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战死，妻下堂，还我妈生团宠命》 第一百二十八章 行动 但事实证明，劝农人不种田这事儿并不好干。 哪怕有肖芙娘和许家的联合作保 ，答应的村子也寥寥无几。 除了靠山村和另外两个肖芙娘义诊过的村子答应种植外，也就是大河村的部分百姓愿意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在百姓看来，种田才能吃饱饭，不让他们种田，这可不就是抢走他们的饭碗嘛。 肖芙娘也知道自己改变不了这么多人的看法，最后决定自己买一批田地，请人来种植药材。 之前给许家，辛家，以及成家看诊都得了一千两银子，上次给那位古怪的女子看诊，更是拿到了一万两银票。 是以，现在她手里有一万多两银子，足够买一批田地了。 有辛家的关系在，她没自己上牙行，而是去找了辛师爷，让他帮忙运作。 想要田地全部在一块，找牙行不一定有用，但衙门的人出马就有用了。 两家毕竟是亲家，是以肖芙娘的动作成老太爷很快就知道了，这一日就询问了肖芙娘。 肖芙娘没瞒着对方，但也不好说剧情的事情，只能说近来市场上的药材不好买到，这种情况下若是有疫情，对百姓是巨大损伤等等。 另又说了主要是担心村民的生计，有了种植药材这条路，村民们往后多一条进项。 但成老太爷是什么人，又怎么可能信了肖芙娘后面的那些话，他只听到了其中的那句重点——恐有疫情。 他当机立断：“如果你这边能提供种子或是药苗，我成氏庄子上的田地全部种植药材。” 虽已辞官归隐，但若是能帮到百姓一把，他自不会拒绝。 再则说，肖芙娘说的也不无道理，不过就是把粮食转成药材，对他来说一样是进项。 肖芙娘又惊又喜，很快就保证自己能提供药苗。 入行多年，她自是知道药苗怎么培育，何况，她有外挂在手。 前段时间各个村落义诊下来，她又积攒了十二万的功德值，在升级完目前能升级的功能后，她照旧套路小智开发新功能。 这回出来的是一个实验室，育苗实验室，专门针对药材的各种种植。 如今育苗实验室里可产出一种培养药水，肖芙娘曾在现实中做过实验，这个药水能让药苗发芽率提升很多。 这也是她要自己买地的原因，她要自己开创育苗地，给愿意种植的村落提供药苗。 继成老爷子之后，许员外也来找了一趟她，表示许家的田地也可以在秋收后转种成药材。 他本就开着济世堂，又在江南等多地有路子，自是不担心药材以后砸手里，更是不担心药材的销路了。 在肖芙娘拿出一万两白银，买定1000亩良田，并且自己去育苗基地几日后，辛师爷也找到了她，表示辛氏一族也可以有半数田地种植药材。 肖芙娘来者不拒，当场和辛师爷签订了契约，这契约是保证种植人的利益的，上面写了三个重点： 一、药苗由她全权提供。二、药材绝对能卖掉。三、哪怕卖不掉，这笔账她肖芙娘日后也会归还。 这契约换到别的大夫身上不一定可信，你一个当大夫的，能还上多少银子？知道他们大族之间半数的田地都有多少亩吗？ 但换到肖芙娘身上，那就不奇怪了，要知道，肖芙娘是神医。 就说现在，县城里的大户人家请肖芙娘出诊，哪怕是日常的平安诊，诊金都是百两以上的。 更别提府城那边，已经有家族往下递信，扬言肖芙娘若愿意上门看诊，可出诊金千两了。 神医赚钱，一点都不难。 再加上辛师爷此举，并不是为了钱，而是老母亲的一再要求。 老太太年纪大了，难得有要求，那他能拒绝吗？必须不能啊！ 在他看来，辛氏一族多年来的囤粮足够吃上好些年，偶尔一两年把种粮食换成种药材换母亲高兴并无不可。 这不比那些花几千两买一个珍宝当哄母亲强吗？ 肖芙娘并不知道辛师爷的这些想法，有人愿意种植，她求之不得。 左右要是到时候没有疫情，这些药材她可以卖给系统。 不过这一点她也找小智了解过，山上采的药系统的回收价本就低了，要是换成自己种植的，价格能再压缩一半。 但这也不是问题，说不定下次再攒够功德值，制药分类就开启了，到时候自然能把这些药材消耗掉。 因为有育苗这项大事情，接下来的日子，她一直在那一千亩地上倒腾，把育苗棚弄了出来，又另外请了几个人去那边帮忙看着。 说起请的这几个人，也都是熟人，花婶，还有大河村王二牛和钱氏两口子，另外还有花婶的儿女亲家谢家。 当时肖芙娘鼓动村民种植药材，花家以及这两家是第一时间响应的。 肖芙娘主职是大夫，不可能天天守在这边，就想着请人过来帮忙看着。 也就是一开始要干活，后面大面积开始种植了，他们就相当于是小管事了。 花婶不用说，两家的交情深厚，知道肖芙娘这缺人，花婶主动提及，带着大儿子一家还有花媛去了。 谢家人的儿媳妇周氏就是肖芙娘从鬼门关拉回来的，是本着报恩的心来的。 至于钱氏，她觉得之前肖芙娘在村里的时候她没跟花婶一样抱上肖芙娘的大腿，这回一定要抓住，所以就这么来了。 肖芙娘也没亏待他们，拨了银子下去让他们盖房子，上好的青砖大瓦房， 以后他们就住这了。 除此之外，每人每月800文的工钱，包吃包住，以后等职位不同了，工钱才会有变化。 这可把几人乐坏了，哪怕的花婶和她的儿子儿媳，对此都很高兴。 他们上工时间在地里干活，下了工还能去山上采药赚点外快，日子比以前好上不少。 虽说花媛和离分了一大笔银子，但这些银子花千里和花婶都不打算动，这是女儿的底气。 这边交代完，肖芙娘才坐上马车回八里镇。 她这个月没怎么去济世堂坐诊，后面只能多多去了。 只她没想到，还没到八里镇，就碰上了一个熟人。 第一百二十九章 解蛊（1） 前方马车旁那道骑马的背影，不是上次找她来看诊的陆夫人又是谁？ 像是注意到她的视线，陆夫人忽然回头，而后与她视线对上。 下一刻，她在马车旁跟里面的人说了什么，随后打马走过来。 “肖神医，实在是太巧了，我们就是来找您的。” 肖芙娘冲她微微点头：“可是找到了人？” 她说的，是那下蛊之人。 “正是，肖神医，还要麻烦你多多费心了。” “好说，先回去再说吧。” 想了想她又问：“你们在这边可有落脚点？” 她知道上次这两人租住的地方是民舍，但现在他们这么多人，怕是不好找。 “肖神医放心，我们已经让人去安排了，一会就麻烦肖神医了。” 肖芙娘本以为陆夫人说的安排好了，是在镇上租了个房子亦或者是在其他村子。 但她万万没想到，他们租的房子，就在靠山村。 好在，他们租的房子不在他们家附近，而是在村子中央。 但肖芙娘的脸色挺臭的，她不喜有人打扰，要说这两人不是故意来靠山村，她是不信的。 似也察觉到了她的怒火，陆夫人并不敢说话，还是和她并排而走的女子忽而回头冲她一笑。 “没跟肖神医商量过就选了这村子作为落脚点，肖神医不会介意吧？” “自然不会。” 话是这么说，肖芙娘的神情却极冷淡。 屋里早就不是普通农家的布置了，简陋的家具一一换成了，只那草墙仍旧伫立在那，给这屋子增加了一分违和感。 梁晚辞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看了一眼折鸢。 “明日把这屋恢复原样。” 雅即是雅，俗即是俗，这般雅俗混搭，倒有几分不适感，好似不合适的东西强行塞入了这草屋内。 折鸢低头应声。 很快，屋中安排好一切。 梁晚辞拍了拍手，有人把五花大绑的王诚安拉了进来，见到屋里二人，王诚安不断挣扎。 肖芙娘：“解掉他的绳子。” 陆夫人担忧：“肖神医，这会不会不好？” 他们主子千金之躯，万一被王诚安这小人冲撞了怎么是好？ 肖芙娘扫了她一眼：“你家主子一根手指就能把他打趴下，你们担心什么？” 且不说周围的这几个人武力值很高，就是那女子自己，看虎口的茧子也能看出来，其武力值不比陆夫人低。 陆夫人还想再说，被梁晚辞笑着打断了。 “听肖神医的吧。” “是。” 陆夫人不情不愿上前，就在她割绳子的时候，只见肖神医手里不知道拿了什么往王诚安身上一扎，原本挣扎得厉害的人瞬时动不了了。 “你，你这……” “无他，我也不喜欢患者乱动。” 陆夫人暗道，那你早说啊。 很快，屋里众人被清了出去，只余下肖芙娘和梁晚辞还有陆夫人和那男子。 看肖芙娘拿着匕首往自己走来，王诚安慌极了。 这个女人很危险，他能感受到，就在刚刚她快准狠给了他那针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但现在，他想开口喊话却是不能，他只能惊恐地看着肖芙娘把他的两只手的手腕割破，接下来是脚踝处。 再后来，是一瓶带有极重花香的药膏，涂在了他那几道伤口的边缘处。 一阵灼热之感从药膏下传来，他莫名地惊慌。 他拼命用眼神传达意思，他想说，你究竟对我干了什么。 只可惜，面前的女人面色冰冷，看都没看他一眼。 直到他被陆夫人押着躺到一张长板凳上，又见那女人拿来数盏烛盏，一一放到了他的四肢处。 一瞬间，火舌撩过伤口和血肉的痛感传来，他面色顿时扭曲了。 