好在只是担了个启蒙的作用。 课上完后,许桃婉拒了阿姨的提议,没留在秦家吃午饭,反正离着学校近,她回宿舍还能睡个午觉。 在别人家总是不自在多些。 负责照顾秦煜亭的阿姨姓张,边界感很适中,并没有热情挽留许桃,但在许桃出门时,拿来一个纸袋。 商场衣服店那种袋子,许桃不认得什么品牌,也不知道装了什么,里面只有两个硬盒子。 一大一小。 张阿姨解释道“二少爷刚让人送来的,说早上您衣服在家里刮坏了,过意不去,特地给您选了新的。” 她在秦家也干了多年,知道不该问的别问,面上表情没有一丝好奇,仿佛这再寻常不过。 实际上也在心里嘀咕,二少爷什么时候会为了这点儿小事费心思。 许桃不接,“张阿姨您替我谢谢秦先生吧,衣服补一补就好,哪能要秦先生的东西。” 她打定主意不要,跟秦煜亭打了招呼就准备离开。 这时,张阿姨手机响了,她赶紧先叫住许桃,“是二少爷电话,我正好问问,许老师您别急着走。” 秦桉在那头似是料到了,“电话给许老师,我来说。” 许桃不得不接过来。 “胆子大了,敢删我微信。” 许桃赶紧调低了音量,离得远些。 “东西收下,好友加回来。”秦桉冷声下令。 许桃“......” 客厅里一老一少,张阿姨和秦煜亭,都眨着眼在看她,许桃手心出了汗,半晌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 “那我收下,谢谢秦先生,下次不用这么客气的。” 她挂了电话递回去,沉默着接过张阿姨手中纸袋,沉甸甸,提在手里,压在心头。 回去路上,许桃还在想秦桉那几句话。 [不想收吗?] [许老师喜欢我亲自送。] [那我改日送去学校好不好。] 许桃心里惴惴不安,秦桉有地位有背景,做什么都可以无所顾忌,但她不能。 真要是送到学校去,秦桉的车往宿舍楼下一停不走了,招摇又惹眼,难免会有流言蜚语传出去。 许桃爱惜自己的名声,不愿意大家都用异样眼光看她。 先收下,再找机会还回去好了。 总之她不用。 到了宿舍,许桃去搜这个牌子,网页上蹦出来不少消息,是个专做羽绒服的外国品牌,适合年轻人群体。 许桃点进去浏览商城,几秒后就退了出来。 随便一件就要几万块。 手机牌子她认得,杨灿就是用了这款。 秦桉心思昭然若揭,明晃晃摆在许桃面前,收了这礼物也许只是一个开始。 许桃打开手机,有新的好友申请。 她犹豫再三,还是点了同意。 ....... 接下来两天,都没有见到秦桉。 许桃暂时歇了还回去的心思,可每天回宿舍,看到柜子边上挂着的纸袋,都感到一阵无助。 从小学开始,许桃就会频繁收到男孩子送的礼物。 她可以直接退回,干净利落,遇上纠缠不休的,就告诉老师,总之大部分麻烦都能解决。 可秦桉好像不太一样,他更像是在施舍,或者说是赏赐。 拒绝会惹怒对方,被扣上不知好歹的罪名。 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秦桉这样的“追求者”。 也许说是追求者并不合适,毕竟对方没多少真心,这种权贵子弟跟她,只是随便玩玩。 秦桉比赵清宴,半斤八两而已。 许桃都不明白,自己为何招惹上了这个男人。 只能再等等,东西总要还回去的,放在手里她不安生。 结果这一等,就到了周五晚上。 周末秦煜亭要回老宅休息,周五晚上课稍微晚了几分钟,应秦铭的吩咐,她给秦煜亭留了课外作业。 回去后给长辈讲《囊萤夜读》。 这对秦煜亭来说不难,他口齿伶俐,很会讲故事。 五点半到楼下时,宛城的天色已经不明亮,许桃出小区,迎面就碰上了那辆熟悉的豪车。 她起初不确定是不是秦桉,直到车子横在她面前。 后车窗降下一半,小区入口华丽繁复的路灯打进一缕光芒,秦桉深邃的眉眼撞过来,于寒夜带出几分冷意。 “上车。”他说。 许桃犹豫几秒,有些话总要说清楚,最终还是开了车门。 到坐进去,都有一道视线缠在她身上,不加掩饰,肆无忌惮。 车子在前方掉头,看方向是回宛城师范,许桃鼓起勇气“秦先生有话跟您说。” 秦桉轻轻“嗯”了一声。 前方挡板升起,许桃的勇气突然就泄了一半,她偏过头不看人,声音也低下去,但仍旧清晰可闻。 带着点儿不知所措的娇气。 “衣服和手机我不能收,太贵重了,再说......再说我也不需要。” “秦先生,我有男朋友,很相爱,您去找别人吧真的不合适。” 许桃说完,不再和从前似的不敢看他,漂亮的眼睛一错不错带着点坚定,仿佛想让秦桉“知难而退”。 秦桉“上车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 许桃重重点了下头。 难怪这么听话,反抗都没就乖乖上了车。 秦桉恢复一贯冷漠,面无表情,时间流逝里,看着她脸色一寸寸变白。 等不来回应和处决,应该是慌极了。 他好心好意提醒“许老师,这是第三次。” 第三次拒绝他。 第24章 追求 三次? 许桃仔细想了想,上一次她还记得,刚发生不久,记忆鲜明。 可第一次,难道是指被赵清宴欺负那晚吗? 当时秦桉态度暧昧,但并未言明。 不管几次,许桃都只有一个决定。 不愿意跟着您,秦先生您放过我吧,好不好?” “我保证,年前给煜亭上完课后,再也不会出现在您面前。” 她眼里有挣扎与恳求,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办法。 拿什么与上位者争呢? 秦桉却不表态,事实上许桃答应与否,都不太重要。 他注重事情结果。 还是那句话,难得遇上一个可心的,放过可惜,总要尝尝这颗桃子是什么滋味儿,再考虑松不松手。 “许桃。” 秦桉定定看向她“我真挺喜欢你的,确定不跟着我吗?” 许桃想也没想就摇头“秦先生,我不会背叛自己感情,也不会给有钱人当情妇。” 秦桉听到这俩字,缓缓笑出来,视线定在她身上。 也是。 小姑娘现在还喜欢着男朋友,单纯地一门心思付出感情,又不是个爱慕虚荣的性格,忌惮他,躲着也正常。 秦桉想起赵清宴所说。 时今炫耀过,他为了许桃和别人打架,左手残疾。 恩情夹杂着青梅竹马的情意,还是热恋,许桃一头栽进去,没什么奇怪。 可再深的感情,放在他们这样的出身上,兴许也经不起几轮试探。 再说,心里有谁也不重要。 他要人而已。 秦桉意味不明笑了笑,“我不介意。” 没头没尾一句话,许桃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和他对上“什么不介意?” 秦桉手搁在中央扶手箱上,轻轻敲了敲,存心吓唬许桃“不介意许老师心里有人,也不介意你有男朋友。” “怎么样,试试么?” 许桃大骇,惊得倒吸一口气,也有几分恼“秦先生!我才不会做这种道德败坏的事!” “你当我是什么人呀!” 她警惕起来,防备心一起,像只竖了满身武装的刺猬,若不是在车上,指不定下一秒就要逃。 秦桉有心压压她脾气,这姑娘别管怎么乖,骨子里有逆反心,三番两次冲他撂脸子。 还敢删好友,胆子是真不小。 他慢条斯理地抬起中央扶手。 许桃惊恐地看着他,后背已经紧贴车门,避无可避。 秦桉“自己过来,还是我亲自动手?” 许桃骇然,惧得想哭,她怎么会天真到以为,眼前的男人讲道理好说话? 秦桉还算有耐心,去邻市出了几天差,回来就遇上这姑娘,怕她冻着,特意给送回去,到头来,又是推拒又是甩脸。 “现在过来,就只是说说话,明白么?” 许桃摇头,不想过去,她全身上下都在抵触秦桉下达的命令,这个发现让秦桉耐心一点点崩散。 他沉了眉眼,目光带上些狠,磨得许桃呼吸困难。 趋利避害的本能还在,可身体像被钉在了座位上,动弹不得,许桃眼里已经开始有水光,委屈得像秦桉已经做了什么。 秦桉还是惯常那样不避讳看她,失了耐心,拉着她手腕用力。 小姑娘没什么力气,被扯着趴到他腿上,下一秒吓得就赶紧直起身子。 秦桉只是拉着她靠近,也没想做别的,只是香气扑过来,他还是没忍住凑过去抚了抚她的头发。 疲累消了点儿,秦桉托着她后腰往前送了送,“乖一些,我坐了一天的车很累。” 秦桉擦擦她眼角,盈润沾到指腹上,“又哭了。” “只想送你回学校而已,怕什么啊。” 许桃不敢怒也不敢言,低头生闷气。 秦桉失笑,过去握她手“不疼吗?这么掐自己。” 许桃用力拽了拽,不仅没挣开,反而被秦桉找准机会十指扣了上来。 她都没和时今这样牵过手。 秦桉像插进一汪水里,软得不可思议,改十指交扣为攥握,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意思。 许桃很无助,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滴在羽绒服上沾湿一小片布料,她忍着泣意求他“你别这样,到底要干什么呀,我说了我不愿意跟着你,你凭什么强迫我......” 秦桉不依不饶的,“反应这么大啊,怎么就哭成这样。” “我是亲你了还是睡你了,牵个手也不行?” 他好心抽了张纸巾给许桃擦眼泪,手上动作放轻柔“今儿就饶你一回,许桃,我可以不急着要你态度,但总要留个追求你的机会给我,成么?” 哪有这样追求的,也太蛮横不讲理,亏他还是体面人! 许桃压了好几天的心气上来,不肯让他碰,口不择言道“你这不是追求,是在耍流氓!是在性......” 她眨着愤怒眸子看向秦桉,突然被对方神情吓住,硬生生吞下去“骚扰”两个字。 秦桉替她掖了掖头发,温柔极了“性什么?接着往下说。” 许桃赶紧摇了摇头,秦桉眼神像要把她一口吞下去嚼烂。 好在是终于到了学校,许桃往外看了一眼,宿舍楼下。 寒假一到,学校里冷冷清清,她也不用担心被熟悉的同学看见。 许桃恳求道“秦先生,我到了,让我回去可以吗?” 她不敢再待下去,只想离这个人远一点儿,可手还被对方攥着,用了力气嵌进自己骨肉。 许桃都觉得疼了,怯怯喊了声痛。 秦桉松了点儿力,却也不放人走,“给不给机会啊?嗯?” “说话,许桃。” 他语气也不重,但最后这句却带了千钧之力,许桃不敢再拒绝,惶惶然点头,睫毛扑闪扑闪的,像蝶在翩飞。 一只飞不出去的蝶。 秦桉满意,松了手,揉乱许桃的头发“回去吧,记得按时给秦煜亭上课。” 许桃肩膀一下子垮下来,她知道秦桉在敲打一件事。 别想着辞职躲开。 她胡乱点点头,推开门要走。 秦桉叫住她“许桃。” “明天会穿我买的衣服么。” 许桃背对着,肩膀微微垮下来,最后还是点点头“嗯”了一声。 车门应声开了,许桃落荒而去。 秦桉看着她消失在宿舍一楼。 头一次,他觉得自己竟然也是个心急的人。 第25章 一起午睡 许桃顶着个黑眼圈起床,磨蹭到最后一刻才出门。 比平时晚到二十分钟。 几乎是卡着点按门铃。 张阿姨迎她进来,笑着问“还以为许老师要迟到了呢?怎么卡得这么准时,小少爷一直在问你。” 许桃勉强笑笑“起晚了一会儿。” 她进来看了一圈,发现有双男士拖鞋在玄关整整齐齐摆着,着实让她松了口气。 秦桉应该是去上班了。 张阿姨等着帮许桃把衣服挂好,注意力便放在她这身纯白羽绒服上。 长及小腿,毛茸茸的领子围在脖间,衬得许桃清纯漂亮。 “许老师今天好看呀,年轻女孩子就是要多多打扮的。”在张阿姨看来,许桃很不错的小姑娘,就是太朴素了。 许桃笑笑,早上出门时再三权衡,还是选择服软。 她不听话,秦桉有很多办法让她不得不乖乖照做。 不过许桃通过一整晚的努力,暂时想到一个办法。 就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还要多等几天。 许桃收起思绪,专心给秦煜亭上课,十一点左右课间休息时,许桃收到秦桉消息。 [中午留下吃饭,别折腾。] 许桃敲了字又删掉,来来回回几遍也没发过去。 秦桉正和项目设计部的几位下属开会,他本来是要问责,看到“正在输入”几个字,莫名心情好了些。 估计是想拒绝又不知道怎么措辞。 逼得一个中文系高才生哑口无言,秦桉毫无愧疚之意,缓缓输入进去[记得跟张阿姨说一声,等我回去吃饭。] 那头彻底没了动静。 秦桉笑容淡下去,开口止住这帮子人的讨论“苏市国悦中心这个项目,拖了三个月,拖到新规发布,也没想出解决办法,明年如果不能如期开工,政府怪罪,你们来承担吗?” 苏市明年有一场重要的国际会议,江氏是承办方。 几版方案都围绕着“城市之门”这个概念,也得到了政府认可。 只是地方性政策法规变动,也牵扯着苏市一位领导。 江氏集团毕竟不是本土地产商,只能先认了这个亏再找解决办法。 方案在市里的会议上虽然通过,但卡在规划部门的批文上。 如果没有上头授意,谁敢严卡江氏的项目。 听老爷子和秦铭那意思,苏市有位领导想搭个关系求秦家办事。 这就是不懂规矩了,求人办事没有先把人得罪的道理。 再者,老爷子就快退休,秦铭在位子上,四面八方都是眼睛,有些事能推则推,万不能被拉下水。 落个晚节不保的名头。 秦桉沉着脸起身“一星期之内,拿出一版应对新规的方案。” 领导发了话,底下人有苦难言,谁也不敢反驳秦桉的决定。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规划部门想卡项目,出几版方案都白搭。 但也知道,不拿出新方案,更是堵不住那些人的嘴。 秦桉最近忙得焦头烂额,现下总算是抽出些时间回家吃饭,他接了宋沅递过来的外套,顺便吩咐对方晚上订好餐厅。 坐车回了春江明月。 正好是饭点。 秦桉开门进去,换鞋的工夫,张阿姨已经惊讶问道“二少爷,您回来了?” 一听就知道,许桃没说。 秦桉隔着玄关的镂空,淡淡瞥了许桃一眼。 许桃装傻,和秦煜亭坐在一起闷头吃饭。 秦煜亭从小在英国长大,没吃过国内的美食,回来后一尝,就养成了一个习惯。 吃东西不说话。 生怕少吃两口。 他和许桃并排坐在一起,一大一小,比赛似的吃。 秦桉多少脾气都没了。 “嗯,菜够了,加双筷子。” 秦桉换了身衣服,洗完手回来坐下时,发现许桃已经吃完了一小碗饭,见到他,竟然把筷子一搁,说吃完了。 想方设法躲他。 秦桉挑眉,语气和对待普通客人没什么两样;“再给许老师盛一碗,没有让客人吃不饱的道理。” 张阿姨立即答应着,去拿她的碗。 许桃真吃不下第二碗饭,忙重新拿起筷子,眼巴巴看着秦桉;“我饭量小,再吃点儿菜行吗?” “许老师随意。” 许桃真是怕了这个男人,小口小口夹菜,张阿姨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有点奇怪,但主人家的事最好少打听。 她去厨房看着汤,餐厅里顿时只剩下吃饭的声音。 秦煜亭扒饭很努力,还不忘了和许桃分享,有他在,许桃轻松不少。 虽然秦桉仍旧很有压迫感,但毕竟是家里,肯定也不会乱来。 等喝完了张阿姨煮的汤,许桃才小心翼翼看向秦桉,她试探说道“我吃完了,秦先生。” 秦桉也搁了筷子,看一眼许桃细瘦的手腕,“年前许老师就留在这吃饭吧,食堂应该没什么可吃的。” 学生放假,食堂每天只开一两个窗口,倒是南北门还有些小店开着。 可是许桃不怎么爱吃外面的饭。 她想到自己绞尽脑汁一整晚想出来的办法,决定先顺从秦桉。 这是缓兵之计。 许桃点点头“那就多谢秦先生了。” 秦桉诧异,神色不动看了她会儿,也没看出什么不一样,还是那副见了他就想躲的模样。 没再多想,秦桉起身去了洗手间。 秦煜亭扯扯许桃的袖子“老师,你带我去刷牙吧。” 他人小,还要换牙,一日三餐都得饭后刷牙,秦煜亭拉着许桃的手,小声商量“中午我们可以一起午睡吗?” 许桃瞬间找到了安全感,她笑着抱起秦煜亭“好呀,一会儿你午睡记得喊我。” 两人偷偷笑,许桃抱他到洗手间刷牙,秦煜亭站在小凳子上,有模有样给自己挤牙膏,长颈鹿形状的电动牙刷,他使用熟练。 张阿姨听到动静,也给许桃拿了新的牙刷“许老师有中午刷牙的习惯吗?” 秦家人三餐后都会刷牙,但很多人大概只习惯早晚。 许桃还真有,是跟阿婆形成的习惯,她小时候换牙,阿婆盯得可仔细,一点儿也没让她的牙长歪或者长蛀牙。 更是每天督促许桃刷牙,实在不方便,也要勤漱口。 所以许桃有一口细密的小白牙,笑起来的时候整整齐齐。 她谢过张阿姨,接了牙刷和秦煜亭头碰头在洗手台前刷牙。 刚收拾利落,许桃抬眼,在镜子里对上一双幽深的凤眸。 秦桉斜倚在门上,漫不经心看着他们。 “秦煜亭,去午睡。” 第26章 睡过头 “二叔!我说好了要和老师一起午睡!”秦煜亭不满,拉紧了许桃的手。 秦桉看了他们半晌,好脾气解释“你是男孩子,许老师是女孩子,不可以一起睡。” “乖一点,不然送你回老宅。” 秦煜亭一急,湛蓝的大眼睛眨了眨,委屈地看向许桃“老师,那我们下次再找机会一起午睡。” 他不得不听二叔的,因为不想回老宅。 很无聊,不能天天和许老师见到。 秦煜亭在许桃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摆摆手,由张阿姨领着回屋准备午睡。 洗手间只剩下她和秦桉。 许桃紧张到了极点,她慌不择路要跟出去,哪怕是客厅,餐厅,任意一个地方,都好过这里。 只是秦桉不让,许桃出门的瞬间就被他勾着腰搂住,顺势带着往另一头的客卧走。 许桃踉跄几步,敌不过对方霸道,无声反抗无果,拉进客卧的瞬间就被抵在了门板上。 秦桉罩在她头顶,俯身捏下巴那块软肉,摩挲了一阵儿,嗅到点和自己一样的气味。 同一款牙膏,薄荷香。 呼吸缠绕在一起,仿佛接过吻后,分不清是谁的气息。 秦桉抬她下巴,目光凝在许桃眼下的青黑,她皮肤白,脸上嫩得什么似的,瑕疵都没,有点印子就明显。 “没睡好?” 这么大黑眼圈。 许桃无处可躲,下巴在他手里,也点不了头,绷着脸不说话。 不是很高兴。 秦桉笑“别有心理压力啊,你长这样,从小到大缺人追么?” 不缺,可没他这样的。 许桃抗拒都写在脸上,抿着唇像赴死似的,秦桉松了下巴,顺着脸颊摸到耳垂那里捻了捻。 手感很好。 许桃抖了抖,再忍不下去,伸手去拦他,“秦先生,不要......” 秦桉反手握住她,将人往怀里拉了拉“叫秦先生是不是太见外了?你平时怎么叫你男朋友的?” “......我我都是叫他名字。” “小骗子。”秦桉看到过备注。 青梅竹马肉麻至极的称呼,哥哥妹妹让人牙疼。 他不纠结这个不放,捏了捏许桃的手“去床上躺着。” 眼睛都没精神了,也就是年轻能这么熬。 他没别的心思,单纯想让许桃休息,但许桃听在耳朵里,却吓得不清,她不肯过去,缩着手挣扎。 “先别这样好吗?你不是要追求我?没有人刚追求就要做那种事的!” “我害怕,秦先生你别欺负我了好不好?” 说话间哭腔越来越重,怕被张阿姨听到,又刻意压低了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偏又勾得秦桉难耐。 他压下去那点儿心思又浮上来,待看清许桃眼中惧意,秦桉还是忍着没亲下去。 只是无奈地松开手跟她投降“心疼你没睡好,让你睡个午觉而已,别想太多。” 他还不至于急成这样。 许桃不太信任,但瞧着这会儿秦桉好像很好说话,决定跟他好好商量“那你能先出去吗......” 秦桉不计较她得寸进尺,往前一步俯下身“晚上想约许老师吃顿饭,方便么?” 这就是在商量了,许桃胡乱点点头“方便的,我方便的。” 她乖乖听话,秦桉满意,领着人到床边坐下,看她傻傻的不知道躺下,竟半蹲下去给她脱鞋。 许桃吓了一跳,忙甩开拖鞋,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她掩耳盗铃,闭上眼假装秦桉不存在。 秦桉在她背后笑了半晌,替她掖了掖耳边碎发。 “午安。” 说完便走了出去。 许桃心里一松,随后委屈又无助地捂住脸,小声啜泣。 她不敢哭太大声,抽噎一阵觉得眼睛生痛,这套房子阳光很好,照得她暖洋洋,再加上昨天真是一夜没睡,许桃哭着哭着,睡了过去。 这一觉似乎睡了很久。 许桃迷迷糊糊醒过来才记起,自己忘了定闹钟。 她猛地睁开眼,赶紧爬起来看几点,手机没带进来在外面包里,许桃看到床头柜上的表。 四点二十。 许桃心瞬间凉了一半,她竟然睡到现在。 怎么也没人叫她! 许桃惭愧,整了整衣服和头发出去,外面客厅和书房都有人,见到她同时抬起头。 “许老师醒了,二少爷走的时候,说您太辛苦,给放了半天假,不用急着起来。” 张阿姨语气比先前多了丝谨慎,许桃匆忙间没有听出来。 她很抱歉,懊恼自己怎么能这么大意,在别人家还能睡过头。 秦煜亭朝她招招手,“老师,你过来。” 他正趴在那写毛笔字,下午二叔教了一会儿书法才去上班。 许桃过去,看到书桌上有两幅字。 江南水乡长大的孩子,常见些文人墨客或是艺术家来他们小镇上采风游玩,许桃就见过一个老爷爷,写一手好字。 她对书法仅有的见解,都是来自于此。 左手边那一副,落笔堪称气势雄健,笔走龙蛇。 莫名熟悉。 许桃凝目看了会儿,想起从哪见过,好像是在秦桉带她去的那家私房菜馆。 门口挂着的对联,可不就和这字迹一样。 “煜亭,这是谁写的?” 秦煜亭“是二叔呀。” 竟然出自秦桉之手。 许桃心道,秦桉写了一手好字,都说见字如见人,可谁能想到写出这番气魄书法的人,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坏蛋。 伪君子! 她在心里愤愤骂了几句,若不是秦桉,也就不会有睡过头这种事。 许桃正气着,秦煜亭又掏出自己的画册,他翻开最新那一页,指着上面扎辫子的女孩,“老师,这是你,像不像?” 画上她穿着黄裙子,扎着马尾辫,笑容很大。 “像,但是我牵的是谁?”许桃指指旁边那个男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二叔呀!” 二叔给了他一套玩具车,换一幅画,很划算。 “嘘!”秦煜亭伸出小手比划,“二叔不让我告诉你,但是我和你关系最好,我偷偷告诉你。” 许桃看着画,心里复杂难言。 秦桉对她,到底是一时兴起,见色起意,还是存了几分真心? 许桃想不明白,也不想思考。 无论从哪一方面,她和秦桉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远远躲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第27章 顺路 许桃手机上有几条未读,基本都是群聊。 最上面两个是时今和秦桉发来的消息。 看到男朋友关心他吃没吃饭,还发红包过来让她买杯奶茶,许桃心里又酸又涩。 她给时今回了个谢谢的表情包,没收他的钱。 要是让连慧华知道,又要当着阿婆和街坊四邻的面,炫耀儿子对女朋友有多好。 她退出去点开秦桉的对话框。 对方让她五点半在春江明月门口等着。 许桃没回,关了手机陪秦煜亭练书法。 张阿姨端来切好的水果,比平时给秦煜亭的分量多了一倍,对她也殷勤周到更多。 许桃睫毛颤了颤低下头,敏感地意识到张阿姨态度发生了变化。 她不想往深了思考,但还是忍不住难堪。 也在庆幸,这里不是老宅。 那里佣人更多,还不知道会用什么眼神看待她和秦桉。 许桃艰难熬到了五点下班。 她几乎是用蜗牛爬的速度,走到了大门口。 秦桉的车静静等在路边,见到她,车灯闪了闪,副驾驶降下一半窗户。 许桃看到秦桉手搭在驾驶座那边的车窗上,等她靠近,俯身过来开了副驾驶的门。 秦桉视线里撞过来一抹白。 许桃很适合穿白色,纯得要命。 小脸缩在毛领里,精致贵气,不像个穷苦出身的孩子,这是她与生俱来的优势。 该是被人捧在手心,金尊玉贵养着才对。 秦桉心软了软,柔声让她上车。 许桃乖乖坐进去。 “吃西餐喜欢吗?不喜欢就换一种。”秦桉发动车子,轻声询问她意见。 除却那次在四合院里,这应该算是他们第一次“约会”。 秦桉挺重视的,也有耐心。 许桃吃什么都行,反正估计也没多少心情吃,她点点头,表示没意见。 秦桉订了家西餐厅,离着不远,在江边上,能看到江对面的绚烂夜景。 今夜他像个十足的绅士,也是十足的追求者。 礼节周到又克制,除了眼神放肆。 全程到送许桃回学校,也没有更出格的举动。 除了在中途时今打来视频时,伸出手挂掉。 许桃一颗心惶惶不安,秦桉没逼着她分手,不知道在等什么。 上去前,许桃还担心他又要在车里做些什么,但秦桉只是嘱咐她好好休息,别想太多,就放了她回去。 许桃自是不会多待,小跑回宿舍。 她第一时间给时今回了个视频。 时今接得很快,看视频里他正在玩游戏,也没怎么多关注许桃这边。 注意力都在游戏里,和队友还说着话。 时今抽空回许桃“桃子等会儿,我马上打完这一局。” 许桃还想跟他说说今天的事,但一被打岔,勇气泄了一半。 她只好先脱了外套挂好。 等时今打完,许桃已经决定不提秦桉的事,如果计划顺利,那这事儿就算翻篇了,没必要告诉时今,让他徒增烦恼。 许桃撒了个谎“晚上在图书馆,不方便接视频。” 时今没怀疑,因为许桃从来不撒谎,也不会出去乱玩。 怕花钱。 他笑笑“桃子,怎么不收我红包呀,老跟我见外干什么,我是你男朋友呀。” “再说,我现在有钱,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款小程序游戏已经顺利交付,赵清宴如约打来了第一笔款项,等游戏开始盈利,时今还会继续获得分红。 许桃对他有愧疚,没再说些道理惹时今烦,“学校附近没什么想喝的,等回桐城,你再请我好啦。” 时今很高兴,举着手机跟许桃腻乎一阵儿,他很想许桃,“群里今天说,等你回来,一起去苏市新开的游乐场玩,桃子,你看到了吗?” 他们四个人的小群,消息也不少,常常就是99+,许桃今天没顾上看,闻言便回去看了看。 连潜水的顾笙昀都出来凑热闹。 去游乐场是冯橙的提议,腊月二十七,游乐场有一个小小的跨年预热活动,冯橙喜欢到处玩,想跟朋友们一起去。 顾笙昀在英国回不来,但表示给他们都准备了跨年礼物。 冯橙彩虹屁吹了十几条,她和顾笙昀关系暧昧,但认识这么久,也没发展出什么关系。 处于生怕越界,就再也做不成朋友的地步。 许桃见时今已经答应了,她不好再反对,即便这个时间对她来说,有些紧张。 腊月二十六到家,和阿婆待一晚就要再去苏市。 虽然很近,可也折腾。 许桃在群里回复ok,算是答应了这个提议。 时今发了个抱抱的表情包。 [我宝贝桃子的花销,我都包了!] 许桃不适应这种秀恩爱,但时今很喜欢,他们恋情刚确定那晚,就发了朋友圈昭告天下。 她朝着时今眨眨眼“多肉麻呀,橙橙又要笑话咱们了。” 果然,下一秒,冯橙就发了个无语表情包。 过会儿,私聊许桃[好好的桃子,挂在一棵歪脖树上!] 许桃无奈,从高一开始,冯橙跟时今就不对付,她夹在中间很无奈,也搞不清冯橙为什么对时今很有敌意。 冯橙自己也说不上来,就是不喜欢时今总是霸占着桃子,一副占有者姿态。 [不过桃子,你没发现吗?] [时今最近挺有钱呀,游戏里买了一款限量皮肤,要几千块,我那天上线看到了。] 冯橙和时今,还有顾笙昀玩同一款游戏。 许桃抿唇,回道[好像是和学长一起,跟一家游戏公司签了合同,以后负责研发小程序,应该赚到了钱。] 冯橙[哦,那是该他出出血,去苏市我要是找他请客,你可不许拦哦,抠门的小桃子。] 她不拦,因为知道冯橙心里有数。 聊了几句,许桃就道了晚安,也挂了和时今的电话。 退出去才看到,秦桉给她打了语音电话。 显示她在忙线中。 许桃很慌,不知道该不该回复,但没一会儿,秦桉又拨了过来。 她迟迟不肯接。 秦桉发消息[接电话。] 手机又响,又是第三次。 许桃赶紧接通我刚刚在和阿婆视频,没看到你的消息。” 秦桉语气不明,但也没揪着她不放“嗯。” “要睡了么?” “马上洗漱完就睡了。” 秦桉靠在椅子上,刚刚处理完几个文件。 揉了揉眉心,他想多听许桃说会儿话。 “上完课,我送你回家?” “刚好公司安排,要去苏市一趟,顺路。” 第28章 告家长 接下来半月,秦桉有时间就会约许桃出去。 他好像真的在追求一个女生,虽然在许桃心中,这不算追求。 因为秦桉的姿态,明显是胜券在握。 眼看着就要结束课程返家,许桃越来越紧张。 她一边努力应付着秦桉,一边想着该怎么跟秦家大少爷开这个口。 许桃能联系到的秦家人,只有秦铭。 腊月二十五,许桃上完最后一节课,也准时收到了钟易给她的转账。 数额比她想象中还要多。 三万块。 她不敢收,也猜到是秦桉在变着法给她钱。 一共十五天的课而已,市场上她这样的大学生,顶天也就是五六千块钱。 三万绝对不可能。 但钟易那边已经将钱打到了她卡上。 许桃思来想去,决定到时候将卡和东西,一并还给秦家。 回到宿舍,她立即翻出了秦铭的电话号码。 还好,那次因为辞职,秦铭给她打过电话,不然许桃想不到去哪找人家联络方式。 电话很快接通,秦铭好像在车里。 “许老师?” 他没存,但是听出了声音。 还挺意外的。 “是煜亭有什么事情吗?” 许桃深吸一口气“不是的,是我......是我有事情找您,秦先生,方便见一面吗?” 那头沉默一阵儿,问道“你在学校?” 许桃“嗯,我也可以去找您,如果方便的话。” 秦铭笑了笑,没有让女生大老远跑过来的道理,他让许桃在学校等着。 刚要挂电话,许桃略带惊慌的声音就传过来“秦先生,记得不要告诉您弟弟,您自己过来就好。” 秦铭不明所以,但正好有个电话进来,他表示知道,便挂断了和许桃的通话。 等忙完,才细细琢磨许桃的不对劲。 和秦桉什么关系? 他按捺住疑惑,掉头去了宛城师范。 到时,许桃已经在约定好的咖啡馆等着。 手边椅子上放了一大堆东西。 秦铭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眼皮隐隐跳动,总觉得这事跟秦桉脱不开关系。 做什么了这是。 秦铭刚过去,许桃立即站起来,小姑娘有些紧张,也忐忑不安。 他温声笑笑,俊朗的眉眼多了丝柔和,明明和弟弟长相很相似,但气质完全不同。 许桃踏实不少。 “秦先生,冒昧找您,实在是因为我没办法,”许桃多日悬着的心总算找到一个地方跌落,她声音发颤,“您能帮我跟秦桉说说吗?我真的不能接受他......他的追求。” 说完这些,许桃的脸色涨红,对面毕竟是一个不太熟的男人,还是秦桉的同胞兄长。 秦铭神色未动,心底却掀起滔天巨浪。 他这个玩世不恭,万事不往心里去的弟弟,什么时候缠上了一个女大学生? 还把人逼得告家长? 秦铭敛目,端起面前的热茶喝了一口,“许老师,我能问问,为什么不答应吗?” 别的不说,秦桉这张脸,还不够祸害人么。 许桃直言“我有男朋友,是我发小,秦先生很好,但我不喜欢他。” 秦铭笑了,还有几分愉悦,他打量许桃几眼,心里为她捏一把汗。 是挺想管,也想好好笑话笑话秦桉,但从小到大,没人管得了那位祖宗。 惹着,能把天掀了。 可也不能拒绝这姑娘,都快哭了,还不知道被秦桉欺负成什么样子。 “只能试着帮你说说,他是成年人,我当哥哥的,也不好怎么管。” 秦铭看到对面人肩膀一下子垮下去,小脸也比刚刚更白了,嫩生生的,确实像颗水蜜桃。 原来秦桉喜欢这种类型。 的确漂亮。 这些年了,也没喜欢过哪个女生,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还有男朋友,还看不上他。 要不是场合不对,秦铭真想笑几声。 他点了点那堆东西“秦桉送你的?” “收了便是,哪有男人追求女生不送东西的。” 许桃摇摇头,把手里一直握着的卡推过来“还有这个,麻烦秦先生一并拿回去,密码写在后面,放假前钟管家一共支付我一万块,这卡里是三万,我知道自己什么水平,不值这么多。” “那一万,就足够了。” 从开始到现在结束,一万正好。 秦铭盯着那张卡没动,他不怎么关心这些,都是钟易在处理。 钟易不是这么没数的人,那肯定是秦桉授意。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对个女生好,还拐了几道弯,秦铭突然意识到,秦桉也许并不是一时兴起。 那事情有点严重。 秦铭收了卡,点点头算是应承下来“许老师别有心理负担,有长辈压着,他不敢怎么样你,放心回去,我来说他。” 许桃立即松了口气,站起来给他诚心鞠了一躬“谢谢您,秦先生。” 她不想多待,主动告辞“我先回去了,账单我结过了,算是我谢谢您帮我这个忙。” 秦铭失笑,目送她离开。 这姑娘分得挺清,客客气气有规矩,人又漂亮乖巧,不怪他儿子和弟弟,都这么喜欢。 秦铭起身坐过去,看了看那堆礼物。 都没拆封。 大袋子装着,衣服,包,首饰,电子产品,还有几本不知道哪淘换来的原装书,什么都有。 还挺上心。 秦铭给钟易拨了个电话。 对方也挺诧异,可能是没想到秦铭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秦铭在熟悉的人面前没那么端着,“人姑娘都告我脸前了,钱一分不少还回来,我能不知道么,钟叔,怎么一回事啊?” 钟易不敢隐瞒,将先前秦桉交代一五一十告诉了秦铭。 从最初的一万到这三万,都是秦桉直接打给了钟易,再由钟易以工资或加班费的名义,给许桃。 “他倒是用心。” “得,这事儿别告诉老爷子和我妈,你只当不知道。” 秦铭挂了电话,轻笑出声,难怪先前许桃辞职,秦桉主动提议让秦煜亭搬来市区。 还要集中课程。 合着在这堵人家姑娘。 他还奇怪呢,秦桉一当叔叔的,什么时候比当父亲的还费心。 秦铭拿起这堆东西,驱车去了春江明月。 第29章 不地道 凌晨一点,秦桉才到家。 项目忙,他这几天也没顾上跟许桃联系。 发了消息,让她明天上午在学校门口等着,迟迟也没回。 想着应该是睡了,秦桉没再打扰。 进门时看到一双皮鞋,看牌子就知道是秦铭来了,单位统一发的那种。 他没多想,还以为是来看秦煜亭,便递了衣服给张阿姨,径自去了洗手间收拾。 结果出来,就看到他大哥等在客厅。 秦桉还真没注意,先前茶几上有没有这一大包东西。 他挑挑眉,感觉不太妙“这东西哪来的?怎么瞧着这么眼熟。” 秦铭哼一声“少贫,自己送出去的,不认识?” 秦桉很快猜到缘由,坐过去靠沙发上,散漫不羁的,也不往心里去“怎么找你那去了,说什么了都。” “出息了你,欺负个学生,”秦铭睨他,“又砸钱又送东西的,结果人不领情,你打算怎么办?” 秦桉眉眼微凝,难怪最近许桃这么乖,约会收礼物都不拒绝,合着憋着坏。 敢告家长了还。 “能怎么办啊,都找我大哥来压人了,难不成还腆着脸找她么。”秦桉混不吝地开着玩笑。 秦铭了解这个弟弟,越看着吊儿郎当不放心上,实际上越是搁不下。 他想到高中,秦桉那会儿才初三,正叛逆着,迷上了跳伞,老爷子不让,家里没这规矩,不好好上学搞什么极限运动。 秦桉瞧着听话,却悄默声联系老爷子部下,给整出了国,等家里收到消息,他正跳得起劲。 不肯回来,高低是玩了几个月才回国。 也不管长辈是不是找他找急了眼,操多少心。 不过后来大了,倒是稳重不少,但秦铭知道,他那是没遇到可心的人和事,没什么兴趣而已。 “你是玩玩,还是真打算好好跟人姑娘交往?” 秦桉乐“有区别么?” 那区别可大了,随便玩玩,家里不管,动真格,未必会如愿。 秦铭点他“老爷子让你去相亲,介绍的都是一类人,你看不出来?你要是不愿意,老爷子倒是也不逼着,咱妈那里可还有一本子的姑娘等你见面呢。” 要么跟军政两界联姻,巩固秦江两家地位,要么就和江家这样的世族长长久久捆绑在一起,总之都是利益纠葛。 他们兄弟两个,都逃不脱。 “你还没定下,我急什么,”秦桉不正面回答问题,“看你选哪种好了。” “我定没定不耽误你,少在这跟我打岔。” 秦铭今年整三十岁,本来早该定亲结婚的,但因为之前老爷子一些变动耽搁了,说好的亲事也告吹。 江兰嫌那边不仁义,在挑长媳的时候就格外挑剔些,又想等着秦铭调任的事定下来,这才耽搁至今。 秦桉随手拿起他给许桃买的一本书,《博学著论》,他花了钱和人情,从一位收藏家那里换来的。 宋代孤本。 价值比这一堆东西高了不知道多少。 还不是因为聊天时,许桃提过一嘴,他这就巴巴给淘换来。 小姑娘收到时倒是真高兴,眉眼掩饰不住的喜意和激动,那顿饭秦桉吃得也开心,难得收获了几个笑脸。 可转眼就全还回来。 真是个狠心的姑娘。 秦桉笑笑“哥,甭管挑哪个,总得找个可心的,这些年,你挑来挑去,找那么多理由,不还是因为没看上么。” 他觑一眼秦铭手机,打量他不知道这手机壳里面,还夹着一张秦煜亭妈妈的照片。 要是当初喜欢的,是个中国姑娘,老爷子兴许真不会这么反对。 这是秦铭心底的痛处,秦桉没揭穿。 秦铭领会到一些,沉默许久,他叹口气,也管不了这个弟弟。 “你有主意,自己看着办,别太出格,人姑娘不容易,听钟叔说,父母早就走了,跟奶奶长大,勤工俭学的,你别犯浑。” 他不放心,又嘱咐道“你正儿八经追,但人家要是和男朋友感情好,你犯不着不放手,哪找不出第二个合心意的呢?” 秦桉不答,挑眉看他。 秦铭闭了嘴,心道自己也没找到,没资格教育人。 “行了,这事我不管你。” “国悦中心那项目,你上点儿心,去苏市别让人钻了空子,左建国这家伙想找咱们平事儿,少不得从你身上下功夫。” 秦桉点点头回了屋,靠在窗边沙发上吹冷风,他是真没想到,许桃敢找到秦铭那告状。 挺会耍心眼儿。 追了半月,还是不动心么。 秦桉蓦地一笑,掐灭手里烟火。 . 许桃六点多就起了。 本来是昨天晚上的硬座车,被秦桉看着退了票。 还好抢到了今天上午最早一班高铁。 宛城南站离着学校不近,过去要五十多分钟。 许桃拉着行李箱,坐上地铁。 宛城的早高峰已经开始,她站在角落,手机震个不停。 屏幕上写着“秦桉”两个字。 她还记得,秦桉是如何半圈着她,将手机号一点点存进去。 许桃不想接。 秦桉就一直打。 最后她还是出于畏惧心,接了起来。 那边秦桉情绪一听就不怎么好,讽她“出息了,找人压我,许桃,真想好了是么?” 许桃心里定了定“想好了,你要听秦先生的话,不要再来找我!” 她声音压得低,又在地铁上,秦桉听得费力,不过想也能猜到在说什么。 秦桉混不吝地笑“可以是可以,但许桃你这事儿不地道,衣服都穿过了再还回来,我还能往外送么,哪个姑娘肯要啊。” 许桃气极“你少胡说!我只穿了羽绒服,我送洗过,都洗干净了!再说,再说......” “再说什么啊。” “再说你难道缺钱买新礼物吗?”许桃急道,“总之我跟你两清了,就这样,我挂了!” 她第一次,生出勇气,想挂断秦桉的电话。 秦桉不紧不慢叫住“许桃。” “我不急的。” 许桃“......” 她生出不安。 那头秦桉的声音,像是隔着千万重山水,晦暗难明“许桃,我等你来找我。” 第30章 回家了 坐上高铁,许桃还在想秦桉话里的深意。 她隐隐不安,想质问回去时,对方已经挂断。 想了一路,她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暂且搁在心里,反正已经放了寒假,也不会再和秦家产生交集。 她何必天天想东想西给自己增加烦恼。 放平心态,许桃坐高铁到了苏市又转车回桐城,见到阿婆时,已经忘了秦桉这回事。 阿婆的摊子就支在街边,一家手工牛皮糖店的门口,风雨无阻几十年。 在桐城附近的几条街巷,也小有名气。 许桃拖着行李箱,大老远看到阿婆摊子前有几个人正在排队等候。 她走过去,笑着叫了声阿婆。 冯秀芝一听到孙女声音,眼泪立马盈满眼眶,她欣喜地看着许桃,嗔怪“这孩子,不是说下午才到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也不知道打电话让我过去接你,箱子沉不沉呀?” 许桃抱了抱阿婆,一颗心彻底踏实,“不累的呀,我这么大了,不需要阿婆接呀!” 冯秀芝边忙活边和孙女说话,摊子前的客人也有街坊四邻,都互相认识。 “大学生回来了呀!冯阿姨这下高兴啦,桃子不在的时候,冯阿姨天天跟我们念叨你呀!” “桃子怎么回来这么晚呀,我看大学生早都放假了。” “你知道什么,桃子是留在大城市勤工俭学呐,多懂事的孩子,我家那小子要是有桃子一半知道心疼家里,我少活十年都行!” 许桃谦虚客套,腼腆地挨个打招呼,帮着阿婆把月亮糕打包好。 她从前在家,有空的时候也都来摊子上帮忙,做这个很熟练。 就是手艺总不如阿婆,做出来不是那个味道。 这也是阿婆生意比别人好的原因。 有人打趣许桃“桃子,你那个小男朋友呐,怎么不来接你呀,男孩子要规训的,对女朋友好,以后结了婚才更听话!” 说话的,是许桃和时今两家的邻居,开茶叶铺子的刘阿姨,她从小就喜欢开这对青梅竹马的玩笑。 刘阿姨又道“我听时今妈妈说,时今现在了不得呦,设计的什么小程序很火,赚了老多钱呢,桃子你可要抓住这支潜力股,别被人抢走咯!” 周围的人都笑,附和着,最近时家风头无两,连慧华逢人就要夸儿子几句。 谁不知道他们赚了钱,又去市区买了新房子,听说还要换新车。 冯秀芝脸上笑容淡了淡,看了眼孙女。 她不求孙女将来嫁给多有钱的男人,只希望那个人能体谅许桃无父无母,将来无依无靠,多爱护着她。 不反对和时今,也是因为从小看大的孩子,放心些。 许桃微笑,避重就轻“又不是多大的事,我也没拿多少东西,不用人接。” 她行李箱不大,衣服也不多,拎箱子能多沉。 周围人七嘴八舌正说着,时今还真到了。 他穿着棉睡衣,脚上还蹬着双棉拖鞋,也没穿袜子,一路小跑到街上商店给连慧华买醋。 没想到竟然赶上许桃回来,他远远喊她名字。 “桃子!!”时今惊喜,也不忘了打招呼,“阿婆好,叔叔阿姨好!” 都是这附近看着长大的孩子,时今向来比许桃活泼些,跟这些街坊四邻也熟。 大家调侃他赚了钱还这么疼小媳妇,时今脸皮没那么薄,笑嘻嘻应承。 许桃暗暗戳他,这才收敛些闭嘴。 冯秀芝装完最后一份月亮糕,将保温盒盖好,她摊子简单,小车一推就能走。 时今买完醋主动上去帮忙,“阿婆我来。” 冯秀芝没和他客气,笑眯眯和孙女走在前面,她家桃子好像瘦了,下巴比在家的时候尖。 “囡囡,想吃什么,阿婆一会儿给你做,菜都买好了。” 许桃想念阿婆,也想念阿婆做的饭菜,撒娇说了几道菜,冯秀芝喜笑颜开,连连说好。 时今厚着脸皮表示也想蹭饭。 两人一起长大,时今在许桃家吃也不是一次两次,冯秀芝没拒绝,她也乐于看到孙女和男朋友,感情好些。 到了家,冯秀芝就去厨房忙活。 许桃看着熟悉的房子,满足地叹息,虽然家里这套房子在附近是最老旧的一套,面积也小,但对于许桃来说,却承载着她和阿婆的所有。 桐城是典型的小桥流水人家,只是不如苏市其它几座古镇有名气,来这里旅游的不多,偶尔会有文人墨客来采个风。 青石板路,黛瓦白墙,流水潺潺,古香古色。 许桃和阿婆住的房子,走过一座小桥,穿过巷子到最里面,一座二层的小院便是。 院子很窄,主屋也只有一间,祖孙俩楼上楼下住着。 这些年搬走的人越来越多,只剩下附近几家还有人住。 时今父母早年就在市区买了房子,打算等儿子毕业后装修好,一家人都住进去。 现在手里有钱有房,估计不久就要搬走。 以后她和阿婆也会搬走的,长久住在水边,阿婆的腿总是好不了。 许桃打开行李箱,一半放了衣服和日用品,剩下一半都是宛城特产。 她拿一盒递给时今“给叔叔阿姨尝尝,我知道你没买。” 时今笑嘻嘻挠了挠头接过来“我妈看到肯定高兴,桃子你可真好。” “等我啊,我回趟家就过来。”时今拿起醋和宛城点心往家跑,急得拖鞋差点儿蹬掉。 许桃无奈笑笑,蹲下去收拾自己行李。 她给阿婆买了贴身穿的羽绒薄棉袄,冯秀芝嗔她乱花钱,又不是缺衣服穿。 “怎么没给自己买过年的新衣服?”冯秀芝擦了擦手,拿着小棉袄心里暖乎乎,孙女自小懂事乖巧,手里钱不舍得花,都留给她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家伙。 “阿婆穿什么都行,我们囡囡这么漂亮,要好好打扮自己才是。” 冯秀芝心疼地摸摸孙女小脸,这两年日子还算好过些,最难的时候,是许桃小学那会儿。 她生病,许桃也小病不断,家里可以说是一分钱都存不下。 就是从那时候,她的小桃子变得节俭,学校里同学开玩笑,叫她抠门桃,到大了,冯秀芝还听时今这样打趣过。 许桃眷恋地抱住阿婆,软软叫了几声“阿婆,阿婆,我好想你呀!” “你有没有按时吃药呀,怎么看你气色还是不好,是不是太累了?” 冯秀芝有冠心病,平时一直吃药,只要保持心情舒畅,别太劳累,就只需要药物维持,不用做支架。 但随着年龄增大,总要防患于未然,不然许桃不会这么节俭,总是想把钱省下来,就是担心以后会做手术。 如果能不做,那是最好,所以许桃一直督促阿婆记得按时吃药。 冯秀芝都记得,哪里敢让孙女在外面读书还操心,“你看阿婆现在就中午头去出个摊,一点儿都不累,身体好着呢!” 许桃也知道,不让冯秀芝摆摊是不太可能的,她只会觉得自己拖累了孙女,那对她的身体更不利。 所以在上大学前,祖孙俩各退一步,最终达成减少出摊时长的约定。 不过许桃还是趁着冯秀芝在厨房忙碌的功夫,仔细检查了家里的药。 看分量差不多,她这才原封不动放回去。 正巧,时今也回来了,一进门就嘴甜说闻到了梅干菜烧肉的味道。 冯秀芝笑道“你们俩都爱吃这个,快洗手帮我端过去!” 第31章 去苏市 饭后许桃刷了碗,等冯秀芝去午睡后才和时今到外面聊天。 桥边上一直是他们说话的地方。 桐城冬日温度没那么低,许桃把手插进口袋,静静听时今说个不停。 “不是一小时400吗?从放假到现在,满打满算十五天的课,一天四个小时,你自己算算有多少!” 时今愤愤不平“他们是不是仗着家大业大欺负人啊,拢共拿一万块就把你打发了?” 许桃蹙眉打断他“不是的,集中授课肯定不能这么算,再说了,是我不要,不是人家不给,你不要这么揣测别人。” “那你也太傻了,”时今无语,“有钱都不要。” 他不懂许桃的坚持和清高,从小到大都不懂。 许桃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低头看水面上的涟漪。 时今也觉得自己说话过了,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许桃,他挠挠头,从兜里拿出一台崭新的手机,“早就想给你,桃子,新年礼物。” 包装盒被他拆了,时今开机“都给你弄好了,软件什么的,你直接用就行。” 许桃正要说不要,时今突然一脸伤心地过来抱住她“桃子,收下吧,行吗?别跟我这么见外。” “总这样,我心里难受。” “以后咱们会永远在一起,我赚了钱不就是给你花的吗?难道等结婚,你也要和我分个一清二楚?” 许桃无奈地笑“你了解我的呀,从来不收别人贵重的礼物,我会有负担的,咱们认识这么久,你还没习惯呀?” 时今声音闷闷的,将人抱紧“可是我愧疚,如果不是我非要拉你去聚会,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你的手机也不会坏,所以收下吧好吗?” “我想对你好,真的。” 许桃沉默,半晌后回抱住时今,她目光落在远处,水面上的乌篷船,晃啊晃的,却永远不会翻。 也许,该试着接受男朋友的礼物,时今毕竟不同于别人。 她轻声道“好,我收下。” 时今很高兴,这对他来说,简直是里程碑一样的存在,许桃愿意接受礼物,代表真真正正把自己放在了女朋友的身份上。 他激动地抱着许桃转了两圈。 虽然是晌午后,但许桃也怕被邻居们看到,推了时今一把,问道“我还没问你呢,到底赚了多少呀?大手大脚的。” 时今低头假装帮许桃整理新手机软件,“也没多少,我签的是长期合约,简单说就是根据赵清宴他们的需求,开发设计软件,现在赚到的钱,是卖了学长他们那款,二十多万吧。” 他想到母亲嘱咐,没说具体分红多少,实际上这短短半月,时今进账一百多万。 时今也怕许桃有负担。 许桃没疑心“那你别乱花了,明天去苏市,我自己来就行。” 之前存下的两千,在秦桉的“追求”下几乎一分没动。 时今没跟许桃争,把手机递给她“拿好,可千万别让我妈知道啊,免得她叨叨。” 许桃抿唇,最终还是点了头。 她回到家就在网上找到了这款型号,看到是最基础一款,配置也不高,才一千多块钱,总算是松了口气。 但也开始盘算着等时今生日,回什么礼物比较合适。 许桃转了微信聊天记录过去,看到秦桉的消息,已经被几个群聊顶到了后面,她停顿一阵儿,最后还是选择删除。 再一再二不再三,她想,肯定没有第三次删他的机会了。 . 在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就要和朋友们去苏市玩,许桃还挺过意不去的。 但冯秀芝很支持孙女多出去走走。 还给几个孩子准备了青团和月亮糕。 桐城到苏市很方便,有专门的约车软件,许桃和时今最后一个上车。 上了车才发现,冯橙还带着一个男生,坐在副驾驶。 许桃微微睁大眼,挤进去坐在冯橙和时今中间,她用眼神询问这人是谁。 冯橙摸了摸鼻子,“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学同学陆炘遥,也是桐城人,在二中读的高中,老乡会认识的。” 陆炘遥笑着转过头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笑起来挺有亲和力,是个很清秀的男孩子。 也带着几分腼腆“大家好,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陆炘遥在追冯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时今找到机会反击,趁势调侃“呦,橙子你外面有人了,怎么都没跟我们说一声啊,怪突然的。” 冯橙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怼回去“闭上你的嘴,谁外面有人了!我心里只有桃子一个!” 时今很想说,冯橙心里明明是只有顾笙昀一个,但当着外人面,不能拆这个台。 谁知道恋爱脑冯橙,是不是想开了准备移情别恋呢? 他冲冯橙挤眉弄眼,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气得冯橙要过去打他,许桃赶紧拦住,瞪了时今一眼。 时今耸耸肩,不敢再惹冯橙。 前排陆炘遥一直没说话,但会时不时回头看看冯橙,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许桃凑过去跟冯橙咬耳朵“怎么回事呀!” 她作为好朋友,可是深知冯橙有多喜欢顾笙昀。 顾笙昀是他们一中公认的校草,又帅又有钱,性格还高冷,在那会儿倍受迷妹们欢迎。 其中就包括冯橙。 迷得翘课去看他打篮球。 说起来,许桃和时今认识顾笙昀更早些,他们小学和初中也在一个学校,只是没那么熟悉而已。 那时候,顾笙昀就不缺人追。 冯橙性子活泼,像个小太阳,锲而不舍追求,最后还真“如愿以偿”,和顾笙昀做起了朋友。 慢慢,他们三人行,变成四人行。 顾笙昀也成了许桃和时今的朋友,只是对冯橙,一直是不温不火的暧昧态度,不接受,倒也看着对冯橙有些特别。 时今总说顾笙昀在吊着冯橙,为此两人没少私底下吵架拌嘴,气急了冯橙就打人。 她不肯信,也不会接受,心甘情愿喜欢了三年。 直到毕业,顾笙昀去英国读书。 冯橙抠抠手指,见前排人在低头看手机,时今晕车在休息,她压低了声音在许桃耳边解释“顾笙昀有女朋友了。” “我也想试试,能不能换一个人喜欢。” 冯橙眼睛一酸,眨眨眼没哭出来,她把手机给许桃看,是国外的社交平台,顾笙昀单手插兜,另一只手牵着个齐刘海的清纯女生。 女生在笑,像朵纯洁的百合花。 许桃心疼地握住好友,用笑容去安慰她。 “我觉得这个陆炘遥人不错,眼睛都没从你身上离开过,”许桃促狭,“天涯何处无芳草呢,我支持你!” 冯橙被她吐出的气息弄得耳朵痒,没正面回答这句话,和许桃笑作一团。 第32章 遇宋沅 到苏市,也就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时今晕车厉害,唇发着白,他靠在许桃肩膀上唉声叹气“还有多久到啊?路上怎么堵车这么严重?” “快过年了,街上就是这样,市区里更堵,”司机乐呵呵解释,“你们几个是来参加游乐园跨年活动的吧?年轻人可真能折腾。” 他好心提醒“游乐园那边在修路,明年苏市要开会,到处整修,尤其是你们去的地方,听说要盖什么城市之门,现在路可难走了,晚上根本打不到车的。” 时今没往心里去,人多的地方,肯定出租车和网约车也多,等等总能打上。 他让许桃拿手机看看导航,“离商场还有多久,不远的话咱们走过去,我真的有点头晕。” 许桃刚拿出手机,冯橙就“咦”了一声“桃子,你换手机了?” “怎么?我家桃子不能换手机?”时今有气无力反驳。 冯橙嘻嘻笑“多新鲜啊,咱们抠门桃开学才几个月,竟然就换了手机。” 上大学那只,还是她陪许桃去买的。 许桃有点不好意思“是时今送我的新年礼物,之前那个手机坏掉啦。” 时今略有骄傲地抬了抬下巴,一和冯橙对上,他就来劲。 冯橙撇撇嘴,突然绕过许桃,从时今一侧的口袋里掏出了他的手机。 看清款式,冯橙可算找到了反击的方法“哇!时今!你这个小气鬼,差别待遇是吗?” 时今脸一红,气得抢回来“你怎么回事,乱拿别人东西呢!什么差别待遇啊,我是那种人吗?” “我家桃子一天24小时,玩手机的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我把钱花手机上,还不如多给她买几件漂亮衣服呢!” 时今讨好地凑过去搂许桃“你说对吧,桃子?” 许桃没介意这些小事,手机对她来说真的不怎么重要,再者,价值太高的礼物,她还回去也吃力啊。 “别吵啦,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总是针尖对麦芒的,吵了三年,还没够!”许桃无奈。 冯橙哼哼两声,还是没忍住想讹时今一把“听说你赚钱了,请我们吃饭呗,不然以后我专玩打野坑你。” 时今怕了,举双手投降“冯大小姐,您今天中午随便点,要买什么随便挑,皱一下眉头我跟你姓好吧?” 冯橙这才满意,拉着他追问是哪款游戏,这些许桃都不懂,看着两人在那里玩,觉得好像和以前玩过的消消乐差不多。 真搞不懂,靠着广告竟然能赚这么多钱? 自始至终,陆炘遥都默默听着,偶尔笑着看他们闹腾。 插科打诨间,也到了商场门口。 广场上刚布置好新年题材的装饰,热闹红火,冯橙拉着许桃拍了几张照,最后又拉过陆炘遥合影。 许桃给他们拍,觉得陆炘遥也不比顾笙昀差,除了长相没那么出挑,但性格却好一大截。 她把手机递给冯橙看,冯橙挑了一张,和其它一些照片一起发到四人小群里。 英国这会儿是凌晨三四点,都以为顾笙昀在睡觉,结果他秒回,艾特冯橙,问她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冯橙敲了字又打上去,最后还是否认,说是大学认识的新朋友。 时今在一边都无语了,扯着许桃往商场走。 四个人前后走着,许桃还在关注好友心情,一回头就分了神,和一个男人迎面撞上。 正要说对不起,许桃脸色一白,男人已经绅士地扶住了她。 “许小姐,抱歉。”宋沅颔首。 他提着一个袋子,装的是秦总答应给小少爷带的礼物。 宋沅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许桃。 可真是挺巧的,不知道秦总知不知道。 许桃自然记得宋沅,但其他人一头雾水,尤其是时今。 “桃子,这位是?” 许桃赶紧解释一番,时今恍然,主动跟宋沅握手“宋先生您好,那天的事,该跟您,哦还有秦先生,说声谢谢的。” 宋沅微笑,他还有事,客套两句便先行离去。 走到路边时,回头看了眼,旋转门那已经没了许桃身影。 宋沅摇摇头,不太清楚这姑娘心里怎么想的。 飞上枝头变凤凰,多难得一机会,硬生生推走,哪怕只是做两年秦总的女人,到手的资源,也远非常人可想。 何况,说不定还是秦总头一个女人。 宋沅快走几步,上了路边的宾利,到酒店时,秦桉就坐在大堂落地窗边的沙发上。 低头翻着一本厚厚的报规文件,对于这种小事,还需要他亲自跑一趟苏市,应该是不耐烦的。 宋沅不知道该不该如实禀报。 秦桉头也不抬“有什么事儿说。” 宋沅心一横“秦总,刚刚在商场门口,碰到了......许小姐和她的几个朋友。” 秦桉手顿了顿,铜版纸滑而滞涩的触感以及油墨味,让他很不喜欢。 良久,他低头继续,将文件翻到了下一页。 . 许桃一直惴惴不安,吃饭的时候就心不在焉。 强打着精神跟好友聊天。 好在是她本身话也不多,没人觉得奇怪,大多数时候,都是时今和冯橙在拌嘴,而她和陆炘遥微笑听着。 几人又看了场电影,吃饱喝足才去跨年晚会。 烟火很绚烂,只是许桃困了,结束时打着哈欠,泪花都冒出来。 难得静谧时光,冯橙和陆炘遥在后面不知道说些什么,时今趁机霸占了女朋友小手,拉着她往外挤。 游乐园门口人也不少,车流堵成长龙,时今从后面环抱住许桃,用几个打车软件叫着车。 许桃也在帮忙,排队人数竟然有几百。 还不如走回去。 许桃侧转头想问问,没想到时今正低头来看,灯下看许桃,瓷白的脸透着红润光泽,嫩生生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着迷般低下头来吻她。 虽然大街上很多情侣都搂着抱着,姿势亲密,但许桃也不适应,她赶紧低下头,这个吻落在她耳畔。 时今凑过来逗她,脸贴着脸“我的桃子什么时候才能不害羞啊。” 许桃红着脸躲“你知道我害羞,还这样,快躲开呀!” 两人和最亲密无间的男女,并无多少区别。 最起码,落在车里,同样被堵在路上无法回宛城的秦桉来说。 是这样的。 第33章 你哭过? 晚上和苏市几位领导吃饭,还算顺利。 左建国想求到秦家,将小舅子从边缘部门调回来。 当初因为地方管理问题,被一撸到底,老实了几年还是想回到权力中心。 找了中间人,客客气气请秦桉吃饭。 秦桉理解,但不答应。 何况项目被卡着,摆明了是觉得老爷子要退休,秦家后继无人,想先来个下马威。 