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往事之童养媳》 第1章 “打,给老子狠狠地打!往死里揍,你这个不知道好歹的老家伙!” 伴随着邱强的这声怒吼,朱老憨的身上又挨了几脚。 他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脑袋,将身体蜷缩成一团。 拳脚如雨点般落下,无情地击打着朱老憨瘦弱的身躯。 他咬紧牙关,强忍着痛苦,就是不肯吭一声。 邱强倒背着双手,双眼微眯,阴冷的注视着一切。 看见朱老憨没有屈服的打算,两条浓眉简直拧成了一条线。 “打折他一条腿!” 邱强身形高大,相貌堂堂,说出的话却阴冷无比。 手拿木棒的家丁犹豫了一下,随后手起棒落。 “啊……” 惨叫声回响在破败的小院里。 “别打了,别打我爹了,我去还不行吗,我愿意去!” 朱春妮从瑟瑟发抖的母亲身后冲出来,扑到朱老憨的身上。 一边哭一边求饶:“别打我爹,我跟你们去!” 邱强一步三摇的走过来,伸手示意手下的几个护院家丁,把春妮和朱老憨分别拉起来。 朱老憨站立不稳,再一次摔倒在地上。 头上冷汗直冒。 邱强走上前去,假意拍拍朱老憨身上的尘土,皮笑肉不笑的说: “你瞅瞅,你好歹扔下四十奔五十的人了,还没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有见识。” “你闺女是去井家大院享福的,多少人家挤破脑袋都去不上呢!” 朱老憨抹了一下嘴角沁出的血迹,伸手抓住邱强的两只胳膊。 “邱管家,你就行行好,发发善心吧!钱我能还上,丫头还小呢!” “你能还上?”邱强不屑的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十六块现大洋,把你一家老小都卖了,也不值这个数。” “我就不明白了,乡里乡亲的,我还能给你窟窿桥走是咋地?” “十六块现大洋免了不说,还给你三斗高粱米,这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事!” “小少爷那可是井家正儿八经的长子嫡孙,能攀上这样的一门亲,是你家祖坟冒了青烟了!” 邱强正说的起劲,春妮娘忽然扑过来,抱住他的大腿。 把猝不及防的邱管家扑了一个趔趄。 春妮娘嘴里叽哩哇啦个不停,手上还一个劲的比划。 虽然她又聋又哑,也看出自己男人被打的不轻。 邱强一脚把春妮娘踹翻在地。不耐烦的说: “老子没那闲工夫和你们磨牙,两条道,要么还钱,要么把春妮送到井家大院当童养媳,你们自己选!” “我要是去井家大院,当真给我们家三斗高粱米吗?” 春妮抬起头,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胆怯的问。 “那还有假,东家答应的,一准给!” 邱强看着春妮,脸上难得的挤出一丝笑容来。 “我去!” 春妮不再犹豫,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有了三斗高粱米,一家老小就不至于饿死了。 “啊巴,啊巴啊……” 春妮娘焦急的打着手势,好像在阻止女儿做傻事。 “就这么定了吧!”邱强一改刚才凶神恶煞的嘴脸,露出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他蹲下身子,凑近朱老憨。 “老朱啊!多好的事!你这个榆木疙瘩脑袋咋就不开窍呢!你瞅瞅,丫头可比你懂事多了。”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迎风抖开。 “这是卖身契,你按上手印,这事就算是成了!” 原来他早有打算,连卖身契都提前写好了。 朱老憨哭丧着脸,知道小胳膊拧不过大腿,自己的闺女是被惦记上了。 “这——这上面写的啥?” 