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古代:官府送媳妇》 第188章 破酥包 六子家住在南城,阿木尔的饺子馄饨摊摆在家附近,一开始因为价格原因生意有些淡。 阿木尔只做羊肉大葱馅儿饺子、韭菜鸡蛋饺子和猪肉小葱馄饨,口味有麻辣、酸辣和清汤。 来六子饺子馄饨摊的都冲着麻辣、酸辣两种口味来的。 如今的百姓嘴里都淡出鸟来,吃的食物要么寡淡无味,要么就是酸咸味。 麻辣和酸辣的口味简直让人灵魂出窍。 茱萸的辣味带着苦味,远不如辣椒纯粹的辣味刺激味蕾,尝过一次后就难以自拔,碗里的汤都喝的干干净净。 饺子一份十个,羊肉馅三十文一份,韭菜鸡蛋饺子十五文一份,馄饨十五文一碗。 自六月开始陆续有大批粮食从南方运到京都,朝廷严厉打击屯粮抬价。 抓了一批奸商后和官员后,京都及周边一些城镇的粮价大幅降低。 麦粉从最高时的四十五文一斤降到十二文一斤,麦粒只要八文,高粱、豆类、玉米四文,糙米、粟米、黍米全都六文。 土豆四文,红薯两文。 粮食降价,肉价也跟着降。 猪肉最好的部位只要十五文,羊肉三十五文。 相比较粮价肉价,饺子馄饨卖的不便宜,可谁叫辣椒这金贵的调料只有六子馄饨摊才有。 为了这口辣,多少人大清早就来排队。 两个月过去,生意火爆到从早到晚摊位前都排着队,买饺子馄饨的不但有南城百姓,还有非富即贵的东西城的贵人,以及北城的贱民。 大老远的跑过来就是为了吃口辣。 一家四口忙得团团转,银子挣的不少。 周诚为了支持阿木尔的生意,将带来的五十斤辣椒全都给她。 六子跟了明德帝三年,有主仆情谊,如今六子腿瘸了,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都与他无缘。 明德帝赏了六子百亩良田,阿木尔将辣椒籽全都剥出来种到地里。 周诚为彭敬种在湖边的辣椒已经进入收获期,阿木尔的晚种了半个月,还得再等一等。 生意好辣椒消耗的就快,地里的辣椒还得再过等上半个月。 清汤饺子馄饨吃的人不多,阿木尔便想在辣椒收获前改做其他买卖。 多做几种吃食,看看京都人的口味偏向于哪种。 “做破酥包?”张母忧心地说:“南城卖包子的有几家,咱们做包子会不会不好卖?” “娘,只要是我媳妇做的就没有卖不出去的。” 六子对自家媳妇迷之自信,就算他没吃过媳妇做的破酥包,也不影响他对媳妇的吹捧。 六子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但他是个心细的人,担心婆媳矛盾,对爹娘谎称自己受伤是因为技不如人。 阿木尔不但救了他还贴身照顾他一两年。 张父张母对阿木尔很是感激,阿木尔勤快又能干,对六子没得挑。 即便她是北狄人,老两口不但不反对他们的亲事,还拿出多年的积蓄为两人办了场体面的婚礼。 婆媳矛盾更是不存在的,一家人和和睦睦,做事都是商量着来。 阿木尔冲他弯唇一笑。 对张母说:“娘,要不,明日我先做些咱们尝尝,您要觉得味道可以,后日咱们就开始卖。 若是味道不好就卖半个月清汤饺子馄饨,等辣椒可以收了又继续卖麻辣味、酸辣味的。” 张父说:“我看行。” 张母也点头同意:“那就先做些咱们自己吃。” 在丞相府时周诚指导阿木尔和苏樱做过几次包子,阿木尔不仅会做破酥包,灌汤包、小笼包什么的都会做。 一家人商量好,今日就没出摊。 家里只有两个蒸笼,自己吃倒也够用,但六子相信自家媳妇的手艺,坚持要多买几个蒸笼。 免得明日忙不过来。 摆摊两个月挣了近三百两银子,蒸笼花不了几个钱,张母就随他去。 张父和六子去买蒸笼,张母跟阿木尔准备材料,发面做包子。 家里有老面,张母发面,阿木尔去集市买肉和葱姜。 阿木尔只做小葱猪肉馅破酥包。 百姓肚子里都缺油水,肉馅儿的更受欢迎。 先卖两日肉馅儿的再看情况增加素馅儿的。 杜武和彭敬每到一个地方就将劁猪和喂猪方法带过去,自半年前开始京都猪肉铺的猪肉都是劁过的猪,膘肥肉厚,不但没了腥臊味, 肉质嫩且香。 价格比羊肉便宜且更解馋,很受百姓欢迎,就连曾认为猪肉是贫民和贱民才食用的权贵之家也都喜欢上猪肉。 阿木尔买了两斤肥肉,五斤前腿肉,两斤小葱,一块姜。 一家四口人吃不了这么多,她打算多做些送到去给西城的彭敬,以及东城苏樱与姜无为老爷子。 请他们尝尝味道,提点建议。 