左建国低估了秦江两家的底蕴。 饭吃到一半,左建国接了个电话,回来就变了态度,恭恭敬敬给秦桉敬酒,年纪也不小,腰弯到地上去。 秦桉不拒,喝了个三分醉。 场上人都懂,这是出了岔子,保不齐小舅子那边有什么状况,让秦家给盯上了,毕竟底子真算不上干净。 衡量过后,不仅拿捏不住秦桉,还要低头。 后面只谈闲事,宾主尽欢。 秦桉没拿腔拿调,左建国也不敢压这条强龙,伺候得周周到到。 至于什么批文,明早肯定盖了章亲自送到江氏集团项目部。 秦桉还要连夜赶回宛城,提前告辞,结果被堵在这附近,和跨年夜的人一起,欣赏了一场极致浪漫的烟花。 他眉眼冷寂,盯着路牌下相拥的男女,酒意渐渐浓郁,挤得车内空气都稀薄。 秦桉自虐般看了会儿,直到车子重新动起来。 而这对如胶似漆的男女,也被冲过来的一双朋友打趣,脱离彼此怀抱,女生含羞,男生厚着脸皮与她十指相扣。 看表情,是愉悦,向往,而不是害怕,逃避。 他冷声吩咐下去“回酒店。” 宋沅一怔,还是问道“秦总,不回宛城了吗?明日还有集团总结会,晚上年会您也要到场致开幕词。” 秦桉开了窗,一条缝,冷风一吹,酒意散了不少,他无声在心底嘲讽自己。 又急了。 急什么呢。 秦桉揉揉眉心,最终还是决定回宛城。 许桃还不知,自己和男友的一幕被秦桉尽数看在眼中,她冻得跺脚。 足足等了两个小时,他们才好不容易坐上车往酒店走,许桃透过窗户,看到那处待施工的项目基地。 门口挂着的牌子,在路灯下清晰可见。 江氏集团承办。 她忍不住抱紧了冯橙的胳膊。 秦桉这个人,好像一旦沾上,总是如影随形。 上午又遇到了宋沅。 对此人,许桃也不算陌生。 多少次秦桉没空找她,都是宋沅亲自把礼物送来。 许桃很怕,怕秦桉找她算账。 反的正的,许多账都算不清。 . 提心吊胆几日,到除夕这天,也没什么异常。 许桃一颗心不再悬着,欢欢喜喜和阿婆一起过年。 桐城这边风俗,扫尘,贴春联和窗花,登高祈福,还要煮小圆子,寓意团团圆圆。 冯秀芝年纪大了,这些基本都由许桃代劳。 她做得熟练,也会写几个福字贴在大门上。 除夕早上,许桃和冯秀芝去祭祖,顺便给父母上坟,回来遇见几个邻居,在桥边和连慧华聊天。 时今家就在巷子口,两层楼,但比许桃家里宽敞,主屋有两间,前几年也翻修过。 连慧华是个利落人,除夕这天是必须要把家门口打扫得干干净净才行。 她手里拿着一把大扫帚,一边扫灰一边跟邻居闲磕牙。 见到许桃,她也没多大热情,实则心里还有些尴尬。 毕竟当年出事,连慧华气许桃连累儿子,那一巴掌打下去,又狠又疼。 当时许桃的脸就肿起来。 这孩子虽然家里条件不好,但从小到大那也是没受过什么委屈,人漂亮又乖巧,甭管是谁都喜欢她,哄惯了,怕是头一回挨打。 泪忍着没流下来,但这委屈肯定记在心里。 最起码连慧华是这么认为的。 就算现在是她儿子女朋友,连慧华也不愿意主动拉下脸来说话。 桥边上,气氛一时安静。 许桃是晚辈,挨个叫了阿姨。 这才重新热络起来。 连慧华笑笑“冯姨这是带桃子去给她爸妈上坟了?” 冯秀芝点点头,小儿子和小儿媳去世多年,早已不是一提就血淋淋的伤疤,她寻常心看待。 “过年了,带桃子去看看,你们聊,家里还有活呢!”冯秀芝牵着孙女手,笑呵呵往家走。 到了家,冯秀芝拿出自己做的点心“一会儿给你连阿姨他们送去,桃子啊,以前的事,都忘了吧。” 孙女从刚刚就不怎么开心。 许桃闷声答应,接过来往外走,结果还没出大门,就听到渐渐走近的脚步声。 应该是刚刚跟连慧华说话的几位阿姨。 许桃往里退了一步,靠在门上想等她们回家。 门外交谈声不断,声音不大,却也清晰。 “你说,就连慧华那脾气,桃子真给她做儿媳妇,不得被苛待死,以前条件一般也就算了,现在人可是富太太,鼻孔朝天呢!” “害,桃子性格软和,可不就得摊上个强势婆婆,你瞧我小姑子不就是么。” “唉,桃子也是可怜,我瞅着她可不喜欢时今那小子,为了当年那事,搭上一辈子,值得么?以身相许那不是电视剧里演的吗?俗套啊!” “再说,连慧华这趾高气昂样子,现在也未必看得上桃子呢!” “那不然还能怎么办,儿子喜欢啊,而且我可听慧华说,桃子当时都被......咳咳,扒光了呢!谁知道做没做那事儿,也就时今不介意,搁我儿子身上就不行。” “也是,桃子长这模样,也是祸水,一般人护不住,保不齐哪天就戴顶绿帽子呢!” 声音越压越低,笑声却尖利刺耳。 许桃白着脸,一下捏紧了手中的盘子。 其实这事情,知道的人不算多,风言风语传出去,也在许桃挺直的腰板下,渐渐熄了苗头。 可外面的人,好像知道挺多细节。 是谁借着这件事到处说,不言而喻。 许桃等外面没了人才走出去,一双腿已经僵硬。 她慢慢挪到河边,蹲了好一会儿才缓过这口气。 点心她抱在怀里,小口小口吃,最后吃到想吐也没停下。 不能扔了浪费,也不想给连慧华送去。 最后来了两只小猫,舔了舔许桃脚底的点心碎屑。 她摸了摸小橘猫的头。 “过年好呀。” . 许桃回家,心情已经平和,若无其事与冯秀芝一起准备年夜饭。 看春晚时,还被小品笑得前仰后合。 冯秀芝精神头撑不住,陪孙女勉强熬到十点,才吃了药回后面屋里睡下,许桃爬上楼,坐在写字台前读书。 午夜鞭炮声响起,她的手机也震个不停。 竟然是秦煜亭那个小家伙来电。 许桃笑着接起,对方还带着几分奶声奶气“许老师,新年好,祝你学业进步,身体健康!” “谢谢煜亭,也祝你开心顺遂每一天。”许桃在这一刻,突然很想哭,她抹了一把眼睛。 也听到那头有一道熟悉的男声,在催促秦煜亭快去睡觉。 是秦桉。 许桃下意识放慢呼吸。 秦煜亭磨蹭着不肯挂断电话,秦桉还以为他在和这几日新认识的几位朋友聊天,过来一看才知道是许桃。 “秦煜亭,快说再见。”秦桉假装没看到。 秦煜亭不情不愿跟许桃告别,还说了晚安。 许桃也只好道“晚安,秦煜亭。” 刚要挂了,秦桉清冷好听却又带着几分疑惑的声音传进许桃耳朵。 “许桃,你哭过?” 第34章 各取所需 许桃“啪”一下挂了电话。 秦桉“......” 秦煜亭还萌萌的“二叔,许老师不想跟你讲话。” 秦桉阴恻恻看了侄子一眼,看得他缩了缩脖子,小手捂着嘴巴嘟囔。 “凶巴巴的,我也不愿意跟你讲话!” 秦桉半蹲下,仿佛没怎么走心问他“你桃子姐姐说过,她不想跟我说话?” 秦煜亭摇摇头“我猜的!” 他又招招手,凑到自家二叔耳朵边上“我还知道她为什么哭了。” “是么,为什么啊?” “我想妈妈了,桃子姐姐肯定也想妈妈了,所以才偷偷哭的。” 秦桉心脏最软的地方,竟然疼了那么一下。 他笑笑,揉乱侄子头发。 秦煜亭被秦铭带下去哄睡,热闹的前厅少了些欢声笑语,秦桉径自坐在沙发上,等老爷子开口。 秦少雄没好气地看他一眼“知道我要说什么?” “哪能不知道呢,吃饭的时候就点我七八回了。”秦桉散漫地靠在沙发上,“到底要我做什么啊,直说就是。” 不过猜也能猜到,无非就是相亲。 秦少雄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不到六十的年纪,两鬓斑白,他当过兵,即便坐在这,腰板也是笔直的。 没人不惧他,除了这个小儿子。 也不怎么爱听他的话,所以秦少雄还挺疑惑,今晚上怎么突然痛快起来? 但终归是好事。 秦少雄板着脸“初一你蒋叔叔带着妻女来家里拜年,不许避出去,知道吗?” 秦桉神情淡淡,没往心里去。 江兰在一旁优雅地喝着养生茶,单论外表,瞧着和秦少雄说是两代人,兴许都有人信,但实际上,她不过只小丈夫七岁。 嗔了秦桉一眼才道“蒋玫和你也是高中同学,知根知底,门当户对,你排斥什么啊到底?” “我和你父亲千挑万选,还不是为了让你以后婚姻能顺畅,结果你呢,谁都看不上,这不是成心让我和你父亲着急么?” 秦桉捏了捏眉心,催婚真是人生头一桩烦心事,从年初催到年尾。 也就是老爷子现在身体不好,受不了气,不然他找堵呢在这等到十二点。 “得,我听您二位的还不成么,不过蒋玫可未必看得上我。”秦桉随意笑笑,起身走了。 留下二老在客厅干瞪眼。 但结果是好的,秦桉只要迈出第一步,他们总能想办法促成两家好事。 . 初一拜年人多,亲戚朋友,下属同事,偌大的老宅没断过流儿。 不知道等老爷子退休,这盛景还能维持几年。 世道总是人走茶凉。 权力握在手心太久,不舍也不愿放,总想着家族能久盛不衰,长长远远地维系下去才好。 都懂得这个道理。 秦桉靠在廊边圆柱,不耐烦这些客套寒暄,好在是秦铭游刃有余,在前院顶着。 他偷闲,有人却不让。 蒋玫拍了他一下,“二少爷在这躲清闲呢?” 秦桉未动,退了微信界面,屏幕熄灭前,红色惹眼的感叹号闪了闪。 蒋玫发誓,她可不是有意看到的。 “多稀罕啊,谁敢删了咱们秦二少爷。”蒋玫一头短发,栗色微卷,狐狸眼灵活狡黠,充满兴味。 秦桉没理会她这番话,心不在焉道“蒋大小姐不在前院扮演乖乖女,跑这来做什么。” 两人是高中同学,平日也没什么交集,只是因为父亲隶属同个派系,逢年过节才多了几分见面机会。 后来秦桉去了美国读书,联系更少。 蒋玫知道这位老同学的性子,也不在意,耸耸肩坐在一边,状若不经意问道“家里让我们相亲呢,你知道吗?” 蒋父比秦少雄年轻几岁,正值高位,手握实权,蒋母也是身居要职,而蒋玫硕士毕业后考入体制内,家族铺好了路,将来必定要一步步往上升的。 而蒋家欠缺的,无非是像江兰娘家这般的底蕴和传承。 婚姻无非是各取所需。 秦桉夹了根烟,挑眉看她“介意吗?” “我说介意,二少就不抽了么?”蒋玫抱着胳膊,颇有些调侃。 秦桉笑笑,透过烟雾看蒋玫那身刻意扮乖的装束,粉色的针织连衣裙搭配毛绒绒靴子,不配蒋玫气质。 倒挺配某个没良心的姑娘。 他不把相亲这事放心上,但蒋玫一反常态找过来,总不是随意闲聊。 秦桉审视般盯着她“别告诉我,你真打算跟我相亲,说实话,挺没意思的。” 蒋玫起身,抽走他手里的烟盒,熟练而又自然地抽出一根点上“家里催太紧,你也一样不是么?我们互相将就一下,对彼此都省事,你说呢?” 她吐出一口烟圈,“有我挡着,你们家老爷子肯定放心。” 这倒是,蒋玫是秦少雄最属意的儿媳人选,学历家境,外在人品,都令人放心。 秦桉看不清她神色,但总能猜到几分“打什么主意呢,将来出岔子,我可不管兜底。” 蒋玫随意笑笑,“你就只管说成不成,别管那么多。” 秦桉思索片刻,尚未回答,蒋玫已经迅速地将烟头扔在地上,眨眨眼示意他碾灭,秦桉抬眼看到自家大哥过来。 他抬脚碾了碾。 秦铭过来,暗暗瞪了眼偷懒的弟弟,对着蒋玫又换上温和的笑脸“玫玫也在,多冷啊外面,快回屋去吧,女孩子冻着可不好。” 蒋玫乖巧地站好,声音柔得像雪化过后的一汪水“是有点冷,该披个外套的。” 秦铭看弟弟也没穿外套,只好把身上大衣脱下来递给蒋玫“先披着,冷就回屋里去。” 蒋玫接过来时和秦铭手碰了下,立即垂下眼躲开,“秦大哥,咱们先回去吧,秦桉抽烟,让他在外面散散味儿。” 秦铭没多想,领着蒋玫回前院,还不忘嘱咐弟弟早些进屋。 秦桉淡淡点头,目送他们离开,视线在蒋玫和自家大哥的身上转了几圈,轻声一笑。 他抽完了烟没再多待,一进屋就看到蒋玫挽着江兰在说些什么。 江兰招招手“正说到你们高中时候的事儿,秦桉,玫玫说过几天有个高中同学聚会,正好你们一起去凑凑热闹,怎么样?” 屋里一时安静,都等着秦桉表态。 秦桉和蒋玫那双漂亮叛逆的眼睛对上,微微点了点头。 “到时候我去接蒋玫。” 第35章 抄袭 许桃过了个安生年。 回到桐城,日子仿佛又和从前一样,踏实静谧。 和好友去市里逛街,或者陪着阿婆出摊,再或者窝在被窝里,读久久没时间看完的一本书。 期间还收到了顾笙昀寄来的新年礼物。 三人都有。 冯橙的,是个圆脸娃娃公仔,很像她。 时今则收到了一张switch卡带。 而许桃的礼物,倒是出乎他们三人意料,是一条手链,银链子,挂着个剔透粉亮的桃子。 礼物统一寄到冯橙家里,她替几人都拆了,还拍了照片去群里质问。 冯橙一向直来直去,不满自己没收到一条漂亮精致的手链。 顾笙昀当时就发了张无奈的表情包,说这链子是他们留学生圈子里一位学姐手工做的,不值钱,就是巧了带个桃子吊坠。 可惜没有橙子。 他还发了购物截图,冯橙收到的公仔,是最贵的,还是限量版。 冯橙这才没说什么,发个心虚的表情,惹得大家都出来挖苦她小心眼。 于是许桃拿到链子时,也没有太大负担。 他们三个合资给顾笙昀买回礼,许桃转了200给冯橙,就没再管后续礼物的事。 一转眼就到了初五。 桐城街上很热闹,是迎财神的大日子,许桃和时今也出来沾沾喜气。 时今自从开始创业,也迷信上了这些风俗。 瞧着很虔诚。 两人跟着队伍往前走,时今手机震个不停,许桃也低头看过去。 赵清宴来电。 时今尴尬笑笑,拉着许桃钻出人群,找了个安静地方接电话。 还没来得及送上一句“新年好”,那边已经劈头盖脸开始指责,声音大得许桃都能听清。 “时今你把我坑惨了知道吗?大过年的,我赔了几百万进去,这个损失你来承担?” 时今有点懵:“怎么了宴哥,出什么事了?” “你还不知道?”赵清宴冷笑,“市面上有一款和我们一模一样的游戏,而且上市比我们早,时今,搞抄袭是违反合同约定的。” “怎么可能?!” 这款小程序虽然最开始不是时今亲自设计,但是他也下了很多功夫,怎么会出现抄袭的事? 肯定是弄错了。 时今着急解释:“宴哥,是不是误会啊,我们学长工作室一直在做此类项目,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赵清宴声音隔着网络,和冬日寒风一样刺骨:“我已经调查清楚,小程序的源代码在对方手上,不管什么原因,我们抄袭,是板上钉钉。” 他挂了电话,让时今自己去问学长。 时今抖着手,拨了四五个电话对方才接通。 学长倒是痛快:“源代码是我设计的,卖了很奇怪吗?你也没问清楚啊,当时信誓旦旦接手过去,我以为你会重新设计,原来还是用我的改改应付吗?” 言语中多有嗤笑,时今浑身发冷。 “学长,你这样做太不地道了,宴哥投资,钱到账我立即就给你们发了工资,咱们是一个团队啊,团队里的东西你怎么能轻易卖掉呢?” 他拉来投资,是团队的负责人,在时今心中,学长做什么应该过问他才对。 可接下来学长的话,彻底将时今摧毁。 “时今,签合同的是你,乙方也不是我们工作室,而你,也没和我们签订任何具备法律效应的文书,严格来说,咱们没有任何关系,我的代码,想卖给谁就卖给谁。” “至于工资,我们也加班加点忙活这么久,那是应得的。” 说完,学长就挂断,时今茫然失措,举着手机愣在那许久。 许桃听完全程,忍不住去握男友的手:“时今哥,你先别害怕,咱们找懂法的人问问好不好?” 她直觉有些地方不太对,但社会经验太浅,实在也说不出里面几分门道。 时今浑浑噩噩,被许桃硬拉着往家里走。 他没办法交代发生了什么,只好由许桃代劳。 连慧华和时友鹏听完一愣。 没太懂。 许桃尽量用浅显词汇解释,说了几遍,连慧华才回过味来。 他儿子涉嫌抄袭,导致投资商得罪了广告商,也违反了业内规则,现在广告商要问责,按照合同,赔了不少钱。 而这些损失,都要由时今来负责。 毕竟当时合同上写的,三倍赔偿。 连慧华身子一晃,崩溃地喊道:“那我们哪能赔得起啊?家里哪还有钱了!难不成要我们卖房子卖车吗?” 以桐城的房价来看,掏空时家,也难以补上缺口。 时友鹏在国企工厂也工作了数十年,比连慧华镇定,他看向儿子:“这事要跟你们学校反应,那个什么学长做事不地道,把你坑了,错不在咱们,凭什么要我们承担责任?” 他说着,就要给学校导员打电话。 时今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说话。 今天才初五,不知道学校会不会管这些。 果然,时友鹏打过去倒是接了,但导员只说可以帮着问问,这种学生私下里的活动,并不归学校管。 因为完全是合情合规合法的自主创业活动。 不存在诈骗或是人身伤害等问题。 时今肩膀一下子垮下来,气得连慧华冲过去在他背上扇了几巴掌。 “你说说你,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谁家的孩子大一就创业,让人坑了吧!” 连慧华数落了几句,看到许桃还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语气就不太好:“桃子,你从小就聪明稳重,怎么也不劝着时今一点儿,他不听爹妈的话,就听你的,要是有你提醒,可能也不会犯这个错!” 许桃一愣,下意识反驳:“阿姨,我劝过的,可是时今不听......” “那肯定也是为了你才创业!我早说过的呀,在外面上学省着点花,不要因为去了大城市就虚荣,我知道你们在谈恋爱,男孩子送点礼物,请几顿饭很正常,但是咱们家也不是有钱人,经不住这个折腾!” 许桃脸顿时涨红,站起来解释:“阿姨,我没要过时今东西,也没花他的钱,他创业是自己想努力,和我没关系的,您不能这么说我。” 连慧华冷哼,看向她手心:“你敢说,这手机不是时今送的?” 第36章 惩罚 屋里陷入诡异的沉默。 连慧华笑容嘲讽,得胜将军般趾高气昂。 时今都快哭了,他不敢惹亲妈,也不敢在这个当口安慰许桃。 只好给父亲使眼色。 时友鹏硬着头皮正要打圆场,许桃突然冲到茶几那里,从牙签筒倒出一根牙签。 她用尖锐的头去捅手机卡槽。 时今急了,要上去抢,许桃躲闪间戳了几下左手,血珠冒出来,也拦不住她的决心。 抽走自己的卡,许桃把手机放在茶几上,一言不发离去。 出了大门,还能听到连慧华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叫喊。 质问许桃这是在给谁甩脸子。 许桃一路跑回家,靠在大门上平复心情。 等那阵儿气愤与不甘消退,才拍拍脸颊回屋。 冯秀芝戴着老花镜,借着日光做一件衣服,看到孙女回来,她停了踩缝纫机的动作,笑着问道:“这么早回来了呀?没多玩玩?” 许桃摇摇头,没瞒着时今违约的事,但隐瞒了连慧华对她的出言不逊。 阿婆知道了,肯定生气,还要去理论。 当年许桃挨了一巴掌,冯秀芝差点儿和连慧华拼命。 冯秀芝更加不懂什么游戏,什么合同,但她知道,时今摊上了不小的麻烦。 “这可怎么办?要赔多少钱?对方能不能看在今今是学生的份上,饶了他?” 甲方是赵清宴,会轻易放过时今吗? 许桃摇摇头,她也不知道。 “阿婆,我先上楼了,还有作业没完成。”许桃找了个借口,先行去二楼。 她翻出旧手机,插卡充电,等待的过程中,看到屏幕裂痕,将自己的脸割裂成两部分。 赵清宴不像能讲道理的人。 对于时今这样的家庭条件,宛城赵家,足以压得他们几世难以翻身。 赵清宴狂妄张扬的模样,仍旧历历在目。 似乎只有秦桉能压制。 许桃不期然又想到此人,赶紧摇摇头将他从脑海甩出。 事情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经不是她和时今这种学生能处理的程度,有家长出面,想必也不用他们操心。 许桃料想如此,现实却往往背道而驰。 几日后,学校导员不仅没有帮着时今解决问题,甚至还严肃批评时今,窃取学长设计成果。 让他承担起该负责的后果。 这件事,在理法上,时今完全站不住脚。 而赵清宴的诉求也很明确,按照合同约定,三倍赔偿甲方损失。 不然就要对违约方进行起诉。 时今一家人彻底慌了,一个月凑齐六百万,卖房子卖车,掏空家底儿,也不够四分之一。 这时又传出时家遭贼的消息,说是连慧华藏在床底的金首饰,不见了。 那是时友鹏母亲的遗物。 巷子里闹起来,街坊四邻都出来看热闹。 许桃好几天没和时今说过话,这些消息都是隔壁刘阿姨主动告知。 最后警察也没查出什么,因为连慧华无法确定遗失时间,家里也没有遭贼的痕迹。 刘阿姨靠在门边上,朝冯秀芝努努嘴:“冯姨,怕不是家贼难防,老时前几年不还和厂里一个女职工眉来眼去的,说不定是偷出去给外面的女人买东西了呢!” 冯秀芝叹口气,年前,时家还人人艳羡,这才多久,乱成这样。 她担心孙女,私心里不想她蹚浑水,但这个当口,也不好说什么。 许桃挽住冯秀芝,心里说不出的不安。 等巷子里人都走光,许桃看到时今坐在桥边,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 许桃过去,跟他坐在一起。 时今哭过,眼眶通红,不知道几晚上没睡好,整个人憔悴得不行。 他没说话,开着免提,手抄在兜里,静静听着那边动静。 许桃听出是时今同学,那个叫夏雯的女生。 “时今,要不早点儿回学校吧,咱们一起请宴哥吃顿饭,他可能是在气头上,等咱们好好道个歉,也许就不追究了呢?” “他一块表就几百万,还在乎这点损失吗?” 时今闷了半晌,喃喃道:“能行吗?这回主要是让宴哥丢人了,对他们游戏公司的影响不太好,怕是钱也挽回不了。” 夏雯更着急:“那更要好好请宴哥,时今,回宛城吧,我跟你一起去,学长他们不地道,我还是很讲义气的!” 时今感动,树倒猢狲散,真是没想到夏雯会一直支持他鼓励他。 夏雯在那边笑,“咱们谁跟谁呀,朋友嘛!我要是能和许桃一样陪在你身边,肯定比现在安慰的更好!” 突然被提及姓名,许桃一愣,而时今没意识到这些话里的不妥,还在和夏雯吐槽这几天的事。 最后夏雯突然打断时今,问道:“对了时今,你还记得咱们在警察局,帮咱们解决问题的那个秦先生吗?要不要让许桃帮帮忙,找他做个中间人啊。” 时今愣愣转头,和许桃目光交汇在一起。 许桃眼里有震惊,有恐慌,还有不可置信。 他一时无法理解这种复杂情绪的由来,只直直盯着她,用眼神询问。 可不可以。 许桃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她没空思索男朋友用意,脑海里不断盘旋着秦桉名字。 还有一句话。 “许桃,我等你来找我。” 那是她和秦桉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许桃心里很乱,仿佛有张名为阴谋的巨网,将她笼在了不见天日的角落。 会是秦桉主导吗? 许桃急于知道这个答案,甩开时今的手,朝着家里狂奔。 时今顾不得许多,大喊她的名字,而电话那头,夏雯得知许桃也在边上,心虚地挂断了电话。 许桃一路跑上二楼,努力去翻通话记录。 她把秦桉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掉了。 许桃越翻,手越抖,最后终于在上个月的通话里,找到了那串数字。 那段时间,几乎都是秦桉的来电。 许桃颤颤点上去。 第一遍,没有拨通。 第二遍,对方挂了。 许桃不死心,又拨了第三遍。 对面显示忙音。 许桃眼前一片模糊,她擦了擦,给秦桉发短信。 [秦先生,可以接一下我的电话吗?] 迟迟没有回复,许桃意识到一个问题。 秦桉好像,在惩罚她。 惩罚她的不听话。 第37章 学乖了么 时今最终听从夏雯建议,选择提前返回宛城。 头天晚上,连慧华和时友鹏带着儿子,亲自上门拜访。 提着礼物,好声好气让许桃帮忙,请那位大人物秦先生,当个中间人说和。 能少赔钱最好,实在不行,放宽些期限,只千万别让时今承担法律责任。 他还是个学生,不该承受这一切。 连慧华也是才知道,原来在宛城,两个孩子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 先是打架,闹了时今一身伤,又是跟人冲突,去了警察局。 连慧华非常不满,但眼下有求于许桃,她只能尽量放低姿态。 本以为许桃会毫不犹豫拒绝,毕竟之前为了个手机,两人吵成这样,但没想到,许桃并没有反对。 她说试试。 连慧华顿时放心,回家后还和丈夫儿子提及许桃态度,语气难掩得意。 颇有未来婆婆拿捏儿媳的架势。 可时今心里惴惴不安,许桃的反应有些奇怪。 直到坐上回宛城的高铁,时今还在想这些。 他握住许桃的手:“冷吗?高铁上这么暖和,手怎么冰冰凉凉的。” 许桃勉强笑笑,抽回手放进衣服口袋:“一会儿就好了,没事的。” 时今知道自己做错事,要难为许桃去低头,心里也不是滋味儿,他只好尽力开导:“桃子,你别有压力,秦先生不答应,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他这次没让父母跟来,想先试试和赵清宴沟通,夏雯有句话说得没错,人在气头上做出的决定,都太冲动。 依着赵清宴和他称兄道弟的交情,不见得就把人往绝路逼。 再说,还有胡航也可以从中说和。 想清楚这一切,时今反倒是放松不少。 许桃没忍心打破他的乐观,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她联系不上秦桉,也添加不了好友。 连宋沅的电话,也永远都无法接通。 许桃闭上眼,她必须想办法见秦桉一面,若这个事实无法求证,那时今真要陷入万劫不复。 苦苦捱了五个多小时,又坐地铁,两人各自回了学校。 提前申请了返校,许桃刷校园卡进校门,冷冷清清的校园,几乎看不到人影。 许桃费力提着箱子上楼梯,走的时候没拿多少东西,回来变沉两倍,都是阿婆给带的吃食。 到了宿舍,许桃全凭着一口气支撑她收拾完东西,又打扫了卫生,换了床单被罩,才疲累地躺在床上一睡不起。 还以为会像头几晚在家里一样睡不踏实,没想到却一夜无眠。 许桃吸着鼻子爬起来,头有些沉。 她顾不上了,洗漱一番匆匆出门,按照导航一路找上江氏集团的总部大楼。 上班的高峰期,写字楼恢宏气派,玻璃倒映出无数行色匆匆的男女。 许桃曾设想过,若不是继承父母遗志当老师,她可能也会选一个合适的专业,毕业后进入这样的写字楼,过最平凡的一生。 可现在却纠缠出这么多矛盾。 许桃眼眶疼得厉害,她就坐在门口广场的喷泉池边,一错不错盯着来往人群。 寄希望于在这里,等到秦桉。 过了十点,门口渐渐空旷,保安看了许桃好几眼,两个小时了,这姑娘没动地方。 偶尔有车子过来,她才有些动静。 不知道在等谁。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 这栋写字楼的持有者,江氏集团如今的话事人,秦桉秦先生一到,那位姑娘立即起身跑了过来。 急得脸色苍白,一点儿红晕都没有。 许桃还没喊出秦桉名字,他已经随意瞥了过来,仿佛不认识她一样,淡淡移开视线。 宋沅眼皮一跳,赶紧拦住许桃。 秦桉犹豫都无,打定主意装作不认识,这个发现让许桃心沉到谷底。 她看着秦桉离去背影,艰难朝着宋沅恳求:“宋助理,您帮我跟秦先生说一声可以吗?我真的有要紧事找他。” 宋沅虽有不忍,但他清楚自己为谁做事。 秦总这段时间似是收了心,身边也有了蒋小姐,那至于许桃,只能是抱歉。 “对不起,许小姐,秦总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他不想见您,我没办法帮您带话。” “抱歉。” 宋沅朝保安示意,对方立即明白,这位漂亮的姑娘,不能放行。 许桃慌乱地站在那,自尊心让她无法做出任何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行径。 好半天,她落寞转身,重新坐回了喷泉池边。 公共区域,只要不闹事,保安也无法赶人。 宋沅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跟上秦桉,对方正进了电梯,宋沅小跑几步进来,按下按钮。 秦桉声音不怎么走心,仿佛随口一问:“走了么?” 宋沅立即道:“还没有,许小姐在喷泉边上等着,不过今天气温低,应该不会等太久。” 秦桉没回应,宋沅也拿不准这位上司的心情,识趣没有再提。 到了中午,宋沅下楼替秦桉拿家里阿姨做的饭时,惊讶地发现,许桃还在那。 瞧着真是可怜,今天宛城气温回降,待久了非要感冒不可。 他也不好多管闲事,拿着食盒上了楼。 宋沅敲了敲门,里面有了回应才推开门进去。 秦桉站在落地窗边,背对着也看不清表情,宋沅放下食盒,顺着看向窗户,从这里看出去,就是广场。 是在看许小姐么? 一百多米,四十多层,能看清什么呢? 宋沅沉吟再三,还是因为那一丝不忍开了口:“秦总,刚刚下去,许小姐竟然还在,您看,要不要我去跟她说一声?” 总这么等着,恐怕是不清楚秦总的心有多硬。 秦桉扫了宋沅一眼,宋沅立即闭了嘴。 “替我买束花,”秦桉终于从窗边挪开,懒声吩咐,“晚上同学聚会,给蒋大小姐撑撑场面。” 宋沅替自己捏了一把汗,也是,秦总现在和蒋小姐正互相认识着,从前的事,哪还能往心里去。 何苦多管一桩闲事。 宋沅立即退出去,订购了一束红玫瑰。 五点半准时下班,这束玫瑰已经放到了车里。 司机给秦桉开门,对方却没动,隔着车子与灯光,看向不远处傻傻站着的人。 学乖了么。 这就不敢往前了。 秦桉鼻腔里哼出一声似笑非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径自上了车。 许桃生了根的双脚,无意识往前追赶两步又生生停下。 秦桉不想见她。 好像是厌烦透顶的模样。 这对许桃来说,非常不妙。 时今那件事,无论是不是秦桉主导,也许这一次,都要付出惨烈的代价。 第38章 单独谈谈 宋沅目送秦桉车子离开,想了想还是走到许桃面前。 许桃在外面冻了这么久,脸色有些红,见到他过来,眸子瞬间就变亮,期待地等着什么。 宋沅忆起下午秦桉心不在焉的模样,还有落地窗前频繁抽烟的背影,叹了口气。 “许小姐,您要是现在打车,兴许还能跟上秦总的车子,可以从这边穿过去,在云屏路那里碰碰运气。” 许桃头疼得厉害,眼眶和鼻子都酸涩难忍,她知道自己感冒了,等这一天已经是极限,现在最应该去医院开药。 可宋沅好像给了她一次机会。 并未言明目的地,却说出了秦桉的必经之路。 许桃感激地给宋沅鞠了一躬:“谢谢宋先生,我知道了。” 她一天没说话,开口时嗓子干涩,鼻音很重。 宋沅点点头转身回了公司。 其余的,他无法多说。 许桃不敢多等,从另一个出口跑到云屏路上打车,运气好一辆出租车正好空着。 她坐进去,才觉得整个人活过来。 手和脚冻得僵硬,鼻子被暖风一吹,肿胀又酸涩,更别提眼眶到太阳穴,再到天灵感的刺痛。 这场感冒势必会让她痛苦一个多月。 许桃侧身靠在座椅上,果然看到那辆奢华的黑色轿车开过去。 她已经知道了,这车叫迈巴赫,时今曾指着车标发誓要买一辆。 许桃有气无力却又坚定无比:“麻烦跟上前面那辆车。” 司机是地道的宛城人,热情话又多,“得嘞,别看那是豪车,但司机技术可未必有咱厉害,保管给您跟上。” 许桃闷闷“嗯”了一声,对方立即发动车子。 她整个人窝在那,脸埋进羽绒服的领子,望着前挡风玻璃外的车水马龙发呆。 秦桉的车就在正前方。 待会儿,能顺利见到秦桉吗? 他又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刁难? 许桃不禁回想起今天,一早一晚见到的秦桉,疏离淡漠,不近人情。 仿佛那才是他最真实的模样。 而不是之前,刻意纵着她,甚至有些宠。 秦桉“追求”那几天,当真是温柔周到,许桃但凡提到什么,第二天保证送到眼前。 人也时常是含着笑意,久了,许桃甚至产生一种错觉。 一种秦桉很绅士有礼,很好说话的错觉。 他待她,就像照顾小孩子,谦让的,和睦的,宠溺的。 但实际上,他是带着毒的致命果实。 许桃眼酸,逼出几滴泪,除了昨晚,她好几天没睡一个完整觉,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纠缠不休。 直觉告诉她,时今和赵清宴合作,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始作俑者,兴许就是秦桉,就算不是,也可能是赵清宴的报复。 许桃攥紧了胸口的衣服,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再一次,拖累了时今。 . 车子一路跟到宛城大饭店。 许桃支付了车费,开门灌进来凛冽刺骨的寒风,叫嚣着让她缩回去。 饭店门口院子里停满了车,服务生殷勤地迎许桃下来,“您几位,有预定吗?” 方才跟丢了一个路口,好在司机是本地人,开了多年车,无比熟悉这边的环境,绕了绕告诉她,目的地应该是宛城这所历史悠久的饭店。 许桃果然下车时,就看到秦桉手肘上搭着一件外套,被人恭敬地迎了进去。 她赶紧说道:“我朋友还没到,我进去等等。” 服务生不疑有他,热情地让开路。 结果进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秦桉的身影。 许桃决定在大厅等候,万一秦桉今晚上有正事,她也不好在一群人面前打扰。 大厅有沙发,许桃挑了个视角好的位置坐下去,服务生还体贴地给了她一杯热水。 许桃小口喝着,也不觉烫,整杯下去才觉得身上有了些温度。 她厚着脸皮,又要了一杯。 时针慢慢指向九点,饭店陆续有人散场,服务生略带疑惑过来,态度还是恭恭敬敬的。 “请问您的朋友还没有到吗?” 她正不知道如何解释,就见一群人热热闹闹从二楼下来。 为首的正是秦桉。 只是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身穿焦糖色大衣的短发女生,踩着双黑色长靴,明艳张扬,手捧红玫瑰,笑得恣意。 秦桉面上也挂着笑,虽然敷衍,但好歹给面子。 许桃一下子没拿稳手中水杯,哐当一声掉在桌子上。 所有人顺着看过来,见不认识,也没多关注,只有服务生上前擦了擦桌子。 许桃脸色发白,唇上也没什么血色,她这一瞬间觉得自己就像登台献唱的小丑。 妄想用那点儿薄面换秦桉心软。 她凭什么呢? 许桃强撑了一天的精神,在此刻尽数垮塌,她耳朵嗡嗡作响,刻意逃避似的,摇摇晃晃起身逃了出去。 秦桉嘴角一沉,彻底没了应付的心情。 不过还是给足了蒋玫面子:“我送你回去?” 蒋玫诧异地张了张嘴,她虽然和秦桉达成短暂约定,但可不敢真使唤这位太子爷,秦桉这一出,是想做什么? 总不能驳了好意,蒋玫笑着说好。 秦桉朝众人点点头,走到门口上了车,还替蒋玫开了车门。 这附近不好打车,许桃站在门口焦急地拦了一辆又一辆。 秦桉让司机停在她面前,降了车窗不轻不重叫她名字,“许桃?” 好像很诧异似的,问道:“你怎么在这?” 秦桉面容隐在暗处看不清,许桃撞进他深邃眉眼,有一瞬间恍惚。 等了一天,终于说上话了。 她越过秦桉看向另一侧的短发女生,对方含着打量和疑惑,让许桃从头到脚烧了起来。 分不清是因为感冒发烧,还是因为羞耻和难堪。 她竟然试图,用那些可有可无的暧昧,换秦桉一个说法。 但秦桉已经有女朋友了。 许桃掐着手心,在良久的沉默和注视里艰难挤出一句话:“秦先生,我能单独和您聊两句吗?” 秦桉像最克制规矩的绅士,侧过头去温柔询问蒋玫的意思。 “等我一下?应该很快就能回来陪你。” 蒋玫漂亮的狐狸眼眨了眨,意识到秦桉在做戏。 他们本就是互相的挡箭牌,蒋玫在此刻误会许桃也许是某个难缠不好打发的姑娘。 她挑了眉毛:“那你要快点,我可没什么耐心。” 秦桉笑,默认了她的回应。 许桃口腔里的软肉,快被自己咬烂,她低着头走到一旁树下,背着手不停去掐自己手背,强迫镇定。 秦桉不紧不慢站到她面前,睨她头顶的发缝。 “许老师想跟我说什么啊?” 第39章 没人逼他 秦家的司机,受过专业训练。 出租车跟上来的时候,秦桉就知道是许桃在后面。 他不意外宋沅的自作主张,毕竟一整天,他都心不在焉。 若最贴身的助理都揣摩不出他的几分心意,那宋沅几年算是白干。 秦桉知道许桃在怀疑什么。 小姑娘挺敏锐,可还是太单纯了。 他有心将这姑娘的心气磨干净,时时刻刻保持最乖最听话的状态才好。 所以秦桉不急着表态。 他等许桃认清现实,撞得头破血流,再无退路,心甘情愿,自投罗网。 秦桉轻声又问了一遍:“问你呢,找我有事吗?” 许桃从他刻意放轻放柔的声音里,找回几分勇气,她仰起头,问出困扰许久的问题。 “我男朋友和赵清宴合作的事,秦先生,您知道吗?” 秦桉凝着她血色尽无的唇,缓声开口:“知道啊,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许桃愣愣听着这句话,大脑已经有些混乱,她实在是太疼了,神经都在叫嚣着跳动。 这里面,到底有没有秦桉的参与? “秦先生,是您授意吗?赵清宴是不是故意害我们?到底要我怎么做,您才可以放过他?” 她哭了:“我男朋友是无辜的,拒绝您得罪您的是我,跟他没关系,有什么冲我来好不好?” 秦桉笑了笑:“这么多问题,要我先答哪一个呢?” 他抽出根烟点上,吐出的烟雾顺着冷风扑面而来,许桃立即就咳嗽了一声,嗓子生痛。 秦桉淡淡看她:“合作谈生意,给你男朋友提供这么大便利,不是好事么?许老师这么气冲冲来找我兴师问罪,是想要个什么结果。” 言下之意,是时今没把握住这个机会。 许桃摇摇头,哽咽着反驳:“不是这样的,你们不是真心想做生意,是利用了时今,让他跳进陷阱,好逼我......逼我妥协......” 秦桉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了声打断:“许桃,你了解你男朋友吗?” 许桃微怔,下意识说了解。 秦桉睥睨着她,“那你男朋友和赵清宴结识,是什么时候?” 许桃:“不是在警察局那晚吗?赵清宴骗时今签了合同。” 也是那晚,她拒绝了秦桉。 秦桉眼中讥讽更加明显:“许桃,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连他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许桃不知为何,心里一突。 “什么意思?” 秦桉突然轻抬下巴,点了点她衣兜里露出的半截手机,“赵清宴因为瑶池宴乐那件事,第二天就赔了你们两个二十万,你男朋友没告诉你,也没打算给你换个手机么?” “从那时候起,他就巴结上了赵清宴,求着人家投资,许桃,你要不要回去问问,我说的,是不是事实。” 秦桉的确让赵清宴刻意接近时今,目的不纯,想筹备着将人从许桃身边赶开。 但投资这件事,也是时今主动递上来的筏子,现成的计划,没道理放过。 许桃身子一晃,前段日子,时今的不对劲,好像都串在了一起。 大手大脚的花销,充大头请她舍友吃饭,买当下最贵的手机,还有那些名牌鞋,名牌表...... 许桃在这一刻,意识到自己的确是个傻子,她全身心信赖时今,因为恩情,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友谊。 但对方,似乎防着她。 赔偿的事瞒着,投资也等到成了既定事实才告知。 接二连三的谎言,欺骗,面目全非的人和情谊。 秦桉仍旧在不遗余力打击她的认知:“许桃,合同是赵清宴逼他签的吗?” “双方走合法合规流程合作,乙方抄袭,导致甲方亏损,这件事在哪个方面来说,都是甲方吃亏。” 秦桉带了几分不耐烦,“你男朋友的每一步,都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没人逼他。 秦桉坦诚,并不怎么忌讳在许桃面前暴露什么,他往前逼了几步,逼得对方不得不抬头来看他。 “许桃,饵是我下的,你男朋友有很多次不上钩的机会,但他贪心,明白吗?” 秦桉似是叹了口气,青白色烟雾混着冷风,逼着许桃吞下。 “而且,我也给了你机会,许桃,要是不这么犟,该多好呢。” 许桃眼前一片模糊,她混沌的大脑在努力运转。 撕扯着她仅剩的清醒。 她知道没有任何人在逼迫时今做选择,可却是秦桉将普通人无法企及的一切,明晃晃摆在了触手可及的地方。 莫说是创业带来的巨大营收,就算是赔偿款二十万,对他们来说,已经不菲。 时今涉世经验不深,抵挡不住诱惑,一步步掉入陷阱,难道是他活该吗? 这世上有多少人不爱钱? 许桃思绪混乱,她明确知道秦桉的出发点不怀好意,可时今要是能有些原则,有些脑子,那无论是谁都抓不住他的把柄。 如今把自己置于不利之地,连个公正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就像那次在警察局,没有证据证明时今见义勇为。 那他就只能认倒霉。 还有秦桉刚刚的话,此间深意,许桃一听便知。 他追求的十五天里,但凡松过一次口,兴许时今都能全身而退,顺便得到一笔钱。 “卖”女朋友的钱。 许桃抹了一把泪。 这一切,都因她而起。 许桃肩膀垮下来,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她将最后的尊严扯下,茫然看向秦桉:“秦先生,要怎么做,您才满意?” 六百万对秦桉来说,算什么呢。 秦桉静静与她对视,看到许桃眼底浓浓的不甘和抵触,姿态再低,也弯不下倔强的脊梁。 “许老师来得,比我想象中晚几天。” 他不经意朝不远处路边等待的车子看了一眼,许桃顺着也看过去。 里面坐着谁,她清楚。 许桃明白秦桉的意思,她来晚了。 秦家的二少爷,怎么可能缺女人。 秦桉掐灭烟火:“我帮过许老师太多次了,可你的所作所为,并不能打动我。” “再说,现在也不需要你了,不是吗?” 秦桉存了惩罚她三番五次推拒的意思,不再多待,转身上了车。 车子毫不留情离去,留下许桃站在无人问津的街道,她蹲下身子抱住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秦桉心情不佳,敲打了许桃几番,却并没有他预想中的快意。 只觉得心烦意乱。 许桃摇摇欲坠的模样,让他头疼。 吹了一天冷风,又受了打击,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秦桉闭上眼,长指在额间揉来揉去。 蒋玫没敢出声,平日里插科打诨,秦桉兴许不会计较,但这会儿气压太低,还是别惹的好。 但她还是忍不住想,刚刚那个女生是谁。 能让喜怒不形于色的秦二少爷烦成这样。 没等想明白,车子已经拐入主干道,秦桉烦躁地扯了扯衬衣领口,突然出声:“掉头回去。” 司机一愣,但反应很迅速,“好的二少爷。” 等重新回到刚刚那条街道,路边上早已没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走得倒是快。 秦桉沉着脸看了许久,再开口时语气已经恢复一贯的冷淡。 “走吧。” 第40章 讨好赵清宴 醒来时,是在医院。 有人发现许桃晕倒,好心送了过来。 许桃是因为感冒发烧,再加上一天没吃东西,又遭了一系列打击才晕过去,倒是很快就苏醒。 她谢过好心的路人,转了药费过去。 等人走后,她蜷缩在病床上,从纷杂的思绪里挤出一点头绪。 秦桉不会帮她,只会让她吃些教训,这条路走不通。 毕竟不知好歹拒绝了这么多次,高高在上的人丢了脸面,自然要千方百计找补回来。 许桃那点儿侥幸烟消云散,也没脸再贴上去。 她肯降下姿态求秦桉高抬贵手,却无法在对方有女朋友的情况下,厚着脸皮用往日仅存的暧昧当说辞。 许桃按住心口,迫着自己用力呼吸。 她喘不上气。 无论如何,都要帮时今解决掉这件事。 如果不是因为她,赵清宴不会起色心,也就不会出手伤人,更不会赔了夸张的二十万。 秦桉也不会想为了得到她,而动用这么复杂的手段。 时今也就不用面对金钱的诱惑和陷阱。 他只会按部就班地读完大学,过平淡安稳的日子。 许桃甚至又想到,也许是因为知道秦桉有了女朋友,所以赵清宴借机报复,想找回几分面子。 又或者是,还惦记着她这张脸,反正秦桉厌了她,兴许赵清宴想捡漏也未可知。 许桃浑浑噩噩想着,挂完这瓶水,就打车回了学校。 宿管阿姨人不错,披着衣服给她开了门。 许桃谢过,强撑着用凉水洗漱,激得她浑身发冷。 倒在床上睡过去时,许桃还在想,明天,明天也许该试着见一见赵清宴才对。 . 翌日下午,许桃挣扎着醒过来。 她很冷,身上又格外的烫。 就着冷水咽下去一片退烧药,许桃才顾上给手机充电。 时今的消息密密麻麻铺满她的手机。 还有阿婆和朋友们。 许桃挨个回复,用轻松的口吻。 时今拨过来视频通话,许桃接了。 “桃子,你昨天见到秦先生了吗?他怎么说?” 许桃撑着额角,哑着嗓子道:“时今,你为什么收下赵清宴的二十万赔偿?” “.....”时今猝不及防,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有些事,一开始没说,后面再提及,就是过错。 时今避重就轻:“桃子,咱们先解决当下的问题好吗?秦先生肯帮我们说和一下吗?” 许桃深深失望:“他不肯,我们算什么呢,要人家纡尊降贵。” “时今,赵清宴同意跟你们吃饭吗?” “同意,”这是近期最好的消息了,所以时今无比盼望着能有一个中间人,“桃子,要不你再去试试,今晚上要是秦先生肯露个面,所有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许桃没有答应。 “晚上我和你一起去,咱们努力争取一下吧。” 许桃挂了电话,又躺了会儿才觉得舒服些。 距离吃饭时间已经不远,她换了身衣服坐地铁去找时今。 到宛城工业大学正好是五点钟。 时今和夏雯并排在路边等着,许桃目光一寸寸落在时今的衣服和鞋子上。 她虽然不怎么关注这些,但也认得,时今的鞋子是男生很喜欢的Aj,舍友杨灿会给男友买。 以前时今也明确表达过喜欢。 贵的要几千,他买不起,如今光许桃见过的,就有五双。 再加上新衣服,新手机,腕上的机械表,新购置的笔记本电脑,一看就不便宜的各类电子设备。 许桃油然而生一股浓浓的失望。 秦桉说得没错,这都是时今自己做出的选择。 源于虚荣和贪婪。 许桃走到两人面前,时今心虚再加上愧疚,让他不敢面对许桃,借着和夏雯说话遮遮掩掩内心情绪。 夏雯敏感地察觉到两人之间的低气压。 她喜欢时今,一入社团就喜欢。 而且时今仗义又大方,也有本事,这次摊上事,纯粹是因为学长背信弃义,在夏雯看来,时今倒霉,但有本事。 只要和赵清宴说清楚,那时今肯定还有翻身机会。 夏雯眼珠转了转,“许桃,不是说好找秦先生帮忙吗?” “时今这几天都没休息好,你是他女朋友,可千万要多上上心呀。” 许桃纵是脾气再好,也失了几分耐心,她把手机递过去:“你比我更上心一些,秦先生电话就在这,要不要打打看?” 夏雯咬着唇,靠时今更近了些:“许桃你别笑话我了,我哪有你这样的本事能结交大人物呀,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而已。” 许桃冷淡地看了她一眼,绷着脸回复:“我也没有你们这样的本事,才大一就敢签几百万的合同。” 时今诧异地盯着许桃,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许桃怼人。 话怎么这么难听呢。 时今不满道:“桃子,我做这些,不都是为了你吗?我是被坑了不是能力不行,这个道理要我说几遍呀。” “是啊,许桃你别阴阳怪气的嘛,咱们一起处理......” 许桃忍无可忍,哑着嗓子让他们闭嘴。 时今还想说几句,网约车到了,他只好先办正事。 上车前,许桃静静看着夏雯:“你别去了,这事和你无关。” 夏雯不服气,委屈得不行:“让我去吧许桃,我能帮着说说话,这方面毕竟我参与过,比你懂得多些,跟宴哥也算熟悉。” “就想帮帮忙,行吗?” 许桃想坚持,但时今已经拉开了车门:“都去吧,多一个人多一个出路。” 夏雯立即钻了进去。 一路上,许桃都闭着眼睛不说话,只有夏雯在叽叽喳喳出主意,教时今该怎么讨好赵清宴。 许桃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没有了秦桉这个挡箭牌,赵清宴也许会暴露出本性,用特权阶级最丑恶肮脏的嘴脸,对付他们这几个小虾米。 可她不得不走这一趟。 时今再错,也不该担上无妄之灾。 约的地方本来是家川菜馆,但赵清宴觉得无聊,将地方换成了一家会所。 许桃三人到的时候,包房里不仅有赵清宴,还有四五个男男女女。 看样子已经喝了一阵儿,桌子上歪七扭八都是酒瓶。 舞池里还有几个女生在大跳钢管舞,场面香艳火辣。 他们一进来,音乐声立即停了,那几个舞女扭着身子坐进沙发,其中一个还挂在了赵清宴脖子上。 赵清宴搂着人湿吻,慢悠悠叼了根烟,歪了歪头看见后面的许桃,他还真不知道许桃会来。 说实话,他挺服这姑娘。 很少有人在面对诱惑时,能和她一样坚守底线。 更别说递出钱和资源的,是秦桉那样本就顶级的男人。 光这皮相,还不够女人往上扑么? 可许桃不仅不要,还把人得罪了。 赵清宴吸了一口烟,他的确是收到秦桉授意,挖坑让时今往里跳。 但中途停过手。 只要那会儿许桃跟了秦桉,哪怕就是睡一晚上呢,时今就能按照合同约定,拿到一大笔钱。 足够他挥霍一辈子的钱。 但许桃没应。 不知道哪里惹恼了那位二少,要给时今吃这么大一教训,还要逼得人姑娘把脊梁敲碎,抹去所有自尊,来这样的场合给男朋友求情。 她吃过一次亏了,难道不知道这样的场合意味着什么? 不过一定程度上来说,时今的确是因为她栽了,许桃来得没错。 赵清宴搂着身旁女人的腰,恶狠狠摸了一把。 可惜,秦桉还没放手。 他低头发了个消息出去。 复又抬起来朝许桃三人招招手:“愣着干什么,坐啊。” “许桃是吧,坐我边上,好久不见了,怎么憔悴成这样啊。”他一副熟稔的口气。 赵清宴身边挪出一个位子,刚刚还妖娆着勾赵清宴欢心的女人,识趣躲开。 许桃深吸一口气,坐了过去。 第41章 一笔勾销 并没有预想中的动手动脚,赵清宴很规矩。 还亲自给许桃倒了酒。 许桃只喝过家里酿的果酒,一口下去,呛得她不轻,强忍着咽了,胃里没东西,火烧火燎难受。 赵清宴手搭在另一边沙发靠背,离着许桃有一定距离。 别说秦桉还没将人弄到手,就是玩腻了,也不一定能轮到他。 可别越了界才好。 但别说,许桃被烈酒逼出几分泪意,瞧着是真惹眼。 许桃被人盯着,忍着不适和畏惧,主动过去又给赵清宴倒了杯酒。 乖乖叫他宴哥。 赵清宴乐了,应下,早叫这一声,兴许后面事都不会发生。 他提前睡了许桃,难不成秦桉还会来抢么。 可惜了真是。 腰弯得太晚。 他收了视线,看向时今和夏雯。 “雯雯也在啊,过来陪宴哥喝酒,”他没搭理时今,“喝高兴了,今儿怎么说都行。” 夏雯虽然跟着和赵清宴吃过几次饭,但是这种一看就不怀好意的场合,还是头一回来。 她就想找个潜力股男朋友,可没想着被赵清宴这种人玩弄。 打一进屋子,她就害怕,这些男人看她的眼神,像打量货物,兴许在他们眼里,自己和舞女没什么区别。 夏雯不敢,往时今身后缩。 时今正关注着许桃,看到她毫不犹豫喝酒,心里真是又酸又涩又疼,他没出息,让女朋友受委屈。 桃子哪喝过酒,可千万别吐了。 时今鼓起十二万分勇气,拿起一瓶酒朝着赵清宴鞠躬:“宴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别跟我计较行吗?” “我干了,给您看看诚意。”他仰头,灌了这瓶轩尼诗。 他一边喝一边呛,勉强喝了大半瓶,狼狈又难堪,许桃将自己手背掐出一条条青紫色痕迹。 赵清宴却不领情,照旧抬着下巴看夏雯:“矫情什么呢,过来。” 他对夏雯不怎么感兴趣,但不妨碍耍耍这几个人。 夏雯快哭了,强笑着坐过去,和许桃一边一个,挨着赵清宴。 赵清宴拍了拍她的脸颊,夏雯感到一阵刺痛,是他的戒指,不知道什么材质,又凉又磨人。 夏雯总算知道,为什么许桃不让她来。 赵清宴吊儿郎当翘着腿,拿一杯酒往夏雯嘴里灌:“拿一瓶酒打发我呢,你们轻飘飘一句别计较,我就要损失几百万?怎么这么天真呢。” 时今听着夏雯的咳嗽声,深深为难,那要怎么办呢? “宴哥,我们家砸锅卖铁,也凑不齐六百万,再说,您知道的,这事儿真不怪我......” 赵清宴不耐烦:“得了,今儿高兴,先不提这个,你让许桃和夏雯,陪大家伙喝开心了,我再和你正儿八经谈,怎么样?” 时今顿时愣在那不知所措,下意识看向女友还有夏雯。 一个平静似乎早有预料,一个恐慌惊惧怯怯吞咽着酒水。 时今一咬牙:“宴哥,她们不会喝酒,我陪你们行吗?今晚我喝多少都行。” 赵清宴不说话。 许桃垂眸,主动端起杯子,抖着嗓子敬他:“宴哥,我陪您喝行吗?” 赵清宴松了夏雯,对方迫不及待,连滚带爬地回到时今身边。 他神色不动,今天许桃怕是打定主意要从他这里入手。 搁在以前,他能当场办了这姑娘,让她哭都没地方哭。 但现在,真不行。 赵清宴离她远了几分,应承下这杯酒。 许桃仰头干了,小脸紧成一团。 时今深深低下头去,没有阻止。 赵清宴挥挥手,让大家各玩各的。 场上气氛瞬间活络起来,重新有几个人进入舞池大跳艳舞,还有男人凑到夏雯身边,半搂着她要联系方式。 时今局促地重新坐下,他无法靠近许桃,只能在夏雯身边帮着挡挡。 几番下来,喝下去不少烈酒,双眼都开始发晕。 夏雯骇得泪都不敢掉,整个人都缩进时今怀里。 她也被迫喝了些酒,倒还清醒,也学乖了,一口一个哥叫着,被占了便宜也强笑笑没什么反应。 到后面,竟然能帮着时今挡酒。 反倒是许桃这边,无人问津,赵清宴拦着不让,自己也不主动,就靠在那不知道等什么。 许桃更不安,赵清宴对她也失了兴趣,连酒都不让她喝了,那这件事,到底该怎么解决? 又过了几分钟,时今和夏雯明显都醉了,被人扯着去舞池跳舞,引得场上人疯狂起哄。 这样把脸皮和尊严都放在地上被人踩,让许桃抬不起头来。 她快把衣服抠烂的时候,包厢门被两个服务生推开。 许桃看过去,心里一惊。 秦桉怎么来了? 她立即望向赵清宴,对方混不吝一笑,已经站起来,像恭迎主子似的,将秦桉迎了进来。 长卡座上的人,都不敢动作,纷纷起来让位。 他们圈子和秦桉完全不在一起,根本不知道这号人是谁,但能让赵清宴起身相迎的,绝对不是简单人物。 何况那矜贵的气质。 秦桉随手解了外套丢给赵清宴,扯了扯领带松开颈间的呼吸,他刚刚结束市里的峰会,得到消息就往这赶。 还以为许桃会继续想办法找他帮忙,没想到自甘堕落到这里给人陪酒。 怎么是打量他的路子走不通,送上门给赵清宴睡就能解决问题? 秦桉气压很低,冷着脸坐到许桃旁边。 许桃一下子僵直了背,头嗡嗡作响,不知道是因为感冒还是喝了太多酒。 她反应很迟钝,懵懵的,“你怎么来了?” 秦桉领带松了半截,松松垮垮挂在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露出一截锁骨,他懒散地靠在那,没回答许桃的话。 反倒是让大家继续,别拘着。 都是常混场子的人,最擅长带动气氛,屋里人眼观鼻鼻观心,说起漂亮的场面话。 舞池里那对男女,醉的发晕,推开门跑去卫生间吐了会儿,再出来就清醒许多。 夏雯先回去,时今却被赵清宴拦住。 时今靠在水池边,大口喘着气。 赵清宴给他递烟:“今子,其实有些事,挺容易的,就看你愿不愿意割爱了。” 时今不明所以,第六感告诉他,接下来赵清宴的话,至关重要。 “许桃这么漂亮的资源握在手里,不用可惜,”赵清宴不怀好意笑,“不就六百万么,兴许一晚上,就赚回来了。” 时今酒意上头,冲过去攥住了赵清宴的领子:“你他妈说什么!” 赵清宴并不是酒囊饭袋,反手就将时今推开,一脚踢了上去:“装什么呢跟我,这么在乎女朋友,让她来陪酒?你他妈不知道这是什么场合?” “老子赔给你钱,也没见你在女朋友身上花一分,自己倒是收拾得光鲜亮丽,你女朋友那身羽绒服,都打上补丁了,他妈的在这跟我装是吧?” 时今捂着肚子爬起来,脸上火辣辣,像是被人扇了几巴掌。 他想说不是这样的,许桃就是这种从小养成的节俭性格而已,并不是他不肯花钱。 可还是莫名心虚。 时今恨恨看了眼赵清宴:“你想打许桃的主意吗?我被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赵清宴嗤笑:“那倒不是,我可对许桃没意思,你别冤枉我啊。” 他指了指包厢:“秦家二少爷在里面,只要他开口,在我这,六百万就是一句话的事。” “我瞧着他对许桃,心思可不浅,帮了你们好几次了吧?萍水相逢的,你说他图什么?” 时今脸发白,抖个不停,“你到底什么意思?” 赵清宴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塞到时今手中:“你想搭上秦二少爷这条路,巧了,我也想,今晚要是想清楚,就试试这个,二少舒服了,六百万一笔勾销,我说话算数,怎么样?” 第42章 赌约 包房里,许桃已经坐了许久。 秦桉起初靠着,后来手臂搭在她身后的靠背,腿张开,大腿紧紧贴着她的。 许桃被挤过去,只能靠着他坐。 有大着胆子搭上来的舞女,勾着浓烈的眼线,媚态横生,像没长骨头似的含着一口酒凑过来。 其意味明显,是场子上的惯用手段。 秦桉漫不经心扫了她一眼,凤眼透出几分睥睨的调子,高高在上宛若神明,蔑视不言而喻。 他未说一个字,对方却知难而退。 那些起了心思的,不敢乱动,这不是场子上惯常会出来玩的人,他们高攀不起。 但不乏有眼力见的,挑好听的话捧着秦桉,秦桉倒是很给面子,有一搭没一搭回了。 视线始终在许桃消瘦的后背,她今天换了件毛衣,腰那里塌下去。 胳膊稍微抬起,就会露出嫩生生一截白晃晃的肉。 扎着个马尾辫,一晃一晃,又是天生的好皮肤好底子,丁点儿化妆品都没有,纯得掐出水来。 在这堆庸脂俗粉里,美得过于突出。 若不是先前有赵清宴挡着,现在有他震慑,场子上的男人能把她灌断片。 秦桉眸光带了丝狠意,一寸寸剥着她的后背。 学不乖的姑娘。 秦桉也不避讳那点儿心思,有人注意到,大着胆子让许桃给秦桉敬酒。 许桃逆来顺受,端着酒杯敬他:“秦先生,我敬您。” 在座有人听了秦这个姓氏,顿时收起了那几分结交的意图,有些人,不是场子上喝两杯酒,就能攀上的。 攀不上也别上赶着碍眼,这是圈子里公认的道理。 