痛，好痛。 这女人竟敢放火烧他！ 不仅仅是伤口各处在灼烧的痛，此时他体内，有一股更重的灼烧感在乱窜，从他的胸口，到他的脖子，他的头，再往下到他的下半身。 他知道，那是蛊虫。 蛊虫每动作一下，都在他体内带起一阵灼烧感，带得他五脏六腑都仿佛在接受烈火极刑。 此刻他已经顾不上瞪肖芙娘了，因为他被痛苦折磨得五官扭曲，什么也顾不上了。 一旁的陆夫人忙看向自家主子，“主子，你没事吧？” 她听说过，一些蛊虫子母同体有感，母蛊感受到的痛楚，子蛊身上也会有。 “我无事。” 梁晚辞摇头，眼神微讶看着肖芙娘，“肖神医，为何烛火烧到了他的四肢，却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势呢？可否指教一二？” 她本以为，在烛火的炙烤之下，王诚安的四肢会被很快烧熟，甚至她做好了给他编一个意外身死的准备。 没想到，过去了这么久，空气中竟闻不到一丝怪味。 肖芙娘言简意赅：“有药。” 陆夫人则是围着王诚安转了一圈，随后啧啧称奇，“他这么痛苦，怎么竟是动也不动？肖神医你这针法能传授吗？怎么看着比点穴还厉害？” “不学为好，这手法一不小心错了穴位，随时能让人毙命。” 陆夫人：……那你刚刚还在他挣扎的时候上去就是一针？ 当然，她也就想想，并不敢说出声来，蛊虫还没解决呢，她怎么可能得罪这位主儿。 本以为还要好一会，却不想，肖芙娘说完这话直接起身了。 “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啥？肖神医你走了蛊虫怎么办？” “这个情况至少维持到明天这个时候，这期间不要挪动他，不要给他喂食，明天这个点我会过来的。” 陆夫人惊讶：“竟然能烧到明天这个时候，那他命怪硬的。” 梁晚辞面上也有了几分喜色，多折磨王诚安一刻，对她来说，就是无比解气的。 哪怕她不能对王诚安此时此刻的所遭受到的东西感同身受，但她知道，对方一定非常痛苦。 活生生被火烤着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体内的蛊虫还在乱窜，能不难受吗？ 她站起身要送肖芙娘：“肖神医放心，此人我后续会处理好，不让他找你的麻烦。” 王诚安得罪不起她，但欺负一个肖芙娘，对于太原王氏一族来说，还是容易的。 但她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不想，肖芙娘却露出莫名笑意。 “不必。” 梁晚辞微愣。 第一百三十章 解蛊（2） “肖神医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吧？” 梁晚辞看了陆夫人一眼，陆夫人会意，立刻上前解释。 “肖神医，这玩意是太原王氏嫡支的二公子，太原王氏你知道吧？望族榜前五，是极为厉害的世家。” 厉害到，在某些时刻，这些世家可以与皇权相抗衡。 “太原王氏？” 肖芙娘扫了狼狈不堪的王诚安一眼，没想到这竟然是太原王氏的嫡支，那么这一位…… 视线落到梁晚辞身上，她忽而勾唇。 那么这一位，她大抵能猜到身份了。 原书之中，这些个望族极少被提及，偶尔有提及的也就两家，河东裴氏，太原王氏。 不知为何，梁晚辞觉得肖芙娘这个眼神像是知道了什么。 “肖神医可是认得太原王氏的人？” “不曾。” 肖芙娘摇头：“只是恰好有能让他闭嘴的手段。” 原是如此。 梁晚辞和陆夫人都情不自禁松口气，很快她们又反应过来，有让王诚安闭嘴的手段？ 什么手段？ 王诚安出身望族，钱和权都不缺。 是以，自然是以性命威胁了。 只不知，这位肖神医是要用毒，亦或是还有其他的。 只没等她们想明白，肖芙娘已经挥了挥手，飘然而去。 “去送一送肖神医。” “是” 看着肖芙娘飘然的背影，梁晚辞勾起唇角，这位庄大将军的夫人，秘密似乎很多。 不过没关系，她的秘密也不少。 原先她打算解决完蛊虫问题后迅速离开，但现在，她改变了主意。 或许，接触一下这位肖神医，对她未来的路会有所帮助。 肖芙娘并不知道梁晚辞心中所想，离开这座小院许久后，她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小院的方向。 书中的大反派出现了。 看来，老天都在帮她。 此刻，她对未来要走的路更清晰了几分。 恰从旁边传来一道苍老又傲娇的声音，“哟，我当是谁呢，大忙人回来了？这都几日不着家了？” 肖芙娘一个头两个大。 “成老，您莫开玩笑了。” “我开玩笑？你哪看出来我是在开玩笑了？我跟你说，自打收了你家这几个徒弟，我就没一刻消停的，你倒是好，自己跑去潇洒了。” 成老太爷这话里是真带了点儿怒意的，自从答应收徒，他天天就是教孩子，反倒是肖芙娘这个亲娘，没几天在村里的。 就是在，她也是上山采药。 如果成老太爷知道现代术语，肯定觉得自己像个老妈子，又当老师又当保姆。 肖芙娘连连讨饶：“成老别生气，含阳镇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之后不用天天过去盯着了。” 含阳镇就是她买地种药的那个镇，也在青阳县管辖内。 想到什么，她从随身带的药箱里拿出一瓶东西递过去。 “成老，我新研制的清心丹，服之缓解疲乏，清心去火，您试试？” 成老太爷哼了一声，示意锦书上前接了那药丸。 接就接了，还要傲娇说上一句。 “不要以为这小小的丹药能收买我我不吃你这套。” 接着药的锦书心里腹诽，老太爷，您当您这心思谁不知道呢？ 每天捧着肖神医的药丸都舍不得吃了，当宝贝一样，连老爷讨要一颗都不给。 “成老说的是，对了，之前我送过去的药丸成老试了哪一款？哪个您最喜欢？我再给您制一些出来。” 制药这一块，是她自己特意为之。 成老太爷年纪大了，每天还要费力带几个孩子，是以她做了些养身心的药丸送过来，让成老太爷日常吃着慢补。 听到她说要再送药过来，成老太爷的唇角翘了翘，很快又强压下来。 “都那样吧，你要是有心，就都送些，不多吃点哪知道药效。” 像是又怕肖芙娘唠叨，他又补充道：“我可没有乱吃，都是按照你的医嘱吃的。” 肖芙娘忍着笑点头，“成老说的是，我回头就每样做一些给您送来。” “你先给我送，等送完给我不久再给那许老头送，知道吗？” 回想起上回他乐滋滋拿出药丸要跟许员外炫耀，结果对方拿出一瓶一样的，可把他气坏了。 自打在这起了房子后，成老太爷搬回院子里住，连教书都在那边了，饭也送那边去。 许员外也是，时常会过来小住，两个同龄人时常下棋对弈，很快成为了知己。 肖芙娘哪能不知道这些官司，应了声，又被成老太爷数落几句，这才告辞回去。 孩子们已经几日没见到她了，今天见她回来都很高兴，当下热热闹闹说起了最近的事情。 晚间，自是一家团圆。 第二日肖芙娘先是去了济世堂看诊，约莫到时间了才回的靠山村。 农家小院里，王诚安仍在接受烛火炙烤，但此刻他眼神呆滞，面上也没了那狰狞的表情，整个人像是傻了。 “肖神医，你可来了，快看看他，是不是傻了？” 陆夫人啧啧称奇，对王诚安这副样子很是嫌弃。 肖芙娘看了一眼：“没有，就是他体内的蛊虫没力气跑了。” 比起蛊虫在体内逃窜的痛楚来说，四肢被炙烤的痛楚不值一提。 蛊虫累趴了，王诚安自然也就轻松了一会。 说完，她下手又是一针。 很快，王诚安的表情又丰富起来。 陆夫人盯着爬到他面皮下鼓动的蛊虫看了半晌，忽而道：“肖神医，我怎么觉得这蛊虫变大了？” 昨天看的时候，也就是一指的宽度，这会看着，竟已有了二指的宽度。 “蛊虫在逃窜过程中不会择路，换言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梁晚辞：“你的意思是，蛊虫吃了他体内的血肉？” “算是。” 不是血肉，而是筋脉。 “那这会给他带来什么后果，他会死吗，” “活不长了，寿命至少缩短三分之二。” 正常情况下，用此举暴力解蛊，寿命顶多缩短几年，但王诚安的身体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自然也经不起耗。 陆夫人咬牙：“还有那么长时间好活，便宜他了。” 梁晚辞却毫不在意：“也不算便宜，依着肖神医所言，他往后就算活着也多是病痛折磨。” 肖芙娘点头：“是这样。” “这样便好。” 梁晚辞眼里闪过冷色，她本来想过换一套解决方案，解蛊之后把王诚安秘密处理了，再找些由头探寻太原王氏的态度。 现在看来，倒不用处理他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示好 “肖神医，那还等什么，赶快把蛊虫解出来吧。” “马上就好。” 