既然要做就要做好。 张母揉好面放到温度稍高的灶台上,这样面发的速度更快些。 阿木尔将猪肉剁碎,生姜拍扁挤出姜水,小葱切成葱花,加盐、蚝油、酱油和糖拌匀。 破酥包与其他包子在面皮上的区别就是要做油酥,没有油酥就做不出层次分明,酥软可口,充满油脂的破酥包。 熟猪油和面揉成光滑的团,这就是油酥。 拌好馅儿,油酥做好,面也发好了。 正好张父和六子也买好了蒸笼回来。 将发好的面和油酥都擀成片,油酥放在面上,对折再擀开,再对折。 想要面皮层次多就得多重复几次。 然后将擀好的面分成剂子包上肉馅儿。 张家男人没有不进灶房的说法,父子俩也来帮忙。 六子拿惯了刀,做起细致活儿来也不差,包出来包子不比老娘媳妇包的难看。 张父就不大行,不是露馅儿就是歪瓜裂枣。 张母嫌弃的不行:“老头子你包的是包子还是玩泥巴呢,恁丑,我瞧着都不想吃,客人敢买吗,一边坐着去,别捣乱。” 张父哼哼,伸手拿了个面剂子:“说的你包的有多好看似的,你不吃我自己吃。” 六子和阿木尔偷笑。 包好的包子放到蒸笼里再发酵一炷香的时间,直接凉水上锅。 两斤猪油,五斤肉,十斤面粉,两斤小葱,总共包了一百八十二个包子。 买食材用了二百一十文,加上盐、酱油、蚝油和柴火钱。 大周的盐价便宜,只要二十文一斤,蚝油和糖较贵,酱油也不便宜。 不算人工,但食材费就是两百五十五文,一个包子的材料成本是接近一文半。 包子铺里的肉包卖三文,破酥包的成本比普通肉包更高,味道更是别人家的不能比的。 蒸笼里的包子散发出香味。 阿木尔算了算账,决定卖四文钱一个。 “四文,阿木尔,这个价格会不会太贵了?”张母惊呼。 张母是个过日子的人,即便有个能挣钱的儿子,她也是能省则省。 三文一个的肉包她都舍不得买,卖四文一个能有人买吗? 六子挺媳妇:“娘,阿木尔我觉得四文一个不贵,不信你一会儿尝过之后,看看别人卖的跟我们卖的有什么不同。” 第189章 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大周取代大亓后百姓的日子渐渐好了起来,盐价粮价都在往下降。 尤其是夏日后朝廷从南方运粮,粮价一下子回到几年前。 粮价降价,肉价菜价也跟着降,百姓不再惶恐不安,舍得花银子。 三十文钱一碗的饺子都舍得吃,可那饺子里毕竟是羊肉,关键是许多人都是冲着辣椒来的。 那可是独家生意 ,贵点大家伙儿也能接受。 这猪肉包子一个卖的可不止她一家,别家卖三文,她家卖四文,能卖得出去? 张母表示怀疑。 张父已经闻到了香味,不时伸长脖子往锅里瞧,说张母:“说你头发长见识短你还不服气,亏你做了这么久买卖,不知道一分钱一分货啊。 阿木尔说的对,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味道好,我觉着卖五文钱一个都有人要。” 张母翻个白眼,懒得跟老头子掰扯,包子快就熟了,能不能卖四文一个马上就能知晓。 蒸了小半个时辰,在三人期待的眼神下,六子揭开锅盖。 混合肉香、葱香和麦香的诱人香味窜进四人的鼻腔。 微黄的胖包子一个挨着一个,油脂沁出面皮瞧着就让人垂涎三尺。 四人细嚼慢咽,慢慢品尝。 层次分明,令人新奇的口感和肉馅鲜嫩多汁,无论是口感还是味道都无可挑剔。 张父张母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顿顿吃也不会腻。 不用张父开口,张母便说:“四文一个确实不贵,卖五文钱都有人买。” 阿木尔笑问:“爹娘,明日我们就卖破酥包?” “卖,就卖这个,在家做好搬过去买,旁人也不知道我们是怎么做的。” “好。” 阿木尔留了三十个包子,其余的分成两份,一份送去丞相府,一份送去苏家。 周诚和苏樱、阿木尔做饭时让丞相府的厨娘在一旁打下手学习,可不知为何,彭敬始终觉得厨娘做的饭菜差点味道。 每月总会抽出两日去苏樱府上蹭吃蹭喝。 六子和阿木尔去苏府便见到,政务繁忙的丞相大人与姜无为一人拿着一个鸡腿啃的欢,苏樱满脸的无语。 幸好先来的东城,彭敬在苏府,还省了往西城跑。 “大人,姜爷爷,苏郎中。” “六子哥,嫂子。” 苏樱吩咐下人加了两副碗筷。 都是熟人,没有外人也就没有男女不同桌的说法。 彭敬和姜无为见两人拎着两个食盒。 姜无为问:“食盒里是什么?” 