许桃喝了这杯,有些晕,旁边人玩着骰子,嘻嘻笑着打闹,把她往秦桉怀里挤。 秦桉把玩着杯子,顺势接了。 许桃要起来,秦桉按住她侧腰靠上一点儿的位置,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清:“知道我为什么过来?” “不知道。”许桃有些醉,乖得不行。 她听着秦桉熟悉又陌生的温柔调调,莫名很委屈。 酒意上头,便问了出来:“你不是不管我吗?” 秦桉轻轻笑,摩挲着手下那截细腰,到底是没伸进去,低喃着诱哄她:“后悔了成吗?” “你能放下身段陪酒,不能再哄哄我?” 才等了一天就放弃,“没诚意的家伙。” 许桃意识还在,躲着不让他的呼吸打在自己耳际:“你有女朋友了,我会有负担。” 秦桉低低笑起来,饮了一口酒咽下,声音犯浑:“这是哪的话,且轮不着她管,这是咱们俩的事儿。” 他不想继续忍,多等下去,到底是在折磨他多一会儿。 干脆撂明心意:“许桃,这次想好了吗?” 许桃还是摇头,但很快又点了点头。 秦桉半搂着怀里的姑娘,耐心地顺着腰勾勒:“两条路,我不管你,你去求赵清宴,他兴许也会放你们一马。” “或者求求我,就一句话的事儿。” 许桃很好选,今晚来这里,就是做好了失去某些东西的准备。 时今拼死护住的东西,许桃还回去。 就算两清吧。 从今往后,她谁也不欠,反倒是没有负担,是死是活,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可秦桉来了。 第二条路好走些,许桃自虐般想着,落在秦桉手里,应该不会被玩死。 他有正牌女朋友,体面又高贵,且是公开的关系。 依着秦家繁冗的规矩,这样的女生,势必要嫁进门。 而她,不过是个见不得光,拿不上台面的情妇。 兴许几个月,秦桉就腻了。 许桃纤细的脖子,像被打弯了垂下去:“秦先生,求你,求你帮帮我们好吗?” 秦桉揽着她坐直,赏玩爱宠一样,顺了顺她的头发。 “乖,早这样多好。” 许桃哆嗦一下,低眉顺眼靠在他身上:“我错了,秦先生,以后都听你的。” 秦桉笑她这番刻意又小心翼翼的作态,有意舒缓她紧张的情绪,捏了一下许桃腰:“没憋着坏想告我状吧?这次是不是该告到老爷子那了?” 许桃再不敢了,她知道自己上次有些自作聪明,以为秦桉能受人钳制。 实际上,这样的男人,只有他钳制别人的份儿。 比如现在,许桃身上已经沾满了秦桉的气味儿,冷冽好闻的,淡淡如松香。 她浑身都烧起来,又发着冷。 “再也不敢了,”许桃低声道,“我听话。” 秦桉淡淡嗯了一声,大发善心松开许桃,想到什么,他重新把人捞回怀里,捏着许桃的后颈,迫使她正视自己。 “许桃,你男朋友那,打算怎么办啊。” “我会和他分手。” 秦桉垂眸觑着小姑娘脸色,坚韧不屈像要去赴死,保不齐心里觉得自己多么贞洁呢,为了男朋友为了真爱牺牲一切。 那可没意思。 他摸着许桃脖子上那点儿嫩肉,凉凉开口:“我跟你打个赌怎么样?” “许桃,看在你挺让我喜欢的份上,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许桃动了动,不明白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吗? 怎么又反悔。 “打什么赌?”她难免紧张,“赌注又是什么?” 秦桉来的时候,赵清宴给他发消息。 许是觉得替他办成了一件事,挣了几分脸,大着胆子说些犯浑的话。 要帮他得到许桃的人和心。 起初没把赵清宴混账的话放在心上,但现在忍不住拿出来试探许桃。 “赌赢了,我替你解决麻烦,放你们离开,也不再缠着你,但赌输了,你要心甘情愿给我点儿笑脸,成么?” 就像在苏市游乐场那天,许桃冲男朋友笑的样子,雀跃的,羞涩的,发自内心的。 许桃心忍不住怦怦跳起来,她抓住了秦桉的胳膊:“可是,赌什么呢?” 秦桉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许桃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 她茫然地看向舞池和卡座,时今与夏雯还没回来。 许桃心里不断挣扎,最后决定给这段十九年的情谊,一份信任。 她说好。 这个赌约,她接受。 时今不会的,只要那份底线在,他们这次就能全身而退。 秦桉毫不意外,恢复了疏离的模样,重新靠回去。 他的确要许桃的人,但现在也想贪她的心,最好的办法就是狠一点,断了这姑娘和男朋友的情分。 没了爱,只剩怨言和憎恨,过不了几天就忘了。 而此时屋外,时今和夏雯面对面站着。 包房门上有玻璃,瞧不太分明,但好歹能看个大概。 夏雯鄙夷又充满不甘和嫉妒,她在这看了有一会儿。 “时今,我真替你不值,看许桃和那位秦先生亲密的模样,应该早就......唉!” 时今立在原地,拳头攥了又松,他连赵清宴都惹不起,秦先生那样的人物,恐怕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他。 当然,也能动动手指,将他从深渊里拉出来。 时今捏紧了口袋里的东西,推门而进。 第43章 她输了 趁着秦桉应付别人的功夫,时今总算将许桃叫到了身边。 他神色复杂,细看能看出眼底血红,不知道隐忍了什么。 许桃心里很乱,没察觉。 时今阴沉地看了她一眼:“桃子,秦先生不是不肯来吗?” “兴许不忍心,又来了。” “来了不好么?” 自然是好,但如果不是头顶一片绿,那是最好。 时今按捺住质问她的冲动,递了杯酒过来:“桃子,秦先生愿意帮忙,咱们一起敬他一杯酒,好不好?” 许桃抖着手来接,手背上掐痕青青紫紫,触目惊心。 “我可以喝水吗?刚刚秦先生也没有逼我喝酒。” 时今生硬地拒绝:“桃子,这样显得咱们有诚意,就一杯酒而已。” 许桃快哭了:“我不喝可以吗?” “或者,或者换一杯度数低的,时今哥,我不想喝这杯酒。” 时今心又软下来,他的桃子肯定也背负了许多道德和心灵上的压力,兴许她不是故意的。 而是被人欺负了。 时今握上去:“桃子,你......” 他余光瞥到秦桉看过来,心里一咯噔,赶紧松开了手,话音也一转:“你听话,什么酒都一样,少喝几口,意思意思就好。” 许桃最后一丝希望落空。 面目全非,是她对这段青梅竹马的情意,最后一个定论。 原来一个人肯为了她不要命,也会为了钱不要她。 许桃谈不上伤心和失望,就是觉得麻木。 她擅长消化一切不良情绪,压在心底,早晚都会变成一道疤,不疼不痒,就可以当做不存在。 许桃端着酒主动过去,对上秦桉那双漠然众生的眼眸,在他足以凌迟自己的视线里,饮尽。 时今自始至终都没拦着,咬着牙喝下自己的酒,“秦先生,多谢您帮我说情。” 赵清宴了然地笑,“多大事,你我也算兄弟,这事情当给你个面子,今天过去,就算翻篇了。” 时今激动又后怕,六百万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他提心吊胆了多少天,秦先生轻飘飘揭过。 时今又腆着脸多敬了几杯酒,先前的酒意再次涌上来,没一会儿醉倒在沙发上,还吆喝着要感谢秦桉和赵清宴。 又喊着许桃的名字,好像在哭。 夏雯酸溜溜靠着时今给他喂水,时不时还要看几眼许桃。 见她只是傻呆呆坐着,心里不免鄙夷。 还以为是多么清高傲气的女生,也不过如此,仗着漂亮攀高枝,还要男朋友感恩戴德。 但那位秦先生...... 也的确出众。 夏雯对自己很拎得清,她长相一般,擅长穿搭化妆掩盖缺点,气质是甜美系一挂,和许桃有点像,但论起来,可不如人家打眼。 也没心思往上攀,她就拿捏拿捏时今就可以。 贪多也嚼不烂。 夏雯看着时今这张清秀小帅的脸,心思转了转,低下头没作声。 赵清宴什么人没见过,心里弯弯绕绕都清楚,他叫来服务生,在楼上酒店开了几间房。 “喝醉的都上去休息休息,睡够了再下来玩儿。” 几个男服务生帮着架起时今,夏雯咬了咬唇,看许桃没动静,一咬牙拿着包跟上去。 许桃愣愣抬起头来,意识到这一走,她和时今的情谊,该彻底断了。 毕竟是多年的朋友,到底是心里一疼。 她清楚意识到,自己的难过在于,时今对她的背叛和抛弃。 这个赌约,秦桉算准了人心,他比自己这个发小,更了解时今。 他说,赌时今会不会亲手,将她送到男人床上。 赵清宴给了时今一颗药,一颗据说能让贞洁烈妇疯狂的药。 时今亲手,下到了那杯酒里。 可许桃还是喝了。 她悲哀地发现,自己对秦桉的信任,竟然大过于时今。 许桃笃定秦桉,不会让她有事。 果然没什么反应,就是好像又发烧了,许桃好冷,发着抖。 秦桉面色阴沉,拉着许桃的腕子起身。 赌赢了又能怎么样,看着她为别的男人伤心,秦桉终归是不太痛快。 他存心惩罚,扯着人踉跄出了包房。 许桃手腕痛,低低叫着,秦桉并不理会,随手推开一间无人包厢,转身将她压在墙上。 屋里太黑,恐慌放大一百倍。 许桃的某段记忆复苏,酒意也压不住的恐惧,她疯狂挣扎起来,又踢又打。 秦桉冷不防挨了她一下,“嘶”一声发了狠,攥住许桃两条细细的手腕压在头顶。 吻带着几分凶残落在她唇上,又吸又咬,舌尖探进去,尝到几分滋味儿便发了狂,秦桉闲着的手,肆无忌惮顺着她的毛衣下摆往里探。 许桃手被压着,腿也被抵住无法动弹,唇舌都被人占据,挤压着她最后一丝生存空间。 感冒了本就没力气,更何况还发着烧,许桃鼻子透不过气,嘴也被秦桉像是发泄般吻到最深处。 她哪受得了这种激烈的吻法,心里又怕,尘封许久的惊惧刺激得她失去理智。 呜咽着哭出来,软着身子往下倒。 秦桉重重吸了她一口,喘着气停下,掌下的肌肤太烫,灼热逼人,他额抵着额,声音低迷:“酒里不是糖片么,我都尝到了,怎么像真吃了药,热成这样?” 许桃大口呼吸,哭得发抖,她央求道:“别这样别这样,我害怕......” 秦桉单手还攥着她手腕,埋在许桃颈间啃噬:“跟你男朋友没接过吻么?生涩成这样。” 许桃头昏脑涨摇头,哭着求秦桉放过:“没有,我不会,我害怕,你别这样对我......” 秦桉倒是动作一顿,转而低低笑起来,说不出的愉悦。 他大发慈悲,松开许桃,揽着她无力发软的身子安抚:“好了,慢慢来,乖。” 许桃伏在他胸口呜呜哭起来,秦桉露出了真面目,霸道又蛮横,她完全招架不住。 秦桉顺着她后背哄了一阵儿,复又俯下身去啄她的唇。 温柔了许多,不深入,只厮磨,到最后反倒是他受不了,松开了一直在发抖的姑娘。 “回家,嗯?” 第44章 期限 车子平稳而快速地朝前驶去,许桃所有的坚持与底线,化为泡影。 秦桉要带她回家,兑现赌约。 索要报酬。 秦桉只穿着件暗黑色衬衣,单手将许桃困在自己腿上,领带早已不知道丢在何处,领口扣子开了两颗,透出几分散漫不羁的兴味儿,说出口的话也轻佻顽劣。 “抖什么啊?我有这么可怕吗?又不在这要了你。” 许桃不是在怕秦桉,是怕面对往事,她咬着牙不说话。 秦桉抬起这张还带着倔强的小脸儿。 瘦了一圈,憔悴成这样。 回桐城前,费了多少心思给她养了些肉出来,没几天又瘦成这可怜兮兮的惨相。 到底是想着比她大几岁,秦桉没再接着欺负,捏着她手揉手背上的痕迹,吩咐司机开到市区最近的一处住所。 “对自己也这么狠心,不疼吗?以后不许掐了,”秦桉放在唇边亲了亲,“这习惯可不好。” 小姑娘一紧张又害怕,就喜欢掐自己。 秦桉体谅她年轻,按着人到怀里安抚:“你到底是怕还是冷,还没缓过来吗?” 许桃嘶哑着嗓子,她本就嗓子疼,刚刚被逼着亲了会儿,哭得有点惨,现在话都说不清楚。 离着很近,不过十几分钟就到了,秦桉也没逼她。 车子拐进别墅区,许桃后知后觉又慌乱起来。 在车里还有司机,进了屋只剩他们,秦桉势必要动几分真格。 她惶然望向秦桉,目光里是自己都不知道的央求,充满畏惧与惊恐。 秦桉俯身,压低了声音逗弄她:“早晚的事,不是吗。” 许桃眼泪无知无觉流下来,又想去掐自己。 秦桉拦了,抱着人下车。 他不常来这边住,但一应设施仍旧齐全。 开了灯,秦桉借着抱人的姿势吻了几下:“随便坐会儿,你太紧张了。” 他把人放进沙发,自己靠在酒柜那里,端着杯红酒,静静等着许桃适应。 窝在宽大柔软的沙发上,更看出几分瘦,倒显得身材愈发凹凸。 秦桉眸色晦暗,有心不放过她,刻意用堪称露骨的眼神描摹她的每一寸。 最终,许桃慢慢靠过去,轻声喊他秦先生。 “想通了?” 许桃缓慢点了点头。 “再喝点儿么?你酒量挺不错的,第一次喝酒,还能保持清醒。” 许桃不想喝,“我不喜欢酒。” “成,不喜欢就不喝。” 秦桉将人半圈在岛台,“这是哭了多久啊,嗓子哑成这样。” 他不急不缓低头感受着许桃身上的甜味儿,最后吻上去,勾着她舌汲取湿意,一点点脱了她的外套。 只是越吻越不对劲。 秦桉皱了皱眉:“你是不是发烧了?” 呼吸比刚刚还要热,身上烫得惊人。 秦桉暗骂自己色欲熏心,连这样的反常都没察觉到,还以为许桃这鼻音和嗓音,是喝了酒又哭过的原因。 他捏了许桃腕子,像烙铁一样,又拉着人到怀里,用唇试了试额头温度。 “病了怎么不早说?”秦桉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往楼上走,“折腾自己还是折腾我呢?” 许桃想,大概是她坏了秦桉的好心情。 秦桉抱她毫不费力,强有力的小臂托在后背,倒在床上时,许桃被他腕表硌了下,翻了个身蜷在一侧不动弹。 许桃头一沾枕头,立即有些松快,却又不敢放下防备。 秦桉屋里的装饰只有黑白主色,冷硬单调,温度却暖和如春天,许桃紧紧攥着被子,呼吸急促。 她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微张着唇喘息困难。 秦桉一边摸她额头,一边叫人来。 “昨天冻了一天,今天又折腾,你存心的是不是?” 秦桉想翻退烧药出来,又怕她喝了酒出问题,只好把人捂严实,端了热水等着医生来。 许桃不跟自己过不去,接了水一口吞下,只是嗓子太干太痛,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弄湿了秦桉的裤子。 秦桉不跟她计较,揽着人一点点喂水:“着什么急啊,别呛着。” 许桃虚弱无力,浑身发冷,秦桉身上的热意蒸得她又委屈又难过,咽下最后一口水,真的就哭出来。 哭声脆弱又无助,嗓子哑成这德行,听进耳朵里还是娇。 秦桉环着她,有一下没一下在许桃耳侧和脸颊啄吻。 亏着是病了,不然他真做些什么,这姑娘又该怎么哭。 “水做的人儿是吗?怎么见了我就哭啊,”秦桉俯首亲上她眼角,“哭坏了,我上哪找这么漂亮的眼睛去。” 许桃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头晕脑涨,气喘吁吁仰着脖子靠在他臂弯。 秦桉呼吸也跟着重起来:“把衣服脱了睡会儿,等医生来给你挂水,明早就能好了,乖。” 边说着,边摸到许桃腰间,撩起了她的毛衣下摆。 温热的手掌探进去,许桃哭得更惨。 本能去抓他的手。 秦桉轻轻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乖乖听话,我什么都不做。” “我还没这么禽兽不如,懂吗?” 许桃鼻子不透气,张着嘴喘息,像条搁浅的鱼,她唇红得有些媚,秦桉没忍住又凑上去吮了一下。 就一下,他哑着问:“许桃,你这病,真不是时候。” 秦桉忍耐力还算惊人,这下也险些失了分寸,在她腰上揉了一把,只忍着不做别的,以免吓坏了这姑娘。 时机也不合适。 许桃泣不成声,手脚软绵绵抬不起来,喊着不要,脸色白的不像话。 瞧着真是吓得不轻。 秦桉没再欺负人,小心托着许桃后脑把人放平,又盖好被子。 给她拿了件自己的衬衣:“换上睡,我出去。” 说完果真出了门。 许桃缓了半天,没在这事上和秦桉抗争,挣扎着起身换上衬衣,复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秦桉等医生到了才重新进去。 测了体温,三十八度五,许桃迷迷糊糊喊着什么,烧糊涂了。 医生给挂了水,开好药,嘱咐好好休息就走了。 寻常感冒发烧,原因就是冻得。 秦桉守了她一夜。 这姑娘睡觉不踏实,总是在做噩梦,不看着容易鼓针,再说,还得换药。 秦桉坐在床边,自嘲一笑。 这到底是惩罚谁呢。 . 翌日许桃醒时,手背上只剩下一个针眼。 她皮肤嫩,但凡挂水,手背必然会青。 再加上昨天的掐痕,此刻就有些可怖。 许桃挣扎着坐起来,下意识看看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衬衣,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着实松了口气。 床头附近放着一套新的衣服,纯白柔软的睡衣裤。 的确好过身上的男士衬衣。 许桃默默换上,下床时腿软,直接跪在了地毯上。 她昨天和前天都没有吃过饭。 许桃正要起身,房门被推开,秦桉搁下手里的托盘,大踏步过来把人抱起,责怪道:“瞎跑什么呢,磕着怎么办?” 重新将人塞进被子,秦桉从后面环紧手臂,试了试她额头温度:“退烧了,还难受么?” 许桃病得不轻,没什么力气,靠在他怀里提不起精神,蔫得让人心疼。 秦桉端了那碗药过来,柔声哄她:“先喝了这个,你喝过的,效果不错。” 是在秦家老宅,和秦煜亭一起喝过的中药。 许桃想到那味道,蹙了蹙眉,但这的确是味良药,她接过药,打算一饮而尽。 但只喝了一口,就全吐了出来。 许桃推开秦桉,伏在他腿上,吐个不停。 胃里没丁点儿东西,全是酒水,受不了这味道刺激,许桃吐了个天昏地暗。 药碗摔落在地,长毛地毯瞬间污糟不堪,许桃顾不上了,胃里翻江倒海似的难受。 秦桉给她拍背,末了等她不吐了,又抱着人去卫生间洗漱。 许桃被他强势霸道地服侍,从刷牙到洗脸,半点儿争取不回主动权。 秦桉的表情也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弄脏了他昂贵的裤子和地毯。 许桃像做错事的孩子,怯怯看他心情。 “是我不好,以后不会再让你受这个苦。”秦桉像抱孩子似的托着她大腿,“下去吃点儿东西,药再让人给你熬一碗,待会儿给你加几颗糖,肯定就不吐了。” 许桃踢了踢腿,小声恳求:“我自己走可以吗?我想活动活动。” 秦桉这次没坚持,依言将人放在地上,给她穿了拖鞋,牵着手往楼下走。 一楼忙活做饭的,正是那位春江明月的张阿姨。 张萍神色半点儿瞧不出异常,仿佛许桃天生就该出现在这,她欠了欠身:“许小姐好点了吗?我煮了粥,做些家常的饭,感冒了不能吃太复杂。” 秦桉:“再熬副药过来。” 张萍连声答应着退回厨房。 秦桉扣了许桃不让走,两人坐一把椅子上,许桃只能坐在他大腿,一口一口喝着他喂过来的粥。 姿势太过于亲密,许桃甚至没有任何谈判的余地,就已经被秦桉宣布了刑期。 许桃实在吃不下,按着他手推拒:“再吃又要吐了。” “多吃点儿,太瘦了,”秦桉把玩她的手,轻轻揉着那片淤青,“先在这住几天,开学了搬回春江明月,怎么样?” 许桃往回抽了抽,没抽出来,秦桉挺迷恋她身上的香味儿,搂着腻了会儿,等不到回应才轻声问她同不同意。 像是商量的口吻。 她怯怯地对上秦桉视线:“秦先生,我要跟着您多久?” 总要有个期限。 第45章 吃块糖 张萍端了药过来,搁在桌子上,正巧打断了两人对话。 秦桉吩咐她去楼上清理主卧。 张萍哎了一声上二楼,拐弯时不经意看过来,正巧看到许桃使小性子不肯喝那碗又苦又酸的中药。 扭着头往秦桉脖子一侧躲。 素来懒漫的秦家二少爷,耐心十足,放柔了语调和神色,又亲又哄,像求着喂进去一勺。 张萍从前在老宅待过,小少爷秦煜亭刚回国时,她伺候过一阵,所以后来被安排去春江明月继续带他。 记得那时候,小少爷总是生病,秦桉虎着脸吓唬人,总是强灌孩子一碗药。 那会儿张萍打心底里疼这没了母亲的孩子,不免觉得秦桉太心狠。 想着二少爷将来对自己的媳妇孩子,难不成也这样不假辞色? 但如今一看,未必。 到底是会心疼人。 就是不知道许桃能跟他多久,张萍在这圈子里伺候大人物多年,最是知道这些人,疼你的时候是真疼,冷着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 却也不是她该操心的事。 张萍摇摇头,上了二楼。 楼下许桃真的够了这碗药,她闻到就想吐,喝下去像在灌苦胆水,加多少糖都无济于事。 她自小就不是个会在打针吃药上矫情的人,现下也不免抗拒。 许桃低声求他:“我觉得没什么事了,不喝这碗药好不好?我不喜欢这个味道。” “声音都成什么样了,哪里就好了,”秦桉搁了药,掐着她下巴尖抬起来,“别任性,早喝早舒服,闹上一个多月,遭罪的还是你自己。” 到底是因为他才变成这样,秦桉心底软了几分,压过去含着她唇安抚,喑哑不明:“你喝了,我就回答刚刚的问题,嗯?” 许桃软绵绵撑着他肩膀往后仰,唇瓣酥酥麻麻又痛,腿不由并紧了,整个人绷起来。 她由秦桉话里,听出几分妥协的意味。 原来,他本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吗? 许桃受了蛊惑,想说她愿意喝药,却又躲不开这个吻,没什么经验的人,一时失了分寸,伸出舌尖妄图顶开对方的侵略。 却一不留神被捉住,狠狠吸了过去,许桃唔了一声激出几滴生理性泪花,她又喘不过气了。 忙晃着脚乱踢,惧着秦桉的威压,只敢用拳头轻轻砸他。 秦桉扣着她后腰往前送了送,小姑娘舌尖是苦的,他多少年不曾吃过这药,被这点儿滋味勾起几分儿时的回忆。 重重吸了一口退出去,舔她唇上几点亮光:“是苦,你乖乖喝了,想说什么,我都依着你。” 难得的好脾气。 许桃忙不迭点点头,又是一阵头晕,秦桉笑着替她抚了抚鬓边的发。 亲手端了药过来喂。 许桃苦着一张脸,额间拧出一朵花,但还是闭着眼喝下去,喝几口干呕几声。 她不禁想起那日大雪,在老宅时,秦煜亭苦巴巴的脸。 秦桉待她,足够耐心了。 许桃咽下最后一口,连续呕了好几下,白着脸压回去,头被秦桉抵着,好歹是找到了支撑点,喘着气缓和。 “吃块糖?”秦桉剥了桌子上一块张萍拿过来的糖果,淡粉色的纸,刚好是桃子味的。 他顺了顺许桃的背,觑着小姑娘泛红泛亮的唇,嫩得和新春开出的花骨朵一样,微微张着。 秦桉干脆吃了那块糖果,捞起许桃往二楼次卧走。 次卧和主卧在相反方向,秦桉步子快,有些急似的,几步就带着人进去。 许桃慌忙踢腾了一下想落地,秦桉不让,压着人挤进门口的双人沙发角落。 他人高腿长,占据了大部分位置,一条腿支在地毯,另一条单膝跪在许桃边上,手撑着扶手,用凌厉的黑眸紧紧盯着身下的人。 嘴里的桃子化出水,甜得一路往心里去。 许桃慌张地推他,被这压迫感笼罩着,生出万分的无助和惊惧。 可是没用。 秦桉单手攥住她两条手腕,折到身后去,迫许桃挺起身子。 “乖一点,嗯?” 许桃已经很乖了,不住摇着头,乌黑的发散落在沙发上。 惊人的美感。 许桃被迫尝到了甜味儿。 秦桉箍着她柔嫩的双颊,抹去那点儿水渍。 想把那颗含化的糖,分享给另一颗桃子。 淡化了中药的味道,可许桃还是觉得苦涩。 她眼眶酸痛肿胀,太阳穴一突一突的跳,退下去的烧随着秦桉掠夺感十足的吻,重新燃起来。 她昏昏沉沉的,呼吸也不顺畅,舌尖唇瓣,嘴里的每一处湿热温润的肉,都在叫嚣着受不了。 他太狠了,像在肆意咬碎猎物。 许桃胳膊折着,发痛发酸,脖子卡在柔软的沙发扶手与靠背的夹角,不多时就僵硬起来。 而秦桉的手臂,力量勃发,他攥得用力,又像是在收着力气似的,挤压着她的身体。 许桃泪终于是被逼出来,眼窝像伤口沾了盐水,生疼。 哭得有点惨。 抽噎着,杏眼里满当当除了泪水就是央求。 秦桉掐着她颊边软肉的手,松了几分野蛮,温柔地用手拭去几滴眼泪,吻一点点慢下来。 他手指按在许桃唇角轻揉,安慰意味十足。 终于结束,秦桉搂着许桃进怀里:“好了好了,别再哭了,我真怕你抽过去。” 许桃埋进他胸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苦味儿彻底没了,糖早不知道化进谁嘴里,许桃真的好累好困,哭着哭着动静就小下去。 只身子还在抖。 秦桉心口被她浸湿的地方酸酸痒痒像被蚂蚁咬过,回过神也觉得自己过分。 不经人事的姑娘,受不住这种激烈的吻法,是他不对。 秦桉低声哄着,俯下脸去看,发觉许桃睡着了,蓦地一笑,心又软了几分。 他抱起许桃上床,一沾枕头,许桃立即就蜷缩起来,本能似的,没有安全感。 秦桉捂严实了,湿了热毛巾给她擦脸。 又量了体温,坐在床边陪了会儿才出去。 张萍已经收拾完,在一楼整理厨房,秦桉嘱咐待会儿医生来挂水,她好好陪着,自己则换了衣服坐车去公司。 年假刚回来,公司有的忙。 路上,秦桉接了几通电话,大体安排下去今天的工作。 注意到还有一通赵清宴的来电,秦桉眸色沉了沉,拨回去。 赵清宴态度恭敬,藏不住的期待。 “二少,您答应我的事......” 第46章 哄女朋友 在秦桉的成长轨迹里,的确没和赵清宴这档次的人合作过。 他承认藏了那么点儿隐秘的,不为人知的逃避在里面。 老爷子神通广大,江氏不乏母亲一脉的嫡系,是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派人给许桃和时今使绊子。 但总不如赵清宴这号人做起来狠。 也懂事。 秦桉无声一笑,自然兑现承诺:“争赵老爷子家产的,可没几个脑子笨的,我帮你回到继承人选拔的席位,剩下的,爱莫能助。” 赵清宴已经足够感恩戴德:“您哪的话,咱说好的不是?帮我给老爷子说几句好话,就足够了。” 他谦逊,姿态足够低,秦桉知他识相,说到的一定会做到。 “我会让宋沅联系你这次江氏关于晶体硅的标底价,做成了,也有在赵老爷子面前邀功的机会,明白吗?” 赵清宴大喜过望,赵氏在做新能源,要是能促成和江氏的合作,那他肯定能摆脱赵家“弃子”的身份。 秦桉淡淡嗯了一声,又问:“那事儿怎么样了?” 赵清宴一听即懂,逐一汇报。 昨晚秦桉带着许桃离开不久,时今又回来喝了几瓶酒,又唱又跳像个小丑。 夏雯那姑娘倒是不离不弃,始终陪着。 到最后,俩人进了一间房。 赵清宴语气难掩鄙夷:“解约合同签了,这事就算两清,投进去的钱我也没要。” “那张卡......也收了。” 卡是秦桉给的,二百万。 秦桉不怎么意外,挂了电话还在想许桃的眼泪。 总是这么不开心,怎么成。 秦桉敲了敲后座扶手箱,不经意问司机:“小程,有女朋友么?” 他记得小程调过来不久,年级不大,但很稳重,无名指戴着戒指,简历没结婚,但应该有对象。 果然小程腼腆道:“二少爷,我有女朋友,谈了三年。” “三年?”那是在部队的时候,就在一起了。 异地军恋可不好过,他起了点好奇:“平时女朋友生气了,怎么哄?” 小程跟着秦桉半年,多少也琢磨出对方的脾气,实际上秦家这位二少爷,比大少爷要好伺候。 秦铭也许笑里藏着刀,但秦桉不介意把刀锋露出来。 只要不惹着他,秦桉并不会为难人,有时候,也很好说话。 待下面职工也厚道,所以小程恭敬之余,并不怎么像别人说的一样,成日里提心吊胆。 小程不好意思笑笑:“我女朋友喜欢买东西,我的钱都在她那,惹生气了就购物,您指导我买的理财赚了钱,我也会从小金库里给她买礼物哄。” 秦桉听后一笑,没往心里去。 许桃可没这么好哄。 不过小程倒是提醒了他。 秦桉给宋沅发了消息,安排下去几件事,便低头处理公务,没再想着许桃。 慢慢来吧,总能焐热。 至于期限,他平生第一次生出回避的打算,不过也知道,总会有失去兴趣的一天。 ...... 足足睡了一上午,许桃才清醒。 她一动就被人按住,是带着茧子的温热手掌,又软,应该是个女人。 许桃惺忪着眼皮看过去,张萍温和地冲她笑笑。 “再有一会儿就挂完水了,许小姐再躺几分钟吧。” 她这才看到头顶的吊瓶。 许桃揉了揉眼睛,嗓子很干:“张阿姨,可以帮我倒杯水吗?” 张萍立即接了温度适中的白开水,扶起许桃喂她喝下去。 中西药双管齐下,许桃身上力气回来不少,精神也足,她谢过张萍,靠着床头软枕问自己睡了多久。 “两个多小时,还不到晌午饭点儿,不晚。” 许桃望着吊瓶底部仅剩的药,滴答滴答落下来,她怎么能睡着呢? 秦桉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许桃生出追问的心思,“张阿姨,我的手机在哪里?” 顺便还要跟阿婆道个平安。 张萍递过来一个崭新的手机,市面最新款,纯白色的机身,许桃握在手里,粉嫩的指头点上去,有些不适应。 卡装上了,只是还没开机。 许桃还是坚持要回了自己原本的手机。 在这件事上,她不敢再拒绝秦桉,登了自己微信,默默等着消息加载。 阿婆发了几个语音,也有视频通话,老人家等不到孙女回应,急得不行。 许桃赶紧拨了回去。 她不敢让阿婆看到这边背景,镜头离得极近。 张萍极有眼力见,看着药也不多,替许桃拔了针,收拾着东西退出去。 那头迅速被接通。 冯秀芝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见到孙女还在,她抚着心口坐下,“囡囡,怎么这么久才回消息。” 许桃头发披散下来遮住手机,倒是很好地挡住两侧,她稍微离远些:“阿婆,我就是有点感冒,睡了太久,没事的呀。” “囡囡生病了?”冯秀芝手机分辨率不算高,看不太清楚许桃面容,但听声音确实不对劲,“怎么一回去就病倒?去医院了没有?” 许桃点点头,吸了吸鼻子说自己没事。 她了解冯秀芝,知道怎么说能打消她的疑虑和担忧,故意撒着娇让阿婆哄。 冯秀芝心疼孙女,嘱咐了许多,“是不是跟着时今那小子跑前跑后累得?囡囡啊,这不是你的责任,你要多爱护自己一些,不要总想着为别人付出,明白吗?” 她想要孙女自私一点,这样才能快乐。 许桃吸了一口气忍住泪水,是她连累了时今,但这事没必要告诉阿婆。 “我知道了呀,病了就不出门了,再有几天开学,我要好好养养身体的。” 冯秀芝这才放心,又追问时今那事情,结果怎么样。 许桃故作轻松:“好像是误会,说开了就好,那个投资商说不要求赔偿了,后面的事情我不太清楚,等会儿问问时今吧,但应该是没事,阿婆不用担心。” 她的勉强撑不了太久,寻个借口挂断电话,伏在被子上缓和情绪。 手机在她心口震动,传出陌生的提示音。 许桃掏出来看,有几条消息。 秦桉:[醒了吗?中午有个应酬,不能陪你吃饭,乖乖听张阿姨的话,晚上回来陪你。] 她先前的好友申请,秦桉倒是重新同意了。 许桃退出去,点开时今的未读消息。 [桃子,你在哪?] [昨天我喝醉了,不省人事,你没遇到什么事情吧?] 第47章 分手 冷静下来,许桃并不知道如何面对时今。 或者说面对颠覆性的认知和改头换面的发小情。 时今仿佛还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都在旁人算计之中。 许桃突然想听听时今会怎么说。 她缓缓敲字:[事情解决了吗?] 时今这会儿,还在酒店。 他清晨醒来时,天都塌了。 身边躺着赤裸的夏雯,床单上血迹刺眼,对方含羞带怯的模样,让时今从头凉到脚。 像是数九寒冬,光着身子在大雪地里滚了一遭,刺骨的冷意,席卷全身。 他悲凉之处,在于自欺欺人带来的羞耻感,他清楚记得昨晚一切。 将女友拱手他人,再一次无法抵挡金钱带来的致命吸引力,最后,他借着酒醉,蛊惑自己,都是夏雯在勾引他。 时今唯一庆幸,是这一切,许桃也许还不知道。 那位秦先生,想来也不屑主动提起这些,不然,许桃回他的语气,怎么还带着多年情谊养成的习惯。 意识到许桃还在关心他,时今再次被巨大的愧疚淹没。 他想问问昨晚上,许桃有没有被秦先生带走,有没有发生什么,但夏雯从后面缠上来,在他脖子上亲吻。 “时今,多亏了昨晚上许桃帮咱们求情,她现在是不是和秦先生在一起啊?咱们要当面去说声谢谢吗?” 时今愣住,那位秦先生高高在上的轻蔑眼神再次浮现他脑海。 怎么会什么都没发生,他可不像平白帮人解决麻烦的样子。 时今捏紧手机,是了,他不欠许桃的,是许桃先和别的男人出轨,如果不是这次意外,他兴许还被蒙在鼓里。 时今不甘心,推开夏雯,去卫生间给许桃打电话。 一遍接通。 两人却谁都没说话。 良久的沉默,时今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来:“桃子,能告诉我,和秦先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许桃仰面盯着天花板,有些事,也许时今不知道会更合适一些。 “在秦家工作的时候,秦先生追求过我,但是我拒绝了,这次请人家帮忙,是要付出代价的。” 是什么代价,都懂。 许桃自嘲一笑:“时今,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时今脑子里很乱,他是个寻常男生,初高中时也偷偷和好哥们儿看过某些少儿不宜的片子,昨晚上又疯狂放纵,对“代价”两个字异常敏感。 他的桃子,经历过那样不堪的往事,昨晚上又该多么害怕多么恐慌呢。 秦先生会心疼她吗? 应该不会的。 时今存了一丝侥幸,也许许桃太生涩不懂伺候人,秦先生过不了几晚上就会厌了腻了,而他深爱着许桃。 他不嫌弃。 时今急着表明心意,并没有听出许桃的嘲讽,“桃子,别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不嫌弃你,我会一直等你,等你回到我身边。” 许桃手指抠着柔软顺滑的精致被单,上面繁复秀美的手工刺绣,被她揉成一团褶皱。 如果时今愿意承认错误,也许这段青梅竹马的发小情,还能留有最后体面。 许桃紧紧闭上眼,算了,终究是她亏欠时今太多,恩情在前,连累他违约在后。 就算两清。 许桃平复呼吸,缓慢开口宣判这段仅仅维持了五个月的恋情结束:“时今,我们分手吧,以后你好好学习,安安分分别再好高骛远,咱们重新做回......做回同学吧。” 她不知道秦桉怎么处理的后事,总归时今不会赔钱,兴许还会拿到一笔“卖身费”。 当然,那是她的卖身费。 时今心狠狠一疼,空荡荡的漏风,刮得他喘不上气,顺着门板滑落在地。 许桃连朋友,发小,都不想跟他做了吗? 同学算什么关系? 时今压抑了一整晚的情绪爆发,他痛苦地吼出来,攥着手机哭求:“桃子,都怪我,怪我护不住你,别跟我分手好吗?” “或者,或者我们假装分手,你不喜欢的话,暂时分开也行,”时今口不择言,“秦先生那样的男人,不会新鲜太久的,等他腻了,你以后能嫁给谁呢?” 时今断断续续说着,东一句西一句,最后呢喃着:“桃子,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许桃却已经不信了,她叹口气:“时今,那杯酒,是你端给我的,咱们就算两清了,好吗?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这样挺好的。” “挂了吧,这件事情,不要告诉阿婆,也不要告诉叔叔阿姨和任何人,咱们好聚好散。” 许桃摁断电话。 她知道,说了这些,时今暂时不会再缠上来,自尊和愧疚,会侵蚀他仅剩的良知。 许桃心头一空,疲惫感铺天盖地袭来,她没注意到秦桉的来电,直到手机再次响起。 秦桉的视频通话。 许桃强打着精神从床上坐起,到窗边沙发上跟他视频。 秦桉背景是一整面墙的书架,他后靠在宽大的皮质座椅上,神色不太清明。 “刚刚在和谁通话?”秦桉盯着她略有些苍白的唇,“打了这么久。” 许桃乖乖坐在那,像只柔软收起了浑身防备的布偶猫,她道:“是时今。” 好像怕他生气似的,又跟着补充:“我和他分手了,秦先生。” 秦桉略笑了笑点头,不经意点她:“删了吗?” 许桃“啊”了一声,没反应过来。 “没删吗?”秦桉似笑非笑,“删我的时候,不是挺利索?” 许桃又开始紧张,秦桉也没为难她,“感觉好些吗?想吃什么告诉张阿姨,她什么都会做。” “嗯,我好了。” “乖。”秦桉靠前,离着手机近些,“晚上我早点儿下班,等我一起吃饭?嗯?” 许桃乖巧点头。 秦桉心情好了些,不太舍得挂掉电话,许桃小心翼翼看他脸色,最后还是忍不住提了个小要求。 “秦先生,我能回一趟宿舍吗?” 对方唇刚动,许桃就迫不及待,无比恳求地眨了眨眼:“阿婆,阿婆给我带的东西还在阳台放着,不可以一直不吃的。” “求你了,秦先生,我就回去一小会儿。” 第48章 不想失去你 许桃很怕他,令秦桉有一种敲打过头的无力感。 他要的,并不是许桃的畏惧与小心翼翼。 可秦桉也说不上要什么,看在她生病不舒服的份上,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我让司机去接你,顺便带着你常用的东西,等开学,我替你办走读手续。” 许桃垂下头,生出平静生活被打乱的抗拒,她已经预感到,今后将被秦桉霸道地安排好一切。 宿舍是她最后的安全港了,许桃想,该试着争取。 秦桉不知她所想,还要忙着工作,先一步挂了电话,吩咐小程去别墅接许桃。 等吃完饭睡完午觉,送许桃回宛城师范一趟。 小程听吩咐立即去了,到别墅时,就看到那位许小姐乖乖坐在餐桌旁,小口喝着汤。 张萍招呼小程进来,他们两人在厨房的岛台上,一边吃饭,一边注意着许桃的动静。 许桃很不适应,却又不得不慢慢习惯。 她吃着色香味俱全,符合她口味的饭,嘴里却没什么滋味儿,勉强咽下去半碗米饭,就搁了筷子上楼。 半小时后,张萍又端了药过来,看她愁眉苦脸喝了,才退出去。 许桃嘴巴苦,去洗手间刷了五分钟的牙,电动牙刷开了又停,在她嘴巴里横冲直撞。 不免想起昨晚上那个吻,秦桉的力度比起来,可重多了。 吻和人一样,蛮不讲理。 许桃默默又多刷了会儿,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勉强休息了二十多分钟,就迫不及待要走。 张萍送了一整套衣服上来。 淡米色的针织圆领毛衣,搭配微喇的牛仔裤,一双短款皮靴,外面是雾霾蓝长款大衣,摸上去柔软贴合,做工极好。 秦桉还替她搭配了一顶纯白色的贝雷帽。 许桃沉默着穿好,看镜子里完全不同的自己。 她自小就知道,漂亮是她身上,最容易被人看到的特点。 也是最困扰她的地方。 因为美丽,没有足够的底气相护。 许桃穿着下楼,张萍递过来一个小包,由衷夸她好看:“许小姐比电影明星还漂亮。” 精致,纯净,温柔,也脆弱。 许桃勉强笑笑,去别墅外面上车。 小程难免惊艳,是纯粹欣赏的目光,他赶紧给许桃开了车门。 车子一路无声朝着宛城师范开。 快到北门时,许桃才开了口:“麻烦您就在这停吧,我走过去。” 小程打量她神色,还是依言停下,左右还剩下一百多米,他不想看许桃露出为难又伤心的脸色。 他其实送过许桃很多次了。 许桃道了谢,脚踩在人行道的路砖上时,才有了几分落地感。 只是到了北门,她踏实的感觉被时今和夏雯的突然出现而冲散。 许桃抿着唇,静静看着这两个人。 都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夏雯看起来有几分憔悴,妆容也没了,眼神却像勾子一样往她身上看。 许桃下意识紧了紧领口。 夏雯目光落在许桃肩膀上挎着的小包。 d家一款非常适合年轻学生背的款式,不夸张又足够经典好看。 她撇了撇嘴:“许桃,刚刚差点儿没认出你。” 时今烦躁地瞪了夏雯一眼,但又没办法说什么,他和夏雯是既定事实,甩不开的。 他目光复杂地在许桃身上流连一圈,嫉妒不甘却又无能为力,最后化为一句:“桃子,对不起。” 许桃心里像无风刮过的水面,平静,半点儿波澜都没有,她惊奇地发现,自己对这些失去了感知力。 太好了,不会因为背叛抛弃而痛苦。 许桃笑笑:“我接受你的道歉。” 她要两清,时今才真的害怕起来,他宁可许桃生气,怒骂,疯狂地发泄情绪,也不想许桃波澜不惊。 时今红着眼睛抓住许桃的手腕,另一只手颤抖着掏出那张卡。 “我把这个还回去好吗?该赔多少钱我赔,砸锅卖铁,我去贷款,哪怕去坐牢也行,咱们不要他们的怜悯,行吗桃子?” 他哭了,哭得喘不上气:“桃子,我不想失去你,真的不行。” 许桃去推他的手腕,那里被他箍出一条红痕,但推不开,麻木地站在那,冷冷清清看向夏雯。 看她脖子上,刻意露出来的痕迹。 夏雯被她这样盯着,心虚,又生出几分恼羞成怒来。 不管不顾去扯时今,想要说几句难听的话出来,却还没等开口,许桃后方大步跑过来一个人。 是个很年轻的高个男人,留着寸头,腰板笔直,气质坚毅,目光像刀子一样投射过来。 只一个手一捏,时今就惨叫了一声松开。 许桃看向来人,“小程,快松手。” 小程捏着时今狠狠一推,他倒在夏雯身上,带着两人一起踉跄着后退。 时今畏惧地看了小程一眼。 “需要我报警吗?许小姐。”小程对着许桃,又是另一副恭敬柔和的面孔。 许桃摇摇头,也厌倦了和时今纠缠,转身朝着校园里走。 小程迈步到时今和夏雯跟前,“以后不要再来打扰许小姐,秦先生不会容忍第二次这样的行为。” 他警告完,跟着许桃进了校园。 许桃很快收拾了行李箱,还有几件常用衣物,书本文具,她东西不多,自己就能抬着下楼。 但小程不知道怎么操作的,让宿管阿姨领着上来。 他轻轻松松抬起许桃的行李箱,带着她离开。 到家时,秦桉已经回来了。 才四点多而已。 许桃那种被攥住心脏的感觉,再次悄然而至,她机械地走进去,客厅里,秦桉换了身浅色居家服,跟她的好像是一个款式。 她温吞地进来,戴着贝雷帽,头发自然垂顺散着,像乖巧的洋娃娃。 秦桉眸色深了深,朝她招手,“过来。” 许桃走得慢,他也不催,一错不错瞧着她整个人,临到眼前时才不耐烦似的将人拉进怀里坐着。 还坏心眼用腿颠了颠:“这么漂亮今天?” 许桃脸发热,垂着头装鹌鹑。 秦桉在她侧脸亲了口,下车到屋里,几步路的功夫,小脸就凉了。 他手贴上去暖着,轻轻抚,“箱子里有隐私吗?没有的话让张阿姨帮你收拾。” 许桃摇摇头,她没什么不能见人的。 但阿婆做的吃食,要好好放起来。 “秦先生,吃的可以放冰箱里吗?是阿婆给我做的点心,我要吃的。” 秦桉被取悦到,低低笑出来,胸腔都在震,他心里柔得不行,揽着她靠在沙发背上,哄她:“我有这个荣幸尝尝吗?” 许桃不愿意,她不抠门,但不想给秦桉吃。 话出口却很乖:“好,让张阿姨热一下。” 秦桉看得出小姑娘在心口不一,也不计较这点儿小事,扣着她侧脸过来亲了一口。 “下午遇到讨厌的人了?” “有没有不开心?” 第49章 什么时候好啊 事情瞒不住秦桉,许桃也没想着瞒。 她摇摇头,说的也是真心话,眼神坚定了许多:“没什么,已经分手了,他以后应该不会再找我。” 秦桉微笑,应该是不敢再找。 摘了许桃头顶的贝雷帽扔在一边,秦桉贴着许桃腰捏了捏,蹭着她脸颊闻那点儿似有若无的香,“用了什么,挺甜的。” 许桃痒,他的呼吸也热,躲又躲不开,腰那里也泛上酥麻。 她生理性笑了一下,“不要,真的很痒。” 秦桉好像挺开心似的,没再弄她,抱着人在怀里安安静静说话。 “我叫你桃桃好不好?”他没听过别人叫这个称呼。 许桃手臂起了层颗粒,乖巧说好。 秦桉低低叫了一声,凑过来亲吻她。 温柔缱绻,沿着许桃的嘴角流连,时而重重吻上一口,但很快就体谅她而退开。 最后吻在她耳际那块白嫩的肌肤,才发了点儿狠。 许桃难耐地轻哼,真的受不了这种耳鬓厮磨,轻的重的,她都受不住。 太娇了,秦桉呼出一口气,顺着耳朵又去亲吻脖子,最后寻到一颗小小的,小米粒一样大小的痣。 “桃桃......” 他在上面吮了一口,许桃突然打了个激灵,抖着嗓子往一边躲。 “秦先生,这里是客厅,别这样好不好?” 秦桉触碰到了她的密码,心情大好,强势地搂着人缠磨一会儿,直到许桃带出哭腔才松了手。 重新扣着人到怀里:“没人敢看,怕什么?” “还叫我秦先生吗?”秦桉笑,“叫名字好不好?” 许桃叫不出口,秦桉也不强求,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漂亮的木头盒子,古朴典雅的做工,像手工雕的。 递给许桃:“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许桃接过来,挑开上面的锁扣,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只玉镯。 翠绿冰透的翡翠,像微雨后雾蒙蒙氤氲出光亮的青山绿水。 秦桉亲手给她套上去:“不贵,适合年轻女孩戴,很衬你。” 他倒是想给个最贵的,怕这姑娘死活不肯带。 许桃低头看着手腕,圈口合适,套进去不大不小,衬得她皮肤白嫩柔滑,像金尊玉贵长大的千金小姐。 是好看的。 她已经说服自己接受一切,当下就没拒绝,只记得这些,在日后离开时,要原原本本还回去才好。 许桃的沉默代表接受,令秦桉心悦,他揉着那腕子和镯子好一会儿,最后拿到嘴边亲了亲。 “明天春江明月那边就收拾好了,带你搬回去,以后就住那边,上学方便,我让小程负责接送你,怎么样?” 许桃感受到他语气的柔和,大着胆子去搂秦桉的脖子,“秦先生,我能不能跟您商量一件事?” 秦桉眼神示意她说。 “您别帮我办走读可以吗?我们学校不查寝的,要是课多,中午我想回宿舍休息休息。” 秦桉略思索,应了,体贴地问她还有什么要求。 许桃打着商量:“我不用车接送,太惹眼了,坐公交车直达很方便的。” “......天气不好要送的,其余时候随意。” 许桃难掩喜悦,又问他:“那您一周,会来找我几次?” 本以为是个很好回答的问题,对方肯定和刚刚一样痛快答应,但秦桉的脸色肉眼可见差了几分。 深深盯着她,最后虽然没发火,语气和身体姿态,远不如刚刚热络。 许桃心如打鼓,紧张地挪了挪身子。 秦桉一把扣住她,“别乱动。” 却没回答这个问题。 许桃还想问关于期限,在第六感的本能下,也不敢开口,乖乖闭了嘴,讨好地贴上他脖子蹭了蹭。 秦桉心底软得一塌糊涂,他好像拿这样的许桃没什么办法。 像只乖巧的,略有叛逆却又非常擅于求饶的小动物。 敏感地观察他一言一行。 一周找她几次? 秦桉想日夜与她厮磨在一起。 他拍拍许桃的后腰:“去玩会儿吧,我上去处理点儿事。” 许桃如蒙大赦,从他腿上下来,先一步去了主卧。 东西都收好了,也许是明天就要搬,张萍并没有将她的东西全部收进柜子。 也或许是太廉价了。 许桃喝了杯水,感冒好了大半,小心翼翼反锁门才换下睡衣睡裤。 她又悄悄开了锁,才坐到书桌前,努力静下来看一本书。 读到一句话,出自海明威。 「我们必须习惯,站在人生的交叉路口,却没有红绿灯的事实。」 许桃想,她不仅是没有红绿灯,也没有斑马线,更没有前进或左拐的标识,马路空空,只有秦桉的手在推着她,无法自控地走。 没有尽头似的路。 六点的时候,张萍叫她下去吃晚饭。 桌子上摆了四道菜,两道是淮扬菜,还有一盘糕点。 阿婆亲手做的桂花枣泥糕。 秦桉夹起一块吃了,毫不吝啬对许桃阿婆的夸赞。 他态度是诚恳的,不像在刻意讨好,许桃觉得他也没这个必要做出低姿态,所以听到,还是小声说了谢谢。 她的阿婆,做什么都是最好吃的。 秦桉很给面子,多吃了几块,他不怎么吃甜食,此刻倒也觉得不错。 他夹了菜给许桃,把她的碗堆出一个小尖儿,“都吃了,不许剩。” 秦桉观察过,这差不多是许桃一顿饭的份量。 许桃默默吃着,病好了些,胃口也回来了,她不想跟身体较劲,不然阿婆会担心的。 她自小就知道如何让身边人放心。 许桃小口小口,吃完了那碗饭菜。 秦桉盛了汤,给她端过来:“后天元宵节,想吃什么,带你出去透透气,去你们年轻小姑娘喜欢的网红店也可以。” 他不怎么挑剔这些,想让许桃开心点儿,尽快忘了最近发生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许桃诚实地皱起眉头:“我吃饱的时候,想不起来下一顿想吃什么,秦先生,我都听你的就好。” 秦桉失笑,暂且不提这事。 他看着许桃吃完,说了会儿话才牵起她去玄关的更衣区,“出去走走,瞧你没精神的样子。” 秦桉让张萍拿了件稍厚些的长款羽绒服给许桃套上,领着人沿着别墅区小路缓缓走。 像最寻常不过的小夫妻,饭后一起消食。 晚间起了风,秦桉攥着她手往怀里带了带,低头触她额间温度,总算是不发烧了。 走到路灯下方,秦桉伸臂圈住许桃,顺便挡住风,呢喃着在她耳边低语:“什么时候好啊。” 等不及的样子。 许桃整个人缩进他怀里,逃避似的不回答。 秦桉也不需要她的答复,低头扣着她脖颈吻下来。 灼热的呼吸裹挟着寒风,汹涌地侵入许桃口腔。 她攥紧了秦桉的胳膊。 真想一直病下去。 第50章 搬过来 翌日下午回了春江明月。 秦桉去了公司,让张萍陪着许桃四处看看。 先前在这里教秦煜亭中文,算不上陌生。 但却是头一次进主卧。 主卧里有单独的衣帽间与书房,连着,看起来是做过重新装饰。 许桃心有所料,在别墅几天虽然没住在一起,秦桉晚上也体谅她生病要休息没有过多纠缠,但回了这终归是不同。 他强势霸道地宣告,这间主卧即将住进来一个“女主人”。 偏肉粉色的四件套,各类女性化的小巧思,秦桉甚至在落地窗边上摆放了一只藤编吊椅,上面坐着只人等高的垂耳兔。 秦桉像要把她当成女儿一般养。 张萍推开衣帽间的门,贴心地打开柜子,“许小姐,衣服都给您搭配好了,包和鞋也都是相配的,首饰配饰之类,在这边。” 许桃误以为自己进了一间琳琅满目的奢侈品商店。 整面墙的包,整面墙的鞋子。 她想过秦桉会送很多东西,但也没想过才几天功夫,已经面面俱到。 不,也许并不是几天,他一直在筹备着。 许桃站在衣帽间中央的玻璃岛台,一层的首饰,一层的手表。 窗边的巨大梳妆台上,是许桃叫不出名字的护肤品和化妆品。 “许小姐,这可都是二少爷亲自看过,觉得衬您才买的,”张萍有心缓和,替秦桉说好话,“您看,都是适合年轻女孩子的东西。” “原先二少爷放在这里的衣服,都挪到次卧去了,说是不跟您抢地方。” 秦桉好像懂得许多女生喜欢的东西,这点儿许桃看得出来。 也许是天生的,又或许拥有过太多女人。 不然他怎么总能把她吻到晕头转向,像掌握许多技巧似的,许桃深信不疑。 她笑笑,说想去书房看看。 张萍自然说好,引着她往另一侧的书房走。 相比之下,书房就简单了许多,书柜整齐码着各类文学著作,应该是拿不准她喜好,新的旧的都有。 许桃看到那本宋代孤本《博学著论》。 仍记得收到时,她的确有些喜出望外,第一次对秦桉相送的东西,生出几分不舍来。 这本书她一直想看却总找不齐全文。 许桃手指在书本上划过,对这件书房的兴趣明显大过衣帽间。 张萍窝心笑了笑,要是许小姐爱财,二少爷至于费这么多心思吗? “许小姐,看看电脑喜欢吗?二少爷特意嘱咐我,要是您看书看累了,玩玩游戏,或者用平板追追剧,都行,年轻人,别总是拘着,您在这想做什么都可以。” 秦桉周到又体贴地,安排好了一切。 如今许桃除了那只空了一半的行李箱,没有任何东西属于她自己。 就连这个人,也许几天后也会成为秦桉的一部分。 许桃生出倦意,“张阿姨,我有点儿困,想休息一会儿。” 张萍识趣地去给她拿了一身柔软的长款丝绸睡裙,并不是夸张的吊带款式,肩带那里做了宽荷叶边处理,翠绿色穿在身上多了几分夏意的俏皮。 还有配套的外搭。 屋里实在是太热了。 许桃谢过,默默去衣帽间换上,出来时已经不见张萍的身影。 她披了件薄厚适中的披肩,抽出本书窝在藤椅柔软的靠垫里静下心读。 却总有几分心不在焉,她静静看着落地窗外的宽敞水面,那是一座小型城市公园,这间房子视野极佳,全然没有遮挡。 许桃像被困住了,自由只在方寸之间。 她紧了紧毯子,选择用睡眠消耗时间。 . 许桃是被吻醒的。 她感到不舒服,无意识颤了颤眼皮。 藤椅在晃动,源于男人克制的亲吻。 许桃手搭在他肩上,刚醒过来有点迷糊:“你回来了?” “几点了?” 秦桉还没换衣服,衬衣袖口挽到肘部,一手撑着藤椅边缘,一手捧着她脸颊亲吻。 “桃桃,想我吗?”含含糊糊答了。 许桃怀里还抱着那只垂耳兔,披肩滑落在秦桉脚边,被他毫不留情踩到脚底。 皱巴巴团起来。 秦桉迷恋地在她唇边轻吻,累了一天回来,就看到小姑娘俏生生窝在这睡觉,露出截细长白嫩的小腿。 外搭滑落在手臂处,肩头圆润饱满。 毫不设防的模样,露在外面的肌肤半点儿瑕疵都没。 发散着盖住脸颊,唇倒是抿得紧。 秦桉意随心动,俯下身去撬开她的唇,吻了几下就醒。 他还没尽兴。 许桃娇声娇气不答,也不敢躲。 秦桉追问:“嗯?想不想我啊?” 他抽走那只兔子,抱着许桃转了个身子坐到自己腿上。 藤椅一晃,许桃下意识搂住他脖子。 秦桉轻轻笑起来,托着她后背往怀里压:“冷不冷啊,下次要睡觉记得盖个毯子。” 他攥了许桃手,十指扣着,倒是不凉,又顺着腿去抓她的脚。 许桃弓着身子缩了缩,没能躲开。 秦桉皱眉捏了捏:“脚这么凉?下次记得穿双袜子。” 想了想,还是抱起许桃,秦桉用脚顶开衣帽间的门,将人搁在坐凳上,亲自去挑了双毛茸茸袜子出来。 许桃在他蹲下来的时候忙去抢袜子,被秦桉眼疾手快躲了,心情很不错似的笑,半屈膝蹲着给她穿。 不搭配的款式,但也无人在意。 秦桉就着这姿势抬头去吻她,深情缱绻,明明是臣服的姿态,话语却仍旧掌控十足:“怎么这么乖啊?桃桃。” 许桃被他惹出一身红晕,摇着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秦桉好在也不纠结答案,公主抱着许桃往外走。 到了外间,突然将人丢进柔软的大床,随后就霸道地覆了上来。 许桃吓了一跳,她很努力克制每次被他吻时产生的惧意,但此刻仍旧由内而外抗拒抵触。 她惊叫着往一边躲,衣服都乱了,秦桉轻而易举抓住她的小腿往回撤。 “怕什么呢,还没习惯吗?” “秦先生......” 许桃勾住被子,回着头央求他:“我还在生病......” 秦桉淡声应了。 “我知道。” “就亲一会儿。” 他很想她。 看着许桃这副楚楚可怜姿态,竟然生出点儿施虐欲,秦桉忍着,从后面抱住她,顺着那颗小痣用力吻了吻。 许桃不可抑制地颤抖,后颈又痒又麻,又觉得心里是空的填不满。 奇奇怪怪的感觉,让人失去所有安全感。 她无声哭,手抓紧了被单。 “怎么又哭了?”秦桉喘息着,寻到侧面去。 擦了擦许桃漂亮的眼角,秦桉压着她侧脸去吻她的唇,甫一上来就是又深又重的力道。 “桃桃......” 秦桉快忍到极点,“我很想你。” 这是平生头一次,秦桉生出什么都不做,分分秒秒与许桃这样缠绵下去的念头。 许桃眨着泪眼,迷迷蒙蒙任他施为的姿态。 秦桉心里酸酸的不舒服,他知道许桃过不去那道坎儿。 手段不清白抢来的姑娘。 不喜欢他也正常。 秦桉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适应,习惯,接受,以坦然的心态,拿走他的一切。 他欠许桃的。 “桃桃,回应我好吗?”秦桉温柔又极具耐心地,亲她。 意图以柔情卸掉许桃所有的防范心,许桃整个人被密实地埋进被褥。 是真的无法呼吸。 她勉力地挣扎,身心都在本能推拒着不肯依从。 泪水很快沾湿了头发。 秦桉终于从暴虐般想要发泄的欲望里抽出身,撑在许桃上方。 晦暗不明地瞧她。 有一下没一下地俯下去亲,蜻蜓点水的姿态。 许桃还趴着,后背与他贴合在一起,亲密无间。 她害怕,一动不动,生怕秦桉疯了,不管不顾欺负她。 秦桉翻身下去,平躺着,坚实有力的小臂横在眼前。 他很少失控,却在面对许桃时三番五次露出最不堪的一面。 秦桉想着,总这样下去,怎么行呢? 他急于彻底宣告对许桃的所有权,占有欲和支配欲。 秦桉叹口气,将人捞过来,许桃被迫趴在他胸膛,听那里起伏有力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仿佛在播放终结她所有的倒计时。 秦桉手扣在她腰窝,试着商量:“今晚,我陪你住?” 第51章 睡多久 秦桉似打定了主意:“你感冒好了许多,兴许运动运动会好更快?” 他在开着玩笑,调侃的口吻,但试探不言而喻。 “行不行啊,嗯?桃桃?” 许桃紧张而烦躁,被他抱着,像困在一座鸟笼里。 主人开心的时候逗你,打造纯金织造的囚笼,却偏要在逗你的时候,征求你的意见。 就好像她有拒绝的余地。 许桃被他今天身体强烈的反应吓到了,又滋生出三分怨怼,她想,如今也没什么值得秦桉威胁。 颇有些赌气道:“这里是秦先生的家,想住哪里都可以。” 秦桉闷闷笑了,胸腔发出共鸣,他喜欢许桃鲜活的模样,像在老宅见过的几次。 喊他出去,摔他屏风,敢背地里跟秦煜亭说些他的“坏话”。 秦桉好脾气地顺她头发:“房子送给你了,许老师不让我住,我就不住,成吗?” 许桃一僵,慌忙地撑着他胸口支起身子:“我不要......” 怕他生气,又补充上:“你送我的东西足够了,秦先生。” 秦桉搂着她坐起来,笑说晚了。 说着,起身去书房,许桃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在书桌抽屉里翻出了什么。 红色的证件。 秦桉本想就这么放着,但以后还有更多的礼物要送,也不多这一个,干脆都摊牌在小姑娘面前。 “这房子离着宛城师范近,已经过户给你,觉得周边不方便,有机会带你去市区再挑一套?” 他商量的语气,没注意许桃泛白的手指。 秦桉手续都办好了,招呼都没打过,房子,包括房子里的一切,他都以不容拒绝的方式硬塞过来。 许桃颤了颤睫毛,没接。 这样,要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呢? 她连怎么把这房子还回去都想不到办法。 “怎么了?有负担?”秦桉丢了房产证,安抚地摸她小脸,手指蹭了蹭,留恋指下触感。 “送你就收着,总不能白跟着我。” 许桃想起期限,试探地抬起眼皮,趁他现在心情不错,又问了出来。 “秦先生,我大概要跟您多久?” 