肖芙娘应了一声，示意陆夫人挪开放在王诚安四肢处的几盏烛火。 这个时候，原本王诚安四肢处被划伤的伤口早就结痂了。 似乎察觉到了痛苦减缓，王诚安体内的狂躁的蛊虫止住了动作。 王诚安的脸色刚缓和了些，随后是更狂烈的扭曲。 “肖神医，这……” 话音未落，有什么东西从王诚安的脚踝处“啵”一声掉了出来。 细看之下，是只两指粗细胖嘟嘟的虫子。 虫子在地上翻腾得很厉害，但不过几息，就停止了动作。 “死了？” “嗯，这种蛊虫只能活在特定的环境里，要么是药材拟好的环境，要么是人体内。” 陆夫人：“既然如此，我家主子体内的蛊虫怎么办？她还会受这个什么蛊控制吗？” 她还是比较担忧她家主子的安危的。 “母蛊已死，自是不会再被控制，不过，确定要把蛊虫取出？” 梁晚辞：“肖神医这话何意？” 她觉得这位肖神医话里有话。 若是取出蛊虫没王诚安那么麻烦的话，她自是不想把那恶心东西留在体内的。 “母蛊已死，子蛊留在你体内，会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并且这个蛊的特性……” 肖芙娘斟酌着开口：“若是下次有人想再对你下蛊，该是下不进去的，且一些或可控制精神方面的药，对你来说无效了。” 情花引这蛊虫，说厉害也厉害，厉害在于，蛊虫其强，比之其他的大蛊丝毫不差。 但说它普通吧，也蛮普通的，相比起其余蛊毒动辄要人性命，情花引更偏向控制精神类。 “肖神医的意思是，这蛊虫留在我体内，可以助我防御精神类的药？”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梁晚辞立刻道：“那就留着吧，以后若是需要解蛊，我再来寻肖神医。” 真如肖芙娘所言的话，这蛊虫留着不但不是坏事，更是好事儿。 以她的地位身份，给她下毒放她冷箭的人不知凡几，有这蛊虫顶着就能多一层防御。 肖芙娘嗯了一声，从药箱中拿出一枚药放入杯中，又递给陆夫人。 “喂他喝下去。” 陆夫人会意，上前那杯水灌入王诚安嘴里，很快，王诚安挣扎的神色慢慢平和了，甚至闭上眼睛睡着了。 肖芙娘在他身上扎了两针，又嘱咐道：“醒来之后他会空缺一段记忆，到时候你们看着安排。” “空缺记忆？是哪一段？” 想到昨天她说会力保对方所得到的回答，梁晚辞眼里闪过一片幽深。 这位的本事，比她想象中厉害得多。 肖芙娘意味深长地看了梁晚辞一眼，“会连带着情花引的事情都忘记。” “竟是如此？” 不管是梁晚辞还是陆夫人，对此都很吃惊。 若那药丸有此奇效…… 想到此，梁晚辞看了那水杯一眼。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肖芙娘道：“药丸只是辅助作用，重点在于针法。” “肖神医大才。” 确实是大才，此人医术极为厉害，还擅长解蛊，若是能掌握在手里，梁晚辞勾唇一笑。 蛊毒的事情处理完之后，陆夫人把尾款给她，相比较于上次在那小山村几张银票，这一次的诊金分量就重多了。 一个花瓣形，整体底色为金黄色的鎏金珐琅镶首饰盒，盒子的周身镶嵌了珍珠和绿松石，看着极为贵气。 只看一眼，肖芙娘就知道这东西的价值极高。 她没推拒，大大方方收下了。 正如面前这位想招揽她一般，未来的某一刻，她亦可能会投入她的阵营。 端看届时怎么选了。 似乎没料到她这么果断，人走了陆夫人还有些愣怔。 “主子，这位肖神医她居然收了。” 她甚至都做好了，到时候多劝几次的准备，哪想到根本不用劝？ 梁晚辞：“许是缺钱，折鸢不是说她买了很多地吗？” “那是，说起来这位肖神医可真是个怪人，劝人改农种药，也就是义诊过，不然不知道会被百姓们骂成什么样呢。” 本事寻常的一句嘀咕，梁晚辞却听进了心里。 “劝人改农种药？怎么说？” 陆夫人就把折鸢打听到的消息再细细说了说，梁晚辞这才知其缘由，在自己买田地之前，肖芙娘曾经劝过各村的人种植药材。 不知为何，她有一种直觉。 肖芙娘此番行事，或许并非为了带动这些村民的经济，也许，这些药材真的有大用呢？ 她想了想，把折鸢叫进来。 “回去后传下去，我在皇庄之外的几处庄子，全都种上药材，种什么药材，届时观察肖神医这边。” 皇庄上处处有人看着，过于明显，她私下的庄子就没问题了，没几个人知道那是她的产业。 “啊？” 不仅是陆夫人不解，刚进屋的折鸢也很不解。 “照办就是。” “是。” 正说着话，那边的王诚安突然醒了。 “嘶，这是哪？” 等见着梁晚辞等人，他又瞪大了眼睛，眼里一脸迷茫，“嫂嫂，裴夫人，你们怎会在这？不对，这是哪？” 这期间，梁晚辞一直盯着他的眼睛，但见他眼里满是迷茫，对她的眼里只有尊敬不见丝毫爱意，她微微惊异。 这失忆之法，好用到让她开始怀疑这是不是王诚安联合肖芙娘设计的一个局了。 当然，这也就是想想。 因为来时路上追杀她的人她已经查出来了，跟那些藩王有关，便是肖芙娘和王诚安联手，也无法预测她会往这个方向来。 “昨日你去了公主在安州府的庄子，后莫名昏迷过去，听闻这边有神医，公主就带你过来了。” “什么？竟还有这等事？” 王诚安正要动作，忽觉四肢处一阵剧痛，等仔细看才发现四肢处竟然有布帛包裹着。 他顿时大骇：“我这是怎么了？” 陆夫人一脸痛心疾首：“王公子，您难道连自己中了毒都不知晓吗？若非您刚好来找了公主，又恰巧这边有个神医，现在您还不知道如何呢。” 第132章 秀才 “什么？竟是如此！” “那我定然是被人暗算了，嫂嫂，是否抓住那害我之人了？” 王诚安大怒：“我是太原王氏的嫡支，驸马爷的亲弟弟，我倒是要看看谁敢暗害我。” 梁晚辞摇头：“并不曾查到，可是你最近云游碰到什么奇怪的人了？” 她想知道，他究竟忘了多少。 “奇怪的人？” 王诚安仔细回忆了一番，随后很确定地摇头，“嫂嫂，我这一路从太原府过来，并没有见到奇怪的人啊。” “那你为何会来安州府？” “是了？我为何会来安州府？” 一种莫名的恐惧弥漫上心头，让他有种无措感。 “嫂嫂，我为何会在安州府？” 陆夫人哎哟一声：“王公子，这就是我们公主想问您的问题啊，您快想想这是怎么一回事吧。” “那嫂嫂您为何会在安州府？” 陆夫人杀气腾腾：“公主的銮驾刚出太原府，就连续遭受了几波暗杀，不得已才逃到安州府来。” 王诚安这才想起，是了，上次见到公主嫂嫂，明明是她来族中祭拜兄长的时候。 嫂嫂是当今公主，极受宠爱，胆敢暗杀嫂嫂的人…… 想到那些人的身份，他缩了缩身体，没敢再问。 看他这样，梁晚辞眼里飞快划过一抹不屑。 嫡系中的嫡系中出了这样一个鼠辈，太原王氏自该羞愧。 确定了王诚安真的对蛊虫之事没有印象，甚至连带着对她那些恶心的感情也消失了，梁晚辞没急着对他动手，而是很大方地派人送他回太原族地。 至于王诚安原本带的那些手下，自是都出了“意外”。 不过，在王诚安失忆后，没有人会知道这一切了。 接下来的时间，梁晚辞也没有立刻回京，她想在靠山村停留一段时间。 最主要是，想了解清楚肖芙娘这个人。 可惜，计划刚进行没多久就失败了。 肖芙娘撞见她接近孩子们的yo一幕，后和她开诚布公谈了一场，话里话外都是让她不要对孩子如何如何的。 若不是确定对方不知晓，梁晚辞差点以为对方清楚自己的身份了。 她没再多说什么，只让陆夫人丢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人走后，肖芙娘微微蹙眉。 她并不知道这位参与进药材种植的事后会演变成什么样，会煽动蝴蝶的翅膀吗？ 没错，刚刚陆夫人跟她说的，就是那位得知她近来在做的事情后，让她名下的几个庄子跟着种药材的事。 摇了摇头，她没再想下去。 好在，这位没有继续留在靠山村，而是很快走了。 临走时，还把她在安州府的庄子告诉了她，让她有事可以去那边联系。 肖芙娘当然不会联系，至少短期内不会。 这位的身份是重量级的，到后期都能吊打男女主的存在，人情可不能浪费在这些小事上了。 提起男女主，她又想到了科举一事，原书里，男女主家的发迹都是从科举开始。 那现在有她的插手，剧情产生了改变，走向会不会不同？ 或者说，庄宁会不会提前参加科考？ 她的担心并不多余，因为隔了几日，许员外亲自递来了消息，说是庄宁参加了本次的童生试，并且考上童生了。 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他会参加今年的院试。 而根据原书对女主的偏爱，庄宁很可能会成为秀才。 许老爷坐在她对面：“肖娘子，按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他们估摸着是会回来啊。” 自打得知庄宁一家被接走后，他也在各处留意起来。 最终发现，这一家子被人带到了府城。 甚至，那个接近他孙女的小女童，现在还成了知府家的小姐。 