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也生气了吗》 1、第 1 章（修） 1. 中原中也第一次见到深川咲夜，是在港口黑手党的新人介绍会上。 刚加入港口黑手党不到半年，就已经经历了龙头战争的中原中也在面试官的席位上打着哈欠，真是的要不是抽签这次轮到他镇场子，这种没什么功绩的工作他还真不想浪费这个时间…… 现在的港口黑手党无疑是横滨首屈一指的地头蛇，想要加入的人数不胜数，至于更为稀有的异能力者，倒是大半死在了龙头战争之中。 给新人介绍那么多做什么？等过个三个月半年还能活下来再说吧。 手边放着厚厚的一沓简历，中原中也却连翻阅的心情都没有，他掏出手机头都没有抬一下回复着繁杂的邮件，直到那个充满元气的声音响起：“深川咲夜！15岁！是空间系异能力者！” 说话的人脸庞稚嫩，应证着她尚未成年的事实，粉色的头发亮眼到足以让她身处人群之中就被察觉，头顶的呆毛还随着她的点头而轻微晃动着，翡翠一样绿色的眼睛闪闪发亮，就单纯从容貌来看，就已经漂亮得随时可以作为偶像而出道了。 ……至少外交官一定会这么觉得。 想到那个天天缠着自己问“中也快来出道，和我一起混艺能界啊”的同僚，中原中也瞟了一眼就不感兴趣地低下头，继续低头敲击着手机键盘。 “擅长的武器是长刀、拳头和枪支……” 嘁，外交官那家伙怎么又发消息来说“这个角色真的很适合中也出演”，知道的人了解他表面是艺人实际上是港口黑手党对外发声的窗口之一，不知道的人就他这么锲而不舍的行为，还以为他要改行去当星探了呢！ 算了，当没看见好了。 “喜欢的食物是所有好吃的东西！糖果，巧克力，弹珠汽水……” 哈，阿呆鸟的消息也突出一个不靠谱……为什么“中也我们找个时间去把南侧的仓库处理了吧，再顺道去之前那家机车店我想再改个色”会是“顺道”啊！一个在南边一个在北边到底哪里算顺道了！ 再说了“这么简单的事情你给我自己去完成，不要成天拽着别人，你以为是一起上厕所的女高中生吗”——编辑完邮件回复！！！ “座右铭是想要做的事情要第一时间去完成！” 啊，果然还是得红叶姐…… 这个时间点和皮包公司的会议需要参加，先check一下行程表看看是不是需要调整……啊太好了暂时没有冲突，记录记录。 接下来，就应该赶紧给红叶姐答复…… “加入港口黑手党的原因……是中也先生啦！” 听到这里，中原中也不顾手中敲击到一半“好的，我知道了”的回复，他不敢置信地骤然抬头，这个他确定是第一次见面、就自说自话称呼着他的名字的粉色少女，不顾周围人群的嗡嗡声，甚至还大胆朝他wink了一下：“毕竟是一见钟情嘛！” ………………………………………………哈？？？？？？？？？？ 中原中也红着脸疯狂地咳嗽着，一脸茫然。 不是，她哪位啊？ 2. 中原中也乖乖地坐在尾崎红叶的跟前。 他摘下帽子放在胸前，一脸沉重：“对不起，红叶姐，我不小心按到了键盘，才发出了那么奇怪的回复。” 要只是没打完都不显得那么奇怪……但之后又混杂着奇怪的、毫无意义的拼写，未免也太过于失礼了！ “中也回复的时间，当时正好是有人在新人会上向你告白吧？” “怎么连红叶姐都知道了——” 想到这里，中原中也就有些窘迫。 红叶姐都知道了，意味着旗会里那群成天以拿他打趣的家伙肯定也很快就知道了吧！ 旗会，是港口黑手党内部一个自发集结的小型组织，纪律较为松散也不分上下级，成员全都是年轻人。 15岁的中原中也刚加入港口黑手党没多久，就被这群人邀请了进去，目前他是最小的成员，虽然钢琴家、外交官、外科医生、冷血、阿呆鸟，算上他也不过只有六个人。 刚进去的时候中原中也还以为这会是一个什么严肃的组织呢，结果那群人一个比一个奇怪！港口黑手党怎么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家伙，连一个正常人都没有啊！ 还有那个新加入的深川咲夜……到底要怎样的粗神经，才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一点都不羞耻地说出这样的话啊？！还是女孩子吗！！ 要不是表情太真挚了，中原中也几乎都以为对方是在戏耍自己了。 “但我确信没有见过她。这样，和‘一见钟情’和‘为了我而来’的说辞，应该就矛盾了吧。”在尾崎红叶的面前，中原中也诚恳地表达着自己的疑虑。 对他来说，身为直系上司的尾崎红叶自他加入以来就对她百般照顾，是港口黑手党的“引路者”，更像是没有血缘的家人。 “那位深川小姐，可是最近最为瞩目的新人……不，不止是她的外表和这次闹出的动静，就她展露出的战斗力和身体素质也非常出色。而且，通过到这一步也就是说她明面上的身份没什么问题。”尾崎红叶思考了一下，给出了这样的提案，“就以她表现出的性格来看……中也，要不直接去询问她呢？” 3. 尽管认同了尾崎红叶的提议，中原中也也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快地看到对方。 ……还是在自己住所的楼下，正在和阿呆鸟两个人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哦！原来咲夜你的异能力也可以用来运输啊！这么一想，完全可以替代我部分的工作内容呢！”在港口黑手党内部，负责调度交通工具的阿呆鸟这么说。 “那倒没有……我的异能力的缺陷还挺明显的，对于运输的东西的重量、大小和地点都有严苛的要求。”深川咲夜的表情看起来是同样的灿烂，“不过再怎么说我的能力还在成长期！” “啊，中也来了！” “是中也先生！” 在被注意到的瞬间，这两个人同时望了过来，过于同步的表情就好像是有什么血缘关系一样。 中原中也：…… “你怎么在这里？”中原中也决定忽略本来就住在他楼上的阿呆鸟，“还有，‘中也先生’是什么称呼？” “中原先生听起来太长了吧！”深川咲夜振振有词地回答说，“而且名字就是拿来叫的吧！要是‘中也先生’觉得‘中也’这个称呼会更好的话——” “……你在自说自话些什么啊新人。”中原中也几乎要被对方的自来熟气笑了，“谁说是这个意思啊！你是想被我揍一顿才会长教训吗？还有，你少回答了一个问题吧。” “‘新人’很难听诶，而且也指代不明，叫我‘咲夜’就好了……停停停！中也先生别动用异能力啦！很吓人的！”看着中原中也身上浮现的红光、脚底骤然塌陷的地板，以及不由自主握紧地拳头，深川咲夜终于知道乖巧听话了，“我是为了想要再向中也先生推销一下我作为下属的优点，所以才找过来的！然后碰到了阿呆鸟先生给我指路，真好心呢！” 一旁的阿呆鸟爽朗地笑了一下：“也是咲夜的性格很好啦！我很喜欢坦率的人哦！” ……这两个人，完全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吧？ 刚开始拒绝加入旗会，而被反复找上门来的中原中也心情复杂地想。 “中也先生的主要工作，是负责珠宝的业务吧？也就是说，会需要频繁地出差。”深川咲夜指了指自己，“作为交通工具的话，我会非常好用哦。只需要‘咻’地一下，就可以跨越空间的限制到达另一个地方，很便利的能力吧！” 中原中也睁大了眼睛。 虽然知道异能力的种类繁多，但这个描述还是多少让他感到了惊讶。 一瞬间，他就想到了很多种的用法。 比起所谓的节省时间，更合适的果然还是…… “……暗杀？” “中也先生，你是觉得我的能力是完全没有限制条件的‘空间穿越’么？”深川咲夜的表情变了，她嚷嚷着，“要是有便利到这个程度，那我也完全不需要加入港口黑手党就可以自己单干了！” “……你前面还说是为了我才加入的吧？！”中原中也不由得提醒道。 而眼前的少女只是晃了晃自己粉头发的脑袋，一脸诚恳地回答道：“中也先生你听说过一句话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如果自己单打独斗也可以活得很好，我还是没有恋爱脑到这个程度的。” 中原中也：…… “放心吧中也先生。”这个让他频繁感到无语的罪魁祸首还在他面前继续大放厥词，“我还是真心真意地想要追随您的。‘一见钟情’也并不是谎言。” 虽然清楚地意识到对方的插科打诨是在转移话题，她有意地避开了对于自己能力限制的描述，可中原中也并没有选择去追问。 在港口黑手党，即使是同伴之间，作为核心底牌的异能力，也并不是可以随便告知于旁人的。 若是上司还有考虑到如何调度的问题，可再怎么说他们今天也不过是第一天见面。 于是，中原中也挑选了另一个他更加关心的问题：“一见钟情？什么时候？我可不记得有见过你。” “中也先生这么日理万机！只有我单方面记得也很正常吧！” 她又没有选择正面答复。 “好好交代。”意识到这一点的中原中也冷笑起来，钴蓝色的眼睛闪过锐利的锋芒，身为黑手党凶残的一面展露无遗，“时间和地点都说清楚。我对自己的记忆很有信心，像你这样的性格和长相，应该也会留下深刻的印象才对。” 明明中原中也非常确信自己的目光有多么冰冷而又无情，在红叶大姐的刑讯教导中不止一次将阶下囚给吓哭。 然而，这个不按理出牌的少女捂着自己的脸，慢慢地脸红了。 和巴掌差不多大的娇小脸庞，绿色的眼睛水汪汪的，就连声音都因为不好意思而结巴了起来：“中、中也先生的意思是，我的外貌对您来说也有吸引力吗？” 中原中也匪夷所思：“……蛤？” 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在憋笑的阿呆鸟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瞬间迎来了中原中也颇有杀气的目光。 “好了，我先上去了。”阿呆鸟的声音里还是止不住的笑意，“就不打扰你们了……中也，作为有风度的男性，对抱有爱慕之心的女孩子要温柔一点才可以啊。” 中原中也冲他的背影一点也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而深川咲夜还在结结巴巴地继续说：“毕、毕竟总不能是我丑得让人印象深刻吧？不然，就算是中也先生，我也会觉得没有眼光的！” 中原中也确实也做不到昧着良心说谎，眼前的少女确实有这么说的资本。 粉色的头发让她看起来皮肤更加白皙了，十五岁的女孩子本就是大好的青春，绿色的眼睛波光粼粼，脸上的绯红是最好的点缀，身形娇小不足一米六，配合上她阳光灿烂的笑容，完美地符合世俗意义上对于“可爱”的定义。 如果看到她的人是“外交官”的话，一定也会被询问要不要出道吧？甚至连路线都可以规划好了，什么“元气偶像”之类的。 而这样的女孩子，一脸害羞地看着自己，还口口声声说着“一见钟情”什么的……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热。 “不想说就算了。”他粗声粗气地回答道，“你要说的‘推销’也结束了吧？可以走了。” “是一年前，准确来说是十个月零三天前，在横滨的山下码头，中也先生不是为了救‘羊’被抓走的同伴出现了么？我也是被混在货物里，只是因为异能力发动了，所以中也先生才没看到我。差一点我就要被卖掉了……救命之恩，果然应该要以身相许才对吧！” 她说的非常详细，尽管提到“羊”的时候，中原中也还是没忍住怔了怔。 恍惚之间，他也大概回忆起了这样的事情，只是过于司空见惯、过于不值一提，要不是她特别提起，就连这一点点的记忆都迟早会消失殆尽。 “你不是发动了异能力么，能够靠自己逃脱，也就称不上‘救命之恩’才对吧。”短暂的恍惚过后，中原中也平静地回答道。 这应该已经足以称之为冷漠的拒绝。 “客观事实也许是像中也先生说的那样。” 可是，面前的少女还是露出了一个尤为甜美的笑容：“但我可是因此对中也先生一见钟情了吧？所以主观上，我也只是单纯地想要‘以身相许’才是呢！” “中也先生。”她的身体前倾，像绿色的宝石一样璀璨的眼睛里，满满都是中原中也的倒影，“请以结婚为前提，和我交往吧！” 2、第 2 章 4. 虽然才十五岁，但中原中也并不是第一次收到示好。 作为能力出众的异能力者，有太多的人想要获取他的好感，以此达成对他的“利用”甚至“操纵”——在“羊”的时期他对于同伴的做法不以为意，在港口黑手党面对敌人的时候他更毫不留情。 喜欢。交往。结婚。 对于他来说那是停留在电视剧里的描述，是烂人担当太宰治挂在嘴边的轻浮话语，是红叶大姐对于色/诱与反色/诱的告诫。 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 “对所谓的‘一见钟情’的人这么说，你也太随便了吧。”中原中也的口气平静，望向深川咲夜的目光也冷淡了不少。 他当然不可能答应这么离谱的请求。 再说了，时隔十个月才出现在他的面前？表现出的却是一个急切而又跳脱的性格，怎么想都到处都是漏洞吧。 利用？借口？ 虽然他并没有感到什么恶意，但最终让中原中也放弃计较的根本原因，还是对于自身实力的充分自信。 “看在你是小鬼的份上，这次我就当做没听到了。不管你有什么目的，这也不可以是随便挂在嘴边的说辞。” 最后的那句告诫好像有点多余。 中原中也想，是因为他习惯性照顾“羊”的孩子了么，一不小心就又开始说教了。 “……好过分。”深川咲夜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了起来，“虽然我没有指望中也先生现在就答应，但是……好过分。” ……欸，不是吧。 该不会，在哭吧？ 中原中也有些慌乱，他也没说什么过分的指责吧？！但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自尊心比较强的话…… 再怎么奇怪也没有根本性的证据，有可能纯粹只是这个年纪的少女一时冲动想要被注意到的借口—— 中原中也抓狂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啧，他完全不擅长应对这种场景！这个时候应该安慰吗？还是借此让她彻底死心呢！ “什么叫‘所谓的一见钟情’，完全不相信么这不是！还说我是‘小鬼’什么的……明明我和中也先生同龄，算上月份的话说不定我更年长。至少从身高来说——”深川咲夜抬起头，脸庞上并没有一丝泪痕，相反全然是怒火。 她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从比划身高的举动、唇角挑衅的笑容、和“哼”地一声已经表达了她的嘲讽。 就身高上来说，两个人几乎持平。 但如果算上她蓬松的粉色长发，以及头顶翘起的呆毛……自然就成了深川咲夜的完全胜利。 身高是中原中也无法忍受的禁区。 他冷笑：“你可真敢说啊！” 早知道今天记得戴帽子了。 他有些懊恼，但还是双手抱胸在虚张声势：“小鬼就是小鬼，才会拿这种外在的事情去反驳。” “中也先生。”深川咲夜幽幽地说，“如果这个时候你不踮脚的话会更有说服力的。” 被戳穿的中原中也：…… 他的脸瞬间涨红了，手指关节发出了“咔咔”地响声，脸上露出了非常危险的笑容：“深川咲夜。” 他第一次喊着对方的名字：“我记得你的体术评级是a，还是空间系异能力者吧？怎么，想打架么？” 5. 再一次的，中原中也看到面前的人脸红了。 “中也先生叫了我的名字，真好听。”她看起来又高兴又害羞，甚至还掏出了手机，“能再叫一次吗？这次我一定会好好录下来的！” 原本满腹的怒气都在这个瞬间一脚踩空。 中原中也深深吸了口气，没忍住吐槽道：“重点是这个吗？！” “哎嘿嘿，再叫一次好不好嘛。”甚至连口吻都像是在撒娇一样，“原本就好听的名字被中也先生叫得更加好听了！” 完、全、听不懂人话吧？这个家伙！ 有一瞬间，中原中也觉得和对方较真的自己就像个笨蛋。 他决定及时止损：“别随便堵在别人家门口，我要回去了。” “啊……那个，还有，成为中也先生下属的事情——”深川咲夜一脸眼巴巴的神色，换做是其他人一定会多少有些心软。 可惜她这次遇到的是完全没有这方面意识的中原中也。 蛤，她居然还记得自己的目的么？ 中原中也面容狰狞地想，不管她的异能力是什么，性格就已经足够麻烦了吧！ 如果这样的家伙成为了下属……想想就让人头大。 “我会考虑下的。”最终，为了耳根的清净，他给出了一个非常敷衍的答复，但似乎这被对方解读成了答应的意思。 “好哦！”她这下才侧了侧身，让出了堵在门口的道路，“我会期待——” 她甚至连话都没有说完，中原中也已然闪身进去了，只有“砰”地一声关门巨响算是对于她的应答。 “真冷淡啊。” 深川咲夜喃喃抱怨道，不过很快又笑了起来，她自言自语地说着：“不过，这下按照晶子医生说的那样，我肯定是给中也先生留下了非常深刻的第一印象！” 想到这里，她蹦蹦跳跳了起来。 向上跳和落地的位置相隔甚远，这是简单的“跳跃”无法跨越的距离。 她的身影在空中一闪而闪的，若是被监视画面拍摄下来，一定像是什么奇怪的剪辑片段一样吧。 “所以，还是作战大成功！” 这个跳跃在半空中的少女，如是宣告道。 6. 中原中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地又被堵门。 这次倒不是家门口了，而是他在港口黑手党的办公室。 “中也先生。”粉毛的少女的面容写满了哀怨和控诉，“你不讲信用！为什么要拒绝我的入部申请啦！” 简直就像电视里的女鬼一样，她是在某个瞬间突然出现的。 中原中也被吓了一跳，当即一脚踹向了她原本站着的位置，结果对方迅速地闪到了他的身后。 与其说是“闪”，应该说是“瞬间出现”的才对。 ……是她的异能力么？ “你还要打我！是要杀我灭口吗！”深川咲夜看起来更震惊了，“虽然中也先生踹人的大长腿也很帅……” 她又露出了那样晕晕乎乎的陶醉。 中原中也突然觉得一阵恶寒。 很快，她露出了忍辱负重一样的表情：“好吧。如果中也先生实在是想踹我的话，我也会勉为其难地配合一下——” “谁要求你勉为其难啊！还有，不要随便给人强加这么奇怪的癖好啊！！” 他好像每次见到深川咲夜的时候，都一直在心累。 “突然出现的家伙，就要承受被当做敌人攻击的风险！” 吼完过后，中原中也的情绪也多少冷静了一点。 他决定快刀斩乱麻地解决眼前的麻烦：“我可没同意你成为下属。我这里已经满员了。” “要是你有什么想去的部门还是尽早去争取比较好。”中原中也拿出了自己仅剩的好心，“不然按照剩余随机分配的话……” “可是，不是在中也先生底下都一样吧。”她垂头丧气着，看起来就像是什么枯萎了的植物，甚至连头顶的呆毛都垂落了，“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 这副恹恹的样子和先前的活力四射充满了强烈的反差。 中原中也避开了她的目光，他甚至觉得这个样子的她看起来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你还是快点行动，不然最有可能就会被分配到……” 中原中也的话语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我想到了！半年之后就可以申请调换部门了！”呆毛又一次直挺挺地立了起来，深川咲夜绿色的眼睛又一次充盈着光亮，“半年之后！中也先生就会同意吧！这次就真的说好了！” “……没有人答应这种事情。”中原中也觉得自己的心情又一次地烦躁了起来。 他注视着深川咲夜的表情，如此真挚得看不出任何的虚假。 为什么要执着到这种地步呢？ 作为罕见的空间系异能力者，再怎么有限制条件也应该会有大放光彩的场合吧。 更别提，按照她目前展露的部分，自保肯定不成问题。 然而，深川咲夜的目标看起来是如此的清晰而又明朗。 这一刻，中原中也甚至有些羡慕起对方了——因为他的内心充满了不安定。 加入港口黑手党还不到一年，他就已然立下了赫赫战功，无论是珠宝线的工作，参加各种各样的会议，还是对外的武力压制，中原中也都完成得非常出色。 所有的工作，都尚且未曾超出他的能力范畴。 但越是完成，他越发感觉到了迷茫。 他所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呢？ 港口黑手党的发展？这和他又有多少干系呢？ 暴力、鲜血、利益……他的未来，他的余生，就都要和这些挂钩了吗？ “我觉得还称不上‘执着’的地步啦！充其量只是因为，这是我现在最想要做的事情。”当她回答的时候，中原中也才发现自己不经意地说出口了疑问。 深川咲夜站在那里，身躯娇小但看起来充满了力量：“喜欢中也先生所以想要靠近，很奇怪么？而且……” 说话的时候，她的呆毛甚至还一翘一翘地跳动着，配合着说话的节拍，看起来……有点可爱。 她开朗地笑着，朝中原中也竖起了大拇指，又一次说着在新人招募会上说过的话语： “——想要做的事情要在第一时间行动，这可是我深川咲夜的信条。” 3、第 3 章 7. 深川咲夜并不是一个难对付的人。 她对于“承诺”这种东西似乎有自己的解读，每次都是跑到中原中也的面前，自顾自地说一些她想说的话，说出来这件事情本身似乎就已经足够让她满足，因此也不会特别在乎对方的反应。 那家伙！过于自说自话了！而且只会选择性地听自己想听到的话，还会扭曲别人的意思吧！ 虽然没有见过几次，但已经足够中原中也琢磨出一些她的行事逻辑。 ……真是活得有够自我的啊，那个臭小鬼。 上次她就好像默认了“半年”的那个期限。 终于得以喘息的中原中也略带庆幸地想，否则他迟早要被那个全凭心情做事、试图以下犯上的新人给烦死了。 再怎么不着调，对于这位新加入的“同伴”，又还是年仅15岁的女孩子，他也做不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更别提能力还那么棘手，以至于抓住她再正儿八经揍一顿都有点困难。 至于语言攻击？呵呵中原中也是擅长这种的类型吗？ 距离上次被她找上门来已经是七天前的事情了。 龙头战争刚刚结束的缘故，横滨有太多需要重新建设的地方，整个港口黑手党都异常的忙碌，身为准干部的中原中也更是堆积了不少的事情。 总算可以缓口气了。 刚刚忙完一天的工作，中原中也尤其满意地想。 今天难得没有加班到很晚，要不找个地方好好吃顿晚饭犒劳一下这么辛苦的自己？嗯，打打台球或者向阿呆鸟借用一下机车兜兜风听起来也不错…… 而这么美好的畅想，在看到深川咲夜大叫着扑向自己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呜呜呜中也先生！”导致他心情骤然变差的罪魁祸首脸上还挂着面条一样宽的眼泪，“救命救命！help！help！我要死掉了！！” ……他美好的下班时间。 在这一刻，就这样轻易地碎掉了。 一起碎掉的还有中原中也的理智：“又是什么幺蛾子的事情啊深川咲夜！不对，这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不要一脸脏兮兮地靠过来啊！！” 中原中也非常崩溃。 他给了对方什么他很好相处的错觉了吗？为什么她可以一副他们很熟悉的样子？ 中原中也才不相信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深川咲夜就是这种一惊一乍的性格吧？说得好听一点叫感情充沛，难听点自然就是事多喜欢作妖了。 再说了，真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比起他这个都没见过几面的人，肯定有更合适的拜托对象才对吧？ 中原中也冷笑了一声。 怎么想都是她来性子了所以开始给别人添麻烦……啧！一拳又被她躲过去了！ 想到上一个认识的空间异能力者，中原中也心情很差地摸了摸自己的帽子。 一个两个都听不懂人话，港口黑手党就不能出点正常的人类吗？ “呜哇哇哇哇！”躲开后的深川咲夜哭得更大声了，“怎么连中也先生也对我这么残忍！这个世界糟糕透了！我心碎了！我不活了！我要自杀了！” “自杀”这个词语听得中原中也实在有点ptsd。 没办法，有一个他非常非常（省略n个）非常非常讨厌的家伙总是把这句话当成口头禅，久而久之中原中也听到这句话就反射性地握紧了拳头。 可他看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呆毛整个耷拉了下来、揉着眼睛哭到肩膀都开始颤抖的深川咲夜……她看起来真的很伤心。 这样不顾形象，甚至还自暴自弃地说什么：“我不躲了，中也先生你打吧！” 一副伸长了脖子任人割宰的模样。 中原中也不由得有些犹豫。 “喂……发生了什么啊？说不定我可以做些什么……” 但这句蹩脚的安慰好像让她更加伤心了。 绿色的眼睛里满是泪水，深川咲夜一声不吭地盯着对方，然后突然抱住中原中也的腿开始哭嚎：“呜呜呜工作好难啊中也先生！这样下去我真的要死掉了呜呜呜呜！” “就是为了这种事情吗……等一下！！你别把眼泪和鼻涕蹭到我的西装裤子上啊混蛋！！！！” 8. “……所以说，我为什么非要请你吃晚饭不可啊。”坐在居酒屋里，中原中也非常不爽地看着在他的身侧吃牛肉盖饭吃得很起劲的深川咲夜。 她的眼眶和鼻子红红的，脸上也有着被按在地板上暴揍过的擦伤，身上的西装也是皱巴巴的。 明明之前还那么狼狈，一副仿佛天都要塌下来的手足无措，现在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又露出了傻乎乎的爽朗笑容。 “唔……”她歪了歪脑袋，呆毛也随着她的动作翘了翘，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含含糊糊地回答道，“可能是因为，我没钱吃饭？” ……她真的永远抓不到重点啊。 中原中也有些心累，不过或许是揍过她一顿也多少解了气，于是说话也心平气和了不少：“你没钱到底和我请客有什么关系啊……而且，不是刚发过工资么，你的钱呢？” 怎么说中原中也也是带过底层的新人的。 毕竟这个地方人命完全是消耗品，在薪酬方面港口黑手党向来大方，深川咲夜在新人试炼的表现又好又是异能力者，现在的工资应该也不少。 再怎么样，都没有离谱到一顿饭都吃不起的地步。 但是…… 中原中也一言难尽地盯着这个已经吃起了第二碗的家伙。 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应该会很在乎自己的体重才对吧？！吃得又快又急，怎么感觉像是饿了很久！简直就像受到了虐待，哪怕是在“羊”的时候那群孩子们都不会是这个吃相了！ 提到这个话题，深川咲夜在吃饭的动作一顿。 她抽了抽鼻子，泪水又一次地在眼眶里打转，中原中也真怕她在居酒屋也要嚎啕大哭。 那可就丢人丢大了！ 幸好，她忍住了。 “我的钱……”她的声音满是哭腔，“都被混蛋上司给花光了！” 从她刚开始解释的第一句话，中原中也就察觉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不妙。 “一会儿说什么‘深川深川，记得给我买十个蟹肉罐头回来，要最贵的那种’；还有什么和女性出门吃饭结果没有带钱包喊我过去结账；又或者是掉水里了让我给他去买替换的衣服……混蛋上司，完全是行走在人间的魔鬼吧！！” 中原中也：“……” “那个魔鬼，”他觉得她有点可怜又有点想笑，“是不是叫太宰治？” “就是他！和中也先生并称‘双黑’的搭档！”深川咲夜用力地点头，看起来更加抓狂了，“而且动不动就‘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深川你不如早点自杀吧，这样会比较没有痛苦哦’，还说要反复地测试和锻炼我异能力的极限……呜呜呜呜！我不想上班！” 啊，完全都是太宰那个人渣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呢。 这下中原中也多少能理解深川咲夜的崩溃了，他叹了口气：“我不是提醒过你吗，应该尽早主动选择自己的去向的。” 在几个常见的部门里面，太宰治底下的人员流动率即使是放在港口黑手党也比别的高出一大截。 要么是死了，要么是转部门了，要么是被逼疯了……总之什么情况都有。 换句话说，那里也是最缺人的地方。 如果这家伙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向，会被分配到那里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因为我觉得不是在中也先生底下到哪里都一样吧！”深川咲夜睁大了眼睛，粉色的头发在这一刻看起来都有点恹恹的了，“虽然之前有个叫‘外交官’的问我要不要出道去当偶像我拒绝了……毕竟恋爱可是偶像失格。” ……外交官还真问过啊。 中原中也假装没有听见对方意有所指的话语，他决定短期之内不去旗会打台球了。 啧，碰到那些家伙肯定会被打趣的……嘁，明明只是深川咲夜不知道在一头热些什么，作为被喜欢的对象他完全没什么想法，而且就连是不是真的一见钟情都还尚且存疑……他到底为什么要被迫卷入这样的麻烦啊？ 但是…… 中原中也看着一脸虔诚、甚至连饭碗里最后一粒米都吃得一干二净还在舔筷子的女孩子，又忍不住同情她。 不管她再怎么是个麻烦体，也不应该是被迫搭上了太宰、落到可怜到没钱吃饭的处境的理由吧？ “你这几天都在吃什么啊？” “食堂的饭卡还有点钱。”深川咲夜乖乖回答道，甚至话语里还充满了庆幸，“要是我一直吃压缩饼干的话，应该能撑到下个月！” “你就不能有志气一点想办法把钱要回来吗！”中原中也匪夷所思，怎么看这个麻烦的新人也不像是忍气吞声的那种人才对啊！ “可是。”她看起来更加难过了，“那个魔鬼说这是他测试我异能力的报酬……也就是学费了。” “也没必要到这个地步吧！……算了。”中原中也叹气，仔细想想虽然深川咲夜也很烦，但再怎么样要求她和那个太宰谈判也实在是太为难她了。 再怎么说，对方可是那个声名狼藉的太宰治啊。 就连他有时候都会不小心被对方说得哑口无言……更何况是这个女孩子了。 “你一个月要花多少？我先借你好了。”中原·财大气粗·不差钱·中也随手掏出手机，“你卡号给我下。” 嗷呜一声，深川咲夜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中也先生您是天使吗，天使！我被您伟岸的身躯给闪瞎了！至于还钱的方式，请允许我用身体肉/偿——” 结果没说完的话语被对方毫不客气地用武力镇压了。 “你这家伙……别想恩将仇报啊！！”中原中也大喊道，从脸颊一路红到了脖子，“不想要就算了！” 整个脑袋被按到了桌子里的深川咲夜发出了屈辱的叫喊：“……呜，要。” 4、第 4 章 9. 中原中也以为这样就算结束了。 结果没过几天，他又在家门口看到了蹲在地上拿着木制的树枝画圈圈的深川咲夜。 身侧的夜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百般聊赖地撑着脑袋，不得不说，这个人不说话的时候只看长相还是很有欺骗性的。 像是放学回家结果迷了路的忧郁少女，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然而，中原中也深知她的本性。 他悲伤地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办法生气了。 “……怎么又是你啊。” “中也先生。”深川咲夜抬起脸，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你能再借我点钱吗？” “……蛤？”原本冷却下来的情绪在一个瞬间沸腾了起来，中原中也眯起眼，危险的光芒在他的眼中逐渐凝聚，“我说。你是把我当成什么没有限额的无期贷款了么。” 他的表情一片漠然。 再怎么看不懂眼色，也应该有个限度吧。 估计又是太宰治做了什么吧。 但这种事情，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深川咲夜可是异能力者，又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为自己的行为负责，靠自己的双手解决问题，都自愿加入港口黑手党了，这可是不用别人教导就应该知道的生存法则。 将自己的处境寄托于别人的好心？ 这么可笑而又天真的想法…… “趁我还不想把我家门口的地板掀翻之前，赶紧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手插兜酷酷地说完这句话的中原中也，刚一回头就愣住了。 因为他看到深川咲夜在他面前“扑通”地一下跪下了。 跪下了。 ……跪下了？？？？？？ 中原中也瞳孔地震。 “喂你这是在……” 没说完的话语也被对方用更高的分贝打断。 “十万……啊不，五万日元就好！这次的话我一定不会被太宰先生抢去，而是直接充到饭卡里面！”深川咲夜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拔出了一把长刀，她跪在地上，直起上身，一脸视死如归，“做不到的话我就切腹自尽——” （注：一万日元约等于五百块） “行、行了！十万日元对吧！”中原中也烦躁地从钱包里掏出十张大钞，递了出去，“把你的破刀收起来啊！” “请不要说它是破刀，这可是我重要的爱刀。刀剑亦有灵，听到了肯定也会伤心的。”她认真地反驳道，就连头顶的呆毛似乎都赞同着她的说辞。 “谁管它啊！而且这是重点吗！！”已经不知道第几次这么吐槽的中原中也非常心累，深川咲夜这个家伙……完全是他的克星吧？ 有哪个异能力者会只为了五万日元去死啊！ “中也先生。”接过钱、收起刀的少女抬起脸，一脸诚恳地说，“作为得到您救济的回报，需要我舔皮鞋吗？” “……你脑子有病吧深川咲夜！” “不需要吗？”她歪了歪头，看起来也有些不解，“可是，我看到很多电视剧里面，下层员工的工作内容也有这一条——” 中原中也发现了。 眼前的这个家伙，完完全全脑子有病吧。 这并不是骂人，而是一种客观描述的事实。 “少看点乱七八糟的东西，那种除了折磨人的尊严之外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到底有哪一点符合黑手党内部信奉的‘利益’了。”中原中也哼了一声，俯瞰了一眼还跪在地上没有起来的家伙，“真想要回报我的话就拿着你的钱赶紧离开，没有必要的事情就不要再在我面前晃悠。” “可是。”深川咲夜撑着长刀站起身，一脸无辜，“我每次来见中也先生，都是有必要的事情啊。” 中原中也一言难尽。 “哪里算必要了？借钱么？” “钱可是很重要的，没钱的话没有办法吃饭，人体可是会因此死掉的。”深川咲夜反驳的时候表情甚至很严肃呢，“再加上，我还想见到中也先生，这也很有必要！” 她的表情看起来太过于理所当然了。 这让中原中也感到了困惑：“为什么？因为你说的‘一见钟情’么？” 也许刚听到告白的时候中原中也还有些不自在。 对他这个年龄的少年，再怎么说，被漂亮的异性/爱慕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而这一点小小的悸动在意识到深川咲夜是一个怎样的家伙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做什么事情全靠自己的想法，一点也不会读空气，这样的人，“一见钟情”估计也不过是一场心血来潮。 也许这确实是一种“喜欢”，但和中原中也对游戏的喜欢没什么差别。 他甚至觉得她不适合港口黑手党。 这里可是用暴力维系秩序的组织，而深川咲夜奇怪的脑回路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完全听不懂命令。 “不知道。也许是吧。”深川咲夜干脆利落地答道。 这个极其不负责任的回答轻易地点燃了中原中也的不爽：“……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知道啊。再怎么样你也是我的初恋对象，我只是觉得见到你的话我会很开心。”她奇怪地看了中原中也一眼，“难道说行动除了想做之外，还需要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么？” 中原中也紧紧地盯着对方，突然笑了：“你这个人……意外地没什么脑子呢。” 拿着几乎和她差不多高的长刀的深川咲夜似乎比平时的时候要冷静一些。 她撇了撇嘴，看起来有些不爽：“怎么连中也先生你也……不止一个人这么说了。有人说我的大脑是摆设也就算了，太宰先生还说什么‘真令人吃惊，比蛞蝓更没有脑子的生物出现了’。” 中原中也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深川咲夜，钴蓝色的眼睛像是蓝色的玻璃珠子一样冰冷无情。 要不知道她没有这个脑子，他都以为这是有意在说给自己听的了。 即使如此…… “你可以走了。”依旧决定迁怒的中原中也冷淡地下着逐客令，然后和上次一样头也不回地把门重重一关。 刚一进门，中原中也就重重地砸了一下门。 可恶！ 在这种事情上赢了深川咲夜……谁会为此感到开心啊？！ 10. “真稀奇啊，主动来这里找我的中也。”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身形异常消瘦，一只手拎着输液架，上面挂着输液袋，“难不成是因为知道你的爱慕者受伤了？” “爱慕者？”中原中也一脸费解，“你在说什么啊外科医生……嘁，指的是你啊。” 他看到了从帘子后面探出头的深川咲夜，而对方看到他露出了惊喜的神色：“真的吗！中也先生是来看望我的吗！我好感动！” “……怎么可能啊，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受伤了。我就说阿呆鸟怎么使唤我跑腿，还不惜以借我机车作为报酬……消息真灵通啊。”到最后，中原中也的口气都有些咬牙切齿了。 外科医生假装没有看见中原中也投来的凝视，而是非常医者仁心地按住了试图乱动的深川咲夜：“这位小姐，要是不想因为大出血再做一次缝合手术的话，请不要轻易地乱动。” 他微笑着说：“镇压不听话的病人，我们可是有非常完善的制度……您想体验一下吗？” 立竿见影的，深川咲夜的身形僵住了，呆毛都在瞬间静止了。 “好。”她乖乖地回答道，靠坐在病床上一副“我很听话”的好学生模样。 中原中也这下看清了她左手处缠绕着的密密麻麻的绷带。 居然到了要做手术的地步……无论是她特殊的异能力还是本身的战斗素养，都不应该会这么轻易地受伤吧？ “是训练能力的时候受伤的。”似是看出了他的疑问，深川咲夜主动说，还附赠了一个异常闪亮的笑容，“放心吧中也先生！不用特别担心我的！” “虽然是为了锻炼异能力，深川小姐，你每隔几天就要光顾一次医务室还是很让人困扰的。”外科医生毫不客气地说，“要知道，对于同一个人的反复‘救助’，可没有办法实现我的梦想。” 或许是因为现任首领森鸥外也是黑医出身的缘故，在港口黑手党的医疗人员都享有非常高的待遇。 外科医生——旗会的一员，这个医疗部部长脸色阴沉，他所说的梦想，是想要拯救两百万条的人命。 在他看来，杀手和医生都是对于神明的亵渎，也意味着他会因此接近于“神”。 “能力暴走又不是我能控制的。”深川咲夜嘀咕道，“而且，怎么说也是让我反复测试的太宰先生的错！” “你刚才有在说什么吗，深川小姐？”外科医生用手指弹了弹手中的针管，口气里的威胁溢于言表。 清楚地看到刚才这个人伸入的是哪个有毒药剂的深川咲夜疯狂摇头。 外科医生没有和他们过多纠缠，他很快就又被叫走去救助下一个病人了。 中原中也知道自己也应该离开。 本来是为了转告医生旗会的事情现在想来也不过只是借口，阿呆鸟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多余的事情。 可坐在病床上的少女因为失血过多而面色惨白，眼巴巴地望过来的时候看起来很是可怜，而且让他想到了……以前有想过要饲养的一头流浪犬。 就这样一声不吭地将她遗弃在这里，是不是有些残忍？ 对敌人犹豫的后果，就是衣角被用力地拽住了。 “松手。”中原中也努力恶声恶气地说，“我不想揍一个病号。” “不要，好不容易才见到中也先生了。” “蛤，距离上次见面都没到十天吧？” “好感动哦中也先生，你难不成有好好牢记我们相遇的日子么？” 又一次的，她将别人的话语按照她所希望的方式去解读。 “这只能说明我记忆力好。”中原中也冷酷无情地反驳道，“就算是别人我也一样记得很清楚。” “中也先生真是的，我都这么惨了，稍微默认一下让我开心一点也没什么损失吧？” “给人不必要的希望，那是人渣吧。”中原中也想也不想地回答说，“再说了，你惨和我有什么关系？不是太宰的问题么！” 结果对方比他还要理直气壮：“可我分配到太宰先生底下就是因为中也先生啊！” 这个说辞有些过于胡搅蛮缠了。 就算是因为他才加入的港口黑手党，又因为说要成为他的部下而没有选择其他部门最后被分配到太宰手下……欸？ 不对！再怎么说他也提醒她了吧！虽然因为被打断了没来得及说得很清楚…… 中原中也，诡异地沉默了。 等一下！他还借了她两次钱吧！再说了从头到尾也不过是她自己在自说自话…… 中原中也，终于成功说服了自己。 “总之和我没关系。比起这个，想办法控制你的异能吧。”他看了眼深川咲夜手臂上缠绕着满满的白色绷带。 有点碍眼了。 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看起来可真不像她。 立刻，深川咲夜就笑了起来。 笑得有点傻，又有点甜。 “中也先生。”少女的身体前倾，她仰着脑袋，转而抓住了中原中也的手臂，声音也甜腻了起来，以一种尤为笃定的口吻说道，“你在关心我啊。” 粉色的呆毛似乎也雀跃了起来，跳动着……看起来有点可爱。 中原中也听到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欣喜：“我好开心。” 5、第 5 章 11. 再之后的见面，更多的还是机缘巧合。 像是公司过道里的狭路相逢，像是食堂用餐的恰巧偶遇，又像是横滨街头的转角碰面。 每次看到他的时候，深川咲夜都会蹦蹦跳跳地出现，用着充满欣喜的口吻：“又见面了！中也先生！” 中原中也并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相反，他很讲礼貌，哪怕明知道对方有多不着调，对于她接二连三的坚持示好，也很难一直冷脸相待：“早，这次受伤的是腿部么？” 她是撑着长刀单脚跳过来的。 还说什么要尊重自己的武器……他看她用的也蛮随便的。 不过算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她开始唉声叹气：“是啊，差一点整条左腿就断了……那样的话，就算有‘外科医生’在我也得乖乖躺好久。” 中原中也也问过她频繁受伤的原因。 结果这个人又说出了“中也先生是在关心我吧，关心我吧！”，这种，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应答的话语。 “不想说就算了。” 深川咲夜鼓起了脸颊：“真冷淡啊中也先生！这个时候坦率一点又不会怎么样！等等！别掉头就走啊！！” 这根本不是坦率的问题吧。 自认为自己姑且算是个坦率的人的中原中也双手抱胸，心情不错地看着眼前的少女恹恹地低着头解释着什么。 他并没有多讨厌深川咲夜。 虽然有点麻烦，不过中原中也遭遇的麻烦多了去了，她还称不上多靠前。她确实烦了一点，脑子有病了一点，不太会说话了一点，但也称不上什么大事。 恰恰相反，有时候看她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 呆毛晃来晃去也让人有些想戳。 最重要的是，当她乖乖地站着不动的时候…… 他记得戴帽子了！所以算上呆毛深川咲夜也没有他高！ 中原中也神清气爽。 虽然港口黑手党未成年也不少，但个子一个比一个蹿得快。 中原中也坚信才15岁的自己还在生长期，可是！果然有更矮的人出现还是会让人心情愉快啊！ 她这副顺从的样子看起来可爱多了。 中原中也有些恶劣地想，要是她一直是这个样子，下属这个提案似乎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不过这个和“关心”一样，都是不可以让她知道的事情。 不然她一定会变本加厉地烦人！ 然而听她说着说着，笑容从中原中也的脸上消失了。 深川咲夜的异能，简单来说就是将物质从一个地方移动到另一个地方，比起攻击性更具有泛用性的能力。 这个“物质”，也包含着具有生命力的人体。 之前试图揍她的时候，她那接近于“瞬间移动”的躲闪就证明了这一点，然而，就像她曾经说的那样，传输的类型、重量、距离的远近是会存在极限的。 “超出极限的话就会变得不稳定了……简直就像是‘幻影移形’失败后的肢体解离呢！”解释着解释着深川咲夜又激动了起来，她甚至下意识地跳了一下，随后才意识到左脚受伤了而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身体晃晃悠悠的，眼睛里重新盈满了泪水，“……唔，果然还是好痛哦！” “……你是笨蛋吗。”中原中也有些无语，没忍住扶了她一把，不过这下他有点理解为什么深川咲夜会任由太宰治抢走工资了。 如果说肢体错位的受伤都是因为异能力带来的副作用……那么，应该也是“人间失格”可以控制的领域。 就这一点来说，太宰治的能力确实适合锻炼她能力的极限。 只不过已经受到的伤害是无法解除的。 也就是说，只在瞬间就可以造成这个样子的伤害……作为训练来说，是否有些过头了？ 12. 这样的想法，在训练室撞见她倒在地上的时候到达了巅峰。 原本只是透过玻璃窗的随意一瞥，却看见她躺在地上，身形一动一动地抽搐着，当鲜血喷涌的瞬间中原中也瞳孔一缩。 他想也不想地冲了进去：“喂深川，你没事吧！” 他俯身试图去够她的身体，而这个时候，他听到了深川咲夜的气音：“不要……不要停下来……” “你在说什么？不过不管怎么说先得快点去医疗部……” 中原中也注意到深川咲夜的左手伸直，食指贴在地板上，这个姿势看起来有些诡异，但现在显然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只要不断前进，道、道路就会一直延伸……”她用着断断续续的口气，说着这样的话语，“所以，不要停下来啊——” 这一番话有些过于耳熟了。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尽管现在工作之余的休息时间格外有限，可这么出名的动画场面他还是听过的。 “这样的台词我一直想表演看看！”下一秒，少女就从地上一边咳血一边翻身而起，“中也先生！我演的像不像！对了，有可能你没有看过，这可是一个叫做……” “奥尔加团长。”中原中也冷冷打断，还是觉得自己刚才的关心显得尤为可笑。 “哎呀中也先生也看过真是太好了！”深川咲夜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高兴地击掌，随即困惑地歪了歪脑袋，“不过等下，难不成你在生气吗？是我演的太糟糕了？” 说到这里，她的神色立刻凝重了起来，简直就像如临大敌一样：“是体型吗？声音吗？口气不太像吗？果然还是应该更加认真地扮演——” 中原中也：“……” 深川咲夜，果然永远都抓不到问题的重点吧！ 他决定懒得和她掰扯，而是敷衍地回答说：“你继续想吧，我先走了。” “不行！我需要作为观众的中也先生给我一点意见！”深川咲夜随意地抹了抹嘴角的血渍，振振有词道，“这样的话，我下次吐血就可以有更好的演出效果了！” 这家伙的脑回路，到底可以有多奇怪啊？ 在这种事情上自娱自乐般地执着……完全搞不懂这种东西有什么意义！ 即便习惯了鲜血，也不认为受伤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看着这个样子的深川咲夜，中原中也还是没忍住说道：“有时间思考这些，还是尽快去治疗比较好吧。” 深川咲夜脸上原本略显轻浮的笑容消退了，她盯着对方，又一次地露出一个笑来。 “中也先生。”她看起来有点认真，又有点苦恼，“比起纯粹的‘一见钟情’，我现在好像又多喜欢你一点了。” 碧绿色的眼睛过于专注了。 明明早就听过无数次她挂在嘴边的告白，可这一次，中原中也的脸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烫。 是因为……这一次的深川咲夜，表现得认真多了么？ 这样的话，答复……也应该更慎重一点才可以吧。 是温柔一点说“抱歉，我暂时没有恋爱的打算”比较好，还是冷酷一点“彼此根本称不上了解就更别提答应”的说辞会更好呢？ 正当中原中也陷入苦恼的时候，一个新的声音出现了。 “深川。”这个声音一听就令人反胃，“我只是稍~稍走开一会儿，你就又没在好好训练呢。” 话音刚落，深川咲夜就闪到了中原中也的身后。 她刻意地保持了一点距离，处在一个让他感到了被冒犯却不至于应激到揍人的距离，用着气音惊恐地说道：“快看啊中也先生！魔鬼出现了！” 声音的主人——太宰治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我听得到。” 中原中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深川咲夜不正常脑回路针对的对象……当受害者不是他自己的时候，还是很有趣的。 “让我瞧瞧这是谁呀，怎么，向来勤勤恳恳工作的中也，也终于学会了在上班的时间摸鱼么？”眼睛上缠绕着绷带的太宰治俯瞰着面前的两个矮子，“说起来你们就连身高都差不多呢……难不成这就是中也保护欲发作，要干涉我管教下属的原因？” 太宰治故作恍然大悟：“差不多的身高差不多没脑子，就这点来说你们还是很相像的呢！” “你说什么！” 每次见到太宰治的时候，中原中也的脾气就像炮竹一样一点就炸。 可还没等他冲上去用飞踢招呼这个讨人厌的家伙，身后的深川咲夜就认真地说：“太宰先生，这和你前几天说的话语矛盾了吧。” 她甚至还列举出了证据呢：“不是说我‘是比蛞蝓更没脑子的生物’，虽然我不知道蛞蝓是什么，但中也先生肯定比我聪明才对啊！” 中原中也：“……” 这下是太宰治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笑得有些过于夸张了，甚至忍不住在地上开始打滚：“噗……哈哈哈！你说的太对了深川！我撤回我刚才说的！中也还是比你稍微有脑子……哎哟我笑得不行了——” “对吧！等一下，中也先生你为什么要瞪我……怎么还要揍我！我这分明在帮你说话！”急急忙忙用能力躲开的深川咲夜有些委屈，“而且，你不是说不揍伤患——” “深·川·咲·夜！”回答她的是中原中也充满怒火的声音，“你这家伙！！和太宰说好了是一帮的吧！！！！” 中原中也确信了。 和太宰治一样，深川咲夜就是和他犯冲！ 6、第 6 章 13. 仔细想想的话，也确实存在着深川咲夜和太宰治是一伙儿的可能性。 别的不说，从他这里借出去的钱结果被太宰治花掉了……从结果来说，不就变成他借钱给太宰了么！ 想通这一点的中原中也大为震撼。 这是什么新型的仙人跳么！ 对他来说，这一点的金额尚且不放在眼中，可问题是，被太宰花掉那就意义完全不一样了！ 立刻追问深川咲夜讨要确实有些跌份。 但他还可以及时止损：“下次我不会再借了。” 而这似乎给了深川咲夜极大的打击，刚才这个被追着打只是哇哇乱叫的少女的神色一瞬间凝固了，踉跄地后退了半步，露出了像是被全世界遗弃的表情，她捂着心口：“怎么突然这样！” 中原中也翻了个白眼，深川咲夜可真爱演啊！ “看来，深川口中的‘天使’完·全名不副实呀～”一旁的太宰治还不忘记说风凉话，“我说哦深川，也是时候放弃对其他人产生的依赖情绪，只靠自己，可才是迈向独立的第一步。” 太宰治已经搭在深川咲夜肩膀上的手，被后者毫不客气地拍开了。 “才不要呢。”她的脸上露出了尤为明显的抵触，“太宰先生总是说什么乱七八糟我听不太懂的大道理，但我不想做的事情就是不会去做。” 中原中也看了一旁还在微笑着的太宰治，没忍住皱了皱眉。 再怎么说深川咲夜还是太宰治的部下才对……这个样子的拒绝，是否太过于出格了呢？ 他很清楚太宰治是一个掌控欲强烈、小心眼、并不会允许忤逆的烂人。 太宰治对待部下的手段并没有比敌人温和多少，不然，港口黑手党的内部对太宰治也不会惧怕比敬意更多。 就算再怎么讨厌太宰治，中原中也也必须承认这个人的手段，那肯定不是深川咲夜这样天真的家伙能够应付的。 又看了一眼深川咲夜身上过于外露的敌对情绪，正准备说什么的中原中也，就被太宰治骤然地一声长叹打断了。 “都是中也的错！”不知道怎么突然得出这个结论的混蛋太宰治，大声嚷嚷着，“要是中也没有借钱的话，深川早就饿得走投无路了！” “人类可没有那么容易饿死呢太宰先生。”深川咲夜还在一脸严肃地反驳，“就算三天只能吃一包压缩饼干，我也完全可以保持基本的生命体征！只不过我现在姑且还是处于长身体的年龄，还是需要营养均衡又吃肉又吃菜的！” 这两个人自顾自地对话让莫名背锅的中原中也的怒气都停滞了。 所以说这一切到底和他有什么关系！而且深川对于“三天只吃一包压缩饼干”的口气为什么这么熟络啊！她不会真的经历过吧？都是异能力者了，到底怎么做到混得那么惨的！ 