声音有些颤抖,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他还是想知道,那张纸上的内容。 “切!”邱强鄙夷出声。 穷鬼就是这个德行,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自己好说好商量几次了。 朱老憨都不同意,今天带人打折他一条腿,事就成了。 这不是贱这是啥? 他把手中的纸张在朱老憨的面前晃动了一下,高声念道: “人朱老憨,因谷米腃贵,未能扶养。自愿将己所生大女名春妮出卖给井家做童养媳。” “三面言名,时值身价大洋十块并高粱米三斗,即日经中立契交易明白,并无少欠。” “倘有疾病水火不测,各安天命。” “立卖字人:朱老憨” “中保人:邱强” “买字人:井张氏” “甲戌年七月初六。” 朱老憨颤抖着双手接过女儿的卖身契。 虽然邱强给他念了一遍,还是听了个稀里糊涂。 “邱管家,你不是说十六块大洋免了吗?为啥又说十块了?” 邱强满脸鄙视的看了朱老憨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张借据打开:“你瞅瞅,是你的借据吧?” 朱老憨虽然不识字,但这张借据这两年多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咋可能不认识。 邱强当着朱老憨的面撕得粉碎:“这回你 放心了吧?清了!” 朱老憨没文化,斗大字不识一个,但他知道,只要他按上手印。 养了十年的闺女,以后生死都由不得他了。 一张纸拿在他手里,简直有千斤重。 那上面的蝇头小字像一个个跳动的小刀子狠狠扎进他的心。 断腿上的疼痛都被他忽略了。 面前的字迹渐渐模糊成了一片。 朱老憨两眼一黑,无力的栽倒在地上。 邱强皱起眉头,嘴里嘟囔了一句“麻烦!” 弯腰抓起朱老憨的右手,照着大拇指咬了一口,就着手指渗出的血珠,在指腹上涂抹一下,按在朱老憨三个字上面。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回井家大院复命去了。 疼痛让朱老憨醒了过来。 “老憨,到底出了啥事呀?” 屋里传出老娘声嘶力竭的喊声。 外面的声音早就惊动了她,老太太舔破窗户纸看了半天,但视线太局限,终是看不清。 两条腿像木头一样,没有半点知觉。 她瘫在炕上已经有两年了。 听见外面哭喊声响成一片。却只能坐在炕上干着急。 现在所有人都走了,她才着急的喊儿子进屋回话。 听见老娘喊话,朱老憨拖着一条断腿,在闺女和哑巴媳妇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蹭回屋里。 他多希望院子可以再长一些,多走一会,老娘就晚知道一会。 春妮是娘的心头肉,娘要是知道,自己把她卖给井家做了童养媳,可咋受得了呢! 朱老憨磨磨蹭蹭的走到外屋门口,低着头钻进屋里。 多年的土坯茅草房下沉的厉害,屋里比外面低了很多。 穿过外屋厨房,里屋的门敞开着。 朱老憨无力的躺在炕上,为了不让老娘担心,只能强忍着痛。 “娘,没啥事,就是催债的!” 邱强带着人来了不止一趟了,老太太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都怨我,给家里留了这么大的麻烦!让我死了算了!活着干啥?” 春妮奶奶一拳接一拳地狠狠捶打着炕沿,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愤恨都宣泄出来一般。 泪水顺着沟壑纵横的老脸滑落,滴落在破旧的炕席上。 “十六块大洋,就是把我这把老骨头砸碎了卖眼药,也还不起呀。” 前年,春妮奶奶不幸患上了重病。 为了给她治病,朱老憨不得已,找到邱管家,从井家大院借了高利贷。 当初的两块大洋,两年多,利滚利,就滚成了十六块。 朱老憨是无论如何也还不上了。 今天打折他一条腿,明天就敢要他一条命。 