六子打开一个食盒,从最上层拿出一盘包子。 “破酥包,刚做好,送些来给您老人家、彭大人和苏郎中尝尝,我们打算明日开始卖破酥包,请三位给我们提点意见。” “破酥包啊,这个好吃。” 姜无为和彭敬放下鸡腿,手伸向包子,包子还热乎着 。 破酥包就是要趁热吃,冷了口感就大打折扣。 苏樱:“嫂子不卖饺子馄饨了?” “歇半个月再卖,想试试破酥包好不好卖,你大哥让我多试几种,明年跟他在京都开酒楼。” 阿木尔没说是因为辣椒没了,不然彭敬该为难了。 彭敬的小菜园被同僚们盯上,鸡毛菜一个月收一茬,菠菜收了两茬,萝卜收了一茬。 他自己都没吃几次,全都被不要脸的同僚讨要走。 西红柿刚进入结果期,冬瓜还有两个月才摘,否则也逃不过同僚毒手。 彭敬嗜辣如命,坚决不将辣椒送人,也不卖,甚至吝啬的不让人知道那是什么菜,什么味道。 自家的辣椒再等半个月就能采摘,没必要告诉他们真实原因。 苏樱点头:“既然要开酒楼确实是要多做几样,多积累些经验,也能了解什么口味的最受欢迎。” “还差点鲜味儿,不过,这味道已经非常好,宫里的那位都没尝过如此美味的包子,生意肯定好。”彭敬说。 “好吃。”姜无为好吃好喝几个月,嘴养刁了,仍然觉得破酥包甚是合他口味。 苏樱提醒:“姜爷爷,您老年纪大了该少吃多餐,吃一个就够了,你想吃的话我每日都给你做几个。” 彭敬开口:“我也要,多做些,我让人来拿。” 语气极为自然。 苏樱没好气道:“大人,你不是我哥,跟我非亲非故,让人知道了我还怎么嫁人。 你不娶妻,我可不想到成老姑娘。” 彭敬噎了下。 六子看看两人,小心建议:“大人,苏郎中说的对,这样做确实影响她的清誉,你们男未婚女未嫁,大人你既然喜欢苏郎中的厨艺,不如娶了她啊?” 苏樱:“六子哥,我大哥在照西县,我一个人在京都无依无靠,哪配得上位高权重的丞相大人。 我大哥说明年他来京都帮我物色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我认为很好。” 皇帝欲将二公主嫁给彭敬,在京都不是秘密,彭敬虽婉言拒绝,那他也拒绝了她。 她才懒得再用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 彭敬不稀罕他,她也懒得再稀罕他。 听了苏樱的话彭敬心口发堵,有点不舒服。 第190章 周家点心铺 今年照西县城的百姓脸上比去年多了喜色,陆续有先前去外地投奔亲戚、谋生的人家携家带口回到故里。 周诚相信,萧条几年的县城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生机。 生活在底层的百姓,所求不过是活在太平年月,有片瓦遮身,有衣穿有饭吃。 至于王朝更迭于自己而言又有多少干系。 只要能让自己和家人过上安乐祥和的日子,谁做皇帝又有什么关系。 路过陈芸娘买的铺子,门敞开着,门头牌匾上写着周家点心铺。 铺子里有几个买点心的客人。 殷氏和陈月母女在里面忙活。 周诚靠边停下马车,跟吕素禾说了声走进点心铺。 “客人喜欢什么点心可以免费试吃......” 殷氏话未说完,抬头见是周诚,惊喜地说:“哎呦,是妹夫回来了。” “姑父。” 周诚笑笑:“大嫂,阿月,你们先忙。” 铺子不大,只有三十多平方,后边隔出二十平方做点心,前面卖点心。 点心种类不多,目前只有绿豆糕、红豆糕、桂花糕和桃酥。 殷氏母女忙完一头,将客人送出门,让陈月去后面倒碗热水出来。 笑着对周诚说:“妹夫,恭喜啊!以往人人都说咱们照西县是穷苦之地,做官儿的都不愿意来,没想到出了两位国公爷。” 殷氏眼尾笑出褶子,激动的脸上泛起红光。 国公爷啊,她以前只知道县太爷、知州大人、将军、再往上就是丞相、皇帝。 后来才知道,皇帝下面的官儿可多了去了,国公爷那可是一等勋爵,是对朝廷有大功人。 古往今来,即便是为朝廷殚精竭力丞相也没人封为国公爷。 殷氏觉得自己和儿女能得认识周诚便是三生有幸,如今得他照拂,后半生不说荣华富贵,起码不用为了吃穿发愁。 两个儿子若是争气些考上秀才最好,考不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和陈满仓都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庄户人,爹娘都不行,又怎么能要求自己的儿子高中做官。 