秦桉笑容淡了淡,倒没有生气:“才刚在一起就急着分开啊,桃桃,你想多久呢?” 许桃哪里能应对这个问题,她巴不得现在就换上属于自己的衣服鞋子,飞奔回宿舍。 但秦桉递了话柄给她,许桃想借着机会,小心释放出自己的态度。 许桃略带有几分讨好地靠近他:“秦先生,一年可以吗?” 秦桉无声斜睨着她,“如果我不同意呢?” “许桃,如果我想,可以留你在身边一辈子,毕竟,我确实无法估量,对你的喜欢到底有多少。” 秦桉蓦地笑出来,“跟着我到底有什么不好呢?难不成你还想着,回到前男友身边去?” 他低下头来想吻她,仿佛惩罚似的,一双眼睛一错不错盯着。 许桃见过几次这个要吃人似的眼神,每次的后果,她都无法承受,本能吸了口气,打断他:“秦先生!” “嗯?”秦桉挑眉,等着她说辞。 许桃觉得秦桉在耍赖,先前也答应过会给期限,却又说这种话逼她。 顿时萌生出不管不顾的想法。 “跟着您的确没什么不好,唾手可得的财富,宛城老百姓几辈子积攒不下的家业,我该高兴的。” “但做生意也好,给您打工也罢,总要有个约定期限对不对?” “您给了我明码标价的东西,我很想问问,几千万的房子,”许桃清凌凌看着他,“需要我陪您睡多久呢?” 屋里诡异地沉默下去。 秦桉默不作声睨着她,手不轻不重抚了一下她侧脸,深邃黑沉的眸子像是藏起了风暴。 他又恢复了往日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仿佛这几日的温存都是在刻意伪装。 秦桉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许桃:“你对自己的定位,就是给我睡?” 许桃定定瞧着他眼眸:“不然呢?” 他都有女朋友了,找情妇难道是为了追求精神上的共鸣吗? 未免太可笑。 秦桉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眨眼的功夫,又犟成这样。 用自轻自贱的话来逼他妥协? 他的确最近太好说话了,也许给了许桃错觉。 秦桉迫近一步,扯着许桃胳膊将人拉到落地窗前,不等她站稳,已经箍着腰强迫她贴到冰凉的窗户上。 许桃叫了一声,死死咬着牙忍住。 秦桉伏在她头顶,手去撩她的睡裙:“既然你想清楚了,那就做点儿该做的事,嗯?” 许桃屈辱地绷着脸,以为做了几天心理准备,应该勉强可以接受他的暴力,但还是高估了自己。 她奋力挣扎,身上冷,心里更冷,惨白着一张脸,又踢又打,尖叫声像只陷入包围圈的小鹿。 许桃怕得站不稳往下滑。 秦桉皱了皱眉:“还躲?你不是想要我睡你吗?第一晚上算你贵点儿,五百万够不够?” 话出口,他也有些后悔,许桃的脸色苍白无比,像被什么打击了一下,动也不动。 许桃突然低下头一口咬在他虎口。 屈辱地瞪他。 没多大力气的姑娘,发了狠也才淡淡的印子,秦桉手上不怎么疼。 奇怪的是心脏有着揪紧的胀痛。 他轻而易举就挣脱了许桃的牙齿,掐着她脸颊把人重新抵在窗户上。 “许桃,我对你耐心还算可以,但你不能总这么不听话,跟我犟有好处吗?嗯?” 许桃倔强地,不服输地,又充满了畏惧和屈辱,但仍旧鼓起勇气用眼神与他对抗。 得不到结果,就不死心。 非要把两人之间最不堪的一面摊开来,秦桉刻意用温柔在掩盖太平,许桃躲着避着,血淋淋撕开,告诉他,她厌恶这一切。 甚至嫌他给的东西,脏。 秦桉烦躁起来,发泄不出去的火气,昨天他费了多少心思,一件件替她去搭配这些繁琐的女生喜欢的衣服。 又亲自盯着人选了低调不张扬但足够衬她气质的珠宝首饰。 洗干净,摆弄好,妥帖地送过来讨她欢心。 今天他很累了,回来腻了没多久就要看人眼色,这在秦桉的人生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在他烦躁的当口,秦少雄和江兰说话,都未必好使。 秦桉松了她脸颊去掐许桃脖子,到底不忍心,卡着下颌骨往上提了提,压过去淡漠地警告:“你想尽快和我两清,那就休学,留在这,或是跟在我身边,我想睡了,随时脱光衣服伺候我,怎么样?” 这样的方式最快不是吗? 不然秦桉还要体谅她学业辛苦。 秦桉继续凉薄而无情地贴着她耳际威胁:“我按照次数给你收费,多不用退,少我补上,够诚意吗?” 许桃惊恐地睁着眼,手握住他手腕,奢华的腕表硌着她手心,一路凉到心底去。 她得罪秦桉了。 甚至好像,比那次自作聪明告状,还要惹他生气。 许桃踮着脚尖,脖子上并没有不舒服,也没有窒息感,秦桉只是虚虚捏着她,但许桃还是骇得往窗户上贴。 她本能想认错的,但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许桃抽噎着哭,小鹿一样仓皇无助的眼神,已经带上了央求,磨得秦桉那颗心,又酸又胀。 半晌,他甩开许桃,越过地上那只粉色的垂耳兔离开。 许桃蹲坐在地毯上,无法预知接下来的刑罚。 第52章 银货两讫 主卧隔音太好,张萍甚至都没有听到两人的争吵。 正准备叫人吃饭,秦桉就摔了门出来。 沉着脸,外套都没穿,只换了鞋就出去。 张萍不敢多问,去主卧轻轻敲了敲门,她担心许桃吃了什么亏。 还好,许桃过来开门时,除了眼眶泛红,倒没什么太大的异常。 张萍思量着劝道:“许小姐这是怎么了?二少爷惹您不开心了?他自小就是这性子,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才是。” 许桃摇摇头,哪里是秦桉惹她,是她身为金丝雀,却生了爪牙,挠了主人一把。 “吃饭吧,我饿了。”秦桉不在,许桃反倒是自在很多。 今晚他出于男人的脸面,应该也不会再回来,兴许明天,后天,也要冷着她晾晾。 许桃去洗了手,坐下没事人一样吃东西。 张萍盛了饭过来:“许小姐,二少爷本来跟我定的是,我负责给您做饭,其余家政会有专人负责,晚上我们不住这,怕您喜欢静,再吵着您。” “但今晚上,要不要我留下来陪您?” 许桃筷子一顿,才知道住这边更自在些。 但她内心里很挣扎,张萍住在这,她被秦桉随时随地困在身前吻着摸着时,会因为怕被人看到而难堪又尴尬。 不住这,她打心底里惧怕和秦桉单独相处。 许桃吃了一口脆生生的藕条,秦桉已经做了决定,那只能听他的。 “没关系,您回家就行,我自己可以。” 张萍“哎”了一声,退下去继续煲汤。 饭后,她很麻利地收拾完一切,八点准时跟许桃告辞下班。 许桃一个人窝在沙发角落里,双目放空看着电视。 几百平的房子,空荡荡只剩下她自己。 许桃不怕独处,却怕黑,自己在宿舍住的几天,都是先爬到床上,开好台灯,再小心翼翼用衣架去触碰开关。 晚上也不敢自己去走廊。 舍友在的话,都是结伴去上厕所。 如今只开着客厅的一盏吊灯,轻复古的造型,一尘不染,昏黄的光投在她脸上。 许桃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日后,她会有无数个夜晚,或许都要在这里,等待着秦桉的垂怜。 春江明月离着江氏集团办公楼并不近,许桃知道秦桉工作晚了,会在公司附近的住所留宿。 兴许以后也是,一周“临幸”她一两晚,也可能几个月不来。 毕竟秦桉有正牌女友要陪。 许桃像见不得光的潮虫,窝居在光鲜亮丽居所的角落,默默找着回去的路。 她面无表情站起来,强迫自己适应这种生活。 许桃去冲了个澡,开了主卧所有的灯,主灯副灯,落地灯床头灯,屋里亮如白昼,她才觉得安心些。 . 秦桉并未走远,开着车出了小区,最后停在路边抽烟。 他特意给小程放了假,也给自己寻了一天的清闲。 打算元宵节这天,带着许桃去看看北方的灯会。 宛城一到这个时候,还是挺热闹的。 他想,也许小姑娘会喜欢这些,璀璨的,亮丽的,而且他也存了私心。 灯下看美人,应当不错。 可许桃给了他当头一棒。 不需要这些,只需要银货两讫。 许桃想跟他睡,秦桉应该高兴才是,此刻却生出几分悲凉与无力,在尚未完全脱离萧索的正月里,感到浓浓的寂寞。 秦桉在路边垃圾箱的吸烟区,摁灭手里的烟头。 认识许桃以后,抽烟的次数多了几倍。 出来几个小时,秦桉被冷风吹了一阵儿,清明不少,回过头来又觉得自己狠心,刚刚张萍打来电话,问需不需要留宿。 秦桉让她听许桃的吩咐回了。 现下又担心起许桃自己一个人会不会害怕。 还是放不下,秦桉驱车回了春江明月。 十二点多,屋里灯都亮着。 秦桉推门进来,以为许桃还未睡,竟然萌生退意。 但很快意识到,她应该是在主卧。 秦桉推了下门,反锁了没进去。 他不太记得家里的备用钥匙都在哪,打了电话给张萍才找到。 轻手轻脚开了门,主卧连壁灯都开着。 秦桉立即意识到,许桃应该是害怕。 他心软了软,绕到另一侧,半蹲下来看许桃熟睡的面容。 许桃睡觉的时候,总是蜷缩着身子,此刻更是用被子遮住了半张脸,恐怕睡着前,人是缩在被窝里的。 秦桉不自知地,柔和了眉眼,他低头轻轻在许桃额间亲了亲。 许桃睡得不踏实,被他一碰就无意识蹙眉,唇动了动,带出几句梦呓。 秦桉凑近了听。 起初还在喊着阿婆,柔软的甜糯的江南语调,像个孩子。 后来就变了调子,秦桉愈听,脸色愈沉,最后几乎是酝酿出了一场暴风雨。 他冷漠地起身,站在床边看了许桃好一会儿,直到生生压下去再次汹涌袭来的暴虐欲。 许桃在喊:时今,救我。 秦桉失声一笑,不大不小。 好样的许桃。 在他身边,却要等着青梅竹马的爱人来救是么。 难不成跟着他,是步入了龙潭虎穴? 秦桉冷冰冰勾起唇角。 倒要看看,谁能救她。 . 翌日许桃起得早,醒来时屋里的灯都关着。 门也开着。 张萍听到动静,系着围裙从厨房过来跟她解释:“昨晚上二少爷应该是回来过,走的时候可能没关灯,我早上一来,屋里连洗手间镜子上的灯都亮着。” 许桃舒一口气,原来是张萍给她关的灯。 不过秦桉竟然折返,也不知道为什么又走了。 兴许是不想见到她吧。 许桃莫名轻松起来,她洗漱完吃了早饭,换上自己的衣服,跟张萍说要回一趟学校。 今天是元宵节,要和阿婆视频。 张萍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没拦着,问她回不回来吃饭。 “秦先生找我的话,我就回来。”言下之意,秦桉没消息,她就在学校了。 秦桉的确没有严格要求过,要她每天都在。 张萍只好点了点头,送了许桃出门。 回来还是跟秦桉打电话报备,秦桉回复意思明了。 让许桃随意,不必管她。 该回来的,总会回来。 第53章 被谁咬了 秦桉挂断电话,一夜压下去的火气,仍旧在体内烧着。 他一走,迫不及待就要跑。 惹恼了他,也没有只言片语的好话来哄。 秦桉不明白,得罪了他,对许桃到底有什么好处。 半点儿都没有学乖,前几日的温顺与服从,全部都是伪装。 正想着,碰巧老宅那边来电,问他回不回去过节。 为了今日,秦桉推掉了工作,推掉了朋友邀约,也不打算回家过个团圆日。 按照计划,他本该带着许桃在看一场电影,或是去游乐场随便逛逛,总之是寻常男女恋爱该做的事。 他从没做过这些,却想着许桃才十九岁,应该会喜欢这些浪漫的相处方式。 秦桉划了划微信,工作消息,朋友问候,将许桃淹没在下方。 他点进许桃的头像,是一只风中凌乱的小白狗。 挺可爱的。 几乎都是他给许桃发消息,许桃的回复非常简洁,处处透露出应付,敷衍,也许还有几分厌恶。 秦桉关了手机,驱车回老宅。 到时,前院正热闹着。 秦煜亭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了齐天大圣,他穿了一身孙悟空的行头,在屋子里跳来跳去。 和寻常的长辈一样,江兰到了这个年纪,对孙辈总是隔辈亲。 起初是介意过,秦煜亭的存在,非常影响长子的婚事。 但秦煜亭太招人喜欢,江兰没办法隐藏自己对孙子的疼爱。 她姿态闲适,仍旧高贵优雅,一边饮茶一边宠溺地看着秦煜亭挥舞金箍棒。 钟易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一旁,心惊肉跳地看着那根棍子。 屋里摆放的都是货真价实古董,江家不知道多少年的底蕴,动荡时,托了无数关系运到海外去,有些丢失了,近几年,江兰才想方设法找回一部分。 也是从那时起,江家势必要有政界的护持,联姻自然是上上策。 秦桉进来直接落座,心情一般的样子,只略略叫了声妈。 江兰见到小儿子就没好气,翻了个优雅的白眼,“这不是咱们家二少爷,可有段时日没见了。” 惯常,一家人有几天都会住在老宅,忙起来也不例外。 秦桉没理会母亲的阴阳怪气,也实在没心情应付。 江兰知道他素来是这样,也不往心里去,操心起最关注的婚姻大事:“最近和玫玫怎么样?确定关系了吗?” 两个孩子问谁,都是一个回复:先了解着。 成不成的也没定论,倒不好介绍别的女生给秦桉认识。 “没成呢,您急什么。”秦桉视线绕着侄子转,末了招招手让秦煜亭过来。 秦煜亭不甘不愿地凑到二叔身边,乖乖收起了满身神通。 江兰却盯着秦桉的手看了看,不紧不慢勾起个笑:“你这是被谁咬了,怎么红成这样。” 秦桉低头看了看,当时不觉得疼,事后印子倒是一直下不去。 他懒散地揉了把侄子的头发,没急着回答母亲,反倒是跟秦煜亭说悄悄话。 “想不想见你的桃子姐姐?” 秦煜亭滴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立即就要说好,秦桉给按下,“不许告诉别人,去,把那盆花儿砸了。” 秦煜亭刚刚就在围着那盆花转悠,皋月杜鹃这种品类的花,北方冬季要费不少心思养,如今红绿夹杂着点儿黄色的一簇簇叶片里,开出了几朵淡粉白的小花。 是江兰最近的新宠。 秦煜亭一骨碌爬起来,要用金箍棒的棍尖去砸那朵花儿,江兰注意着这对叔侄,当下立即察觉到不对,花容失色地喊人拦住秦煜亭。 钟易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小少爷,那棍子堪堪擦着皋月杜鹃滑过去,到底砸下来几片树叶。 花盆和中式花架都晃了晃,让其余佣人扶稳,要是砸下去,这精心养了一冬天的花,指定谢掉。 明初钧窑的花盆碎了,夫人都不心疼,就心疼一手养出来的花。 江兰一脸后怕地过去看了看,只掉了几片树叶倒还好,她戳了戳孙子的小脑门:“坏家伙,你二叔不教别的,专教他小时候做的坏事!” 秦桉小时候比哥哥调皮许多,那会儿秦少雄在位子上,四面八方都盯着,他们一家人住在大院里。 跟一群发小,招猫逗狗,人憎狗嫌! 秦桉不知道祸害掉江兰多少盆花。 好容易长大了,好面子学起了规矩礼仪,出入像个谦逊有礼的绅士,骨子里还是顽劣的坏小子。 又来教坏她的好孙子。 江兰正要指责儿子几句,沙发上已经不见了秦桉的身影。 一打岔,也不记得刚刚的事,江兰重新回过头,让人搬起这盆花,放到花房去好好养着。 再转身,秦煜亭这小家伙也不见了。 秦煜亭一路溜到后院去,头顶上戴着“凤翅紫金冠”,有模有样插着雉鸡翎,也不知道是请哪位手艺人仿照着给做的。 秦桉看了,心情也好上几分,暗想着以后绝不生调皮捣蛋的臭小子,要生,就生一个和许桃一样乖巧讨人喜欢的女儿。 这个念头涌上来,秦桉自己都是一怔,沉了眉眼压下去,淡淡看着跑近的侄子。 秦煜亭蹦上台阶,仰着脑袋问:“二叔,什么时候去见我的桃子姐姐,不对,是七仙女!” 他在英国的时候,从来没看过《西游记》,最近很沉迷,说话动作都在刻意模仿孙悟空。 秦桉拿侄子开涮:“你桃子姐姐得罪了玉帝,被赶下凡间,投胎做了一颗桃子,被妖怪吞下去,没了。” 秦煜亭:“.......” 二叔好幼稚。 他马上就开学,是一名小学生了,才不信呢。 秦煜亭傲娇地“哼”一声,迅速用手中的金箍棒打了一下秦桉的小腿,然后扭头就跑。 一边跑一边回头喊:“二叔就是那个大妖怪!” 秦桉收回视线,进屋后又觉得寂寥难以排解,掏出手机划了多次,也没能给许桃发出一条消息。 他盯着虎口处的齿痕看了许久。 想着,若是许桃心思不在他这,人能扮成他想要的样子也不错,那些伶牙俐齿的叛逆与反骨。 最好是收起来,别再让他看到。 第54章 休学 17号正式开学,头一天宿舍人就到齐。 几个姑娘凑在一起分享各地特产。 许桃特地回了一趟春江明月,带了一保温盒的青团。 顺便打探一下秦桉的态度。 从元宵节到现在,三天了,秦桉未发一条消息,也没打过电话,更没有让张萍或者小程联系她。 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许桃干脆破罐子破摔,一直住在宿舍。 她也真的是心生逃避,那日秦桉太可怕,太危险。 许桃正拆了保温盒盖子给三个舍友分享青团,也准备提前透露一下,这学期兴许要时常外宿。 这三天她想了很多借口,都有些勉强,最后决定继续以兼职在外做家教为借口,告诉舍友她要在附近租房子住。 许桃刚开了个头,林蕊便心直口快道:“桃子,你是不是要和男朋友出去同居啊?这有什么呀,我们不会调侃你的。” 说着不开玩笑,但林蕊的表情很暧昧。 吕洋和杨灿也纷纷笑起来,戏说许桃竟然这么快就要搬出去。 许桃勉强笑了笑,“我和时今分手了。” 话音一落,三人都惊愕地瞪大眼,互相看看,齐声道:“分手了?!” 林蕊:“一寒假不见,发生了什么!你怎么都没在群里跟我们说呀?” 宿舍群也算热闹,小姑娘们新建立起来的友谊,总是要炙热很长时间。 许桃思忖着要怎么说,发生的事太超出普通人的生活,告诉舍友也不太合适,许桃并不是一个喜欢把隐私到处说的性格。 最后还是避重就轻:“我们聊了聊,认识太久了,没有爱情的感觉,做回朋友对彼此都好,总之,都翻篇啦。” 她说得轻松,脸上表情还是惆怅的。 再说,谁都能看得出来,时今对许桃的喜欢,可不是一星半点儿,哪能这么轻易就同意分手呢? 肯定还有什么事儿! 林蕊八卦地凑过去:“到底怎么了呀,桃子?” 许桃为难地不知道怎么答,林蕊心直口快,肠子直,不像其她两个舍友,很少追根问底。 杨灿拦住还想再追问的林蕊:“好了,分手就分手,桃子这么漂亮,什么样的男孩子找不到啊,消息传出去,咱们学院的男生该开心死了!” “就是,”吕洋搂过许桃的胳膊安慰,“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许桃弯着眼睛笑了笑。 气氛再次热闹起来,话题转到别的地方去。 在宿舍里,吕洋和林蕊报了同一个社团,平时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走哪都在一起。 许桃和杨灿更熟一点,有时候会一起搭乘一段路的地铁。 她准备托付杨灿,帮着留意一下学院里的突击查寝,杨灿是学生会的小干事,有时候可以帮着兜一兜。 那日她骗秦桉学校不查寝,也是不想彻底从宿舍搬出去。 正要开口,手机便响了。 许桃搁在桌子上的手机突兀一震,吓了几人一跳,都齐刷刷看向那款当下最新款的漂亮手机。 林蕊还小声“咦”了一下,“桃子换手机了,这款好贵的。” 许桃没解释,赶紧接起导员电话。 导员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素来比较温和,许桃因为字漂亮,帮着她写过几次材料,接起来时以为又是新开学的任务安排。 结果导员的语气有些奇怪,“许桃,什么时候来一趟我的办公室,休学申请需要你签字。” 许桃一下懵在原地,脑海嗡嗡作响。 她以为秦桉是威胁,警告,吓唬她而已,为什么会真的替她办了休学手续。 不可以不上学的! 许桃反应过来,猛地冲了出去,外套都没穿。 杨灿站起来:“桃子!发生什么事了!” 她赶紧拿起两人外套往外追,宿舍里林蕊和吕洋面面相觑,都不明所以。 杨灿追出宿舍,看到许桃在往行政楼那边跑。 “桃子!”她一边叫着,一边跟上去。 但许桃跑得太快,杨灿一路气喘吁吁跟到了导员办公室门口,她半靠在墙上,没敢进去。 门半开着,杨灿听到里面许桃隐忍的哭声。 许桃刚刚在电话里跟导员说过,她不会申请休学,但导员的意思很隐晦,让她还是来签一下字。 不知道秦桉用了什么手段,可以干预到学生的自主权。 许桃看着那份休学申请,以身体为由,休学一年,甚至各种证明材料都准备好了,只等着许桃签字。 她白着脸,恳求导员先将这事按下:“老师,我去打个电话可以吗?您先别将材料递交上去。” 导员也是收到院领导的指示才找上许桃,事实上她非常不理解,好端端的怎么就要休学? 听到许桃的话,也是心生不忍,点了点头让她去外面打电话。 杨灿听着,怕许桃尴尬,快速避开去了楼梯间。 但没想到许桃也跟来。 她没注意到上一层楼梯平台还有人,蹲在防火门后的角落,给秦桉拨电话。 秦桉没接。 许桃又不死心地拨过去。 一遍,两遍,三遍....... 不记得是第几个,秦桉才懒洋洋接起来:“什么事情这么着急,桃桃,我正开在开会。” 许桃知他明知故问,有意敲打,乖乖求他:“秦先生,我错了,您别跟我计较了行吗?” “我不能休学的,”许桃哭出来,“我想上学,我真的想.......” “您别这样对我好吗?我知道错了......” 秦桉不为所动,嗤笑:“不是要和我两清吗?不抓紧点儿,你什么时候才能摆脱我啊?” 许桃不敢了,她那些反叛的心思,再生不出半分气势,秦桉攥准她的命脉,试图反抗,只能是死路一条。 “秦先生,我不敢了,我都听您的话,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 秦桉良久没有回话,许桃心浮浮沉沉不定,半晌被阴冷的楼梯间冻到,忍着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 那边儿才大发善心地开了口:“桃桃,晚上回家吗?” 许桃抽泣着说回。 “桃桃,你在我这,没什么诚信可言,这事儿先压着,晚上回来我们好好聊聊,好吗?” 秦桉模棱两可,只肯表态不会立刻逼着许桃退学。 许桃闭上眼睛,低声说好。 “乖,回宿舍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秦桉挂了电话。 许桃手垂下来,抱紧自己膝盖,整个人都在发抖。 杨灿被迫听了一场堪称屈辱的服软,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能将许桃逼成这样。 不过姓秦,应该与先前许桃当家教的家庭脱不开关系。 杨灿皱了皱眉,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油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形象。 难怪许桃分手,原来是被人不堪地抢做情妇。 她不忍心,轻轻下楼,将羽绒服披在许桃身上。 “桃子,我可以为你做点儿什么吗?” 第55章 回家 许桃慌乱抬头的瞬间,第一害怕的,是杨灿会不会用异样嫌弃鄙夷的眼神看她。 但下一秒看到杨灿疼惜和愤恨的目光,许桃没忍住,扑过去抱住了她。 “灿灿!” 许桃压抑了许多天的情绪,喷薄而出,在幽闭无人的楼梯间角落,尽数朝着好友释放。 她都不曾告诉过冯橙,那些难堪又羞耻的一切,最好谁都不要知道。 可此刻,许桃想崩溃放肆地哭一次。 杨灿叹口气抱住她拍着背安抚:“哭吧,我陪着你。” 许桃哭了许久,眼睛痛起来才慢慢停下,她缓缓松开杨灿,深深地低下头去,像是被人打断了脊梁。 杨灿去捧她的脸:“桃子,别怕,你要是遇到什么事情,咱们找学校,找警察帮忙,好吗?” 她以为许桃受到了侵犯和威胁。 许桃微微摇头,没用的,秦桉会在她做出任何反击之前,先击垮她珍惜的一切。 那代价太大了。 秦桉不会朝着她下手,却会逼她为亲人,朋友而妥协。 譬如时今。 杨灿义愤填膺的样子让许桃很感动,也很温暖,可还是不要牵扯太多人进来了。 许桃强颜欢笑:“我没被欺负,就是,就是......” 她根本编不出来,方才对着秦桉毫无尊严的讨好与谄媚,绝不是正常男女之间会发生的对话。 杨灿明亮的圆眼睛,担忧地看着她,“桃子,要是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说说的,我或许能帮上忙,再不济,给你些安慰也可以。” 许桃犹豫了几分钟,无人倾诉的苦闷终究是将她那点儿羞耻感打败,她试探着,挑选了一些能说的,告知杨灿自己与秦桉的“交往”。 杨灿听完,目瞪口呆。 “你是说他追求不成,设套让时今往里面钻,然后逼着你妥协?” 杨灿家里虽然条件很不错,但是也没经历过这些。 “这简直是强取豪夺现场,不是,桃子,发生这么多事儿,你都没跟我们说,自己扛着啊?你太坚强了!” 她抱住许桃,也没什么好的办法,“这个秦先生什么背景啊,这么强大?” 杨灿猜测,肯定是什么有钱的土大款,年纪大了,看不上糟糠之妻,就喜欢包养女大学生。 软的不行来硬的。 许桃不敢得罪秦家,并没跟杨灿说太多。 “有钱人大多都是这样吧,总之我得罪不起,时今已经因为我付出代价,我要是不听话,就要休学。” “灿灿,能帮我保守秘密吗?” 几个朋友里,许桃莫名信任杨灿,有些话她甚至不敢告诉冯橙,冯橙心直口快,藏不住话。 而杨灿是个很靠谱的姑娘。 杨灿握住许桃的手,重重点头:“你放心,这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她伸出三根手指发誓,被许桃攥进手里。 “我信你的,灿灿。” “桃子,虽然我不知道那位秦先生是什么人,但你记得,错不在你,你永远都是那个干干净净的桃子,要是发生什么,就当被狗咬了!” 许桃不由一笑,楚楚可怜又光彩夺目,狼狈的脆弱感,杨灿想,她要是个男人,也一定会喜欢上许桃。 没有人不喜欢这样能激起保护欲和占有欲的姑娘。 杨灿想让许桃舒心,过得痛快些。 “其实这有什么,你就当跟随便一个男人在谈恋爱,给什么就要什么,这是他亏欠你的!别傻兮兮往外推。” “还有,如果不能承担得罪他的后果,就学着委屈自己吧,也许他就是喜欢你不屈服的样子,你要是上赶着,巴结着,装成爱慕虚荣讨好他,这人反倒是很快就没兴趣了呢!” 杨灿觉得自己这主意不错,桃子就是那种很容易被男生故意欺负的性子,软绵柔和。 越反抗越上瘾。 男人的劣根性。 许桃听了,虽然觉得秦桉好像并不太像这种人,但有句话杨灿没说错。 也许上赶着,秦桉就不稀罕了。 他那样的人,向来是追求些得不到的东西。 许桃轻轻抱了抱杨灿:“谢谢你,灿灿,跟你说过之后,我心里舒服多了。” 最近她太压抑,若没有情绪的宣泄口,恐怕会出问题。 杨灿笑着拍拍许桃:“忍忍吧,你尽管放心搬出去住,我会帮你跟大家解释的,学校这么大,谁会天天关注咱们呢,对吧?” 许桃点点头,站起来跺了跺酸麻的脚,她决定听从杨灿的,换一种让自己和秦桉都舒服的方式,处理这段畸形的男女关系。 两人拐出楼梯间,杨灿在外面等着,许桃进办公室跟导员说了一下,导员应该接到过电话,态度没刚刚那么奇怪。 “既然病了,就好好休息几天,你成绩好,让同学们帮着拷份课件,在家自学也能跟上,别太大压力,等好了,随时回学校就行。” 许桃垂着手,将手心掐出几个印子,原来秦桉已经为她请好了病假。 打定主意要磋磨她不服软的性子。 许桃勉强谢过老师,与杨灿一同回了宿舍。 吕洋和林蕊都凑过来问发生了什么。 “没事儿,就是要请几天假回家一趟,”许桃勉力勾了勾唇,“过不久应该就能回来的。” 大家知道她家里没人,只有一个奶奶,还以为是奶奶生病,看许桃心情不佳的模样,识趣没有多问。 杨灿帮着她收拾东西。 许桃只拿了常用物品和书本,为了能表现出更好的态度,她下午就回了春江明月。 屋里有张萍和另一个面生的佣人阿姨,见到她齐声打招呼。 面色无异,许桃却仍有些脸热,就好像赌气出走的叛逆少年,反抗失败,垂头丧气面临家长的责罚。 她失魂落魄在书房坐了一下午,半个字都没有看到心里去。 一直等着秦桉回来。 结果吃完了饭,张萍下班离开,许桃洗漱完换上一身新的睡衣裤,窝在客厅沙发里,等得快要睡过去,秦桉还没有回来。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秦桉的惩罚之一。 时针慢慢指向十一点,早过了许桃的睡眠时间,她以为秦桉今晚不会回来,准备先睡觉。 门却开了。 “嘀”一声,秦桉开了门。 两人隔着玄关四目相望。 第56章 撒娇 许桃穿了身偏可爱系的睡衣。 毛茸茸却并不厚重的布料,软软服帖在她身上。 又扎了个简易的丸子头,发丝松散自然地散落在两鬓,柔软得像只懵懂兔子。 秦桉在进门的瞬间,心其实就软了。 却又逼迫自己硬起来。 他垂了眉眼,换上拖鞋,并未急着走出玄关,一边解着西服扣子,一边用那双极具压迫感的凤眸睨着许桃。 许桃看懂了,他在等她。 只好默默走过去,站在秦桉跟前,垂着头帮他。 接了西装外套,许桃也不知道平日里张萍该怎么处理这件做功考究,面料挺括又柔顺的昂贵西服,只好先去次卧,找个衣架挂上。 她曾经在这间次卧,睡过几次午觉,也在这被秦桉暧昧地挑逗。 但搬过来住,却是头一回踏入。 仿佛像秦桉的领地一样,这里一面墙的衣柜都放着他的衣服,一半规规矩矩搭配好的西装与衬衣,一半是各类淡色系的休闲装。 曾经摆在主卧衣帽间里的手表与配饰,都被迫重新排列在衣柜抽屉里, 令许桃生出一种,她霸占了秦桉领地的不适感。 其实她完全穿不着那么多套的衣服,冬天马上就要过去了。 可要是秦桉的这些极具私密感的东西,与她的摆放在一起,又会生出心乱如麻的烦躁。 许桃默默将那件外套挂进去,回身时不期然装进一具炽热的怀抱。 秦桉压着她埋进了衣柜。 许桃后腰抵在一排抽屉上,次卧的光被秦桉尽数笼尽,透不进略带松香气息的角落。 秦桉低头吻她,细致,轻柔,不容拒绝的,许桃手搭在他胳膊,毛绒的衣袖擦着秦桉光泽感极佳的白色衬衣。 她下意识揪紧了这片布料,秦桉的衣服都很考究,摸不出面料,攥在手心里,触感很好。 许桃第一次,主动试着去搂他的腰。 秦桉一僵,继而深重地吻下来,许桃被他严丝合缝贴合在一起。 “桃桃,”秦桉弓着身子追逐到她耳际,吸吮精致小巧的耳垂,“为什么不发消息问问我,什么时候回来呢?” 兴许问了,会立即放下手头所有工作,回家陪她。 许桃敏感地缩了缩,在孤立无援的角落避无可避,颤着音儿回他:“你在生气。” “我不敢。” 秦桉舔舐的动作顿了顿,气息往她耳廓里绕,末了在她鬓边啄吻,并没有否认在生气的事实。 许桃重新搭上他手臂,仿佛这样更有安全感一些,最后重新被吻住时,又忍不住将手撑着他胸膛推了推。 “秦......”话被吞下。 秦桉现在只想纾解三日来的思念。 他细密地抱着许桃吻了许久,直到她软倒在怀里发抖,才抱着人出次卧去了客厅。 秦桉比她高太多,倒进沙发里,在背后只能看到许桃的手,忙乱无助地搭在他肩头。 “想我吗?” “嗯?” 秦桉没做什么,想和许桃说说话。 许桃点了点头,她的确,每一天,都会想到秦桉。 秦桉笑了笑,继续放柔了态度:“明天要去一趟苏市,待几天,和我一起?” “嗯。”许桃乖巧点了点头,既没问去做什么,也没问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上学。 乖软听话的模样,秦桉心情不错,抱着她起来,将人横着搂在身前,许桃只能歪在他胸口。 秦桉手勾着她颊边的几缕黑发绕圈:“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正题来了,许桃迅速思索了几个回答。 直接问休学的事,兴许秦桉不会想听。 先表明态度,日后她会很乖,秦桉喜欢什么,她就做什么。 但今晚,他会不会就要那种事? 许桃并不擅长在秦桉面前伪装自己,手无意识抠了抠他的衬衣扣子,被秦桉抓住放在唇边轻吻。 “有什么话,直接说,在我面前,别这么小心翼翼,好吗?” 许桃胡乱点了点头,决定还是先表态比较重要:“秦先生,我错了,那天不该顶撞你,不该说难听的话惹你生气,以后再也不敢了,您能原谅我吗?” 秦桉鼻息哼出一声笑,也听不太懂是满意还是怎么样。 他揉了揉许桃的头:“我不想听这个,再想想怎么回答?” 许桃困惑住了,呆呆地直起身子,“您想听什么?” “跟我别这么客气,”秦桉笑,放松了姿态,“您啊您的,听着生疏。” “许桃,我想你乖一点儿,在我身边的时候,多笑笑,自然些,别总是绷着哪根弦儿,成么。” “还有,”秦桉搁在许桃胯上的手拍了拍,“别总是秦先生这样叫我,桃桃,你是我的女人,不是我的下属。” 许桃脑海里突然闪现和杨灿的对话。 秦桉果然是想驯化她,看她服软。 兴许这样做了,很快就腻歪。 许桃试着趴过去,搂住秦桉的脖子:“这样吗?” 她扯出一抹笑来,秦桉竟一下子松了那口恶气,攥着她手腕把人拽起来:“许桃,你这样比哭还难看。” 秦桉见过她笑。 不是这样的。 许桃极力去回想一些开心的事,但都无法让她发自内心冲着秦桉一展笑颜,最后又回忆起杨灿的一句话。 “多撒撒娇,男人就吃这一套,其实很好哄的。” 许桃有点紧张,她其实挺会撒娇的,但没在男人面前这样过,干脆试着把秦桉想象成一位“女性”长辈。 她赖过去又搂住了秦桉的脖子。 “秦桉.......你别欺负我了好不好?” 说完,也觉得委屈,带上几分真心实意,搂着他脖子抽噎了几下,引得秦桉呼吸一重。 却仍未表态,若有似无地在她肩头摩挲。 许桃一狠心一闭眼,脸贴上秦桉的唇角,声音又娇又柔,打着颤儿往秦桉心里钻。 “你为什么总是欺负我呀,我又没招惹你,”许桃轻轻抽了一下,绞尽脑汁想着接下来的话,半晌憋出一句,“我.......我比你小好多呢,你该让着我。” 秦桉蓦地笑出来,胸腔震动,说不出的愉悦。 他能感受到许桃在刻意撒娇。 虽然未必是真心实意,但他很受用。 秦桉微微侧头,吻住许桃的唇,两人就着这个姿势亲吻,竟是破天荒地和谐。 他着迷似的叫着许桃名字。 许桃也有点乱了呼吸,被他诱哄着给出回应。 时不时会被迫溢出求饶的轻吟。 秦桉却愈发疯狂起来,抱着许桃就要去主卧。 许桃一下子清醒,后仰着头错开秦桉的吻,秦桉边走边厮磨她的脖颈,一脚踹开主卧厚重的大门。 就这么,凭空的,将许桃丢进那张宽大柔软的床。 第57章 一辈子 许桃觉得撒娇的办法没什么用,秦桉看起来很疯。 眼神像要把她嚼碎了吞下去。 吃人似的,一错不错盯着她。 许桃顶不住这样的压力,求饶似的撒娇。 可没用,愈发疯了,力气也有些野蛮。 不管她怎么说尽好话,就是躲不开灼热的吻和手掌。 最后,许桃揪着睡衣裤腰,崩溃地哭出来,几乎破了嗓子,一声声喊秦桉名字。 “秦桉!你混蛋!” “呜呜你停下!我害怕!” 秦桉喘息的气音像是从嗓子眼磨出来的,他被这一声声无助的呐喊唤回几分清明。 冷静回笼,意识到自己又在欺负人。 他人高马大的,一只手就能让许桃丧失所有反抗。 可许桃才十九岁,连激烈点儿的吻都受不住,更别提这种堪称单方面碾压的欺负。 抵触很正常。 秦桉意识到,自己好像又把许桃惹回了先前草木皆兵的备战状态。 这感觉不太舒服,秦桉不喜欢。 他不该在两人气氛刚好的时候,这么着急。 秦桉叹了口气,搂着许桃轻声安慰:“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别害怕,好吗?” 许桃怯怯的,不太信任地摇头,咬着唇指责他,“你骗人,我不信你!” 又恢复了一些乖巧下的生机。 秦桉还挺高兴的,闷笑着抱住她:“就这样,保持住桃桃。” “我说到做到,你没准备好,我不做到那一步,可以吗?” 许桃敏感地发觉,秦桉也许在这段不太公平的感情里,动了几分真心,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也大喜过望。 许桃赌对了,秦桉喜欢她的撒娇卖乖,在心情好的时候,多数都能顺着她。 即便是已经忍到极点,譬如青筋暴起的手背到肘部,喷薄欲出的肌肉线条,还有不断吞咽的喉结。 更不用说灼热的威胁。 处处彰显出,他的隐忍与大发慈悲的疼惜。 许桃不担心秦桉会被憋出什么毛病。 兴许他有许多可以排解的方法,毕竟有正牌女友。 但想到那个短发俏丽又不失贵气的女生,许桃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她竟然在想方设法“争取”秦桉的宠爱。 许桃心里发疼,垂下眼睫遮掩真实情绪。 她想,应该给出一个合理的态度,让秦桉的疼惜与忍让,再持久一些。 这样对她才更有利。 许桃突然扑进秦桉怀里,搂住了他精瘦硬朗的腰身,即便在刚刚的拉扯中,秦桉已经动手扯开一排扣子,将衬衣下摆从西裤中抽出来,半脱不脱的,露出肌肉线条清晰的上半身。 秦桉身材是顶级的好,并不夸张的肌肉,却力量感十足,肌肤也是正常的,野性又文雅的肤色。 箍着许桃时,有心惊肉跳的压迫感。 无人可以抗拒的脸和身材,许桃诚然是没什么经验,在这具身体的笼罩下,心像从万米高空坠落,砰的,砸成晕头转向。 许桃脸烫成虾子:“秦桉,我真的害怕,以前......以前......” 她闭了闭眼,压下那股子惊惧感:“以前有小混混欺负我,也是这样蛮横,我怕做那种事,听说很疼的,你多给我些时间适应好不好?” 许桃柔顺地用脑袋在他锁骨处蹭了蹭,头顶是秦桉纷乱的呼吸,低声求他:“求你了,再给我些时间......” 她在高三那场险些摧毁整个人生的屈辱中,见过最丑恶的东西,狰狞可怖,令人作呕。 秦桉也是男人,没有区别。 何况他一米九多的身材,肩宽腰细,力量远非几个混混可比,注定更加危险。 许桃发自内心的怕,在秦桉怀里抖成筛子。 秦桉心底蓦地软成一滩水,他的桃桃愿意敞开心扉了。 欲望褪去,剩下心疼,秦桉打横揽着人坐在怀里,许桃娇小的,可爱的,靠在他身上,依赖十足。 秦桉不住去吻许桃的发顶:“是谁欺负你,有没有受到伤害?” 他是愤怒的,却又是镇定的,情绪混杂在一起,产生失而复得的庆幸,他的桃桃还好好的。 “我去帮你出气好不好?”他会让这些人后悔活在世上。 许桃畏惧地摇了摇头,“我不想说,都过去了。” 更何况根本没找到这几个人,消失了一样。 秦桉淡淡“嗯”了一声,捏着许桃下巴吻了吻,意味不明地瞧着她:“是你男朋友,救了你?” 许桃怯怯点了下头,直觉在这个时候,最好不要说起有关前男友的任何往事。 忙去亲了他一下:“不提这些了好吗?我害怕,秦桉,你抱抱我吧。” 她头一次这样柔软地展现出脆弱的一面,又娇气地求他爱怜。 秦桉心里像灌满了热水,涨得他想要呐喊着释放,却怕冲动的欲望吓坏了许桃,只好搂着她一遍遍安慰。 许桃无比配合,无论是亲吻还是爱抚,她都好像摸到了秦桉的嗜好。 就是这样,他很喜欢。 秦桉深深去触碰她的舌,与许桃十指相扣,亲密无间,宛若一对彼此剖开心扉的爱侣。 直到克制地停下来。 秦桉在许桃鼻尖点吻:“睡吧,宝贝。” 许桃仍旧是依恋的姿势,在秦桉怀里闭上眼。 秦桉搂着她哄了会儿,许桃呼吸平稳的时候,才将人轻轻放进被子里。 两人竟然折腾到快一点。 秦桉都为自己的克制力感到震惊。 本以为会在气头上,不管不顾要了她,但最后还是软化在小姑娘的温柔乡里。 罢了,是该让着她些。 秦桉留下晚安吻,并没有留在主卧。 睡在一起,怕是能折腾死他。 秦桉不想还没等到许桃准备好的那天就血脉偾张而死。 他径自去次卧的洗手间冲了个澡,凭着惊人的自制力慢慢平息下来。 秦桉清楚地意识到,他对许桃,并不仅仅是占有欲和肉欲。 还有着发自内心的疼惜与不舍。 是有点麻烦,对他来说。 秦桉低低笑了笑,站在淋浴下方,任凭水流灌溉他的全身。 他想到该怎么回答许桃有关于“期限”的,锲而不舍追问过的问题。 最起码现在,他会想尽办法困住许桃一辈子。 第58章 我会疼你 一早,许桃就被秦桉从温暖的寝被里薅出来。 她幼时有小小的起床气,后来长大就刻意改了这个毛病,只是有时候会不经意流露。 比如皱眉,或是微微抿着嘴角不高兴。 秦桉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闷笑着抱起人去洗漱。 许桃踢了踢脚,“我自己走呀!” “我伺候你还不成么,小公主。”秦桉心情极好,铺了浴巾,扣着人坐在上面。 亲自挤了牙膏给她。 许桃睡眼惺忪,没精打采刷牙洗脸,好不容易精神些,又被秦桉抵在洗手台上索要早安吻。 折腾完又吃了早饭,启程去苏市时,赶上了早高峰。 秦桉升了挡板,让许桃侧坐在他腿上,霸道缠绵的姿势,一时一刻也不想分开。 车子路过宛城师范气派的南大门,正好停在这堵着,许桃下意识往里看了看,能看到有学生正在朝着一号教学楼赶早八。 她眼里的失落几乎要溢出来。 秦桉掐她下巴:“下周一就放你回去,我要在苏市待四五天,留你自己在家不放心,嗯?” 都是借口,许桃知道,秦桉想给她留下不可泯灭的印象而已。 惩罚与驯服的手段。 许桃收回视线,躺在他肩头假寐。 秦桉把玩她脖子上的项链。 扇形的珍珠贝母吊坠,很衬她的肤色。 今早出门,许桃身上从里到外,每一件衣服,都是他亲自挑选搭配。 险些擦枪走火,令人生出君王不早朝的冲动。 秦桉自认眼光不俗,替许桃选了件米色的v领毛衣,搭配同色系垂顺宽松阔腿裤,最近宛城气温低,外面配的,是件厚实的水绿色羊绒大衣。 她气质好,皮肤白,这种绿色也能撑得起来,挽着头发像恬静的千金闺秀。 秦桉掖了掖她耳后的发,在耳垂那颗项链同款耳钉上亲了亲:“什么时候打的耳洞?” “不记得了,是阿婆带我去打的,说是可以提前破相。”她小时候身体不好,各种办法都试了,生病感冒的。 老人家病急乱投医,想一些奇奇怪怪的方式。 不过后来许桃觉得,她身体好起来是因为乖乖吃饭睡觉,老老实实喝药的原因。 秦桉笑了下,没有在意这种迷信的说法,但可以听得出来,许桃口中常提起的阿婆,是位对孙女疼爱到骨子里的老人。 他随口提议,要不要顺路去一趟桐城。 许桃一怔,连忙摇头:“我不上学,阿婆会担心的。” 她和秦桉见不得人,怎么能让阿婆知道。 秦桉也是无心一问,他只是怕忙起来,许桃会闷,“苏市有朋友吗?约出来见一见,想去哪玩,想买什么随意,让小程跟着你们。” 那张许桃还给秦铭的银行卡,此刻就在许桃的挎包里。 除了秦桉认为非常匹配的三万块报酬,还有他以零花钱名义,存进去的钱。 许桃不知道有多少,但终归不会少就是了。 秦桉待她,一向是大方的。 许桃知道最好不要拒绝秦桉第二次了,以免他会认为自己对这段关系,有什么成见。 “有个朋友,在苏市大学读书,我问问她有没有时间吧。”许桃轻声道。 秦桉果然高兴,哄着她多说说关于自己的事。 许桃挑着上学那些枯燥无味的故事讲给秦桉听,他也颇有兴趣的样子。 末了,状若无意问她:“从小到大,追求者是不是挺多的?” 许桃在这道送命题上犹豫了几秒钟,决定如实回答:“其实还好,没有那么多追我的。” 秦桉也不意外,漂亮成这样,反倒是有些男生不好意思凑上来。 她那个叫时今的前男友,倒是很有勇气。 不过是沾了青梅竹马的光。 秦桉醋了几分,他若是自小认识许桃,怕也早早下手,不会留给其他男人机会。 他提着许桃,让她从侧坐变为跨坐。 没太有安全感的姿势,秦桉还攥着她手背到身后去,许桃又露出那副楚楚可怜的委屈样儿。 秦桉笑,使了力气让她自己凑过来。 “桃桃,我应该早些认识你的。” 许桃被他吻住,答不上来,浑身上下能用力的地方都被他按住,连个支撑点都没有,唯独唇那里能撑住她。 力气都汇聚在一处,许桃也不敢出声,任由秦桉索求。 秦桉却在想,他比许桃大八岁。 许桃出生时,他在大院里招猫逗狗,与几个志同道合的发小,私藏起了各自父母的烟酒或者首饰。 而许桃上小学,他初中毕业,沉稳了不少,却骨子里恶劣,总是气得父母要动家法,最后滑不溜丢被他想办法躲过去。 后来更沉稳,而那会儿,他去美国读书,许桃才多大呢。 好像还没小学毕业。 他每一段人生的节点,都与许桃隔开千万里的差距,包括现在。 权势地位金钱,尽皆凌驾于许桃之上。 秦桉为这年龄差感到发笑,为自己的卑劣与蛮横,产生了那么一点儿愧意。 他松了许桃的手腕,近乎于虔诚地捧住她脸颊吻了上去。 费尽全身心力与热情,调动她的喜悦,秦桉含着她唇瓣研磨,能感受到许桃也在情不自已。 这让他亢奋地陷入狂热中,清醒又不自禁地沉沦。 “桃桃,我会疼你的。” 只要乖乖陪在他身边。 . 车子到苏市时,已经过了饭点儿。 许桃在路上吃了张萍准备的小包子,保温盒里装着,还有余温。 秦桉怕她饿着,没去公司项目部,先带着人回酒店。 叫了内线送餐上来,秦桉便坐在一边看电脑。 他一路上除了起初会和她温存,大多数都在处理公事。 许桃透过偌大的客厅,在门框里看秦桉办公,他微垂着头,脸部线条惊人的完美,烦躁时会扯一扯领口,露出性感的锁骨。 秦桉是性感的,这是许桃亲身体验。 许桃不敢再想下去,掏出手机浏览消息。 四人群里只有冯橙和顾笙昀的对话,时今未曾出现,而许桃和冯橙的私聊,也停留在过年的时候。 冯橙业余生活繁忙,朋友也多,兴许还在忙着开始新的恋爱。 许桃觉得,总这样瞒下去,的确也不是个事儿。 杨灿说的没错,她就假装换了一段感情。 许桃点开冯橙的对话,决定约她和那位陆炘遥出来吃个便饭。 [橙橙,最近忙吗?我来苏市了,你这几天有没有空出来?] 第59章 来晚了 冯橙回复很快。 她下午头两节没课,在宿舍里打游戏,不方便打字发消息,直接发了语音过来。 外放声里冯橙夸张的调子突兀地响,许桃赶紧抬头看了一眼秦桉,见他没反应,这才走到露台那里换成听筒模式。 “好你个桃子,原来还记得我这个朋友呀!分手这么大事都不告诉我是吧!” “我今天晚上就有空,这件事你必须当面跟我一五一十说清楚!” 许桃听明白了,她这是已经知道自己和时今分手,恐怕还没腾出功夫来问细节。 两人高一是同桌,性格截然相反,冯橙又偏科,许桃常帮她辅导英语,慢慢就成了好朋友。 但说起来,她们却没有半点儿共同爱好和语言。 冯橙倒是在这一方面,和时今比较聊得来,所以两人常被顾笙昀戏称“相爱相杀”。 许桃不太意外,时今会主动告诉冯橙,他们二人已经分手。 但其中太多的牵扯和恩怨,时今应当没脸说。 许桃思忖着到时候怎么圆这件事,当下先给冯橙回了个ok表情包。 依着冯橙机关枪一样的性子和嘴巴,许桃若说了全部事实,恐怕第二天桐城所有的共同好友,都会知道这件事。 当时高三,许桃被人欺负,这件事到如今,冯橙也只知道一层表面,却照旧将时今“英雄救美”的事传播出去。 所以有些话,还是得思量着说。 许桃正想着,餐也送到了,秦桉从书房踱步过来,吩咐人将餐食放到窗边的圆桌上。 秦桉靠着许桃坐,“跟朋友聊天?” 许桃点点头,没有多说。 秦桉隐约听到分手两个字,勾着她腰揽到怀里:“准备怎么跟朋友介绍我?嗯?” 许桃一惊,有些没拿准这句话的含义,没什么必要介绍他的,除非跟着去,不然许桃有办法自圆其说。 秦桉却一瞬间看懂了她的表情,散漫地笑了笑:“怎么?不打算带我见见朋友啊?我拿不出手?” 正巧侍应生端了托盘告退,许桃得以喘息,她伏过去身子,为难地看他:“你要去吗?那我跟她们说一声。” “不是不想带你去的,是怕你气场太强,吓到我朋友。”许桃很诚实,这句话也是发自肺腑的认同。 秦桉淡笑着打量她神色,没反驳,“先吃饭。” 吃完饭,秦桉直接去了市政府办公楼,今年不光是市里重视国悦中心这个项目,宛城那边的大领导也盯着。 拉动经济内需,招商引资的重要国际峰会,安排在下午上市长会议,各部门参会提意见,领导要露面,秦桉自然作陪。 他走后,许桃放松下来,靠在床头捧着本书看。 和冯橙约的是七点,一家商场里的烤鱼店。 许桃卡着时间,六点就打开行李箱翻找合适出门的衣服。 今早上这身实在太招摇,冯橙看到肯定要大惊小怪。 她左找右找,翻出条牛仔裤换上,张萍给她收拾了一双浅色百搭休闲鞋,瞧着也不怎么打眼。 许桃摘了首饰,腕子上的玉镯不太好摘,她没强求,缩在毛衣里也不太能看清。 外套穿的是一件中长款纯白色羊绒大衣,腰那里掐着条腰带收腰,已经是箱子里最不起眼的一款。 许桃照照镜子,觉得挺合适的,也没背包,拿着手机出了门。 她给秦桉发消息:[我先过去了,你忙完没有呀?] 并不是不等他,而是秦桉有事。 秦桉开会应当挺无聊的,秒回:[去玩吧,结束后我去接你,会还没开完。] 领导发言磨蹭又啰嗦,盯着写字楼效果图上一张并不重要的logo,也能讲上半天的大道理。 市里的一把手,秦桉还是给面子的没有提前离场。 却应该赶不上和许桃朋友的约会。 许桃很开心:[那你好好工作。] 可能觉得太过,又加了一句:[晚上要记得好好吃饭。] 秦桉瞧着手机,笑了笑,上首领导也讲完话,这才轮到各个部门的负责人,轮流发表意见。 好不容易结束,已经是八点多。 领导客套又不失热情地来和秦桉握手,顺便问候秦少雄及秦家几位在职长辈的身体。 秦桉规规矩矩回了,不好驳面子,应承下来明晚的饭局。 这才让小程驱车,朝市里商城开。 . 许桃和冯橙以及陆炘遥,还在店里吃烤鱼。 这两个人仍旧没有确定恋爱关系,却走哪都在一起,陆炘遥倒是一如既往好脾气,还给冯橙扒鱼刺。 冯橙还没从今晚初见许桃的惊艳里回过神。 她就是觉得好友,哪里不一样了,本来就漂亮,平日朴素不张扬,现在稍微穿搭,就让人无法移开眼睛。 连陆炘遥这迟钝的性子,当时都看懵一瞬。 和过年时候见到的许桃,判若两人。 冯橙喝了口饮料,朝许桃搭在一旁的外套努了努嘴:“桃子,大衣链接发我一下啊,这件衣服好看。” 以她对许桃的了解,许桃只买物美价廉性价比超高的东西。 许桃尴尬笑了笑,说回去找一下。 冯橙填饱了肚子,才提起正事儿:“桃子,你知道时今爸妈,在闹离婚吗?” 许桃一愣,她还真不知道。 “时今不是卖软件赚了钱,听说前前后后有几百万,他们搬到了市区的新房子,又贪心,商量着假离婚,再购置一套,结果时今爸爸拿着这笔钱,跟小三好上了......” 桐城不大,冯橙妈妈又在民政局上班,所以知道了这件事,在他们当地,还挺沸沸扬扬的。 “听说小三给时今爸爸,早就生下一对龙凤胎!现在一家子人在打官司,脸丢得满桐城都知道。” 许桃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那时今呢,他怎么样?” 冯橙正要回答,就瞪大眼睛看向许桃后方。 她赶紧朝着好友使眼色,示意她回头看。 许桃不陌生对方的神色和眼神,这是又看到什么好玩的或者好看的。 她自然而然转过头去,却愣在原地。 是秦桉。 人声鼎沸,灯影幢幢的拥挤烤鱼店,他像突兀出现的天神,居高临下站在许桃身后。 许桃身体反应出于本能,立即站了起来。 对他是全然臣服的姿态,好像已经做熟了。 秦桉唇边挂着温柔的笑,眼里温度却没几分,他伸手揽住许桃,在她鬓边亲了一下。 “我来晚了,和朋友吃得怎么样?” 第60章 男朋友 烤鱼店许多人,都在悄悄打量秦桉。 他气质实在出众,有客人以为他是明星,掏出手机来偷拍。 许桃赶忙往里,让出一个位置,拉着秦桉坐下。 对面两个人已经懵了。 冯橙本来是想邀请好友一起欣赏帅哥,却没想到这帅哥的目标,是许桃。 两人很登对。 这是冯橙第一反应。 后面却忍不住想,桃子瞒着她好多事,今晚上提起和时今分手,说是不合适,有了另外喜欢的人。 却没说过,竟然是这样极品的帅哥。 不仅帅,应该还非常有钱,一般的家庭培养不出这样高高在上的气质。 联想到许桃突然变换了风格的穿搭,从头发丝到脚,藏不住的贵气逼人。 冯橙顺着她拉人的手腕看过去,一只剔透冰绿的镯子,衬得她肤如凝脂。 一切都说通了。 应当是出自这位极品帅哥之手。 冯橙有一种非常细微的,失落感,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总之觉得和许桃之间,一下子拉开了差距。 她刚刚甚至还想要那件外套的链接。 冯橙脸热了热,现在想想,外套价格定然不菲。 自认识许桃以来,冯橙就知道这位好友实在非同一般美丽,任谁站在许桃旁边,都会被比下去。 但许桃很低调,从不出风头,家庭条件也实在差了些,而冯橙父母都是铁饭碗,家里长辈疼宠,向来是无法无天,任性惯了。 她外向,朋友也多,长得又可爱,围在她身边的男生女生,比许桃要多很多。 更别提后来许桃和时今在一起,所有人都有一种明珠蒙尘的遗憾。 大家都是学生时,比不出差距,现如今,却突然好像成了云泥之别。 冯橙一怔,被自己这个念头激得又愧疚又羞耻,那些初见许桃时,隐秘不为人知的羡慕,嫉妒或是攀比,又隐隐浮出水面。 她自觉对不起好友,赶忙将这想法甩出脑海。 许桃待人真诚,对她极好,甚至有些无条件偏爱,冯橙是打心底里拿她当最好朋友的。 即便现在涌现出渐行渐远的无力感。 但也是人之常情吧。 冯橙情绪低落,面对这位陌生却气场十足的男人,也有些紧张。 陆炘遥更是如此,他本来就不熟悉。 许桃刚镇定下来,还在想怎么开口介绍双方,自尊心让她非常想立即告诉好友,秦桉是她的“男朋友”。 但怕秦桉介意。 她先祈求地眨了眨眼。 秦桉不解其意,借着她杯子喝了一口果汁,有些凉,不赞同地看了她一眼,揽着人轻声道:“感冒刚好,少喝凉的,嗯?” 许桃轻轻点头,示意他靠近些。 秦桉凑到她耳边,专心倾听的模样。 许桃僵硬地在他怀里动了动,小声道:“我能说你是我男朋友吗?他们不会到处乱说的,好吗?” 秦桉懒慢地扫许桃一眼,半疑惑的表情,好像在说,难道他不是吗? 只是许桃低着头,没有注意到这个眼神。 秦桉想,也许许桃并未完全接受这个身份,他揉了揉许桃的头发,主动自我介绍:“我是桃桃的男朋友,秦桉。” 许桃长长舒一口气,抬起头感激地看了眼秦桉。 冯橙和陆炘遥不好没礼貌,也做了自我介绍。 多了一个人,实在没什么好说的,秦桉也不是为了跟他们套近乎,实则是因为刚走到许桃背后,就听到她在关心前男友的现况。 这可不太妙。 他能忍受许桃有过一段恋情,心里曾经住过一个男人,却不能忍受许桃一直惦记。 随口关心也不行。 秦桉笑意不达眼底,勾了勾唇:“刚刚在聊什么呢?” 许桃对秦桉也算是多了几分了解,知道他愈是万事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愈是想追根问底一个答案。 反倒是认真的时候,多数会心软放她一马。 这会儿应该是不太高兴。 许桃想岔开话题,但又觉得这样反倒是遮遮掩掩,他们本就和时今是相熟多年的好友,聊起他很正常。 逃避反而心虚似的。 许桃朝着秦桉这边靠了靠,主动问冯橙:“橙橙,刚刚聊到时今,他最近怎么样?” 果然秦桉没什么反应,还抓了她的手放在掌心暖着。 对面冯橙一愣,许桃和男友亲密的模样,像一对陷入热恋期的男女,熟稔又自然,甚至能无事发生一样提起前男友。 她心里突然有些替时今难过,分手带来的痛苦,比不上曾经的爱人,转眼间有了新欢。 冯橙想到顾笙昀,感同身受。 她勉强回答:“也没什么,就是玩游戏的时候遇到过几次,看在线时长,一天有十几个小时都在玩。” 冯橙打电话去问过,正赶上时今在和舍友一起喝酒,醉醺醺的很痛苦。 听他舍友的意思,时今最近很颓废,一蹶不振。 许桃没敢多问,也实在被时今这一家子的变故给搞晕,本以为分手后,一切都能回到正轨。 没想到反而更糟糕。 家破人亡的既视感。 而这一切,都是由她而起。 许桃强笑笑,扯开话题随意聊了几句,大家都心不在焉,她干脆主动提出去结账。 秦桉按住她,朝着前台走。 许桃只好穿上衣服,跟朋友们落在后头。 冯橙像是憋着什么气,拉着许桃走到商场中庭的玻璃栏杆处,压低了声音问她:“桃子,你跟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刚分手就找到新欢了吗?对时今是不是不太公平啊?” 她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许桃都习惯了,无奈解释:“事情有些复杂,不是你想的那样,橙橙,时今应该也有新女友了,他没告诉你吗?” 夏雯可不像轻易放手的人,更何况现在时今手里肯定还留了钱。 他们又发生了关系。 许桃那种被背叛的麻木感再次袭来。 而冯橙有点懵:“你......时今......不是,到底怎么了啊?为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们还是不是铁三角了?” 许桃有点为难,她看了眼烤鱼店门口,静静等着她的秦桉,又看了看面前闷闷不乐的好友。 有些话,她真的无法对着冯橙说出口。 要是让她知道,自己被人包养,好友又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那是许桃无法预知,也无法接受的。 她想留下一份体面。 许桃讨好地过去抱着冯橙撒娇,“橙橙,就是和平分手而已,真的。” 冯橙还有些话想问,但看到许桃和以前一样抱着她软声软气撒娇,又生生憋了回去。 算了,以后再说吧。 许桃总算松口气,由衷露出一个笑容,弯着眼睛,亮闪闪的,冯橙低下头去,心里乱糟糟。 从前,许桃也很美,但和现在终归是不同的。 就好像一株名贵的花,终于从无人问津的乡村田野被发现,而移栽到价值连城的花瓶里,供人肆意修剪欣赏。 美得有些不真实。 许桃并没有注意到好友情绪,她靠近秦桉后,便顺从地被牵住了手。 秦桉十指扣着她,主动提出,送这两人回学校。 第61章 好过些 银灰色的宾利车子停在苏市大学门口。 许桃因为隐瞒好友事实,心里始终愧疚,一路上都在想方设法讨冯橙欢心。 讲些从前好玩的事儿跟她聊天。 抵达学校,还要下去送。 秦桉都没拦着,给足了面子。 他手搭在车窗,朝外点了点烟灰,从这个角度,还能看到许桃在朝着好友撒娇。 自然不做作。 秦桉终于明白从昨晚到今日,他的奇怪点来自于何处。 原来是许桃的态度。 面对他不够自然,撒娇也刻意。 秦桉有些出神,半晌,前方小程的手机突兀地响了。 他随意看过去,小程尴尬地回道:“是我女朋友,抱歉,二少爷。” 