眼下只有拿闺女顶账一条路了。 毕竟,这一家人还得活着呀!  。 第2章 朱老憨虽然极力的克制着,但断腿的疼痛还是忍不住让他轻哼出声。 他的右腿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扭曲着。 “儿子,你咋了?他们打你了?” 老太太终于看出了朱老憨的异样。 伸出手,轻轻触摸儿子的腿。 “我滴娘啊!这是折了?”老太太一惊: “春妮,快给你爹找郎中去!” 春妮这才回过神来,噔噔噔的跑出去。 …… 郎中姓张,叫张中海,四十左右的年纪。 他看了看朱老憨的腿,又摸了摸,最后摇头叹息了一声。 “折了!打上夹板养着吧!就算好了,这条腿也废了,以后就是个瘸子。” “这条腿要是瘸了,这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去呀?” 春妮奶奶一脸愁容,回想起自己的一辈子,禁不住老泪纵横。 朱老憨他爹死的早,自己含辛茹苦把儿子养大。 因为家徒四壁,儿子三十好几才娶上一个聋哑人做媳妇。 成亲十多年了,大孙女春妮十岁。 二孙子朱秋生七岁。 三孙子朱秋田四岁。 小孙女还在吃奶。 朱老憨要是折了一条腿,对于这个家无疑是雪上加霜。 十岁的春妮是家里的最大帮手。 老太太要是知道了春妮明天要离开家去井家大院了。 不知道心里得有多难受。 可这件事,瞒了初一瞒不了十五,老太太早晚要知道的。 能瞒一时是一时吧! “老憨大哥,我听说,你把春妮卖给井家大院做童养媳了?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啊!” “那个小少爷都五岁了,还不会说话。就是个小霸王。我去井家大院给他家老太太看病见过他,惯的和祖宗一样。” 张中海一边给朱老憨上夹板,一边说。 “春妮多好的孩子啊,你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朱老憨本来就不愿意把春妮送进井家大院。 听了张中海的话,头垂的更低了,就差没塞进裤裆里。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边邱强刚出门,那边恨不得满屯子人都知道了。 本来还想瞒着老娘,没曾想被人一语道破了。 “你把春妮卖给井家大院了?” 老太太吃惊的瞪大眼睛,见老憨没反驳,知道这事是真的了。 她随手拿起身边的笤帚旮瘩,使劲抡在朱老憨的后背上。 “你知不知道那是啥地方啊?你就敢?” “我也是没办法了!” 朱老憨说出的话没有一丝底气,细若蚊蝇。 “十六块现大洋,到死也还不上。” 老太太举起的笤帚停在半空中,呆愣了半晌,发疯一样打向自己的腿。 “都是我做的孽呀,是我连累了妮子呀!” 春妮爬上炕,抱住奶奶。 “奶,是我自己想去的,你别怪我爹,我去了,不只还上了十六块大洋,还能换三斗高粱米。” “有粮食吃,娘就有奶水了,小妹就不会饿死了。弟弟也不用整天吃野菜拉肚子了!” 春妮越说越兴奋,眼睛亮晶晶的闪着光。 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连一个粮食粒都没有。 哑巴没有奶水,小丫头饿的哭都没有力气。 秋田更是整天闹肚子,只剩下皮包骨头。 老太太无奈的放下笤帚,慢慢把春妮搂在怀里,紧紧的,仿佛松一点,孙女就会化做一股清风离她而去。 家里短时间内是有救了,可春妮是跳进火坑里了。 井家大院是啥地方? 那里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女人还少吗! “春妮,挖野菜去吧!明天你就走了,奶奶再也吃不到你做的野菜汤了。” 春妮一走,这个家就散了一半了。 “我爹没事吧?” 春妮不放心,一脸期盼的望向郎中。 “没大事!你不用担心,去挖野菜吧!” “姐,咱俩一起去吧!”秋生找来破旧的柳条筐,拉着春妮的手,走出院子。 