虽说是干女儿，但怎么说也是办了认亲宴的，足以见得这小女童多受知府和其夫人的待见了。 “许老心里应该有数，不然应当不能来我这儿。” 若不是心有猜测，许员外何须来此一趟呢。 “我是想不明白，咱们这些被动出手的，反倒是要被打击报复。” 要不是庄宁联合他那不成器的庶子想要对他下手，他何至于针对他们？ 明明是自卫反击，现在对方靠上了参天大树，倒是轮到他担惊受怕了。 “世间之事就是这样，不论对错，站在对立面就只能如此。” 肖芙娘给许员外倒了杯茶，若不是原书里他们都是极品工具人，原女主用他们用得理所应当，她又怎么会跟他们站在对立面呢。 谁也不想和天道宠儿对上，但，若真对上了，她也丝毫不惧。 许员外哈哈一笑，随后语气严肃了几分。 “肖娘子说的是，不过这次事情，你怕是比我许家更危险些，定要小心啊。” 他们许家在当地怎么说也是大族，就算知府要对他们下手都要找点理由，肖芙娘就不一样了。 肖芙娘微微一笑：“许员外放心就是。” 哪怕是真犯到了知府面前，她照样有开脱之法。 “来，咱爷俩干一杯。” 明明是茶水，许员外却做出了喝酒的气势。 肖芙娘也没拂他的好意，拿起茶杯与之对碰。 事实证明，天道也的确偏爱女主一家。 十月初的揭榜名单公开后，庄宁的名字赫然在列。 虽是吊车尾的那几名，但也是秀才，身份跟白身大不一样了。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报喜的官差竟还来了一趟大河村。 一时间，庄宁当上秀才老爷这事儿人尽皆知。 众人都很惊讶。 之前不是说庄宁参与了谋杀案，被关进大牢了吗？ 怎么这时候当上秀才老爷了？ 啥时候被放出来了？ 不少人更是后悔，早知道庄家人真能发达起来，以前就多多交好了。 不说别的，把田地挂在秀才老爷名下，就能免赋税，不知道是多好的事儿。 可这时候庄家人都不在村里，谈什么联络感情？ 有后悔的，也有那通透看得清楚的。 庄家没发达之前就仗着自家有个读书人高高在上了，现在儿子真考上秀才了，指不定要更看不起他们了，何必拿热脸去贴冷屁股呢？ 此时，府城庄家。 众人也在商讨回村的事宜。 第一百三十三章 问话 “回乡祭祖？” 这个消息从庄思思口中出来，庄家人面上带上了喜意。 庄宁问女儿：“思思，这事情是你的主意，还是知府夫人和你说的？” 其实问这话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了底。 果然，庄思思道：“爹爹，这种重要的事情我怎么会乱出主意，自然是母亲的意思。” 除了程氏听这声母亲听得有些不是滋味，其余人在场人都不觉得有什么，反倒很是开心。 “既然是知府夫人的意思，那就是前面那件事没事了？” “那是自然。” 提起这个，庄思思也很高兴。 “母亲说了，之前就是缺一个时机，现在时机到了，之前的那些污名自然可以摘除了。” “这次我们不仅要回去，还要风风光光地回去，回去祭祖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自古以来，发生大事都要开祠堂祭祖，因此这话说得没半点毛病。 最为高兴的就是庄老头和庒婆子了，这两人当初来府城都有点灰溜溜的，一直觉得抹不开面子。 加之，年纪大了，故土难离。 但如今不一样了，儿子考上了秀才他们才回去，还是为了祭祖，回去后绝对能风风光光的。 庒婆子乐得合不拢嘴：“我就知道我儿有出息，现在回去，看村里那些个老娘们怎么说。” 回去后，谁还敢说他们闲话？ 连村长都要恭维他们了。 庄宁看事情的角度与父母不同，听了这话径直问女儿。 “既然是回乡祭祖，那这事情知府大人是不是也知道了？” 庄思思含笑点头，她就知道，只有父亲才能想到这一层。 “好，好啊！” 庄宁握紧拳头，面上也带了几分喜色。 其余人不解，庄老头更是直接问起来，“老三，知府知道有什么奇怪的？思思不是说了，这事是知府夫人说的吗？” 人家两口子，那还能不知道这事吗？ 看家人都不懂，庄宁摇了摇头，给他们解释起来。 “自是不同，若是知府夫人，此举就是妇人行为，回去后若是发生了什么，知府大人不一定会帮忙，但现在……” 他露出意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庄思思接口：“现在父亲知道此事，证明此事是父亲默许的，回去后若是碰上什么情况，自可扛上知府的大旗。” 有知府在背后撑腰，哪怕是青阳县的县令都不得不退避锋芒。 庒老头等人也都反应过来了，一个个面带笑意。 笑完了，庒婆子想到一件事。 “既然知府大人会在背后撑腰，那这一次，我们的仇是不是都能报了？” 最有出息的儿子差点儿蹲大牢，一家人背井离乡，这些遭遇都离不开一个人，她的好儿媳——肖芙娘。 庄宁自是知道她的心思，忙出声宽慰。 “娘放心，回去我就处理了她。” 对于这位二嫂，他心中的恨意并不比庒婆子的少。 “我的儿，你打算怎么处理她？我听说她现在是什么神医了。” 提到这个，庒婆子就咬牙切齿。 自打他们来到府城，种田的生计就断了，为了不吃空老底，他们只能去找活干。 这些时日，家里的开销全靠两个儿媳接缝补的活儿过日子。 最后不得已，她只能去接了些洒扫的活计，也是因此，得到了外头的消息。 那个丧门星，竟是成为了声名远扬的神医，她也配？ “娘，这些我都知道，放心，这次回去，我定会把她和上次的事情一并处理了。” 之前是没有人撑腰，但现在，知府就在他们背后，也是时候把他的好二嫂连带着许家拉下水了。 之前差点让他坐牢的事情，他可至今没忘记。 “好好好，我儿，咱家可就指望着你了。” 庄锐想得远些，听到这话不住道：“三弟，这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别忘了还有许家。” 不是他不相信自己弟弟的能耐，实在是，上次三弟也言之凿凿地说自己定能处理好。 要不是思思意外救了知府夫人，家里现在还不知道是啥样呢。 庄宁拧了拧眉，有些不悦地开口：“我自是不会忘记许家，大哥放心，这次绝对不会再出差错了。” 看丈夫和小叔子要闹起来，徐氏拉了拉丈夫的手臂，他们一家在府城还要倚仗着小叔子呢，可不能真得罪了。 庄锐愣了愣，有些不适应自己弟弟的语气，他们兄弟家，什么时候有过隔阂？ 他刚想解释，被妻子拉住了。 气氛正有点儿僵持，突听外头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小姐，小姐，你在吗？” 听出那是贴身丫鬟小菊的声音，庄思思和庄宁对视一眼，眼里都闪过凝重。 莫不是出事了？ 而这时候，庄婆子也急急去开了门。 她就说她耳朵没听错，外头确实是小菊那丫头，就在刚刚她们还见过面呢，只是小菊为啥这时候来了？ “小菊，你这是……” “老夫人，庄老爷和庄三爷在不在？” “自是在的，人在屋里呢。” 小菊一听，忙快步进了院子。 “庄老爷，庄三爷，老爷托奴婢给你们问几句话。” 小菊说着，把主子交代的事情说了一遍，面对问题，庄老头不时作答。 “是了，这就可以了。庄老爷，庄三爷，小姐，那奴婢就先回去复命了。” 看着小菊松一口气要走的样子，庄宁忍不住开口，“小菊，你问这些，可是大人那边查到了什么事情？” 刚刚小菊问的这些问题，关系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那位上了沙场一直未归的二哥。 他隐隐怀疑，莫不是他那位了无音讯的二哥还没死？ 小菊摇头：“回三爷，奴婢并不知晓，只是刚刚奴婢刚回到府中 就被大人叫去问话了。” 心知从一个小丫头嘴里问不出什么来，庄宁也只能放她走。 “罢了，那你回去吧，有什么事情及时送消息回来。” “那是自然。” 眼看着小菊来了又走了，一屋子人面色都拧了起来。 良久，庒婆子颤声开口。 “方才小菊的话是什么意思？问这么多老二的事做什么？难不成……” “闭嘴！” 庄老头呵斥一声，止住了老妻的话头。 第一百三十四章 旧事 “询问这么清楚，难不成是二弟回来了？” 说话的人是庄锐，可他刚说出口，照旧被庄老头呵斥了。 “都说了闭嘴。” “爹，你这是干嘛？连提都不能提了？万一二弟没死呢？” 庄锐有点儿委屈，他就说了一句话，他爹跟训孙子一样训他，还当着全家人的面。 原以为庄老头定要再骂他几句，没想到庄老头闻言，面色却很古怪。 庄宁也看出了不对劲，忙低声询问：“爹，这里头是不是有事儿？” “没有的事。” 庄老头立刻摇头。 这下子，就连几个孩子都看出了这里头有事儿，但连庄宁问都没得到答案，更别提其他人了。 当下，众人面面相觑。 