以及，将手下剥削到这个程度的太宰治，这家伙的人格简直比中原中也原本认为的还要发烂发臭！ 中原中也无力吐槽……话说回来，为什么他要成为这两个人的吐槽役担当啊？ “对你的异能力来说，想要获得财富的话应该非常简单才对。无论是银行还是港口黑手党的金库，所谓的‘防护措施’都可以轻松地绕过。”太宰治面露疑惑，话题终于拉回了正轨，“然而，深川你却连尝试的意愿都没有。” “当然啊！”深川咲夜反驳的声音更大了，“这可是偷窃诶！” 太宰治：“……” 他一言难尽地看了看理直气壮的深川咲夜，又看了一眼一旁面露赞同的中原中也。 上次在和中也一起出任务，结果对方在过马路的时候还要遵守红绿灯……久违的，太宰治感到了熟悉的茫然。 “深川咲夜。”太宰治难得不带恶意地喊着一个人的全名，“港口黑手党可不是遵纪守法的组织……而且，你不是已经做好了掠夺生命的准备么？” “我知道有需要杀人啊。”她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可没人和我说过还要偷窃！” 太宰治难以置信地看着甚至开始点头的中原中也。 不是，难不成三个人中，他太宰治是最有常识的那个吗？ 他姑且解释道：“……按照世俗的法律规定，杀人可是比偷窃严重许多的罪刑哦。” 深川咲夜想了一下，很快得出了结论。 “可是，偷窃比杀人没品多了。b格可是原则问题。”随后，她渐渐皱起了眉，目光也逐渐充满了怀疑和轻微的鄙夷，“不会吧？难道我的工作内容还包括小偷小摸吗？” 而她的身侧，中原中也也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太宰治想想就知道这条蛞蝓肯定想的是什么“如果是太宰的话也就不奇怪了”。 ……这两个人，脑回路未免也太同步了吧？ 放在一起，简直是加倍的令人火大。 如出一辙的鄙视，就好像人格都被全然地否定了。 太宰治露出熟练的假笑：“情报的窃取姑且不论，钱财的盗窃可不是我所负责的工作内容。” 深川咲夜松了口气：“太好了，我还以为我刚入职没多久就要辞职呢。” 口气里充满了庆幸。 看在对方过分没常识的份上，太宰治决定好心地提醒道：“想要退出港口黑手党，可没有那么简单哦。” 没有被绷带缠绕的右眼漫不经心地扫过一旁沉默了许久的中原中也，他若有所指地开口：“一不小心变成‘叛逃’，余生都会被无休无止地追杀……这意味着，所有亲近的、所有相关联的人都会受到牵连，直至死亡。这才是黑手党对待叛徒的做法。” “但是，和并不想完成的工作内容相比，‘叛逃’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吧？”深川咲夜又一次流露出的理所当然……显得是那么的天真而又可恨，“亲近的人的安危啊……我倒是觉得既不用我去担心，对方也肯定会支持我的做法。不支持我的人，也就称不上‘亲近’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唇角不禁露出了一个轻快的笑容：“‘若合我意，一切皆好’的言下之意，可是应该只去做自己愿意的事情才对。” 这么说的深川咲夜，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她这样当着两位准干部的面说出的宣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尤其是作为她的上司，太宰治重复了她的诉说：“并不想完成的工作内容？” “偷窃钱财！”深川咲夜回答得很快，然后又想了一下随后说，“杀人的话，手无寸铁的无辜之人也不可以。” “前者姑且不论，很多时候，只是纯粹因为‘运气不好’而失去性命的倒霉蛋可不在少数。”太宰治漆黑的眼睛里凝聚着愈发浓重的恶意，“这样处理会比较便利……中也也很清楚吧？” 很久都没有说话的中原中也低下头，按了按头顶的帽子，并不想去看深川咲夜脸上可能会流露出的惊讶。 他很清楚，真正的自己和对方口中“天使”的称赞毫无干系。 不，这个称赞本身，也不过是深川咲夜的胡言乱语。 而她所谓的“一见钟情”的理由，说什么被英雄救美要以身相许……那也是发生在加入港口黑手党之前的事情了。 现在的中原中也，已经不再是“保护者”的角色。 森鸥外首领虽然极为认真地说过“首领是组织的奴隶”，他正是认可了这个人的观念，相信对方会是更合格的首领，也为了知晓自己的过去，才从被胁迫变成了自愿加入。 明明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中原中也早就做好了双手会被染脏的心理准备。 既然如此、既然如此…… 内心里止不住的迷茫，和此刻浮现在心头，不想要被深川咲夜知晓的羞愧，又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他很清楚，他并不为自己的工作而感到骄傲么？ 但是—— 他更明白，逃避毫无意义。 “的确。”中原中也听见自己的声音沉稳地响起，“连这一点都没有办法接受的小鬼，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若是现在的话，还来得及吧，尚且没有接触什么核心事务的深川咲夜。 这个人并不适合港口黑手党。 又一次如此评判的中原中也，情绪是久违的平静。 在某些事情的看待方式上，深川咲夜和中原中也确实存在相似之处。 ……或许。 中原中也，同样也不适合港口黑手党。 14. “若是遇到了迫不得已的情况，我会这么做的。但是，太宰先生刚才说的是‘这样做比较便利’……也就是，存在着麻烦的做法。”深川咲夜的回答有些过于迅速了，仿佛完全不需要思考的时间，“我不在乎别人怎么做，问题在于，我会被下达这样不允许拒绝的命令么？” 中原中也霍然抬眼。 此刻的深川咲夜并没有察觉到他的注视，而是盯着太宰治：“我可不相信每个上司都像太宰先生一样魔鬼……我真的不能提前调岗么？” “真敢说啊深川，别说是半年的规定，要知道当上干部的话，甚至可以指定一名成员成为副手哦？等那个时候，你可就彻底没有办法了呢。”太宰治一脸笑眯眯，“没关系，你还可以叛逃嘛！那我也会好好抓住你的！” “什……么？”她看起来震惊到心碎了，随后，当她调转了目光看向来的时候，中原中也感到了熟悉的毛骨悚然。 果不其然，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她又一次扑了过来：“中也先生！helpme！你快点先当上干部，然后按照约定把我捞走啊！” “没人和你有过那样的约定吧！”中原中也快速闪躲着，同时条件反射地反驳道，“说了多少次了我没想过成为你的上司！” “中也根本做不到嘛。”太宰治还在一边慢悠悠地说，“深川肯定是求助错人了……毕竟，我肯定会比中也更快地当上干部呢。” “原来是这样吗，中也先生一直不答应我的理由——”深川咲夜一下子就相信了对方的话，动作的身形戛然而止，看向中原中也的目光则充满了歉疚，“那确实是我强人所难了……果然到时候我还是选择叛逃吧！” 中原中也：…… “谁会输给青花鱼啊！”他撩起袖子，忍无可忍地大喊道，“你们两个到底要自说自话到什么时候！” 决定了。 不管深川咲夜和太宰治是不是一伙的……都需要被重力制裁！ 7、第 7 章 15. 中也先生似乎真的生气了。 第三次和他打招呼被忽视的深川咲夜忧心忡忡地想。 欸为什么？她又没有做什么！明明上次和之前一样也是怒气冲冲地走开的啊！ 太宰·无比热心·自告奋勇地来当狗头军师·治强忍着笑意：“之前的中也也这么生气么？” “是啊。”深川咲夜苦恼地点头，“中也先生，果然太容易生气了吧？这样对身体会很不好的。” “……是啊，是他太容易生气了。”太宰治煞有其事地点头，“而且自尊心又很强，肯定是对于比不过我但又做不到的事情在耿耿于怀呢！” “哎。”深川咲夜叹气，“还称呼别人是‘小鬼’呢，中也先生这么喜欢迁怒，才是‘小鬼’吧。” “说到这里，深川你到底喜欢中也哪点啊？”太宰治早就听说过这家伙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告白事迹，他虽然是笑着的，但笑意未达眼底。 因为这件事情，深川咲夜受到了极大的关注。 “一见钟情”听起来过于不靠谱又过于像借口，被表白的对象中原中也本来又在港口黑手党密切关注的名单上，无论是他出众的异能，还是过于糟糕、随时都有可能会叛逃的工作状态。 这样一来，自然也就考虑起了深川咲夜是间谍或者卧底的可能。 不过……大概率来看，她只是单纯的笨蛋吧。 甚至连第一步和中也打好关系都做不到……更别说她对于某些不愿意做的事情，如此抗拒的态度。 现在才下结论有些过于冒进了，稳妥起见还得再继续观察才是。 “当然是因为他长得帅啊！”深川咲夜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不然怎么能一见钟情！” “……还真是足够现实的回答呢。中也的外表确实出众，不过我也不差吧？”一度被称之为“女人的公敌”的太宰治指了指自己，“就这一点，我也有赢过中也的信心哦？” 面对这张骤然凑过来的脸，深川咲夜下意识地退后了半步。 倒不是被丑到的，主要每次和太宰治身体接触异能力都无法发动，大部分的时候她都在受伤，久而久之，被他碰到和疼痛就像条件反射一样建立了联系。 随后她站定，仔细地端详起了太宰治的脸。 “我觉得还是中也先生好看。”好一会儿，她给出了这样的结论，“现在阴郁系已经不吃香了，中性化才是最受欢迎啊！” 说着说着，这个少女双手合十，绿色的眼睛像是有星星在闪烁：“雌雄莫辨的脸，锐利的视线，凌乱却又不失美丽的橘棕发，和初次见面相比现在带上了choker还扎着小辫子更是加分项！虽然脾气很臭，可是这种暴躁而又不情愿的禁欲感才让人更加心痒痒的呢！” 她的语速越说越快，完全不给人打断的机会。 越说越高兴的深川咲夜看向了完全笑不出来的太宰治：“没关系的，品味很差的太宰先生，眼光这个东西，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反驳她也不会有用。 因为深川咲夜有自成一套的逻辑体系，她又太过于固执听不懂人话，说多了也只会是白费口舌。 于是太宰治微笑了起来，非常虚伪地说：“深川，刚才那番话你有和中也说过吗？被这样热烈的赞美，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我也觉得！”深川咲夜高高兴兴地说，“虽然也有可能会因为害羞而生气……毕竟中也先生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嘛。” 这个评价倒说不上有错。 眼前的少女还在自顾自地继续，眼底流光溢彩，就像是任何一个陷入了恋情的傻瓜：“虽然总是恶声恶气的，一副严词拒绝的模样，但认真拜托的话又会心软，还会色厉内荏地说什么‘下不为例’……这种叫什么来着？傲娇？暴娇？也一定是这样，所以明明也喜欢我才没有承认吧！” “……哇。”太宰治干巴巴地说，“你应该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自信的那个了。” “谢谢夸赞。”深川咲夜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还wink了一下，这个动作被这位15岁的少女做出来一点也不矫揉造作，“毕竟我很可爱嘛！” 口气简直像是阐述一个真理一样笃定。 幸好她没什么眼光。 太宰治庆幸地想，被这样的家伙缠上了……中也的性格，总是会吸引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呢。 真是太辛苦了！ 他假惺惺地同情道，说不定这周的“中也不肯服输”会因此有非常棒的新素材呢！ 16. 刚走进旗会的根据地，一家台球酒吧，中原中也惊讶地发现已经一周没有见过的家伙正坐在吧台面前，笑嘻嘻地和他打着招呼。 “……为什么你在这里？” 他还以为这家伙是在他接二连三的冷脸对待之后终于学会放弃了！怎么还这么阴魂不散呢！ 如果说一开始确实是被她的口不择言气到了，那后来则是意识到了这样做会是更好的选择。 对于他自己而言不需要去应付麻烦，对于深川咲夜来说，也应该比较好。 中原中也清楚地记得，这家伙当时说过，来到港口黑手党的理由是因为他。 虽然她自己也说过“我才没有那么恋爱脑”，也就是说，做出这个选择一定也有别的原因……但是，怎么说都是多少和自己有点干系吧。 既然不适合在这里生存，还是尽早离开会更好。 总比身不由己，总比无法回头，总比丢掉了性命好。 所以…… 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我可是被‘钢琴家’邀请才来的这里！”她挥舞着手中的抹布，“这次我可没有特意跟踪中也先生！” “也就是说之前有跟踪吗！”中原中也立刻暴躁了起来，他看着对方退缩了一下的表情，完全是被他说中了的神色呢深川咲夜！ 她是变态吗？这是哪种程度的跟-踪-狂啊？！ 还有他居然一直没有察觉到……警觉心下降了？不对，如果考虑到她几乎可以“瞬移”的异能，的确做到也不稀奇…… “总之，要说目前的港口黑手党，最有可能比太宰先生更快当上干部的人，就是‘钢琴家’了。”深川咲夜煞有其事地点头，“我可不是那种会压力喜欢的人的女性！这样中也先生只要按照自己的步调当上干部就可以了！” 末了，还附赠了一个非常爽朗的笑容。 “谁说会输给那个家伙啊！” “这也不算输吧，毕竟中也先生比太宰先生晚入职可是事实，如果时间花的差不多，没有他快也很正常。”本来还想继续说什么的深川咲夜，看到对方骤然变化的神色，难得读懂空气的住了嘴。 中原中也紧蹙着眉头，神色是异常地认真：“不行。我必须得更快才可以。” “那看起来是有我不知道的隐情了。”抹布早就被她甩在了一边，她趴在桌子上仰着头看着身体紧绷的中原中也，“我可以知道吗？” 沉默是最好的拒绝。 “这样啊。”深川咲夜想了想，很快高兴地击掌，“我知道了！为了让中也先生成功，趁我还在太宰先生底下工作的这段日子，我就负责给他捣乱好了！” “……别做多余的事情。”中原中也虽然还是笑不出来，但他失落的情绪已经被无语替代了，要知道换做是别人还有可能是开玩笑……但深川咲夜，是真的有可能会这么做的，“故意让工作失败，不想活的话你不需要这么拐弯抹角。” “就像中也说的那样，咲夜可不能这么乱来呢。”钢琴家恰巧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还端了一杯鸡尾酒递到深川咲夜的跟前，“虽然还只是‘旗会’的预备人员，但我也不想那么快听到咲夜的死讯。故意捣乱，可是比拒绝工作更为严重的罪名。” “真麻烦啊。”深川咲夜开始叹气，她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是蓝色的诶……不过，我是未成年，没关系么？” “不用担心，这一款是无酒精的版本。”短暂地发愣过后，钢琴家笑了起来，“这样一来，中也就不是团队里唯一那个未成年了。” “……等一下。你要让这个家伙也加入吗？”从钢琴家的手中接过了另一杯酒，中原中也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喝下。 他径直地注视着钢琴家，没有遮掩眼底的质疑。 “经过阿呆鸟的引荐找到我的时候，咲夜已经向我展示了她的异能力。无论是个人能力，还是年龄，都完全符合‘旗会’的标准。而且，她本人也欣然同意了‘对同伴不使用异能力攻击’的规则。若说唯一存疑的，就是加入港口黑手党的年限了。就这一点来说，中也不也同样如此么？” 在港口黑手党，一年的时间是分水岭。 大部分新人总是在不足一年的时候死去，刚刚加入几个月的中原中也非常清楚。 但是…… 他看着喝了一口鸡尾酒还在傻笑着的深川咲夜，垂下了眼。 都这个时候了，这个人还完全没有任何的危机感。 “同样如此”的言下之意…… 深川咲夜已经被首领注意到了。 她同样也成了被监视的目标，若是叛逃的话，只会迎来被追杀至死的命运。 她已经不能回头了。 8、第 8 章 17. 旗会的大家都是好人啊！ 深川咲夜忍不住这么想。 有的人话又多又热情，比如说她最早认识的阿呆鸟；有的人长得好看说话又让人如沐春风，比如问过她要不要当偶像出道的外交官；更别说之前就频繁打交道的外科医生，在她磨磨蹭蹭不想被治疗的时候冷笑着说“我可以让你更没有痛苦地死去”呢！ 这样一看，好多熟人哦！ 当然了，还有之前没有见过的人。 她特意结交的钢琴家就不用说了，作为旗会的创始人他会在适当的时候给出一些建议还有关心，这位准干部也并没有遮掩建立这个组织的目的，大大方方地说着“这份人脉也会成为我重要的工作成果”；倒是沉默寡言的冷血，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没有异能力却凭借直觉和身手就杀死不少异能力者的杀手，在深川咲夜抱怨着自己受到直系领导太宰治的压榨的时候，难得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保留发票是很重要的。”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别说神色了，甚至连嘴巴都没怎么变动，“找个票夹或者直接贴在a4纸上，才可以作为报销的凭证。” “没错哦咲夜！哎呀当时中也的报销发票还是我帮忙处理的呢……要我教你吗？”阿呆鸟热情地将脑袋凑了过来，以一种非常遗憾的口气说道，“没办法，放着他不管的话就胶水涂多到差点黏上了另一张a4纸呢！” “明明是你递过来的液体胶有问题！”被指名道姓的中原中也立刻炸毛了，“当时你是故意看我出丑的吧！就因为两天前我嫌你晚上回来动静太大砸了一下门！” “你知道吗咲夜，自从中也搬到我家楼下之后，房间的修理费就上~升了非常多！”阿呆鸟扭过头，一副寻求认同的口气，“甚至有一次墙壁都砸了个洞！大晚上睡觉的时候开始漏风，很过分吧？” “这个倒是，睡觉很重要呢。”深川咲夜严肃地点头，“而且，墙壁也是无辜的。” “蛤？当天晚上死皮赖脸地睡在我床上的人是谁啊？还有修理费用也是我出的！” “别这么见外嘛中也~”阿呆鸟的笑容过于灿烂了，甚至还和勾住了中原中也的肩膀，“这可是我们友谊的象征！” 深川咲夜眨着眼睛，一脸新奇地看着露出了“被噎到”的表情的中原中也。 她看着他拉了拉帽子、突然一下子不说话了，没忍住问道：“中也先生，是害羞了吗？” “……才没有！”中原中也一下子挣脱开了阿呆鸟的触碰，简直像是什么反应过激的女孩子一样。 “咲夜，这样可不行呢。”外交官按住了深川咲夜的肩膀，一脸语重心长，“想到什么就说出来，可是很容易被讨厌的。就算是事实也不可以。” “这样吗？”深川咲夜恍然大悟，随后认真地道歉，“对不起中也先生，我应该看破不说破的。”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道歉也说得那么令人火大啊深川咲夜！！” “为什么要追着揍我啊中也先生！而且不是说对同伴使用异能力攻击是禁止的嘛！救命啊大家！快来帮我一把啦！！！” 一旁的钢琴家微笑：“正常的切磋，并不属于‘攻击’的定义。” 阿呆鸟也竖起了拇指：“咲夜你不是想和中也关系亲密一点嘛？现在可是亲密接触的大好时候！” “好吵。”冷血低声说，转头和外科医生探讨着杀人的手法。 最后，外交官看着眼前打闹的二人，他们都长着他尤为欣赏的脸，所以眼前的一切就像电视剧的画面一样赏心悦目。 这让他忍不住感慨：“真青春呀。” 18.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中也先生？” “说。” “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你都要先揍我啦！”在这个满是星星的夜晚，亦步亦趋跟在中原中也身后的深川咲夜忍不住发起了牢骚，“家暴可是不对的！”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的手又痒了：“深川咲夜，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这家伙……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不行，因为她脑子不正常，都搞不懂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搞得好像‘你必须优先攻击那个具有嘲讽的随从’一样。”深川咲夜还在自顾自地抱怨，“对待喜欢的人，中也先生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喜欢的人？谁啊？”中原中也大为震撼，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一点也不含羞地指着自己的深川咲夜，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的，口气都有些虚弱了，“你该不会以为是……你自己吧？” “您可真容易害羞呢。”深川咲夜叹了口气，“不过，作为成熟的女孩子，我拥有宽广的胸襟。要知道哦中也先生，像现在用欺负表达在意的方式已经不流行了。” 这个人……是把智力点全部点在了外貌上么？？？ 中原中也头痛地按着自己的脑袋。 对于这种死脑筋的家伙，使用暴力肯定也只会让她更加坚信自己的看法。 ……嘁，真让人火大。 “你到底怎么得出的结论啊？” “当然是直觉了！”她回答得可快了，“就像我知道中也先生肯定也喜欢刚才那些人一样！和面对太宰先生的时候不同，中也先生在旗会的时候可放松了！” ……是这样吗？ 她说得头头是道又过于笃定，一时之间中原中也竟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加入旗会，明明是迫不得已。 虽然称不上被胁迫，但就和中原中也决定加入港口黑手党的原因一样，是在有限选择之下的自愿。 和那些人的相处也是，所谓的“不可以用异能力攻击同伴”的规则，只是大家用虚伪的说辞维系着和平。 他是被监管的对象，他们是受到首领的命令监视他的人。 仅仅只是这样而已……才对吧？ “因为你刚才笑得很开心嘛！平时中也先生都板着脸，看起来很严肃的样子……如果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也是这样说不定就不会一见钟情了！”深川咲夜还在啪嗒啪嗒地说着自己的事情，“你果然还是笑起来比较帅气！” “……没有一见钟情才是帮大忙了。” 深川咲夜像是完全过滤了中原中也的话：“明明敌人手里还有人质，可那个时候的中也先生可意气风发了！那个自信满满的笑容，不把敌人放在眼里，一副什么都能做到的样子。”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好一会儿，中原中也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什么都能做到的人……才不存在吧。” 他已经吃了足够的教训。 虽然中原中也从来都没有认为自己有多特别，特别的只是他的异能力，他只是幸运地拿到了独一无二的“好牌”，可那个时候，他还有身为“羊之王”的自信，认为至少护住那群孩子不成问题。 可现实已经证明了他的错误。 和不到一年前的自己相比，中原中也确实在港口黑手党见证了更多的事情，也多少理解了对于人心的算计……可是，他是否偏离了原本的方向呢？ 话说回来，现在的他，真的还有前进的方向么？ “现在的中也先生，看起来没有以前开心了。不想做的工作，明明辞职就好了吧？还是说，‘旗会’的大家，是中也先生留在港口黑手党的理由呢？那我觉得，真正的朋友，肯定会支持你的决定才对。” “……才不是。我和那些人，才不是什么朋友关系。他们只是因为……”中原中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咬住嘴，被一阵冷风吹过的头脑清醒了些。 都怪这个夜色，自己不小心就说了多余的话语。 和深川咲夜说这些也没用吧，她很难体会，还只会有让自己处境变糟的风险。 “还是应该坦率一点啊中也先生。比起相遇的理由，还是相处的时候的感觉更加重要，就这一点来说，友谊和恋爱真像呢！” 明明深川咲夜什么都不懂吧。 所以才可以在这里没什么心理负担地大放厥词，就像说教一样高高在上的口气…… 多少有些火大的中原中也骤然抬眼，却对上了对方平静如水的目光，带着仿佛知晓一切的了然。 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么？ “中也先生。”深川咲夜虽然还是笑着，但她的眉毛上挑，整个神色看起来肃穆了不少，“要是哪天决定叛逃的话，记得叫上我。一起的话，变成私奔不就浪漫多了吗？” “这可不是可以随便开玩笑的事情。”中原中也的声音立刻压低了，“你刚才说的，我就当没听到了。叛逃可不是什么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 “如果是你叛徒，而我奉命追踪，我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你。”他警告着，情绪在钴蓝色的眼睛里凝聚，似是一团风暴，“这会成为我当上干部的功勋也说不定。” “啊，所以中也先生明明不开心还留在港口黑手党的理由，也和成为干部有关么？”然而，每一次都抓不住重点的深川咲夜，这一次却歪打正着地意识到了什么，“看起来被我说中了。我知道了，既然中也先生闹别扭不肯告诉我的话，我就自己去调查好了。这样总没意见吧？” 他很想反驳说“这不是闹别扭”，但就连这个说辞本身，似乎都显得有些口是心非。 而且，就算他说“有意见”，深川咲夜也不是那种会听话的人。 想要打消她的念头的话…… “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吧。”中原中也冷淡地说，“离开还是留下，充其量也只是我自己的事情。如果你真的有那么闲得无聊，还是尽早想方设法地给我还钱，这样说不定还能增加我的好感度。” “当然有关系了，因为希望中也先生能够开心，可是我的愿望。至于是留在港口黑手党还是离开，怎么样都可以。”她笑着说，“我果然还是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 9、第 9 章 19. “中也先生！