老太太趴着窗户,模模糊糊的看见姐弟两个人出了门拐弯,转眼不见了。 “他大兄弟,我想让你帮个忙!” 老太太对张中海说。 张中海把朱老憨的夹板上完,洗了手,坐上那张吱嘎乱响的破椅子上。 “朱大娘,有话你就直说吧!能帮的我尽力,不能帮的,你也别怪我。毕竟我能力有限!” “哎……” 春妮奶奶长长叹了口气: “我家的现状你也看见了,老憨折了一条腿,这伤筋动骨一百天,短时间是干不了活了。” 老太太目光在破旧的屋里扫视了一圈接着说: “老憨媳妇是个不知事的,这个小丫头刚满月。是养不活了,你人脉广,帮忙找个人家,送给人吧,这样她也有个活路!” 老太太知道春妮要是在家,死活不肯,所以才把她支走了。 张中海看看躺在炕上的小丫头,皮包骨头,就连哭都没有 第5章 开了房门,屋里的地上一样有个八仙桌。 椅子上坐着一个女人,三十几岁的年纪。 穿着素白的衣裳。 一双桃花眼,含着笑意。 但春妮感觉,女人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自己身上。 而是越过她,射向身后的邱管家。 “怎么才来,我都等了一个早上了!” 声音绵软,带着娇嗔。 “在老太太屋里耽搁了一会。老太太好像不太满意!” 邱强的回话,完全没有在老太太屋里的拘束劲。 随意的很。 “她不满意?她有啥不满意的,这不是她的主张吗?” 大少奶奶的话明显带着不满的情绪。 春妮站在那里,局促不安,两只手绞在一起。 眼睛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脚上的布鞋前尖露了一个洞。 大脚趾都露了出来。 春妮窘迫的低着头,不敢随处乱看。 “把她拉过来吧,让我看看!” 大少奶奶的眼神终于落在了春妮的身上。 邱强听话的拉起春妮的胳膊,走到大少奶奶的身边。 两个人站的很近,邱强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春妮的视线。 她听见了大少奶奶的嗤笑声。 邱强抓着春妮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大少奶奶的纤纤玉手轻轻的攀上春妮的胳膊,若有似无的在邱强的手上划过。 在手指尖上停留了一下,不着痕迹的迅速拿开了。 春妮虽然年幼,也感觉出一丝不妥当,只能低垂着头,装作完全没看见。 大少奶奶眼神落在春妮的身上,刚才的笑意盈盈完全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冰冷的眼神,她皱起眉头说: “这丫头也忒埋汰了,一身的馊巴味,咋照顾我儿子?,把她带给吴嫂去,洗干净了,换身囫囵衣裳,像个要饭的似的!” 春妮的脸红了。 大少奶奶毫不掩饰的嫌弃,让她抿紧了嘴唇。 大少奶奶伸出手,抬起春妮的下颌。 “这个穷丫头,居然也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 “再漂亮,也比不上大少奶奶。” 邱强的声音很小,小到得看口型才能知道他说的什么。 但很显然,不光春妮,大少奶奶也听明白了。 她用手捂住樱桃一样的小嘴,咯咯的笑了。 嘴唇微微一动,虽然没有发出声音,春妮也知道,她说了两个字。 “死鬼!” 她娘是哑巴,一家人和她说话,大多时候,都是不发出声音的。 时间长了,基本看口型,都知道说的什么。 春妮不明白,这两个人为啥说话这么小声,难道是怕别人听见吗? 她说的死鬼又是谁呢? “走吧,让吴嫂给你捯饬干净了,再去找孙少爷!” 邱管家把春妮推到前面,自己则跟在后面。 房门大开着,外面时不时的有人经过。 但路过大少奶奶的门前,无疑都加快了脚步。 大少奶奶喜怒无常,惹到她就倒霉了。 春妮出了房门,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这个大少奶奶虽然一直在笑,却让她感觉脊背发凉。 