秦桉不知想到了什么,淡淡吩咐他接,顺便又问了一句,方不方便开免提。 这个点儿,女友打过来应该不会有什么正事,要是有事,不会打语音。 果然,接通便是一句娇滴滴的问候:“老公,下班了嘛~” 小程硬着头皮道:“有事说事,在忙。” 那边痛快利落地说,苏市有一家很有名的中古店,让小程趁着有空,去给她买一款相中很久,但已经停产的包。 要亲眼看看有没有明显划痕或者使用痕迹。 小程含糊应了,那边亲亲热热又喊老公又隔空飞吻,他赶紧挂断。 “对不起二少爷,见笑了。” 秦桉没往心里去,怪异感却越来越明显,他笑笑:“明天给你放假,想做什么做什么,多买几个,划我的卡就好,算是出差补贴。” 小程知道这无法拒绝,感激着应下。 这会儿,许桃也终于和好友依依惜别结束,小程赶紧下车,替许桃开车门。 许桃一进来就闻到一股烟味儿,她不喜欢,就没立即靠过去。 秦桉也一反常态,没有将人拉到腿上坐着,淡声吩咐开车。 一路回去,也不说话。 许桃忐忑不安,主动坐过去一些,小心翼翼看他脸色,“秦桉,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还不算迟钝,秦桉想。 他探手过去和她十指相扣,紧密无间的姿势,语气不辨喜怒:“你朋友,那个女生,你经常哄她吗?” 许桃疑惑地歪歪头,想了想,的确是这样。 冯橙有些小脾气,但都在她的包容范围内。 “你不需要讨好任何人,”秦桉不太喜欢她对着别人刻意逢迎,“何况,你也没做错什么。” 许桃腹诽,除了秦桉,她其实不用讨好任何人。 不过她只敢想想。 许桃弯着眼睛笑了笑:“还好呀,她性格直爽,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我都习惯了,她只是怪我没早点告诉谈新男朋友的事......” 许桃说完愣住,难道秦桉生气是因为假装她的男朋友? 她小心窥探秦桉神色,见没有动怒才道:“秦桉,今天谢谢你,不然我没办法收场了。” “你放心,回到宛城,我什么都不会乱说的。” 在苏市,兴许传不到秦家人耳中,但宛城不好说,许桃明白这个道理。 秦桉被她气笑了,终于明白许桃的别扭来自于哪。 他吸了口气,将人拽近:“许桃,我不是你男朋友吗?什么叫回宛城不会乱说?回去后就要跟我撇清关系?” 许桃猛摇头,她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秦桉可以是她的“男朋友”,自己却不是她的女朋友啊。 许桃的想法全写在脸上,秦桉越看越生气,他做足了恋爱的姿态,原来在许桃心中,自己什么都不是。 他松开许桃,心里乱七八糟缠成一团麻线。 该不该直接言明他的态度。 秦桉是想和许桃恋爱的,只是的确悬殊太大,在没准备好前,容易给许桃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圈里人心太复杂,总是掺杂着利益,许桃还是个十九岁的学生,一脚踏进来,接触太多,恐怕容易被人利用。 闲言碎语,能忍受吗? 况且,愈往后,家里的压力愈大,秦桉有预感,他的桃桃,若是浮于台前,会收到四面八方的打压。 其实这些都不是问题。 痛苦的来源在于,许桃内心的不认同,刻意做作的迎合。 没意思。 秦桉叹了口气,松开许桃的手,默不作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行道树。 许桃拿不准他的态度,乖乖坐着,自认已经做好一个情妇的本分。 到了酒店,秦桉不发一言下车,许桃落后半步,没跟上他的速度。 想了想,转过头趴在驾驶室窗户上。 小程想下车,被许桃拦了:“小程,秦先生他怎么了呀?为什么不高兴?” “......”小程其实猜到一点儿,但是不知道准不准。 他谨慎地看向这位非常得秦桉宠爱的姑娘,在小程调来秦家的半年里,听人提过,秦家的两位少爷,是圈子里少有的干净人。 也许是因为父母相爱,家族规矩严苛的原因,没人听说秦桉在外面乱搞。 别说养一个女人在身边。 他觉得,许桃胜算很大,不可得罪。 小程思忖着回复:“二少爷应该是吃醋了。” “嗯?”许桃歪头。 “咳咳,许小姐,您应该对二少爷更亲切些,当然,发自内心的最好。”像他女朋友那样。 小程不敢多说,“许小姐,您当没问过我,我先去停车了。” 许桃点点头,她不会多说给人带来麻烦的。 不过这话什么意思啊,许桃没听懂。 她一头雾水坐电梯回酒店,房门开着,秦桉好像去洗澡了,里面套房的洗手间有水声。 许桃也脱了衣服,闻了闻身上的烤鱼味,她头发上也有味道。 秦桉竟然还能亲的下去。 许桃拿着换洗衣服和睡衣去了另一间屋子洗漱。 出来时,沙发上的脏衣服已经不见,秦桉正单手插在兜里抽烟,屋里只开了盏落地灯,烟火明明灭灭。 许桃擦了擦头发,不知道该怎么哄这位大少爷开心,但撒娇总没错。 她主动靠过去,钻进秦桉和落地窗之间,三分小心三分胆怯地问道:“你怎么了呀?是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秦桉低头,他刚洗了澡,额前发尾还带着水汽,许桃也一样,头发湿湿乱乱散在脑后,脸蛋白皙清透,像颗新剥壳的嫩鸡蛋,又红润润如水蜜桃。 他该无所顾忌,恣意任性地压着她贴在玻璃上,用尽力气去吻才对。 但秦桉只是心不在焉吸了一口烟,随手在烟灰缸掐灭,揉了一把许桃的发。 “记得吹干,早点休息。” 他离开倒是痛快,留下许桃自己慌乱无助。 秦桉的心思好难猜,她已经用尽平生所学。 许桃无力地靠在玻璃上。 她只是,想让自己好过些而已。 第62章 小醋怡情 许桃睡得不太踏实,早上也没人叫,晚起了会儿。 早餐在桌子上,屋里却没人。 许桃去秦桉的屋子看了看,只剩下他的行李箱,和随手丢弃在床尾凳上的一件衬衣。 也没留下便签纸,或者一条消息。 秦桉在生气,而且是闷气。 许桃抿起唇角,还是给秦桉发了条消息:[你去哪了呀?] 又补了个可爱的小狗表情包。 但吃完了早饭,许桃都打开笔记本电脑,接收杨灿给她发的文件,秦桉也没回。 她没再管,专心学习。 大一下学期课程不算特别多,杨灿发来了课表,一周只有两天需要赶早八,不过周六上午有一节选修课。 许桃很感谢杨灿帮着她抢课。 杨灿这会儿刚到教室,给许桃回消息:[别担心,笔记我都做好了,你成绩第一,看两眼就能跟上。] 许桃告知自己周一就会回去上课,杨灿非常高兴。 [最近班里都在问你,说,班花去哪了啊,生病了吗?副班长还要去看你呢/笑哭] 副班长表过白,平时也很殷勤,会帮许桃她们宿舍占座位。 许桃:[你怎么说的呀,灿灿?] 杨灿:[我多机智啊,我说你回老家了,过几天就回,放心吧桃子。] 许桃信得过杨灿,发了个抱抱的表情包。 她专心看昨天的笔记和课件,看着看着就彻底忘了秦桉这回事,直到有人敲门。 原来是到了午饭点。 秦桉不回消息,但给她叫了餐。 许桃想了想,不知道该跟秦桉说什么,便没有再打扰。 也许一天过去,不良情绪就消化掉了呢? 许桃觉得自己这次没惹着秦桉,气来得实在莫名其妙。 她关了手机,专心吃饭。 下午上完前两节课,杨灿又发来了一堆课件和笔记,还有几段很长的课程录音。 许桃成绩不错,但对电脑什么的不太精通,她不懂c语言,也不明白中文系怎么还要学这个! 焦头烂额学着,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六点多。 随便吃了一口,才想起来,秦桉一整天都没露面。 她心慌的感觉又回来,忐忑地给秦桉发消息,问他在哪,对方也不回,电话也不接。 许桃又联系小程,才得知秦桉在和几位领导应酬,要晚点回酒店。 等到十点多,也没回来。 小程倒是中途打来电话,说秦桉喝得有点多,要许桃提前向酒店要些提神醒酒的茶水。 许桃挂了电话就去联系酒店,秦桉订的是套房,前台服务态度非常好,一口答应下来。 可许桃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秦桉在生气,又喝了酒,那他晚上应该很难缠很难应付。 胡思乱想半天,许桃决定找人想想办法。 她和杨灿有小秘密,想也没想便给杨灿发消息:[灿灿,方便电话吗?有事情找你。] 那边鬼鬼祟祟溜出宿舍拨电话,“喂,桃子,怎么了?这个点找我。” 许桃泄气般道:“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秦先生,他一整天都在生气,前几天我按照你的办法试过,还挺管用的,所以来找你取取经。” 杨灿有个很早就在一起的男朋友,平时在宿舍里经常表示和男人相处就要像“训狗”。 说得挺有道理的,许桃莫名信她。 杨灿笑了笑:“反正哄男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把自己当成男人,说些甜言蜜语,撒撒娇,耍耍横,该吃醋吃醋,该大方大方,该要就要,挑个日子再送些礼物,还不拿捏得他们死死的。” 许桃非常努力去想象这些方式用在秦桉身上,会是什么效果。 但没想出来。 不过她记在心里,说不定会用上。 杨灿也考虑到许桃的情况实在特殊,绞尽脑汁给她出主意:“桃桃,说不定是你还不够投入,演的不够逼真,让他察觉出了不对?” 许桃回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等秦桉回来,再努力拉下脸皮去说些好听的话。 总之,她不会让自己再吃一次得罪秦桉的亏。 提心吊胆的日子,实在过够了。 许桃谢过杨灿,刚挂了电话,小程的消息也跟着过来,竟然是让她来一趟附近的饭店。 说秦桉头痛,让她将行李箱的药拿过来。 原来秦桉就在附近应酬。 许桃不敢犹豫,找到药换上衣服一路小跑到饭店。 正好赶上秦桉被人簇拥着出来。 看起来倒不像醉得多厉害,但神情有些冷峻,站在那静静听着一群人恭维。 许桃注意到秦桉身边有个漂亮女人,大冬天穿着短裙长靴,露出半截性感的大腿,上衣领口很低。 周边男人的高度,尽可以一览无余。 而她一直在若有似无往秦桉身上贴。 不知道周围人说了什么,她娇羞得低下头,秦桉也笑了笑,竟然让小程打开车门,将女人迎了进去。 许桃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应酬场合送钱送礼送女人,兴许是生意上的常事,许桃拿不太准,秦桉会不会收下。 她要是过去,不会打扰秦桉好事吧? 本来就在生气,可别因为坏了心情而雪上加霜。 许桃下意识躲在了一棵树后。 但小程已经看见了他,凑到秦桉耳边说了什么,秦桉顺着他视线看过来,看到一抹水绿色的衣摆。 他轻轻扫了小程一眼,小程一身冷汗,顿觉自作主张,可这一晚上,二少爷一直在看手机。 不是在等许小姐吗? 况且,现在许小姐到了,左建国送来的女人,也有推却的道理。 就看许小姐,识趣与否。 而许桃这会儿在想,她身为秦桉身边的女人,此时躲起来,合适吗? 是该乖乖识趣,与其她女人共享秦二少爷的垂怜,还是该不高兴,吃醋,生气? 对了,灿灿今晚提到,该吃醋的时候要吃醋。 叫什么来着? 小醋怡情。 许桃咬了咬唇,这对秦桉管用吗?他可不像很肤浅的男生。 她犹豫几秒,决定先过去看看。 见机行事。 许桃从树后出来,和秦桉正好对上视线,她步伐缓慢,一副不知道该不该上前的样儿。 秦桉不知在想什么,总之一直盯着她不放,最后招了招手,示意许桃快点儿。 许桃这才小跑过去。 待她走到近前,谈话声顿时停下来。 有人惊艳地看着许桃:“秦总,这位是?” 第63章 那个女人 秦桉扣着许桃的腰,微微用了些力,向左建国几人介绍,“女朋友。” 说完,低声问许桃:“不是让你乖乖等着,怎么自己跑过来?冷不冷?” 很温柔缱绻的语调,令人大跌眼镜。 许桃刚开始被“女朋友”几个字砸了下有些发蒙,但后面的话让她意识到,秦桉在做戏。 她不傻,看了眼车里脸色发白不知所措的漂亮女人。 秦桉兴许是没瞧上吧,碍于面子不好拒绝,只能送人家回家。 抿着嘴不说话,把手里的药塞到秦桉手里。 秦桉笑,拍了拍她的腰:“乖。” 左建国尴尬地笑笑,他想求秦桉办事,倒是送错了礼,一时下不来台。 打听过了,秦家这位二少爷,身边从来没有女人啊? 左建国精挑细选了一位尤物,想着温言软语的枕边风,兴许能打动这位二少爷冷硬的心肠。 没想到人家身边有个顶顶漂亮干净的女朋友。 一瞧就是精心养在身边没受过风雨的女人。 也不懂生意场和官场上的门道,这会儿就莽撞地急着上前宣告主权了。 更别说跟他们这些,苏市有头有脸的领导和老板们,打个招呼。 左建国吃了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脸色不是太好。 秦桉也不会立时就得罪左建国,本身应酬下这场饭局,也便是松口的意思。 左建国小舅子在南边犯了事儿,先前秦桉因着规划项目批文,给个教训,也算是提醒。 他承情,回去训了小舅子一顿,本该这事就翻篇了,但狗向来是改不掉臭毛病。 竟然贪下这么一个窟窿。 左建国在位还算干净,想求秦家帮忙,拉他一把,只要别被小舅子牵扯太深就行。 他靠着妻子起势,但后面也是凭借着自身站稳了脚步,走到今天不容易,不能全被毁掉。 秦家是他目前能攀上的唯一关系。 可怜的是,左建国甚至不敢拿国悦中心项目和秦家谈条件。 只能低声下气的求。 现在觉得,这条路兴许走不通,秦家未必会帮忙。 左建国正要说些什么缓和气氛,秦桉突然拍了拍身边女朋友的肩,让她去旁边等等。 这是有话要说。 有几个人识趣,先走了,只剩下左建国。 他给秦桉点了烟,眼神示意车里的女人先走。 女人不太甘心地看了眼秦桉,最后还是跺跺脚离开了车子。 秦桉散漫不经地开口:“您这次是平白惹一身骚,未必跑得掉,即便手上再干净,总能被人找到把柄。” 左建国心知肚明,在心里已经不知道骂了小舅子多少次,他收拾的烂摊子还不够多吗? “秦总,二少,我不求别的,就求一句老爷子好话,我多少年的奋斗,不能毁在被人牵连上,您帮帮我,以后我左建国,当牛......” 秦桉微抬手打断他:“听说您是在海市发的迹,对那边还熟么?” 左建国一怔:“还可以吧?有些旧友同僚在那边任职。” “想回去么?给你往上升升。” 秦铭不出意外,要调到海市去,那边太乱,却是个出业绩的好地方。 整治好了那边的势力,该脱贫脱贫,该扶困扶困,做出业绩来,再回宛城,地位就不好动摇了。 这是老爷子给秦铭的打算,也是他们秦家,几辈人都走过的一条路。 随便找个地方,关系网都在,镀层金回来也可以,但性子磨不出来,作用也不大。 秦少雄要历练的,是一个真真正正能立起来的长子。 这事儿,秦家除了江兰,都没意见。 但江兰向来不在大事上和丈夫争。 既然要去,那按照秦家和江家一致的处事原则,势必要提前铺好路。 海市不在两家的势力范围,鞭长莫及,需要拎得清,又肯钻研的先锋去探路,左建国就挺合适的。 他有放不下的东西,汲汲营营但有弱点,左建国爱老婆,疼孩子,重感情。 不然也不会为了小舅子,宁可拼上得罪秦家也要卡一卡批文。 左建国自己也知道这个道理,说实话,他不想回去,海市是个啃不动的烂骨头,谁沾上都是九死一生。 前程再好,命也得在啊。 出过多少事了都,没想到秦家在打那里的主意。 可见真正世家豪门培养孩子,绝对是够狠够绝,难怪秦江两家能屹立多年不倒。 左建国心知肚明,答应下来就是彻底坐上秦家的大船,这辈子,以后,都下不来。 可不答应,眼下就能被撸到底,让他从科员从新干起,真是比死了还难受。 他一咬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赌秦家不会让长子出事,那将来他也跟着沾光,那才是彻底在官场上站稳了脚跟。 “二少,我愿意,海市那边我会好好看着,您放心。” 秦桉轻笑,他递了秦铭的联系方式过去:“那就预祝和左部长,合作愉快,调过去后,江氏在海市的生意,还需要您多多照拂。” 他说话客气,左建国心里直跳,原来过去海市的职位已经敲定好,秦家料想他一定答应。 真就是老爷子一句话的作用。 而且他们竟然已经提前将商业版图往海市铺,果然还是秦江两家的手笔大。 左建国信心十足,恭恭敬敬跟秦桉握手。 秦桉朝着许桃招招手,揽着人上了车。 左建国看到那位冷硬不近人情的二少爷,车门还没关紧,就已经迫不及待将女友扣在了怀里。 低下头像是要亲吻。 听闻秦老爷子就是个出了名的情种,没想到儿子也是么? 左建国笑着摇摇头,早知如此,还用得着什么馊主意给秦桉送女人。 还好二少爷没跟他计较。 车里。 秦桉被暖风一烘,酒意上了几分,掐着许桃的双颊吻她。 许桃的脸又软又嫩,手感极好,秦桉爱不释手,掐着箍着迫使她张开嘴。 “躲什么啊?亲一下也不成?” 许桃还记得自己的小计划,挣扎着要从他怀里出来,秦桉不让,她就发了狠咬人。 非常不配合。 秦桉渐渐咂摸出点儿味道来,攥着她脖子按住:“使性子呢跟我?” “一天没联系你,生气了?” 他冷笑,许桃倒是不高兴,他的气还没消呢。 许桃却摇头:“我没生气。” 秦桉正要挑眉问问,不生气这是发什么火呢,亲一下跟怎么着似的,还咬人。 许桃已经抬起眼睛,略带控诉的眼神,“你身上有味道。” “……嗯?” “不喜欢烟味儿?” 许桃犹疑着,半晌才点了点头。 秦桉不傻,这模样可不像因为几口烟,从前怎么亲都乖得不行,今天不太对劲。 他有办法,强迫扣着许桃往座椅上压,手也要伸进去,顺带着吻她最敏感的脖子。 “到底什么味儿啊?我身上除了桃子味儿,还能有什么?” 混不吝的语气,动作也痞气起来。 许桃带着哭腔躲:“走开!我讨厌你身上的香水味儿!” 秦桉顿住,“哪的话啊?我什么时候……” 许桃似是破罐子破摔,委屈地,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我不来,你是不是会跟那个女人去开房?” 车里沉默下来,秦桉好像没反应一样,眉目不动瞧着她。 许桃咬了咬唇,突然用力推了他一把。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讨厌这样,你想找别的女人,我管不着,但我嫌……” 她别过脸去,满脸写着嫌脏。 许桃从他身下挣扎出来。 秦桉没使力气,被她轻而易举挣开。 两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谁也不说话。 第64章 只有你一个 许桃心如打鼓。 她不太确定自己演技怎么样,但刚刚的哭腔是真的,秦桉吻下来不管不顾,把她弄疼了。 再不说些什么,感觉很危险。 只好用“小醋怡情”的办法,转移一下秦桉注意力。 果然有用。 秦桉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没理解,竟然不动了,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许桃离远了些,靠着车窗户擦了擦泪。 过会儿,车子就到了酒店门口。 秦桉不动,谁也不敢动。 好半天,他低着嗓子开口,哑而沉,充满了柔情,喊了一声桃桃。 许桃微微转过头去,用后脑勺对着他。 秦桉从后面缠过来,吻她的脖子:“桃桃,你在吃醋吗?” 许桃猛地摇了摇头,撞了秦桉鼻尖一下,他“嘶”一声,还是好脾气笑:“谋杀亲夫啊你?” “桃桃,”秦桉用力抱紧她,“如果我跟那个女人去开房,你会介意么?” 许桃身子一僵,真的努力去思索这个问题。 她不介意啊,秦桉应该不缺女人的,比如那个短发的正牌女友。 生意场上说不定也有很多所谓的逢场作戏? 可许桃知道,这时候答不介意,那就是破坏氛围的大傻子。 她不傻,相反,冷静下来的许桃很聪明,很会在逆境中给自己找乐子。 这叫苦中作乐。 许桃觉得,杨灿的理论,有时候真的很有效。 她多了几分信心,却也没有急着说介意。 那太假了。 许桃换了一种方式:“我没资格介意,您随意,秦先生,我累了,能回去休息吗?” 听起来平静无波,如果不是许桃在抠手指,秦桉就信了。 他心里一时说不清什么滋味儿,只觉得有人在拿锤子,一点点,沉闷而用力地,击打他的心脏。 酸痛滞闷,盛满了什么想要释放。 秦桉强势地插入许桃手指,与她扣紧,“桃桃,你就是在吃醋。” 他低低笑起来,愉悦而开怀。 许桃闭了闭眼,滋生出报复的快感,看着秦桉在误会,在自作多情,她竟然觉得解恨。 “随你怎么想。”许桃挣了挣,这下挣开了,她迅速开车门往酒店跑。 秦桉不紧不慢跟上来,卡在她进电梯的时候将人拉进怀里。 他喝了酒,有些不管不顾,压着人在电梯壁上亲,只手是安分的,搂在腰那里一动不动。 许桃被他罩住,挣扎着呼吸。 电梯“叮”一声到了,秦桉提着人往外走,脚步声杂乱,陷进柔软的地毯却听不到。 许桃只能听到心跳声。 她慌了神,躲得更厉害,秦桉极有耐心,被躲开就去亲别的地方。 最后拉扯着进了门,许桃脚下踉跄,被他捞着抱起滚进宽大的圆床。 许桃惊惧着喊他名字:“秦桉,你答应过我的!” 秦桉喘着气说记得,吻却没停。 他将许桃从羊绒大衣里解救出来,隔着毛衣吻她的锁骨,“桃桃,给我点儿甜头,嗯?” “不要!”许桃害怕,抓住他的手,不让他从下摆伸进去。 秦桉就着这姿势在腰上揉捏,他的确没越过界,小姑娘敏感得厉害,半点儿不让得逞。 他又舍不得下狠手。 秦桉没了办法,吻她的唇一点点求,许桃软化一分,他的声音低一分,酒意混在呼吸里,令许桃头晕目眩。 她是本能的回应,也许不太记得自己在谁身下,秦桉却发了狂一样热烈地做出反击。 许桃呜咽一声,“秦桉,秦桉......” 她声音含糊不清,像无助又像恳求,秦桉理智的弦寸寸崩断,又一寸寸回笼。 他的桃桃,已经朝他迈出了第一步。 秦桉在醉,在丧失判断,却本能地知道,这一步千难万难,若是推回去,则是万劫不复。 他在最无法克制的顶峰,硬生生停了下来。 许桃的毛衣被掀到了一半,露出他精心挑选的衣服,淡粉色的花边。 惊人的比例与视觉冲击。 秦桉只是低头,在许桃腰上亲了亲。 许桃痒,推他的头。 秦桉笑笑,乖乖给她理好衣服,单膝跪在她身旁,另一只腿还支在地毯上,呼吸又乱又热。 “我只有你一个,桃桃。”秦桉手撑在许桃上方,和她对视。 视线碰撞在未开灯的酒店,昏暗中,许桃惊心地喘气, 她不敢直视秦桉双眸。 亮得吓人,烫得吓人。 秦桉也不在乎她的回答,握着许桃手往心口上摸:“你听到了吗?它跳的很快。” 它在为你而跳。 秦桉哑着嗓子吞咽,他继续带领着许桃往禁区探去。 “这里也是。” “桃桃,你感受到了吗?” 许桃哭了,在黑夜里无声哭泣,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但情绪上来,无法控制。 秦桉以为她在害怕,搂着人侧躺在床上,柔声安抚:“只是让你看看,它对你的渴望与思念,不做别的。” 他甚至不舍得许桃用手。 他的桃桃,手干干净净,不该做这些。 秦桉吻她的眼泪:“别哭,会痛的。” 他的心会痛。 许桃脸埋进他肩头,咬着牙哭,秦桉喝醉了,话比平时多,也没头没脑。 一会儿说喜欢她,一会儿说不会有别的女人,让她放心。 说了三十多分钟,说到身体彻底平复。 秦桉才去开了灯。 他湿了毛巾给许桃敷眼睛:“疼不疼?哭什么啊,我丁点儿甜头没吃到呢。” 玩世不恭的语气。 许桃摇摇头,借着他心情好控诉:“你总是欺负我,不守信用。” “这就是欺负么,”秦桉笑,“以后怎么办,我们总不能柏拉图一辈子。” 许桃知道他在等,但想必耐心也不会多久。 她很乱,能拖一时是一时。 这模样看在秦桉眼里,却是另一种味道。 小姑娘心不甘情不愿跟了他,为了个不值当的女人吃醋,想必自己接受不了,还没从恼羞成怒里走出来。 秦桉也不戳穿,他很有耐心,总能把许桃这颗桃心给焐热,软化,最后一口吞进肚子里去。 他情动,温柔地过去亲她:“我保证,只是亲一下。” 秦桉手撑在床上,没有碰她的意思。 许桃咬了咬唇,闭上眼睛。 吻落下来的时候,她想,秦桉,其实也挺好骗的。 第65章 任性一点 秦桉又忙了两日,才腾出时间带着许桃在苏市玩了玩。 回到宛城时,已经是周日傍晚。 两人“重归于好”,看在张萍眼里,说不出的浓情蜜意。 虽然许小姐仍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但看二少爷状态,却骗不了人。 分明是在热恋,瞧着对许小姐的热乎劲,又涨了几分。 从电梯出来,手就没松开,笑也多了些温情。 张萍按下这些思绪,笑着将两人迎进门。 饭都准备好了,秦桉牵着许桃去洗手。 许桃是有些无奈的,秦桉对她真的像在养女儿,事事亲力亲为,就差洗澡了。 在苏市这几天更是过分,吃饭都没怎么自己动过筷子。 她在水流下面抽了抽手,转过头去小声制止:“我又不是小孩子,可以自己洗的,让张阿姨看到怎么办呀?” 秦桉捏了捏她细嫩纤细的手指,一只手就可以完全攥住的大小,把玩多少次都不够。 “我也要洗,一起不是更快吗?伺候你还不愿意。” 他也算摸清了许桃的性格,太在意别人眼光和看法,又容易害羞,在外面稍微亲密些,脸就要涨得通红。 人后两人独处时还算好些,多个外人就要放不开,即便在车里隔着挡板,也总是别别扭扭的不让碰。 秦桉因为苏市几天相处,对许桃的包容度再创新高,她任何的小脾气于秦桉看来。 都是恋人之间的情趣。 他霸道又不容分说地替许桃擦了手,牵着出去吃饭。 张萍虽善意却带有几分促狭的笑容,让许桃脸发热,草草吃了几口就觉得撑,最后还是被半哄半逼着,又吃了半碗饭。 她借口要整理同学发的学习资料,躲去了书房。 秦桉倒没来打扰,许桃静下心去自学最近的课程。 除了c语言,其它倒是还好。 许桃苦恼地翻了翻打印出来的课件,还是有些没太弄懂。 秦桉进来就看到她皱起的小眉头。 过去随意看了看,就自然而然地挤进宽大皮椅,许桃不得不站起来,又被捞回去摁在腿上。 秦桉环着她:“这有什么难的,我教你?” 许桃诧异地看他一眼,说起来,她的确对秦桉了解甚少,只知道大概的家庭背景,对他这个人,却没生出过探索欲。 当下便顺着话题问道:“你是计算机专业的吗?” “不是,我读商科,业余辅修过计算机和法律,皮毛而已,不过教你应该够了。” 他随意翻了翻,中文系学c语言的确不用太精深。 秦桉从基础语法开始讲,他声线低沉,又刻意放柔,呼吸弄在脸上很热,许桃起初静不下心,后来发现秦桉讲得的确是好理解,才慢慢听了进去。 学到后面,也不再觉得复杂。 许桃小声朝他道谢,又觉得太干,便问他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秦桉在她耳朵边吹气,说了一个名字。 他上学早,又跳级,到了本硕开始就在美国,修完学业回国时,才二十四岁。 许桃佩服,原来秦桉是世界级顶尖高校的高材生,还辅修多个专业,真才实学换来的,难怪才二十七岁就掌管整个企业。 她诚恳地表达崇拜:“你好厉害。” 秦桉听了低低笑,俯首去吻她,与许桃交换一个湿濡濡的吻,他从不屑于在外吹捧家世或自身,此刻却有一种孔雀开屏的感觉。 “我会的还有很多,自己来发掘,嗯?” 许桃知道他还会书法,国画,好像还会些乐器,中西的都有,是先前做家教时,从秦煜亭那听来的。 她很好奇:“你学这么多东西,时间够吗?” 感觉秦桉总是非常忙。 秦桉去翻她其它课件,现代文学,古代文学,专题写作...... 于他看来自然是枯燥乏味的,自幼跟着母亲耳濡目染,不耐烦这些酸里酸气的文学。 事实上,所学很多东西,都是不得不学。 毕竟他的母亲出自江氏。 秦桉随手扔了,搂着许桃往后靠,摩挲她腰上的嫩肉:“粗通些皮毛而已,费不了多少功夫,你喜欢的话,我挨个教你?” 许桃想了下被他教书法的模样,自然是和现在没什么差别,总觉得超过了两人之间应该有的亲密。 还是不要的好。 她摇了摇头,说不感兴趣。 秦桉也不在意,“桃桃,为什么选择这个专业?” 许桃很诚实地看着他:“因为我父母 都是老师,阿婆说,他们是非常热爱这个行业且愿意付出心血的人。” 秦桉怔忪片刻,想起许桃父母走得早,心尖像被针刺了一下,他放柔了声音:“你自己呢?没有喜欢的专业吗?” 许桃还真努力想了想,她和秦桉的成长人生是不一样的,有钱人家的小孩可以培养爱好,穷人家的孩子兴许连爱好有哪些都不太清楚。 大多数普通人,一辈子,也未必有什么爱好可以培养,按部就班读书,工作,结婚生子,过完一生。 所以,学什么,做什么,在许桃的认知里,并无太大差别。 而她唯一喜欢的做的事情就是看书,不分品类,只要好看,她都喜欢。 高考选择专业时,觉得中文系比较适合她的性格,因为父母的一些原因,许桃便直接报考了宛城师范。 “我想替爸妈完成未竟的心愿,另一方面,我也适合当老师呀。” 许桃想到这些,弯起眼睛笑了笑,她心里并不多么难受。 秦桉想,此刻他应该比许桃要更难过些。 同龄的漂亮姑娘,大多都娇气又任性,在苏市,与许桃好友的短暂会面,已窥见一斑。 那位叫冯橙的姑娘,身旁的男生晚抽一张纸巾,就已经瞪着眼表达不满。 他的桃桃,在饭桌上竟然要主动帮忙倒水。 没有父母陪伴的女孩,小心翼翼活着,难怪是谨小慎微的性子。 在秦桉认知里,许桃有些讨好型人格。 譬如对着他,譬如对着好有冯橙,甚至于对前男友,对家里的佣人阿姨,对路人。 或多或少,都在讨好。 秦桉将她压在臂弯里吻,极其轻柔疼惜的力度,声音也喃喃低语:“桃桃,以后想做什么,都有我替你兜底,自在点儿,任性点儿,自私点儿,嗯?” 比起蛮横掠夺,这样温柔珍视,更令许桃不安。 她心尖颤了颤,直觉要岔开话题才能从这种黏稠窒息的暧昧感里解脱,张了张嘴却被深深吻住。 只能软绵绵“嗯”了一声。 许桃乖乖给他亲了会儿,眼看着还有事情忙不完才小声抗议着推他。 “我还有表要填呢,明天要交的。”许桃指指桌子上的几张申请表。 秦桉粗略看了看,一张奖学金申请表,一张助学金申请书。 他撤了那张助学金表,“用不着这个,乖。” 许桃也没打算填这个,只是顺手打印了,她点点头,“那你放开我呀,这样怎么填。” 秦桉抱着她转了个姿势,许桃变成背对,跪坐在腿上,手不得不撑着书桌边缘。 还被人顽劣地颠了颠。 “就这么写,我陪着你。” 第66章 他喜欢你? 这种姿势暧昧又羞耻,许桃不自在,抬了抬屁股要起来,被身后人坏心眼儿拍了下。 她立即红了脸,气鼓鼓瞪他:“你……” 秦桉好脾气笑,柔声哄:“乖,好好写,我不做别的。” 许桃拗不过他,只好咬着唇坐回去,一笔一划写那张申请表。 她腰那里塌着,背又趴过去,两腿分开岔坐,姿势引人遐想。 头发浓密柔软,顺着背散落,娇娇小小,又白又嫩。 身上香得不行,也从不见喷什么香水,总之就是不太一样。 秦桉后悔刚刚说了那句话。 他真想做点什么。 心随意动,秦桉使坏,攥住许桃两条小腿,往上抬了抬。 许桃立即没了支撑点要往前倒,她赶忙支住,迷茫又委屈地回头看向始作俑者。 秦桉毫不心虚:“宝贝,我想亲你。” “不要……我还没写完。” 她不肯,但显然秦桉也不会听,贴着她后腰吻。 许桃穿了件轻薄的睡衣睡裤,被他稍微一蹭就卷上去,缩着腰想起来。 秦桉抬着许桃小腿把人搁在地毯上,顺便站起来把她压在宽大的书桌桌面。 姿势太危险了,许桃没有安全感,可怜兮兮转头求他,眸光潋滟,台灯一照,似有水珠似的,秦桉呼吸猛地一重,就要弯腰来吻她。 许桃无力抵挡,趴在刚刚写了一半的申请书上,侧着头隐忍着等他来亲,然而就在此时,手机响了。 她连忙踮着脚去看,秦桉掐着许桃腰一按,也下意识看手机屏幕。 许桃“咦”了一声,“是我朋友……” 她朝后转头:“可以接吗?可能是找我有事情,平时他很少联系我的。” 秦桉抵着她,拿起手机看了看:“顾笙昀?” 是个男生,好像有点耳熟。 “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橙橙喜欢的男生,也是我的同学。”之前许桃被逼着说了许多从前的事。 秦桉有了点印象,没多想,又在悸动的兴头上,俯下身去先过了把瘾。 许桃两只手背在后腰,被他压着攥着,吻又凶,几个呼吸下来就有点喘。 手机没再响,许桃无力管,应付这个吻已经足够费心神。 不多时眼睛水汪汪的迷蒙着。 秦桉贪恋,贴着她后背,重新攥着她腕子压在头顶。 紧密贴合,热气蒸腾,欲望一触即发。 手机却在此时又响了。 许桃难耐地动了动,眨着眼睛求他。 秦桉红着眼拍拍她腰:“什么朋友啊,这么晚找你,嗯?” 许桃艰难躲开他追击的唇舌:“肯定是有事情,让我接吧,求你……” 秦桉最后深深吻了一口,拉着她起身,重新窝回座椅。 他把手机递过去:“接吧。” 许桃赶在最后一刻按了接通,“喂……” 只是刚刚太激烈,她嗓子是不正常的媚,声音像打了转儿。 电话两头都有些沉默。 秦桉眸色晦暗,重重捏了她一把,眼神警告不许再用这种声线说话。 许桃羞红了脸,她不是故意的,赶紧清了清喉咙:“顾笙昀,你怎么跟我打电话了?” 伦敦应该在两点多。 顾笙昀好像缓了口气,声音听起来发沉:“桃桃,你和时今分手了吗?” 他声音一出口,秦桉的手立即用力将许桃的腰扣紧。 眼睛也危险地眯了起来。 用口型表达疑惑。 桃桃? 许桃腰那里疼,不满地推他,桃桃这个称呼在上高中前,还是有人会叫的。 不过到了高中,换了一批同学,渐渐就变成了桃子。 她和顾笙昀好像也没有熟悉到叫这个的地步。 有些奇怪。 许桃没深想,“是分手了,橙橙告诉你的?” 顾笙昀嗯了一声,冯橙给他发了一张照片,是偷拍的许桃和另一个男人背影。 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对,许桃看起来并不是完全放松的状态。 顾笙昀没想太多,直接关心道:“桃桃,你没遇到什么事情吧?有没有人欺负你?” 依着他对许桃了解,只要不是时今脑子抽了惹事,两人不会分手的。 为了报恩,许桃能委屈自己一辈子。 所以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些事你不告诉冯橙,是怕她说出去,但是可以告诉我,我会想办法帮你。” 冷汗顺着许桃后背往下淌,她去看秦桉脸色,已经黑成锅底。 秦桉用眼神警告,不许她出声。 那边顾笙昀还在继续表达关心:“高三那年我去晚了,一直很愧疚,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别和我客气好不好?咱们也是朋友的。” 许桃和他一直很有边界感,并不怎么单独联系。 今天这番话,着实在意料之外。 她紧张地回复:“我没事呀,真的就是和平分手,现在我有新男友了,你们怎么都不信呀。” 顾笙昀良久没说话。 许桃觉得气氛很怪,怕秦桉想多,赶紧转移话题:“我听橙橙说,你有女朋友了?” 顾笙昀倒是立即否认:“没有,已经分了,我不喜欢她,只是以为自己喜欢而已。” 话说得奇奇怪怪,许桃没听懂,但她真的很想挂电话,那边顾笙昀又提起英国的留学生活,随意扯了几句,许桃以洗漱为由说再见。 电话挂断,她才胆怯地去看秦桉。 对方神色虽然如常,但是腰间的手太用力。 “疼。”许桃轻声颤了颤。 秦桉并未松开,起身将许桃抱坐到书桌上,强势挤进她双腿之间。 手还箍着她的腰。 “他喜欢你?” 许桃赶紧摇头:“不是的,真的没有,我保证,男生要是喜欢我,很容易就能感觉到的。” 她很坦诚,不像撒谎。 秦桉相信两人的确没有暧昧,不然女生之间的友谊早就分崩离析。 但出于直觉,他认为这个叫顾笙昀的男生,好像比时今危险。 “他很关心你,没感觉么?认识多久了?” “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同学,但都不在一个班,只是一起在校联欢会合唱过,哦,还一起当过主持人,有次代表学校去隔壁市里参加作文大赛。” “除此之外,真的没了,橙橙喜欢他,我们怎么可能有别的关系。” 许桃想来想去,一切聊天交往都很正常。 平时在学校,顾笙昀都是和冯橙说笑居多,和她,则是讨论题目,没有丝毫过界。 后来分了班,只有许桃自己学文,他们三人都在理科班,交集更少。 秦桉不意外这样漂亮优秀的姑娘会在学校登台演出或者参加竞赛,但没想到许桃和顾笙昀,交集竟然不少。 这说明对方,是一个同样优秀且外形出众的男生。 兴许不是许桃没有感觉,而是对方隐藏太深。 秦桉盯着许桃瞧了会儿,转移话题:“高中到底什么事儿啊?瞒我什么了?” 许桃脸色白了白,下意识朝着身前唯一的热源靠了靠。 秦桉揽着她背往下顺:“怎么一提就这反应?害怕?” 许桃点点头,强迫自己不想,随口解释:“就是被几个混混欺负,顾笙昀和时今当时都在,时今来得早些,打架伤了左手。” 事实上,状况要激烈许多,许桃受到的伤害也足够击垮一个十八岁的少女。 她闭了闭眼,搂住秦桉的腰:“我没什么事儿,都过去了。” 漂亮的姑娘容易被人盯上,秦桉知道许桃没有受到侵犯。 但吓得也不轻。 他不追问,在上次得知后就派人去查了案宗,但并没有什么收获。 没找到这几个混混。 秦桉让人盯着,慢慢查,总能有线索。 他想到那案宗,许桃的口述断断续续,并不太清晰明朗,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秦桉心疼她,没再揪着刚刚的事不放。 总之人在他怀里,谁也抢不走。 …… 周一上午只有后两节有课,许桃到得早,提前占好了第二排的位置。 回来上学,她只告诉了三个舍友。 所以专业两个班的同学一进教室,见到她都是一愣,尤其是许桃自己班里的几个人。 副班长陈旭南第一个凑过来,欣喜地看了眼许桃:“许桃,你家里的事都解决好了?” 许桃笑着点点头,没有多说。 陈旭南和许桃隔着过道坐了,他是副班长,负责班里的一些事,正好借这个机会跟女神套套近乎。 “许桃,你回来得正好,这周三我们就要把奖学金和助学金的名单交到导员那里,上学期你是专业第一,可以拿校级奖学金和咱们系里的奖励。” 至于助学金,只要不挂科,都可以按照规定申请。 陈旭南是班干部,知道许桃条件一般,怕她脸皮薄,没有主动提。 但他看了眼许桃今天的穿着,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是不好看,相反,让人眼前一亮,就是和上学期变化太大。 好像开始打扮自己了。 而且手机也是市面最新款。 陈旭南听说许桃一直在兼职,兴许都是用工资买的,这是人家隐私,没人能说不是。 可要是再想申请助学金,恐怕会让有心人不满。 许桃把昨晚好不容易写完的奖学金申请表递给他:“我都写好了,麻烦班长帮我交一下。” 秦桉不让许桃申请助学金,许桃自己也歇了这个心思,就她天天被逼着穿的衣服背的包,大家就算认不出品牌,也知道价格该不便宜。 秦桉在这件事情上非常强势,想要许桃穿什么,她就得乖乖听话照做。 不然就会用略带不满的眼神瞧她,瞧得人发慌。 在秦桉的生活里,忤逆他的人应该不多,许桃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让秦桉不快,让自己难过。 她乖乖顺从了秦桉的话,早上拿给她什么,就穿什么。 所以助学金,还是算了,留给班里更有需要的人。 但陈旭南毕竟知道她的情况,还是多问了一嘴:“助学金还申请吗?” 她冲陈旭南笑笑:“不了,我暂时不需要。” 陈旭南被她这个笑容冲击得不轻,傻愣愣看着,直到许桃舍友陆续进来落座。 杨灿先过来抱了抱她,什么都没说,林蕊和吕洋也亲切地打招呼,但分别在她身上转了一圈。 许桃笑了笑,让自己尽量坦然接受这一切。 周一一整天的课都是现代文学,陈教授负责授课。 她私底下很随和,但课上不苟言笑。 许桃听得很认真。 结束时,陈教授叫住了她。 先是问了问上周怎么不在,又提到秦家。 “过年的时候我和江兰见过,还提起你,说你的启蒙家教很不错,那位小朋友肯多背几首古文,也是因为听你的话,平时在家,求着都不肯学。” 许桃听了笑弯眼睛,秦煜亭那么乖,怎么会不学。 “秦煜亭小朋友还是很有想法的,他喜欢平等的交流,要是哄着逼着,他反而不高兴。” 陈教授暗暗点头,有耐心又有智慧的姑娘,难怪招小朋友喜欢。 “许桃,我这里倒还真有个小活儿,最近我正和几个朋友合作译注一本古籍,你有没有兴趣来帮帮老师?” 第67章 无事献殷勤 许桃的确学乖了不少,她没有第一时间答应陈教授的提议,委婉地表示回去问一下现在兼职的老板,如果能合理调配一下时间,她再给陈教授答复。 陈教授表示理解,但还是让许桃尽量来,跟着打打杂,能学不少东西。 而且一起译注古籍的,都是各个高校教授,将来许桃想考研考博,混个脸熟总没坏处。 许桃明白这个道理,晚上到家后就一直在想怎么跟“兼职老板”秦桉提。 秦桉加班,八点多才回来,许桃放下书本出去迎他,略有些狗腿地过去帮他挂衣服。 被捞过来吻也乖乖放软了身子。 秦桉一下班就温香软玉满怀,心情自然不错,拍了下她后腰,随口问道:“张阿姨下班了?” “嗯,我让张阿姨先回去了,天气不好,有雾霾。” 秦桉笑笑:“我还没吃饭呢,她走了,你给我做?” 许桃“啊”了一声,“八点多了,还没吃饭呀?” 想到自己有求于人,许桃挂好衣服,从次卧探出头来:“你不嫌弃的话,我给你做一碗面条?” 秦桉大剌剌坐在沙发上,很感兴趣似的点头,示意许桃去做。 许桃卷起袖子,扎了围裙进厨房,很熟练地洗菜切菜,将五花肉切成肉丁,准备煸炒的时候想起什么,朝外稍微提了提音量:“来不及熬高汤了喔,只是简单的肉丁面。” 她吃过张萍做的汤面,据说汤是用膳骨,鸡架,猪骨和火腿还有一些复杂的食材熬了几个小时才熬成。 就为了做一碗面条而已。 许桃可做不来这么麻烦的,她怕秦桉嫌弃,一不高兴就心情不好,脾气上来不让她跟着陈教授干活怎么办? 可客厅里没动静,秦桉没回复。 许桃出去看了看,听到主卧洗手间的水声,秦桉应该去洗澡了,她只好无奈先继续做。 等到秦桉洗完出来,擦着头发的水,就闻见一阵香味儿。 他的确饿了,这又是许桃给他做过的第一顿饭,期待感十足。 秦桉进了厨房,许桃正盛完一碗面准备端,他从旁边绕过去,按住她胳膊:“我来,别烫着你。” 平时水热点儿,手攥上杯子不一会儿就红了,这刚出锅的东西,秦桉不敢让她碰。 许桃乖乖撤回小手让他端。 秦桉不费劲,端了面去餐厅。 寻常的青菜肉丁面,却让他食指大动,秦桉吃饭向来文雅,此刻也比平时速度快些,很满意的样子。 许桃托着脸在旁边陪着一起,见状踏实了,又端水又递纸巾,很殷勤。 秦桉不免诧异,挑眉看了她一眼,搁下筷子把人一搂,“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还有咱们小公主伺候我的一天?” 许桃被他调侃,羞红了脸,什么小公主,她哪里是。 但秦桉总爱这么叫她。 往往这个时候,心情都不错。 许桃思量着,在他怀里仰起头,声音软软的:“秦桉,我想跟你说件事......” 秦桉嘴角的笑容淡了淡,玩味儿似的问她:“无事献殷勤,敢情是有事求我?” “不是的!”许桃可不敢承认,“是你自己说的没吃饭,我出于好心,你怎么这样呀!” 她倒打一耙,秦桉也不在乎,施恩一般朝她点头:“手艺不错,说吧,什么事儿啊?” 许桃如实说了一遍,眨着漂亮的大眼睛瞧着秦桉,“我想去,秦桉,不是为了赚钱,就是想学点儿东西,可以吗?” “都什么时间去,”秦桉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白天上学,晚上又要看书温习功课,周末再被占了,我怎么办啊?” 许桃心里一咯噔,这样子看起来不太想让她去。 脸一下子垮下来,委屈地绷着脸,又不敢反驳,只能生闷气。 秦桉笑了一下,刮她鼻子:“逗你的,想去就去,只要不是在外面乱来,我都依着你。” 许桃惊喜过望,但不敢表现出来,亮晶晶的眸子一闪一闪,秦桉心软莫名,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不过一碗面可不够,我还想吃点儿别的。”秦桉在她耳边说了句不轻不重的浑话。 许桃脸一下子烧起来,攥住了领口。 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她慌里慌张地垂下头去:“再说吧,我先去洗碗。” 像只鸵鸟要躲进沙里,秦桉低低笑出声,拉着她不让走:“放这儿,张阿姨明早来了会收拾。” “桃桃,你是女主人,别总想着干活,嗯?” 许桃沉默,她现在也不干活,像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长久下去,她都怕自己变成废人。 但秦桉的话,在如今许桃的认知里,是一定要听的。 他生气很可怕,不能得罪。 许桃乖乖点头,没再管这些家务。 秦桉在她脸上吻了吻:“乖,去洗澡吧,我去处理点事。” 许桃颇有些自作作受之感,她简直是把自己送到了秦桉嘴边。 看这架势,好像真要吃他口中令人脚趾扣地的什么红果子。 许桃捂住耳朵,污言秽语! 她心里乱,又想着该怎么躲,紧张之下忘了拿换洗衣服。 草草洗完澡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许桃偷偷打开一条门缝,听到秦桉在外面那间书房打电话,她松了口气,裹着浴巾小心翼翼溜到衣帽间去。 翻了身严实点儿的睡衣出来,又拿了内衣裤,许桃正要转身回洗手间去,却和秦桉撞个满怀。 衣服都被她惊吓到扔在地上。 秦桉眼神幽暗深邃,深不见底,似要把她吸进去。 许桃揪住胸口的浴巾,喘着气,紧张地和他对视,她没洗头发,盘了个松松垮垮丸子头,发丝往下滴着水。 肩头白莹莹,灯光一照就晃人,在秦桉视线下,不多时变成红色。 她受不住秦桉这种眼神洗礼,慌不择路要逃。 秦桉轻而易举就将人捞了回来。 “跑什么啊?答应我的还没给呢。”他低头嗅许桃脖子肩颈处的淡淡甜味。 刚洗完澡的姑娘,像颗水灵灵的蜜桃。 秦桉坏心眼儿,隔着浴巾揉她小腹:“里面穿衣服了么?” “桃桃怎么这么乖,等我呢?嗯?” 第68章 交换 许桃不敢挣扎,紧紧攥着浴巾不让它掉落。 眼里的慌乱要化为实质。 秦桉今晚心情不错,还是体谅她年纪小,也没急着做什么。 只是说了会儿话。 许桃放松些,他才将人抱进怀里,低低叫了声她的名字,缱绻暧昧。 许桃还是那副姿势,低头攥着浴巾,秦桉无奈地笑:“防狼呢?” 他挺有耐心的,真动起狠来,许桃十只手也不够用,这会儿就是故意逗她。 秦桉喜欢许桃像兔子似的模样。 可爱得让人心痒。 “桃桃,试试好么?”秦桉试探性地去吻她唇。 许桃没有说不的权力,即便听起来,秦桉是在与她商量。 只能仰着脖子承受。 秦桉亲几口,就哑着嗓子夸她乖。 唇上传来的力量和往日一样,又不同。 时轻时重的,折磨人。 秦桉已经熟悉她了。 许桃也不是没有感觉,她又不是木头。 更何况秦桉吻技超群,对她霸道又温柔,身上也有非常好闻令人放松的气味儿。 从一开始的紧张惊惧,到后面的抵触反感,再到现在适应,时常被哄着回应,才短短半月。 许桃一惊,意识到这样不对,长久下去,是习惯还是沦陷? 她骇得不行,出于内心本能,推了秦桉一把。 秦桉正柔情似水着,根本没用力,冷不防她出手,往后退了两步,危险地眯起眼睛。 许桃才意识到自己又在犯蠢,但管不了这么多,趁秦桉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工夫,冲了出去。 秦桉的确有些扫兴,猜不到许桃又在犯什么犟,冷着脸跟出去,在洗手间门口抓住了许桃。 许桃惊叫一声,竟然用小腿踢他。 全然反抗不肯配合。 秦桉“嘶”了声,将人箍在怀里。 她就裹着浴巾,惊得手忙脚乱。 秦桉神色又恢复了往常那般,冷漠的,不近人情的,居高临下,睥睨猎物。 许桃很怕,秦桉生气了。 她软下声音去求:“秦桉,不是说好了吗?别欺负我行吗?你这样我害怕。” 秦桉也没想动真格,就是要治治这姑娘,总这么拖下去,能拖一辈子? 他是个正常且憋了二十七年的男人,好不容易遇上可心的,能碰不能吃,心里也不舒坦。 秦桉声线凉薄,刻意放冷了姿态:“又不乖了?吃饭的时候不是你答应的?现在又反悔。” “桃桃,别惹我生气了,嗯?” 许桃胆战心惊地觑他眸子,凌厉又慑人。 她艰难地替自己辩解:“我.......我没答......答应......” “嗯,听到了,答应。”秦桉使坏,故意曲解。 许桃说不出话,含着泪低下头去。 她惹了秦桉生气,后果无法承受。 丁点儿办法都没有。 讨好与温言软语,秦桉从来只有在心情好的时候会听。 心情不好,他就是主宰生杀大权的混蛋。 许桃滞闷到绝望。 秦桉静静站着,等她服软,等她臣服。 许桃小声地哭,“秦桉……我……” 秦桉挺残忍地勾唇,威胁:“你乖,信守承诺,我让你去跟着陈教授工作,也可以跟朋友出去玩儿,不乖,就不许出门,嗯?” “真到这一步,你不会好过的,桃桃,自己选。” 他等着许桃表态。 许桃哽咽,泪眼汪汪看着他,是软化了的模样,委屈又隐忍:“你怎么能这样……” 秦桉笑了笑,软了态度,吻她眼泪:“桃桃,要学乖一点,别这么犟。” 许桃难过又委屈,咬着唇想,她还不够乖吗? 能做的都做了。 秦桉低头睨着她,还是这么倔强。 耐心在一点点告罄。 秦桉松了手,转身要走,一言不发,只沉着脸。 许桃慌了,伸手抓他。 秦桉大发慈悲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弯腰啄了下她红唇:“乖么?宝贝。” 她哪里敢不乖呢。 秦桉都要剥夺她正常的社交权力。 困在这间房子里,做一只真真正正的金丝雀。 许桃认命。 “我乖,我听话。”许桃抽噎着,她想要自由。 能上学,能和老师一起工作,是许桃的避风港,是她唯一能让自己忘了这些,忘了秦桉的方法。 “桃桃真听话。” “只是亲亲你,别怕宝贝……” 秦桉奖励一句夸赞,打横抱起许桃。 ………… 风平浪静。 许桃却早已没了时间的概念,她有些麻木。 一个人躺在床上,双眼空洞洞,泪早就干了。 洗手间水声阵阵,还有辨不明的声音。 秦桉离开时,问她喜欢吗? 许桃违心地说喜欢,却在一人时,细微地,小心翼翼地摇摇头。 她不喜欢。 可没有用,没人会听她的想法。 许桃仰面,麻木又习惯地,压下这些情绪,放进心底消化。 不过倒是没有想象中的惊惧不安,也没有第一时间想起那些往事。 许桃出神地看着天花板上,璀璨光华的灯。 看了会儿,没有安全感,习惯性蜷缩成一个虾米。 她在这,住了半月。 都要习惯了。 也许是秦桉平日里太温柔了,在温水煮青蛙。 又也许是她太没出息,在半个月的时间里,就俯首称臣。 就习惯了和他相处。 秦桉待她,像对待恋人,如珠如宝捧在手心。 许桃不是傻子,感觉得到这种疼爱。 即便也许是一时的不会长久。 或者说是还没有彻底将她占有,所以极具耐心。 就是这种态度,软化了她的防备。 许桃手指紧紧抠着被单,指腹没有半点儿血色。 她意识到自己整个人,都在奴颜婢膝,卑微地试图在秦桉手下过得自在些。 要去揣摩一个男人的喜怒哀乐,要用身体逢迎他每次的威胁。 他高兴了,会交换些本该属于她的权力。 再这样下去,她也许会一天天适应,秦桉也会一步步击垮她的防线。 那种事,早晚都会发生。 秦桉也早晚会腻了她。 就这样吧,反正逃不掉。 搁浅上岸的游鱼,扑棱着尾鳍,试图躲开凶残海鸟追击,就可以如愿吗? 它仍旧会不幸地,成为盘中餐。 秦桉信守承诺,除了晚间吃饭时要许桃应下来的,什么都没做。 许桃甚至悲哀地想,她该感恩戴德,因为秦桉的心软与慈悲? 她已经被驯化了。 许桃闭上眼,选择沉睡,梦里应该不会有秦桉。 秦桉洗完澡出来,许桃已经快睡着了。 他用被子将人盖了盖。 搂着人放柔了声音去哄:“宝贝,睡着了?” 许桃眼角还有泪痕,秦桉无奈地替她擦拭。 “别哭了,我也很难受的。” 许桃在心里摇了摇头,不信。 他有什么难受的,操控着,肆意妄为,不管她痛不痛,不听她的央求与软弱。 秦桉知道自己今天将人得罪了,但不怎么后悔,埋在她脖颈间闷笑:“好了,慢慢习惯,你会喜欢的,刚刚声音都什么样了,自己没听到?” 许桃身子一僵,紧紧闭上眼,就是装睡不说话。 秦桉心情极好,吻了她一口:“乖,睡吧,我还有工作,做完来陪你。” 说完,轻轻关上房门出去。 许桃听着他声音,面无表情爬起来。 衣帽间镜子很大,照得她无地自容。 头发凌乱,面色潮红,就像发生了什么。 许桃换衣服的时候,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青红交加的指印在皮肤上非常显眼,无不昭示着始作俑者卑劣的行径。 她用这一切,换来了外出社交的自由。 应该高兴才对。 许桃对着镜子,扯出一个笑容。 第69章 江兰也在 周六上午前两节的选修课结束,许桃就去了陈教授办公室。 她们约好,要一起去一位老师家里研究那本古籍的相关材料。 许桃敲开办公室的门,等陈教授让进才推门进去。 陈韵芝正在焦头烂额地整理资料,看到许桃赶紧招招手:“来得正好,帮我把这些资料归类,一会儿要带着去。” 许桃乖乖“嗯”了一声,熟门熟路帮老师干活。 《云生记》是文学界小有名气的唐朝纪实小说,距今已有一千多年,只是年代久远,记载不全,更是有许多后续版本流传出来。 市面上这本古籍的译注和续写也有很多,多掺杂些个人情感。 陈韵芝搜集了大量资料,跟几个志同道合的好友一商量,决定以最客观的事实去译注,顺便出一版他们心目中的续本。 不以盈利为目的,纯粹是个人爱好。 许桃一边整理,一边解读那些晦涩难懂的古文字,她果然只能做打杂的工作,好多字都不认得,也解释不出来。 暗暗下了决心,要跟着几位老师好好学。 整理到饭点儿,许桃才将归类码整齐的资料都摆放好,等着陈韵芝去吃饭。 陈韵芝先带着她把几袋子资料放进车里,才领着许桃去食堂。 许桃有幸尝到了教授的职工餐,比他们学生吃的要精致,味道也好。 吃完饭,陈韵芝放弃了午休,带着许桃直奔目的地。 只是车子越开,许桃越觉得路线熟悉。 待看到往返过无数次的地铁站,许桃慌了一瞬,忙问道:“老师,咱们是去秦家吗?” 陈韵芝点点头:“瞧我这记性,没跟你说是吧,你江兰老师也参与,没她不行,很多资料咱们弄不到。” 江兰是宛城大学的客座教授,这也是许桃从秦桉口中得知的。 没想到竟然也参与《云生记》的研究。 许桃有点紧张,也不敢面对那位优雅知性又高贵的江夫人,怕她看穿自己和秦桉见不得人的“丑事”。 她摸了摸心口,还痛着,早上穿内衣时,一碰都觉得疼。 秦桉这几日食髓知味,缠着她到很晚,霸道又磨人,每次不把许桃逼到崩溃,他是不会停手的。 这痛觉时刻都在提醒她和秦桉的关系。 今日周六,她赶早八的选修课,起的时候秦桉在健身,许桃也没问是不是要去加班或者有什么安排。 应该不会回秦家老宅吧? 许桃不放心,掏出手机给秦桉发消息,问他今天要去做什么。 秦桉回得很快。 [想我了?] 许桃才不会在最自由的时刻想他。 秦桉又接着问她:[和陈教授去哪里工作?需要我去接你?] 说半天也不回她问题。 许桃闷闷不乐,回了个不用。 秦桉倒是又发了消息过来:[中午约了朋友吃饭,晚上见。] 许桃松口气,心情轻快不少。 只要不在秦家见到秦桉,那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 抵达秦家时,有几位老师已经在了,正在客厅里有说有笑地喝茶。 许桃注意到江兰身边坐了个年轻高大的男生,眉眼疏朗,鼻梁高挺,唇很薄,不笑的时候有些严肃。 很面熟。 她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跟在陈韵芝身后,礼貌地和各位教授或者国学大师打招呼。 江兰还记得许桃,这会儿再叫许老师可不太合适,她笑了笑,朝许桃招手:“小许我熟悉,给我孙子当过一段时间的启蒙老师,很不错的孩子,是韵芝新收的爱徒呢。” 许桃也是从秦桉那里得知,因为秦铭坚持,现在秦煜亭已经从“养子”回归正位。 在相识的圈子里,也不再是秘密。 秦家大少爷,还没结婚,先有了孩子,不大不小的污点。 但许桃觉得秦铭是个负责任的好父亲。 江兰也是好祖母,公然提起来,坦坦荡荡的。 她自己递了话茬,其余人自然捧场地聊起小孙子,又夸起许桃。 许桃腼腆谦虚地笑,下意识看了圈,没看到秦煜亭,倒是看到了钟易,对方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许桃不太清楚钟易知道多少,只好装作若无其事回以微笑。 江兰让她和陈韵芝随意坐了,在场的人都互相认识,只这两个年轻学生是生面孔。 “蒋翊是宛大中文系的高材生,被我拉来当壮丁,正巧也给他的毕业论文加些素材。”江兰看起来对蒋翊非常喜欢。 有人知道些内情,不免笑她:“姓蒋?这么巧,你就是中意蒋家的人是吧?” 江兰莞尔一笑,“蒋翊和蒋玫,是堂姐弟。” 她主动提起,众人难免讨论,陈韵芝喝了口茶,笑道:“难不成快要喝你家二儿子和蒋小姐的喜酒了?” 许桃坐在陈韵芝旁边,深深低下头去,她手上还戴着秦桉送的玉镯,闻言使劲往里塞了塞。 听了个差不多,原来这位男生,是秦桉女朋友的堂弟。 许桃想悄悄打量几眼,一抬头发现他也在看她,视线对上,许桃最先别开脸。 她莫名的羞愧。 这边江兰还在跟陈韵芝聊着,言语间也是无奈:“谁知道呢,两个孩子也不给准信儿,但十有八九能成,我家这二小子可没和女生接触了解过这么久。” 她犯愁,不肯多说,站起来让大家跟上:“走吧,咱们去整理整理资料。” 许桃落在最后面,秦家她来过许多次,但属于秦少雄和江兰的私人院子,是第一次踏足。 这里别有洞天,竟然有一间藏书阁。 许桃微微睁大眼睛,再次见识到江家的底蕴,这里虽然总是被人称为“秦家”,但实际上却是江氏的祖宅。 