庄宁却是沉了脸：“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有什么事情该说的就早些和我说，不然若是到时候出了问题，我这功名也要没了。” “什么？会影响功名？” 庒婆子一听，当即坐不住了，视线扫向了庄思思。 “奶奶，爹说的是真的，有了功名就更要谨言慎行了，你们有什么瞒着爹爹的事情还是快些说吧。” 此刻她心里也有些恼意，原以为他今天考上秀才之后她的身份就不一样了，哪想到进家里竟然还有要事。 还没得知她为什么认为是要事呢，原因很简单，能让知府大人派人来过问的事，能是什么小事？ 庒婆子一急，扯住了庄老头的衣角，“老头子，这时候了还瞒什么？功名没了老三的前途怎么办？” 眼看着日子好不容易越过越好，她可不能再回去过以前那样的日子了。 终于，老庄头幽幽开口了。 “老三，你跟我进屋去，老婆子，你在外头守着，其他人谁也不能进。” “爷爷，那我呢？” 庄思思很不满，自打她成了知府小姐，每次回来都是家里的主心骨人物，这次怎么不叫她？ “思思，这事情你先不知道的好，等我跟你爹说完，他自会定夺。” 有时候不知道一件事，反而比知道了更容易遮掩某些真相，孙女天天在知府眼皮子底下晃荡，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到底是个七岁小姑娘，虽然不高兴，但庄思思什么都没有说。 庄宁跟庄老头一起进了里屋。 一进屋子，庄老头就把门窗死死关上了。 看父亲那严阵以待的样子，庄宁心里的预感很不妙。 “爹，到底是什么事？难道二哥当时没去军营？” 不应该啊，二哥刚去军的时候，还给家里寄了信回来。 庄老头幽幽叹了一口气：“老三，这事情我和你娘本来想埋到土里去的，但现在不得不翻出来了，你先听我说。” “你二哥当年，的确是进了军营，但是，本意不是我们想让他去的。” 听到前半句，庄宁觉得正常，听到后半句，庄宁心里一个咯噔。 来了来了，问题要来了。 果然，接下来他爹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想。 “三年前，有人找到了我们，让我们安排老二进军营。说是进军营，但实际上，我和你娘都清楚，他们要的绝对不是你二哥进军营，那是要他死！” 说到这，他眼里满是恐惧，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庄宁眉头皱得很紧：“爹，你把话说清楚，没怨没仇的，人家干嘛要让二哥死？” “还有，二哥一直在家里，又怎么会有人要他死？” 三兄弟里头，他跟长兄的关系好一些，反倒是跟年纪相近的二哥关系一般。 因为二哥的性子太不讨喜了，沉默寡言，任劳任怨，又有一把子力气。 可以说，二房一家子，就是家里的老黄牛。 “具体什么事情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你二哥去镇上卖猎物的时候得罪了人，人家当晚就找上门来了，拿着刀架在我和你娘的脖子上，说是要让你二哥付出代价。” “这之后，那人就说朝廷马上就要服兵役了，让我们送你二哥去。” “然后呢，你们就答应了？” 庄宁急切地询问，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事情不太对。 “人家拿刀架在我们脖子上，那我们能怎么着？只能同意了。” 老庄头道：“人家是指名道姓让你二哥去，又不是让别人，他自己犯的错我们还能替他扛不成？再说了，你二哥当时也有五郎了，算是有个后代了。” 这话乍一听好像没毛病，但庄宁敏锐地从中发现了问题。 “不对吧，若是这样，人家那天晚上直接带着二哥不就行了？怎么就非要他去参军？” 庄老头眸子一闪：“这我不知道，反正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这件事情过后，我们就知道你二哥是回不来了。” 所以今天知道知府大人来打听老二消息的时候，他才会如此表露情绪。 眼下他只希望，事情不要牵涉到小儿子，要是小儿子的功名真没了，他们老庄家真是完了。 庄宁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但他没想出来问题所在。 “若是这样，爹今天慌什么？” 亲老子推儿子出去送死，传出去或许有损他的名声，但那毕竟是曾经的事，又没几个人知道，不会影响到他。 说到这，庄老头叹了口气。 “我和你娘都想着你二哥死了，你自己想想，万一你二哥没死，又知道了来龙去脉，你二嫂他们现在和我们家关系闹成这样，新仇旧恨算一起，你二哥会怎么做？” 庄宁面色微变，他那位二哥，确实不好商量，万一真的还活着，还知道了这些事情…… “爹放心，只要二哥如今的职位不太高，这事情我和思思会处理好。” 这几年都没给家里寄信，他觉得庄承职位高的可能性不大。 “老三，我对你是最放心的，你是我们家的骄傲。” 庄宁抿着唇，又跟老爹确认了一遍事情，又把庄思思叫进来。 看她进来，庄老头欲言又止。 没承想，庄宁自己先开口了。 “爹，思思不是普通孩子，思思很聪明，她会比你我都处理的好。” 他也是思来想去，才决定要告诉女儿这件事。 第一百三十五章 聪慧 他的女儿不是普通人，而是天生就有好运气的天选之女。 他相信，这件略微棘手的事情，到女儿手上会变得轻易无比。 庄老头还能说什么呢？ 他啥也说不了，毕竟孙女儿现在的能耐不比小儿子差了去，这还是小儿子决定的事情。 至于庄思思自己，还是很满意的。 爷爷不告诉她又怎么样？ 爹爹知道她的不同，自会告诉她。 只是，在听到父亲接下来的话之后，饶是她面上也带上了凝重。 搞什么！ 那位她都没什么印象的二伯，竟然不是去参军，而是被爷爷奶奶亲手送出去的？ 明知道那是死路，还要送二伯出去？ 这也就罢了，现在，她那位本必死无疑的二伯，现在好像没死？ 这事情要是翻出来了，那她知府千金的身份，她爹爹的功名…… 只一瞬间，她后背差点被冷汗浸透。 “爹，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庄宁深深地看着她：“思思，你知道回去之后该怎么做了吗？” “爹爹，这件事情绝对不能承认。” 她直视庄宁的眼睛，一字一顿出声。 庄宁怔怔一瞬，而后哈哈大笑。 “好，好，就是这样，思思，你要明白，你二伯真回来了，对我们没有好处。” 这么多年他这位二哥都没回来，他们也都当他死了，既如此，不如就真的死了。 庄思思哪能不知道他的想法，当下就点了头，“爹爹，我都知道的。” 如果二伯回来会影响他们的前程，那不如不回来了，她要回去想个办法。 “等一下。” 叫住了女儿，庄宁又道：“如果阻止不了她回来，一定要记住……” “爹爹，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爷爷奶奶也只以为二伯是去参军。” 庄宁勾唇：“好。” “爹爹，那我回去了。” “嗯，万事小心，有什么事就回来报个信。” 看着女儿出去，庄宁回过头，看了呆怔的老父亲一眼，“爹，你明白该怎么做了吗？” 这件事里，他不是关键，他女儿不是关键，他的爹娘才是关键。 想要毫无意外，必须从头到尾梳理清楚，确保没有一丝偏差。 庄老头没回答儿子的话，目光仍放在门口，那里，有庄思思和程氏告别的身影。 良久，他出声道：“老三，你这个女儿，不简单啊！” “爹难道是今日才发觉思思的不简单吗？她是我的女儿，更是这上天的宠儿，从小到大，她哪一桩，哪一件事不是如此？您再仔细想想，这些年来，她可曾得罪过一个人？” 话到这里他又道：“二嫂不算，她就是个疯妇。” 就算是疯妇，在没疯之前，对思思一样疼宠备佳，比对自己的孩子还要好。 庄老头以前只觉得孙女儿是运气好一点，但老婆子说孙女是家里的福星之类的，他从来就是一笑而过，并不相信。 哪怕后来她意外结识了知府夫人，成为了知府夫人的女儿，把他们一家子从泥潭中拉出来，他也只觉得那是看在他小儿子读书人的身份上。 但今天看着她聪慧如此，父女两个，甚至都没说清楚话，孙女就明白了儿子的意思，他这才发觉不同。 他这孙女儿，委实是聪慧。 普通人的十七岁，怕是都没这么聪慧，一点就透，但他孙女七岁就可以了。 他激动点头：“老三，以前是爹糊涂了，思思她是个聪明孩子，该不会记恨咱们吧？” 发现孙女的聪慧，这让他既喜又忧。 喜的是孙女有这本事，必然不是池中物，迟早会飞上枝头变凤凰。 忧的是，这孩子太果决了。 那怎么也是她二叔，从前老二在的时候也很疼爱她，她竟想也没想就想要牺牲老二。 那会不会有一天，牺牲的人变成他们？ “爹，你说什么呢？思思不是那种人。” 庄宁拧着眉，对自家老爹的想法很不解，他们自家人，和二哥他们能一样吗？ 