原来你脑袋上的小辫子是红叶姐帮忙设计的啊！” 中原中也有些崩溃地指着端坐在地上，手捧着茶，还不忘朝他挥手的深川咲夜，手指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你为什么在这里？” 他好像前两天在旗会，刚刚问过一样的话。 但这里可是红叶大姐的地盘啊！她到底是怎么做到以这种惊人的速度入侵的啊！情报部门要是能有这个效率，首领做梦都会笑醒！ 而且，红叶姐还坐在对面，似笑非笑的神色，却是一副放任的态度。 “我不是向中也先生宣告过吗？要知道你加入港口黑手党的原因。这样一来，会优先询问既是上司又是引领者的红叶姐自然是理所当然的做法！”深川咲夜说着转回头，上半身的身躯向尾崎红叶的方向前倾，“红叶姐！就像我刚才说的，中也先生也知道我会这么做！那么，我现在可以知道这个问题的回答了么？” “喂，你……”中原中也瞳孔猛地一缩，他快速地移动着，脚步声在木质的地板上显得格外的嘈杂，随后，尾崎红叶的目光如锐利的闪电一样望了过来。 “中也。”她的口气平静，但仅仅是简单的一个称呼，中原中也就放轻了脚步，声音的分贝也放低了。 他同样也跪坐了下来：“红叶大姐，这个家伙只是在胡言乱语，并不作数。” “我才没……”深川咲夜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完，就被用力地拽了一把。 她扭头看向身侧的中原中也，随后愣了一下。 他的表情有些过于严肃了。 和平时闹别扭时候的生气截然不同，她甚至觉得……他有些紧张。 “中也。”尾崎红叶又叫唤道，口气温和了些，当她的目光落在中原中也拽着深川咲夜的袖口，这下他才松开了手，表情很差，望向深川咲夜的目光也充满了警告。 “我知道你，自称对中也一见钟情的小姑娘。”尾崎红叶的口气徐徐，“我确实知道你想要的答案。但这样的事情，若不是由本人告知，就没有意义吧？” “我叫深川咲夜啦！刚才也说过，红叶姐叫我咲夜就好！因为我的姓氏很长嘛。”然而，深川咲夜完全没有读懂中原中也的意思，甚至还变本加厉地继续说，“都怪中也先生太容易害羞了！明明都已经是可以相约一起私奔的关系，却还是不肯告诉我。” “深川咲夜！”中原中也觉得自己的血压和声音一起飙升，“没有人答应过这种事情！你能不能停止你的臆想了？！” “可是。”她侧过头，眼睛里全是了然的光亮，“中也先生，并没有严词拒绝不是么？” 中原中也哑然。 那个夜晚。 她轻巧地将“叛逃”说成了“辞职”，自顾自地说着“两个人的叛逃就是私奔”，说着“开心才重要”，甚至在离别的时候不忘补充一句：“总之！就这么说好了！” 如果换做是以往，中原中也一定会毫不客气地冲上去，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就像扼住命运的咽喉一样不留情面：“谁和你说好了啊！” 一定是那个夜晚的星光太过于晃眼了。 星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落在她的脸上，让站在树下垫着脚朝他挥手告别的深川咲夜看起来笑得那么灿烂。 她甜美的外表太有欺骗性了，有一个瞬间，让人不禁产生了“这样或许也不错”的想法。 虽然独自一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如果怎么样都有人能够一起的话…… 哪怕只是停留口头上的承诺，听起来也足够温暖。 而那一瞬间的迟疑，就足以让深川咲夜消失在原地了。 ……空间系的异能力，可真便利啊。 “我那是没来得及拒绝！”中原中也回过神来想也不想地反驳道，“你这个喜欢将别人的做法和话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解读的陋习能不能改改！” “我才不管呢！说好了就是说好了，难道中也先生你要始终乱弃吗？” “始终乱弃又是什么鬼啊！深川咲夜，你能更离谱点吗？！” 两个都只有十五岁的少年少女，旁若无人地在这个原本非常安静的茶室吵闹了起来。 尾崎红叶轻轻咳嗽了一声，顿时，中原中也就变成了一只安静的雏鸡。 “你们谁能解释一下，‘私奔’指的是什么？”当尾崎红叶挑眉的时候，她眼角艳丽的眼妆分外明显，虽然是微笑着，却无声之中给人一种压迫感。 这位港口黑手党唯一的女性干部，绝非浪得虚名。 至少中原中也僵直了身体，他下意识地低下了脑袋，刚想按着深川咲夜迫使她也这么做，却被后者一个闪现躲开了。 “就是字面意思！中也先生想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一起叛逃就是私奔嘛！” 中原中也的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深川！”他用着焦急的口吻呼唤着坐在了尾崎红叶身侧、现在还毫无警惕心的这个少女。 若是有人会因为尾崎红叶的性别，而心生轻信，那可是大错特错的失误。 作为他的引路人，中原中也从红叶大姐这里得到了不少的关照。 ……甚至，就连港口黑手党对待叛徒的手段，也是从她这里学到的。 将对方脸朝下架在台阶之上，迫使他张开嘴，然后重重地踢击他的后脑勺，这样一来，牙齿就会深深地嵌入台阶之中，脸颊整个凹陷下去，鲜血和痛楚都会在瞬间迸发。 尾崎红叶当然不会脏了自己的手，替她代劳的中原中也听着耳畔响起的哀嚎声，这位身穿和服的干部的口气是那么的轻描淡写：“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和她平时喝茶时候的声音没什么明显的区别。 “叛逃只是一种夸张的说辞，深川她……”中原中也有些慌乱地争辩被尾崎红叶不轻不重地打断了。 她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发簪的尾缀也因为她的动作而轻轻晃动，她的目光划过了面带担忧的中原中也，心底充满了叹息。 中也……过于重情了，这是他的优点，却也是他容易受伤的地方。 随后，尾崎红叶眯起了红色的眼睛，锐利的目光落到了深川咲夜的身上：“咲夜君这么说，是相信自己和中也有一起活下去的信心吗？还是说，做好了共同赴死的准备呢？” “欸……我不太擅长考虑这么复杂的事情。”深川咲夜挠了挠头，被问得一脸茫然，“我只是觉得，人应该在有限的人生里，做出更能够让自己高兴的选择吧？这只是一份工作，干的不开心了为什么不辞职呢？” 深川咲夜绿色的眼睛过于清澈了，带着和黑夜格格不入的光亮。 尾崎红叶沉默了一瞬，她看着眼前这个还没有彻底被里世界染黑的少女，突然有点明白中也为什么会那么爱操心。 “她不适合这里”——在某次闲聊时的打趣之后，中也对于追求他的绯闻对象，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你们怎么都突然不说话了？我可受不了安静。我觉得还是吵吵闹闹一点，才会比较有活着的感受！” “那你活着的感受也太奇怪了吧！”中原中也立刻反驳，“这可是在红叶姐面前，给我放尊敬一点！” 尾崎红叶抬起头，她不过就是稍稍走神，眼前这两个人怎么又吵闹着一副要打起来的样子了？ 这就是年轻人的活力吗。 “从咲夜君正式入职港口黑手党，也有一个月了吧，有出过外勤吗？” “下周就满一个月了，外勤的话……太宰先生一直不让我去，他肯定是阻拦我不让我赚钱！”深川咲夜回答着回答着又激动了起来，在按劳分配的港口黑手党，自然是干的越多赚的越多。 “这样啊，那关于这个问题，还是等你做过正式的任务再说吧……首先，也得建立在你有能够在里世界立足的能力才可以。若是能力不达标，也不是‘主动辞职’，而是‘被辞退’吧？” “这倒也是诶，‘被辞退’的话听起来丢人多了。”深川咲夜止不住地点头，“那等到时候，我就可以从红叶姐这里得到答案了吧！” “……喂。”中原中也还在试图阻拦，然而尾崎红叶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到时候我也只是会给咲夜君一个机会，并不保证你一定能得偿所愿。” “也行啦。至少我觉得从红叶姐这里得知，比等着中也先生或者旗会里的其他人告诉我要靠谱。要知道在您这里没有进展的话，我就得迫不得已去询问太宰先生了！所以您可真是帮大忙了！”深川咲夜的口气里充满了庆幸，“说到这里，午休的时间也是时候结束了……我先回去面对垃圾上司了！” 她站起身，随后很快消失在了原地。 尾崎红叶望着她消失的位置，若有所思：“空间型异能果然很适合暗杀……和来的时候一样，是一瞬间出现的呢。” 她没有理会一脸欲言又止的中原中也，而是碰了碰深川咲夜几乎没有动过的、尚且还留有残温的茶水：“只喝了一口，那孩子应该是怕苦吧。” “……红叶姐。”犹豫了半天的中原中也终于开口了，“深川那家伙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包括您和她的约定……啊，为什么这个时候她又能听懂拒绝，还知道接受了？！” “不要太小瞧处在恋爱中的女孩子哦，中也。”尾崎红叶有些严肃地看着她家的小鬼头，“咲夜君肯定知道，谁是那个会纵容她的人。” 中原中也张了张嘴，他刚想说那家伙可能没有那个脑子，随后又沉默了。 分辨善意和恶意……和智商并没有什么关系。 若是以她奇怪的直觉来看……确实也有可能。 “不管怎么说，愿意一起私奔的心意，还是值得珍惜的。”这么说的尾崎红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眼底的焦距放远，声音很轻，“可不是每个人都有幸碰上这样的人。” “……她只是对感情太过随便了而已。”中原中也别过了脸，“一见钟情这种突如其来的喜欢，也意味着消失也只会是一瞬之间吧。” 尾崎红叶回过神，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个脸色很糟糕的臭小鬼。 “哎呀，真一点都不在意的话，这份充满负担的感情消失了，对于中也来说才会比较轻松吧？” 15岁的少年，还是会因为长辈简单的一句打趣而不自在，耳朵已经开始泛红了呢。 为了维护这小鬼头的自尊心，尾崎红叶决定当做没有看见。 “有一句话那个小姑娘说的很有道理，人生可是很有限的。”作为过来人，尾崎红叶语重心长地说，“想要的东西，还是第一时间去争取比较重要。” 然而很快，中原中也冷静了下来。 “……就连自身的来历都不清楚的我，现在没有思考这种事情的闲心和资格。”他的表情又恢复成了一贯的严肃，“不说这个了。这周有什么工作要交代给我吗，红叶大姐？” 真正的世界才不像深川咲夜想的那样简单。 为了达成他的目的，为了知道自己的身世…… 现在的中原中也，必须只考虑怎么尽快当上干部才行。 10、第 10 章 20. 很好。 目力可见的范围内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粉毛生物，中原中也刚刚松了口气，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就突如其来地响了起来：“中也先生中也先生！我马上就可以正式出任务了，你有没有什么要嘱托我的！” 中原中也：……他恨空间系异能力者。 突如其来的出现未免也太过于不讲道理了！甚至连提前提防的手段都没有！若是在这个瞬间打个措手不及……即使是他都会有一瞬间的惊愕。 就这一点来说，深川咲夜极为适合暗杀部门。 “再怎么说这也是我第一次正式工作……果然还是有点小紧张呢！”深川咲夜一点也不在意中原中也的沉默，而是举着她的手机，将屏幕的那一面展示给他看，“而且没想到还可以申请工作用的手机！我还是第一次用这个东西呢！发邮件可真有意思！” 本来不想搭理她的中原中也，随便一瞥看清了屏幕上的画面后，瞬间瞳孔地震。 “你……怎么把你的任务描述给这么多人群发了？”他指着转发列表那一长串的名字，手指都颤抖了起来。 不是，深川咲夜还可以更加没脑子一点吗！ 外交官、阿呆鸟、钢琴家、冷血、外科医生，怎么还有红叶姐……包括她的直系领导太宰治，群发还附言说“第一次出任务，大家有没有什么建议给到我啊！” “中也先生是因为我没有发给你而感到寂寞了吗！因为这样的事情我更想当面说嘛！这可是我对喜欢的人的特殊优待！”眼前的这个人还无知无觉地wink了一下，完全不知道自己捅了什么大篓子，“外交官告诉我说要记得衣服整洁，阿呆鸟说要查看一下过去和回来的交通工具，冷血说要注意武器的保养，外科医生说受伤了不要来找他，红叶姐和我说要加油。倒是钢琴家说让我下次发邮件的时候注意一下收件对象……真搞不懂呢。” 她感慨着，露出了单纯的笑容：“港口黑手党的大家真温暖呢！哎呀果然是我人缘超好吧！” ……不，他不需要这种特殊优待。 中原中也忍不住在心底吐槽道。 寂寞什么的更不可能有，别说给他发邮件了，最好出现也别出现，更不要让他知道这种糟心的事情。 不是啊，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提醒她吗？！别人也就算了，怎么连红叶姐都……！ 深感槽多无口的中原中也，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那是你的任务内容吧！怎么可以在没有完成之前就告诉给那么多人啊！” “真稀奇，我居然有朝一日会和中也的看法一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太宰治脸上不见任何的笑容，太宰治的脸黑得可怕，“你果然在中也这里呢，深川。第一个任务你就失败了。” “欸，为什么啦？！不是还没有开始做吗！”深川咲夜睁大了眼睛，“难道说还需要保密吗？可是太宰先生你又没提前告诉我！” 说着说着，深川咲夜理直气壮了起来：“那这样的话就算失败了，太宰先生也有连带责任！” 不，应该说没人想到这种事情还要专门告知吧。 中原中也难得有些同情地看着一下子被噎到的太宰治，突然觉得深川咲夜看起来顺眼多了。 甚至深川咲夜这番话也有一定的道理，因为下属的无能确实也反映出了上司的决策错误…… “不过，也不是没有补救的手段。”太宰治突然微笑了起来，少年人的声音纤细而又欢快，“毕竟这也是深川的第一个任务吧？我原本想着循序渐进一些……先从警告开始的。但既然走漏了风声，那就只好把任务目标杀掉了。” 他的口气是如此地轻描淡写，望向深川咲夜的目光里却有浓烈而又黏稠的恶意在凝聚：“限定在12个小时内完成，以深川的异能力来说，很简单吧？” 21. 中原中也张了张嘴。 太宰又在没安好心，这个“目标会需要被杀死，都是深川的错”的言下之意，她确实是存在失误，但这样的暗示是不是有点…… 然后，太宰治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挑眉率先堵住了他可能会有的质疑：“我在好好地教~导我的部下，别的部门的中也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正如太宰治说的那样。 于情于理太宰治的处理都没有什么特别的问题，这是工作失误的弥补手段，如果失败了只能说明深川咲夜不够适合港口黑手党。 中原中也看了一眼从刚才开始就低着头看着手机，不知道是在查询还是在思考着什么的女孩子。 他拉了拉自己的帽子，感到了微妙的烦躁，滋生出了“干脆从这里离开吧”的念头。 本来，也和中原中也没什么关系不是么？ “12个小时之内确实有点赶，不过应该也来得及。”深川咲夜抬头，“不过需要保密的话我可以借用一下司机把我运过去吗？啊，还有‘杀掉对方’就可以了吧？应该没什么特别的附加条件？” “哦对，深川的异能力的传输距离还有待锻炼，也必须是去过的地方吧。”太宰治点头，“死法的话没有哦？不过考虑到安全问题，先潜入进去标记了地点再暗杀一击必中会稳妥一些？再怎么说，像深川这样稀有的异能力，我还是会稍稍爱惜一下的。” “欸？我没说要用异能力啊？”深川咲夜看起来有些茫然，“只是杀掉对方的话，直接大大方方地走进去就可以了吧？” 太宰治嘴角的笑容凝固了。 他突然有些泄气，就像刚才他有意的暗示，深川咲夜这个人肯定也没有领悟到。 对于日本人而言，“理解潜规则”以及某些“读空气”的能力，应该是与生俱来的才对。 大多数的人类在太宰治的眼中过于好理解也过于好操控，可他完全搞不懂深川咲夜是怎么想的。 正常来说，人在面对两条道路，一条是又安全又省事的捷径，另一条是又有风险又有点距离的远路，是谁都会选择前者吧？ 反正结果都是一致的。 “深川，是不喜欢自己的异能么？”太宰治看了一眼还站在一旁的中原中也，啧这条蛞蝓怎么还没走啊。 装作在发呆实际上听得很认真的样子……真碍事啊。 不过他留在这里说不定深川会有特别的反应就是了……毕竟，深川咲夜可是口口声声说“一见钟情”呢。 这个心血来潮的行为，是无法预测的事情。 “讨厌倒说不上，不过要是形式上变成‘任意门’的话我会更喜欢的。因为这看起来比较帅吧！”说着说着激动起来的深川咲夜又叹了口气，“哎，不过本人没有办法选择异能力是什么和相应的表现形式，所以能够选择的也就只剩下怎么去使用了。” 这话听起来太有哲理了，有哲理到都不像是深川咲夜说的话。 “杀人的话，我用长刀或者枪就可以了。‘瞬息传送’只是工具而已，我可不想让它代指我，最后异能比我更加出名什么的。”深川咲夜摊了摊手，“我只是单纯地现在不想用而已。” 没有办法选择异能力是什么，但可以选择怎么去使用……么？ 又是听起来如此理想化的发言。 不过，与其用“理想化”来形容，倒不如说深川咲夜完全没想那么多吧。 就算在这种地方有奇怪的坚持，过于强大的异能力会掩盖本人的光辉，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至少中原中也无法想象，没有异能力的他会过上怎样的人生。 ……说不定，他都是因此而诞生的。 但是，中原中也并不讨厌这样天真的想法。 如此强大的异能力，若是放任随便使用的话，到最后人只会变成异能力的载体，成为被掠夺的工具。 深川咲夜和他不一样，她又没有想要调查的真相，说到底，除了那个儿戏一样的“追寻中原中也而来”的宣言，她到底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啊？ “现在不想用……还真是随便的说辞。” “不可以吗？虽然麻烦了一点，但只要任务按时完成就行了吧。” 这对同样十五岁的上司和下属一问一答，他们目光对视着，最终深川咲夜防备地说：“先说好，现在没有在计时吧！” 太宰治立刻就笑了。 “我毕竟不是什么真的魔鬼呢，深川。”他迎着对方一脸“你还不是吗！”的震惊，笑眯眯地继续说，“可以哦，我是结果主义者，只要你能完成，我也没有闲到要事无巨细地过问。” 他又给出了非常有说服力的话语：“我又不止一个部下，再说了工作就是噩梦呢~” 听到最后的深川咲夜深有同感地点头。 “要好好干哦，再失败的话就要被惩罚了……让女性经历那样的疼痛，我还是会有些不忍心呢。”太宰治的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线，这个外套松松垮垮的少年说罢转身就走，只是朝着身后挥了挥手，“现在计时开始……十二个小时后见~” 深川咲夜一脸凝重地望着上司离去的背影，然后转头询问一旁的中原中也：“中也先生，刚才太宰先生那是威胁的意思吗？” “……你才反应过来啊！不对，重点是这个吗！”中原中也觉得每次深川咲夜都能够让人对她稍稍改观的时候又迅速让印象滑落，“赶紧工作去吧你！任务失败的惩罚可不是开玩笑的！不想被切手指的话——” “这个我还是知道的，毕竟我还是会怕痛的。”没有说完的话被深川咲夜打断了，翠绿色的眼睛专注地注视着他，“比起这个，中也先生还有话要对我说吧？” “……蛤？” “嘱托啦嘱托！就是对于我第一次出任务的建议！总不能一句都不给我吧！”她气鼓鼓地鼓起了脸颊，一副“你是负心汉”的指控模样，“再怎么说我们可是约定了一起私奔的关系！” “……没有人和你有这样的约定。”不知道是第几次的反驳，也不知道是第几次的被忽略。 中原中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别的不说，她这次的要求并不算过分。 “注意安全。”最终中原中也说，“将异能力视作工具的话，该用的时候还是要用的。” 在这个瞬间，深川咲夜的脸上迸发出极为灿烂的笑容，就像早春的第一枝樱花那般绚烂夺目。 “嗯！”她用力地点头，“任务结束之后我会第一时间来找中也先生报平安的！” ……那还是别来了吧，他也很忙的，总是突然出现被吓一跳会对心脏不好。 很想反驳的中原中也，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算了，只有十二个小时，就别浪费她的时间在争吵上了。 “……随便你。”最后他这么说。 11、第 11 章 22. 讲道理，就算是白天，有人一身血地突然出现还是会觉得是鬼的吧！ 尤其是还用着奄奄一息的口气说道：“我回来了——” 本来就多少有些怕鬼的中原中也吓得一脚踹了过去。 “我就知道你要这样。”粉毛的女鬼成功地躲开，一脸哀怨，“我好不容易工作结束！快困死了！结果中也先生你就这么对我！” “……是你啊。”终于定睛一看看清楚的中原中也咳嗽了一下，“行了我知道你任务结束了……要睡自己回去睡。” 他有点嫌弃地看着深川咲夜身上穿着的沾满血迹的黑色西装。 虽然觉得大概率都是别人的血，不过考虑到这个人没有常识，爱操心的中原中也还是姑且问了一句：“受伤的话自己去医务室……还有，你去找太宰汇报述职了没有？” “啊？”果不其然，她发出了茫然的声音，“不是已经结束了吗……还要汇报的么？” 中原中也：…… 谢天谢地，当初没有心软同意让这家伙成为部下简直是他近一年里最为明智的决定。 中原中也觉得太宰治和深川咲夜这样组合的领导和部下也挺好的，就让他们互相折磨吧。 “总之我提醒你了。”这一句话已经用尽了中原中也的耐心，“你工作刚完成，我还有工作，再见。” “这样啊，也对，我也应该去找魔鬼上司讨要酬劳了！”她这句话说得热血沸腾，若是放在少年漫里面，背后应该还会出现熊熊烈火表现出人物的激动和坚定的内心，“到时候请和我一起吃饭吧中也先生！作为上次请我吃饭的回礼！” “不需要”的拒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又听到她接着说：“正好也是时候把欠中也先生的钱还清了！中也先生中也先生，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店面啊？不然的话就我决定了！” ……又在自说自话啊。 以中原中也的收入来说，借出去的钱并不算多，他也做好了不被还回来的打算了。 就当是做慈善的，考虑到眼前的这个人是个字面意义上的笨蛋，听起来像是什么“关爱智障儿童，人人有责”的项目。 不过，也没有人会嫌钱多吧？ 中原中也决定简单地打发掉对方：“等我到时候有空了发你邮件。” “好诶！那这一次真的算说好了吧！不能再抵赖了！” 本来也就没人抵赖，只是永远她单方面地“说好”，又没有人真的答应——心底这样的反驳，中原中也没有说出口。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女。 虽然她总是不好好梳理她的粉毛短发，不过乱成这个样子，沾染了血块于是凝结成了一坨也还是第一次见。 原本穿着最小号的黑色西装也沾染了深色的暗沉，简直就像是不知道从哪个泥潭里面摸爬滚打出来的流浪狗一样。 吵吵闹闹的，傻乎乎地笑着，打着哈欠困得要死却还要注视着你等待一个回答，这个样子的流浪狗。 肯定是她看起来太狼狈了，狼狈得都有点好笑。 “啊。”于是中原中也听到自己的声音略带笑意地响起，“这次是真的说好了。” 23. 深川咲夜，工作大顺利！ “工作虽然是狗屎，但发工资的时候还是觉得勉强能够忍耐的！”站在旗会的基地，深川咲夜举杯高喊道，透明的玻璃杯里装着紫色的葡萄汁，在头顶闪亮亮的灯光照耀下看起来晶莹剔透。 一旁的阿呆鸟非常配合地鼓掌，拉开了手里握着的礼花炮，骤然迸发的响声过后，彩色的飘带就此落在了深川咲夜的身上。 “嗯嗯辛苦了呢咲夜。”旁边的钢琴家鼓励性地摸了摸深川咲夜的脑袋，“第一次任务就圆满成功，确实值得庆祝一下。” 然而在一旁冷血说着非常煞风景的话：“不过毫无计划地闯入，杀人的手法未免也太粗糙了。” “下次咲夜如果有需要可以向我购买毒药。看在同为旗会成员的份上，我会给你打八折的。”一旁的外科医生还不忘阴恻恻地说。 “中也，不上去说点什么吗？”拿着高脚酒杯的外交官询问着身侧的中原中也，“这次的庆祝会，虽然说是为咲夜召开的，可吃的食物可是她特别过问你的口味安排的呢。” “……啊。”中原中也回应道，心情稍许有些微妙。 毕竟深川咲夜说要请客……那吃饭的地点也交给对方来决定，也是一种礼貌。 不然，要是吃的太贵就多少有些尴尬。 再怎么说，让女性还是让后辈破费都多少有些不太好，但如果抢着结账又有些破坏对方的好意……于是特意将今晚的时间空出来的中原中也，并没有想到会看到这么多的人。 这个人，似乎还口口声声说着喜欢他吧？ 虽然现在也没有谈恋爱的闲心，但这个情况还是多少超出了中原中也的意料。 果然深川咲夜这个家伙，说不定脑子里也没有那根弦吧？ 说是“一见钟情”，估计也是从哪个地方的电影或者动画里抄过来的台词，说的时候这家伙说不定还满脑子的“这样说超酷的诶！”所以才笑得那么开心。 ……真是服了她了。 手中的无酒精饮料加了一点柠檬汁调味而多少有些酸涩，就像中原中也此刻略显复杂的内心。 怎么说呢，这种多少松了口气又有些无奈的感觉。 还是个臭小鬼呢，深川咲夜。 “中也先生中也先生！”在看到他的时候，深川咲夜的眼睛明显一亮，她叽叽喳喳地跑了过来，以及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沓厚厚的信封，“上次中也先生借我的钱！其实我本来是想按照银行的利息计算的，但想花钱的地方太多了！所以还是姑且只算了本金！” “……本金也就够了。不过，你就不能电子转我吗？”中原中也有些一言难尽。 深川咲夜到底是从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跑出来的小鬼啊，之前还说没有用过手机，所以发邮件的格式也那么乱七八糟，还特别喜欢发，一副玩得很开心的样子。 “还是实体的钱才比较有安全感啊！不太容易掉，也不会因为什么奇怪的情况银行卡被消磁。”