光是这一屋子藏书,不知道历经了多少历史岁月。 许桃不敢乱动,怕碰坏了上面的书或者古董摆件。 江兰随意招手:“东西放这就是给人看的,你们随便找资料,该有的古籍,原本手抄本,我这差不多都有。” 许桃看到几位老师也都在翻翻看看,她也绕到后面一排书架观摩。 江兰一定是个爱读书的人,收藏品类之多,堪比一家书店。 许桃甚至还看到一本言情小说。 出现在这还挺突兀,她弯唇笑了笑,转身回去时被人撞了下。 许桃下意识捂了捂胸口,咬着唇忍住痛,她例假要来了,昨天又被秦桉摁在餐厅的岛台上欺负了好半天,这里一碰就生疼。 结果蒋翊抱着一摞书就这样撞了上来。 书角尖锐,许桃缓了会儿才觉得好些。 蒋翊赶紧低头道歉:“对不起,没看到你。” “没事吧?” 刻意放柔声音时,没那么严肃,但还是挺压迫人的,许桃暗暗想着,难道他们这个圈子里的男人,都这么气势凌人么? 许桃摇摇头,“没事,我先过去了蒋学长。” 他大四,许桃大一,叫学长也合适。 蒋翊笑了笑,端着一摞书跟上去。 第70章 不记得我了? 从藏书阁出来,旁边就是江兰的私人工作室。 几位老师围在一张古朴的长桌旁,激情讨论着《云生记》的争议点。 《云生记》是纪实类小说,上半部,主角上官云生,官场沉浮多年,历经家族兴衰存亡,最终看淡一切,归隐田园,这是《云生记》公认无误的版本。 但下半部分丢失,广为流传的都是民间续写,最受大众认可的,是上官云生游历世间,不问政事,纵情人生的风流故事。 但江兰和陈韵芝等人一直持不同意见,他们钻研了许多资料,认为上官云生是有原型的,很有可能是当朝一位臣子。 故事的结局,他应该卷入了皇位的争夺,后半部分该是朝堂的波云诡谲,人心叵测。 出于爱好,决定重新续写。 许桃跟在几位老师身后打下手,帮他们誊抄资料,或者去藏书阁找书来论证,一下午的时间都在跑来跑去。 不过学到了很多东西,几位老师博闻强识,引经据典,听他们吵架也是一种享受。 尤其是江兰,平日看起来优雅端庄,跟人争论时却显出几分凌厉,气场十足。 许桃偷偷看了几眼,觉得秦桉真的很像江兰,尤其是生气的时候。 江兰戴了副金边的精致眼镜,招手让许桃过来:“小许,这段话意思帮我注释好,不会的先自己想想。” 许桃赶忙跑过去,拿过来看了看,有几句不明白,但之前好像在藏书阁一本古文注释里见到过。 藏书阁这会儿没人,她轻车熟路摸到那本书,边对照边记录。 但还是晦涩难懂,许桃皱了皱眉头。 蒋翊进来找了一圈,低头看到许桃屈膝坐在地上,正在犯难,他也干脆蹲下来,高大的身影挡住昏黄日光,在许桃膝头的书本上,投射出一小片阴影。 许桃吓了一跳想起来,但蒋翊已经指着那本注释问道:“是这句看不懂?” “嗯。”许桃点了点头,她能读懂大概意思,但是不太清楚背景,所以无法深入了解其含义。 蒋翊垂眸思索一阵儿:“要先理顺这段历史,虽然只有一两句,但牵扯出了前朝名臣的往事,君王以典故考校臣子,用意很深。” 他从前朝开始讲,细致周到,又句句剖析到要害,许桃听到一半,颇有些茅塞顿开之意。 到最后,也彻底明白。 许桃感激地冲他笑笑,拿笔记下来,捋顺了才誊抄到本子上,准备给江兰送过去。 一起身,却不防脚麻了,歪了歪险些没站稳。 蒋翊扶住她左胳膊,“慢点儿,江老师又没催你。” 许桃笑笑,边道谢边抽回手,“我先回去,多谢学长啦!” 她跑得快,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藏书阁。 蒋翊挑了挑眉,许桃真把他忘了。 也不至于如此没有记忆点吧。 摇头失笑,顺手抽了本书跟上去。 屋里江兰夸了许桃几句,说她注释得不错,很到位,许桃谦虚实诚,说是蒋学长提点。 引得江兰笑起来,调侃刚进门的蒋翊,说他万年冰山竟也开化,还懂得指导学妹。 蒋翊浑不在意一笑,坐在那继续自己的工作。 许桃的位置在他对面,也坐过去继续归类整理资料。 这一整理,就到了六点多,钟易来问了两次,屋里的讨论声才渐渐停了。 江兰要留饭,大有晚上继续的意思,几位老师也意动,决定留在这吃饭。 许桃有点纠结,秦桉已经发消息发了三遍,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还要她发定位,打算来接。 许桃好不容易安抚住秦桉,要是留下吃饭,他肯定不高兴。 那晚上还不知道要怎么罚她。 但又不能拒绝。 正犹豫着,蒋翊主动开了口:“老师们先讨论着,我们两个带着资料回去,学校回太晚,又熄灯又断网,太不方便。” 老师们都忘了这还有两个“小朋友”,秦家又远,回去太晚的确不合适。 江兰一拍手:“行,你们先走,工作安排得也差不多,在哪都是干,我们几个老家伙晚上留下来再对对思路。” 许桃松一口气。 钟易亲自送他们两个出去,许桃瞅准时机问秦煜亭怎么不在家。 “小少爷在市区上学呢,老宅太远不方便,现在跟着大少爷住,两周回来一次。” 秦煜亭已经是小学生了,许桃由衷替他开心。 钟易隐晦地看了许桃一眼,张萍是他调过去的,二少爷亲自吩咐,还不让告诉老爷子和 夫人。 所以现在,估计只有他知道,许小姐是二少爷的女人。 钟易心里叹口气,说不清这是许桃的福气还是一道坎儿,但左右是她的命。 不认也得认。 他亲自送许桃上了蒋翊的车。 车子开到地铁站,蒋翊也没听从许桃的话停下,这让许桃很无奈,觉得像秦桉这种圈子里出身的男人,都有一个共同点。 霸道。 高高在上惯了,不肯听从指令。 但还要逼着你听话。 许桃意兴阑珊,低头回秦桉的消息。 回晚了也会生气,也不知道天天哪来这么多气,许桃暗搓搓在心里骂秦桉烦人。 蒋翊余光看了她一眼,小脸绷着,手指动个不停。 手机一直在响,可见那头的人时刻都想和她聊天。 蒋翊没忍住,问她:“许桃,你不记得我了?” 许桃一愣,下意识抬头看他,是挺面熟的,和江兰口中的准儿媳,和她在宛城大饭店门口见过的短发女生,眼睛像。 都是狐狸眼,魅惑力十足。 可许桃也不能说见过他堂姐。 只好摇摇头:“我们见过吗?” 蒋翊提醒道:“去年国庆回来,宛城高校之间举办了几场篮球赛,在宛城师范那场,你和男朋友来看比赛,被我砸了下头,没印象了?” 他这样一说,许桃倒是想起来了,时今当时还很生气,差点儿跟一群高个子男生起冲突,被许桃匆匆忙忙拉着走了。 没想到是蒋翊。 没砸到什么,对方也是不小心,许桃都没放在心上。 “原来是你呀,我当时有点晕,没看到是谁,不好意思呀。” 蒋翊笑:“该道歉的是我才对,你怎么不好意思上了。” 他失手砸了人,还没等说声对不起,就被对方男朋友气冲冲骂了几句,蒋翊有涵养,没放在心上,却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许桃。 漂亮的姑娘让人难忘,还是个温柔的好脾气。 蒋翊是真没想到,会在江教授家里,再次遇到她。 第71章 怪谁? 车子快到市区,许桃和蒋翊的手机同时响了。 蒋翊手机开着导航,来电明显,许桃一怔,竟然是蒋玫。 她挂断秦桉电话,回复说就快到了。 那边蒋翊已经接通,开着免提。 “阿翊,我在市政府这边,刚下班,过来接我,车送去保养了。”蒋玫声音是御姐风,很配她的气质。 许桃都可以脑补出画面。 蒋翊跟堂姐关系不错,他爸妈都在南边工作,自小,蒋翊在大伯家生活得比较多,堂姐弟胜似亲姐弟。 他看了眼导航,市政府就在前面,也没问许桃,换了条车道继续直行。 很快就到了市政府门口。 许桃都来不及反应,紧张地去开车门:“我打车回去吧,不耽误你们正事。” 蒋翊一把抓住她:“顺路,甭这么客气。” 许桃是见过蒋玫的,很怕被她认出来,正要强硬下车,副驾驶窗户就被敲了敲。 她没办法,只好用围巾包住半张脸。 蒋翊没多想,降了窗户:“姐,坐后面。” 许桃垂着头,很没礼貌地坐在那,坐后面好,坐后面看不到她。 蒋玫性子外向,一边坐进去一边夸张地“哦”了一声:“原来有人在车上啊~” “姐,这是一位教授的学生,顺路而已。”蒋翊歉意地看了许桃一眼。 许桃胡乱点点头,小声打招呼。 蒋玫好奇地看了眼,见她半张脸都埋着,以为是不好意思,便收敛了玩笑:“今天去见江阿姨了,有没有替我带个好?” 不仅带了,还一直被追着问蒋玫和秦桉的进展。 蒋翊也搞不懂堂姐的心思,说她不喜欢吧,那么多相亲都推了,只答应见这一个,说她喜欢,也没看出来。 但不妨碍他取笑:“你还是自己问好吧,江阿姨认定了你做儿媳妇,你要是登门,她指定高兴。” 蒋玫没好气:“我的事你少管!没大没小!” “什么人呐,凶巴巴的,”蒋翊毫不留情怼回去,“秦桉哥能受得了你?哎,姐,是不是根本没成,你面子下不来不肯说实话啊。” 蒋玫捶了驾驶座一下:“胡说,中午我们还一起吃饭,好着呢,我早晚能嫁进秦家,瞧好吧你。” 蒋翊哈哈笑,并不怎么信,他又不是不认识秦桉,小时候跟着拜年也见过,那位可不是好性子。 跟他姐要是能来电,还用等到现在吗? 姐弟俩闲聊天,许桃默默听着。 原来秦桉中午约的朋友,是蒋玫。 许桃心里不舒服,并不是吃醋或者介意,纯粹是厌烦透顶,这样的关系,在她看来,是永远无法接受的道德败坏。 秦桉一边相亲认识女朋友,一边哄着她金屋藏娇。 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许桃蹙眉看向窗外,她必须得加快脚步,让秦桉早些腻了她才行。 车子十分钟后,抵达宛城师范。 许桃轻声道谢,捂着半张脸下车。 她转身走了,蒋玫换副驾驶坐,回头时看到许桃背影,觉得有几分眼熟,却想不太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个女生叫什么?”不是很有礼貌的样子。 蒋翊也觉得许桃有点怪,“应该是内向,姐,你太吓人了可能。” “......”蒋玫翻了个白眼,“少废话,快说。” 蒋翊也不太了解许桃,捡着知道的说了,蒋玫听完,先是惊讶,这个气质很好的乖软女生,居然是秦铭儿子的家教老师。 她最近调去市政府,跟在秦铭手下,有意无意的,见过几回秦煜亭。 小家伙挺难缠,总是念叨什么桃子姐姐,秦铭解释过,那是他儿子最喜欢的一位老师,是“忘年交”。 原来就是这个叫许桃的姑娘。 蒋玫在心里默念两句,想到什么似的,突然睁大眼。 许桃? 她想起来了!这不是在宛城师范门口,拦住秦桉要说法的那个姑娘吗? 蒋玫仿佛发现了什么秘密,仔细一想又有点乱。 她仍旧记得那日,秦桉折返,没能找到人时,周身骤然降下去的气压。 蒋玫认识秦桉时间也不短,学校里表白的,纠缠的,从来没断过,可没见过哪个女生,能值得秦二少爷亲自下车,站在风口挡住寒风,低着头耐心讲那么多话。 他拒绝向来干脆利落,甚至冷漠到不说一句话,就让人知难而退。 就算许桃是摆脱不掉的麻烦,估计秦桉解决她,也不费什么事。 除非 ,这麻烦是他非要招惹。 蒋玫勾了勾唇,不太清楚这两人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还挺想看秦桉乐子,她和秦桉不是男女朋友,顶多算是个相亲路上,彼此的挡箭牌。 中午一起吃饭,也是为了秦铭调任海市这桩烦心事。 蒋玫有求于人,主动约了饭。 想到刚刚在车上的话,兴许让许桃产生了误会,但蒋玫并不太清楚秦桉心思,最终还是没有多管闲事。 此时许桃已经乘坐公交车回了春江明月。 一进门,张萍就使眼色。 “许小姐,二少爷不太高兴,在主卧书房呢,您快去看看。” 许桃一阵心累,点点头脱了衣服,换好鞋子往里走时,已经努力调整好心态,露出一个正常的笑容。 她探头看了看,秦桉正在翻着什么文件,见到她也只是略抬了抬眼,很冷淡的样子。 许桃眨眨眼:“秦桉,吃饭啦。” 秦桉淡淡“嗯”了一声,并没有起身,向后靠着,散漫不经的表情。 生气前兆。 许桃小跑过去扑进他怀里:“我好累呀,翻了一天资料,手都酸了。” 秦桉顺势搂住她,捏了手在掌心里按摩,语调平淡:“非要找罪受,怪谁?” “下午老师一直在问我,谁给我发消息呀,是不是男朋友查岗,”许桃不满地嗔他,“我又要回消息,又要查资料,又要誊抄笔记,当然是怪你呀。” 秦桉气笑了,拍她腰:“耍无赖呢,你一下午回我几个字啊,就怪我。” 甚至还挂电话。 许桃想着,跟江兰干活也不算秘密,要是秦桉有心瞒着她的身份,那指定不会往老宅凑。 还是说实话,不然事后被发现,又是一顿惩罚。 她小动物似的蹭他下巴:“秦桉,你猜我下午在哪里?” 第72章 心事重 秦桉最近没和家里联系,再者,他亲妈干什么,也不会跟儿子交代,所以还真挺讶异。 “为什么下午不告诉我?” 那他可以想办法留许桃住一晚,第二天再带她出来玩。 许桃脸埋进他肩头,掩盖住真实情绪,朝秦桉撒娇:“万一你要来怎么办?我会不好意思的,秦老先生和江老师,该怎么看我呀。” 秦桉笑了笑,“漂亮媳妇也有怕见公婆的一天?” 许桃只当他在调情,“哼”了一声不说话。 秦桉郁闷了一整天,在许桃连环的撒娇攻势下,心情总算好些,他很想许桃,见不到就想发消息,想第一时间收到回信。 不回便迫不及待打电话。 秦桉没意识到这种粘人带来的负面效果,他也不善于反思,想做什么就做了。 此刻就想拉着人腻乎。 许桃已经重新做好了心理建设,乖乖给他亲,怎样都配合。 秦桉更高兴,只觉得陷入温柔乡无法自拔,心里柔得软成一滩水,叫嚣着把一切都摆在许桃面前让她挑拣。 “桃桃,你喜欢什么,明天出去逛街好不好?” 许桃想了想,她真的什么都不缺,秦桉准备太充分,但还是觉得该要点东西,不然怎么扮演爱慕虚荣的金丝雀。 她认真思考,突然过去亲了秦桉一口:“我想给阿婆买几件衣服,你陪我去吧,好不好?” 虽然不是给她买,但许桃孝顺,秦桉一直知道,小姑娘晚上会趁着遛弯偷偷给家里视频,一周一次,雷打不动,每天也都要跟阿婆发消息。 他宠溺地摸她小脸:“好,都听你的,小公主。” 许桃装作害羞,搂着他脖子不说话。 秦桉腻了会儿,领着人去吃饭。 张萍见他们和好,也是松口气。 饭后,照旧是去小区外面的公园遛弯,许桃出门时就有些不舒服,但没怎么在意,结果走到一半,许桃就忍不住弯下了腰。 她小腹很痛,例假好像来了。 秦桉担心,直接就要抱着人去医院,许桃赶紧拦了:“是是来例假了,咱们回家吧。” 她身子寒,一到这个时候就肚子痛,而且浑身酸疼,脾气也会少见的坏一些。 这会儿秦桉着急,没注意到,非要带许桃去医院。 许桃也烦,回去喝点儿热水就行,干什么大动干戈去医院,躲闪之下,一巴掌拍在他脖子,两人都愣了。 秦桉好脾气地哄:“怎么疼成这样,去医院看看,指不定以后就都不疼了,乖?” 他身边的女性长辈,比如江兰,从来没有疼到脸色发白过。 手都凉成冰了,拍上来冻脖子。 许桃不肯去,甩开他往家走:“真的没事,老毛病了,我是女生,我肯定知道呀。” “老毛病更要去医院,你不想动,那我叫人来家里?”秦桉跟上去,二话不说打横抱起人,大步往外走。 许桃白着脸:“秦桉,我想回家,你去给我买那个.....买卫生巾好吗?” “我保证,过去这两天就没事了。” 家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张萍应该准备了,但是许桃这会儿只想给焦急万分的秦桉找点儿事情做。 果然秦桉转了思绪,“真不用看看?” 许桃小腹是阵痛,这会儿好多了,脸色也没那么差,她扑腾着跳下来:“你快去买,我要回去......回去上个厕所。” 两人够亲密了,说起这些还是会脸红,秦桉总算放心些,跟她在公园门口分开。 许桃喘口气,到家后发现果然是例假来了。 还弄到衣服上。 她肚子这会儿工夫又疼起来,浑身都凉,草草洗了换好衣服,从储物柜里翻出一包卫生间换上。 倒在床上便不想动弹。 秦桉回来时,她正有气无力地缩着,手脚冰凉。 “桃桃?”秦桉提了两大包,像拾荒回来的大狗子,挂了满手。 他刚从便利店店员那学来的方法,去厨房给许桃冲了杯热乎乎的红糖姜水。 哄着亲着,喂许桃喝下去。 热流的确驱散了寒气,许桃懒洋洋躺在他怀里不肯动弹。 迷迷糊糊还是陷入了浅睡眠。 许桃感受到有温暖灼热的手掌附在她小腹,一直没走,身后也有热源贴着。 除了阿婆,还没有人会细心体贴地注意到她每个细节。 许桃突然有些脆弱,翻了个身埋进秦桉怀里。 秦桉以为她难受,温柔地顺她脊背:“乖,睡吧, 我陪着你。” 严格意义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同床共枕。 秦桉心里半点儿遐思都无,什么情欲,旖旎,往日求着哄着才能尝到的甜头,他都未曾想起。 只想让许桃舒服些,睡个好觉。 秦桉轻轻在她额头亲了亲。 “晚安,宝贝。” . 翌日醒来时,好像有人在摸她的手腕。 许桃一惊,刚要动就被人按住。 秦桉柔声安抚:“没事儿,是大夫,给你把把脉。” 他问了一圈,找到这位宛城有名气的妇科圣手,老中医一个,有些架子,秦桉搭了点儿人情才把人接到家里。 许桃乖乖没动,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看清是一个白头发,但梳得整整齐齐的女大夫。 大夫很有经验,问了问许桃的生活作息。 “挺规律的,就是体质问题,以后少碰凉的,配着点儿中药调理,可以缓解痛经。” 她又把了会儿脉:“年级不大,心事倒挺重,小姑娘要想开点儿啊,思虑过度,肝气郁结,身体会出毛病的。” 许桃心里一咯噔,下意识仰着脸去看秦桉,对方没看她,在追问大夫解决办法。 大夫开了药一起调理,但这心事,还需心病医。 等送走了大夫,秦桉半蹲在床边,轻轻叹气:“桃桃,有什么心事吗?” 许桃最大的心事就是秦桉,但自觉已经良好消化,不至于就出毛病,以后多习惯些,自然没事。 她也不敢说实话惹秦桉生气,颤了颤睫毛想到一个万能的回答方式,她伸出胳膊搂住秦桉的脖子。 “秦桉......我想爸爸妈妈了。” 秦桉心里蓦地一软,化成一滩酸水,泡得一颗心又胀又痛,他紧紧搂住许桃,却什么保证都说不出口。 那是他无法代替的爱与缺失。 第73章 回礼 示弱博同情,成为了一把利器。 许桃唾弃自己的行为,但又从中找到了抗衡秦桉的办法。 自那日看了大夫,秦桉对她,可谓是宠到天上去。 未再干涉过她的学业,工作,以及一切社交自由。 只偶尔会强硬地接送她上下学,或霸道地陪在边上,一个工作一个学习。 秦桉还会查她的手机,许桃观察过,着重就是看有没有和时今或者顾笙昀联系。 时今已经消失在她的生活里,顾笙昀倒是又发过消息,但也很正常,只是朋友间偶然的问候。 许桃觉得秦桉,疑神疑鬼的。 除了这些,都挺好,许桃过得比从前自在。 即便秦桉搬到主卧住,每晚暴露本性,蛮横不讲理,但在他最兴奋难以自拔的关口,只要许桃喊停,秦桉就会妥协。 日子就这样,平而静地,过下去。 四月份,气温回升,宛城到处开满了玉兰花。 许桃终于拿到了她心心念念的校级一等奖学金。 两千元。 她本来有很多事想做,但现在跟着秦桉,钱都没地方花。 连阿婆那里,都被秦桉照顾得很周到。 许桃看过,买的一应用品都不起眼,不会引起阿婆怀疑。 还买了营养品,找医生开了更好的药。 阿婆打过电话,叮嘱许桃不要兼职太累,要懂得给自己多花钱。 她才知道,秦桉背地里做了许多,却都瞒着。 许桃可以无视秦桉对她的好,因为这是用自己换来的,但无法忽略秦桉对阿婆的作为。 她想好好感谢一下秦桉。 毕竟现在阿婆身体好了许多。 两千块,可以买什么呢? 许桃坐在靠窗户的座位,盯着公交车外的玉兰花。 秦桉日常用的东西,她都买不起。 一颗扣子就要几十万,更不提手表之类。 许桃有些苦恼,到了商场也没想出好办法,只好先进去看看。 以她从前逛商场的经验,不认识品牌没关系,哪家人少,哪家就贵。 进去走了一圈,许桃迅速锁定几家,牌子挺熟悉,也许是秦桉带她逛街来过,又或者在衣帽间里见到过。 许桃挨个逛了逛,在最便宜的一家品牌店停下来。 就这样,两千块也买不到什么东西。 秦桉又不会戴丝巾。 许桃想了想他佩戴一条玫红色丝巾或者发带,那模样应该也挺搞笑的。 忍不住笑了笑。 柜姐见她漂亮,又穿着限量款外套,脚踩自家品牌的休闲鞋,双肩包也是大牌,没敢怠慢,亲切不失礼貌过来问她需要什么。 许桃直言道:“我预算只有两千,想买个东西送……朋友,男生,姐姐你有推荐吗?” 她甜甜叫姐姐,柜姐弯了弯眼睛,“这个预算的话,可以买些小配饰,如果能加一点,买个墨镜皮带之类也不错?” 柜姐带她看了几款,许桃迅速否定掉首饰,钥匙扣这些小玩意儿,皮带也不行。 最便宜的都要一万多。 有几款墨镜倒是几千块,许桃心痛,难道要动用她的老本? 阿婆坚持给她生活费的,都存着没花。 她犹豫再三,还是选了一款黑色墨镜。 秦桉给阿婆买的药,都不止这个价格。 要回礼的。 许桃肉疼,大家叫她抠门桃不是没有道理的,她从小到大,是真的抠门。 五千块买个破眼镜,她心疼死了。 柜姐仔细包好放进袋子,笑着看她苦兮兮的漂亮脸蛋。 耳朵上佩戴的耳钉,都能买十几个墨镜了,怎么心疼成这样。 不过职业素养让她保持得体微笑,亲切送走了许桃。 许桃拎着袋子,坐扶梯下楼。 在扶梯口碰到一个“熟人”。 不应该称为熟人,是仇人才对。 许桃冷了脸不愿意多看一眼,直接就要走。 赵清宴好笑地拦住她:“桃子,这是怎么说的,见到我就跑?” 说起来,他们快有两月没见过,赵清宴最近春风得意,促成了和江氏的一单生意,重新在自家祖父面前得脸。 日后说不定就可以继承一部分赵家的家业。 他打心底里感激许桃,见到哪能不打招呼。 再说,还想亲自谢谢呢。 赵清宴怀里还搂着一个女人,清纯漂亮的长相,只是眼睛不太安分,在许桃身上打量好几番,狐疑地看 着两人。 许桃绷着脸:“让开。” 赵清宴不敢得罪人,看了许桃一眼,“桃子现在真是大变样了,怎么样,跟着我表哥还算不错吧?保证吃不了亏就是。” 不比跟着时今那废物强? 赵清宴从胡航那听说的,时今家里乱成一团糟,他本人也不痛定思痛,反而想着东山再起。 成日里都在瞎折腾,学业都不顾了,有时候导员都找不到他人在哪。 赵清宴冲许桃笑笑:“怎么,今天这是出来购物?买的什么啊,L家的东西太便宜了吧,走走走,再去逛逛,你喜欢什么,我都包了。” 怀里的女人不太高兴,又和赵清宴在浓情蜜意的关键时刻,她娇滴滴地撒娇:“宴哥!你给她买,那我怎么办呀!” 赵清宴哈哈笑:“你是我的女人,我还能亏待你么,这是我嫂子,你吃哪门子醋。” 许桃捏紧了带子,去路被拦,她干脆转头跑到另一边的扶梯,头也不回离开。 赵清宴远远看着她,撇了撇嘴。 装什么清高,穿金戴银的,有本事都别要。 “宴哥,这是谁啊,好大的脾气,连你都敢甩脸。” 赵清宴冷淡地斜了她一眼:“跟你一样的女人,但比你嘛,命好一点。” 他拍了拍怀里女人的屁股,“走,买包去!” . 许桃一路跑到公交站坐上车,心气才顺下去。 遇见赵清宴是意料之外,她都快忘记这号人。 现在却又被迫回想起两个月前,颠覆她整个人生的往事。 秦桉是始作俑者,赵清宴是马前卒,而她和时今,一个是战利品,一个是牺牲品。 可笑。 许桃闭上眼,她居然还在用心给秦桉准备礼物。 明明在别人眼中,自己和赵清宴怀中抱着的女人一样,不过是个玩物是个乐子。 哪有情妇给金主买礼物的。 许桃觉得自己应该像那个女人一样,娇滴滴搂着秦桉撒娇,要他多买几个包,再送个房子送个车。 这样,秦桉可能很快就烦了。 许桃自嘲一笑,离着春江明月还有一站路的时候就下了车。 她低头在路上慢悠悠走,路过垃圾桶的时候顿住脚步。 许桃看了眼手里的墨镜袋子,犹豫半天,还是放了上去。 第74章 他很喜欢 清明祭祖,秦桉和父母及兄长回了趟北省老家。 叔伯都身居军方要职,天南海北的聚不到一起,平素也忙,祭祖的日子也回不来,只能秦少雄一家子操持。 北省老宅礼节也不少,一家子忙完回到宛城,还要给江家这边祭祖。 秦桉还真是挺累的。 他谢绝留宿老宅的提议,让小程开车带他回春江明月。 三天没见,想许桃了。 结果还没到家,就看到小姑娘闷闷不乐在路上走着。 路过垃圾桶,扔了个什么东西,但走出去没几步又跑回来拿走。 还小心拍了拍灰。 看得秦桉发笑。 让小程开车跟着,不许打扰。 许桃心里有事,没注意到身后的车,垂头丧气进了小区,懊恼自己小气,居然舍不得钱,又把墨镜拿了回来。 她不想送给秦桉,将袋子折了折,准备塞到书包里,结果刚要脱下包,手里的东西就被人一把抽走。 吓了许桃一跳,慌忙去抢。 回头看到是秦桉,她才松口气,但又恼羞成怒,垫着脚要拿回来,“还给我呀!” 她都不知道秦桉什么时候跟过来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秦桉还挺好奇的,到底买了什么,紧张成这样,他单手搂住许桃:“跟你一路了,买了什么,鬼鬼祟祟的。” 他高兴许桃肯花钱买东西,奖励地搂着人亲一口。 三天不见,真的很想。 秦桉不急着看袋子,带着人回家。 许桃不停地要去抢回来,但根本不是秦桉的对手,懊恼地生闷气,拉扯着进电梯。 秦桉急切地去寻她的唇。 许桃紧紧抱住他的腰,脸埋进衬衣里,声音闷闷传出来:“回家,回家再说,这里有监控!” “怕什么啊,”秦桉只好歇了心思,抱着人紧了紧手臂,“桃桃,这几天想我吗?” 许桃不答,电梯也到了,秦桉牵着她出去,边开门边抵着人在门上亲。 屋里没人,还不到佣人上班的时间。 许桃放松些,进了门就没再反抗,反正也躲不了,由着秦桉放肆。 三天的工夫,秦桉很凶,又急,不管不顾的,许桃腰都要弯断了。 气喘吁吁推他:“秦桉,我我我给你买了礼物!” 她总算找到个借口,又庆幸自己没有丢掉墨镜。 秦桉站直,没反应过来,柔着嗓子疑惑地“嗯”了一声:“礼物?” 他拎着手里的袋子:“这是给我的?” 许桃咬唇点头,推开他弯下身子换鞋。 秦桉笑,跟着进去,一把抓住想逃的姑娘,摁在沙发上亲密无间地坐了,这才打开袋子细看。 他半搂着人,追着吻,还不耽误拆礼物。 待看清了是什么,秦桉挑了挑眉:“真是送我的啊?” 男士墨镜,他刚刚以为许桃是在害羞躲闪,随便找借口搪塞他呢。 不过,既然是送他的,为什么想丢掉? 秦桉不动声色把玩着墨镜,没急着戴上,好整以暇打量许桃神情:“桃桃,想起什么送我礼物?” 许桃已经想好了托辞,她不确定秦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的,但保险起见,还是哄哄人。 “我奖学金发了。”许桃脸红红低下头去,“没用你的钱,都是我自己的钱。” “谢谢你给阿婆买的东西。” 秦桉心里一颤,说不出的滋味儿。 他温柔地摸摸许桃小脸:“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宝贝。” 奖学金能有几个钱,买个墨镜恐怕就光了。 秦桉还挺高兴的,许桃这性格肯花钱给他买回礼,甭管为的什么原因,总归是上了心。 不过,为什么扔。 “桃桃,”秦桉轻轻抬她下巴,声音有点儿哑,“买了为什么还要扔掉呢?” 是临时反悔,又不想给吗? 许桃心尖一抖,果然被他看到了,只好幽怨地瞪了秦桉一眼,别别扭扭道:“太便宜了,怕你笑话。” 说完,颇有些恼羞成怒,挣扎着就要跑。 秦桉蓦地一笑,很开怀的样子,抓住许桃搂在怀里亲,吻像雨点似的落下来,亲得许桃晕头转向。 “你送的东西,我怎么会嫌弃呢?高兴还来不及。”秦桉心潮说不出的澎湃。 他戴上墨镜,光线暗了一点儿,隔着镜片和许桃对视:“好看吗?” 许桃咬了咬唇,别过脸去,没法昧着良心说不好看。 秦桉皮相素来迷惑人 ,此刻只露着高挺鼻梁和薄厚适中的唇,因为亲吻过透着红,糜艳绯丽。 许桃出神想着,也许她在不幸中又是幸运的。 最起码秦桉的脸和身材,不会让她反感。 这呆愣愣的模样,看在秦桉眼中,是另一层意思,他情动,也为许桃向他靠近的每一步而兴奋。 秦桉低头吻她。 “桃桃,我想你。” 许桃隔着魔镜,看不清秦桉眼神,但总归是缠绵黏腻,像拉扯不断的丝线,时时刻刻将她捆缚在往里。 愈收愈紧。 她微微张了唇,懂得如何让秦桉更开心,迎合着回应:“我也想你。” ...... 许是为了多戴戴这副墨镜,秦桉这几日都是自己开车。 顺便接送许桃。 以往若是赶上天气不好,小程会将许桃送到门口,每次开的车,在许桃要求下,都很低调。 遇到同学,她会说自己打了网约车。 但秦桉送她,许桃不敢提要求。 常自己开的几辆车,最低调的也是辆大g,剩余许桃记不住名字的跑车骚包张扬,她只敢在平时出去玩的时候坐。 上学打死也不肯。 秦桉也不强求,就开那辆大g。 出门晚了些,许桃有点急,她得一路小跑才能不迟到。 都怪秦桉早上烦人。 秦桉自知理亏,到了学校也不敢拉着人缠磨,亲了一口就放她走。 许桃跳下车,秦桉看她鬼鬼祟祟的背影就想笑,扬声让她慢点儿。 秦桉看不到许桃背影才重新戴上墨镜准备走,刚发动车子发现有几个人在拍照。 这辆车不算少见,但年轻人喜欢车,随便拍拍也正常,秦桉没当一回事,驱车去了公司。 第75章 包养 周五课不多,只有一上午,是思修和大历史。 两个专业四个班都在一起,许桃踩着铃声进去。 她跑得急,也没注意教室里,同学们看她的奇怪眼神。 坐好了还在喘气,杨灿紧张地戳了戳她,递过来手机:“桃子......你被拍了!” 思修老师已经开始讲课件,许桃随意瞥了一眼手机,顿时愣住。 她还以为是谁偷拍,这也不是没发生过,但没想到,拍的是她从秦桉车上下来。 新生qq群,匿名消息,发了好几张图片。 有许桃在车里和秦桉接吻,可能是角度问题,没有拍到秦桉,但她的脸很清楚。 笑着的,娇羞的。 还有她跳下车左顾右盼的照片。 许桃心如打鼓,一张张看过去,群里消息炸了一样,说什么的都有。 大多都是匿名。 [奔驰g63Amg,三百多万吧?中文系系花家里这么有钱?] [不对啊,我听说她条件一般啊?开学的时候我还打听过,很朴素,而且勤工俭学,周末兼职,平时晚上还去宿舍小卖部值班呢!] [那我有一个合理的猜测,系花不会被包养了吧??] [包养的话,大g不算啥啊,怎么也得上劳吧??不然能配得上系花那脸那身材么/奸笑] [什么瓜?求八!] 许桃慌乱又麻木地看着,余光能感受到很多同学在看她,还在窃窃私语,不知道有多少人就坐在这间教室,却用匿名在群里肆意诋毁。 不,不是诋毁。 许桃掐了一下手心,强迫自己冷静。 群里还在聊,消息一条条被顶上去,许桃看到有人在发照片。 [话说,我也拍到过,还真是辆劳斯莱斯,有司机亲自给她开门呢。] 许桃记得那天,下了雨,小程要送秦桉,顺路把她送到了北门门口。 接着,又有人发过来几张照片。 [系花背的包,宛城一套房,知道长得漂亮,可以少走多少弯路,少奋斗多少年么?] [对对对,我也早就想说,好几次公共课,我都注意到她了,是真的漂亮,衣服也是真的贵啊,她脚上那双鞋,踩了一辆私家车啊!] [上学期还穿着廉价的某拼,这学期摇身一变,成了行走的房产证/奸笑] [肯定寒假被人包了呗,哪来的资源啊,咱们怎么就遇不上这种好事?] [话说这学期开学,系花一个礼拜不在,听说是请病假,该不会......] 许桃眨了眨眼,眼泪滴到屏幕上。 她没有怀孕,也没有流产打胎,这些人怎么能说话如此难听。 许桃无意识转了转头,看向三个舍友。 杨灿是知情者,一脸关心,正握着她的手。 吕洋和林蕊也眼含担忧,摇摇头示意她先别哭,事情总有解决办法。 舍友没有用异样眼光看待,这让许桃心里舒服很多。 她擦擦泪,挺直了背听老师讲课。 杨灿给许桃发消息安慰:[桃子,别怕,我认识新生群管理员,我跟他说了关匿名,应该还没看到我消息。] 许桃回了个谢谢。 她也在新生群里,能看到讨论仍旧激烈,只有寥寥几个人站出来说这些人不敢光明正大发消息,只敢背地里对着女生造黄谣。 也有说许桃可能是正常恋爱,找个有钱男朋友很奇怪吗? 漂亮姑娘就得配高富帅。 难不成配他们这些臭d丝? 许桃咬着牙上课,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下去的。 好在是几分钟后,匿名被关了。 群里消息一下子少了很多,没了匿名,谁也不敢当面说。 但也有不怕事的,甚至还艾特许桃,让她出来解释。 许桃看到一个熟悉的同学,竟然就是中文系一班的团支书,此刻就坐在她斜后方。 低着头还在发消息,艾特许桃出来。 中文系一班蔡文静:[@中文系二班许桃,今年咱们系校级一等奖学金的获得者,您给别人当情妇的行为,也配拿奖学金么?] 许桃回头看了看她,对方挑衅地勾唇。 蔡文静和她成绩差不多,但一等奖学金只有一个,许桃是第一名,理应就是她的。 这条消息下面又跟了几个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复制。 许桃看着消息后面的+1,久久无言。 她无话反驳。 然后群里就被开了禁言,全员不许说话。 杨灿气得不轻,扭头瞪了蔡文静一眼。 蔡文静毫不示弱,瞪回去。 教室里看热闹的不少,交头接耳的,动静有点大。 思修老师敲了敲桌子,教室里才安静些。 没人敢在说话,也没了讨论的地方,许桃心神不属,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只不断想着,她完了。 知道可能瞒不住,但没想到会有人讨论在明面上。 就算是被包养,这也是她的私事! 凭什么用恶毒的语言攻击她。 许桃麻木地放空自己,试图平息心口不断传来的刺痛。 直到下课,她紧咬着的牙关才松开。 可还有三节课要上。 许桃有点儿听不太清周围人说什么,耳朵嗡嗡响,她刻意回避,失神落魄地装成鸵鸟。 熬完了一节又一节课。 那些闲言碎语像长了翅膀似的,越传越多,越飞越远。 蔡文静和几个朋友,毫不避讳,就在背后议论个不停。 最后一节课上完,老师走出教室,屋里顿时更加热闹。 许桃痛苦地低下头,狼狈地收拾东西。 她只想离开这。 只是有人不依不饶,打定主意要看许桃笑话。 中文系两个班向来都不算特别和睦,尤其是一班的两个班干部,蔡文静和班长余晖,出了名的自私,喜欢利用职权给自己牟利。 而许桃他们班比较和睦,班干部和同学之间也融洽。 这会儿蔡文静太过分了,几乎就是在谩骂。 她攻击许桃是情妇,说不定还是小三被人包养,这种人不配拿奖学金,也不配在开学礼上讲话。 还要请校方做主,重新选奖学金得主。 许桃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奖学金按成绩选拔,我比你总分高,你有异议吗?” 软绵绵的性格突然回嘴,蔡文静倒是一愣,不过很快就不屑一顾。 “谁知道你的成绩是不是找金主干爹打通了老师的关系,不然凭什么你写作满分?” 写作这东西哪来的满分?文无第一的道理当大家不懂。 第76章 道歉 “蔡文静!你别太过分了!嫉妒许桃成绩好,抢了你的一等奖学金,那就这学期好好努力,真刀实枪地比,别在背后诋毁!”杨灿忍了很久,看不下去蔡文静嚣张的面孔。 吕洋和林蕊见许桃摇摇欲坠,脸色白的不像话,赶紧一边一个扶住。 她们宿舍关系好,都打心底里觉得许桃不是这种人。 吕洋冷冷地看了一班人一眼:“事情没搞清楚呢,你们这是诽谤!大家都是同学,说话有必要这么难听吗?” 林蕊抱了抱许桃,她虽然也疑惑过许桃这学期变化太大,但从没恶毒地揣测过。 “许桃闲暇时间都在兼职,人家努力赚钱,还能拿第一,赚到钱给自己花,关你们屁事!有些人别太眼红,别太嫉妒!” 林蕊和蔡文静因为占座的事起过一次冲突了,这会儿干脆有气一起发:“有的人没当上系花,酸的不行,不好意思,这破名,咱们桃子还看不上呢!” 蔡文静气红了脸,指着林蕊三人一时没说出话来。 一班班长余晖跟她是一对,见状出来帮腔:“要是有误会,让许桃自己解释呗,奖学金是看成绩不假,但是人品也很重要吧?别忘了咱们的校风校纪哦。” 师范大学,立身要正,这事要是传到老师耳朵里,许桃别说一等奖学保不住,指不定还要被约谈警告。 他们有理有据,一会儿指责许桃穿名牌买奢侈品,什么兼职能赚到这个钱。 一会儿又怀疑许桃的成绩作假。 一班的人聚成一团,眼神像要把许桃剥光,许桃浑身都在发抖,喉咙痛得不行。 外面下课的学生也聚过来看热闹。 许桃这边,班里人还算团结,没搞清状况的也没有诋毁许桃,顶多在旁边看着,吵到最后,只剩下三个舍友和副班长陈旭南。 蔡文静嗓子尖,像只猴子,许桃头要炸开,只觉得所有脸皮都在今日丢光。 那些投射过来的视线,让她无地自容。 许桃反驳不了,她立身不正,她是见不得光的情妇。 “咱们走吧。”许桃艰难挤出这句话,“咱们走吧好吗?” 杨灿作为唯一的知情者,知道许桃所有的不堪与伤痛,她回过神拉起许桃,朝着吕洋和林蕊道:“咱们走,不和sb论短长!” 蔡文静气笑了,在后面骂:“你tm说谁呢,再骂一个试试!” 也许是许桃的懦弱,让蔡文静看到了希望。 蔡文静突然更狂,在背后喊道:“你们仨就是许桃的一条狗,她给了你们多少好处啊,这么维护,主子从头到尾都不说一句话,你们叫唤什么啊!” “还有你陈旭南,当舔狗爽吗?你舔的女神早就不知道被哪个土大款睡过了,还在这上赶着帮忙说话呢,人家看过你一眼吗?” 这话说完,教室里静了一瞬。 许桃突然停住转身,谁都没反应过来,她冲过去一巴掌扇在了蔡文静脸上。 “给我舍友道歉!” “给陈旭南道歉!” 许桃声音声嘶力竭,哑的不行,但又莫名坚定决然,孤注一掷的疯狂。 教室里落针可闻,几秒后,蔡文静才捂着脸反应过来。 她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从没被打过脸,这是头一回,当着两个班几十个人,还有门外看热闹的学生,被自己开学就一直较劲的许桃,给打了。 蔡文静尖叫一声,就要还手,被冲过来的杨灿三人拦住。 拉偏架的姿势。 余晖想护着女朋友,扬着手吓唬许桃,陈旭南过来挡在前面:“你别让人瞧不起,打女人?” 许桃梗着脖子:“我要你给他们道歉!” 骂她什么都行,不能骂她朋友。 蔡文静呵呵一笑:“凭什么给他们道歉,你算老几啊?再说了,我说的不对吗?她们仨就是你......” 许桃不发一言,又扬起手一巴掌打了过去。 平时脾气最好的姑娘,被骂被讨论了一上午,没哭没闹,也没辩解过一句,这会儿突然发了火,让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 许桃不说别的,重复着道歉两个字。 蔡文静挨了两巴掌,脸上火辣辣的虽然不怎么疼,但脸是丢尽了,她挣扎出来,就要去打许桃。 女生之间打架,周围的人都往后退,生怕被波及,许桃天天被秦桉拉着跑步健身,比以前有精神,蔡文静冲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迅速抓住了对方两条手腕。 再加上舍友帮忙,倒也没吃亏。 蔡文静气坏了,这明摆着拉偏架:“你们愣着干嘛呢!来帮我啊 !” 她舍友才反应过来,战战兢兢加入厮杀圈。 ...... 秦桉久等许桃不见,发消息打电话都没人回,一上午联系不到人,他担心出了什么事。 手里有许桃课表,一路找到了二教,秦桉刚上楼,就注意到一间教室门口围满了学生。 有争吵声频繁传出。 他心里一咯噔,快步走了过去。 门口的人一看他穿着和周身压不住的气场,都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秦桉沉着脸,看清了这一幕。 素日里连根手指头他都舍不得动,这会儿竟然在被人推搡。 许桃马尾辫都散了,红着眼睛咬着牙被人拦住,对面有个女学生牙尖嘴利的,说出口的话难以入耳。 秦桉一听便懂。 他向来自恃身份,不肯随意与人为难动怒,这会儿也是黑了脸,气压骤降。 不知道是谁喊了声,老师来了。 有人把秦桉当成了年轻的老师。 战局倒是一停,都往这边看来。 许桃看到秦桉,压了一上午的火气像火山爆发,直接烧毁了她的理智。 她还没说话,有人已经在为秦桉的颜值和身材惊叹。 许桃心里不停叫嚣着,秦桉是伪君子,道貌岸然! 她突然冲过去,狠狠推了秦桉一把,像只困兽,走投无路,拼死一搏。 “都怪你!” 许桃包都不要了,就要往外走,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又折返回来。 顶着秦桉吃人的视线,站在蔡文静跟前。 “你道歉了吗?” 许桃这会儿冷静的可怕,带着无畏的决然,眼神倔强,听不到道歉,今天就不会罢休。 蔡文静不可能道歉,那太丢人了。 许桃面无表情看着她:“不道歉,今天就别走了。” 秦桉先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他察觉许桃情绪不对,想要安抚,又被小姑娘气冲冲推开。 秦桉压了那点儿莫名火气,不欲在外人面前和许桃拉扯,他冷冰冰看了蔡文静一眼:“是现在道歉,还是等老师来了再道歉。” 蔡文静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许桃,突然很恐慌,她意识到,今天太冲动,惹了不该惹的人。 也许,许桃不是被包养了,是被这个高富帅给追到手。 他们太登对了。 蔡文静慌乱地看了眼男朋友余晖,对方眼神示意她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道歉。 第77章 都怪我 气氛很僵硬。 不知道是秦桉的突然出现,震慑住了所有人,还是许桃现在异样的冷静不太对劲,大家都有点紧张。 尤其是杨灿,她很怕许桃心理出问题。 这个舍友,看起来温柔好脾气,实际上非常倔强,有种认死理的执着。 就像她被骂了,可以一句话不反驳,像个包子似的忍,但是身边人受委屈,居然能打群架。 估计在许桃的人生里,打架都是想都不敢想的桥段。 她的桃子啊,没必要的。 杨灿抱了抱许桃:“咱们走吧,不和她计较了好不好。” 她宁可许桃现在哭出来,也不要这样麻木。 吕洋和林蕊也是同样想法,道不道歉不重要,打一架就没事了。 许多人劝她算了,陈旭南自打看到秦桉,一直没说话,颇有种死了心的意思,但还是站出来:“许桃,没事的,我们没往心里去。” “让蔡文静给你道歉吧,你才是受害者。” 秦桉看了这个男孩子一眼,倒没说什么,等着许桃表态。 但许桃不动,很坚持。 秦桉摸了摸许桃的头:“受什么委屈了,我给你做主好不好?” 许桃拂开他。 秦桉也不生气,看了这圈年轻的学生一眼,“我是许桃的男朋友,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打架?” 他亲口承认身份,周围人立即议论纷纷。 合着许桃还真是找了个高富帅? 这也太帅了,简直人神共愤。 而且看起来很宠许桃。 他们可没见过系花这么暴躁愤怒的模样,上学期那个温柔羞涩的许桃呢,怎么学会打架了。 一定是被男朋友惯得。 不过,许桃男朋友不是那个宛城工业大学的青梅竹马吗? 有人心直口快,直接问了出来。 秦桉笑笑,揽着许桃肩膀到怀里,“他们寒假分的手,我有幸追到了,就是这么简单。” 这些人里,最震惊的还是杨灿,她刚刚是没多想,这会儿听到秦桉亲口承认,眼睛立即就睁大。 这就是许桃口中的,强取豪夺秦先生? 上帝,没说过他这么帅啊。 杨灿还一度误会许桃是被个老男人给欺负了,尴尬地咳了咳:“你是桃子男朋友?千真万确?不是包养,不是小三,不是情妇?” 秦桉皱眉,冷着脸看了众人一圈,不顾许桃挣扎,握了她的手:“这是哪的话,我和许桃是正经恋爱关系,有问题吗?” 杨灿激动地看着他,甭管这话是真是假,总之能证明许桃清白。 “那个是这样,今早上有人发了一张许桃和你的照片,然后都在传桃子被包养了,骂的很难听,现在新生群里都传开了,对许桃影响很大的。” 杨灿翻到群聊记录,又顺手指了指蔡文静:“她骂的最难听。” 秦桉翻看几条,脸色瞬间冷如冰霜。 顺着杨灿手看过去,居高临下审视的样子,蔡文静一抖,慌忙摆手:“我没有,是误会。” “许桃,你正经和人谈恋爱,为什么不说呢?” 秦桉也顺着她的话去问许桃,态度温和不少,“桃桃,为什么不告诉他们真相?” 许桃不答,执着地看着蔡文静,所有人都猜到,她还在等一个道歉。 蔡文静憋屈得涨红了脸。 正僵持着,门口挤进来几个领导和老师。 校长都亲自来了,见到秦桉恭恭敬敬地握手,也没多说,免得对秦桉影响不好。 他瞪了学生们一眼:“几点了还不去吃饭!赶紧走!” 看热闹的瞬间散去,只留下几个当事人。 秦桉心情也不太好,许桃不仅推他怪罪他,现在更是犟得一句话都不说,好好的一天,都被这几个不知轻重的学生毁了。 他是一定要严惩的。 “张校长事情还是尽快解决的好,免得对我女朋友声誉产生负面影响。” “那是那是,出了这种事,肯定是我们的过错,师范大学的学生,将来要走上教书育人的路子,怎么能曲解是非,跟风诋毁别人呢?” 张校长已经了解个大概,也看到那些污言秽语,很难想象有些话,竟然是这些最该欣欣向荣的孩子,能说出口的。 蔡文静和余晖已经吓得都在发抖。 张校长和其他几位老师包括系里的导员都在,疾言厉色,连着批评了几句。 两人彻底慌了神,又怕又悔,不知道说了多少句对不起,就差给许桃他们磕头了。 杨 灿几人毕竟还是学生,心软些,知道这件事闹大了,对方后果很难承受,现在都有些不安。 不是他们圣母,而是这一切超出了学生的理解范畴。 后续的事,不需要秦桉交代,他知道校方会给一个合理的惩罚措施。 张校长等人便带走了余晖和蔡文静。 秦桉顺了顺许桃头发:“回家吗?桃桃。” 许桃抬了抬眼,秦桉神情瞧着不像生气,但她知道,这是秦桉最不高兴的时候。 几乎可以说是暴怒边缘。 可她突然失去曲意逢迎的心情,拂开秦桉手,一言不发出了教室。 秦桉垂眸,拿起许桃的包,跟上去之前还冲着杨灿几人点了点头:“多谢你们帮许桃说话。” 不等几人反应,秦桉已经消失在门口。 他追出去的时候,许桃也没跑远,看背影落寞又孤单,秦桉一下子气就消了。 无奈地跟在后面。 许桃倒还上他的车,只是不说话,靠着车窗发呆。 秦桉有心缓和气氛,逗她:“好端端的,怎么就打起架,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难不成我还不能帮你出口气?”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许桃,真正意义上的发火。 平日里小打小闹的,都是情趣。 原来生气是这个样子,还挺吓人的。 “难怪秦煜亭这么听你的话,许老师板起脸来,很严肃。” 许桃别过脸去,打定主意不要理会秦桉。 秦桉在开车,也不好去动她,一路开进车库,说尽了好话,愣是一个眼神都没能和许桃对上。 不免烦乱。 还要让他做到什么地步呢? 秦桉在车库停下,锁了门不让许桃走,“桃桃,有脾气可以,别太过分,这事儿难不成怪我吗?” 许桃听后就用红红的眸子看着他,也不说话,小脸绷着,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秦桉气到极点也是一笑,开了门径自下车,大步朝着电梯走。 许桃默默拿着包跟上去。 其实她不是不想说话,只是还没回过神,今天发生的事超乎意料,她自己的反应也实在是离奇。 竟然敢打架。 许桃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红了,和蔡文静拉扯时,还被拽了几根头发,头皮生疼。 但还挺过瘾的。 不可以骂她朋友的,不可以连累别人。 应该多打几巴掌才对。 许桃一边想着,一边跟进电梯。 秦桉没好气地瞪她,正要说话,许桃手机一亮。 他干脆拿过来,熟练解锁。 杨灿发来的视频,也不知道谁录的,视频里,许桃失魂落魄要走,听到什么,突然一脸坚毅地回过头,一巴掌扇了过去。 稳,准,狠。 向来好脾气,惹急了只会软绵绵用眼泪控诉他的姑娘,逼成这样。 秦桉抿起唇角,深深叹了口气,过去将许桃抱在怀里。 “都怪我,都怪我,别委屈了宝贝。” 第78章 争执 许桃蔫蔫的不搭理人,秦桉只好先去打了几个电话,找人压下这件事。 免得照片和视频流传出去。 他安排好一切,再回到主卧时,许桃已经乖乖换好衣服,窝在藤椅里发呆。 秦桉站那看了会儿才过去,霸道地和许桃挤在一起,搂着不让她躲:“还生气呢?打人没打够?我给你打好不好?” 他抓着许桃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桃桃,别人说什么都不重要,你有足够的底气反击,骂你,肆无忌惮骂回去,打你,千百倍还手,就是杀了人,都有我给你兜底,行吗?” 他耐心将这些道理掰碎了,讲给一个心思单纯,还不懂社会险恶的姑娘听,“你手里有利刃,什么都不要怕,今天你做得很好,愿意为了朋友反击,但桃桃,我希望下次,你伸出去的巴掌,是为了自己。” 见她没反应,秦桉也是无奈,心里不太舒服,又压过去吻。 好歹这样能给些回应。 这个吻有点儿激烈,许桃受不住,胡乱地挣扎,她没心情和秦桉亲热,不同于以往的乖顺,像只张牙舞爪的刺猬。 不肯让人碰。 秦桉有的是办法治她,又熟悉许桃一切,困着人在腿上坐了,等人彻底软化,才攥着她手腕背到身后。 许桃是双手合十的姿势,亏着她柔韧性好,胳膊这样抵着也只是挺起了胸。 可她很难受,很委屈,仰着头垂泪,破碎不失美感,像只跌入陷阱的优雅天鹅。 秦桉咬她下巴,惩罚似的:“还要跟我置气?当着这么多人面不给我脸,桃桃,要学会适可而止。” 在学校里,她气冲冲像头小牛犊,冲过来就是一推。 声嘶力竭控诉,怪他。 又三番两次躲,连个好脸都不肯给。 秦桉都忍了,但回到家不能还这样,得听话才是。 更何况,哄了也安慰了,识趣就该下台阶,而不是这样犟。 许桃仰着脖子哭,胳膊拧着有点儿疼,她心里更疼,心里的火山还没有烧尽,叫嚣着要跟秦桉拼个你死我活。 她哭着说自己能骂出来的,最过分的句子:“秦桉,你混蛋,你不是人,凭什么欺负我......” “就是怪你,混蛋!我说了不穿这些衣服,不背包,你凭什么逼我!” “说了不要你们送!” 许桃恨不能去咬秦桉,但一动不能动,红着眼睛做困兽之争。 “我搬出来住,大家都说我被包养了,还说我不上学是去打胎,都怪你!秦桉,你混蛋,你王八蛋!” 她一个学生,不知道遭受了多少闲言碎语,闹到这一步,不怪秦桉怪谁? 许桃甚至都不恨那些人的诋毁和侮辱,只恨秦桉霸道蛮横,强硬地主导她一切。 毁了她本该平静的生活。 声声泣血。 原来藏了这么多委屈。 那可真是辛苦她了。 “桃桃,我对你好,有错吗?”秦桉冷了脸,他这辈子,对谁都没掏心掏肺过。 挖尽了心思疼她,到头来全是错。 “就差摘个月亮哄你开心,天天变着法儿疼你,为了你那点儿矫情的心思,两个月了,我碰过你底线吗?” “许桃,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作是么?” 许桃跟他说不通,霸道惯了的人,对别人好都是强硬的,施舍的。 她要尊重,自主权,要平等要自由。 许桃摇摇头:“我讨厌你。” 秦桉僵硬地愣在那,心被捅了个窟窿,四面八方灌进冷风。 耐心告罄,手一松,许桃从他腿上跌落,坐进长毛地毯,没有安全感似的抱住膝盖。 隐忍的哭声像刀子似的,将秦桉扎了个遍体鳞伤。 他烦躁,去窗边点了根烟。 四月份的宛城天气不错,公园河边开了一簇簇花,他下午打算带许桃出去玩玩的,没想到会耽搁在家里吵架。 秦桉揉揉眉心,不断劝诫自己,今天许桃受了委屈,他比她大,该让着,小姑娘要多哄哄。 可总是压不住那份火气。 她居然还是讨厌的。 那这段时日的柔情蜜意,精心挑选的礼物,都算什么? 秦桉叹口气,掐了烟过去,居高临下:“桃桃,我要怎么做,你才能舒服些?” 许桃回复很冷淡,耗尽对方最后一丝柔情。 她说放她走。 秦桉面无表情否了这个提议:“除了这个。” 许桃闭了闭眼。 “那我没什么好说的。” 秦桉从没想过,许桃柔柔的性子,也能说出这种话来,扎他的五脏六腑。 他疼得吸气,咬着牙说狠话:“你不听话是么?倔脾气又犯了,真打量我是个好说话的人?” “我够宠着你了,许桃,还想怎么样啊?别太得寸进尺。” 许桃轻飘飘问他:“我一直不听话,你是不是又要我休学在家反省,秦桉,你去替我办手续吧,我不想读书了,大 家都会用异样眼光看我。” 就算承认了是男朋友又怎么样,还不是同居在一起,花人家的钱,像个被精心养起来的雀鸟。 世人向来对女生都苛刻,许桃不觉得多一层男女朋友的遮羞布,就能掩盖他们之间不堪的事实。 秦桉心在疼,握紧了拳头克制情绪,他承认,自己手段从来不光彩。 也知道,最近住在一间卧室,同一张床,他逼得许桃很紧,小姑娘是不愿意的。 别管表面上多乖,狠了,哭的时候都是真心实意。 她不情愿,她想躲。 可秦桉没法放手。 做不到。 “许桃,你在乎的东西太多了,这是优点,也是弱点。” 秦桉半蹲下去,叹息:“咱们这段时间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又要惹我生气呢?” 许桃心里一惊,却很平静地跟他对视:“秦桉,我错了,我听话。” 秦桉摸她冰凉的小脸:“这话说过太多次了,我很好骗吗?” 许桃无法抑制地抖。 “你要干什么?” 秦桉拍了下她侧脸,残忍无情:“桃桃,床上,还是这里,自己选,嗯?” 第79章 摔碎 许桃没得选。 秦桉从来没给过她选择,何必这样大发慈悲地施恩,仿佛两人之间是平等的。 许桃沉默顽抗,蓄满了泪不敢眨眼生怕掉下来告诉秦桉,她的懦弱和恐慌。 直到被压倒在地毯,才肯侧过脸去,揪紧了纯白色的长毛。 秦桉很粗暴,是认识以来第一次,丝毫不顾忌许桃疼不疼。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啃咬。 许桃愤恨绝望地,用那双曾经被秦桉温柔吻过无数次的漂亮眼睛,含着殊死一搏的决心,满腔不甘地瞪着他。 长了利甲的爪子伸出来,在秦桉脸上,脖子上,留下一道道不肯屈服的痕迹。 秦桉生受着,用尽力气抢夺许桃呼吸,吮她的唇瓣,探入她的唇齿,妄图软化,又带着几不可察的祈求。 心被挖了一个口子,汩汩流着鲜血。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吻她,想让她放松而已,却已经心痛到无法继续。 “许桃。” “你好样的。” 秦桉挫败地起身,俯视着他千方百计抢夺回来的姑娘,最终化为一声叹息,转身离开。 许桃蜷缩起身子,咬着手消化掉一切感知。 浑身都在痛。 心里像重锤砸过,闷得喘不过气,唇上身上,遍体鳞伤。 秦桉咬她,圈占领地,却仍旧守住最后的底线,仿佛尊重身下猎物说不的权利。 许桃静静等着,等秦桉利用她的弱点,行使致命一击。 累了,还不如毁灭,她想。 ...... 秦桉漫无目的地开着。 他甚至在暖阳和煦的四月份,早早戴上了墨镜。 第一天,许桃还笑他傻,转眼弄到两败俱伤。 秦桉擦拭唇瓣干掉的血迹,伤口隐隐发麻,疯起来的小姑娘像尖牙利齿的小兽。 许桃是有脾气的,秦桉一直知道。 漂亮的姑娘,甭管家里条件好不好,自小注定是众星捧月,何况他的桃桃这么乖巧可爱又聪明。 合该所有人都喜欢她。 秦桉自虐地想着,是他把许桃隐忍不敢暴露的脾气惯成现在这样。 一天的功夫,动了几回手。 秦桉心烦意乱,生出所有物超脱掌控的无力感,他有千百种方法逼迫许桃妥协,却一个都不敢想。 驱车去了酒吧,秦桉联系了几个发小。 自从和许桃在一起,他的交际圈都缩小了,只想日日夜夜和这个没良心的姑娘厮守。 人家却不领情,只觉得讨厌。 秦桉需要用酒精麻醉自己。 他到的早,一个人在无人光顾的酒吧里喝闷酒。 裴行舟和陆尧进来时,见到的就是一个醉鬼,大喇喇坐在沙发里,仰着头灌酒。 “神经啊,在屋里戴什么墨镜,装B呢?”陆尧过去摘了墨镜,随手丢在桌子上。 秦桉下意识要去拿,被两人拦了,一左一右夹在中间,还凑得很近,不知道在看什么。 裴行舟眼尖,“咦”了一声:“你被谁挠了?新鲜哎,谁敢挠咱们秦二少爷?” 秦桉烦躁地拂开他:“少贫,喝酒。” 一杯杯灌,桌子上横七竖八歪了几个空瓶子。 秦桉素来不是个酗酒之人,除了应酬,很少沾这东西,冷静自持,克制得很。 今天倒是奇怪。 裴行舟和陆尧对视一眼,了然,这是为情所困。 那更新鲜了! 陆尧八卦地凑过去,离近了能看清,脖子上,脸上,还有嘴唇和下巴,都是各种痕迹。 还是只小野猫。 “秦桉,你这是谈恋爱了,还是随便玩玩,怎么把自己折腾来买醉?”裴行舟陪着他喝,随口一问。 自然是等不来答案。 秦桉始终沉着脸,眼里的冷漠都快结成冰了,酒吧里人越来越多,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叫喊声此起彼伏。 他觉得烦,从前不认识许桃时,好歹还能和朋友们聚聚,这种场合也能多待会儿,但现在,太吵。 许桃喜欢安静,最大的乐趣就是窝在藤椅里读书。 秦桉就陪着她,也不觉得无聊,偶尔能偷个香,便是从身到心的愉悦。 他的桃桃肯定不喜欢这种地方,闹哄哄的。 “崔衍没来?”秦桉淡声问。 他们四人在大院长大,年纪相当,是幼儿园就穿一条裤子的铁杆兄弟。 用江兰的话来说,就是坏事做尽的四人行。 如今都在宛城,有空就聚聚,裴行舟接管裴家企业,陆尧从政,只有崔衍,忤逆父母,非要做个多情的艺术家。 裴行舟一开始没听清秦桉在说什么,凑过去又问了问才道:“一看你就是重色轻友,崔衍跟他那个疯子妹妹出去旅游了。” “下个月应该就回吧,咱们好久没聚了,趁着五一,去山上玩玩?”陆尧说的是裴家那处山庄,是个游玩的好去处。 秦桉蹙了蹙眉,挺反感似的没再接茬,又 倒了酒喝。 中午也没吃饭,胃里是空的,喝了这么多,火辣辣烧得慌,倒是不觉得醉。 三人气质出众,不仅仅是帅,主要是矜贵,尤其是秦桉坐在中间,生人勿近,高高在上,很招眼。 