且不说发生过了这些事，二嫂和几个侄子侄女现在都跟他们断亲了，不是一家人了。 就说二哥以前在的时候，在家也是最不受待见那一个，思思不看重他不是应该的吗？ “不是这回事！” 庄老头急切道：“你忘了吗？我们平时虽对思思好，但也时常和她说，让她记得扶持六郎，你说会不会，思思那孩子心里对此生出不满？” 普通的孩子当然不会这样想，普通的孩子只会觉得大人说的是对的，是理所应当的，当姐姐的就该对弟弟好。 但思思，那是普通孩子吗？ 闻言，庄宁微怔。 这个角度，他从未考虑过。 甚至，不只是爹娘，乃至于他和妻子，也时常会在女儿面前说，让她以后照顾六郎，他们是亲姐弟之类的话。 “思思和六郎是亲姐弟，定不会这般想的。” 说出这话，庄宁像是说服了自己，立刻又重复了一遍。 “老三，你不要用常人的眼光看待思思，她和一般孩子不同。” 庄老头很怕会给将来惹出麻烦。 孙女儿出息是他们家的荣幸，绝对不能把关系搞砸了。 “爹，你说什么呢，我是认真的，思思和六郎，一定是相亲相爱的好姐弟。” 说这话的时候，庄宁掷地有声。 无他，他回想起了梦中的那一幕。 那画面中，除了二房一家之外，他们全家人都在，六郎更是已经长成翩翩少年郎，气宇轩昂。 这足以见得，是既定的命运。 是他们一家的青云路。 “不管怎么样，以后那样的话少说为好。” 庄老头决定，往后他不会在孙女面前再说这些了，免得让她心中不忿。 对老爹的话，庄宁不以为意。 但这毕竟是他老爹，是以他还是好脾气应了声，只是做不做，就要看情况了。 另一边，庄思思已经回到了知府家里。 一回来，她就着人去看了庞夫人方不方便，若是方便，她要去请安。 哪怕要打听，知府那边也不能主动去，不然容易让知府看出不对劲。 庞夫人正在院里给修剪花花草草，听到侍女的话就笑了。 “小姐要来直接来便是，怎么还用提前过来问？” 说罢她挥手，示意侍女去把人请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打探 不多时，庄思思就过来了。 “母亲，女儿来给您请安了。” “你这孩子，总这般见外。” 庞夫人上前，温柔地把她扶起来，又拉过她的手往一旁的石桌上坐下。 “今日可是回家去说事了？” 女儿的亲爹考上秀才了，是个洗去过去污名的机会，是以她才让女儿回去和家中人商量。 对于这个女儿，她是打心里喜欢的，也是因此，才想尽方法替她挣脸面。 别看思思已经成了她的女儿，但他们这个圈子很看重规矩，干女儿就是干女儿，到底不如亲生的。 也唯有把干女儿的亲爹安排到一个不错的位置，那些人才会真正看得起思思。 心思百转间，对面下庄思思笑着开口，“正是，女儿过来，就是为了多谢母亲的。” “都说了自家人无需客气，你我不是亲母女，胜似亲母女，总讲究和礼数作甚。” 庄思思面上端着矜持的笑，心中却不以为意。 现在庞夫人这样说，是因为他足够优秀足够懂事，但若她真的不知礼数，跟乡野丫头一样，怕是庞夫人会不喜她。 不过这些话，她没说出口，只乖乖听庞夫人说着，后又亲手替庞夫人斟茶，二人一同说起了话。 直到差不多了，她才佯装不经意地问起最近庞夫人可有什么新鲜事。 庞夫人这人嘴巴不太严，又最是喜欢她的陪伴，若是知府真跟她说了什么，庞夫人定会和她说。 不过很可惜，庞夫人说了一通，都是府城谁家夫人小姐的趣事儿，并不是她想打听的那些事。 庄思思略感遗憾，正想着差不多就行了，忽又听庞夫人说了个感兴趣的话题。 “思思，说起来，你可还记得上次住在我们家那位王家公子？” “王家公子？可是王哥哥？” “是了，我差点忘了，那位王公子与你甚是投缘。” 对于那位出身太原王氏的王公子，庄思思是很有好感的，本来她还想多跟对方接触，让对方认她为妹妹。 只可惜，自打他跟着那位去庄子上之后，却再没了消息，也不知道他想做的事情办成了没有。 私心里，她是希望对方能成事的，这样的话，说不定对方大婚之时，真的会请她。 她可记得，那位王公子说了若心想事成，成亲那日会派人接她的。 因此，庞夫人这话一出，她立即追问。 “母亲，王家哥哥怎么了？那日我还约好了和王家哥哥一起练琴呢，但他走之后就没再回来了。” 练琴是假的，但这有什么关系呢？左右那位王家公子没回来。 “那位王公子啊，先前不是还在咱家住了几日吗？前些天他的车架经过安州府，恰好被你父亲的部下看见了，你父亲就上午打了个招呼，你猜怎么着？” “母亲，您快说吧，可把我急坏了。”庄思思扯住庞夫人的袖子撒娇。 庞夫人很受用，提起那王家公子又拧了拧眉：“说来真是奇怪，那位王公子明明在咱们府上住了那么长时日，见着你父亲却一副并不认识的样子。” 若是说那位王公子不屑与他们 扯上关系，装出来的也就算了。 毕竟他们小门小户的，跟太原王氏这样的名门望族确实不能相提并论。 可偏偏，据她家老爷所说，那位王公子像是真没见过他一样，而且他周遭跟着的人全都换了个遍。 若不是对方也称自己出身太原王氏，身份名字都对上了，他们都要怀疑自己记忆混乱了。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消息的庄思思心里很慌。 “怎么会如此？王家哥哥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她绝对不愿意相信，那位会和她说笑打闹的王家哥哥不想认她。 “这个我和你父亲也不知，你父亲与我说，太原王氏的这位王公子，或许还有个孪生兄弟，不然怎么会这么像？” 就那五官，那气质，包括声音都是一样一样的，除了孪生兄弟，还能有谁那么像？ 加之，当时跟在那位王公子身边的人和之前的并不一样，但两人身上一样有世家大族养出来的矜贵张扬。 “孪生兄弟？不能吧？” 庄思思：“我听说，王家哥哥那一支，只有他和长兄两个兄弟，他的长兄已经……” 惊才绝艳的王大郎君，如今已经不在人世，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偌大的一个王家，不可能不对外说明一共几个孩子吧？” 又不是他们村里那些个养不起孩子的人家，养不起就送人，对外谎称只生下来一个。 庞夫人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果然，她女儿就是聪慧。 “思思说得对，所以我不赞成你父亲的观点，我觉得真相是，这一个王公子，或是上一个王公子，这两人之中，定有一人是假冒的。” 说到热闹处，庞夫人只恨自己不在现场，不然就能知道这是为何了。 自家老爷认不出来，但她一个妇道人家，自有一套识人的本事，定能看得出来。 “有人假冒？” 庄思思脸色微白：“母亲，这不能吧？” 堂堂太原王氏嫡支的公子，虽比不上天家的皇子公主，但也不差多少了，谁敢去冒充？ 若被发现，只怕不仅自己，背后的家族也要被王家铲除。 “嗐，也就是这么一说，谁知道呢？” “你父亲也不赞同我的观点，他说太原王氏的公子没有人敢冒充。且当时住在咱家的那位王公子，气质与他后来见到的那位王公子是一样的。” “那到底是什么情况？” 庞夫人一摊手：“没了，就这样了，你父亲见到的那位王公子都说了不认识你父亲了，还能强行将人请回来不成？” 她没说的是，那位王公子实际上并不好伺候。 早在人没走之前，她家老爷就几次三番忧心人不走了，是以当时王公子不愿承认，他也乐得回来。 庄思思愕然，就这样了？ 那王公子呢？ 跟她认识的王公子是真是假？ 她心中无比焦急，但却什么也做不了。 偏巧这时候有仆从过来，庞夫人看了眼她，笑着让她先回去了。 她心下一紧，听王公子的事听太久了，差点忘记自己的目的了。 好在，现在应当没暴露。 庄思思刚离开。 没多会，庞正廉就进来了。 见着石桌上明显用过的茶水点心，他问庞夫人。 “方才是谁过来了？” “还能是谁？自是思思了，那孩子刚从家里来，就过来给我请安了。” 庞正廉眼睛微眯。 第一百三十七章 密信 联想到庄思思刚从庄家回来，就找到了庞夫人这里，庞正廉忍不住出声。 “哦？你们都聊了什么？” 庞夫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老爷什么时候喜欢听我们女人家的聊天内容了？” 虽是如此，她还是一五一十把刚刚两人聊过的事都叙述了出来。 见聊天内容大多停留在府城谁家夫人小姐的趣事，或是王公子身上，庞正廉微微摇头。 是他想左了。 思思不过就是个孩子，哪有这么深沉的心思？ “老爷前头不忙吗，怎么有空过来了？” 说起这个，庞正廉想起了正事。 “是有些事和夫人你说。” “什么事还能让老爷你亲自跑一趟？” 庞夫人笑着听他说，只听到一半，脸上的神色就变了。 “老爷的意思是？