她认为能有吃有穿,平平顺顺过一辈子就是有福之人,不能要求太多。 殷氏相信只要自己和孩子们好好做人,踏踏实实做事。 儿女能有门好亲事,这辈子也不用辛辛苦苦的过活。 周诚从殷氏口中得知,皇帝封他为安国公,赏良田万亩,黄金千两,圣旨在两个月前便已送到大营子沟。 而另一个为国公爷便是战功卓著的定国公杜武。 这个消息让周诚颇为欣喜。 不用去朝堂上点卯,自由自在,有个护身符一样的身份,这才是他想要的。 当然,有了万亩良田,那他就是大地主。 这在前世是想都不敢想的美事。 六个儿子,分到头上每人有一千多亩,就是不知道这良田在什么地方。 “妹夫,我没见过世面,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县太爷,不大懂礼节,那个,我们见到你要不要跪下磕头? 若有这规矩,该跪就得跪。” 殷氏不会因为周诚身份变了就刻意讨好阿谀奉承,她对周诚多少有些了解,这位妹夫不是那样的人。 做人做事有问题,再阿谀奉承都没用。 不过,该有的规矩不能废。 “姑父喝水。” “谢谢。”周诚接过碗,喝了口水,对殷氏摆手道:“不用跪,没有这规矩,只是多了个爵位,咱们还是亲戚,跟以前一样就行。 点心铺开了多久,生意怎么样?” “上个月刚开,这不禹州城送了二十万斤粮食过来么,粮价跌了,我跟芸娘商量了,把铺子开起来试试看。 挣的不多,上个月除了本钱只有一两多银子的盈余。” 殷氏知道这点钱对大姑子和妹夫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对她来说就是笔巨款。 更是不小的鼓励。 陈芸娘每月开她五百文的工钱,陈月三百文,年底还能得到两成利的分成。 这可不是笔小数目。 她相信以后生意会越来越好,到时就能送两个儿子去念私塾,还能给两个女儿攒点嫁妆。 至于陈满仓,靠他不如靠自己养孩子。 陈满仓和陈丰收,能在十年内把借周诚的三百多两银子还了就不错了。 不然还得她两个儿子来替他们还债。 周诚不吝夸奖:“很不错,今年明年难点,以后生意就会好起来,到时可以多增加些点心品种。” 他刚才看了会儿,殷氏能说会道,做生意有自己的方法。 只要她愿意,嘴既可以像抹了毒药一样,也可以像抹了蜜一样。 殷氏信心十足:“欸欸,我也是这般想到,如今大家日子只是稍微松快了些就能挣到钱,等以后人人都能吃饱了,银子就更好挣了。” 周诚每样点心要些,拿出钱袋准备付钱。 “不用,这钱我出,妹夫你和芸娘帮我们这么多,几块点心还吃不得吗?” 殷氏懂规矩,这店里的一切都是陈芸娘的,既然陈芸娘出钱请她干活儿,那就得对得起她的信任。 店里的点心,即便是孩子们馋了想吃,她也是自己掏了铜板的。 周诚不跟她争:“谢谢大嫂。” 周诚将点心给隋玉瞻一份,拿了条肉干和一些干货给殷氏后便赶着回家,吕素禾水土不服,这两日身体有些不舒服。 周诚和隋玉瞻这一走就是五个月,李芙蕖和袁玉竹先是欣喜,转而看到周诚不但抱回个媳妇,还有个大胖小子,嘴翘得能挂把壶。 家里又添丁了,陈芸娘、凌媛娘和楚黛是打心里为周诚高兴。 杜武瞧着格外壮硕的小侄子心生欢喜,轻轻捏捏他的胳膊腿说:“这孩子是个练武的料。” 原先觉得老大性子沉稳心胸豁达可以文武兼修,现在一看老六的体格,这才是个练武的。 对自己二弟出门一趟就带回个媳妇儿子也是服气。 周诚:“大哥,骁儿再大点拜你为师跟你习武如何?” 他得早早给儿子们找好师父,然后带着老婆们满世界溜达去。 杜武大笑:“好啊,男娃都得习武,才有能力自保、保护家人,六个小子三岁开始就跟我学。” “那就提前谢过大哥。” 李芙蕖和袁玉竹背地里对周诚挥舞着小猫爪,当着吕素禾的面是一副好姐姐的做派。 陈芸娘三人就更不用说,即便心里泛酸也不会表现出来,将吕素禾母子安排妥妥当当,让她丝毫没有被排挤的感觉。 原本吕素禾还有些担心,见大家都是好相处的人,也很喜欢她儿子,悬在嗓子眼的心这才放回了肚子里。 五女独守空闺近半年,嘴上不说,心里埋怨。 周诚自知理亏,只得好生伺候着的老佛爷们。 今年照西县的雨水确实多,老天爷不仅将前两年欠下一并还了,还加了利息。 雨量最大的时候河水漫出水面。 得亏河道挖深拓宽,地里种的是水生植物,倒也没什么影响。 