没来由的心慌。 邱管家把春妮带到厨房去,交给吴嫂: “烧点开水,给这个丫头洗干净。先去老太太的屋里,找一套大小姐穿小的衣裳给她换上。晌午先让她帮你做饭吧!” 吴嫂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妇女,脸皮黝黑,扎着围裙。 她男人和儿子都在井家大院当长工,她自己也一直在这里帮工。 邱强吩咐完以后,背着双手走了。 吴嫂提起水桶,往锅里倒了一桶水。 让春妮往灶坑里添柴禾,自己则跑到老太太屋里,要了一套半新不旧的衣裳。 那是大小姐井茉穿小的。 一套细格子的大襟衣裳,勉裆裤。 吴嫂回来没一会,锅里的水就烧热了。 厨房的旁边是一个单独的小房间,是院子里女眷洗浴的地方。 房间里放着一个大木桶。 吴嫂把木桶里倒满温水,帮春妮脱掉身上破旧的衣裳。 春妮泡在温水里,小脸蛋被热气熏的红扑扑的。 她平时都是在黄昏的时候,偷偷去河里洗澡,像现在这样躺在温水里,这么舒服,还是头一回。 洗完以后,穿上干净的衣服,春妮完全变了一个样。 虽然这套衣服是井茉穿小的,胳膊肘还打着补丁,但比起她自己的那套,还是强太多了。 她长这么大,都没穿过这么好的衣裳。 吴嫂给春妮编了一个大辫子。 虽然她只有十岁,但和矮个子的吴嫂站在一起,已经不相上下了。 春妮很勤快,手脚又麻利,在家里也经常做饭,所以厨房里的活计难不倒她。 吴嫂偷偷的叹口气,多好的孩子呀! 可惜,来到井家大院,受磋磨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大少奶奶可不是个好相处的! 厨房的饭菜分两 样,吴嫂做的是长工的饭。 中午吃干的,苞米面的大饼子,萝卜汤。 大饼子出锅的时候,散发着香味,焦黄的嘎巴让春妮咽了好几次口水。 春妮很高兴,穿上了新衣服,还能吃上喧腾腾的大饼子。 能吃饱穿暖的兴奋,让她暂时忘记了离家的痛苦。 “我以后,会和你一起做饭吗?” 吴嫂很和气,又是春妮进井家大院,第一个对她展现和善的人。 所以春妮对她很依赖,她想一直跟着吴嫂。 吴嫂叹口气说:“其实,井家大院的女人,只有老太太和小姐不干活。其余的四个奶奶也都轮班做饭的!” 听吴嫂说,春妮基本了解了井家大院的情况。 老东家已经过世了。 老太太井张氏有五个儿子。 大儿子早亡,扔下了大少奶奶和一儿一女。 大小姐井茉十三岁。五岁的孙少爷是遗腹子。 姐弟两个人整整差了八岁,那是因为中间的两个男孩都夭折了。 二少爷在省城做生意,一年到头也回不来两趟。 二少奶奶独守空房,膝下无儿女。 三少爷甩手掌柜的,有一个女儿才六岁。 大小姐养在老太太井张氏的屋里。 四少爷和四少奶奶成亲也快一年了,但也没有孩子。 五少爷和二哥在一起,在省城里上学。 井家虽然有五个儿子。但传到这一代,人丁居然一点也不兴旺。 到目前为止仅有一位孙儿。 这位孙少爷便成了老太太的心头肉,平日里备受宠爱呵护,绝不能让他受到丝毫委屈。 吴嫂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急忙止住话语不再继续说下去。 然而,春妮已经完全理解了其中深意——要想侍奉好这位小少爷绝非易事。 春妮原本灿烂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愁容。 尽管尚未亲眼见到那位孙少爷,春妮心中已然开始七上八下、惴惴不安起来。 眼见春妮的情绪低落,吴嫂却连安慰她的勇气都没有。 外面传来四少奶奶喊吃饭的声音。 吴嫂看向春妮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叫孙少奶奶去老太太屋里照顾孙少爷吃饭。” 屋外传来邱管家的声音。 吴嫂同情的看着春妮,低声说:“孙少奶奶,我送你过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