边境那位庄大将军，很有可能是思思的亲二伯？真的假的？” 她心下欣喜，若是如此，以后谁还敢笑话思思这孩子？ 只怕整个安州府，不，整个大梁朝，对思思都要另眼相待。 “我倒希望不是真的。” 庞正廉拧着眉，把刚刚没说透的事情稍稍点了点，如果那位庄大将军真的是庄宁的哥哥，那事情就大发了。 那封密信上，可是明明白白写了，庄大将军当成是怎么被自己的亲生父母送去军营的。 参军？ 不过是把儿子卖个好价钱，亲手把儿子推上死路罢了。 庞夫人脸色微白，一个劲摇头：“老爷，这定然不是真的，你要相信思思。” 她不想也不愿接受，自己看重的养女的家人，竟是这般势利又狼心狗肺之辈。 看她如此，庞正廉轻叹一口气。 “我没有不相信思思，但那事情也不是思思做出来的，三年前思思还是个孩子呢。” 但若事情是真的，思思这孩子他们家是留不得的，跟庄大将军作对，他庞正廉有几条命够玩？ “老爷，思思是个好孩子，能把思思养得这样好，庄家人又能是什么坏人？” 庞夫人很怕这事情真跟庄思思挂钩，这可是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女儿，不是亲女，胜似亲女。 心中想着夫人还是过于天真，庞正廉却不得不安抚妻子。 “好了，这一切都没落定呢，不用自己吓自己。” 说实话好，不仅是庞夫人，他自己在今天收到密信之后，也吓了一大跳。 这也是他为什么突然让人去问庄家人庄承参军的原因。 必须要尽早查清楚这件事，若不然，他们庞家掺在其中定然不好受。 “老爷，你一定要查清楚，不能让这事情连累到了我们的女儿。” “我已经在查了，夫人放心。” 安抚完妻子，庞正廉又道：“对了，这件事情你千万不能露出口风，尤其在思思那孩子跟前。” 虽然刚刚已经确定了庄思思不是来打探消息的，但这事事关重大，还是不要出现纰漏的好。 “这么重要的事，我自是会守口如瓶，老爷放心就是。” 只是，庞夫人心里仍惴惴不安。 “老爷，万一庄大将军真是思思的二伯，我们又当如何？” “若是如此，思思这孩子……” “老爷！” 话没说完，庞夫人眼眸带泪打断了他，“那是我们的孩子，我把她当成亲生的看待的，你怎么能这样想？” 她实在无法想象，自己不要思思的后果，连她都不要思思了，思思落到庄大将军手里，还能不还活？ 那可是杀人如麻的庄大将军啊，听闻前年有一役，庄大将军连那些婴儿都不放过，直接把人部落灭族了。 须知，自来兵家的说法就是，不及车轮高的孩子不可杀。 也是那一战，让庄大将军威名震慑四海。 “夫人……” 庞正廉试图和她讲道理，以他们两家之力，绝对不敌庄大将军。 不说是他们家，就是在望族榜上的大家族，都不敢得罪庄大将军。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们根本没法选。 但显然，庞夫人并不想听。 “我不要听你说这些，总之你保证，到时候要护好我的思思。” “老爷，不止是我，要是老太太知道了，定也是会伤心的。” 庞家的老祖宗，庞正廉的亲娘，一直住在族地那，平日鲜少过来。 但有了思思后，老太太来的频率都变高了，她是很喜欢这个孙女的。 庞正廉无奈，这些事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只是，那可是庄大将军啊！ 在家族或许覆灭这个事情跟前，妻子和老娘的开心只能往后靠靠。 他只能安慰：“我答应你，若是出事，我一定会尽力保住思思的。” 也是怪了，庞正廉心想，明明思思也才来了没多久，怎么夫人就这般喜欢她？ 不是他说，换作是正常人，一个女儿和家族之间抉择，那一定是牺牲女儿。 人家那还是亲女儿呢。 听他这么说，庞夫人才止住了眼泪。 “也是，我跟你生什么气？这事情都没确定呢，万一是假的呢？” 也唯有这样说，庞夫人才觉得自己得到了安慰。 庞正廉心里觉得不可能，密信上记载的东西太过详细了，很多事情都是可以考究的。 除了庄家自己的事情他没打听到，当年征兵的名册什么的，他都是详细看过的。 事实就是，这位名为庄承的庄家二子，原本既定要去的地方是南地齐将军麾下。 说来也巧，偏巧就是他们安州府这批兵丁，在还没到南地的时候遇到了匪患，还好巧不巧死了十几个新兵蛋子。 这里头，就有庄承的名字。 以前他看到回到来报册，只觉得这批兵丁运气不好，现在看来，却处处透着诡异。 更诡异的在于，庄大将军固守北疆边境，且所有人都知道他叫庄大将军，竟是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或者说，大家都避免提及庄大将军的名字。 传言，庄大将军刚入军营之时就威猛无比，以一打十，别人问他叫什么他就说自己叫庄。 别说是他了，估摸着当今圣上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当初庄大将军立下大功之后，当今召他进京，竟被拒了。 据传，某一年当今实在是好奇这个人，还微服私访，亲自到北疆见庄大将军。 不过这是真事儿还是谣传，庞正廉不敢确定。 直到妻子的声音响在耳畔，他才反应过来。 “夫人，明日劳你和思思说一声，让他们先别回乡祭祖了。” 给得罪了庄大将军的人撑腰？ 他没这个胆子。 一切等真相水落石出再说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系统错乱 府城发生的一切，肖芙娘并不知晓。 自从庄宁考上秀才的消息传回来之后，她就做好了准备，静候庄宁上门。 在她看来，庄家人这样的脾性，如今考上了秀才，自然是会回来耀武扬威一番，顺带把曾经看不起他们的人狠狠踩在脚下的。 肖芙娘不仅是看不起他们，还是他们的死敌，按道理他们不该这么算了。 但事实就是这么奇怪。 庄宁考上秀才的消息是十月初传回来的，但直到十二月中，他们都没回来，也没再有消息。 肖芙娘自己也没花太多时间关注，关于庄宁的消息，自会有人许员外那边告诉她。 说起各方面的进展，从十月初至今，她一直在忙着培育药苗。 有育苗室在，她的药苗培育得很好，哪怕现如今是冬日，药材依旧能在雪地里野蛮生长。 不过为了不引起怀疑，她选的药材都是耐寒潮的，所以倒没人会怀疑她。 她种植药草之前，通过义诊得到了12万功德值。 后来她把扫描人体功能以及炮制药材功能都升级到3级之后，又用剩下的功德值开通了育苗室。 这两个多月来她没再去义诊，是以去济世堂看诊的人越发多了，每次轮到她坐诊，去到那排队的人都是乌泱泱一大片。 县城那些老爷夫人，因为请不动她上门看诊，也都会在她坐诊的时候前来看诊。 可想而知，她这两个来月的功德值入账不少，看了账户她才知道，涨了一共18万的功德值。 是以，她又花了11500的功德值直接把育苗室升到了三级。 升级后的育苗室一次可产出更多的培育药水，肖芙娘能在短期内种植满一千亩的土地，大头功劳绝对在这个培育药水上。 而这个药水的厉害远不在这上头，经过她的实验，培育药水是针对所有药材生长都有帮助，这意味着，她手里多了一个底牌。 须知，很多农产品本身就是中药。 这样利国利民的东西，必要的时候她可以拿出来，但绝对不是现在。 在肖芙娘的计划里，未来女主一家登顶高位，或是原主那位便宜丈夫回来，要动用手里的滔天权势对付他们娘几个之时，这东西就该出场了。 当然这是后话，眼下肖芙娘看着系统自动抵扣了她在升级完育苗室后剩下的65000功德值，整个人傻了。 “小智，你在搞什么？” 该死，她只是想使出过往的招数，跟系统开启新功能而已啊！ 她的制药功能，她的重症仓功能都没开发出来呢，系统这是闹哪样？ 怎么还带直接扣除功德值的？ 在她着急万分的时候，系统做出了回应。 【经由主系统判定，宿主在前几次开启新功能之时为赊账状态，现检查到系统账户上有余额，实行强制扣除法。】 肖芙娘：？？？ “不是，你礼貌吗？” “之前我开通那些功能的时候，你从没说过我是赊账，为什么现在算成我赊账了？” “你们平台从来没告知过我开通各项功能需要花费多少功德值，现在凭什么强行扣除？” 肖芙娘很生气，非常生气。 系统来自现代，或者说，来自比她还要超前的时代。 明明应该拥有高等智商和规避各项风险的能力，却还是和她玩这一出。 【检测到宿主情绪激动，心率直上130，请宿主平缓心情，以免造成宿主主体亚健康。】 “小！智！你！是！不！是！想！被！举！报！” 可是，就在她说完这话时，她脑中突然响起滴滴滴的警报音。 几分钟后，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警告！警告！警告！】 【检测到宿主的作弊行为，检测到1029小智分统的严重错误，主脑系统警告，宿主和1029小智分统再出现类似错误，1029小智分统即刻分解。】 