只不过,养在藕田里的鱼苗都让雨水给带走。 每亩藕有三百斤左右,比起去年卫家村藕田的产量翻了将近一倍,但还是太少。 这藕的口感粉糯,味道清甜,是周诚吃过最好吃的藕,只是产量实在太低。 比起后世动辄亩产四五千斤藕,这就不能看了。 茨菇的产量同样不高。 无论在任何时候,只有彻底解决温饱之后才能提高生活品质。 周诚思量,还是得种些产量较高莲藕才行。 第191章 生性凶猛的豹猫 漫天黄沙飞舞,落日将沙漠染成了血色。 身受重伤的男子撑着大刀单膝跪在卢清婉面前,哈哈大笑:“你杀了我又如何,父皇再宠你你终究是个女人,大周臣民绝不会允许父皇将这天下交到你手里。” 大皇子口中的鲜血不断涌出,双眼通红。 卢清婉眼神冰冷,手腕一转手中的长枪抵在大皇子胸口,锋利的刀尖没入两寸。 “这就是你杀我的原因?” 大皇子冷笑连连:“父皇至今不立储,不就是想将皇位传给你么,凭什么,就凭你是嫡女?我不服,我是长子,这天下就该是我的。” 既然无法活着回去,大皇子就没什么可隐瞒的。 卢清婉看着他。 这是她曾敬重的大哥,幼时兄妹六人一同习武,一同念书,她与四位哥哥和五弟感情很深厚。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竟然成了兄长们的眼中钉。 即便是为了皇位,她不过是个女子,父皇绝不会让继承大统。 他们即便要争皇位也该拉拢她才对。 前朝皇帝克扣军饷不顾将士死活,为了替他们筹集粮草,她跟京中高门夫人、贵女虚与委蛇、做生意,想尽办法筹钱。 为了救这个被围困的兄长,她三天三夜不睡觉的赶去边关。 这就是她豁出命救回来的人,这人却联合其他兄弟三番四次的派人杀她,甚至不惜与外族人联手。 于公于私,这样的人都不配活在这世上。 大皇子喷出一口血,张开嘴露出瘆人的笑:“老二一家都是你杀的吧,卢清婉你可真狠啊,连侄子侄女都不放过。 父皇若知你如此心狠手辣的杀了他的儿子孙子,你猜他还会继续宠你吗?” 卢清婉声音冷淡平静:“成王败寇,斩草除根罢了,输的是我你们同样不会放过我,甚至所有跟我亲近之人。 我会尽快让你的妻儿下去陪你。” 话落,挥刀斩下大皇子的头颅。 大皇子与二皇子回京途中惨遭东夷人和西戎人伏击,连同妻儿全都殒命的消息传回皇宫。 半年内失去三子,明德帝一瞬间老了几岁,盛怒下命四位将军带兵攻打东夷和西戎。 邢美人两个儿子都没了,孙儿孙女无一生还,太后梦破碎,变得疯疯癫癫。 不是说黎夫人杀了她儿子,就说尹夫人和郭夫人是凶手。 被明德帝打入冷宫。 六位皇子只剩下尹夫人所出的四皇子,以及郭夫人所出的三皇子和五皇子。 三位皇子皆不在京都,尹夫人和郭夫人唯恐自己的儿子遭遇不幸,哭求明德帝召三位皇子携家眷归京。 武将必须为朝廷效力,如今天下大定,身为王爷无须再驻守边关。 明德帝也有私心,不希望最后三个儿子出任何意外,再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连同在雍州的大公主卢清婉一同召回。 彭敬负手望着灰蒙蒙的天,自言自语:“这天又要变了啊。” 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早知如此麻烦,还不如劝杜武做几年皇帝。 好不容易百姓的日子才好过点,再闹他可要自己做皇帝了。 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到两位皇子被灭门跟西戎人东夷人无关。 不是西戎东夷人善良,而是当初被杜武打的已经退了几百里,大伤元气,为了达成休战协议,送出大量金银财物。 即便要卷土重来也得休养个二三十年。 皇子的死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争夺储君之位。 杜武腹诽,六个只死了三个,还得再死两个才能消停。 哪位壮士干脆将两位没有治国才能的皇子一并解决了,好让百姓能舒舒服服的过几十年日子。 杜武接到彭敬的密信,看完后眉头紧锁。 没料到一个储君之位,引起如此多的风波。 ...... 天快亮才被放过,周诚一觉睡到中午,被两颗血淋淋的脑袋吓醒。 猛地睁开眼睛的瞬间想到一个人,一个本该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卢清婉。 