她强硬地将信封往中原中也的手上一塞，“自己数清楚哦！” “中也！”不远处的阿呆鸟还在朝他们招手，指了指收银台这里的验钞机，“要用这个吗！” ……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变得这么熟的啊？ 深川咲夜自来熟得好像她本来就属于这里一样。 这样大大方方的样子，问她的话肯定会感慨地说什么“像我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人缘好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她一会儿问阿呆鸟“机车真的好玩吗，不过价格也太贵了吧！”，一会儿问外交官“我是最上京子的粉丝！最近合作的话能帮我要个签名吗！”，一会儿又对冷血说“上次推荐的那个刀具保养油我试了一下，确实蛮好用的！” 将钱数清楚放在怀里的中原中也忍不住笑了。 她可真吵啊，不过，并不让人觉得讨厌。 处在闹腾的环境里，就算是低落的心情，也可以轻易地飞扬。 “中也先生中也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特别喜欢连着两次这么喊对他的称呼，“第一次收到工资之后，你有没有买什么特别有纪念价值的东西啊！” 深川咲夜露出了非常苦恼的表情：“大家都说什么‘过去太久了所以记不得了’，但中也先生不到一年的话应该还记得吧！” “……你自己想买什么东西，也不用参考别人的做法吧？” “我就是有好多好多好多想买的，拿不定主意才来问的嘛！再说了，中也先生又不是别人！” 深川咲夜的话音未落，中原中也清楚地听见了阿呆鸟笑出来的气音。 中原中也努力让自己心如止水。 ……还真是不害臊啊，深川咲夜。 “没买什么特别的东西。”最终他说，“一定要算的话，应该是游戏机。” “确实……听起来也很不错！那我干脆也买这个好了！”深川咲夜止不住地点头，“这样的话说不定我们还有空能一起打游戏呢！” 她说的奇奇怪怪的话语实在是太多了，早就放弃逐一修正的中原中也决定当作没听到。 反正他什么都没有答应，到时候真的要不要一起打游戏还不是他说了算。 晚上的聚会散伙之后，又一次的，中原中也和深川咲夜走在横滨的街道。 其他人和他们回去的方向不同，唯一相同的阿呆鸟突然有了工作需要处理一下，虽然中原中也合理保留了这是他们故意的怀疑。 “再怎么说咲夜可是女孩子。”外交官拍了拍中原中也的肩膀，“护送的工作就交给中也了~” ……她才根本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中原中也非常想反驳，无论是这家伙还算利落的身手，还是她尤为好用的异能力，真遇上事情再怎么样逃跑肯定也不成问题。 不过也只是恰巧顺路，差不多够距离发动异能的时候她就可以自己回去了。 “我今天晚上很开心！”这个蹦蹦跳跳往前走的女孩子发出了“哇”的惊呼，“要知道，我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多——的朋友呢。” “中也先生一定也是的。”她转过头，口气笃定，“在大家面前的时候，你可活泼太多了呢。果然还是在人群中的时候会比较快乐！” 吃饭的邀请会变成旗会聚会的原因似乎得到了解答。 深川咲夜，毫无疑问是个笨蛋。 她过于没有常识，过于自我中心，过于听不懂人话，可就算是再笨拙的人，也会知道怎么去真挚地对待别人。 那是弥足珍贵的好意。 刚才饮下的柠檬汁似乎还残留在喉咙里，沉默片刻的中原中也，最后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嗯。”他应声道，“我今晚也很开心。” 深川咲夜呆呆地看着他，甚至忘记了眨眼。 “中也先生。”她用着梦游一样的口吻说道，“你能再对我笑一次吗？我什么都会做的！就算是跪下来恳求也——如果看不到中也先生笑的话，瓦达西……” 中原中也的笑容缓缓消失。 “谁要求你跪下来了！你是变态吗深川咲夜！还有不要在这种时候模仿一些奇怪的台词！难道我这个时候要回答你说‘你这个人，满脑子都想着自己的事情’吗！可恶，怎么那么适合你啊！！” 12、第 12 章 24. 他就不应该拒绝部下开车来接的提案，想什么反正有点时间，干脆走路过去顺便巡逻一下好了。 就算是要走路，横滨那么多条马路，为什么要挑选靠着河流的这一条！ 走就走了，为什么又要不小心看到站在岸边的深川咲夜，提着拳头准备给太宰治邦邦两拳的画面！ 看就看到了，其实完全也可以无视他们而径直离开…… 然而，中原中也悲哀地发现他的脚步比理智更快。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甚至还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深川咲夜正准备挥舞的手。 别误会，中原中也并没有兴趣给太宰治解围。 虽然这两个家伙一个比一个擅长惹人生气，可如果他们之间起了冲突，谁对谁错简直一目了然。 深川咲夜再怎么没脑子，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恰恰相反，这个女孩子的脾气挺好，也不怎么记仇，要不是忍无可忍，也才不会用暴力解决问题。 听起来确实是拉偏架。 但是在深川咲夜和太宰治之间二选一，对于中原中也来说这不是很简单的选择么？ 只不过再怎么说，太宰治都是她的直系领导。 在上下级等级森严的港口黑手党，对于以下犯上的惩罚也尤为苛责，深川咲夜或许知道这个，但她做事全凭心情不计后果，可不能任由她这么乱来。 握住她的手的时候才发现她的双手满是水渍，仔细看的话这两个人浑身都是湿漉漉的，坐着的草地上也完全都是水，看起来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模样。 深川咲夜的头发也湿透了，发顶还缠着一片枯叶，中原中也皱了皱眉，替她拂去了头顶的垃圾。 看着身侧的河流，非常明白太宰治是一个怎样的烂人的中原中也多少有了一些猜测。 即使如此，当深川咲夜回过头的时候，他还是怔住了。 泪水凝聚在她绿色的眼睛里来回打着转，她一脸倔强，任谁都能发现她此刻感到的委屈。 “中也先生！”当深川咲夜开口的瞬间，泪水哗啦啦地往下掉，“我今天穿的衬衫和皮鞋都是新买的！身上还带了不少的钱！最重要的是我的发带……还是红叶姐帮我挑的，酒红色的，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展示给中也先生看！” 她说着语无伦次的话语，表达的意思也不清不楚，只能让旁人去猜测。 深川咲夜不是第一次在中原中也面前哭泣。 可这一次，她看起来比上次还要伤心。 就好像受尽了委屈的小孩子在看到值得信赖的人的瞬间情绪决堤，她抽噎着，啜泣着，肩膀用力地抖动着。 ……哭得可真狼狈啊。 “真是的。”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在一旁大声嚷嚷，太宰治也是一脸的忿忿不平，“我好不容易以为今天能够跳河自杀成功呢！结果被奇怪的人搅局！该难过的人是我吧！” 深川咲夜的哭声一停，挂着泪水的脸庞写满了愤怒：“闭嘴！这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我可没有要求深川来救我！再说了打扰别人自杀算哪门子的救命恩人。” “要不是头朝下看不见脸，谁知道掉到河里的家伙是你啊！那么不想被人救的话你怎么不在你身上插块牌子写着‘自愿落水，请勿救助’啊！早知道是你我就不跳下去了！该死的太宰治！该死的人间失格！！” 这两个人对骂着，吵得中原中也耳朵疼。 “行了！”他拉高了声音，一点也不客气地给太宰治脑门上恶狠狠地来了一下，“你少说两句！” “我为什么要听蛞蝓的啊！”太宰治捂着自己的脑门，“而且深川明明也很过分吧！以下犯上就是对待上司的态度吗！” 深川咲夜握紧了拳头，转过头来冲着中原中也露出了一个阴森森的笑容，尽管因为她满脸泪痕的缘故而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中也先生也很讨厌这个家伙吧？要不我们干脆在这里把他做掉，然后伪装成落水自杀的模样——” “真是蛇蝎心肠啊深川！你这个人真的对生命一点尊敬都没有呢！” “对待烂人要什么要尊敬啊！再说了你不是想去死吗，我这可是实现了你的愿望……” “才不要！我追求的是‘自杀’又不是‘他杀’！随随便便把杀死别人挂在嘴边，你适应港口黑手党的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点？！” 这两个人又吵起来了。 中原中也不客气地踹了太宰治一脚：“你闭嘴。” 深川咲夜刚刚露出神气的得意，脑门也被重重地砸了一下：“你也闭嘴。” ……她又露出了那样的表情。 那样咬紧着嘴唇，满脸都是委屈，坐在地上仰着脑袋明明非常想哭，却不肯哭出来的神色。 太娇气了，受不了一点的委屈。 这个忍耐的样子真的太难看了，甚至还不如直接哭出来的时候来得顺眼。 中原中也烦躁地“啧”了一声。 “你带着的钱呢？” “……在这里。”深川咲夜恹恹地回答着，从湿漉漉的西装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一大卷的万元纸钞。 中原中也接了过来，被河水泡过的钱币已经缠绕在了一起，看起来又湿又脏。 ……这么厚的一沓，这个人真的是把工资全取出来了吧？ “下次还是放银行卡……算了。”原本的说教在看到深川咲夜的表情的时候咽了回去，也不急这一时让她改正。 “拿到银行去换，虽然会损失一部分，但大部分应该还是可以继续用的。”中原中也干脆蹲了下来，原本垂头丧气的深川咲夜霍然抬头：“欸？真的吗？” ……他就知道她不是一般的没常识。 “去试试看不就知道了……损失的那一部分，就让太宰出好了。”中原中也笑了一下，目光瞥过了她脚上理应崭新的、现在却沾上了泥土的皮鞋，“买东西的发票还在吗？也让他赔给你。” “等一下！我可没有答应这样的事情！” 这两个人都没有搭理太宰治在一旁的跳脚。 “发票……也烂掉了。”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票据的深川咲夜撇了撇嘴，不过她很快想到了什么，开始脱身上的黑西装外套，“不过吊牌还在！我还没有来得及剪掉，这个可以吗……中也先生？” 深川咲夜奇怪地看着骤然转过头去的中原中也，困惑地戳了戳他已然绷紧的手臂：“怎么了突然？” 立刻，她的眼睛就被中原中也骤然丢过来的外套给蒙住了。 “赶紧穿上吧你！”回答她的是中原中也有些慌乱的声音，“等下要是感冒就麻烦了吧！” “我的体质很好，其实没那么容易感冒啦……”刚刚从外套里探出头的深川咲夜又被中原中也强硬地塞了回去：“让你穿就赶紧穿！” 被蒙住了视线的深川咲夜错过了中原中也骤然通红的耳朵。 原本穿着厚重的西装外套还好……脱下之后打湿了的白皙衬衫就有些过于透明了。 在大庭广众之下浅粉色的内衣都要被看到了啊深川咲夜！在这种地方怎么一点作为女孩子的自觉都没有！！ 而且衬衫买来连吊牌都不剪难道都不会觉得不舒服吗？她到底可以多离谱啊！ 坐在一旁的太宰治故意夸张地打了个哆嗦：“我也好冷啊好冷！怎么就没人担心我感冒呢！” “你给我闭嘴！！”中原中也气愤地回头，为了防止这个家伙说出什么更令人尴尬的话语，他一点也不客气地给了太宰治邦邦两拳。 “那当然是因为中也先生更喜欢我啊！”穿上外套的深川咲夜一脸洋洋得意，差不多的身高使得中原中也的外套穿在她的身上恰到好处，除了胸口稍稍紧了一些，“记得还钱啊太宰先生！我还要去把东西重新买一份！” 她又一下子充满了活力，像是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 “姑且不提还钱的事情……弄脏了或者弄掉的东西，重新买一份就好了，原来深川是这么想的啊。”太宰治撑着脑袋，笑意尚未触达眼底，“这样真的可以吗？重新买过也已经不是原来的东西了吧……更别提那条掉在水里的发带，明明是带有珍贵心意的礼物不是么？” 中原中也慌张地发现，好不容易被哄得差不多了的深川咲夜又露出了失魂落魄的表情。 “对哦。”她喃喃自语地说，“果然还是应该跳回河里找出来……” 看到她站起来的瞬间，中原中也眼疾手快地拽住了她。 这个笨蛋！怎么那么容易被骗啊！ 刚才揍太宰那个烂人的力道还是轻了，应该更不客气一点！ “都掉下去这么久了，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你要怎么找？！只是一条发带而已，喜欢的话重新买过不就好了！” “可是，意义是不一样的……”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恍惚，甚至连眼底的焦距都不像平常一样落在中原中也的脸上。 中原中也一点也不敢松开深川咲夜的手，一旦放开的话她就会发动她的异能力跑到河里去。 虽然还可以迅速地回到岸上，估计她也是这个原因才去救人，但没有想到救的人是会阻拦她发动异能的“人间失格”，但这样尝试多了要是到达能力的极限，中途掉到水里回不来可就麻烦大了吧！ 最重要的是，成功的几率过于渺茫，就算找到了说不定那条发带也已经不能用了。 而如果抓着她的话，因为她传输的对象会包括她的皮肤碰到的所有东西，她就算想要动用异能力也不会是一个人。 “意义什么的，那不是自己创造并且赋予的东西吗？！一条发带而已，实在不行我送给你不就好了吗！” “……欸？” 看到她呆呆地望了过来，中原中也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在情急之下说了什么。 他有些懊恼地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原本充足的气势也不自觉地衰退了不少：“那个，我的意思是……” “这是，中也先生要送我定情信物的意思吗！”深川咲夜的脸逐渐染上绯色，没有被抓住的左手捧住了脸，露出了傻乎乎的表情，“我好开心。” “不，没有人说是这个意思……”中原中也虚弱地反驳又一次被忽视了。 “不过，红叶姐的心意还是被浪费了。”她垂着眼，看起来还是有些难过。 中原中也长长地叹了口气。 算了，他早就已经习惯深川咲夜在关键的时候有选择地听别人说话了。 “那就说明情况，向红叶大姐赔礼道歉不就好了。”中原中也拉了拉自己的帽子，松开了抓着深川咲夜的手，口气随意，“本来也不是深川的错，她会接受的。” “也是啦！不过这样就又得想想赔礼道歉的礼物了……中也先生中也先生，你会给我建议的吧？”重新露出灿烂笑容的深川咲夜拉了拉自己身上湿哒哒的衬衫，“不过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先回家换趟衣服好了……就这么说好了！” 看着那个家伙又消失在了原地，每一次她的“说好了”都完全不给别人拒绝的时间，然后默认别人会答应吧！ 不过这次他本来也准备答应……那就算了。 中原中也站起身，少了一件黑色的外套仅仅穿着白色的衬衫让他看起来秀气了不少。 他垂着眼，看着现在还懒洋洋坐在地上，从刚才开始就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许久没有说话的太宰治。 “深川咲夜，确实是一个麻烦的笨蛋。”中原中也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看着笑眯眯的太宰治，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太宰治笑起来可真恶心，哪怕一句话都没有说，中原中也也知道他肯定满脑子的坏心思。 投水自杀然后被深川救上岸还有可能是凑巧，刚才引诱她发动异能去找发带一定就是刻意的了。 中原中也懒得去琢磨太宰治的目的，他没有这个心情和时间。 反正这个黑泥精，自己活得乱七八糟丧的要死也就算了，还想着把别人拖下水。 简直就跟不甘心被淹死的水鬼一样，一定要找人一起陪葬。 “但是，那也不是那家伙可以被随意欺负的理由。”中原中也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被这两个家伙耽误了太多的时间，他接下来的行程要抓紧一点了。 原本坐在草地上的太宰治，等中原中也走后，干脆毫无形象地躺在了地上。 “真是的！又被阻止了！”他嚷嚷着，“中也那个家伙，还是那么喜欢多管闲事！” 13、第 13 章 25. “中也先生中也先生！” “……喊一遍我也听得到。我一直想说了，为什么要喊两遍啊？” “中也先生这个问题真奇怪！当然是因为我想喊两遍啦！” “啧，所以说就是为什么想要喊两遍？” “因为喊一遍不够嘛！感觉喜欢都要溢出来了……两遍觉得不舒服的话三遍也可以！”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笑得未免也太奇怪了吧深川咲夜！” “因为看到中也先生就很想笑嘛……啊，我没有说中也先生长得很好笑的意思！” “不，不解释还好，我觉得你解释之后就变得更可疑了。” “真的啦！你要相信我，是因为看到中也先生就忍不住觉得很开心！” “……不，我觉得纯粹就是你看到谁都喜欢笑吧？” “那倒没有，看到太宰先生我还是会哭出来的。” “呵没有关系，他不算人。” 听到这里的深川咲夜开始用力鼓掌：“说的太好了呢中也先生！” “哼勉勉强强……不过，还是你太容易开心了。” “这个我倒是不否认……因为现在值得开心的事情真的太多了！只不过，看到中也先生会更加开心一点！”她说的时候还比划着两种开心的大小，一开始只是双手比了个球，后面就夸张地抡起胳膊，画了一个大大的圆。 深川咲夜总是这个样子。 除了那几次被太宰气到哭泣，大多数时候她总是没心没肺没大没小，快乐的和小狗一样。 哪怕偶尔难过了又能很快打起精神，果然，笨蛋就会没什么烦恼。 而且她特别擅长一起拉低别人的智商，用笨蛋的逻辑击溃一切，还振振有词地“本来就是这样嘛！”的样子。 给一点阳光就会灿烂，而且，要是有志同道合的人凑在了一起…… 那就会是成倍的灾难！！ “阿呆鸟，你有没有发现我今天哪里不同？” 刚刚进门就被堵住的阿呆鸟面露沉思：“欸……我不太擅长发现女孩子的不同，咲夜给我点提示吧！” “哼哼。”深川咲夜用力地晃了晃脑袋，用酒红色丝带扎着的粉色小辫子因为她的动作而飘荡起来，“现在呢！” “……我知道了！”阿呆鸟作深沉状，“是酒红色的发带吧！” “bingo！！而且，还是中也先生送我的呢！”被猜中的深川咲夜很是开心，用一种极为惊喜的口气炫耀道，“是定情信物哦！” “这样啊，中也眼光真好呢！”阿呆鸟竖起大拇指，“恭喜你啊咲夜，很适合你呢！” “……都说了不是定情信物！而且，挑选的人也是红叶姐！”中原中也的反驳被两个人的声音盖住了。 “中也先生又害羞了呢。”深川咲夜一脸笃定。 “害羞了呢，中也。”阿呆鸟的表情保持同步，这个样子的他们简直就像什么异父异母的亲兄妹。 中原中也气乐了：“……谁在害羞啊！！！” 然后，其余旗会的人每到来一次，深川咲夜都要屁颠屁颠凑上去问一次：“有没有觉得我今天哪里不一样！哎呀，是这条丝带啦！哼哼，是中也先生送我的定情信物！” 中原·被迫公开处刑无数次的·中也：“……再说是定情信物的话还给我。” “不要！”深川咲夜立刻护住了这条丝带，望过来的视线充满了警惕，“中也先生，你怎么能那么小气呢！送出去的礼物还要收回去！！” “这可不行啊，中也。”外交官还在一旁帮腔，“作为绅士，对待女性还是需要大度一些。” 被撑腰之后的深川咲夜表情更加理直气壮了：“就是就是！” 中原中也开始将手腕按得咔咔作响。 在悲剧即将发生之前，钢琴家恰到好处地咳嗽了一声：“好了咲夜，表达喜欢的时候，让对方不要感到困扰也很重要哦。” “……欸？”深川咲夜的表情立刻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下垂的狗狗眼看起来很是无辜，“中也先生中也先生，感到困扰了吗？” 原本凝聚的愤怒就像是被戳了一个洞的气球，迅速散掉了。 中原中也别过脸，憋了半天只说了一句：“……下不为例。” 钢琴家肯定是故意的。 中原中也懊恼地想，他看着这个一脸“大家又和好了，我真是太欣慰了”的钢琴家，忍不住“啧”了一声。 阴险的成年人。 耳畔还响着深川咲夜欣喜的声音：“我下次会注意的！” * 26. 她说的“下次注意”，就是下次在红叶姐的面前，说着“这条酒红色丝带是原来那条掉在水里之后，中也先生送给我的！不是定情信物的礼物！” 坐在一旁的中原中也扶额。 既然不是为什么要特别强调说出来啊！那不是听起来更奇怪了吗！ 果不其然，尾崎红叶的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是这样吗，中也？” 中原中也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 包括一切的前因后果，尤为隆重地渲染了一下太宰治的罪大恶极，然后将手边包装精美的精装点心推了过去。 这是他们共同商议后的道歉礼物。 虽然中原中也没有品尝过，但这盒限量的点心价格不菲还总是容易断货，即使是他也是稍许花了一点功夫才拿到手，这也是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就来尾崎红叶面前道歉的原因。 “虽然是一样的东西……但已经不是红叶姐挑选的了，被浪费的心意，真的很对不起！”深川咲夜跪地赔礼的动作过于标准了，中原中也都被她吓了一跳。 说起来，那天她说要“切腹自尽”借钱的时候也显得过于熟练了……这个人，到底是在怎样的环境下生长出来的啊？ 尾崎红叶轻轻地笑了。 “头抬起来，咲夜君。女孩子的骄傲，也可是需要自己去维护的东西。”她的声音轻柔却又蕴藏着一股力量，“而且我也只是在咲夜君发来的图片中‘挑选’了而已，严格来说这甚至不能称之为一份礼物，也称不上是什么‘心意’了。” 深川咲夜重新坐直了起来，就看见尾崎红叶掩着嘴促狭地眨了眨眼睛：“但现在这根，就真的是礼物了吧？” “是的！”深川咲夜回答得非常大声，“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坐在一旁、多少被调侃到了的中原中也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可在尾崎红叶的面前，他只能用闹别扭的口气请求道：“红叶姐……” “既然称不上赔礼，那就一起吃吧。”刀具骤然切开了繁复的包装，尾崎红叶收刀，嘴角的笑容连弧度都一点没变，“还需要我切小一点吗？” 中原中也默默地身体靠后了一点点。 怎么说呢，红叶大姐的举止有时候充满了反差的彪悍。 还是有点点吓人的。 “我要吃！”很快响应的深川咲夜满眼发光，“我早就很想尝尝看！……真的可以吗？” 尾崎红叶怔了一下，随即笑意更深：“那我再去泡点茶来……放心，这次是果味茶，就没有那么苦了。” 接下来就变成了下午茶时间。 中原中也浅浅尝了一口就算结束了，他本来就不太喜欢吃甜食；而尾崎红叶则是每个口味都尝了一份，结果到头来，大部分的点心都进入了深川咲夜的肚子里。 她一开始还努力让自己保持矜持的用食习惯，但越吃越只会说“好吃！真的很好吃！你们真的不吃吗？”，得到了拒绝的回答后吃得非常开心。 过于惨不忍睹的吃相让中原中也不忍直视，他不是没想过提醒她一下，结果这个笨蛋却咋咋呼呼地说什么：“干嘛踹我啦，中也先生！” 被尾崎红叶用满含笑意的目光注视着的中原中也：…… 为什么他会是在场那个唯一觉得尴尬的人啊！ 都怪深川咲夜！！ 突然又被踢了一脚的深川咲夜：“中也先生你干嘛又要踹我啊！” “说起来，咲夜君是想要和中也扎一样的小辫子，才想要一根发带吧？”尾崎红叶指了指深川咲夜的发尾，“但现在，不是下垂的而是翘起的呢。” “虽然外交官有教过我……但我努力了好久还是只能这样。”深川咲夜看起来非常苦恼，“不过，至少我这次扎出了一个蝴蝶结了！” 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她的中原中也默默点头。 确实很努力了，如果和她一开始根本称不上“扎起来”的状态比的话。 “咲夜君以前是没有扎过头发吗？而且，没有其他人……姐姐，母亲或者父亲之类的——”尾崎红叶这么提问的时候，中原中也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落在了深川咲夜的脸上。 认识这些日子以来，嘴上简直没有把门的深川咲夜，唯独从没有提到过自己的“家人”。 “……也许有吧？但是我不太记得了。毕竟头发太长了只要剪短就好了。”她苦思冥想着，半天才“唰”地一下锤了一下自己的掌心，“想起来了！其实也是有的！是我朋友的……嗯，监护人！但是他扎辫子真的好痛哦，头皮都被扯紧了！” ……果然。 深川咲夜，现在已经没有足以联络的家人了吧。 无论是在擂钵街，还是在港口黑手党，这样的情况都不算少数。 因为是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才会来到这些地方。 朋友的话…… “那个你说会认同你所有做法的朋友么。”中原中也回想着，“那个说过‘若合我意，一切皆好’的？” “中也先生！”深川咲夜的脸一下子就凑了过来，把中原中也吓了一跳，他慌慌张张地身体后仰：“干嘛！先说好我才不是因为特别在意所以记住了，单纯地只是我的记忆力非常好——” “我本来就想夸赞中也先生的记忆力真好，我只说过一遍就记住了！原来还有‘特别在意’这个原因啊！”深川咲夜凑得更近了，脸上的笑容灿烂到……有些晃眼，“我好开心！” 如此炙热的、直白的、不加掩饰的心意。 中原中也都要觉得自己有些招架不住了，别的不说他撑在身后保持平衡的双手已经感觉有点使不上劲了！ 这个时候，是尾崎红叶的呼唤解了围。 “咲夜君，一直在很努力地表达自己喜欢中也呢……没关系吗？” “为什么会有关系啦！”重新好好坐回在位置上的深川咲夜笑了起来，“喜欢中也先生，难道不是说明我眼光很好嘛？这种事情，那当然应该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14、第 14 章 27. 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中原中也悲伤地发现，他已经对于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深川咲夜习以为常了。 