这话说完，又是一阵滴滴滴的声音，还没等肖芙娘反应过来，面前的屏幕上自动出现了更新按钮，在她没操作的情况下直接更新了。 【最新版本的系统已经进行更新，宿主的所有疑问都可以从系统上进行解答，接下来请宿主再接再厉，早日还清系统欠款。】 说完，机械音消失了。 肖芙娘后面再怎么叫，系统都没再出来，结合刚刚那机械音的话语，她心里有了猜想。 莫非，刚刚不是平常的小智？ 细细想来，的确，平时的小智说话虽是机械音，但仔细听是能听出一点儿波动的。 刚才那声音，太正式了。 还有，1029小智分统，这是小智的编码吗？或者说，1029才是它的真实名字？ 屏幕上的更新一直在转圈，系统没再回应，肖芙娘也只能暂时退出了系统。 门外是孩子们欣喜的声音，像是在喊着下雪了还是什么的。 打开门，果然是下雪了。 鹅毛大的雪花一片片飘落而下，小院的地板上不多时就积上了雪。 孩子们穿着棉袄，正在院子里转圈玩儿，气氛很是融洽。 最先发现她的是月见，小姑娘一回眸见到她，眼睛都亮了。 “娘，你不休息了？” 刚刚娘说要休息，怎么才进屋没多久就出来了。 “嗯，下雪了出来看看。” “是呀，娘，下雪了，都说瑞雪兆丰年，明年一定是个丰收年。” 肖芙娘还没回答，雪茶就凑了过来，和姐姐的开朗不同，她脸上却是忧色。 “娘，下雪了，那些药材会不会冻死？” 他们冬天顶天了就是种冬小麦，小麦种子埋到地里，第二年春发芽的那种。 几乎没有农作物可以在冬天活下去。 “没事，那些药材耐寒性很好，不会有事的。” 在育苗室，这些小药苗在模拟零下三十多度的育苗仓里都能茁壮成长，更别说是这里了。 她之前让系统查询过，这个地方的冬天，最冷也就是零下十几度，不会超过零下二十度。 这也是为什么今天下雪，孩子们这样高兴的原因。 “那就好。” 听她说没事，雪茶明显松了一口气。 肖芙娘摸摸她的小脑袋：“忘记成老教你的了？凡事莫多想，多思虑不好。” 在教导雪茶一个多月后，成老太爷和肖芙娘详谈过，大意跟她说几个孩子的情况。 其中，雪茶的占篇幅最多的。 用成老太爷的话说，这孩子是几个孩子里最有天分最聪慧，但最容易出问题的一个。 原因无她，太爱思虑了。 以前日子不好过的时候，这孩子担忧吃不饱，担忧家人被欺负，很多事情或许不做，但一定会想。 到现在，哪怕家里日子变好了，她这个习惯还是没改过来。 用成老爷子的话来说，这孩子忧国忧民，站在什么高度忧虑什么样的问题。 聪慧，但也伤己。 这样的人，容易出问题。 历史上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人。 肖芙娘自己就是医者，自然知晓这点，所以二人跟雪茶详谈了一次，让她尽量日少思少想。 第一百三十九章 巨额债务 “娘，我错了。” 雪茶低头，老老实实认错。 “你这孩子，又认错。” 肖芙娘看了大闺女一眼，月见立刻会意，拉着雪茶去谈心了。 和雪茶的聪慧内敛不同，月见的性子开朗活泼，凡事不往心里去，是以肖芙娘叫月见时常开导雪茶。 见姐姐们走了，怀夕才走过来，伸手递上一个东西。 一个小小的莹白的雪球，放在怀夕的小手上显得很是可爱。 “这是什么？” 怀夕小脸红红：“是怀夕给娘的礼物，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娘喜欢吗？” “喜欢，谢谢怀夕。” 肖芙娘勾唇，把那团小雪球珍之重之地接过来。 看她真的接下了，怀夕才跟着富贵继续去玩儿了。 肖芙娘眼前的院子，很快就又空了起来。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脑中响起了细微的电流声，没犹豫，她立刻进屋关上房门。 “小智，你在吗？” 熟悉的机械音传来：【宿主，请问有什么需求。】 果然是原来是系统回来了。 肖芙娘问：“刚刚是怎么一回事？还有，我赊账的事是什么情况？” 【如宿主所见，刚刚是主脑的一缕过来巡查了，刚好宿主当时提起了开通新功能的事情，主脑直接剥夺了我的控制权。】 “那你有没有事？它说再有类似操作你会被分解，你有没有被主脑惩罚？” 系统陪伴她这么久，这又是因她说错话而起的，肖芙娘觉得，她必须得关心一下。 听到她的话，系统发出了几秒钟滋滋的电流声。 【回宿主，小智只是被扣掉了一些积分，并没有事。】 “积分是什么，属于你们系统界的资产吗？” 【积分越多，我们系统就能被维护得更好，还有优先选择系统的权利。】 给系统植入意识，告诉系统只要赚多多的积分，就能维护它们自身的芯片，这跟打工人自己给自己买键盘当牛马有什么分别？ 简直是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肖芙娘也就是暗戳戳地想，并没有说什么。 “怎么样才能增加积分呢？” 【宿主完成的任务越多，系统得到的积分奖励越高。】 “所以我的任务是看病救人？” 【是的宿主，我们系统坚持弘扬中医文化……】 “好，我会多多救人，给你攒更多的积分。” 这次，系统的机械音里难得地带上了一点欢欣。 【谢谢宿主。】 “这个说完了，那该说正事了吧？你跟我说说，我怎么赊账了？之前你也没跟我说过具体开新功能需要的功德值数额啊！” 要不是系统只是一枚芯片，摸不到打不着的，肖芙娘非得把它胖揍一顿。 听她说起这个，系统难得又带了点语调。 【宿主，情况是这样的，主脑系统没更新之前，子系统有权利给宿主开放这个功能。但这次主脑意外入侵，发现了这边没更新系统，还有宿主的操作……】 肖芙娘是听明白了，也气笑了。 感情系统的这个更新，就是把暗坑挑到明面上了。 以前的旧版本是系统给宿主偷摸开赊账，等宿主余额足够再把情况说明，宿主不配合则冻结余额。 现在的新版本是明码标价了，所以这么说来，主脑根本不是因为她威胁的那句警告而对系统作出惩罚，而是系统没有及时更新版本？ 无了个大语，肖芙娘更想把系统抓出来打一顿了。 “小智，你睡觉的时候最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亏她刚还感动了一把，想着以后要多多努力，给系统多攒积分呢。 沉默，无尽的沉默。 肖芙娘气笑了，连名带姓叫系统，“1029小智分统，怎么不说话？”” 系统试图辩解：【宿主，我们系统允许赊账的条件是宿主极有潜力，你的潜力在宿主界那也是万中无一的。】 “少来这套，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清楚？” 毕竟对自己有用，肖芙娘觉得，功能再贵她也是会买的。 然而，经由系统提示，打开更新过后的版本，看见上面各项功能的费用之后，肖芙娘沉默了。 除了基础的扫描药草功能和病体扫描功能是基础配备的之外，还有一个标注赠送的是系统的恶意值功能。 其他的两个功能，炮制，育苗，这两项功能，单单是开通费用就要1000000点功德值。 这是什么概念？ 就这么说吧，她肖芙娘天天进行义诊，最忙的时候也就一天两万出头的功德值收入，这还是她加班到晚上的结果。 一个功能一百万，两个功能两百万，她现在账目上的功德值已经被强行划掉了。 细算下来，她倒欠系统1935000点功德值，一百九十三万功德值，她还到猴年马月？ 刚刚她还笑系统是打工的牛马，自己赚积分给自己升级。 好了，现在她也是了。 她咬牙切齿：“系统，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系统弱弱道：【宿主，我已经跟主脑申请了特批，宿主之后要是遇到麻烦，可以再从系统赊账购买药品和械器。】 “你的意思是，接下来要是我没遇到紧急情况，每入账一笔功德值，你们会自动划走对吗？” 【回宿主，是的。】 肖芙娘愣是从那机械音里听出来一点中气不足。 这会她算明白之前系统为什么偷偷摸摸不愿意说了，合着如果它说了，宿主指定没动力了。 反正这系统也不会指派什么任务，更不会影响到宿主寿命，干嘛要给自己那么多压力呢，躺平不好吗？ 但，问题就在于，肖芙娘现在和系统是捆绑状态。 她有男女主这些对头，还有手握重权但站在女主那边的原主丈夫要防守，她不得不接受这任务。 无法躺平，她只能选择接下来勤快点，再期待一下接下来那场可能会面临的时疫了。 虽然期待这事是不太道德。 但，如果没偏差，那事情是一定会发生的。 而且除了还债外，她还想多挣点功德值提高几个功能的等级，那些个等级前面都好说，到了第四级，全都是百万功德值才能升级的。 就问谁升得起？ 短短时间，肖芙娘就背上了巨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