不知道卢清婉有没有报仇成功。 两个多月前,途经雍州时遇到被仇家追杀的卢清婉。 威风凛凛的女将军负伤倒在他马车前,前方杀出一百多个杀气腾腾的男人拦住了去路。 无论出于何种缘由他都不能见死不救,且他与隋玉瞻已经入了战局,即便不救卢清婉亦会被那些人剁成肉酱。 只能拼死一战,搏出一条生路。 好在隋玉瞻自幼习武,且在外游历两年,被人杀也杀过人。 即便脑子没了记忆,身体记忆还有,箭术、刀法比他更好,遇到危险爆发力惊人。 卢清婉受伤部位不致命,还能再战。 马车上和空间里都有十连发的弓弩,一番恶战后,总算保住小命。 怕后面还有追兵只能绕路走。 卢清婉不是个话多的人,尤其是跟不熟的人基本上就是个面瘫脸。 之后同行半个月基本没怎么开过口,面瘫脸加上杀气腾腾的眼神,他也不敢问她是不是要跟他们去青州。 直到把他和隋玉瞻送到青州地界,卢清婉将隋玉瞻敲晕,开了金口:“多谢二位搭救,我此次前去报仇若有幸能活下来,有机会一定会报答。 如若,如若死了,下辈子再还救命之恩。” 周诚还是第一次听她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不用记在心里,那种情况下我们也跑不了,没有你说不定我们也得死,咱们仨都是为了活着,也算不得救命之恩。” 卢清婉深深看了他一眼,抱拳:“保重。” “保重。” 周诚目送她离开,刚弯腰要将倒霉催的隋玉瞻掐醒,卢清婉又飘了回来。 “有,有事?” “我快二十五了。”卢清婉摸头不着脑地说了句。 “啊?” “我思来想去,若是连男人的滋味都没尝过就死了实在是亏得慌,周诚,不如你吃点亏。” 周诚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视线在她那张端庄大气的脸上飘过:“宫里的太医说我身体虚,得节制,不然活不过三十岁。” “正好,仇人太强我未必能活下来,我死了过几年你下来地府陪我,咱们作对鬼鸳鸯。” 周诚抗拒。 “不行,我儿子女儿还小,我不能早死。还有,别看我有六个媳妇,其实那方面的技术我远不如隋玉瞻,将军,隋玉瞻才是个最佳人选。” 这位睚眦必报的杀神砍人那叫一个麻溜,他惹不起,沾染上了保管脱不了手。 死道友不死贫道,只能牺牲隋玉瞻。 大不了他对他再好点。 卢清婉看了他几息,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本将军主意已定,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第二天周诚醒来已经不见卢清婉。 隋玉瞻奇怪地问他:“周诚,你背上怎么那么多血口子,是不是趁我睡着去跟人打架了?” 周诚摸了摸后背,痛得嘶嘶抽气。 神踏马打架。 卢清婉肯定是属猫的,还是生性凶猛的豹猫。 第192章 猫抓的 “我如此爱好和平,没谁招惹我怎么可能去打架。” “那你背上的伤怎么来的?” 隋玉瞻越来越不好糊弄。 “猫抓的。”周诚没好气的回了句。 “相公醒了。” ...... 陈芸娘温柔的声音将周诚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嗯。” 周诚拉住陈芸娘的手从炕上坐起来。 陈芸娘从衣架上拿起衣裳帮自家相公穿,看到他后背上一条条浅淡的伤痕,手指抚上,微微蹙眉:“相公,你背上的疤是怎么来的?” 她记得相公出门前都没有的。 周诚:“......虫子咬了,太痒自己挠的。” 闻言陈芸娘便没再多问,心疼地说:“相公在外辛苦了。” 周诚咳了咳:“我不辛苦,辛苦的是你们,我一走就是几个月,孩子们和家里的事都得你们自己操心。” 陈芸娘摇摇头:“相公别这么说,我们做这点小事又怎么可能辛苦。” 边帮周诚穿衣裤鞋袜边说起其他事:“黄舅舅一家想去禹州城做买卖,李叔和婶子也想回县城,相公你一直没回来他们也不好走,就等了几个月。” 周诚点头:“是我考虑不周,该给他们安排好了再走,昨日没见着黄淑娟,真嫁人了?” 今年家里只种了几亩莲藕,好在雨水多山里的野菜和蘑菇遍地都是,大家倒也没闲着,饿不着,但跟做买卖就没法比。 黄家三兄弟除了最小的黄廷,大的两个都该娶媳妇了,得置办家业,手里没钱不行。 “嫁了,三个月前嫁去县城刘家,表妹夫叫刘茂,去年刚考上秀才。” 想到什么,陈芸娘笑出声:“好容易媒婆介绍了条件还不错的男人,表妹唯恐被旁人抢了去,迫不及待的嫁了过去。 哭着闹着跟黄舅舅舅母要了不少嫁妆,恨不得把家搬空了带去婆家。 结果成亲第三天圣旨就到了,宣读圣旨时表妹和表妹夫正好回门。” 周诚能想像到黄淑娟是什么表情,不由得失笑。 生出这样的女儿真是伤脑筋,说到底还不是父母惯的。 陈芸娘压低声音说:“相公你是没见到表妹的脸,白了青青了白,懊悔的想撞墙。 表妹夫倒是满心欢喜。” 她相公可是皇帝亲封的国公爷。 即便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只要有一点点关系,那说出去也是有面子的。 刘茂高兴,黄淑娟可不高兴。 她若是不着急嫁,有她相公这层关系,必然能找到更好。 “黄淑娟没闹和离?” “闹了,表妹第二天回娘家找舅舅舅妈要跟妹夫和离,被舅妈打了一耳光,警告她好好跟姑爷过日子,没事别往娘家跑。 否则就不认她这个女儿。 表妹一气之下说她没娘家了,日后再也不会回来,把黄舅舅舅妈气的够呛。 后来就真没回过娘家,不知道过的怎么样。” “以她的性格,嫁给谁都过不好,得亏她跟许表哥没成,不然许家现在不知道被她闹成什么样子。。” 差的黄淑娟看不上,条件好的人家看不上她。 黄家都去禹州了,没人再像她爹娘哥哥弟弟一样容忍她,还能收敛收敛性子。 陈芸娘点头,这话她赞同。 周诚拿了炭笔在纸上写了几个方子。 “媳妇,我答应芙蕖给黄舅舅和她爹娘每家一个方子,你替我看看,给什么好?” 陈芸娘看了看说:“要不让他们抓阄,抓到什么就是什么,谁都没话讲。” “这方法不错,就这么办吧,一个方子少了点给两个吧。” 不仅是黄家李家要挣钱,自己家也得挣钱。 周诚已经想好让媳妇们做什么生意。 陈芸娘最感兴趣的是做各种点心,周诚决定将这一块交给她来做。 凌媛娘做餐饮。 李芙蕖做成品药。 楚黛手巧做服饰、刺绣类。 袁玉竹做护肤品和胭脂水粉等。 吕素禾开酒坊和染布庄。 各做各的,可以合作,但不干涉对方,挣到的钱归各自所有。 第193章 可惜不是男儿身 造纸、火药、造玻璃、抗生素什么的自家不碰。 有些钱不能挣。 先前做的纸用完了就花钱买,贵点就贵点。 只要这些行业朝廷没放给私人做,周诚就不会沾染。 他自己除了能靠种地挣钱,可以做的事还很多。 媳妇们的产业将来能传给各自的儿女,他这个做爹的也得为孩子们攒些家业。 黄家抽到是皮蛋和豆豉方子,李家抽到豆酱和腐乳方子。 两家都非常高兴。 李家因抽到腐乳方子还得了个做豆腐的方子,黄家不眼红,那是李家运气好,羡慕不来。 黄达成从走村串户叫卖的小贩到开铺子,做了二十多年买卖,他有经验。 有信心将生意做好,不仅在州府卖还能卖到其他城市,甚至其他国家。 李家没做过买卖,但不要紧,可以学,况且这生意还是独家生意,只要味道没问题,生意又能差到哪里去。 由陈芸娘手把手的教会两家如何做,等检验了成果,合格了,周诚再借本钱给他们。 杜武将京都发生的事告诉周诚。 周诚若有所思:“大皇子二皇子全家一口人不剩,这么惨,作为王爷,身边不是有很多高手保护?” 杜武放下茶盅说:“有内鬼,再多的高手也得死。” “沙场多年,没有死在战场,倒是死在即将享受荣华富贵之时,恐怕死不瞑目吧。” “确实是死不瞑目,两位皇子都被烧成了灰烬。” “这是结了死仇啊,有没有查到凶手?” 火化对古人来说无异于是挫骨扬灰,没有深仇大恨都不会把人杀了再费劲地给人烧了。 卢清婉曾跟他透露,兄弟姐妹九人,除了三个年幼的弟妹,她跟五个兄长和弟弟的感情极好。 一下子没了两位兄长,她应该会很难受吧。 一说起卢清婉,周诚就后背疼。 暗骂自己贱皮子,被卢清婉挠成土豆丝了还担心她难受不难受,这不是吃多了撑的嘛。 杜武点头:“证据显示大皇子一家是被西戎人所杀,二皇子一家死于东夷人之手。事情真相如何,不得而知。” “听大哥这么说,难道凶手另有其人?” “皇家的事,复杂着呢,不好说,咱们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况且皇帝又不止一个儿子,死了三个还有三个,总不至于六个全都死了。” 皇子之间内斗而已,血流成河的也是卢家的人,杜武懒得管。 周诚:“......” 