有女生大着胆子来要联系方式,秦桉并不理会,没看到似的自顾自喝酒。 裴行舟向来是怜香惜玉的性格,桃花眼打量几番,吆喝着女生的朋友们一起玩。 围坐在他和陆尧身边,气氛顿时就热闹起来。 秦桉眼看着他们互相加了联系方式,二维码扫到他眼前来,更觉烦躁,面无表情斜了一眼,起身就走。 陆尧也不便在这种场合多待,朋友们喝喝酒还行,女人多了影响不好,便跟着站起来说要送秦桉回去。 两人都走到一半了,秦桉突然折返,正准备拿回自己东西,却发现那副墨镜戴在一个油头粉面的粉头发男生脸上。 正是这群人里的其中一个,玩嗨了觉得这墨镜不错,戴上跟身边的女生调情逗乐。 秦桉脸一下子黑了,冷声让他摘下来。 粉发男生年纪不大,一身潮牌,是个信奉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性子,又在这么多人面前没脸,登时就下不来台。 骂骂咧咧摘了墨镜递回去,却在秦桉伸手来接的时候,“哎呀”一声,故意没拿稳,将墨镜掉在了地上。 他们卡座在上方,离着地面有几步台阶,墨镜砸了几下,摔碎了。 第80章 失控 秦桉捡起墨镜的时候,还是很平静的。 看到碎裂的镜片,他只有一个想法。 他弄坏了许桃送的,第一件礼物。 是了,他今天也险些弄坏了他的桃桃。 是没做到最后一步,可伤害也造成了,许桃一直在战栗发抖,被他咬出许多伤痕。 一定吓坏了。 秦桉若无其事将墨镜装进裤兜,在所有人始料未及中,突然抬脚踹向了粉发男生心口。 他惨叫着砸向靠背,冲击力又带着他往前,扑倒在桌面上。 酒瓶子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这一幕吓坏了所有人,包括裴行舟和陆尧。 他们初中时,就很少和人打架了,没别的原因,是几乎不会有人惹到他们头上来。 裴行舟赶紧站过来拦住还要继续出手的秦桉:“这是怎么说的,多大事,不就是个墨镜?” 往日秦桉可不是小气的性格,难道是因为喝了酒? 不过因为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他们在卡座,看热闹的人太多,被拍下来传到家里,少不得又是一顿啰嗦。 陆尧也跟着劝:“惹了你不高兴,何必亲自教训,这样的人,你从前都不会多看一眼,今天这是怎么了?” 秦桉静静听着,也不说话,心里七拉八扯的疼,他意识到自己过激了,反应过头。 原来许桃对他的影响,已经到这个地步。 可以左右他的理智。 那是该好好冷静冷静。 他站着不知道想什么,卡座上的人大气不敢出,粉头发的男生缓过气来,趴在那一动不敢动,心口剧痛。 骇得冷汗直流。 那一瞬间,还以为要被打死。 好在是,被朋友拦住了。 秦桉缓了会儿情绪,转身走了,陆尧嘱咐裴行舟妥善处理,也跟了上去。 裴行舟摇摇头,拉着这男生坐下,“医药费都赔给你,去医院做个检查,我这朋友学过几年拳脚功夫,别把你踢坏了。” 男生赶紧点点头,有怨言也不敢说。 这几个人一看就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不过还是有不知天高地厚的打抱不平:“不就是个破眼镜么,至于下死手?” “长得挺帅,人这么小气,嘁~” 裴行舟扯了个笑,冷冰冰看着说话的女生,正是第一个给秦桉要联系方式被拒的那个。 女生说完也后悔了,裴行舟气场太强,不发作兴许是看在他们年纪不大的份上。 她脸色发白,嘟囔着道了个歉。 裴行舟立时又恢复了风流多情的笑,嘱咐他们好好玩,去吧台结了账,又点了不少东西给这群人,才离开酒吧。 出去时,秦桉和陆尧正在路边抽烟。 他还从来没见过秦桉这般,失魂落魄。 自小四个人,感情纠缠最多的是他,裴行舟风流债多,招女孩子喜欢,可很少在这方面产生负面情绪。 其次是崔衍,有喜欢的人不敢表白。 再就是陆尧,高中就谈,小太阳性格的初恋,就是家境太差,陆家绝不同意。 但现在陆尧夫妻和睦,是圈子里少有的,先联姻后相爱的典型。 只有秦桉,打幼儿园起,最招女生爱,却又最绝情,别说给个答复,他不高兴了,连正眼都没有。 二十七年,没听说他喜欢什么人啊。 裴行舟过去,懒散地笑他:“听说你和蒋玫相亲呢,不会是因为她吧?” 秦桉淡淡扫他一眼:“我跟蒋玫没关系,只是互相帮忙挡挡家里的逼婚而已。” “那你这是多愁善感什么呢,有喜欢的人?人家不喜欢你?”裴行舟说着,自己都觉得乐,“那可真是够不长眼的,连你都......” 他话说一半,就被秦桉吃人的视线吓了一跳,硬生生吞下去,“这么喜欢?连兄弟都恐吓?” 秦桉苦笑,不过并没有否认。 裴行舟惊愕地瞪大眼,和陆尧同时出声:“说中了?” 秦桉没回应,掐了烟,习惯性从口袋里掏出糖,意识到自己在顺从许桃的习惯,又硬生生放了回去。 裴行舟沉浸在震惊中不可自拔,“下个月等崔衍回来,咱们去聚聚,秦桉你带上人,我十分想看看是哪位神仙,好大的神通,能收服了秦二少爷。” 陆尧也诚恳地点头,他也想看。 秦桉浑不在意笑笑,这会子正冷战,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哄好,哄好了也未必愿意出门。 “哄”这个字再次让秦桉的笑容淡去,他真的已经习惯了对着许桃退让。 这并不是个好事儿,会逼得他底线一降再降,最终彻底沦陷,失去主控权。 于秦桉来说,并不喜欢许桃脱离掌控。 他迷恋许桃乖巧,软绵,偶尔有些小脾气用来增添情趣,但绝不允许像今日这般,露出爪子,试图还击和逃窜。 许桃带刺的一面,可以对着任何人,唯独不能是他。 秦桉清醒了些,决定先晾着许桃,在情绪上 头的时候,双方都无法冷静,最好小姑娘理智能回笼,乖乖求他原谅。 ...... 许桃辗转反侧一夜,秦桉不曾回家。 她情绪冷静不少,爬起来上课时已经消化了伤痛。 学还是要上的,随便别人怎么看。 许桃吃了早饭,在张萍欲言又止的视线里背起书包:“张阿姨,我去上学啦。” 她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张萍也只能叹口气,给许桃递过去装着水果和酸奶的袋子。 “许小姐,今天还是要去老宅跟着夫人工作吗?” 许桃点点头,接过袋子离开。 到教室门口,许桃吸了口气,如常地进去找到舍友们坐好。 选修课什么专业的学生都有,倒是没几个人认识她,两节课过去,许桃心态已经彻底稳定。 下课后,她和舍友回宿舍,结果在路上,宿舍门口,遇到了许多人。 朝着她弯腰道歉。 说完对不起,就灰溜溜跑路。 许桃一头雾水,回宿舍短暂的路程,硬生生拖到半个多小时。 等到了宿舍,许桃拿出水果酸奶大家一起分着吃。 许桃主动问了问昨天的后续。 杨灿来了劲头,咽下一口酸奶:“正要跟你说!桃子,你家那位秦先生太强了,不知道什么手段,匿名的人全都被揪出来,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写了检讨,今天跟你道歉的,估计就是那些背地里匿名的渣滓。” “对!就是他们!”林蕊补充,“最先发你照片和说你被大款包养的,被记了过,档案都有底的,那些跟风的,也都被老师批评了,都是重点观察对象,夹着尾巴做人那种,以后看这些人,还敢不敢到处在网上造女生黄谣!” “估计都不敢了,说到底,许桃做什么,是她的隐私,这些人凭什么动不动就把照片拍下来发网上啊,真当网络是法外之地了。”吕洋耸耸肩。 许桃知道秦桉背地里做了许多,这才多久的功夫,处罚措施都出来了。 想起昨天自己说过的,难听又扎人的话,她心里有些复杂。 怪他是始作俑者,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秦桉对她的好。 许桃叹口气,“那蔡文静呢,她怎么样了?” 第81章 胸怀 提起蔡文静,杨灿更来劲了,她们宿舍,和一班这几个女生,可以说是新仇加旧恨。 许桃她们轮流早起占位,雷打不动第二排,但有一次吃完早饭回来,占好的位置,被人抢了。 她们宿舍四个人的书本,都写着名字,被乱七八糟扔在了地上。 蔡文静当时还振振有词,说是不可以提前占位置,这不合规矩。 当时许桃四人因为快要上课,忍了,放学后才去找蔡文静理论。 这是第一次吵架,后面因为占位置,在宿舍因为公共洗衣机,淋浴区的使用,大大小小矛盾好几次。 谁都知道,蔡文静针对的是许桃。 无论是长相,成绩,人缘,还是老师的关注度,许桃都比蔡文静强。 这次跟着陈教授译注古籍,做成了是要署名的,听说蔡文静私底下求了陈教授好几次,都没如愿。 她能不嫉妒许桃么,所以才敢第一时间落井下石,一逞口舌之快。 但踢到了铁板。 杨灿咽了咽口水:“桃子,蔡文静很有可能要退学,我听一班的人说,她昨天回来大哭了一顿,却一句你的坏话都不敢说。” “校方以她聚众闹事为理由,勒令退学。” 杨灿说完,宿舍沉默下来。 许桃白了白脸,“这么严重?” 林蕊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桃子,我和蔡文静还是半个老乡,其实她......她怎么说呢,唉,我不是圣母啊,我很烦她的,但是也不至于就退学吧?” 许桃也觉得罪不至此,而且昨天先动手的是她,气当场就出了,没想过逼一个才大一的女生退学。 她站起来正要去给秦桉打个电话,宿舍们被敲响了。 吕洋靠着近,开了门。 蔡文静和一班几个女生在门口,互相推搡着,谁也不好意思先进来。 许桃看到她们手里拿着水果,应该也是来道歉的。 “进来吧。”许桃也不打算为难太多同学。 蔡文静哭丧着脸,一进来就掉眼泪,她是真的害怕。 “对不起许桃,我不该诋毁你的名誉,造谣你有不正当男女关系,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求求你跟老师说,别让我退学可以吗?” “老师说,你要是原谅我,我只记过检讨,不原谅,就要被退学,求你了,给我次机会行吗?” 蔡文静给她鞠了一躬,态度很诚恳。 许桃抿了抿唇,没想到这个决定权是在自己手里。 难道是秦桉的授意。 她问道:“你是怕了,还是知道错了?” “如果是怕,我选择算了,因为昨天我出过气,你也道过歉,如果是悔过,我愿意原谅你,因为大家同学一场,寒窗苦读十年考进大学,我不想随意毁了一个人前程,蔡文静,这个答案还挺重要的,你仔细想想。” 蔡文静一怔,先前是怕,但现在,她知道错了,红着脸低下头去:“对不起,许桃,我一直都很嫉妒你,嫉妒你漂亮,优秀,努力,刻苦,也嫉妒你招人喜欢,更嫉妒你拿走了很多荣誉,但现在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无论是人品还是胸怀,你都当之无愧咱们专业第一,许桃,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本以为,来道歉是一场羞辱,许桃兴许还会打她骂她,咬死了不肯原谅,最后用男朋友的权势,逼她退学。 但没想到,许桃根本就没怪她。 这让蔡文静羞愧难当,一番话说出来,却突然通透很多,他们中文系,将来有很多人,会走上文字岗位,用笔抒发观点,无法明辨是非,如何中正客观? 也会有很多人,去当老师,善妒成性的人,如何胸怀宽广,教书育人,心思狭窄,睚眦必报,又怎么包容学生们的缺点? 蔡文静又是愧疚又是醒悟,最后感激地朝许桃又鞠了一躬,她在许桃身上,看到宽广胸襟。 记过检讨,是她应得的。 许桃知道她想通了,笑了笑,“蔡文静,以后大家和睦相处吧,咱们两个班应该互相团结才对,别为了咱们那点矛盾,水火不容的。” 蔡文静重重点了下头,一班几个女生本来还有怨气的,此刻也是打心底里敬佩。 都是年轻的学生,岁数差不多,却远不如许桃有容人之量。 她们坚持留下了水果才离开。 许桃转过身,才发现三个舍友一脸崇拜看着她。 “桃子,你是这个。”杨灿竖了竖大拇指,“能让蔡文静那性格的人,当众说她自己嫉妒,可见是真知道错了。” 许桃失笑:“你们别觉得我圣母就行。” “桃子,你做得对,我支持你,”吕洋给她点赞,“现在人心太浮躁了,动不动就是打打杀杀的,有矛盾就要将人摁死,但其实,给别人悔过的机会,才更难得。” 林蕊:“而且,咱们是师范大学的学生啊,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将来怎么面对学生呢,他们身上的问题肯定会更多。” 许桃很认同舍友们观点,突然过去挨个抱了抱:“谢谢你们,一 直站在我身边支持我。” 四人感情更深了一步,源于信任与感恩。 林蕊笑嘻嘻让许桃请她们吃饭,交了个高富帅男朋友,必须大出血。 许桃痛快答应,中午四人一起去吃了顿自助餐。 下午她还要去趟秦家,在地铁站门口跟舍友分开。 杨灿也要回家,跟她一起。 这会儿就两人,杨灿有话就问了:“桃子,我看那个秦先生,不像是要包养你啊,他这么年轻有钱,没必要吧,正儿八经谈恋爱不就行。” 许桃也想过这个问题,也为“包养”二字,陷入过无限的羞耻与自责,无数次她也期盼过,秦桉身边没有别的女人,可以减轻心中负担。 但其实并不重要。 秦桉也许没有女人,和那个蒋玫也只是相亲没成,不然不会一天到晚缠着她不放。 可这没区别,就算秦桉要跟她结婚,许桃的态度也是一样的。 “我不想跟着他的原因,和我们是不是正经恋爱,其实没多大关系,我想要平等尊重的交往,而不是被强势地主导一切,灿灿,你男朋友会威胁你吗?会逼你做不喜欢的事情吗?” 比如近乎于强迫的接吻与亲密,比如一生气就冷冰冰用眼神逼她妥协,比如霸道控制她摆出各种姿势...... 更不提,为了得到,而伤害时今,抢夺她上学和社交的自主权。 杨灿想了想,代入感很强:“只有我威胁他的份儿......” “对了嘛,你有说不的权力,”许桃弯了弯眼睛:“而我没有,他心情好的时候,我可以耍耍脾气,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一个字都不许说,我不听话,他会让我休学,不乖乖服从,就要被关在家里,他长得帅有钱,又怎么样,骨子里还是个坏蛋!” 杨灿因为秦桉皮相而升起的几分好感烟消云散,过去抱了抱许桃:“桃子,你说得对,要不是他,这些事儿根本就不会发生!” 虽然很多人嚷嚷着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干,但其实,这个福,一般人还真未必能承受。 因为人有向往自由的本能和天性。 杨灿摸了摸许桃漂亮的脸蛋:“可是桃子,你要想办法,让自己快乐些呀。” 许桃不快乐,她感觉得到。 第82章 没出息 路上,许桃还在回味,杨灿提了三条宝贵的意见,让她学着取悦自己。 在无法摆脱秦桉控制的前提下,让自己好过。 首先,秦桉皮相不差,要学会把他当成男模,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何况还是个极品。 其次,他有钱,无论将来秦桉和许桃的结局如何,秦桉都在消费一名少女的青春。 就该可劲造他的钱。 最后,努力让秦桉这个坏蛋爱上她,再狠狠伤害,毕竟谁先动心,谁就输了。 杨灿信誓旦旦,让许桃回去试试,还传授了几招绝学,总结就是男人这种生物是非常好拿捏的,得训。 许桃笑了笑,虽然不觉得秦桉懂爱,这几条办法未必管用,但杨灿的话让她醍醐灌顶。 让自己好过些,哄好了秦桉,万事顺利。 许桃摸摸鼻子,昨天两人不欢而散,到现在也没联系过。 不知道秦桉是不是还在生气,又会想出什么办法逼她妥协。 那滋味儿应该不太好受,许桃开始后悔昨天说的话太难听,几乎将两人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斩断。 许桃拿出手机,和秦桉的对话还停留在昨天,她因为学校谣言,一直没有回复消息。 秦桉的急切肉眼可见。 许桃思索再三,回复:[秦桉,我选择原谅蔡文静,谢谢你帮我解决麻烦,也谢谢你留了条退路给我。] 消息发过去,许桃觉得很干,又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一只小狗从远处跑过来,将下巴搁在人手心。 秦桉这会儿,正准备登机去海市。 许桃做出这个决定,在他的意料之中,所以留了个活扣,免得出手太狠,小姑娘心里有负担。 学生的思维方式,与他们还是不同的,保留一丝单纯也好。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 秦桉无法面对许桃。 责罚会不忍,主动低头又觉得不甘,本打算这几日要出差,干脆躲出去。 都冷静冷静比较好。 可千算万算,没算到许桃竟然第二天就来服软。 昨天犟成一头驴,今天就想通了? 秦桉轻哼一声,没回。 飞机起飞前,他又忍不住去看,没有更新的消息。 道歉也这么干巴巴的,秦桉面无表情关掉。 海市距离宛城,两个多小时的距离,需要处理的公事也多,秦桉招手叫来宋沅,通知下去,待会儿要先开个小会。 宋沅正要领命而去,秦桉又叫住他:“墨镜送去修了么?品牌怎么说的。” “品牌那边说给您造成了不良的使用体验,愿意给您更换一副,还有几款新品也上了,需要送过来给您挑选吗?”宋沅看过那副墨镜,镜片都碎了,何必要修。 秦总又不缺这点儿钱,何况,他以前都不戴这个牌子。 秦桉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温度,却让宋沅立即明白:“我会督促他们,尽快更换镜片,维修好的。” 秦桉点了点头,许桃送的第一份礼物,还是要妥善保管。 最起码要完整。 他揉了下太阳穴,飞机还未离开宛城,他竟然已经开始思念。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秦桉决定,去海市这半个月,一条消息都不会回复。 打定主意要晾一晾许桃。 结果刚落地海市机场,打开数据通信,消息像雪花般飞进来。 有八成来自许桃。 [秦桉,你怎么不理我啦?] [还在生气吗?] [/委屈] 秦桉看到这表情,就是呵呵一笑,她还委屈上了。 又往下翻,差不多发了几十条,比认识以来,加一块都多。 [为什么不理我,有人说要让着我的!]配了个叉腰的表情包。 [今天周六,你不回家看爸爸妈妈吗?] [我到你们家了喔。] [秦煜亭不让我干活/哭] [晚上回家吗?吃什么呀/期待] 全都是没有营养的废话,秦桉脑补许桃撒娇的模样,不自觉勾了勾唇,等他反应过来时,回复已经发过去。 秦桉一惊,立即撤回,暗自懊恼中了许桃的温柔刀。 他盼着许桃没看到,然而下一秒,许桃就发了表情包过来,是只生闷气的小狗。 [你出差了不告诉我!] 秦桉深深叹了口气,第一次觉得,不回别人消息,居然要用千万分耐力去忍。 他莫名生气,生自己的气。 气自己没出息。 拉着脸关了手机,身后跟着的工作团队,大气不敢出,尤其是宋沅,实在拿不准秦总的心情。 自从恋爱后,越来越难以揣测。 许桃发完消息后,退出去看了看和杨灿的聊天,谨记把自己当成一个男人,避重就轻,甜言蜜语轰炸。 认真又摘取了几条,给秦桉发过去。 不回也没关系,最起码她知道,秦桉在出差。 许桃松口气,也没做好和秦桉见面的准备,趁这个工夫缓缓也不错。 她突然轻松下来,没那么紧张,对面坐着的蒋翊,立即察觉到不同。 一下午,许桃都在偷偷发消息,看起来像和男友闹了矛盾。 不过倒是没耽误工作,甚至还得到了老师们的一致夸奖。 现在是和好了? 他勾唇笑笑,写了张字条偷偷塞过去:[晚上陈教授他们又要留饭了,跟我一起走么?] 许桃拿到有点意外,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借着书本遮挡写字:[不啦,谢谢,我坐地铁就可以。] 她悄悄夹在书里推过去,怕被抓包的模样。 蒋翊笑容更深,[和男朋友有约?] 许桃眨眨眼,撒了个小谎,在纸条上回复是的,刚要再还回去,江兰在那边喊了她一声。 一慌,赶紧将纸条夹在书里放好,朝着江兰跑过去。 江兰手边一摞资料,让许桃拿过去整理,忙起来,就忘了刚刚那回事。 蒋翊也没再找她。 六点多,江兰果然要留几位老友彻夜长谈,贴心安排了车送两个小朋友回去。 蒋翊抢在前头:“老师,送我们到地铁站就行。” 江兰也没跟他争,挥挥手让他们走。 许桃忙跟上去,在前院和秦煜亭碰上,又被拦住不让走,最后被钟易哄去了后院。 等出门时,发现蒋翊还在等她。 “你没开车吗?”以前都是开车来,不过许桃总想办法不搭车,找借口自己坐地铁。 蒋翊单手插着兜,少年眉眼清隽,迎着灯光柔声一笑:“限号,可以和你一起坐地铁回家吗?” 第83章 回答问题 地铁又不是私人专属,许桃抱着书包,默默上了车。 到地铁站时,蒋翊主动接了她的书包,“我来吧,资料挺沉的。” 老师留了作业,许桃要在这周内做完。 她想把包拿回来,但蒋翊单手背在身上,率先去坐扶梯。 许桃只好跟上去。 “你也拿了很多书,我自己背就行,没多沉。”许桃站在上方,正好可以拿到自己的包。 蒋翊轻轻笑,把包拿到前面:“坐电梯,别乱动,小心摔着。” 许桃心里的怪异感再次袭来,抿着唇不说话。 离秦家最近的地铁站已经是始发站,他们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车厢里空空荡荡,没几个人。 蒋翊主动找话题:“是和男朋友去约会吗?” 许桃点点头,承认了对方的话,虽然她“男朋友”不知道出差去了哪里。 但不妨碍他的魂儿无处不在。 “还是上次球场见到的那个男朋友?”说完意识这话不太对,蒋翊歉意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确认一下。” 本以为许桃会点头,结果她说不是。 低声说换了个男朋友。 蒋翊轻咳一声,直觉这话题不太对,立即转了话头:“你喜欢《自由堡垒》这本书?” 许桃微微睁圆了眼睛,像只小鹿。 看得蒋翊忍不住笑:“你朋友圈的签名,随风种种,皆我所愿,出自《自由堡垒》。” 主角奥斯丁终其一生,都在为自由而战。 人生尽头时,朝着风,念出这句话。 “诚实说,我的生命和爱情在燃烧,可随他们去吧,随风种种,皆我所愿。”蒋翊声音很好听,读出来也觉得动人。 这的确是许桃最喜欢的一本书。 “你也喜欢吗?我在论坛见到别人讨论,认为这本书在无病呻吟,奥斯丁所拥有的一切,是别人奋斗的终点,他却要将其亲手毁灭,你觉得奥斯丁矫情吗?” 蒋翊听后不答反问:“奥斯丁为了自由,舍弃爱情,你觉得他矛盾吗?” 许桃:“自由和爱情,本身就充满了矛盾与纠结,我认为奥斯丁冲破了枷锁,最后选择殉情,两方都达到了他心中的完美结局。” 所以她喜欢这本书,看完后很震撼。 蒋翊不知道许桃经历过什么,但她沉静柔婉的内核,很吸引人,总让他想多接近几分。 借着这本书,他慢慢说起自己见解。 许桃很少和人讨论,此刻也挺感兴趣,一脸求知的模样,产生共鸣时,还会很激动地眨眨眼。 “我有几本书,回去后发书单给你,应该是你的口味,”蒋翊快到站,只好先道别,“有推荐的好书,也可以分享给我。” 许桃点点头,跟他挥手再见。 回到春江明月时,还在想地铁上,两人的对话,蒋翊并不是一味顺从,很有自己见地。 许桃受益良多,放下书包就钻进书房,抽出那本《自由堡垒》,里面到处标了她的随笔,现在又多了一句话。 自由,有一万种方式。 许桃忍不住想,她的自由在哪? ...... 转眼,秦桉出差半月,许桃没有傻到他一走,就搬出春江明月,老老实实在这住下来。 她知道张萍会如实报告自己的行踪。 许桃和往日一样,安分地上学,周末跟着老师工作。 唯一不同,就是秦桉不理她。 许桃每天早中晚问好,撒娇卖乖,甜言蜜语学了一箩筐,发过去却石沉大海。 期间还打过视频和语音,都被挂断。 许桃没了办法,像完成任务似的每天签到,都快形成习惯。 这周五放学,去图书馆多待了会儿,傍晚回去路上,她还搜了一条土味情话,给秦桉发过去。 [我想买块地。] [买你的死心塌地/呲牙] 许桃看了忍不住笑起来,觉得能恶心一下秦桉也不错。 结果一抬头,在校门口看到熟悉的车子和人。 秦桉倚在那辆大g车身上,穿了身休闲装,长身玉立,抱着胳膊,神色不辨喜怒,安静地注视她。 许桃心思一转,小跑过去就要扑进他怀里。 还没叫人,就被秦桉伸出手掌,抵着她脑门直接推开,很嫌弃的样子。 许桃谨记,哄人要死皮赖脸,重新扑过去抱住他腰,软软叫他:“秦桉~” 秦桉眸色沉了沉,冷淡低头瞧着,倒没再推开,“不是讨厌我么。” 记仇,秦桉很记仇,许桃早就知道了。 她委屈地先没回答,皱了皱鼻子撒娇:“包好沉......” 秦桉从善如流接过来,“还没回答我。” 校门外有不少学生在买晚饭,俊男美女帅气的越野车,实在养眼,许桃看到有人在拍,把脸往秦桉怀里埋了埋:“回家好不好?” 秦桉淡淡扫过去,有几个学生赶紧收了手机,他单手提着许桃腰,将她抱上车,才绕到 另一侧驾驶座。 许桃在车上放松许多,她也算有点了解秦桉,这会儿看起来应该不怎么生气。 不然才不会来接她。 撒娇死皮赖脸果然管用。 灿灿说得对,男人就吃这一套! 许桃心中大定,乖乖系好安全带,冲秦桉甜甜笑了笑,被秦桉嫌弃地掰着脸转过去。 她偷偷撇了撇嘴。 秦桉气笑:“别跟我装,你现在很假知道吗?” 许桃“哦”了一声,别过脸去不说话,朝着窗外瞪眼,过了会儿,眼睛红红的转过来,伸手揉了揉。 秦桉没什么好脾气,等红绿灯的功夫过来掰她下巴:“你哭什么,合着发完脾气,还要我哄么?” 许桃认真点了点头,在秦桉的人生里,恐怕不会认错,即便在服软,也是为了什么目的,高高在上惯了,有错也是没错,所以许桃这泪,并不完全是装的,她明明是受到伤害最多的,却还要做这些不擅长的事,只为了让自己舒服些,少受些苦。 越想,泪越多。 秦桉一噎,磨了磨牙到底没说什么,只脸色不太好。 一路开回家去,到了地库要下车,又被许桃扑过来抱住。 这会儿没人,她说话更大胆些,软声软气带着哭腔,喊他名字,不让人走。 秦桉能明显感知到自己火气在下降,又懊恼许桃还没做什么,他倒先因为几滴眼泪,一个主动的拥抱而缴械,恨自己没出息,又恨许桃没良心。 “许桃,你先回答我问题。” 第84章 招人惦记 讨厌与否,之于秦桉,很重要。 他迫切得到许桃一个态度。 许桃抽噎着蹭他脖子:“就是讨厌你!我受委屈了,别人骂我,还打我,我不能发发脾气吗。” “再说了,就是因为你,我才被骂的……” “你动不动就拿重话吓唬我,我只说了句讨厌你,就要被死命欺负,就是你做错了!” “那天你走了,我好疼,浑身都疼,手腕都要断了!” 许桃紧紧搂着他,越哭越凶,眼泪将他脖子打湿,多硬的心也软下来,何况秦桉本身就无法免疫她的眼泪。 再说了,那天他也很过分。 讨厌他也是应该的。 “好了,好端端的又拿眼泪威胁我,起来说话,乖。”秦桉无奈地去推她,本身也没使力气,人没推开,倒被更紧地缠上来。 他叹息,抱着人在腿上坐好,“别耍无赖,跟谁学的这一套?” 从前也会撒娇,可不会这么磨人,秦桉被她缠出一身火气,呼吸都重了,手还温柔地顺她脊背。 “慢点儿哭,别抽过去,哪来这么多泪啊。” “我错了还不行?” 许桃已经知道秦桉在软化,也觉得自己该对那日的争吵,做出一个合理的态度。 免得这事就是过不去,横在秦桉心中,成为一根刺,动不动就要扎他一下。 他疼不疼无所谓,许桃不想承受这个后果。 权衡完利弊,许桃凑过去亲了亲他:“秦桉,我给你道歉好不好?那天我的话,都在气头上,对不起,秦桉~” 小姑娘眼睛眨啊眨的,小心翼翼等他答复,秦桉心里咕咚咕咚冒酸水,替她擦了泪,还能怎么做,只能柔声说好。 秦桉知道她委屈,流言蜚语是扎人不见血的刀子,许桃才十九岁,又是情妇又是打胎,任谁都受不住。 他的桃桃已经很坚强。 该是他道歉才对。 “是我不好,桃桃,对不起,”秦桉去吻她,辗转厮磨,极尽柔情,“都是我的错,从前的事让都让他过去好么,咱们好好在一起,别再拿话扎我了行吗?” 秦桉剖明心意,情动,控制不住加深这个吻:“还有,你要乖一点宝贝,我也不想弄疼你。” 许桃垂下眼,掩盖住真实情绪,乖巧地说好,主动迎合。 秦桉恢复了往日温柔与缱绻,许桃仍旧是受不住这种亲亲法,气喘吁吁推他,重新软绵绵又娇声娇气往他怀里拱。 秦桉哑着嗓子叫她名字,低头再次缠绵地吻上来,扣着她后脑用力地挤压,半月没见,很想。 想到浑身都在发痛。 浅尝辄止逐渐变了味儿,秦桉深深地掠夺许桃口腔里,每一寸湿润娇嫩的肉,勾着她不放。 秦桉习惯性将她手腕攥到身后去,抵着她腰往身上贴。 许桃没有发言权,也没能力抵抗,根本说不出话,挣了挣手腕,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秦桉受不了她这个样子,猛地将人压在方向盘上。 许桃重重“哼”了一声,其实她后背抵着秦桉的手,并没有撞到,但还是痛苦地皱眉,小声在他吻里哭泣。 秦桉一怔,松了手:“哪里疼?我没用力气......” 许桃手得了自由,捂住脸伤心又难过地哭,眼泪半真半假,连她自己都分不清。 秦桉能感觉到她真的在悲伤,忙搂着人在怀里安慰:“怎么了这是?” 许桃趁机,提了几个条件。 秦桉听完没动,似乎也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对许桃来说,也许不是情趣,是蛮横。 他揉了揉许桃的手腕和后背,暂时答应下,这“丧权辱国”的条约。 不让掐,不让咬,不让禁锢,不让威胁,也不让抓着手腕,总之,要温柔,要依着她,顺着她,哄着她。 秦桉从没听过她这些隐秘的女儿家心事,懊悔总是控制不住弄疼了人,毕竟这么娇气,稍微用力就受不住。 低头笑,轻轻亲她的额头,“好,我答应。” 在车里浓情蜜意几个吻,秦桉也是尝到了乐趣,许桃堪称主动回应,他喜欢这种感觉。 牵着人甜甜蜜蜜回了家,腻在一块分不开,等到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秦桉明显感觉到,许桃在享受他的服务。 颇有种打开心扉,完全接纳他的状态。 这让秦桉强压下去的某种控制欲再次跃跃欲试,但看着许桃依赖又温柔的样子,还是忍着没有掐住她的手腕,没有太过用力。 两人完成了一次史上最和谐的亲吻。 许桃努 力地,学会取悦自己。 只要秦桉不强硬,她大多数时候都不会痛苦,可以细细感受这种不欲提及的快乐。 秦桉去洗澡的时候,许桃趴在被子里,还在平复心情。 她整个人还是有青青紫紫的痕迹,这是体质问题,许桃知道秦桉已经很轻柔了。 许桃缓了一阵儿,红着脸穿上衣服,也去洗了个澡,她不知道男女之事到底什么感觉,秦桉还坚守着底线,看的出忍得很痛苦。 其实,她也有点不好受,难言隐秘而令人羞耻的欲望,存在于每个人心中。 许桃站在热气腾腾的浴室里,劝诫自己,这样就很好,最起码她已经忘却了很多事,努力地快乐着。 洗完出来时,秦桉在书房翻看着什么,许桃也没在意,去衣帽间坐着吹头发。 没一会儿,秦桉过来替她吹,镜子里倒映出他晦暗不明的神情,温柔与激情褪去,又显出几分凉薄与睥睨。 许桃柔柔笑笑,秦桉也勾唇,笑意却没怎么抵达眼底。 但他还是低头,吻了吻许桃。 又有些霸道。 许桃以为他又动情,打算再困着她做些难以启齿的事情,秦桉却很快抽身。 只是吻而已。 他直起身子继续替许桃吹头发,吹干后又抱着人,轻轻柔柔哄她睡着。 秦桉等她呼吸规律了,才越过许桃,从床头柜拿过她的手机。 连手机壳都透出独特的乖巧感,秦桉把玩一阵儿,熟练解开密码。 他不怎么爱查许桃隐私,看手机也只看重点几个人。 置顶是阿婆和他。 这个发现让秦桉眸中氤氲出几分暖色。 秦桉往下划,略过宿舍几个人的群聊以及私聊,也没管许桃和冯橙的对话。 第一页已经没有了时今这个前男友,甚至往下也要翻很久才能找到。 顾笙昀也有几天没再联系,消息停留在对方发来的晚安上。 许桃没回,一直是个有边界感的姑娘。 没什么奇怪的,除了新多出来的,蒋翊。 秦桉挑眉,记不太清对方的长相,没怎么往心里去过,只记得是个挺高挺帅的少年。 跟他堂姐一样,很得江兰喜欢。 好像也是学中文的? 秦桉笑了笑,关闭手机,搂着人在怀里睡觉。 许桃习惯地贴着他,依赖性十足,秦桉给了个晚安吻。 好乖的姑娘,哪里都好,就是太招人惦记。 第85章 好久不见 隔了一周,陈韵芝又带着许桃去秦家。 他们又有了新的想法,从一本传记里,找到了《云生记》主角真实身份的线索。 这或许会推翻先前的定论,所以陈韵芝嘱咐许桃,带着随身用品,晚上很有可能会留宿。 许桃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就知道,周六下午,一定会在秦家遇到秦桉。 他早就盼着要把许桃留宿,心思不言而喻。 头天晚上,许桃付出了一定代价,才求得秦桉点头答应。 答应不会在秦家人和老师们面前,让她为难。 就装作不熟,许桃愿意乖乖给他亲任何地方。 秦桉得了甜头,又难得痛快一回,决定放她一马,不过等到了老宅,他也有办法让许桃妥协。 两人分开行动,秦桉先去公司加班,到家时已经四点多。 随手丢了车钥匙给钟易,漫不经心问人呢。 钟易有段日子没见到这位二少爷,都快认不出了。 这春风得意的模样,眼角眉梢都挂着春情,可够明显啊。 他识趣回答:“老爷子出门会友,夫人跟老师们在后院书房呢,大少爷在市里开会,咱们小少爷缠着许小姐,刚刚看了眼,好像在玩折纸。” 秦桉似笑非笑觑他,知道钟易精明,嘴也严实,才没瞒着他。 “晚上客房安排妥当点儿,加几道淮扬菜,清蒸个鲈鱼,少做点儿辣菜。” 许桃不挑食,但不怎么能吃辣。 钟易暗自记下,也是心惊不已,二少爷瞧着可是动了真格,连这点儿细节也要交代。 “安神香,记得点上。” 许桃睡眠不算太好,容易惊醒,秦桉试过这香,她用起来不错。 交代完了,秦桉才往后院走。 快五月,庭院里开了不少花,暖意融融,争奇斗艳,许桃就坐在一株粉白色海棠花下,低头认真教秦煜亭折纸。 小姑娘早上被他哄着穿了身蓝色的连衣裙,搭一件奶白色的毛衣外套,头发编了个简单的麻花辫,松散又自然地拢在一边,压住左侧精致的锁骨。 规规矩矩坐在那,侧着头在笑,又乖又纯。 秦桉给她准备的化妆品,从来没见她用过,倒也用不上,皮肤白得半点儿瑕疵都没,眉毛自然浓密适中,唇不点而朱,睫毛天生的卷翘,时常扑扇着弄化他一颗心。 在秦桉心中,许桃堪称完美。 他站在连廊,静静看了会儿许桃秀丽温婉的侧脸。 样样都好,很和谐的画面,如果不是花瓣飘落在许桃发顶,有另一个男人没规矩地替她摘了,自然更好。 秦桉看到许桃站起来,要试试纸飞机能飞多远。 碍眼的蒋翊也跟着起身,两人身高差得多,挺拔俊朗的少年,娇柔活泼的少女,倒是相配。 其实许桃不矮,一米六五的个子在北方也不算矮,只是她气质太乖了,骨架又小,虽然摸起来肉感十足,但整个人穿上衣服就是显瘦。 从秦桉的角度看过去,蒋翊几乎要把许桃罩在怀里。 许桃还躲了躲,不算迟钝。 秦桉扯出抹笑,没什么温度,正要抬脚,一只纸飞机转着弯儿飞落在他脚边。 “二叔!”秦煜亭飞奔过来,小心翼翼捡起,“别给我踩了!” 秦桉坏心眼抢过来,朝着远处用力投掷,纸飞机顺着风飘远,落进一处小花坛。 气的秦煜亭跺脚,竟然转过去找许桃告状,又气冲冲自己去捡。 许桃落后蒋翊半个身位,冲着秦桉瞪眼睛,皱着鼻子指责他使坏。 脸却悄然红了。 看到秦桉就想起昨晚上的疯狂。 有些地方怎么能亲呢…… 比现在坏一万倍。 许桃不自在地低下头,背着手抠手指。 秦桉就笑了,愉悦开怀,那点儿酸不溜丢的醋意淡了淡。 跟他闹了一晚上加一早晨,还没过去呢。 秦桉走近了些,许桃头更低。 蒋翊不知道这俩人的事,他很久没有见过秦桉,想着可能是不太记得,主动打招呼:“秦桉哥,好久不见。” 秦桉淡淡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在这玩什么呢,不是有工作?”秦桉像是在和蒋翊说话,却一直看着许桃。 蒋翊老老实实答了,秦煜亭太闹腾,江兰让许桃陪着玩,他跟出来偷懒。 秦桉慢悠悠“哦”了一声,突然点许桃的名字:“许老师不记得我了?这半天了,怎么不跟我说话?” 许桃在这当过家教,蒋翊是知道的, 以为她腼腆,往一旁让了让,“许桃,这是秦……” 秦桉散漫地打断:“她知道。” 许桃敏感察觉到,秦桉不太高兴,赶紧抬起头来,央求地看他:“秦先生,好久不见呀。” 一天没见,是挺久。 秦桉大发慈悲,点了点头,神色如常地先离开。 许桃偷偷呼出一口气。 蒋翊虽然觉得秦桉态度有点怪,但也没多想。 还以为许桃紧张,好心安慰:“别怕,秦二哥是有点冷,但不惹着就没什么事。” 许桃很赞同,她可太懂了。 秦煜亭回来,又让许桃教她折千纸鹤,还嘟嘟囔囔说秦桉坏话。 许桃低头一看,纸飞机插进了泥土里,她也腹诽秦桉没安好心,就知道欺负小孩。 正准备再给秦煜亭折一个,后院跑过来一个佣人阿姨。 “小少爷,二少爷问您,还要不要七仙女了。” 秦煜亭眼珠一转,想起什么似的,一蹦三尺高,“桃子姐姐,我去找二叔玩,一会儿再来找你!” 许桃一头雾水,眼睁睁看他跑远。 现下只剩她和蒋翊,也不好多待,许桃主动提出回书房去。 蒋翊只好跟上。 两人在原本位置上落座,各自忙活起工作。 蒋翊这段时间和许桃因为共同的读书爱好,熟悉一些,有时会互相分享一下书单,聊聊各自见解。 工作摸鱼或者老师又激烈争论时,偷摸传一下纸条。 这会儿,江兰和陈韵芝站在同一战线,跟另外两个老师争论起上官云生的复杂情感。 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许桃听得起劲,托着腮津津有味。 蒋翊看着她完美的侧脸,从精致饱满的额头到纤长浓密的羽睫,又到挺翘秀气的鼻梁,最后是花瓣一样红润诱人的唇。 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慌忙垂下头,喝了口水掩饰尴尬。 可又克制不住,想了想,抽出一张纸条,写上字递过去。 [尾巷那边新开了家书店,听说有不少难淘换的好书,有兴趣一起去看看吗?] 第86章 没成 尾巷是宛城很有名的文化产业街,许桃和时今去过一次。 她虽然挺心动的,蒋翊总能找到些很打动人的书籍推荐给她。 但秦桉肯定不让。 她正要提笔拒绝,身后一阵脚步声。 听就是秦煜亭。 许桃回过头去看,愣了下赶紧转身将纸条夹进随身的笔记本里。 秦桉怎么也跟来。 叔侄两个一前一后,秦煜亭好热闹,哒哒哒跑到江兰几人跟前,仰着脸听他们“吵架”。 时不时还要劝几句,中文说不过来,就用英文喊。 搞得江兰哭笑不得,蹲下身去亲了几口乖孙子。 一抬眼,小儿子也在。 秦桉进门就坐在许桃旁边的椅子上,随手翻着几本书看,还要来拿许桃的笔记本。 许桃死死压着,紧张得脸发白。 秦桉似笑非笑,到底是收回了手。 蒋翊在对面,惊疑不定地看着,什么都没说。 “咦,真是稀客,你怎么过来了,不是最不耐烦这些。”江兰没注意到这茬,随口一问。 秦桉翻着一本书,心不在焉:“送你孙子过来找他的桃子姐姐。” 江兰戳了戳孙子脑门:“别闹,再这样,不许你回家,乖乖待在市里学习。” 秦煜亭不满地噘嘴:“奶奶!你们都不跟我玩!爸爸每天都和蒋玫阿姨一起,不是开会就是加班!我好闷!你让桃子姐姐再来给我当老师,好不好!” 江兰知道最近蒋玫借调到秦铭手下,接触必然是多些,那也不至于天天这样,肯定又是孙子调皮,想方设法胡闹。 她没多想,提起蒋玫难免看向秦桉:“你和玫玫怎么样了?怎么也不见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秦桉睨了一眼许桃,见她脸色发白有些紧张,忍着想安慰她的冲动,直接回道:“又没成,吃什么饭。” “妈,我有喜欢的人了,要避嫌的,以后少撮合我和蒋玫。” 头一次,秦桉明确表示,自己和蒋玫没成。 江兰都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才想起说什么:“你这孩子,没成怎么不早说!要我怎么跟你叔叔阿姨交代!” “哎,不对,你说喜欢谁?” “哪家的姑娘?什么时候的事儿?多大年纪了,在哪里上班?” 秦桉不耐烦似的起身:“这么多问题,让我怎么答?我喜欢人家,人家可未必待见我,没追到呢,急什么啊。” 说完,斜了眼还在发呆的许桃,笑了笑转身走了。 江兰气得不轻,跟几个老友吐槽:“你们听听,这什么态度,保不齐又想出什么话来堵我的口,还喜欢的姑娘,二十多年了,我可没见他对女孩子好模好样过!” “不成就不成,难不成我还能逼他,给介绍的女孩子,一个也看不上,千方百计地找借口,我这张脸都要丢尽了!” 江兰是真的生气,揉着太阳穴坐下,秦煜亭爬到另一张椅子上,贴心地给奶奶按摩。 “唉。”江兰叹口气,摸摸孙子小脸。 窝心。 在场的也没外人,都是江兰的至交好友,多少知道些她的难处。 大儿子一心仕途,因为秦少雄早年的波动,秦铭被人退过一次婚。 稳定下来,没想到又冒出个私生子。 都是千娇百宠大的女儿,谁愿意过来当后妈。 只能降低门第,可江兰又不甘心。 介绍了挺多,到她这关就过不去。 担心门第匹配的,秦煜亭受委屈,又看不上普通的,嫌配不上自己儿子。 一拖,拖到现在,眼看着三十了,还没个家。 但凡能成一个,秦煜亭也不至于这么孤单。 而小儿子呢,更是样样优秀,哪里都挑不出毛病,就是太不听管教,主意大又有本事。 谁也拿捏不住,秦少雄的话,也不管用。 秦桉眼高于顶,没听过有什么绯闻,好容易答应相亲了,还没成。 江兰能不急么。 “行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指不定你家二小子,真有喜欢的人了呢。”陈韵芝安慰道。 “就是,秦桉才二十七吧,你急什么,现在年轻人结婚都晚。” “你家老二眼光指定高,保管给你找个大家闺秀回来,出身不俗,气质不凡,将来生对儿女,岂不美哉?” 好友们你一句我一句,江兰心情总算好些。 拍拍秦煜亭的小手:“去吧,让你桃子姐姐带着你去玩。” 秦煜亭欢呼雀跃着亲了奶奶一口。 江兰摇头失笑,看着他硬拉着许桃往外走,心里舒服多了,好在有这么个小家伙,比两个不孝子贴心。 许桃心神不属,被拉到花园里,脑子里还充斥着几段对话。 秦桉的确一心一意守着她,这让许桃心里的负担,一下子清空。 可又更重。 真要控制她一辈子吗?那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自由的方式。 还有几位老师的话,许桃意识到自己 和秦桉的云泥之别。 她既不是大家闺秀,也没有高贵出身,压根不会出现在秦家的相亲名单上。 将来秦桉跟她,势必重重阻碍,如果秦桉无法反抗,又不愿意放手,难不成要真的沦为情妇? 许桃脸色惨白,她非常抵触。 何必呢?早早断了,对谁都好。 “桃子姐姐,你想什么呢?教我玩呀!”秦煜亭扑进她怀里撒娇。 许桃回神,叹口气,决定先不想了,也许秦桉压根等不到这一天,就已经把她腻了。 那才是皆大欢喜。 许桃低头,认真叠了一张千纸鹤。 她没注意到,身后蒋翊的视线。 复杂的,若有所思的,纠结又困惑,挣扎着似要问个清楚。 最终却化为平静。 蒋翊避开书房和花园,拨了个电话。 嘟嘟嘟几声,没人接。 蒋翊又连续打了几个,那边才接通。 蒋玫不知道在干什么,气喘吁吁,但很快恢复正常,“什么事啊,我在忙呢。” “姐,你喜欢秦桉吗?” “……” “问这个做什么,少管我。” 蒋翊无声笑笑:“你不是说想要嫁到秦家吗?今天我可听说,秦桉跟你相亲没成,要是大伯父和大伯娘知道,肯定又要逼你相亲了。” 蒋玫沉默片刻才道:“没成不是很正常,少见多怪,不过成不成的,也不耽误我嫁到秦家去。” 她不想跟堂弟多说,毕竟这件事还得瞒着。 蒋家是传统的政治家庭,传统又刻板,事也多着,长辈一言堂惯了,太过固执,不会同意她的想法,更会千方百计阻拦。 只能先生米煮成熟饭,成了既定事实,不行也得行。 蒋玫挂断电话,回屋缠上男人精壮的腰身。 她穿着火辣性感的睡衣,狐狸眼魅惑十足,勾着男人继续刚刚被打断的好事。 男人沉声一笑:“想要?” 蒋玫咬唇忍受,媚眼如丝又不甘示弱地瞪他:“明知故问。” 勾到手才知道假正经! 可后悔,也晚了。 更何况,她不后悔。 第87章 笔记本 晚间用饭时,许桃注意到餐桌上,几乎有一多半是她爱吃的菜。 秦桉就坐在斜对面,按照约定,没在家人面前表现出什么。 但许桃还是能感受到对方炙热暧昧的视线,总是似有若无飘过来,缠着她不放。 还好秦少雄和秦铭不在,再加上有秦煜亭陪着,许桃才自在些。 她一刻也不想跟秦煜亭分开,只是不到八点,秦家就安排车要送他回市里,说是明天有马术课。 可怜的秦煜亭,舍不得七仙女,在大门口跟许桃依依惜别。 大妖怪二叔就站在仙女身后,等着要吃人呢! 许桃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慌,恨不能跟着秦煜亭一起回去,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子驶出老宅。 晚上起风,她紧了紧毛衣,觉得后背凉飕飕的,顶着秦桉的视线转过身去,若无其事就要走。 秦桉笑她没胆子,被佣人看到,谁也不敢乱说一个字,就要去抓她。 许桃灵活地预判,猫着腰从秦桉胳膊下钻出去,一路小跑不敢停。 到了前院,才重新规矩又礼貌地恢复正常。 刚好遇上蒋翊来叫她去书房,许桃头也不敢回,跟着就走。 蒋翊倒是回望了一眼秦桉,连廊四处挂着古朴的类似宫灯样式的灯笼,昏黄静谧,秦桉身量高,缓步走来时,说不出的贵气逼人。 他自己常被称为天之骄子,却深知在秦家这两位少爷面前,什么都不是。 蒋家已经算是炙手可热的新贵,家里长辈皆身居要职,有权有势,可跟秦江两家比起来,却不算什么。 圈子里常有一句话,真正的世家豪门,是见不到的,他们处事低调,洁身自好,为的是世世代代优越的传承。 难怪大伯父一家,铆足了劲要蒋玫嫁给秦桉。 除却想借着秦江两家的势头更进一步,将后代也挤入世家传承中以外,这位秦二少爷,也真是难得的婚配人选。 单论外貌气质,已经是顶级,更不提他自身的优越条件。 这是一个无论做什么,都一定能成功的男人。 蒋翊复杂地转过头,默默跟在许桃身后。 和秦桉比,他有胜算吗? 几乎为零。 可蒋翊不甘心。 秦桉比许桃大八岁,出身家世,处事阅历,天壤之别。 无论是秦家,还是江家,都未必会点头同意,他们挑拣的,不仅是出身,更是着重于未来子弟的培养。 许桃可以做秦桉的女人,能做江家未来的夫人吗? 蒋翊看着许桃单纯稚嫩,天真无忧的背影,几不可察笑了笑。 秦桉也未必能新鲜多久吧。 两人重新来到书房,许桃终于能静下心忙完手头的译注工作,板板正正坐在那,一笔一划地写。 专注又认真。 不知不觉就忙到十点多,几位老师都是做祖父祖母的人,精神头比年轻人还足,争论了一晚上,也不觉得口干舌燥。 但的确累了,江兰手一挥,拍板了,“都回去睡觉!明天咱们继续,我就不信了,说不通你们几个老顽固!” 老师们笑着散去,反正明日还要继续,东西也不用收。 许桃也打了个秀气的哈欠,跟在最后面。 钟易带着人领大家去客房,许桃在这住过一晚,还有印象,轮到自己时,发现安排的屋子,在最角落。 要绕过一条走廊,隐蔽安静,跟谁都不搭着。 她没多想,还观察一番小院子别致的景观。 老宅光是侍弄花草,就不知道要养多少个佣人,处处透着精致典雅。 累了一天,可算能放松,许桃谢过带她来的人,锁好了门正要开灯,突然被人从后抱住。 许桃“呀”了一声,很快就闻到熟悉的气味,这个怀抱她天天用,能不熟么。 “干嘛呀!”许桃小声抗议,随身的包掉在地上,挣扎着要出去,“你答应我的,不会乱来!” 说话不作数,昨晚上岂不是白牺牲了。 秦桉闷闷笑,从后面抱着她进屋,单手就把人提起来,另一只手开了盏床头灯。 屋里暗,气氛更暧昧,许桃其实和他亲密过无数次了,可还是不适应,羞红了一张脸,连带着全身都热。 也许是换了地方的原因。 秦桉惦记了一天,压着许桃往被子里陷,寻到她唇吻上去,急切探寻着什么。 许桃哼了一声,暗骂他根本改不掉,劝自己放软了姿态配合,还更好受些。 秦桉夸她一声乖,捏着许桃嫩生生的脸颊爱不释手,“桃桃,晚上一个人怕不怕,在这陪你?” “不要!”许桃怕被发现,宁可自己待着,再说了,老宅这么安全,有什么好怕的。 最该提防的就是采花贼秦桉。 秦桉吻着她,笑意还挂在嘴边,不怎么老实地,剥了她毛衣,许桃有点冷,习惯了往他怀里缩。 两人抱了会儿,还挺温馨的,秦桉给她选的连衣裙,露着半截脊背 ,漂亮的蝴蝶骨令人流连忘返。 秦桉将她翻过去,吻了吻,似是随意一问:“跟我妈研究什么呢,拿过来我瞧瞧?” 许桃巴不得找点儿事转移他注意力,根本没有想太多,爬起来去拿包。 本想着睡觉前再看几眼的,现在估计也用不着。 许桃把书递过去:“你看吧,我要去洗澡。” 秦桉拉着她手腕不让人走,将人转了圈拽进怀里,借着半圈的姿势,跟她一起看。 书里没什么东西,零星夹着几张随笔字条。 秦桉其实早在从海市回来那天晚上,就看过了,知道重点不是这个。 他一只手箍着许桃,另一只手伸进她的包里,抽出淡紫色,薰衣草味道的笔记本。 许桃意识到什么,慌乱地看了秦桉一眼,佯装镇定去抢:“这是我的本子,你不许看!” “写的什么,连我都不能看?” 秦桉不急着打开,在手里转了转,“嗯?抖什么?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许桃没做亏心事,和蒋翊写过的字条,都是在讨论工作或者读书,没有暧昧的话。 除了今天他约着去尾巷的书店。 就是莫名的不想让秦桉看到。 许桃小声恳求他:“是我的读书笔记,很矫情的,你别看了好不好?” 秦桉扣着她脖子,凶残地吻上去,许桃几乎要窒息了,紧张地脚趾都蜷缩起来。 “桃桃,我们这么亲密的关系,可以看的,对不对?” 第88章 灵魂伴侣 秦桉在生气,许桃感知到了,她不敢再拒绝。 又没做什么,只是正常交往,不用心虚。 她默认,秦桉单手解了笔记本上的磁铁扣子,一页页翻。 许桃的字很漂亮,工整又不失大气,像她这个人一样,干干净净,出尘不染。 一笔一划写着许多见解,随笔,或是小灵感。 还有几篇小作文。 她自称矫情,秦桉倒觉得文采斐然,也并非无病呻吟,看得出是个有想法的姑娘。 “这有什么不能给我看的呢?”秦桉斜睨着她紧张的神色,又慢慢往后翻。 明显感觉到许桃更紧张。 他轻笑,毫不留情抽出后面夹着的一小摞纸条。 “这是来我家工作呢,还是找知己,交流层面更深的。”秦桉那晚看到,都没这么生气。 却原来是攒着火,他已经在强压了,但语气避免不了是冰冷的。 许桃咬着唇不敢说话,犯了错似的。 秦桉更气,“你这是心虚呢,还是怎么的,怕什么,难不成你和他两情相悦?” 许桃赶忙摇摇头,很用力,麻花辫甩了秦桉下巴一下,他“嘶”一声按了按许桃的小腹。 “慢着点儿,要抽死我是么?” 许桃一痒,往他怀里缩,搂着秦桉脖子软声解释:“只是讨论些书而已,我们没有做别的,你不相信我吗?我把什么都给你了,秦桉~” 秦桉深深地看她,凤眸凌厉慑人,想起昨晚上,许桃的确是牺牲了不少,哭着喊着还是妥协,激动成那个样子,晚上睡觉时,仍旧习惯性搂着他。 是都给他了,就差最后一步,也差一颗心。 秦桉拍拍她后腰:“手机呢,拿过来。” 许桃不知道他要看什么,但还是乖乖挪了挪屁股,探手从包里掏手机。 秦桉就着这个姿势,在她蝴蝶骨上狠狠咬了一口。 泄愤似的。 许桃缩了缩,解锁给秦桉。 秦桉直接翻到她和蒋翊的聊天记录,“桃桃,你喜欢什么,都能告诉他,对着他说这么多话,心里在想什么呢?” 许桃不服气,“我们没有聊任何别的话题,只是讨论书!” “嗯,你们聊人生,聊文学,聊自由,聊梦想,就是不谈情,所以,桃桃,他说你最向往自由,怎么,跟在我身边,我拘着你了?” 许桃盯着屏幕,他们聊《自由堡垒》这本书,是聊了许多,且都是在秦桉出差的半个月里。 她无话可说,憋屈了半天才想出个解释:“我喜欢这本书,初中就喜欢了,不是认识你才看的,秦桉,你不要曲解我。” 秦桉冷哼,不怎么信她。 许桃没办法,故技重施撒娇,哼哼唧唧说委屈,秦桉胀着一颗心,被她缠磨得咬牙切齿。 “少来这套,把话说清楚。” “说什么呀!我又不喜欢他!”许桃急了,“我们在学校,同学之间还要讨论呢,还有小组作业呢,也每天都说这些,难不成我和他们都有事吗?” 秦桉非常冷静地看着她,小姑娘没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看得出来,一点儿男女之情都没有,这个他信,但重点不对。 他重新拿起本子,翻了翻,在后面单独一页,夹了张字条。 “约你去逛书店?许桃,下午就藏着掖着不敢让我看,要是没事儿,躲什么啊。” 许桃一噎,无法立时作答。 “桃桃,你怕被我看到,所以,是心里清楚,有些地方不太对劲,是么?” 许桃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你倒诚实。” “也就是说,你知道他喜欢你,对不对?” 许桃头更低,拱在秦桉肩头默不作声,只是有些第六感而已,但蒋翊很规矩,什么都没做。 “我怕你生气,以后我不和他讨论这些了,秦桉~你别这样。” 秦桉气的是这个吗?他完全没有将任何男人放在眼里,蒋翊也好,前男友也好,远在大洋彼岸的另一位青梅竹马也罢,都不是问题。 关键在于许桃的态度。 秦桉耐心地圈着她,一条条看这些消息,最后又翻找到他们两人的聊天记录。 “许桃,你自己看看,你跟我天天都说些什么。” 出差半月,气没消下去,土味情话被迫听了一箩筐。 许桃从没和他交过心,更别提分享爱好,哪怕随手拍一张照片发过来,也没有。 都是些没营养的,不走心的,堪称敷衍做作的讨好与应付。 从不主动告知喜好,也从不问他,都爱做些什么。 秦桉很贪心,想要了解许桃一切,喜欢和厌恶,热爱与抵触,想探查她内心每一处细节。 想把自己,完完整整交给她。 秦桉认真地抬起许桃下巴,看进眼底去:“桃桃,我不能做你的灵魂伴侣吗?” 这些酸不溜丢的文字,秦桉自小就读,自认不比蒋翊懂得少。 许桃被“灵魂伴侣”四个字砸晕了, 他们顶多是肉体伙伴而已,谈什么灵魂啊,虚无缥缈的。 她只是喜欢读书,又不是要剖析人心,许桃还是很落地的,平时也没多少分享爱好的欲望。 大多都是蒋翊给她发,她礼貌回复而已。 既然秦桉喜欢这种方式,那许桃知道怎么做了。 许桃也很认真地捧住秦桉的脸:“以后我给你发,你不许烦哦。” 无赖一样的道歉方式,秦桉又气又想笑,真是拿她没办法,咬着牙把人按在怀里亲。 许桃有种得逞的喜悦,笑弯了眼睛,秦桉看得出神,吻放柔了些,但仍旧是霸道纠缠,追着她吮。 两人很亲密了,又是在全新的地方,秦桉悸动不已,搂着她歪倒,撑在许桃头一侧,一边解扣子,一边毫不犹豫去试探许桃今晚的接受程度。 许桃很紧张,但也知道没办法反抗,蹬了蹬腿,小腿落进秦桉掌心。 她胡乱推了一把,就听到门铃响了。 两人都是一愣。 谁会来找许桃。 秦桉动作停下,俯在她头顶,不怀好意地笑:“桃桃,有人来找你秉烛夜谈了,不出去见见?” 许桃幽怨地看着他,阴阳怪气的秦桉,太讨厌了。 秦桉看得发狠,重重地亲她一口,将人拉起来,理好衣服和头发,又披上毛衣外套裹严实。 “去,看看是谁。” 第89章 开门 想了许久,蒋翊还是决定亲自问问许桃有没有时间。 兴许,是他想多了,毕竟也没有看到秦桉和许桃发生什么。 只是因为先前做家教的时候认识? 他心里很乱,待后悔想回去时又晚了,许桃的声音从门后传来,柔柔的嗓子问是谁。 蒋翊靠近一步:“是我,蒋翊,方便吗?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许桃此时被秦桉抵在门上,后背传来的重量诉说着秦桉有多吃醋嫉妒。 他压低了声音让许桃开门。 许桃一惊,不肯开。 秦桉就越过她,把手放在门把手上,意思很明显,要么亲自开,要么他代劳。 许桃回身推他,秦桉被推到门后,靠着墙屈起一条腿,轻佻又顽劣地抬了抬下巴:“开门。” 他用口型。 许桃没办法,小心翼翼开了条门缝,人夹在里面,只露出一颗脑袋。 她刚刚和秦桉激烈地接吻,唇上又红又肿,透着水光,在门口宫灯的照射下,亮闪闪,夺走了蒋翊全部心神。 蒋翊呼吸乱了乱,移开视线:“许桃,下午问你有没有时间,你还没有回答我。” 许桃刚要回答,腰上一痒,有人在摸她。 轻重不一的力道,下流又轻浮,还有往下走的趋势。 许桃赶紧摇了摇头:“不好意思蒋翊,谢谢你推荐书店给我,要不你告诉我名字,我和我男朋友到时候去看看。” 蒋翊手在裤兜里攥成拳,他强笑笑:“好的,我把名字发给你。” 说完,也觉得实在是有些难堪,几乎维持不住笑容,“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晚安。” 许桃“嗯”了一声,秦桉在作乱,她快坚持不住了,迅速转身关门。 转身的瞬间,蒋翊看到她毛衣外套朝着肩膀下方滑落,露出漂亮的脊背,突出的骨骼上,鲜红,明显,暧昧又放荡的齿印。 还有青红即将退下去的吻痕。 蒋翊心神俱震,失魂落魄地转身。 屋里,秦桉扒了她的毛衣,打横抱起张牙舞爪的人往床上扔。 许桃知道逃不过,呜咽着认了。 心里默念,混蛋秦桉。 秦桉是生气的,他吃醋,无关对方是否有威胁,只是单纯产生了所有物被觊觎的愤怒与不安。 圈占领地,是雄性动物本能。 他低头在许桃耳边私语:“昨晚上快乐吗?再来一次?” 许桃紧紧闭上眼。 那就是默认。 