如果说刚开始身体还会因为骤然出现的陌生气息而下意识选择攻击，那现在他不会再大打出手了。 ……啧，因此少揍了她几顿，是不是应该补上？ 而且，深川咲夜还特别喜欢出现在尾崎红叶的面前。 “红叶姐！关于上次说考虑告诉我中也先生为什么要率先当上干部的理由，现在我可以知道了吗？” 最初的时候她大大方方地说明着拜访的理由，可被拒绝的次数多了她还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放弃。 有时候会被中原中也撞见，可就连在他出差的时候，他也听说深川咲夜仍然在接连不断地往红叶姐的办公室跑。 出差回来准备报告的中原中也看见蜷缩着身体、将脑袋靠在尾崎红叶膝盖上的深川咲夜，就连思考都停顿了一下。 ……欸？ 什么时候，她们变得这么亲近了？ 在看到他的瞬间，原本表情恹恹的深川咲夜试图立刻直起身，然而被尾崎红叶压在她腹部的手给制止了。 “咲夜。”尾崎红叶轻柔的声音带着些许的警告，“这个时候的动作，不能太激烈哦。” “好——”深川咲夜答应着，坐直后的呆毛擦过了尾崎红叶的衣襟，中原中也清楚地看见红叶姐的手指绕了绕那撮粉色的呆毛，然后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他不在的时候，她们到底怎么变得那么熟的啊？ 而且，红叶姐的称呼，都从“咲夜君”变成了“咲夜”…… “中也先生中也先生。”当事人却还是那样无知无觉的样子，露出了可怜巴巴的表情，像极了她前段时间因为训练而失血过多的模样，深川咲夜叹了口气，“我要是男性就好了。如果我现在去装那个器官的话——” 中原中也大声地咳嗽起来，还没等他斥责，深川咲夜的脑袋就被尾崎红叶敲了一下。 “那可不行啊咲夜，可不要随便把什么脏兮兮的东西装在身上。”尾崎红叶若无其事地发出了歧视宣言，“那我觉得还是女性干净多了。……啊，中也是例外。” 额外的补充并没有让中原中也的心情好转，尤其是深川咲夜还点头说着什么“也对啦，要是同为男性的话似乎还有上面和下面的区分，不对，好像现在其实也可以有这种分别……”这种，逐渐变得限制级的话题。 中原中也的咳嗽更厉害了。 “你这家伙到底是从哪里知道——” “当然是网上啦！上次阿呆鸟还和我说他有好几个g的网盘和碟片！说有些15岁也就可以看了！怎么，中也先生也很感兴趣吗！”深川咲夜还完全没有危机意识，甚至开始出卖起了队友，“我也可以发中也先生一份！” 中原中也和尾崎红叶对视了一眼。 中原中也按了按自己头顶的帽子，简单的答应被他说得杀气十足：“啊。我会找阿呆鸟好好讨要一下的。” 深川咲夜歪了歪头：“欸中也先生你的情绪是不是有点奇怪……” “好了咲夜。这杯热水可以喝了。”尾崎红叶恰到好处地打断，“我这里还有一盒红豆味的点心……要吃吗？” 立刻，深川咲夜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好诶！”她欢呼着，“红叶姐万岁！” 28. “咲夜，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呢。”尾崎红叶看着满脸“怎么红叶姐你也这么说”的中原中也，没忍住笑了，“就算是中也，其实也并不讨厌她吧？” “……嗯。也没有人会真的讨厌笨蛋吧。”中原中也别过脸，小声吐槽道，“和她较真，那岂不是就真的变成笨蛋了。” “咲夜想要知道中也呆在港口黑手党的原因。这种事情，还是中也亲自告诉她会比较好吧？”尾崎红叶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快被她带了一年的少年，“是觉得还不可以被她知道么？” “……”中原中也沉默了。 他加入港口黑手党的动机并不完全是一个秘密，至少旗会的其他人肯定都知情。 他们毕竟是来监视他的人，会知道任务的基本情况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深川咲夜不太一样。 这个在很多事情上都是三分钟热度的女孩子，唯独对于中原中也表现出了长时间的兴趣，明明这种事情，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吧。 其实被她知道了也没什么，这并不是什么特别大不了的事情。 最多就是要预防一下她会因此做一些多余的动作，那么，又是为什么他迟迟没能说出口呢？ “没关系，中也可以慢慢决定。”尾崎红叶并没有继续为难，“中也只要按照自己的‘心’去行动就好了。” “中也先生中也先生中也先生！” 骤然的呼叫声唤回了中原中也飘散的思绪：“……别叫那么多次，我听得到。” “才没有吧，你肯定一开始没有听见。”见他回过神，深川咲夜又将脑袋凑近了一点，她一脸恍然大悟，“中也先生，该不会是因为红叶姐对我非常关照而在吃醋吧！” “你说什——” 深川咲夜深沉地拍了拍中原中也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没关系的，我懂的。无论是我还是红叶姐，更喜欢的人都是中也先生你哦。” “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了，才不会幼稚地吃醋！”中原中也反驳的时候感受到了一秒的心虚。 好吧，对于红叶姐这么过分关照她，甚至还稍稍提醒自己的行为，中原中也确实感到了一点点的酸涩…… 用非常出名的台词就是“明明是我先来的”，但就一点点啊！他保证也就一点点！ 再说了，另一种情况的吃醋更是无稽之谈！深川咲夜总是在这种时候莫名其妙地非常有自信呢！！ “吃醋才不是小孩子的特权呢。”深川咲夜严肃地晃了晃自己的手指，“要知道乱步比我年纪还大一点呢！” “……乱步？” “就是我的朋友啦！当我被他的监护人表扬的时候也是气鼓鼓的模样……这么说你们还有点像呢，尤其是都喜欢戴帽子的事情上。”深川咲夜说到这里沉思了起来，“干脆我也去买顶帽子好了！” 中原中也早就发现了，这个人说话总是说着说着就开始跑偏。 虽然对她口中说的“喜欢戴帽子”的朋友有点好奇，“乱步”这个名字听起来也像是男性吧？但果然，他更想知道的是…… “然后，你就问他是不是吃醋了吗？” “当然了！我还说‘没关系的，我不会答应他的收养请求，因为对我来说乱步才更加重要’……欸，中也先生，你为什么要露出这么奇怪的表情啊？看起来和当时的乱步更像了呢！” “……你是笨蛋吗！”中原中也忍不住说，“就算是‘吃醋’，那也只是无聊的占有欲作祟，根本没有那么严重吧！” “哦哦！当时乱步也说我是笨蛋呢！” “……深川咲夜！你能不能偶尔有一次，能抓住问题的重点啊！” 中原中也紧绷的脸，被深川咲夜轻轻地用手指碰了碰。 温热的触感稍稍停留后，中原中也别过了脸，躲开了这个触碰。 被拒绝了也不以为意，她还是和往常一样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没关系的，我觉得这样就好了。” ……怎么会没有关系啊！ 在“羊”的时候，偶尔的偶尔，也会有团队里的孩子被收养或者被找回去的情况。 每一个离去的小孩子，在离开的时候脸上露出的笑容，会让其他人非常羡慕。 ……甚至中原中也，也曾一度想象过那样的场景。 他没有过去的记忆，唯一留下的痕迹只有“中原中也”这个名字，以及，被爆炸掩盖过的事实。 他或许是荒霸吐。 但也有可能是人类吧？这样的他，也会拥有“家人”吗？ 深川咲夜本来可以选择另一条更加轻松的人生。 听她的描述，她的“朋友”和“朋友的监护人”，听起来都是不错的人吧？ 就算是收养关系，那也可以缔结成为“家人”。 就像深川咲夜自己夸耀的那样，她在得到别人的喜欢这件事情上很有天分。 虽然在港口黑手党她的人缘也不错，可是……那还是不一样的吧。 这里，根本不算是一个好去处。 “……深川咲夜，你果然是笨蛋吧！” “干嘛这种事情又要重新强调一遍啦！”深川咲夜立刻嘴角耷拉了下来，她抗议道，“就算我真的是笨蛋，笨蛋也是有笨蛋的尊严的！” “……红叶姐很喜欢你。”中原中也深深吸了口气，决定放弃和她纠缠没有意义的话题。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重要的是，得及时纠正这个笨蛋想要避嫌的想法才对。 “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其他人才没有干涉别人人际关系的立场。我才没有脆弱到因此觉得‘被丢下了’什么的，再说了，深川如果这样就疏远红叶姐，不也是对她的不尊敬吗？” 深川咲夜眨了眨眼睛，一时半会儿竟没有回答。 “……你听懂了吗？”中原中也不由得反复确认道，“不要去想那么多可是笨蛋难得的优点。……所以说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她到底是怎么搞的，不说话的时候比说话的吵吵闹闹更让人心底发慌！ “……唔，我本来想说‘红叶姐还对我说过，要和中也好好相处啊’，说红叶姐对我这么好肯定是因为我们都很喜欢中也先生，但好像现在不需要了。”深川咲夜乖乖地回答道，目光仍然落在中原中也的脸上，她发自内心地称赞道，“果然，我眼光很好呢。” 她的眼光很好+对中原中也一见钟情=中原中也很好……中原中也发现，他居然完全能够理解她的脑回路了。 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脸颊在逐渐发烫，他不得不用力地板着脸才避免让自己露出异样的神色。 而深川咲夜的话还在继续：“和初次见到中也先生的时候一样，果然，你是自信而又强大的人呢。这可是我对中也先生一见钟情的第二理由。” “顺便一提，排名第一的——”（中也：“不用说了，我不想知道。”）深川咲夜自顾自地继续指着中原中也，“当然是中也先生的长相！” 15、第 15 章 29. “中也先生中也先生，上次给红叶姐买点心的那家店的地址能不能发我一下啊？”坐在桌球酒吧的吧台前，深川咲夜趴在桌子上询问道。 “可以是可以……但那边排队还挺厉害的。”中原中也掏出手机把地址用邮件发给她，“而且，我记得你这个月的开销也花的差不多了吧？！” 深川咲夜是一个花钱非常随便的人。 中原中也合理地保留怀疑，是这个人太笨，脑子连基本的数学都容不下。 要知道无论是便利店还是去餐厅，她都喜欢掏出面额最大的万元日币，等着收银员算好找给她，找零的硬币塞满了钱包，有时候又会四处掉落找不到。 每次到月底的时候她才会可怜巴巴地在各个衣服的缝隙里面翻箱倒柜，试图找出一点点金币来拮据过日。 斥责她应该有点规划她还会狡辩：“中也先生不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嘛！简直就像是rpg游戏里面翻地图寻宝一样！” 要是实在钱不够花，她还有向别人借钱的绝招，对于这个家伙时不时还清又时不时再借一次的行为，中原中也都想说要不别急着还了。 同样的行为每个月都反复倒腾，难道就不累吗。 后来一想不对啊，不还的话她肯定也有本事能够花掉，她对这种事情就是一点概念都没有！！ ……那还是还给他吧，起码能少花掉一点。 她真的完全是有多少花多少，吃东西也是，贵的和便宜的都吃的非常香。 而且动不动就会蹭别人的一口吃的，就连这个旗会的基地，谁还记得这里原本是酒吧的吗？结果到处放着这些人提前准备好要投喂给深川咲夜的零食。 这样下去，深川咲夜这个家伙一定会被宠坏的吧？！ 中原中也试图严肃地和钢琴家商量这个问题。 结果，这位旗会的组织者不以为意地说：“咲夜正是长身体的年龄呢，说起来中也也是，要多吃一点才能长高哦，包括牛奶这里也有，要每天都记得喝啊。” 这个因为做出了非常出名的刑具而得名的“钢琴家”，一脸忧心忡忡：“万一到时候咲夜长得比中也还高，那不就麻烦了？现在已经有风险了呢！” 中原中也：“……” “……男性比女性发育要慢也很正常吧！”虽然嘴说这么说，但中原中也还是默默地拿了一盒牛奶。 鬼知道为什么酒吧里要放牛奶这种东西啊！ “对了，还有件事情。”钢琴家撑着下巴，笑吟吟地提醒道，“外科医生提醒我了，说最近咲夜的糖分明显摄入过多，搞不好还有蛀牙的风险……像巧克力啊、糖果之类的东西要注意让她少吃点。不过，应该和中也没什么关系吧？” “……我会记得转告其他人的。”中原中也硬着头皮回答道，有些心虚地摸了摸口袋里放着的巧克力。 啧！还不是因为只有这种办法能够快速地堵住深川咲夜那张叽叽喳喳的嘴！再说了他也没有刻意备着，这只是担心上班没时间吃饭的应急食物！！ ……给她吃只是顺带，绝对只是顺带。 不过明天开始换成饼干好了！ “欸……上次的点心，很贵吗？可是乱步马上就要过生日了诶！”深川咲夜开始苦思冥想，“今年还得加上去年的份……我还以为这次就不用思考了！” 原本正在吧台调酒的外交官也凑了过来。 “啊，是这个地方，我知道。点心本身的价格还行……但麻烦的是，预约的号有限，中也上次应该是额外加钱了吧。”这个身穿燕尾服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量杯，“我记得最近有一个猜中幸运数字就不用排队的活动……这样的话，我知道一个合适的人选哦。” 最近的外交官一直在这里客串着调酒师。 中原中也还问过他最近是什么情况呢，结果外交官笑眯眯地反问道：“中也是在关心我吗？” ……总觉得旗会这些人，一个两个都被深川咲夜传染了！开始说一些奇怪的话！ “好了，是我接下来要出演的电视剧里的一个角色是酒保，我只是在找找感觉而已。”说着，外交官“wink”了一下，“这个企划还没有彻底公开，要替我保密哦。” “好诶！”中原中也还没来得及答应，深川咲夜就很捧场地欢呼了起来，“等上线了我一定要看！中也先生中也先生，我们到时候叫上大家一起吧？” “咲夜愿意看我就很开心了……不过可能叫不全呢，毕竟大家工作都很忙。而且也没有那么快就是了……就连‘制作’都还没有开始，‘放映’就更不用说了。” “听起来电视剧的制作也好麻烦哦……不过，有人告诉过我，对于‘约定’，只要充满期待就好了！真没办法实现也没关系！所以就这么说好了吧，中也先生呢？” 托深川咲夜的福，旗会真的越来越吵了。 幸好阿呆鸟不在，不然他肯定会是第一个响应的那个。 虽然说是咨询他的意见，但他就算不答应，深川咲夜肯定也会选择性忽略的吧。 “……等播出了再说。” “好诶！中也先生答应了！就这么决定了！” ……看吧。 中原中也就知道，说什么都是一样的。 “那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呢。”外交官的说明还在继续，“明明有着非常强大的异能力，却甘愿在底层，做着像‘清道夫’这样最为基础的工作，说起来我还试图邀请他加入旗会，结果被非常严肃地拒绝了。” “……居然有你都邀请不来的人吗。”中原中也这话说得有些阴阳怪气，外交官的社交能力实在过于强大，一开始面对“旗会”的邀请他也没什么兴趣，外交官可是坚持不懈地给人带来了不少麻烦。 主要这个人作为非常火的明星，在街上遇到他简直就是一场灾难，虽然最终让中原中也同意的并不是“麻烦”，而是钢琴家说“同伴之间会共享情报、利益交换，如果中也君想要更快地当上干部，和同样有实力的人交际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主要还是那个人的异能力太犯规了，可以预测几秒之后的未来……就算试图去堵他也会被很快甩开呢。”外交官完美的脸上流露出些许的苦恼，“但如果是‘杀人’以外的工作，拜托他的成功率很高哦，委托的价格也很便宜。” “加入了港口黑手党，却做的是杀人以外的任务么？”中原中也哼了一声，“真是稀奇……深川，听起来比你更加奇怪的家伙出现了。” “原来还可以拒绝做杀人的任务啊！”深川咲夜一脸恍然大悟，“那下次太宰先生提出的时候——” 简单的一句话，让中原中也和外交官的脸色都紧张了起来。 “等一下咲夜，随便拒绝任务的话……”外交官的劝阻还没有说完，中原中也就冷冷打断道：“拒绝的话，你钱根本不够花吧？” 一针见血。 深川咲夜捂住了心口：“说的也是……而且，还是杀人的任务完成起来会比较简单。” 那是因为你是笨蛋。 中原中也在心底吐槽道，有时候深川咲夜也会抱怨起自己的工作，说魔鬼上司给她表述的指令不够清楚，还要怪罪她出错。 幸好她的上司是太宰治，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给到深川的指令最好是直白得一点歧义都没有，不然稍稍给她一点点空间，她就会发挥得……过于自由了，你永远都猜不到她会在什么地方出幺蛾子。 如果说那个人是“杀人以外的任务都完成得很好”，那深川咲夜应该是“只有杀人的任务不太容易出差错”。 “总之，联系方式我也邮件发给咲夜了。”外交官看起来还是有些心有余悸，“这样一来，咲夜的烦恼就解决了吧？” “是的这样生日礼物就决定了！对了对了，正好机会难得，大家都什么时候过生日啊？”当深川咲夜提问的时候，外交官飞快地看了一眼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的脸上流露出一瞬间的茫然，然后他盯着手边的玻璃杯，似乎试图从瓶底里看出一朵花来。 “我的生日啊……wiki上搜索就有了，至于其他人的生日，有的我还记得呢。”外交官的语速很慢，当他掏出手机对着日历一个接一个念着的时候，深川咲夜跟着他一个接一个地记录着，频频的点头让她的呆毛不断地在上下跳动。 “那接下来就差中也先生的了——” 深川咲夜的询问，被外交官恰到好处地打断了：“对了，咲夜是什么时候过生日呢？” “我不知道诶。”她回答得非常轻巧，脸上还是没心没肺的笑容，“毕竟我不记得了。” “……那么，你不会想要知道吗？”沉默许久的中原中也转过头，认真地盯着她的脸，“只要是正常出生的人类，都应该会留下记录才对。” “那种事情，无关紧要吧？”她歪了歪脑袋，看起来非常困惑，“不知道生日的话……不也就意味着，我想要哪一天过生日都可以吗？至少，乱步替我庆祝的就是我们相遇的日子！这样好了！那今后我的生日就是对中也先生一见钟情的那一天！” 虽然中原中也清楚大部分时候深川咲夜都在胡说八道……可这一次，他还是感到了久违的不满。 就像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有一种被缠上的烦躁感。 “……问题的关键不是这个。我在很认真地询问你。”中原中也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可是声音的起伏还是出卖了他稍许的愤怒，“你还记得你的家人吗？” 在深川咲夜的脸上，他看到了熟悉的空白。 中原中也知道，那是在他的脸上也会出现的神色。 因为过去都不记得了，所以他才要找出被隐藏的真相。 “有可能我是被丢掉了，也有可能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深川咲夜顿了一下，还是用着满不在乎的口吻回答说，“‘过去’是怎么样的根本无关紧要吧？重要的是‘现在’才对。” 她望向了中原中也，碧绿色的眼睛在此刻……沉静而又有些冰冷：“倒是中也先生，是不是太执着于过去了？” 外交官看看左边板着张脸的中原中也，又看看右边都不笑的深川咲夜，清了清嗓子决定说点什么：“好了，让我们换个话题……” 回答他的只是中原中也骤然的起身。 “我想起来我还有事情，先走了。”冷冰冰地丢下这句话，中原中也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他甚至还能听到深川咲夜在身后大叫的抱怨：“真是的！中也先生是究竟不想告诉我，还是自己也不知道生日啊！不管是哪个，为什么要拿我出气啦！” 16、第 16 章 30. 在走进这条道路之前，中原中也就看到了不远处正在激动地说着什么的深川咲夜和太宰治。 这两个人的皮相都属于出色的类型，即使是放在人群里也不会黯然失色，但在中原中也看来，这对组合只意味着大大的麻烦。 有一个瞬间，他想掉头就走。 可恶！但这听起来不就变成像是他在躲着他们了吗？凭什么啊！ 趁这两个麻烦体还没有发现之前，目不斜视地快速穿过就好了。 中原中也，本来是这么想的。 距离上次的争吵已经过去三天了。 深川咲夜还是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每次见到他都会自顾自地打着招呼。 她不知道记仇，又容易忘事……这种时候，就显得尤为的可恨了。 弄得好像只有他才在乎这种东西，虽然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不过也就是对于“过去”的看法上的差异，最多加上一点他渴望的东西却被另一个人弃之如履的不满。 深川咲夜……想知道的话，会比中原中也方便很多吧？ 这听起来有点像是幼稚的迁怒。 但她对待过去的态度……真的太过于轻慢了，那么随意地舍弃，明明是“过去”，才创造了“现在”的啊？ 而且，在批判了别人之后又彻底忘记了这件事情，弄得好像耿耿于怀的中原中也过于小心眼了。 ……那就当他小心眼吧！ 而且，现在深川咲夜的注意力根本没有放到他的身上。 太宰虽然看到了，但似乎也没有打算叫住他的样子。 只要这样快速地穿过去—— 正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的中原中也，在穿过的瞬间突然听到了深川咲夜恍然大悟地说：“太宰先生，你这么关注我该不会是喜欢我吧！没关系的，我这么可爱，会被喜欢也是人之常情！” ……蛤？ 中原中也极力忍住回过头的冲动，可是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太宰治并没有立刻回答，怎么想也是被深川咲夜的惊人之语给吓到了。 那家伙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自信，奇怪的脑回路自然也会导向奇怪的结论，不过以太宰的自尊来说想必也会嘲笑一下她的异想天开…… 刚准备快速离开的中原中也，听到了太宰治的声音充满了古怪的笑意：“啊，这样的话，深川会对自己的追求者友善一点吗？” …………他在说什么鬼话？？？？？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满脑子都是问号。 而太宰治还在继续说：“喜欢一个人很辛苦呢，尤其是深川一直都在提防我吧？还说着‘魔鬼’这种特别过分的称号……作为补偿，稍稍对我产生点信任怎么样？” “……是吗，我对太宰先生很过分吗。”深川咲夜的话都有些不确定了，“但太宰先生确实也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可如果那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 中原中也听不下去了。 他确实没有回头，但倒着走回到了深川咲夜的身侧，一把把这个一脸晕头转向的笨蛋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你当个笨蛋也适可而止一点吧！别人说什么你都要傻乎乎地轻信吗！！” “中也先生中也先生！”深川咲夜一脸激动，她又露出了晕乎乎的笑容，“你怎么会突然出现了……难道说，是非常在意太宰先生喜欢我的事情吗！” “中也真小气呢。”一旁的太宰治还煞有介事地点头，“对待深川那么冷淡就算了，还要阻止她被人爱慕吗？还没有确定关系就已经这么毫无分寸感，这样的男人深川还是尽早下头比较好哦。” 而这番话语无疑是火上浇油。 “你给我闭嘴。”情绪本就处在爆炸边缘的中原中也恶狠狠地注视着这条不知死活的青花鱼，他冷笑一声，“天天在外面骗女性的感情也就算了，就连深川这样的笨蛋你也不放过吗？”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就算看起来再怎么纯良，太宰治绝对也是满肚子的坏水。 “真差劲啊，你这个家伙。” “中也是对我存在偏见吧？说的好像我有恶劣到刻意欺骗别人的感情……明明‘喜欢’，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再说了，我确实非常在意深川，也很喜欢她哦？” 太宰治的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这可是深川自己发现的呢。” 31. “是哦，中也先生你还记得外交官给我的那个号码吗？我去联系的第二天，太宰先生就来找我说这件事情了。”深川咲夜从中原中也的身后探出了脑袋，“太宰先生，是跟踪狂呢。”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感叹，比起厌恶更像是一种欣赏。 想起来自己也被她跟踪过的中原中也：……不是，这个人对喜欢的认知有哪里不对吧？！ “其实也有另一种可能啦。”太宰治忍不住说，“我和深川联系的那个人是朋友，只是恰巧听他提到了而已！” 然而这位赫赫有名的心操师难得好心地说真话，这两个人没一个相信。 “喜欢我也不是什么很丢脸的事情吧？”深川咲夜一脸费解，“还是说，太宰先生你突然害羞了？” “……下次编借口也编个好点的吧，像你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有朋友。”中原中也的目光还是充满了鄙视，“你甚至连深川都没能骗过去呢。” 太宰治：…… 哇好不爽啊！这两个人！！一下子就排除了正确答案啊！！ 就算是他，也是会有朋友的好不好啊！！ “被发现那就没办法了。”太宰治挂上了熟练的假笑，“我确实是因为喜欢深川，所以才特别注意着你的动静。” 又一次提到的“喜欢”，令中原中也狠狠皱眉。 “我跟你说过吧，太宰治。”他难得地喊着眼前这个人的全名，“这家伙再是一个笨蛋，也不是你戏弄她的理由。” 如果深川咲夜真的当真了……就算是笨蛋，也会受到伤害。 “过分的人是中也才对吧？这么笃定的口气，难道不也说明了你完全不相信咲夜的魅力吗？” 简直像是刻意要激怒对方一样，太宰治刻意换上了更加亲近的称呼：“我可会比中也更加容易发现咲夜的可爱……没关系吗，咲夜？这个人，一直在仗着你的喜欢和你冷战吧？” 那是因为更不值得相信的是太宰治的人品和嘴！ 本想毫不客气反驳的中原中也，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了一点点心虚。 刚刚在太宰说“喜欢的人很辛苦”而开始点头的深川……是因为也觉得很辛苦吗？ 辛苦的事情应该要早点放弃才对……但深川咲夜对于“一见钟情”的热忱是不是坚持太久了呢。 放弃对她来说才比较好吧？如果没有办法给予她回应的话—— “欸？冷战？什么时候？”深川咲夜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声音，“这几天难道不是中也先生太忙了，心情不好所以在生气吗！外交官还说要我少打扰你呢。” 太宰治：“……然后你就相信了吗！” “对啊！”深川咲夜理直气壮地回答，“而且中也先生本来就很容易生气嘛！欸？难道说现在是在生我的气吗？为什么啊！” 中原中也叹了口气。 他刚准备说什么，深川咲夜的脸就已经凑了过来，她急急忙忙地说：“难道说中也先生是吃醋了吗？可是，明明我对中也先生一心一意啊！” 太近了，她靠得实在是有些太近了。 近到都足以在她的眼中看清自己的倒影，也能感受到她因为说话而慌乱的呼吸。 她眨巴着眼睛，原本坚定的眼神突然有些飘忽不定，声音也结结巴巴了起来：“虽、虽然说我因为发现中也先生在吃醋也有一点点开心……但一点点的话，也、也不过分吧！” 她红着脸，有点别扭而又十足率真地说：“我也想让中也先生多在乎我一点嘛！” 中原中也听到了用力地心跳声。 这么快的节奏，止不住地雀跃着……深川咲夜这个家伙，未免也太容易开心了吧？ 靠得这么近，心跳的频率容易传染……也很正常了。 喉咙深处突如其来的干涩令中原中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皮质的choker上下滚动着，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僵硬了。 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好、好像，就像深川自己宣称的那样，她看起来，也挺可爱的？ “我说啊——”被忽略已久的太宰治用力地咳嗽着，他不甘寂寞地嚷嚷道，“你们到底要这样旁若无人到什么时候啊？！” 他的话音刚落，中原中也就立刻退后了半步，在远离了之后，原本加速的心跳声终于逐渐回落。 “可恶啊在我面前这么亲近的举动！你们是故意的吧！咲夜你还记不记得我现在是你的追求者啊？” 而回答太宰治的是深川咲夜尤为理直气壮的话语：“可是，太宰先生本来就说我很残忍吧！那没办法，因为我一见钟情的对象是中也先生而不是你嘛！” “可恶，你不要说得我好像输给了蛞蝓一样……深川咲夜，决定了，因为你眼光太差我就不喜欢你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那你现在可以不在这里碍事了吗！我已经几天都没能和中也先生好好说话呢！” 原本令中原中也无比警惕的，关于太宰治“追求”深川咲夜的说辞，就这么平淡地结束了。 他看了一眼满脸生气的太宰，又看了一眼满脸嫌弃的深川…… 笨蛋也有笨蛋的优势。 果然很擅长呢，通过将别人的智商拉低到同一水平线，然后用自己的逻辑击溃对方。 ……算了。 深川咲夜这个样子，不也挺好的吗？ 17、第 17 章 32. 虽然笨蛋有笨蛋解决问题的做法，但该有的告诫还是应该说的。 “下次不要别人说什么你就相信什么，尤其是太宰那个家伙！”中原中也不得不主动停止冷战，他专程找了个时间将她约了出来，板着脸告诫道，“等下你被卖了还要帮别人数钱！” 他真的很想知道，深川咲夜到底是怎么平安无事地长大到现在的！ 别的不说，太宰治这个人简直就差把“不怀好意”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她吃了那么多次亏还不够吗！！ 看来还是被骗的钱少了，一点也不会长教训！！！ “我才不会被卖掉呢。”深川咲夜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就算真卖了，我肯定自己也回得来。” ……这个人，大概这辈子都学不会“听话听音”了吧。 中原中也一时有些语塞，考虑到她的异能力……确实按照字面意义上的“被卖掉”会非常困难。 “再说了，太宰先生真这么做了，我干脆也把他卖了好了。”嘴上这么说，深川咲夜似乎还思考着盘算了起来，“虽然‘人间失格’有点麻烦，不过还好太宰先生的武力值很弱，那就只要把他打晕就好了！” 她依旧是稀疏平常的表情，没来由地却让中原中也开始皱眉。 听起来这个逻辑就非常的“深川咲夜”，但直觉上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诚然，短短几个月的相处不足以让他了解一个人。 可就像她对过去的毫不在意，在这种地方的过于洒脱……令中原中也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深川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我还以为你至少会觉得很气愤。”中原中也的口气充满了不确定，他也有点不知道他究竟想说什么，“再怎么样，太宰那个家伙，你不是也多少有付出过信任……” “但是，如果他骗了我还打算对我造成伤害，那就是无关紧要的人了啊。”深川咲夜绿色的眼睛……还是那样的晶莹剔透，“实在不行的话，那就杀掉就好了，反正他也算不上‘无辜之人’。” 她的口气是那么的轻描淡写，简单地就好像平时聊天时说准备吃什么的话题。 ……是港口黑手党对她的同化么？ 能若无其事地对认识的家伙说出“杀掉”这样的字眼……若是素未谋面的人，杀掉的心理负担确实没什么，可人类，对于越了解的生物越会难以下手。 至少大多数的人类都是这样。 哪怕再怎么讨厌太宰治，中原中也也不曾认真地设想过要“杀掉”对方。 “不过，感觉会被乱步教育说‘不可以防卫过当’。”她的声音又充满了苦恼，甚至还有点遗憾，“总之，我觉得真被骗了也只要回击就好了……中也先生，有时候真的很喜欢操心呢！” 又来了，这种轻微的错位感。 深川咲夜的认知……用简单的“笨蛋”或者“没有常识”，似乎已经不够用了。 现在想想，她对于不想完成的任务类型回答得有些过于迅速了，就好像已经被提前预设了答案。“不可以偷窃”和“不能杀无辜之人”也仿佛被有意地提醒过，那提醒她的那个人一定在担心她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过于强大的异能力和过于简单的心性，就像是小孩子手上拿着突击步枪一样令人担心。 会是她挂在嘴边的朋友“乱步”么？ 她没有基本的道德感，好恶事情的标准也过于模糊。 有时候说出来的话语都让人不知道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不，也许对她来说甚至这两种态度也没有本质的差别—— “……但是，这是建立在你有胜过太宰自信的前提吧。”短暂的沉默过后，中原中也的声音缓慢，“实力这种事情，可不仅仅指的是异能力或者武力的大小啊。” 太宰那个家伙，能够在黑暗世界恶名远扬，靠的可不仅仅是“人间失格”。 而是他对于人心的算计，对于事态的把控，简单来说也就是他的脑子。 如果对中原中也来说，只是因为大多数时候用暴力解决比较便利，于是轮不到大脑派上用场；那么对于深川咲夜来说，她的大脑放在那里不过也只是一种摆设。 仗着自己的实力，过于自信的态度或许会成为她的催命符。 “再说了，即使是纯粹的暴力，也有人会比你强大吧？” “……中也先生，是在说自己吗？”深川咲夜骤然地反问，让中原中也的思绪停滞了一瞬：“……欸？” “确实，如果对手是中也先生的话，我不一定有能够获胜的把握。”她甚至就着她的假设继续往下思考，“近身格斗的话我也没有获胜的自信，而且如果被抓住的话就连异能的发动都没有意义……” 毕竟，她的异能力传输的对象是“身体皮肤接触到的一切事物”，这样一来，就连逃跑都成了问题。 “那就只能优先逃跑了，即使是这样，还需要考虑中也先生‘重力’发动时对于我能力的干扰……” 她最后说的那一点，是上次他们在训练场切磋的时候发现的。 就深川咲夜自己的描述，她对于“传输”的距离更多地是靠一种“感觉”，所以会存在一定的不稳定，传输地点的精准程度和传输的距离呈相关性，越近也就越准确。 其中的干扰因素很多，比如传输地点附近的物体分布，是否存在发电站这种基础设施，准确来说是有可能产生“场”的一切事物，磁场，电场——重力场，自然也是一种“场”。 “而且，如果对方是中也先生的话，我应该还是会难过的。”她皱着眉，看起来有点失落，“这样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再喜欢中也先生了。” 中原中也又想叹气了。 总觉得在认识深川咲夜之后他一直在叹气，这样下去他会不会未老先衰啊？ “……你果然还是小鬼呢，深川。” “我明明和中也先生的年龄一致吧！再说了，我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也就存在着我比中也先生年龄更大的可能性……说起来你该不会是12月31号过生日才不肯告诉我的吧！” “怎么可能啊，我当然是不知道所以才——”一个激动不小心说漏嘴了的中原中也沉默了一瞬，他连忙强行挽尊，“嘁你这家伙不要忘了你也有可能是12月31号！不对，这根本不是年龄的问题！” ……又差点被她带跑偏了。 深川咲夜的笨蛋光环，恐怖如斯！ “不要说得好像喜欢可以自我控制一样啊。”中原中也继续叹气，“就算被欺骗，就算遭遇背叛，曾经一起经历过的那些快乐，依旧是真实存在的啊。” 深川咲夜鼓了鼓脸颊：“中也先生这个口气，简直就像是什么分享自己切身经验的老头子一样！” “我也没有老到这个地步吧！”嘴上这么说着，中原中也却暗暗有些吃惊。 这是歪打正着还是直觉敏锐呢，有的时候深川咲夜也能猜到点什么。 “再说了，感情没有办法控制我还是知道的，毕竟‘一见钟情’可是突如其来的。”她自顾自地点头，又开始说着令中原中也没有办法回答的话，“但自己在哪里，还是可以选择的。” “让我觉得难过的人，如果又也不想杀掉的话，那我就只好再也不见面了。” 这么说的时候，深川咲夜的脸上毫无笑意，眼角耷拉着看起来甚至有点难过。 这个家伙…… “你不要默认一副我会欺骗你的样子啊，我又不像太宰那么过分。”中原中也毫不客气地拍了一下深川咲夜的脑袋，没有搭理她抱着头大喊“我本来就笨！这样不就更笨了吗！”的反抗，“再说了，我真那么做了，说什么‘不想杀掉’，能杀掉的话就试试看啊。前面对待‘被卖掉’不是还有报复回来的自信么。” 深川这个人……意外地比他原本以为的还要胆小呢。 “欺骗”这种事情，虽然中原中也一点也不喜欢，可偶尔也会存在迫不得已的情况吧？ 哪怕只是为了吃一堑长一智，也应该明白对方这么做的动机才是。 伤疤一旦存在，又不是不去面对就会消失。 只有在有把握的时候才会回击，这确实是比较安全的做法，但有的真相，明明是值得为之冒险的吧？ 不去探究的话，说不定一辈子都会耿耿于怀……正是因为这样，中原中也才一定要找寻到自己的过去。 这个人对于自己的过去也并不上心的态度，说不定也是因为…… “深川咲夜，你对于自己的过去，还记得多少？”中原中也看着表情瞬间凝固了的深川咲夜，忍不住笑了，“深川自己也不喜欢被骗，应该也不会欺骗别人吧？” 当她露出了被噎住的表情，瞬间中原中也神清气爽。 哈哈！一直以来都是她让别人吃瘪的份，她这副被自己的逻辑打败的样子可真是难得一见！ “我不想说。”她黑着张脸，迅速地找到了支持自己的理由，“中也先生不也是，对于自己为什么加入港口黑手党的原因，怎么都不肯告诉我！” “你不是说要自己调查吗，虽然现在也没有调查出结果。”中原中也双手抱胸，他哼笑一声，“要交换吗？” “……交换？”她还是一副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 “我加入港口黑手党的理由，和你对过去的记忆。怎么样，听起来很公平吧？” “……中也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她看起来还是有些不甘心的样子。 换做是别的事情，她估计就已经迫不及待开始往外说了吧。 ……果然，说什么“过去无所谓”，还是多少在意的呢。 中原中也笑着抬了抬自己的帽檐，用着她曾经说过的话回答道：“那当然是我想知道了！” 18、第 18 章 33. 深川咲夜很少回想过去。 那些都是已经确定的事实，不像现在还来得及创造和改变。 真英雄从不回头看爆炸。 已经远远甩在身后的事情，还要回过头加以留恋，不是很逊吗？ ……但是，这也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她原本绷紧的肩膀骤然一松，有些不爽地嚷嚷道：“既然是交换条件的话……我有点饿了。” 中原中也很有耐心地从西装的口袋里掏出了小片的黄油饼干：“给。” 她接过来，一边吭哧吭哧地啃着一边还抱怨着：“有没有巧克力啊！我比较想吃那个！” “……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点单呢！”结果被毫不客气地训斥道，“没有了！都说了这只是我顺便留给自己吃的！” ……中也先生，总是很容易生气呢。 好小气哦，巧克力明明比较好吃……说出来的话他肯定又生气了。 把最后一口饼干咽了下去，刚准备说什么的深川咲夜又被皱着眉头的中原中也塞了一张纸巾，不得已地她只好接过来，用力地擦了擦嘴角。 ……所以说中也先生真的超级麻烦。 还是洁癖呢，甚至是看不惯别人脏乱差的那种。 哎，也就只有她深川咲夜能够明白这是中也先生别扭地表达关心的方式了！ “以前的时候，我的异能力就很容易失控。”她以这样的一句话开始了自己的叙述，“虽然我不记得了，但在其他人看来，应该是我会动不动就走丢吧。” ……中原中也一怔。 “异能”这个东西虽然早就众所周知，但其实对待的手段和培养的方法极为有限。 对于普通的家庭而言，接触到这些的认知也会非常有限。 那，深川的情况，会被视作是一种麻烦吗？ 空间系的异能力。 转移到另一个地点，如果不受控制地随便发动，除非有人时时刻刻地抓着她，才可以确保她不会走丢吧？ “因为我不记得了，再加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证据，所以我确实不知道情况到底是什么。是我主动走丢了吗？还是被放弃了呢？又或者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变故……我能确信的，只是现在没有人再继续寻找‘深川咲夜’了。”她的表情还是习以为常，脸上没有刺痛也没有悲伤，只是一种……茫然的空白，“那就这样好了。” “……你怎么知道呢？”中原中也不禁询问道，“如果还有人在寻找你，只是他们的能力不足的话——” 他的设想没能说完就被打断了。 “因为我很确定。”深川咲夜以一种极为认真的口吻回答说，“如果是那样的话，乱步一定会劝说我的。但现在，他觉得我不去追究会比较好。” ……又来了。 这种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诡异的错位感。 “我是不知道你对你朋友的信任从何而来。万一他骗了你……” 中原中也没能说完的话又被打断了，深川咲夜一脸气冲冲地说：“乱步才不会呢！” “……或者，万一他搞错了。”中原中也板着脸说了剩下的假设。 真令人不爽。 口口声声宣称对他“一见钟情”的深川咲夜，总是将喜欢挂在嘴边，但实际上还是觉得有可能会被他伤害吧！ 甚至都假设起了和他大打出手的结果，还说什么“不想再相见”…… 但谈论到以前朋友的态度却一副“我不准你说他坏话！”的维护，她到底实际上更喜欢谁啊？！ “乱步也不会搞错的。”她反驳着，这下看起来冷静一点了，“中也先生会这么说只是因为不认识他！乱步可比太宰先生聪明多了！” “但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其他人的看法吧？”中原中也强忍着和她争论的欲望，不然的话话题又会被她带跑了！ “重要的是，你是怎么想的？深川咲夜，你没有自己的判断吗？” “这就是我的判断。”深川咲夜仍然坚持说道，“我觉得这样就好了。” “倒是中也先生……想知道过去，是你的判断吧？”她甚至还这么反问道。 和那一天他们争吵的时候，一模一样的尖锐。 而这一次，中原中也冷静多了：“……我并不否认。实际上，这也是我决定加入港口黑手党的原因。” 说出来的时候，他觉得心头一轻。 他并没有觉得这是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虽然这还是中原中也第一次主动和别人提及。 “异能力的暴走……我应该也算吧，所以到头来我只记得七年前在擂钵街的那一场爆炸。我说不定是人造人，也有可能是被抓来的实验体，而这一切，我只有在看到兰堂……一个死掉的异能力者，留下来的资料才会知道。” 中原中也看着听得非常认真的深川咲夜。 说起来，兰堂是他认识的另一个空间系的异能力者。 说话也奇奇怪怪的就是了……不过很难说，是不是加入港口黑手党的人都那么奇怪。 “那中也先生说要比太宰先生更快地当上干部……”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中原中也自然也不介意告诉她：“被太宰抢先的话，以他的恶劣程度，肯定会把资料毁掉的！” “原来如此。”止不住点头的深川咲夜一脸恍然大悟，“不过，我还是不知道中也先生得到了答案又怎么样呢？” 她一边点头一边提问……着实有些好笑。 而中原中也此刻却没有欣赏这个的心情，他骤然沉下眼，盯着她：“……什么意思？” 她这话听起来有点像找茬。 “因为无论是不是人类，‘中原中也’都还是‘中原中也’，是我一见钟情的对象，是旗会的一份子，是红叶姐的下属……所以，这明明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吧？”深川咲夜想了想，还拿了自己举例子，“就像我的过去是什么，都不会影响现在的我。” “……你这个人，难道就没有一点好奇心吗？” 回答他的是深川咲夜理直气壮的声音：“没有啊！反正笨蛋的思考也是白搭，那我就干脆不思考好了！” “哪有人心安理得地承认自己是笨蛋啊？！你就不能有点追求吗，深川咲夜！” 深川咲夜（秒答）：“没有！反正我现在钱也够花了！” ……那是因为她不够花的时候总会有人愿意借给她！ 中原中也很想吐槽，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这个家伙的思考方式，还是奇怪得让人没有办法理解。 她太洒脱了，过往的一切都不会成为她的负担。 不想要的东西就尽快舍弃，虽然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但……过早的拒绝，不是也很可惜么？ “只是一个假设……但是，万一有一天，你过去的家人重新找到了你呢？说不定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定从来没有放弃过你。”问出口了之后中原中也又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这样的疑问，问深川咲夜这个人，也没什么意义吧？ 她的话肯定会说什么“既然是假设，那就等情况真的发生再说好了！” “既然是假设，那就等情况真的发生再说好了！” ……果不其然，她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不过，她很快侧了侧脑袋，一脸认真地问道：“这么问的中也先生，是想要拥有这样的家人吗？” 34. 深川咲夜总是在不该敏锐的地方敏锐。 家人？ 每次听到这个词语的时候，中原中也都会一阵恍然。 那是他不曾拥有过的东西，会为此失神也很正常吧。 在“羊”的时候，也有过兄弟姐妹一起加入的情况，姐姐会痛打一顿不听话的弟弟，也会在他受伤的时候替他包扎，那样吵吵闹闹却又十足亲密的场景。 不苟言笑但心思细腻的父亲，温柔慈爱又悉心照料的母亲，这些脸谱化的设定，偶尔在电视剧里面也能够看到。 真正的情况应该会更加复杂，中原中也……想要知道。 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希望他自己是人类。 血缘的联系无法割舍，这样一来，他也不再是独自一人，即使不曾相见，世界上也有人和他产生了联系。 “我们只是不小心走丢了，爸爸妈妈一定还在努力寻找我，说不定有一天我们可以重逢”——“羊”的孩子，大多抱着这样天真的想法。 没有人会觉得自己是被父母刻意地遗弃的，或许是因为，要是连这个世界上本应该最爱自己的父母都舍弃了他们，难道不是很可悲吗？ 不过，深川咲夜应该是例外吧。 她甚至连这一层都想不到，这家伙就是懒得思考到这个地步。 虽然中原中也一直保持着沉默，但沉默似乎也足以成为一种答案。 “果然是这样啊。”深川咲夜挺直了身板，把胸脯拍得啪啪作响，“所以说中也先生，请和我结婚吧！” “……不是，你到底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的啊？” 中原中也崩溃地大喊，耳朵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热。 他们还在讨论非常严肃的事情吧？不要在这个时候又做什么自说自话的决定啊！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成为中也先生的家人了！” 骤然的回答令中原中也睁大了眼睛，他甚至忘记了该怎么呼吸。 眼前的少女笑得是如此灿烂，轻而易举地可以夺走所有的目光。 重要的……是现在么？ 中原中也心跳如雷。 19、第 19 章 34. “结婚这种事情……还是要和更加喜欢的人说才可以啊。”看见深川咲夜张了张嘴，中原中也当机立断地补充道，“至少，对方也得足够喜欢你才可以！” 她的话，肯定会说什么“没关系，我已经足够喜欢中也先生了”。 深川咲夜这个人，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吧。 他不清楚这是哪来的勇气让她撞到墙也不知道回头，有着怎么也用不完的精力。 是因为她完全不理解吧？认为自己想要得到的事情一定可以得到，不去计较付出和收获的得失，也不明白人与人之间应该保持的距离感。 “这是很严肃的事情，喜欢也是，结婚也是，组建家庭更是。”中原中也极其认真地看着这个和他差不多高的女孩子，又有点想叹气了。 他们明明是同龄人吧？可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兄长或者父亲，又或者是饲养员这样的角色。 在她面前，总是有操不完的心。 正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不可以随意地相信，也必须得替她方方面面地考虑。 他忽略着心头奇怪的感触，认真地继续说：“不可以随便和男性这么说啊，要是被当真了，你又想后悔的话——” “后悔的话，那就再离婚嘛！”深川咲夜还是这副该死的、理直气壮的模样，“这都什么年代了中也先生！闪婚闪离可是年轻人的潮流！” “谁结婚是冲着离婚去的啊！！你也太轻浮了吧深川咲夜！！！”中原中也气急败坏地大喊着，“你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那么多歪门邪道的理由！是不是最近又在看什么奇怪的电视剧了？” 中原中也眯起眼睛，他危险的模样让深川咲夜觉得，这个时候她只要点点头，她放在家里的那一叠从音像店租来的碟片就会遭到惨无人道的待遇。 ……就像上次那样！阿呆鸟和她抱怨过，他的好多珍藏都被处理了！！好多还是绝版，花钱都不一定能买的到的那种诶！ 深川咲夜难得聪明了一下，她迅速甩锅：“是太宰先生说的！上次他和一个刚离婚的女士约会的时候，还说什么‘新的邂逅正等待着你’。” “不要在这种地方和他学。”中原中也黑着张脸，“不对，什么地方都不要和他学……尤其是自杀宣言和对待感情的态度。” 他又想到了那次深川咲夜抱着他哭着说什么“我不活了！”，太宰治这个垃圾，就不能给人带来一点正面影响吗！ ……那条青花鱼唯一的可取之处可能也就是他的脑子了，但这个深川咲夜这辈子都不可能学会了。 “总之，求婚的事情我就当没听到了。再怎么样，等你成熟一点，起码对这种事情有了基本的概念再说吧。” “这算什么回答嘛！意思是，中也先生是喜欢年龄大的吗？”深川咲夜鼓着脸抱怨道。 每一次，她都能以一个旁人想不到的方式理解这句话呢。 “……不是年龄的问题，虽然我觉得你大概率这辈子都和‘成熟’没有关系了。”中原中也忍不住吐槽道，“我真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才长成这个样子的啊？” “我知道我就是那么独特……不过中也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结婚难道不就是互相喜欢就可以进行的行为吗？！” “……互相喜欢只是最基本的前提吧，再说了，我们哪里算‘互相喜欢’啊？！” “我喜欢中也先生不用多说，难道中也先生不喜欢我吗！” “那当然是不……” “喜欢”的音节还没来得及发出，深川咲夜就又一次将脑袋凑了过来，还过分地抓住了他的衣领。 她的表情太认真了，眼睛微微下垂，睫毛的阴影垂落在脸上，又是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模样。 “中也先生。”她极为执着地重复着疑问，看起来又失落又不安，“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 拒绝的话语卡在喉咙里，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一定是因为这家伙万一哭起来的话，太难看了吧？声音又大又吵，毫无形象的样子一点都不像电视剧里“我见犹怜”的哭法。 总之，会很麻烦。 “……我不讨厌你。”最终，别过眼的中原中也给出了这样的说法。 “那不就是喜欢吗！”