秦桉笑了笑,亲她一口。 两人折腾到一点多,秦桉是不想走的,许桃死活不肯,再逼下去今晚上别想睡了,一定闹个不停。 秦桉没办法,穿好衣服,收拾干净两人,准备回去。 给许桃盖了被子,哄着睡着了才起身。 小姑娘今晚又被他欺负到濒临崩溃,急了就咬人,半点儿不含糊。 秦桉都觉得自己过分,亲了亲许桃莹润的唇,静悄悄离开了这间客房。 只留了门口一盏小灯。 走出连廊时,却在拐角处,遇见了蒋翊。 枯等在这不知道多久,也许一直没走,因为熬夜又有心事,有些憔悴。 还算平静,默默注视秦桉。 秦桉衬衣的扣子还开着几颗,锁骨很性感,上面有齿痕,新鲜的,属于谁不言而喻。 蒋翊呼吸急促,刚刚他准备离开,又不甘心,想回去问个清楚,却隔着门,听到许桃一声急促短暂的尖叫。 细软的,暧昧的,压抑着,然后就没了动静。 难怪只有许桃住在这间偏僻的客房。 是秦桉为了方便刻意为之。 蒋翊知道许桃是什么性格,一定是羞涩难当的,也许不是自愿,他想问问,秦桉是真心还是随便玩玩。 但秦桉看都没看他一眼,慢条斯理卷了卷袖口,径自离去。 目中无人,高高在上,丝毫不将任何男人放在眼里。 蒋翊登时就泄了气,再没脸待下去。 这样低迷无力的情绪,一直持续到第二日结束工作。 他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勉强做完了手里的事情,关注点时刻都在对面的许桃身上。 没了秦煜亭捣乱,她能安心不少,秦桉也没再出现,听江兰跟其他老师念叨,好像在和秦少雄下棋。 江兰怨他有时间也不肯出去和朋友聚聚,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领回来一个儿媳妇。 众人都打趣说快了。 蒋翊却心知肚明,秦桉一定是在等许桃,等她一起回市里。 果然,下午三点多,就结束了这阶段的工作,老师们也有私事,都纷纷开着车回去。 江兰要安排人送许桃和蒋翊,结果秦桉跟出来,说顺路捎一段。 客厅里秦少雄在喝茶,他是长辈,又是亲民的领导,问了问两个小朋友学业,对许桃也不算陌生了,很是和蔼。 许桃挺不好意思的,心虚。 蒋翊一直关注着,看到她耳朵尖都 红起来,心里愈发不是滋味儿。 一言不发跟着上了秦桉的车。 秦桉在家里的确收敛,站在车边,戴着副墨镜,又酷又痞帅的插着兜等两人上车。 两人不能都坐后面,那是没礼貌,秦桉可不是随意当司机的人。 许桃又直接钻进了后面。 蒋翊只好往副驾驶坐。 他一进去,就知道这车子,肯定拥有一位“女主人”。 座椅中间放着发绳,钻石发卡,车内后视镜上,甚至还挂了一对陶瓷娃娃。 很难想象,这种东西会挂在秦桉的车里。 他盯得出神,秦桉注意到,几不可察一笑。 这是和许桃出去吃饭,他接电话的功夫,许桃被个兼职的女学生找上,扫个二维码就可以领一个小礼物。 许桃不会拒绝人,也不好意思拒绝,在对方恳求的目光下,扫码加好友,得到这么个东西。 上车顺手就给挂上了,也不问他同不同意。 秦桉觉得女娃娃弯着眼睛,像许桃,便也由她去没摘。 现在想想,他身边的一切,都潜移默化有了许桃的痕迹,渗透进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孔不入。 秦桉路过地铁口的工夫,还在想,第一次许桃坐他的车,在这,迫不及待,欢呼着扑进男朋友怀里。 现在,乖乖坐在后面,装鹌鹑不说话,却会在没人的时候,撒着娇让他妥协与退让,一点点软化他的底线。 秦桉挺想在这,把碍眼的蒋翊放下去,但小姑娘肯定抹不开面子跟他闹。 干脆先绕了一点儿路,把蒋翊送回去。 路上三人都不说话,安静得可怕,许桃并不知道自己和秦桉的事已经被撞破,靠在车座位和窗户的夹角打哈欠。 到蒋家所在小区时,都快要睡着了。 蒋翊维持住最后的冷静与礼貌,和他们说再见,下车时的背影颇有些狼狈。 他快步进了小区,却没走远,站在岗亭一侧,看着那辆迈巴赫。 许桃下了车坐进副驾驶。 车子过了近十分钟才重新发动。 他失了神站在那,无法挪动脚步,直到被汽车喇叭惊醒。 蒋翊看过去,自家堂姐从驾驶室探出头来,一脸疑惑上下打量:“怎么了这是,像个傻子似的在这?” 第90章 让她滚 蒋玫眼下有轻微的疲惫,但整个人说不出的容光焕发。 她心情不错,调侃了弟弟几句,却没得到什么回应。 耸耸肩,载着他进小区。 姐弟俩到了家,才发觉气氛不对,屋里长辈都在,三堂会审似的,个个表情不好。 蒋玫垂眸,猜到些什么。 本也不可能瞒得住父亲和母亲,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各方眼皮子底下。 她不说话,蒋晋达这个做父亲的却沉不住气,黑着一张脸指指空着的沙发:“玫玫,你过来,我问你几句话。” 蒋玫乖乖坐进去,蒋翊这会儿彻底回神,担忧地看着堂姐。 蒋晋达好脾气地看向侄子:“小翊,回屋看书吧,不是还要考研究生,早点儿复习也好。” 明显是要支开他。 蒋翊点点头,二话不说进了次卧关上门,却忍不住贴在门上听动静。 蒋家清正廉洁,远没有秦家江家的大手笔,还住在寻常小区里,面积不算大,隔着门能听到对话声。 况且蒋晋达声音,愈发着急,一点点大了起来。 “好好的单位你不待,非要借调过去,又累又容易惹麻烦,这就算了,为什么申请调去海市?那里什么情况,你心里不清楚?” 蒋玫低头,没法解释,她一举一动都在父母的“监视”下,父亲位高权重,母亲大家闺秀,关系网全都在宛城,她无论做什么,都有人看着。 想利用这些关系调去海市,绝无可能,所以蒋玫求到秦桉头上。 只是没想到,还是被父亲知道了。 她深吸一口气,打算说说自己想法,“爸,妈,我也想做些功绩出来,海市难啃,但做成功了,我也能更进一步,这对咱们家不是好事吗?” 蒋晋达冷哼一声,眼里没什么温度,他做了一辈子官,祖上也世代从政,什么人没见过,何况是自己的亲闺女。 是上进还是别有所图,当他不知道? “玫玫,你还在想着秦家那大小子,他要去海市,你也迫不及待跟着,打算在那里,我和你妈管不着,就能随心所欲,是不是?” 蒋玫一惊,立即从沙发上站起来,漂亮的狐狸眼里有恐慌也有无措,这件事她瞒得死死的,谁都没有告诉过。 除非,除非是青春期的时候,那些被记录在日记本上的隐秘心事。 可她都烧了! 蒋玫生气地看着父母:“爸,妈,你们偷看我的日记?” 蒋晋达虎着一张脸不说话,身旁妻子蔡淑君性格柔和些,主动起来拉着女儿坐下,“玫玫,我们是看了,但什么也没说,只想着十几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长大也就忘了,但没想到你能念着这么多年。” “玫玫,秦铭不合适,听妈妈的话,算了吧,好好和秦桉接触,他跟你是老同学,年纪相当,多般配呀。” 蒋玫气愤地喘气,末了又颓丧地垮了肩:“妈,为什么不合适?是因为秦铭哥有个孩子吗?我不在乎的,他又不是在外面乱来留下了私生子。” 秦家和江家都认了,且公开在圈子里,他们都不怕,轮得着蒋家怕吗? 蔡淑君还是那样温柔笑着,耐心跟女儿讲道理:“秦铭这么多年不娶,难不成你以为真是遇不到合适的?还不是心里有人,妈妈想让你找个身心都干净的,不好吗?” “玫玫啊,秦铭虽然也很优秀,但是给人当后妈,可没这么容易,秦家那小孙子,古灵精怪,又招人疼,你生个女儿倒还好说,生个儿子出来,一家人都防着你,何必呢?” 蒋玫不认为秦家和江家,是这种教养,她也有信心,教好秦煜亭和自己的孩子。 却提不起力气来反驳。 蔡淑君握住女儿的手,苦口婆心地劝:“再说,你都和秦桉相过亲了,就算不成,也不能再和秦铭处啊,传出去,以为咱们蒋家离了他们的儿子就不行一样,我和你爸丢不起这个人。” “我们......我和秦桉......”蒋玫鼓起一丝勇气,“相亲也没有,都是骗你们的。” “玫玫,你学会骗爸爸妈妈了。”蔡淑君一下子冷了脸,声音激得蒋玫一个哆嗦。 可又生出无穷尽的力量来,她不想做乖乖女,想任性,想反叛,压抑久了,真的会疯。 蒋玫突然笑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如果秦桉从政,秦铭接管江氏,爸,妈,你们是不是就同意了。” 她说完,蔡淑君和蒋晋达,双双陷入沉默。 蒋晋达眼里蕴起风暴,重重拍了下茶几:“混账!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蒋家难道是贪图他们家的钱财?我廉洁了一辈子,多少诱惑摆在脸上,我眨过一次眼吗?” 坐到他这个位置,钱算什么东西,权力才是最重要的,不然凭什么,秦少雄和江兰愿意选他们联姻。 还不是借力,让秦铭的仕途再顺利些。 说到这,蒋晋达呵呵一笑:“论起来,你秦伯伯最开始提的婚事,的确是属意你和秦铭,但被我和你妈拒绝了,定下秦桉。” 蒋玫这下真的是心神俱颤,做不出 任何反应,她埋在心底多少次的渴求,被父母不问一声就回绝。 凭什么。 “这是我的婚姻大事,凭什么不过问我!”蒋玫气得发抖,“从小你们逼我做什么,我都忍了,但是结婚能不能让我自己做主!” “爸,妈,我真的喜欢秦铭哥,他虽然不接管江氏,但家里又不会亏待,分到的钱也足够了,咱们别太贪心了好吗?”蒋玫知道家里,不仅是要钱,更是想跻身江家的圈子。 权到权贵,就差临门一脚。 秦铭将来有花不完的钱,但江家那些无法用钱衡量的底蕴和传承,只能属于秦桉,属于他的后代。 圈子里都知道秘密,秦桉将来的孩子,必然有一个姓江,那才是江家真正的继承人。 蒋家这么传统古板的家庭,都不在乎姓氏了,为的就是荣华富贵,蒋玫觉得父母亲,太过虚伪。 想要就承认,和秦江两家结亲的,都有所图。 但这话在心里想想可以,拿到明面上,无异于将蒋晋达的脸皮放在脚底生踩。 他是想过要更多,但这都为了谁,还不是想要蒋玫嫁得更好。 江家东西再好再多,等他们两口子死了又瞧不见,这死丫头真是不知好歹。 非要上赶着给人当后妈,传出去,蒋晋达还要不要脸。 辛辛苦苦一辈子,官场上运筹帷幄,大大小小诱惑都没能动摇他的原则和底线,好名声都传出去了,不能让女儿婚事给毁掉。 他的女儿,还用不着嫁一个生私生子的,作风不正的男人! “总之,我和你妈绝不同意你跟秦铭混在一起,要么老老实实跟秦桉相亲,要么我给你换一个结婚对象,门当户对的多了去,都是青年才俊,作风优良。” 蒋晋达冷着脸,他真没有女儿想的,那么在乎江家的东西,只是做到这个位置,捧到脸上的,都是最好的,再往下挑,还真有些看不上。 但也不是找不到合心意的亲家。 蒋玫看着父亲,失望又绝望,脑袋一热,脱口而出:“我就要嫁给秦铭,你们要是不同意,我就随便找个男人,生米煮成熟饭,看你们还能不能拿到想要的钱和荣华富......” “贵”字未出口,已经被重重扇了一巴掌。 蒋玫却突然安静,冷笑看着父亲,他在发抖,从小到大也没打过孩子,这会儿可能有点后悔,向前一步碍于面子又停下。 她干脆利落起身,一言不发冲出去。 蒋翊再也忍不住,开门要追,被蒋晋达大喝一声拦住。 “让她给我滚!没出息的东西,不知廉耻,礼仪教养都被狗吃了,敢跟我说出这种话来!蒋翊你要是敢追,也别认我这个伯伯!” 蒋翊硬生生顿住脚步,左右为难,但还是追了出去。 只是蒋玫早已不知所踪。 第91章 买书 许桃在车上睡了一小会儿,就恢复了精神,她揉揉眼睛,发现不是回家。 “去哪呀?”声音还软绵绵的,透着一股子娇气。 等红绿灯的工夫,秦桉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带你去吃点儿东西,吃了这么久的中药,忌口不少,怕你馋。” 许桃才不是嘴馋的人,但的确很久,没有吃过口味重些的菜。 她不能吃辣,但又偶尔会想吃,最近喝中药调理身体,也差不多可以停了。 秦桉带她去了那家小巷子里的私房菜馆。 两人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许桃不免想起,自己好像还欠着秦桉几顿饭,但如今再计较这些,也没意义,她早已付出高额代价。 她由秦桉牵着手到了门口。 两侧还是挂着那副对联,许桃停住脚,仰头问他:“秦桉,这是你写的呀?” 秦桉生出点儿吹嘘的虚荣心来,拥着她往墙角凑,低沉地问许桃,这字好不好看。 好看的,许桃点了下头。 就是人不如字。 秦桉不知她在腹诽什么,揽着腰吻了会儿,“那次,就想压着你在这里亲,总算如愿了。” 许桃脸热,推开他进门。 秦桉在什么地方,都想亲她,许桃早就领略到这一点儿,但在外面,还是不适应。 许桃进了院子,比冬日那会儿漂亮多了,开满了花,一个光头老大爷,笑眯眯,穿着古朴的长袍马褂,正在浇花。 头转过来,许桃第一反应觉得,他好像弥勒佛。 “弥勒佛”大爷呦了一声,直喊着稀客。 秦桉站在许桃后面,揽着她肩膀介绍:“桃桃,这是舅爷,乖,叫人。” 许桃红着脸,乖乖打招呼:“舅爷你好。” 金泽骞更诧异了,上次秦桉带女生来吃饭,他恰好不在,后面也就忘了,没想到这会儿正好赶上。 他哎呦几声,老顽童似的凑过来打量许桃,直到把人家看得不好意思,被秦桉一把护在身后才算完。 “多新鲜哎,我这外甥铁树开花了,瞧这在乎劲儿,跟宝贝疙瘩似的,”金泽骞笑眯着眼,“得嘞,今个舅爷我亲自下厨,给我外甥媳妇做顿好的。” 许桃怎么好麻烦长辈,忙说不用。 秦桉不怎么在意,拉着她进去坐好,许桃回头看了一眼,舅爷老人家脚下生风,生龙活虎,瞧不出多大岁数。 “秦桉,舅爷高寿呀?” “七十四了,瞧着不像吧?” 秦桉这位舅姥爷,算是家里最“叛逆”的,一辈子不结婚不生孩子,瞧瞧过得多自在。 许桃震惊,像五十多的,可真精神。 “舅爷他老人家,会不会跟江老师他们说呀......”许桃不安,无法想象自己和秦桉的事情暴露,该怎么面对这些人。 秦桉哼笑着瞅她:“怕什么啊,能吃了你,知道不是更好?” 省得他瞒了。 许桃不吭声,秦桉懂什么,他没脸没皮的。 秦桉看她脸上和滴溜溜转的眼睛就知道,肚子里没好话,拉着人到怀里一顿收拾,弄得许桃衣服都乱了。 许桃气急了,好不容易挣扎出来,理了理毛衣外套,坐到对面不理他。 秦桉这才好脾气哄了哄:“放心,舅爷不怎么跟家里来往,他心里明白着,不会多话。” 许桃小小放心,也适可而止,皱着鼻子瞪了他一眼。 秦桉轻笑,放松了身子靠在座椅上,盯着许桃瞧。 总也看不够的样子。 饭菜陆续上来,才收回视线。 金泽骞过来说了会儿话就待不住,找借口出去会友。 许桃稍微自在些,一口一口吃着饭。 这位舅爷的手艺,让许桃完全不想说话,也不想停下来,简直完美。 她都吃撑了。 秦桉失笑,给她擦擦嘴,桌上有道辣菜,许桃唇红得妖艳,没忍住就低头碰了碰。 许桃刚吃完饭,怕他不管不顾亲下来,忙躲开,端起果汁喝了口,“好撑呀,咱们出去走走吧。” 秦桉摩挲她的手,商量道:“这离尾巷不远,带你去买几本书?” 竟然还记得这茬。 许桃有些意动,点了点头。 秦桉笑,摸一把她的头发,拉着人走。 过去尾巷,走路差不多二十多分钟,正好消食。 这会儿天也黑了,正是热闹的时候,四处都灯火通明的,尤其是尾巷这条艺术街。 酒吧,饭店,门口还有开着直播唱歌的年轻男女。 充满了文艺气息。 许桃四处逛逛,还买了条手工的水晶手链,秦桉笑她好骗,这东西哪里就能保佑学业顺利。 求自己努力些比较靠谱。 但她戴上也的确好看。 许桃晃着手腕,水晶和翡翠碰撞在一起,衬得她肤如凝脂。 秦桉低下头就要亲她,被许桃敏锐躲了,一猫腰跑开,看到前头就是书店,不住脚跑了进去 。 书店不大,堆满了新新旧旧的书本,更像一个租书铺子。 但的确能淘换到很多小众的书籍。 许桃垫着脚,想要拿最上面那本《坏玫瑰》,差一点儿能够到,正要踩着凳子,头顶伸过一只胳膊,轻而易举拿了下来。 秦桉把她罩在怀里,低下头来索吻,书店没几个人,许桃紧张地闭上眼,不过预料之中的吻并没有落下来。 耳边有轻微的笑声,调侃。 “干嘛呢许老师,这是公共场合。”秦桉坏笑,又从她耳边随意抽出一本书来。 他规规矩矩站好,半点儿没有刚刚的轻佻。 许桃涨红脸,夺过书不理他,粗略看了一圈,选了几本就去付钱。 秦桉好笑地跟上去替她拎袋子,牵着手往怀里拽,哄了几句许桃就不计较了,很乖的样子。 两人走到一家清吧门口,有轻快的民谣歌声,秦桉顿住脚步,透过上开的折叠木窗户,看到个熟悉的人。 离着门口近,趴在桌子上,一杯杯喝酒,旁边还坐着几个男人,殷勤地凑过去套近乎。 他往里多瞧了眼,门口拉客的服务生就凑上来,“帅哥美女,进来坐啊,我们没有最低消费。” 许桃还以为秦桉想去,仰头说可以进去坐坐。 秦桉已经确定了是蒋玫,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遇到而已,他没这个打算进去,就要拉着许桃走。 结果蒋玫那突然闹了起来。 第92章 醉酒 蒋玫在这坐了挺长时间,醉得没什么理智,本就不开心,听这些略伤感的歌,更是难受。 几杯酒灌下去,就忍不住哭。 旁边几个男人注意她很久,坐过来,倒是规规矩矩没有动手动脚,但心思也明确,来搭讪的。 她烦不胜烦,醉醺醺一巴掌拍上去,没掌握好力道和角度,抠了那男人眼睛一下。 对方显然也不是受气的性子,捂着眼睛骂骂咧咧,站在那要蒋玫道歉。 秦桉进来挡在蒋玫身前,居高临下看了这男人一眼,对方个子不高,气势一下子就没了。 几个男人嘟囔着晦气,识相离开。 蒋玫还傻兮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往嘴里灌酒。 屋里音乐停了会儿,老板见没什么事,让歌手继续。 秦桉皱着眉,想了想让许桃进来陪着,自己出去打电话。 许桃在秦家,没少听江兰和蒋翊提起秦桉这个相亲对象。 唯一一个。 可是没成。 但怎么说,也认识,又是同学,秦桉出手帮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许桃还是忍不住好奇,这两个人之间,有没有别的感情。 要不,秦桉怎么会只和她相亲呢? 许桃偷偷打量,之前见过两次,只觉得她好漂亮,短发干练又俏皮,眼睛勾人,现在喝了酒,简直有点魅惑了。 好有魅力的女生,许桃不知道蒋玫受了什么委屈要这么折磨自己,但肯定很痛苦,眼睛都哭肿了。 喝得很勉强还是不停,许桃不忍心,伸手拦了拦。 蒋玫眯着眼,觉得这小姑娘有点面熟,一时没想起来是谁,但看她实在漂亮,突然伸手摸了摸小脸。 “哪来的小美女,过来陪我喝酒。” 她端起一杯给许桃喝,许桃摇摇头:“我不会喝酒,你也别喝啦,对身体不好。” 蒋玫愣了愣,觉得这话好熟悉,有个男人也说过,关心又教导的模样。 只是他好像对谁都这样。 蒋玫突然很委屈,冲过来抱住许桃,“哇”一声哭出来,哭声都要盖住歌声了,许桃赶紧看了周围一圈,好在这个位置偏僻。 她心软了软,轻轻拍蒋玫的背。 应该不是因为秦桉吧...... 许桃心里复杂难言,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能一遍遍安慰她:“别哭了,别哭了,我在呢......” 蒋玫更难受,想起自己的第一次,哭得像个傻子,那人也这样一遍遍哄。 技术熟练得不行,不知道哄过多少人。 许桃有点儿无措,她和蒋玫连认识都称不上,还是这样尴尬的关系,却不得不充当临时的情绪宣泄工具。 蒋玫的泪流个不停,哭到后面开始抽噎,醉得神志不清。 秦桉电话一直没打通,回来时,就看到这两个人抱在一起,他的桃桃都快被勒死了。 只好伸手去拽蒋玫胳膊,打算把许桃解救出来,结果蒋玫一回头,看到他直接愣在那。 然后就委屈地抱过来,嘴里喊着什么,音乐声一大,许桃没听见。 秦桉看到嘴型,在喊他哥。 兄弟两个长得是像,清吧光线又不算亮堂,兴许是认错了,他赶紧拦住,不让蒋玫抱上来。 蒋玫是个醉鬼,看到“秦铭”,所有的醉意和委屈都涌上来,不管不顾就是要进他怀里。 秦桉越过蒋玫,看到许桃低着头在抠手指,想解释,又不太方便,只能按着蒋玫不让她动。 蒋玫痛哭:“你混蛋!你不负责任!我都这样了,你抱抱我不行吗?” 秦桉眼皮直跳,暗骂他哥伪君子,到底做什么了,给人逼成这样。 蒋玫这声大,许桃听清了,脸色瞬间煞白,不知所措,茫然地看了看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 秦桉更急了,干脆扣着蒋玫手腕把人给按在了沙发上。 蒋玫动弹不得,被“秦铭”这样压着,又气又委屈,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 一直喊着混蛋,假正经,还有睡了人不负责,拿她当炮友,颠三倒四,混乱不清。 许桃突然愤怒地看了秦桉一眼,冲过来推他:“你干嘛!别欺负她!” 晚上是吃了不少,力气挺大,秦桉又不防备,还真被推了一下,蒋玫从他手底下解脱,失力般趴在那痛哭。 秦桉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正要解释,手机响了,他低头看了眼,决定先出去接电话。 许桃看着他背影,觉得无情又狠心,好歹是发生过关系的女人,兴许也有过感情,但秦桉动手毫不犹豫。 怎么能对女孩子这么粗鲁。 不过秦桉一向是如此的,对她也是一样。 许桃有点难过,为自己也为蒋玫。 她把人扶起来:“别哭了好不好,我陪你喝酒。” 蒋玫靠在许桃怀里:“你是谁啊?我没带手机没带钱,你请我吗?” 许桃哭笑不得,说请。 蒋玫立即一抬手,又点了好几瓶啤酒过来。 她 喝了各种,混在一起最容易醉,但开酒一点儿都不含糊,蒋玫递给许桃:“喝!” 许桃只好接过来,喝了一口就皱眉,但硬着头皮灌。 蒋玫一边喝,一边哭,一边不忘了吐苦水:“我十五岁,就喜欢他......” 好早啊,许桃想,那会儿她才七岁,还在玩橡皮泥。 “他人很好,过年的时候,我跟着爸爸妈妈去拜年,被他们大院的坏小子欺负,捉了条冬眠的蛇吓唬我,是他严肃地批评了这些坏家伙,一直哄我,陪我,还替我出气......” 许桃觉得这和印象里的秦桉不太一样,秦桉应该是捉蛇的坏小子。 还会主持公道呢,他人还怪好呢,怎么就逮着她欺负。 蒋玫断断续续讲,好多往事,那些独属于两人之间,明朗或暧昧的交集。 许桃边喝,边想起秦桉常酸不溜丢的一句话,他酸许桃有青梅竹马,还不止一个。 可蒋玫也算吧。 “你知道吗?”蒋玫打断她思绪,“他心里有人了,跟我就是炮友,而且还是我主动的。” 蒋玫嘻嘻笑了笑,凑过去在许桃耳边道:“我给他下药哈哈哈哈哈......” 许桃听到自己一声艰涩的笑,她颤着嗓子问,什么时候。 蒋玫认真想了想。 “元宵节。”她很肯定,那是她的第一次,一辈子不会忘。 第93章 抱错人 蒋玫醉了,什么话都说,颇有些口无遮拦,甚至还拉着许桃回忆了那晚的升华过程。 一会儿说他霸道,一会儿又说他柔情,水深火热,欲罢不能。 就是太疼了,大骂男人不是好东西,看起来道貌岸然,实际上假正经,伪君子,衣冠禽兽! 许桃赞同,和蒋玫痛饮。 原来是元宵节,许桃记得,头一天晚上,她和秦桉大吵一架。 一直没有联系,许桃还被逼着休学。 没想到秦桉是和蒋玫在一起。 她突然就很难受,为自己感到悲哀,为这段时间的曲意逢迎与奴颜婢膝而羞愧。 也恨秦桉,夹在中间,既要还要! 许桃恨恨干了一罐啤酒,呛得直咳嗽。 秦桉进来看到这一幕,沉了脸,大步过去从许桃手里抢过来:“长本事了,喝什么酒?” 又不是许桃被始乱终弃,跟着裹什么乱。 秦桉靠着许桃坐,扣着她下巴擦嘴角的酒:“别闹腾,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蒋玫她喜欢的是我......” 许桃一把捂住秦桉的嘴,带着哭腔:“你闭嘴!” “......” 秦桉叹口气,亲她手心:“小醉鬼。” 许桃嫌弃地抽回手,在秦桉身上擦了擦,“脏死了!烂黄瓜!” “还能走吗?咱们把蒋玫送回去好不好?”秦桉有点儿哭笑不得,跟个醉鬼没什么好说的,当务之急是解决蒋玫。 刚刚打过电话,秦煜亭有点儿发烧,这会儿正在家里打吊瓶,哼哼唧唧不让秦铭离开。 秦铭拜托弟弟,把蒋玫给他送过去。 秦桉看了眼两个女醉鬼,一个用力在他身上擦来擦去,一个醉醺醺趴在桌子上,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一阵头大,只好先哄这个清醒的。 “宝贝?我去开车,跟我过去好不好?你在这我不放心。” 许桃现在看到秦桉就烦,更别提跟他走,推了一把,扑过去抱住了蒋玫。 “我不走,我要和姐姐喝酒。” 一会儿的工夫,倒是叫上姐姐了,秦桉想笑,凑过去哄她:“宝贝,你该叫她嫂子。” 许桃也醉了,反应不太快,死死抱着蒋玫,不肯让秦桉碰。 秦桉也怕弄疼了她,只好招手叫来老板,结完账,多给了些小费,嘱咐看好了人。 老板见他出手不是一般大方,人也不太好惹,连声保证不会让许桃和蒋玫出一点儿岔子。 秦桉这才不太放心的,三步一回头,最终还是快步去开车。 开完车回来,看到许桃乖乖趴在蒋玫身上,看样子也睡着了,才放心些,过去打横抱起许桃,把人一路抱进车。 老板亲自背了蒋玫出来。 秦桉道过谢,载着俩醉鬼直奔秦铭在市区的房子。 路上,蒋玫几次想吐,秦桉额上青筋跳个不停,又要关注着身边许桃的动静,见她还算安稳,才算放心。 心里又忍不住一软,探手过去摸了摸小脸。 他觉得许桃应该是误会在吃醋,这说明小姑娘心里总算有他了。 秦桉因为蒋玫带来的麻烦而产生的小小烦躁,瞬间就淡去。 等到了秦铭住所,秦桉看到他哥站在别墅外面,焦急等待的模样,瞬间又幸灾乐祸起来。 他知道蒋玫喜欢秦铭。 很早之前就知道。 忘了是哪一年过节,蒋家来走动,秦桉在后花园,看到蒋玫手里拿了个粉色信封,失魂落魄拐出来。 还哭着,秦桉嫌麻烦躲开,等她走了才进花园,发现自家亲哥在和女朋友打电话。 说的还是英语,温柔又肉麻说爱人家。 秦桉立即就串在了一起,但他什么也没说,毕竟是蒋玫私事。 秦铭那时就有了深爱的女友,只是造化弄人,一晃这么多年,秦煜亭都六岁了,没想到蒋玫还在惦记。 之所以答应做彼此相亲的幌子,秦桉也是猜到,蒋玫估计打算靠着他接近秦铭。 也不错的婚事。 秦桉觉得,他哥也该走出来,蒋玫是个很不错的姑娘。 车开进别墅车库,秦桉没打算多待,下来帮亲哥开门,“真行,你是不是始乱终弃了,蒋玫再多喝点,保不齐胃出血进医院。” 秦铭有些尴尬,仔细想了,这周末两人还腻在一起,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他这样性格的人,都被缠着说了一箩筐腻歪死人的甜言蜜语。 蒋玫回家时也很正常。 只能是在家里受了委屈,秦铭心软,也揪着痛,知道蒋家规矩也不少,而且父母死板控制欲强,很是压抑。 兴许又被说了。 秦铭叹口气,打算把蒋玫抱出来,侧头看到副驾驶竟然还有一个人,他正要看是谁,许桃突然开了门冲出去,在院子里吐个不停。 而秦桉,嫌麻烦又事多的,他的好弟弟,第一时间过去,搂着人又拍又哄,也不嫌脏,就差拿手去接了。 秦铭嘴角一抽,认出是许桃。 他没好气地要说些什么,怀里的蒋玫也一动,挣扎着出来,一步没跑出去,在车库就开始吐。 秦铭赶紧扶住人,给蒋玫拍背:“喝了多少这是,非要折腾自己,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我难不成还做不了这个主?” 两人睡都睡了多少次,秦铭已经在打算给家里摊牌,只是不太确定蒋玫怎么想。 蒋玫听到熟悉的声音,吐过又睡了一觉,也清醒些,眨了眨眼,流出一行清泪。 秦铭心像被酸水泡了,还能怎么样,把人往怀里搂:“好了,我在呢,别哭了好不好?” 蒋玫哭得更大声,几乎是声嘶力竭。 许桃呆愣愣看着,秦桉还在给她擦嘴,这好像有点令人疑惑。 “姐姐,你抱错人了喔。”许桃突然喊了一声,只是除了秦桉,没人听到。 秦桉忍不住笑,还没说什么,别墅里蹬蹬蹬又跑出来一个秦煜亭。 小家伙更搞不清状况,挠挠头,一会儿看看许桃,一会儿看看蒋玫。 最后一本正经道:“你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为什么蒋玫阿姨白天刚走又回来,为什么桃子姐姐会来他家里! 第94章 只喜欢你一个 吐成这样,一时半会儿也不好走,秦桉怕许桃在路上难受,带着她去屋里先收拾一下。 许桃已经有些清醒,迷迷糊糊的很可爱,秦桉耐心搂着她,一点点哄着漱口刷牙。 又洗了把脸,许桃脸蛋上挂着水珠,清纯得像朵百合花,秦桉心痒了一晚上,压着人在洗手台上亲。 许桃软绵绵靠着,脖子仰过去,整个人配合得不可思议。 秦桉呼吸重了点儿,舔她口腔里那点儿软肉,葡萄味的牙膏还残留着点儿气息,混在一起很快分不清属于谁。 许桃难耐地推他,娇声喊着难受。 秦桉额头抵着她停下来,又不甘心地去咬了一口许桃的唇瓣,小姑娘委屈地埋进他肩头,呜呜哭了出来。 也不知道想明白没有,哭声快把秦桉逼疯,一边顺背一边吻她耳际安抚。 闹了好一会儿,才伏在他肩上睡着了。 秦桉抱着人在一楼的次卧里先安顿,等许桃睡踏实了才轻轻开门出去。 客厅里没人,秦铭伺候完了蒋玫,还要哄儿子睡觉。 没这么快出来。 秦桉坐在客厅,想着待会儿哥哥问起来,该怎么圆许桃这件事。 毕竟手段不清白,不好让家里知道。 秦铭这会儿正在楼上,骗儿子睡觉,答应他,改天会让桃子姐姐带着一起去游乐场,才老老实实听话。 这一晚上,太折腾。 秦铭从二楼下来,看到弟弟在沙发上抽烟,大有要谈心的架势,也是叹口气,走过去坐下。 秦桉给他点烟,挑着眉等一个解释。 “如你所见,”秦铭苦笑,“还不知道要怎么跟爸妈说。” 蒋玫元宵节的时候,趁他喝醉,不知道从哪弄了viAgrA放进水里。 那晚上是挺荒唐的,但吃的又不是什么让人丧失理智的非法药物,秦铭全程都很清醒,也知道自己在和谁做。 蒋玫喜欢他,早在那些自认为少女心事很隐秘的时候,他就知道。 只是那时候只拿蒋玫当妹妹,自己心里也有人。 这次将错就错,秦铭承认,那一刻见色起意,动了凡心。 事后,蒋玫可能是懊悔,也可能是羞恼,总之胡言乱语,说秦铭像她死去的初恋。 秦铭没揭穿,给彼此都留一个冷静的时间,但人都是他的,也别想着跑。 “玫玫去海市,是你帮的忙?”秦铭没打算带她去,不出意外,几年工夫就能回来,犯不着让蒋玫冒险。 秦桉点头应了,“求到我这,没法不答应。” 有追爱的勇气,孤注一掷,他不帮忙,蒋玫也要找别人,何必到处搭人情。 “打算怎么跟爸妈交代,蒋家可未必会选你,他们家势头正盛,圈子里青年才俊随便挑,犯不着送女儿当后妈,名声也不好听。” 秦桉说的是实话,秦铭自己知道。 到他们这个圈层,脸面大于一切,蒋晋达可不想落个,不惜一切攀附世家的名头。 “我心里有数,爸妈会同意的,蒋家最后也不会有意见。”秦铭若是没把握,不会在那晚要了蒋玫。 秦桉信,他哥向来运筹帷幄,唯一一次失策就是那位英国女友,这种事,秦铭恐怕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秦铭的事交代完,该轮到秦桉,看了眼弟弟漫不经心的模样,秦铭哼出一声笑:“说说吧,什么手段啊,到底把人家姑娘给骗到手了。” “正常追求,用不着手段。”秦桉面不改色心不跳,张口就来。 秦铭觑弟弟一眼,没说话。 “是给了点儿钱让她前男友知难而退,这也没什么吧。”秦桉借着烟雾,遮遮掩掩情绪。 “起初是挺不乐意的,这段时间想明白了,打算好好跟着我,小姑娘家家的,好哄。” 秦桉不放在心上,却也觉得大差不差,许桃现在的样子,不像有二心的。 秦铭静静听了,不太信,却也知道很难从秦桉口中问出来,他打算找机会亲自问一下许桃。 要是真为难,也不能由着秦桉胡来。 “还走么,住一晚吧,不然回去也折腾。”秦铭打算留宿。 秦桉也不想再弄醒许桃,点点头应了。 他简单收拾,换了身秦铭的衣服,回次卧小心搂着许桃在怀里。 许桃不踏实,哼了一声,像只小猫,往他怀里钻。 从一开始和人一起睡,百般抵抗睡不着,到现在需要他哄睡,秦桉觉得自己刚刚说的没错。 许桃死了心,人也自然踏实跟着。 …… 凌晨四点多,许桃醒了,她头疼,不舒服地从秦桉怀里拱出来。 秦桉跟着睁眼,困得不行,寻过去亲了口,“怎么了宝贝?闹我一晚上了,我才睡着。” 半夜许桃做了噩梦,迷迷糊糊不完全醒,小声在他怀里抽泣,秦桉拍了她好半天,才重新安静。 许桃睁着眼,没什么困意,“秦桉,我头疼。” 秦桉伸手给她按摩,强迫自己睁开眼,“坏 心眼儿的姑娘,自己不睡,也不让我睡。” 许桃现在酒醒了,好多事还没想明白,非要问个清楚不行。 暗沉沉的卧室,只有秦桉耐心又温柔地安抚,给了她一点希望。 “秦桉,你和蒋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还看不出来,蒋玫喜欢我哥,差不多得有十年了吧,跟我就是互相挡挡家里的催婚。” 许桃睁圆了眼睛,撑着秦桉胸膛起身,“那你们……可是蒋玫说了好多往事,都是关于你的。” 秦桉把她按在胸口继续按摩头:“都有什么啊,说来听听。” 许桃就讲了捉蛇吓唬人的桥段。 秦桉手一顿,咳了几声:“蛇是我捉的,吓唬蒋玫是我发小裴行舟的主意,我可没参与,事后却被我哥好一顿训,我还冤枉呢。” 他没捉弄女孩子的爱好。 “而且,蒋玫也不是好惹的,找了个机会,买了一袋子鲜血淋漓的牛蛙,放进裴行舟的书包里,到现在,裴行舟也不敢吃这玩意儿。” 许桃听了笑开,她好佩服蒋玫的手段。 秦桉揽着人提了提,跟许桃在黑夜里对视:“桃桃,我说过很多次了,就喜欢过你一个,也没和别的女人这样亲密过,还是不信么?” 秦桉态度真诚,目光灼灼,似有两簇熊熊燃烧的火苗。 许桃心狂跳了一下,像她刚跑完八百米体测的时候,喘不上气。 无法做出回应,只能本能呼吸。 秦桉已经吻了上来,翻了个身将许桃压在身下,熟练又霸道地攻占一切。 许桃很快就想不起来别的,应付他就已经很吃力。 一会儿想着他太温柔太深情了,要是坏点就好了,那样心里没负担。 一会儿他变坏了又忍不住呜咽着求饶,求他再柔情些,别欺负她。 许桃陷入挣扎,双脚被秦桉拽着往深渊里沉沦。 她想出来,想清醒,却又难以自拔。 最后只能放空自己,适应习惯,就好了。 第95章 顺毛驴 翌日,许桃再次醒过来,身边没人。 秦桉早上有跑步或者健身的习惯,比她起得早很多。 但昨晚上那么闹腾,后来秦桉又去冲了个澡,再睡着时都六点多了吧。 竟然还能早起。 许桃佩服他的精力。 在秦铭家里,许桃不敢赖床,赶紧爬起来穿好衣服洗漱,一看手机,八点。 还好上午不用赶早八。 许桃拉开窗帘,正看到窗户外面院子里,秦铭准备开车去上班。 后座秦煜亭探出小脑瓜,偷听爸爸和蒋玫说话。 蒋玫不知道说着什么,还要点烟,结果被秦铭沉着脸夺过来,转身上了车。 车子离去,蒋玫站在原地等了会儿,最终还是攥了攥烟盒,没再抽烟。 秦铭管她抽烟喝酒,说是对身体不好。 她转身,正和许桃撞个正着。 昨天一幕幕还清晰,蒋玫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 真是丢大人了,把秦桉认成秦铭。 许桃回了个笑容,主动走出去跟蒋玫打招呼。 “早上好。” 蒋玫觉得她很乖,骨子里的温柔与平和,让人心生好感,忍不住过去摸她脸蛋。 “你好漂亮,昨天多谢你陪我。” 许桃甜甜一笑:“姐姐觉得好些了吗?今天请假了?” 蒋玫更喜欢许桃了,拉着她在沙发上聊天, 没提昨天的事儿,她连秦铭都没说,只解释心情不好,压力太大才去放纵。 秦铭问不出来又担心,生气去上班了。 两人聊了会儿天,秦桉推门进来,穿着秦铭的运动装和鞋子,额上都是汗水。 他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在许桃身上看了一圈,进了次卧洗澡。 蒋玫撇撇嘴:“你怎么同意了秦桉的追求,他这种性格,会有女生受得了吗?” 许桃心想,受不了也得受着。 “他是顺毛驴,”许桃悄悄告诉蒋玫,“顺毛撸就好了。” 蒋玫听了忍不住笑,笑得肚子痛。 一物降一物,果然有道理。 等秦桉洗完澡收拾好出来,许桃和蒋玫已经相谈甚欢。 蒋玫没带手机,但告诉许桃,让她存了电话加了好友。 三人简单吃了点儿早餐,秦桉就带着许桃回去。 “困不困,今天请个假?”秦桉担心她不舒服。 不常喝酒的人,容易头疼。 许桃摇头,“我没事了,今天是陈教授的课,而且我还要给导员抄材料呢!” 她是三好学生,挺忙的,要真是一开始由着她住校,指不定一周都见不到几次。 秦桉顿觉自己有先见之明。 想到什么,秦桉商量道:“马上五一了,带你去山上玩几天放松放松?” 本来打算出国的,但崔衍回来了,干脆一起聚聚。 也该把许桃介绍给朋友们认识。 许桃捏了捏手指头,很为难:“我想阿婆了,老师给我们调了课,这次假期有七天呢。” 她想回桐城。 秦桉没立即说话表态,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许桃小心看他脸色。 “我早回来一天行吗?” 秦桉想了想,还是没同意:“再有两个月放暑假了,到时候让你回去多待几天,五一陪陪我,可以吗?” 他耐心地劝:“昨晚上跟你提过的,裴行舟,我们四个每年会聚一下,他们都带着家属,就我没有,你忍心我落单吗桃桃?” 话说到这份上,许桃不敢再拒绝,却想着,原来暑假,她只能回去待几天而已。 心里不高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强颜欢笑:“好,我陪你去。” “乖。” 秦桉知道她想家,但是这次都提前商量好了。 以往没有许桃,孤家寡人去玩玩也就算了,但现在他一时一刻也不想跟许桃分开,看到别人甜甜蜜蜜,怎么能忍。 先委屈委屈,暑假他陪着许桃回桐城多住几天,也打算给老人家在宛城买套房,接过来照顾都方便。 这些暂且瞒着,秦桉哄她:“度假山庄上好玩的很多,我教你骑马好不好?秦煜亭都会了,你还不会,他要笑话你的。” 许桃努力笑笑,说好。 秦桉没再说什么,等到了山上,他还准备了惊喜,到时候许桃会开心的。 …… 转眼几天过去,五一假期开始,头天晚上学生们就自由了。 宿舍四个人,林蕊回老家,吕洋要和朋友去特种兵旅行,杨灿则是跟男朋友甜蜜度假。 都有安排,许桃也提前跟阿婆打过招呼,撒谎说要留在宛城兼职。 冯秀芝让孙女注意休息,又提醒,记得四号是爸爸妈妈忌日。 许桃都记得,每年到这个时候,心情都不会太好。 却还要陪着秦桉玩。 她闷闷不乐,往校门口走时,没注意到路边等她的人。 被拦住才抬起头来。 “蒋翊?你怎么在这啊?” 蒋翊看起来有些憔悴。 “给陈教授送东西,江老师吩咐的。” 许桃点点头,“哦,那你送完了吗?早点回去吧,一会儿可能要堵车。” 蒋翊:“你要去哪?不回宿舍吗?我捎你一段?” 许桃垂眸:“我出去买点东西。” “那走吧,我车子就停在北门,咱们正好同行。” 许桃不好拒绝,跟着他往北门走。 蒋翊状若无意提起《云生记》的译注工作,又顺着说起江兰。 “听说江老师五一要去趟南方,受邀参加学术论坛,许桃,你还不知道吧,江家祖籍并不是宛城,他们祖上是南方人。” 许桃还真不知道,这和她没关系,不过看江兰也好,秦家两兄弟也罢,都已经早就是地地道道的宛城人。 不清楚蒋翊说这个做什么。 蒋翊盯着她侧脸:“江家这种门第,秉承了从前家风,特别注重门当户对,听说江老师想趁着南下,联系旧友亲朋,打算在南边给秦桉哥介绍个对象。” 他说的随意,像是闲聊一般。 “秦桉哥谁都不见,都快把宛城的名门闺秀得罪遍了,江老师也是没办法,竟然要跑这么远找儿媳妇,可见这门第观念,根深蒂固啊。” “要嫁到他们家去,估计真的挺难,首先得家境良好,培养出来的女儿才会优秀,其次要父母恩爱,孩子性格才积极,再就是女孩子本身,也得样样精通,江家的门道深着,什么都不会,打交道岂不是露怯丢人?” 蒋翊一字一句说着,边观察许桃表情。 许桃没什么受伤的模样,就是在出神,别说大户人家要门当户对,就是小老百姓,还想自家儿女嫁娶个合适的人家呢。 生活习惯,言谈举止,待人接物,的确要三观一致,价值观差不多,才能幸福。 许桃知道自己和秦桉的差距,也压根不会奢求什么,她都不知道自己和秦桉能谈多久。 想这么多干嘛,她又没自主权。 许桃冲蒋翊笑笑:“可怜天下父母心,江老师真是一位好母亲。” 可惜,秦桉不是个好儿子,是混球。 蒋翊不知道许桃听懂没,他只是想让许桃意识到,跟着秦桉未必能修成正果。 再多说,怕许桃怀疑,蒋翊只好闭上嘴。 到了北门,许桃主动告辞,在超市随便买了点零食,才坐着公交车回家。 蒋翊偷偷跟着,看着她下公交车,又进了高档豪华小区。 明明在外面和秦桉同居,却还撒谎隐瞒。 可见,许桃其实内心,未必真的愿意和秦桉在一起。 这让蒋翊多了那么一丝信心。 第96章 叫个哥哥听 度假山庄是裴家私属,不对外开放,只有相熟的亲朋好友来聚聚。 秦桉和许桃最后一个到。 他们离着远,五一当天又下雨,到的时候已经一点多。 偏东南亚风格的装饰,下了雨别有一番趣味儿,只是车子没办法一路开到酒店门口,要走条小路上去。 许桃穿了双白色休闲鞋,落脚溅了几滴雨水,下意识侧脚看了看。 秦桉伞递给她举着,单手抱着许桃大腿往里走。 “我自己走!”许桃觉得没必要,被人看到该多不好意思。 但秦桉显然也不听他的,几步就到了酒店,身后帮忙拖行李箱的工作人员都没跟上。 秦桉知道许桃挺爱干净的,鞋子表面碰上点儿灰就赶紧擦掉,干脆不等进屋,就蹲下去用纸巾替许桃擦了擦。 许桃红着脸,平时是习惯了,但这是在外面,此刻落地玻璃窗里面,三对男女目瞪口呆,个个举着杯子忘了放下,正瞧着他们看。 赶紧踢了踢脚,拉着秦桉站起来:“你朋友都在看!我又不是没长手没长脚!” 秦桉笑她不识好人心,摸了摸脑袋拉着人往里走。 进屋自然地搂着许桃坐在沙发上,“我女朋友,许桃。” 许桃第一次见他的几个朋友,谁都不认识,乖乖笑着点头。 秦桉朝裴行舟抬了抬下巴,开始挨个介绍:“裴行舟,他女朋友coco......” 许桃这才对上号,桃花眼的帅哥就是拿蛇吓唬蒋玫的裴行舟,秦桉说他是花花公子,来之前嘱咐了,乱开玩笑可以不理。 身边坐着个大波浪,红色吊带连衣裙的性感美女,热辣张扬,含着善意的笑跟许桃点头,英文名coco,大名顾雨柔。 秦桉说这是在裴行舟身边待过最久的女朋友。 再往左看,是戴着银边眼镜的斯文帅哥陆尧,很温和的模样,让人有亲和感,手一直和妻子紧握着。 他妻子叫庄佳宁,是小有名气的舞蹈家,在宛城古典舞团当首席。 清清冷冷,端庄大方的长相,和陆尧好般配。 另外一对就很特别,崔衍和妹妹崔滢,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关系不清不楚,秦桉没有多说,但嘱咐许桃离崔滢远点儿,因为这是个“疯子”。 许桃难免多看了两眼,崔滢粉色的头发太扎眼,穿着打扮也很潮,靠在哥哥肩上,像个小太妹,眼睛上挑着,有点不太好惹。 但兴许是秦桉更不好惹,崔滢竟然主动跟许桃打了个招呼。 “这就是桉哥的新女朋友,这么乖啊。” 崔衍怕妹妹又惹了秦桉不高兴,赶紧接话:“什么新啊旧的,这怕不是初恋吧?” 秦桉挺高兴的,揽着许桃的手紧了紧:“是初恋。” 像只开屏的孔雀,几个人还真没见过秦桉这德行,不免打趣,笑他铁树开花,老牛吃嫩草。 毕竟大八岁。 但秦桉今日特意穿得休闲,和许桃还是情侣装,看起来挺年轻的,再说他本身也不大,才二十七。 许桃默默看了他一眼,没见过秦桉这么放松自在的模样。 在她面前,多数时候都是很有侵略性的占有,或者刻意放柔了姿态,肉麻兮兮哄她。 这样反倒是挺真实。 见她一直盯着,秦桉心里挺受用,凑过去亲了一口,惹得许桃涨红了脸,不满地推他。 秦桉也不生气,竟然好脾气道歉。 来的时候答应的好好的,在外面要照顾她的薄脸皮,没想到根本就是骗人。 许桃往另一侧挪了挪,离他远些。 裴行舟瞪大眼,“多新鲜,也有咱们秦二少爷低声下气的时候?” 刚刚还给人擦鞋,太恐怖了。 不过这姑娘也的确是漂亮,气质又纯净乖巧,挺招人疼,他倒不喜欢这种类型,觉得哄起来麻烦,但觉得有这样一个妹妹,很不错。 裴行舟笑着逗许桃玩:“名字也这么好听,大家都怎么叫你啊?” “叫我桃子就好。” “桃子啊,”裴行舟笑得开怀,“不错不错,来,小桃子,叫我声哥哥听~” 秦桉知道老友什么德行,瞪了他一眼,不让许桃叫。 许桃也叫不出口,老老实实坐在那保持得体微笑。 裴行舟笑秦桉小气,“认个妹妹你还拦着,多大的事儿啊,哎,对了桃子,你有姐姐妹妹吗?都像你这么乖?” 许桃摇头说没有。 裴行舟:“那多可惜啊,这基因别浪费了,你爸妈该再生——” 话没说完,秦桉踢了他一脚:“少贫,管得着吗你?” 秦桉捏了捏许桃的手,没说什么,却一直关注她的表情。 许桃弯着眼睛笑了笑,她分得清善意恶意,裴行舟应该就是这种混不吝的性格。 秦桉心发软,“吃点儿东西去?” 许桃没意见,也饿了,由着秦桉带她去吃饭。 其余几人都吃过,没有相陪。 看着秦桉充满了腻歪 劲的背影,裴行舟打了个哆嗦:“这还是秦桉么,鬼附身了?” “你少胡闹了,当心真跟你急眼。”陆尧也觉得裴行舟刚刚太过,这姑娘不像会随意跟人开玩笑的性格。 coco哈哈笑,笑裴行舟吃瘪,不过她跟了裴行舟这么多年,还是了解他,“行舟哥是巴不得有个纯真可爱的妹妹呢,多省心啊。” 裴家人丁兴旺,裴行舟是长子,家里亲弟弟加堂弟,多的数不清,他自小就烦这些臭小子。 他凑过去搂着coco亲:“还是宝贝儿懂我。” 插科打诨的,这话题就要过去,庄佳宁却突然开了口,声音冷冷清清:“不像是为了一声哥哥就生气,这姑娘听你提起父母的时候,不自觉就紧张,你别是揭人家伤疤了。” 几人一愣,刚刚没太关注许桃,还真没注意,但庄佳宁向来细心,说不定真是这么一回事。 裴行舟尴尬地摸摸鼻子,“coco替我问问,真这样,那我给小妹妹赔礼道歉。” coco一口答应下来。 等秦桉和许桃吃完饭回来,裴行舟张罗着去打麻将,留几个女孩子随意玩玩,反正度假山庄也没别人。 什么设施都配得齐全,可以随便玩。 秦桉眼神询问许桃,怕她不自在,但许桃并不是内向到无法社交的性格,她还愿意跟女生待在一起。 许桃选择留在这。 coco是个热情性子,凑过来仔细看了看许桃的脸:“桃子,你皮肤这么好,在哪保养?” 许桃被近距离的美颜攻击震撼,虽然coco化着妆,但是能看出底子很好,又是浓颜系美女,美得不可思议。 她下意识夸出来:“姐姐,你好漂亮。” 第97章 下毒 coco还没反应,庄佳宁和崔滢倒是噗嗤一声笑出来。 庄佳宁笑声善意,悦耳动听,她性子温婉,平日里都是微笑,很少这样开怀。 总算知道,秦桉为什么会一头栽进去,这样可爱又真诚的姑娘,谁都喜欢。 可崔滢的笑就有点刺耳,像鄙夷似的,不过倒不明显,笑完了就低头摆弄手机。 许桃装没听见。 coco被甜甜叫姐姐,笑着去揉许桃的小脸:“原来是天生丽质嘴又甜,难怪咱们秦二少爷疼你呢。” “说,私底下是不是天天叫哥哥哄二少开心呢。”coco不敢说,秦桉现在很像一只被调教好的忠犬。 许桃否认,她从来没叫过秦桉这么肉麻的称呼,在最亲密的时刻,也只是被要求喊他的名字而已。 coco不信,不过很识趣没多问,也不打算套许桃的话,就算刚刚裴行舟说错了什么,许桃一看也不是小心眼的姑娘,指定没往心里去。 何必再提,惹出伤心事多不好。 出来玩,自然是快快乐乐的。 coco提议去做个美容加按摩,边看电影边享受,许桃和庄佳宁都没意见。 崔滢不想去,耸耸肩说太无聊,要回房间睡觉。 她向来不合群,coco和庄佳宁早就知道,闻言也没有多劝。 三人结伴去做按摩,coco主动提起崔滢,“小桃子别往心里去,崔滢就这样,拽得二五八万的,谁也瞧不上,不是冲你。” 庄佳宁倒是知道些内情,崔家算是豪门圈子里的八卦中心,真假千金的烂俗桥段。 崔滢十三岁那年,就被发现不是亲生的,崔家废了不少力气,找回来亲生女儿,两个都舍不得,放在家一起养着。 但真千金是朵小白花,性格和许桃还真有点相像,不过庄佳宁觉得没许桃真实。 兴许两个姑娘在家没少闹矛盾,这崔滢最讨厌的,就是装纯卖乖的女生。 “可能又是哪里看不惯,许桃你不用理会。”庄佳宁不会到处嚼人舌根,只能好言安慰。 许桃没当回事,来之前秦桉就嘱咐过了,让她远离崔滢。 到了房间,已经有人在里面等候,穿着统一服装的工作人员,端着睡袍让她们换上。 许桃没做过美容按摩之类,乖乖跟在两个漂亮姐姐身后换衣服。 她们应该很熟悉了,在更衣室彼此都不避讳,直接脱了衣服。 许桃脸红红看了看她们性感成熟的身材,悄悄背过身去换。 coco心想,难怪秦二少爷看起来总想着欺负欺负许桃,她看了这姑娘都想起坏心眼。 也太容易害羞了。 coco突然过去,从后面吓了许桃一跳:“小桃子!别害羞呀!大家都是女人,让姐姐们看看呀!” 她嘻嘻笑,按着许桃肩膀转过来,许桃一把捂住胸口,什么也没遮住。 来北方上学,最不适应的一件事,就是换衣服洗澡。 她们宿舍除了她以外都是北方人,尤其是吕洋,做个桑拿泡个澡是常事。 但许桃总觉得在没有隔间的地方洗澡,就和裸奔一样! 去学校的公共浴池洗澡,舍友都嘻嘻哈哈互相打趣甚至搓背,而她总是跑到人少的地方洗。 这会儿就忍不住脸色涨红。 coco夸张地看了一眼:“小桃子,身材一级棒啊!和你的脸蛋儿反差也太明显了!” 许桃知道自己身材,其实属于肉感丰满一类,只是骨架小不显,脱了衣服就不一样,挺明显的。 秦桉经常在她耳边说些浑话,说什么爱不释手。 一副对她身材很满意的样子。 许桃觉得,要不是初见,在卫生间的场面太尴尬,被秦桉看个正着,估计他未必会动心思。 大色狼,呸。 许桃脸更红,匆匆忙忙披上睡袍系好带子跑出去,身后coco和庄佳宁还在笑,过会儿也散着头发出来。 跟这两人一比,许桃认为自己太过稚嫩,coco浑身上下散发着性感的成熟,而庄佳宁有点像清冷神女下凡,神圣不可侵犯。 许桃偷偷看美女,越看越喜欢。 coco挑了个文艺爱情片,是照顾了庄佳宁和许桃的口味。 三人半躺在床上,由着人做面部护理。 许桃昏昏欲睡,又不想睡,听coco和庄佳宁慢悠悠说话。 她才知道,原来coco是个很出名的博主,主做美妆和穿搭,偶尔分享一下日常或者出去旅游。 在全网平台有千万粉丝。 和裴行舟在一次旅游的时候认识,从一夜情变成正式男女朋友,一谈就是五年。 交往后,倒是不怎么更新了,裴行舟给她开了自己的服装品牌店,这几年经营不错。 coco说起这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电影也放映到伤情时刻,三人没有再聊天,专心看大屏幕。 按摩结束,电影也完结,工作人员退出去,留她们在这聊天。 正说着,门开了,许桃一看,是崔滢拿着一小盆什么东西进来。 崔滢随意看了眼屏幕,嚷嚷着文艺片没意思,随手换了个恐怖片出来。 庄佳宁脸一白就要走,“我可看不了这东西。” 崔滢哈哈笑,不让人走,把白色的小水果盆递过来:“我刚摘的,没见过这东西,瞧着挺好吃,都尝尝。” 庄佳宁低头一看,“这什么?能吃吗?可千万别有毒。” 粉色剔透的果子,像葡萄似的,在昏黄的灯光下,非常漂亮。 可是能吃吗? 崔滢翻白眼:“我都吃了几个了,酸甜口,没问题。” 说着,她还拿了一个塞嘴里。 崔滢这几年性子变了很多,没以前那么疯又不讲理,庄佳宁也不好推拒,拿了一个吃掉。 coco和许桃也跟着捏了一个。 许桃以为是什么独特的水果,根本没多想,可吃第一口就觉得不太对。 舌尖有点针扎似的疼,像吃没泡过盐水的菠萝。 味道的确有点酸甜。 许桃硬咽下去,觉得喉咙也微疼。 她看到崔滢和庄佳宁又拿起一个剥皮吃了,coco嫌酸不肯再拿。 许桃还以为是自己没剥皮的原因,在庄佳宁又递过来一个的时候,接过来仔细剥了皮吃掉。 然后就听到屋子里几声伴随着吸气的痛呼。 许桃也开始不舒服,指尖痛,嘴唇,舌头,喉咙都像针扎一样。 她叫了一声,嘴角开始往外渗血。 coco惊愕无比:“崔滢,你下毒啊!” coco还没反应,庄佳宁和崔滢倒是噗嗤一声笑出来。 庄佳宁笑声善意,悦耳动听,她性子温婉,平日里都是微笑,很少这样开怀。 总算知道,秦桉为什么会一头栽进去,这样可爱又真诚的姑娘,谁都喜欢。 可崔滢的笑就有点刺耳,像鄙夷似的,不过倒不明显,笑完了就低头摆弄手机。 许桃装没听见。 coco被甜甜叫姐姐,笑着去揉许桃的小脸:“原来是天生丽质嘴又甜,难怪咱们秦二少爷疼你呢。” “说,私底下是不是天天叫哥哥哄二少开心呢。”coco不敢说,秦桉现在很像一只被调教好的忠犬。 许桃否认,她从来没叫过秦桉这么肉麻的称呼,在最亲密的时刻,也只是被要求喊他的名字而已。 coco不信,不过很识趣没多问,也不打算套许桃的话,就算刚刚裴行舟说错了什么,许桃一看也不是小心眼的姑娘,指定没往心里去。 何必再提,惹出伤心事多不好。 出来玩,自然是快快乐乐的。 coco提议去做个美容加按摩,边看电影边享受,许桃和庄佳宁都没意见。 崔滢不想去,耸耸肩说太无聊,要回房间睡觉。 她向来不合群,coco和庄佳宁早就知道,闻言也没有多劝。 三人结伴去做按摩,coco主动提起崔滢,“小桃子别往心里去,崔滢就这样,拽得二五八万的,谁也瞧不上,不是冲你。” 庄佳宁倒是知道些内情,崔家算是豪门圈子里的八卦中心,真假千金的烂俗桥段。 崔滢十三岁那年,就被发现不是亲生的,崔家废了不少力气,找回来亲生女儿,两个都舍不得,放在家一起养着。 但真千金是朵小白花,性格和许桃还真有点相像,不过庄佳宁觉得没许桃真实。 兴许两个姑娘在家没少闹矛盾,这崔滢最讨厌的,就是装纯卖乖的女生。 “可能又是哪里看不惯,许桃你不用理会。”庄佳宁不会到处嚼人舌根,只能好言安慰。 许桃没当回事,来之前秦桉就嘱咐过了,让她远离崔滢。 到了房间,已经有人在里面等候,穿着统一服装的工作人员,端着睡袍让她们换上。 许桃没做过美容按摩之类,乖乖跟在两个漂亮姐姐身后换衣服。 她们应该很熟悉了,在更衣室彼此都不避讳,直接脱了衣服。 许桃脸红红看了看她们性感成熟的身材,悄悄背过身去换。 coco心想,难怪秦二少爷看起来总想着欺负欺负许桃,她看了这姑娘都想起坏心眼。 也太容易害羞了。 coco突然过去,从后面吓了许桃一跳:“小桃子!别害羞呀!大家都是女人,让姐姐们看看呀!” 她嘻嘻笑,按着许桃肩膀转过来,许桃一把捂住胸口,什么也没遮住。 来北方上学,最不适应的一件事,就是换衣服洗澡。 她们宿舍除了她以外都是北方人,尤其是吕洋,做个桑拿泡个澡是常事。 但许桃总觉得在没有隔间的地方洗澡,就和裸奔一样! 去学校的公共浴池洗澡,舍友都嘻嘻哈哈互相打趣甚至搓背,而她总是跑到人少的地方洗。 这会儿就忍不住脸色涨红。 coco夸张地看了一眼:“小桃子,身材一级棒啊!和你的脸蛋儿反差也太明显了!” 许桃知道自己身材,其实属于肉感丰满一类,只是骨架小不显,脱了衣服就不一样,挺明显的。 秦桉经常在她耳边说些浑话,说什么爱不释手。 一副对她身材很满意的样子。 许桃觉得,要不是初见,在卫生间的场面太尴尬,被秦桉看个正着,估计他未必会动心思。 大色狼,呸。 许桃脸更红,匆匆忙忙披上睡袍系好带子跑出去,身后coco和庄佳宁还在笑,过会儿也散着头发出来。 跟这两人一比,许桃认为自己太过稚嫩,coco浑身上下散发着性感的成熟,而庄佳宁有点像清冷神女下凡,神圣不可侵犯。 许桃偷偷看美女,越看越喜欢。 coco挑了个文艺爱情片,是照顾了庄佳宁和许桃的口味。 三人半躺在床上,由着人做面部护理。 许桃昏昏欲睡,又不想睡,听coco和庄佳宁慢悠悠说话。 她才知道,原来coco是个很出名的博主,主做美妆和穿搭,偶尔分享一下日常或者出去旅游。 在全网平台有千万粉丝。 和裴行舟在一次旅游的时候认识,从一夜情变成正式男女朋友,一谈就是五年。 交往后,倒是不怎么更新了,裴行舟给她开了自己的服装品牌店,这几年经营不错。 coco说起这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电影也放映到伤情时刻,三人没有再聊天,专心看大屏幕。 按摩结束,电影也完结,工作人员退出去,留她们在这聊天。 正说着,门开了,许桃一看,是崔滢拿着一小盆什么东西进来。 崔滢随意看了眼屏幕,嚷嚷着文艺片没意思,随手换了个恐怖片出来。 庄佳宁脸一白就要走,“我可看不了这东西。” 崔滢哈哈笑,不让人走,把白色的小水果盆递过来:“我刚摘的,没见过这东西,瞧着挺好吃,都尝尝。” 庄佳宁低头一看,“这什么?能吃吗?可千万别有毒。” 粉色剔透的果子,像葡萄似的,在昏黄的灯光下,非常漂亮。 可是能吃吗? 崔滢翻白眼:“我都吃了几个了,酸甜口,没问题。” 说着,她还拿了一个塞嘴里。 崔滢这几年性子变了很多,没以前那么疯又不讲理,庄佳宁也不好推拒,拿了一个吃掉。 coco和许桃也跟着捏了一个。 许桃以为是什么独特的水果,根本没多想,可吃第一口就觉得不太对。 舌尖有点针扎似的疼,像吃没泡过盐水的菠萝。 味道的确有点酸甜。 许桃硬咽下去,觉得喉咙也微疼。 她看到崔滢和庄佳宁又拿起一个剥皮吃了,coco嫌酸不肯再拿。 许桃还以为是自己没剥皮的原因,在庄佳宁又递过来一个的时候,接过来仔细剥了皮吃掉。 然后就听到屋子里几声伴随着吸气的痛呼。 许桃也开始不舒服,指尖痛,嘴唇,舌头,喉咙都像针扎一样。 她叫了一声,嘴角开始往外渗血。 coco惊愕无比:“崔滢,你下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