她瞬间喜笑颜开了起来，“所以到底为什么不行啊！” “就算是喜欢，那也是分很多种的吧？”中原中也决定放弃争论“不讨厌”和“喜欢”之间的差距，“旗会的大家，红叶姐，还有你说的‘乱步’……你都很喜欢吧？” 深川咲夜若有所思地戳了戳中原中也的脸颊，笑着说：“中也先生，难道说是吃醋了吗？” “……才不是！” “真的没有吗真的没有吗？”说着她又戳了两下。 中原中也一把抓住她作乱的手：“想知道为什么的人是你吧！不好好回答就算了！” “那当然是因为我对大家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啊，意思是，中也先生对我的喜欢也是不一样的吗？” 听到这里，中原中也竟感到了一丝诡异的欣慰。 天啊！深川咲夜居然会思考了！这是什么巨大的进步！！ 和那种看到自家的小孩子终于会走路了的新手父母的心态，如出一辙。 他矜持地点点头，决定表扬她一下：“不错，看起来你也是能理解的嘛……” “中也先生就不能改变一下自己的想法吗？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只好强取豪夺，什么‘就算得不到你的心，我也要得到你的身体’……痛！干嘛突然打我啦！！” “打不过我的家伙还在想什么强取豪夺……别跑啊深川咲夜！你有本事大放厥词，就有本事承担后果！我今天一定要让你知道胡说八道的后果！！” 35. ……还是被她跑掉了。 啧，空间系的异能力，真麻烦啊。 而且，她的脑袋是用铁做的吗，这么硬，被近距离地头锤撞击过后，不免吃痛地稍稍松开了原本牵制住她的手，就这个喘息的功夫她就发动异能跑掉了。 虽然说，没有及时发动重力干扰她移动的中原中也，也有意地放水了。 要是又不小心导致她肢体分离就不好了吧？即使外科医生可以轻易地修复伤口，痛楚还是不会消失的。 反正疼痛肯定也没有办法让她长教训，所以说到底是怎样的遭遇让她成为了这样一个根深蒂固的笨蛋啊？ 坐在自己办公室的中原中也，突然望向了不远处摆放的一叠纸制文件。 那里堆积的都是不怎么重要的资料，没有放进废纸机的原因是它们称不上多么机密，又担心会存在小概率有用的可能。 说起来，之前申请想要成为他部下的深川咲夜，是有递交过她的简历资料的吧？ 一起附上的，还有情报部关于她过去的调查结果。 ……没有找到。 毕竟过去这么久了，弄丢了也很正常。 向情报部申请重新要一份资料也不怎么费时……试试看好了。 “什么时候太宰治自愿干起了跑腿的活？”中原中也表情不善地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位不速之客，“你对于深川咲夜……是不是有点过于关注了？” 怎么哪里这个人都要插一脚！ “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中也说的吧？你已经好几次打断了我的计划呢。”太宰治晃了晃手中深川咲夜的调查报告，在中原中也伸出手的瞬间恶劣地将资料收了回来，“这一份！可是由我经手补充的详细版本~” “计划？”中原中也冷笑，“你指的是控制深川，然后把她变成听你的话的狗么？” “那倒没有！我只是想要中也成为我的狗哦！对待女孩子的话，我还是会稍稍温柔一点的。”太宰治浅笑着，若无其事地说着人渣发言，脚下一滑躲过了骤然越过桌子一拳揍过来的中原中也，笑吟吟地补充道，“我充其量只是想要让深川更好地发挥她的异能，和任劳任怨、亲力亲为的蛞蝓不同，我可是会充分调动下属潜力的那种上司。” “我告诉过你吧，那家伙并不是你可以随便欺负的对象。”一击未中，中原中也站起身，“说得好听，你只是纯粹想要偷懒。” “偷懒可才是人类进步的最大动力！真是的，中也到底是为什么要那么多管闲事啊！她又和你没什么关系，我这可也是帮你解决被缠上的麻烦！总不会是……你又自诩是什么保护者了吗，中也？她可才不是什么无力的羔羊。” 太宰治总是有办法用一些似是而非的影射，勾起中原中也最为深切的怒火。 “她再怎么说也是异能力者，与其傲慢地说是‘保护’，‘维护’才显得合理吧。‘羊’早就解散了，而且，她隶属的是‘旗会’。” 说到这里，中原中也已经思考起了要不要让钢琴家出面了。 心脏的人就应该由心脏的人来对付……就像深川咲夜自己说的，她人缘很好嘛。 “中也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呢？虽然我承认我是打算利用深川啦，可这个情形也对会对她有利哦。再怎么说，我们的首领可是一个疑心病非常重的家伙呢。” 原本打算用物理的方式让对方禁言的中原中也身形一僵。 他想起之前钢琴家暗示过的“同样如此”，早就成为了被监视目标的深川咲夜…… “毕竟有先代首领的前车之鉴，森先生会担心自己迎来同样的命运也是人之常情~” 中原中也张了张嘴。 深川的异能力……尤为适合暗杀。 如果她想的话，无视港口黑手党的防护，直接杀死首领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我啊，只是想要确保深川可控。所以说啊，中也。”太宰治的声音还是无比轻快，他歪了歪头，轻笑了一下，“能别来妨碍我吗？” 20、第 20 章 36. “中也应该也发现了吧？深川所有的行为准则，不过也是旁人强加的结果。这个人自己判断的时候全凭心情，简直就像是什么野生动物一样。”太宰的话语充满了……奇怪的惊叹，“的确这个社会的边缘人物不少，可像她这样对秩序毫无尊敬的类型也确实是少数哦。” 太宰治看着眼前一言不发，脸色阴沉的中原中也。 即使同样是从未经受过教育的中也，也依旧有着朴素的价值观，甚至天然地就知道要去控制自己的力量，不会为了私欲而主动攻击别人。 啊，就这一点来说，中也同样也难得一见……虽然是截然相反的类型就是了。 所以啊，中原中也才比深川咲夜好掌控太多了。 “拿着长刀，说着‘切腹自尽’的话语，说不会杀害‘手无寸铁’之人，就是遵从武士道了？不，这只是她本人拙劣的模仿，和平日里喜欢扮演故事里角色的游戏没什么本质的差别。” “‘不去偷窃’的准则也是因为曾被警察一度制止和告诫，找到这样的记录可是花了我很大的功夫哦？虽然最关键的，不用异能力杀人的坚持还有待查证，不过，想必也是他人赋予的准则吧。” “我可不想让我的异能代指我，这只是被我使用的工具而已。” 中原中也回想着当时谈论到这个话题时，深川咲夜说的这句非常有哲理的话语。 ……现在想想，她自己肯定说不出这么帅气的内容，也是别人告诉她的吧？ 那告诉她的人可真有先见之明。 之前的梦野久作，代号为“q君”的那个小孩子，已经因为过于不稳定的异能，被关在港口黑手党的地下室，余生估计都要像犯人一样活着。 要是深川咲夜没有给自己加以这样的限制，她又会被怎样的对待呢？ 这种事情……光是设想一下，中原中也就感到了愤怒。 她明明只是一个纯粹的笨蛋而已！又没什么特别的坏心思，应该来说善念和恶念对她来说都毫无差别。对港口黑手党虽然也没什么忠诚，但也没有敌意吧！ 她只是……太过于自由了。 行动的理由除了旁人强加的准则之外，只剩下了心情的一念之间，而这个东西又过于不可预测，等她万一做出了什么出于意料的行为，再应对也就晚了。 “……你要我做什么。”中原中也哑着声音说道，太宰治并不是那种热心肠的人。 他每一次给出的情报，都意味着他别有所图，而那就会是知道这些的代价。 太宰治却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深川的异能，有几个特别的限制。1.移动的对象是连同自身在内，皮肤接触到的一切物体，也就是说，她做不到把远处的东西移动到手边；2.移动的落点，必须是曾经去过的地方，这里‘去过’的定义，并不一定是真的留下过足迹，也有可能可以用‘视线可及’的部分加以修正，毕竟这一点还有待进一步地观察验证。” “第三点就更加有趣了……我曾经在她的身上装过定位器和窃听器，结果，在她发动能力之后，相应的装置都坏掉了。” 中原中也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说道：“这么做的你……是变态么？！” “果然对蛞蝓的智商不能抱以希望呢。”太宰治叹着气摇了摇脑袋，一副“你没救了”的可恨模样，“深川不是提到过吗？她不用银行卡的原因，是因为会很容易消磁。再加上她的能力，会受到‘场’的影响，她的异能究竟是以怎样的形式发动的呢？” “……少说点有的没的。你得出的结论是什么。”中原中也冷着脸，一点也不打算配合这家伙突如其来的表演欲。 “这可不行啊，中也。大脑这个东西，要是长时间不用的话，会彻底生锈的。你也不想沦为深川那个样子吧？”太宰治一脸惋惜，在中原中也的耐心告捷之前，他又继续说道，“不过这次也就算了……你没有忘记吧，兰堂当时那个足以无视物理法则的异空间。” 太宰治迎着中原中也的惊讶，慢悠悠地说道：“深川咲夜的异能，并不是直接从a点传输到b点，而是a到c再到b，被作为传输能力使用才是真正的暴殄天物……重要的是，位于异空间的c点，究竟是怎样的情形呢？” “……这只是你单纯的猜测吧，仅凭你所说的，根本不足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中原中也盯着太宰治，表情不善。 这个人也就偶尔认真出任务的时候才稍稍值得信赖，可他又不是深川咲夜，才没有傻乎乎到什么话都相信。 “当然了，我毕竟还有一些情报没有告诉中也，都在这个里面呢。”太宰治又一次扬了扬手中的报告，“剩下的，就是中也需要做到的事情。” 这个一只眼睛用绷带缠住的少年，一脸无辜地笑了起来：“如果是中也去询问的话，深川一定会愿意告诉你吧？” 37. “中也先生中也先生，这里这里！” 刚一走进仓库，中原中也就听到深川咲夜的声音。 这个女孩子从集装箱的后面探出了半张脸，满脸的笑容是如此有感染力，让人情不自禁和她一起露出微笑。 然而中原中也只是象征性地扯了扯嘴角：“特意把我叫到这里来，说会有‘惊喜’，指的是什么？” “铛铛铛铛！”她刻意地模仿着这样的音效，拽了拽身后的什么东西，当她侧过身站了站，如此一来，那个“什么东西”就彻底映入了中原中也的眼帘。 他瞳孔猛地一缩。 ……白濑。 他没有想到时隔大半年还能看到昔日的……同伴，还是这样被五花大绑着、嘴巴被应该是纸巾揉成的团堵着、脸上还残有泪痕，在看到中原中也的瞬间，白濑拼命地挣扎着，发出着“呜呜”的响声。 深川咲夜蹲下身，不高兴地用匕首拍了拍白濑的脸：“礼物先生，你能够保持安静吗？现在还没有到你出声的场合哦！”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气：“……这怎么就是礼物了，深川。” 想要知道这家伙的想法，没有什么比询问更好的了解方式。 对善恶毫无概念的这个人，哪怕是刚才的动作也依旧有种奇异的天真。 而越是天真，却越让人觉得浑身发毛。 简直就像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完全可以在大人们的尖叫声中笑容满面地撕掉蝴蝶的翅膀。 “这个人，曾经捅了中也先生一刀吧！正好今天出任务的时候碰到了，本来我也想试试看在心脏捅一刀，可后来觉得，中也先生亲自复仇应该会更加开心！”她说着说着又笑了，仰着脑袋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被白濑背叛的事情，这应该是一个小范围封锁的秘密。 “……我不是和你说了，要你不要随便相信太宰的话么。”中原中也盯着深川咲夜手中的匕首。 有时候她会嫌长刀过于沉笨而忘记携带，他也曾直面过这把匕首的锋芒。 虽然不曾亲眼目睹过她出任务时的表现，但再怎么说平时也是切磋过的。 和她可爱的外表截然不符的是，这个家伙的动作很快，力道也又准又狠，更别提她的手还搭在白濑的肩膀上，异能发动的速度也只要一个瞬间。 说句不好听的，白濑有三条命都不一定够扛。 就算有强大的力量也不一定能够守护别人，这样的道理，中原中也一直都很清楚。 “虽然太宰先生也和我提到过中也先生的遭遇……但是，我也亲眼看到了哦。”深川咲夜眨了眨眼，露出了苦恼的神色，“我没说过吗？中也先生被捅的那一天，我就在现场。” “……不，你没说过这个。” 强装镇定的面具终于在中原中也的脸上破碎。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深川咲夜，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一样地注视着。 深川也在？但她只是看着却什么也没做……不对，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认识，但也已经到了她单方面宣称“一见钟情”的时间点。 更重要的是，那个地方的视野那么开阔，又被太宰的队伍围剿着，就算可以在被发现的时候瞬间移动，可她到底是躲在哪里的？！ 中原中也的大脑一片混乱，但他更加清楚，深川基本上说的都是实话。 也许她会为了逃避惩罚而避重就轻，但在确凿的事情上，或许是智商不够用，她并没有“欺骗”这个念头。 过于混乱的思绪让他迟迟没有说话，而这个时候深川咲夜一脸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中也先生一定还是不忍心亲自动手吧！不过没关系，我很乐意代为效劳！” 对她来说，“以牙还牙”的应对方式，一定就像世界的真理一样理所当然。 可是真正的世界根本不是深川咲夜眼中的样子，人心和感情也没有什么确切的“准则”。 中原中也没有去看因为害怕而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的白濑，他只是仔细地盯着深川咲夜的动作，平静地呵斥道：“别说什么‘代为效劳’，我不需要你做这种事情。把他放开。” 这种时候，如果换成是其他人，会不会说要注意安抚对方的情绪？ 简直就像是电视剧里面，警察面对持有人质的犯人要小心谨慎一样……但是，那可不是黑手党的做法。 他只需要深川咲夜一瞬间的破绽。 深川咲夜的笑容消失了。 “……为什么又在不高兴呢，中也先生？”她皱着眉，“就算不喜欢礼物那就拒收就好了吗！……不对，难不成说你现在还很喜欢礼物先生么？” 如果现在告诉她，“怎么对待礼物应该由我自己决定”，或者模棱两可地说“把他交给我”之类的话，深川会不会误以为他会按照她所希望的方式行动，然后高兴地照做呢？ 但这个家伙，按照她的逻辑，一定会因此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吧，说不定还会觉得受到了伤害。 ……到底是谁在伤害谁啊。 真欠教训啊，这个臭小鬼，麻烦得要死，想想就令人火大。 “那家伙叫做‘白濑’，都和你说了，不要和太宰学一些乱七八糟的坏习惯。再怎么说他也是人类，好好称呼别人的名字啊，这可是最基本的礼貌。”中原中也仍然径直注视着她，“差不多玩够了吧？玩够的话就过来。” “中也先生。如果我的回答是‘不’的话，那你会为了这个人和我战斗吗？”她依旧是蹲在地上，沉着脸，表情看起来又生气又难过。 她的手很稳，也没有松开白濑的意思，如果她真的做了不可挽回的举动……中原中也并没有来得及阻止她的把握。 即便如此…… “当然。”中原中也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可是信奉疼痛会是最好的教育方式。怎么，你要因此再也不出现在我的面前么？” “如果不想被揍的话……”中原中也哼笑着，朝深川咲夜伸出手，漆黑的手套隐藏了他满手的汗水，“直接过来，深川。” 21、第 21 章 38. 他们还要聊多久啊？ 百般无赖的深川咲夜打着哈欠玩着手机里的贪吃蛇，中也先生也真是的，强硬地要求她不准偷听，还说什么要是被他发现的话至少有一个月都不会搭理她……太小气了啦！ 和伤害过自己的人到底有什么可以沟通的啊？果然中也先生很奇怪吧！ 一个不小心，屏幕上的贪吃蛇就咬到了自己的尾巴。 盯着手机上的“tryagain”，深川咲夜恹恹地没有再开一把的心情。 话说回来她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听话啊！如果只是偷偷看一眼，不被抓到的话—— 刚刚往吵闹的方向看了一眼，深川咲夜就看到礼物……啊不对，是叫白濑的那个家伙用肩膀用力撞了中原中也一下，然后气冲冲地往外走，在发现她脸色不善的时候又蜷缩了一下，紧接着回过头瞪了中原中也一眼。 这个人也很奇怪。 明明单论战斗力的话中也先生更强才对，但却更加怕她，当她冲他笑一下的时候更是一副撞见了鬼的模样，扭头就对中原中也说：“管好那个家伙，中也！！” 虽然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但深川咲夜大概能猜到对方是在告状。 “中也先生！我可没有故意偷听！”她立刻为自己辩驳道，“是你们说话的声音太大了！” 中原中也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严厉的目光说明他肯定没有相信她的辩解，不过还是朝她招了招手：“我说完了。我们该走了，深川。” “好诶！”深川咲夜欢快地跟了上去，在经过白濑的身侧的时候也用肩膀撞了一下对方，还非常过分地朝他比了个鬼脸，比对方趾高气昂太多了。 ……中原中也决定当做没有看见。 比起她之前突如其来打算捅心口一刀的报复行为，这个对待已经可以用“可爱”来形容了。 那个时候，中原中也并没有充分的把握让她改变主意。 在他出声之后，那把危险的匕首更变本加厉地贴上了白濑的脖子，深川咲夜依旧是一脸的迷惑不解：“我不明白。中也先生为什么要维护他呢？是因为比起我的话，你更喜欢他吗？” 这家伙对于事物判断优先级的标准太过于单一了吧。 “因为不拦着你的话他会死掉。”中原中也回答道，“而我希望他平安地活着。” “其实也不一定啦！我也只是打算捅他心口一下，说不定他也会和中也先生一样幸运地活下来呢！”深川咲夜又将关注点放在了奇怪的地方，“这样做很公平吧！也绝对不会‘过当防卫’了！” ……不，这一定还属于过当防卫。 到底是谁教给深川咲夜的这些准则啊？教都教了，就能不能更细致一点？ 哪怕中原中也原来基本上是法盲，但在港口黑手党耳濡目染大半年他还是知道事后报复是不算的，这个应该只有在被攻击的当下才算。 但说不定这也不能怪不知名的某个人教的不用心，有可能就是怎么教深川咲夜也学不会。 ……啧，会一瞬间想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怪深川这家伙把人影响到习惯性思维跑偏了！ “那家伙可没有你那么耐揍。”中原中也回答道，目光仍然不敢从深川咲夜的眼睛移开，“过来。你不会让我说第三遍的吧？” 他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 如果实在是没有办法说服她……能够决定情况的只有那一瞬之间。 他必须立刻打断深川和白濑的身体接触，最好再用重力牢牢地锁住她的身躯，只要抓住她之后，就不用担心她会再次发动异能打突袭了。 ……这听起来就非常困难。 虽然深川说过她不喜欢用异能力杀人，但谁知道这个时候她会怎么想呢？不确定的因素太多，如果把一切都寄希望于她的一念之间也太冒险了，到底怎样才能让她可控一点啊？ 这听起来可太符合太宰治宣称要掌控深川的理由。 所以，当深川哼了一声收起匕首，真的向他直接走过来的时候，中原中也打从心底里松了口气。 虽然他还是不清楚，究竟是为什么她会选择听话。 但那个时候，他甚至涌现出了一股向她道谢的冲动……虽然这明明是深川整出来的幺蛾子。 “……我也不知道啊！”当深川咲夜回答的时候，中原中也才发现自己已经不自觉地将疑问说出了口，她还是一脸气鼓鼓的模样，“中也先生居然没有选择更加可爱的我！是你太没有眼光了！我明明是为了中也先生高兴，才特意准备的礼……惊喜！” “……那算哪门子的惊喜啊，最多是惊吓吧。”中原中也听到她明显“礼物”的改口，竟然感到了一丝诡异的欣慰，他连忙晃了晃脑袋，不行，他不能对深川太没有要求了，“如果我真的想报复的话，早八百年我肯定就行动了好不好！” “所以说中也先生很奇怪啊！为什么不行动呢？” “……那是因为，我并不怨恨他们。”迎上深川咲夜满脸的茫然，中原中也居然有点想笑。 总觉得告诉她她也一定听不懂吧。 或许正因为是她无法理解，他才可以这么坦然地说出口：“也不只是因为被捡回去的恩情……曾经的信赖、一起发生过的美好回忆，它们也依旧是存在的。” “我听不懂啊！被捅了之后都没有了吧！”她嚷嚷着，“难道中也先生是那种，‘你只是差一点失去了生命，他可是失去了一份真挚的感情’的观点拥护者吗！” 中原中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这个时候不要模仿一些奇怪的台词！你也太会破坏气氛了吧，深川咲夜！” ……所以才说，这个人完全不懂吧！！ 弄得和她较真的自己似乎也成了哪门子的笨蛋。 “中也先生。”深川咲夜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还是说你会喜欢被捅？如果我也捅你一下的话……” “谁会喜欢被捅啊！你的表情干嘛那么一脸跃跃欲试……我会恶狠狠地让你的脸和地板亲密接触，直到这个愚蠢的想法彻底从你脑海里消失为止。” “……为什么对我总是这么区别对待啊！！虽然说这也可以称得上一种特别对待——”深川咲夜说着说着，表情又迷惑了起来，中原中也当机立断地打断道：“你再造谣我有奇怪的癖好你就真的现在就被‘特殊’对待了。” 中原中也微笑着，在脚底下踩出了一个重重的坑：“这次你听懂了吗？” 在武力的淫威之下，深川咲夜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听懂了。” 刚乖巧不到两秒，她又问：“不过，如果我真的捅了中也先生的话，你也会原谅我吗？” “你就那么想被揍我一顿……我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本来拉高分贝骂骂咧咧的中原中也，在看到深川咲夜一脸认真的神色时愣了愣，声音也不自觉地放低。 干嘛又那么一副寂寞的表情，简直像雨天里湿淋淋的小狗一样。 ……好吧。 虽然有点奇怪，但如果要认真回答这个问题的话—— “那得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吧。如果说受到了别人的控制或者威胁，迫不得已的话也本来就不能怪你，但如果你要是敢说‘因为突然想这么做’了，呵呵。”他冷笑两声，一切威胁都在不言之中。 “那我这次的目的还是很明确的。”深川咲夜诚恳地答道，“我想知道中也先生究竟是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那个白濑。” 她望过来的目光，似乎在掂量着要怎么下手。 在理解清楚她的意思的一瞬间，中原中也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在片刻凝结冷却了。 不到一年前，当时心口处传来的刺痛和绝望似乎又一次地朝他席卷而来。 “啊。”他发出了短促的单音，听见自己的声音冰冷，“你要为了这样的理由试试看么？” “……算啦。就算中也先生喜欢被这么对待，那还是会很痛的才对。”想到这里深川咲夜摇了摇脑袋，“反正中也先生迟早会更喜欢我的……你怎么又生气了啊中也先生！难道是因为我拒绝达成你的喜好吗？！” “你这个人，是不是完全听不懂别人的否认和拒绝啊！！我说了多少次我的喜好非常正常——哪怕只有一次，你能不能认真理解一下啊！！” 39. 结果到头来，还是没有问清楚到底为什么深川那个时候选择了放下匕首。 说什么“我也不知道”，真是不负责任的答案。 “对了深川，还有一件事情……”叫住了对方之后，中原中也又有些后悔，“算了，也没什么事情。” “到底是什么事情啊！”她的表情立刻就变了，看起来又郁闷又生气，“我最讨厌这样的欲言又止了！你快说啊！” 她一边这么问，一边还不忘向中原中也摊开手：“中也先生中也先生，我饿了，你有带巧克力吗？” “……你不是才吃过吗。” “今天我可是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又心累又疲惫，感到饥饿也很正常吧。再说了，我可还是在长身体的年纪！”她永远都能找到自己的道理和逻辑。 ……到底谁在又心累又疲惫啊。 还有，明明是她又自说自话地做了什么吧，啧，而且每次到头来受伤的总是他…… 如果说这就是深川咲夜的喜欢，那未免也太过沉重了。 可偏偏她又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这也一定是她之前都有被刻意地保护着的证据吧？ 这是深川咲夜的特性，而中原中也并没有傲慢到准备纠正。 “只有饼干。……外科医生不都警告过你少吃点甜的吗！” 都怪深川咲夜，他的西装口袋里都开始装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饼干也行吧。” 还好意思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吃都堵不住她的嘴，还叽叽喳喳地继续问着：“所以，刚才中也先生到底想问什么啊？这样下去我说不定晚上都睡不着了！” “你就当我一下子忘记好了。谁管你晚上睡不睡得着。” “真过分！中也先生是以为这样睡眠质量比我好的话就能比我更快地长高吗！中也先生可真是狡猾啊！” 还总是能够产生一些奇怪的联想。 必须得说和深川咲夜相处多了，中原中也都觉得自己的耐心变好了呢：“哼随便你怎么说，你就自己琢磨到晚上睡不着吧。” 在面对某些人的时候，中原中也承认自己会因为他们郁闷的表情而幸灾乐祸。 比如说太宰，比如说深川。 虽然幸灾乐祸的原因有点微妙的不同……但这两个人同样都很欠扁吧！！ 刚认识的时候中原中也就有想到了，这个宣称对他在十个月前一见钟情的女孩子，中间的这段时间到底在做什么？ 她可看起来不像是那么有耐心的类型。 包括她上次提到“乱步”的生日礼物是两年的份，还有这一次她自己说那一天目睹了现场，就差把“我有秘密”这句话写在脸上了。 太宰说，“如果是中也询问的话她一定会回答”，那么，不要提问才是最好的吧。 这才是确保秘密安全的最好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