周诚思索了一下,说起两个多月前在雍州时遇到被追杀的卢清婉。 “追杀卢将军的人生的高大健壮,听口音是异族人,会不会跟杀两位皇子的人是一伙儿的?” 杜武眸中精光一闪,问了周诚遇到卢清婉详细时间。 得到答复后茶盅在指间转动,沉思片刻后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周诚还没品出他这一笑是什么意思。 杜武瞬间收敛了表情,微微拧眉说:“你说的不错,兴许卢将军是被两位皇子连累了,西戎人和东夷人着实可恶,确实该打。” “那她够倒霉了,我和隋玉瞻也跟着她倒霉,幸好有惊无险。”周诚不疑有他。 “皇帝六子三女,这位嫡公主文韬武略,无论是文采、武艺还是带兵打仗,几位皇子皆比不过她。 可惜不是男儿身,若是男儿,皇帝一早就封她为太子。” 周诚道:“女子不比男子差,她要有治国之才,能为百姓谋福祉,她做皇帝又如何。” 周诚说的理所当然,杜武却失笑摇头:“哪有二弟说的那么简单,你看满朝文武百官,又有几个女子。 几百年来唯有卢清婉一人。 纵使皇帝有心将皇位传给卢清婉,文武百官亦会反对。” 周诚想想现下女子的地位,男权至上,女子要做主宰天下的君主确实难如登天。 “大哥,明年我把这边安排好就去湖州种地,你和大嫂也一起去吧,咱们互相有个照应。” 明德帝想让周诚来京都,奈何京都附近的田地基本上都是有主地,要凑够连成片的万亩不容易。 翻了两遍舆图,定在京都往南五百里外的湖州。 杜武也有田地,跟周诚毗邻。 湖州也属于北方,冬日比京都更暖和些,可以种植冬小麦和其他作物。 比起最北边只能种一季粮食的照西县要好上许多。 这几年兵荒马乱湖州的百姓死了不少,人口急剧减少,越来越多的土地无人耕种。 皇帝赏赐的良田,实则是荒废的土地,有些地甚至是荒地,还得自己找人开荒。 赏赐田地仍然要交田赋,大周建立之初颁布了免税三年,三年过后不种也得交田赋。 能一次得到万亩地,周诚还是挺高兴。 这是皇帝赏赐,除非他犯了了不得的错处,否则,谁也抢不走。 湖州到京都只有五百多里, 不算太远,既通陆运又水运,将粮食拉到京都大概五六日。 靠种地、养殖以及各种延伸产品,他也能发家致富。 “去,湖州那地儿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土地肥沃,不比咱们这儿差。你大嫂也说了,你们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杜武是一百个不想要土地,他无儿无女,家中就他跟裴氏两人,要那么多地做什么。 简直就是给他找事儿。 只不过,他跟裴氏都稀罕周诚家的七个孩子,周诚一家走了想见一面可不容易。 更何况他们夫妻俩跟杜家和裴家关系淡漠,去湖州种地也好。 周诚还以为自己要好一番劝说,没想到这么容易。 黄家和李家安排好,还有他大舅许家。 许家也是老实憨厚的人家,许根生和蒋氏都是能拎得清的。 许大休了沈氏,娶了朱大娘家能干会做人的马小清,跟许二夫妻的关系得到修复。 三兄弟成亲后了有了自己孩子,虽各有各的小心思,但三观没问题。 这样的亲戚周诚愿意拉他们。 想留在村里他就送他们两个方子,想跟他去湖州帮他做事,他不会亏待他们。 至于陈芸娘的娘家,陈芸娘明确表示只想拉殷氏和四个侄儿侄女,两个亲哥和其他嫂子侄儿侄女,她不想管。 她给过陈满仓兄弟很多次机会,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哪怕只是来家里道个歉她都没那么心寒。 可是没有,从回陈家集后就没来过。 这样的处事方式,即便是做买卖多半也是做不好的。 不如就在乡下种地,如今有高产的粮食,种地饿不着一家老小,顶多是钱难挣些而已。 周诚自然是支持陈芸娘的决定。 不管是亲戚还是朋友,合得来就多走动,合不来也没有必要为难自己。 村里的地和房子都留着不卖,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 自家这里是个风水宝地,周诚想到芦苇荡和山里的物资,想到秋天温度一下降就往山下跑的林蛙。 还有费劲开出来的地,有些可惜。 第194章 粪水催吐 跟袁玉竹单独在一起时,周诚将袁夫子父子的话告诉她。 袁玉竹无语了片刻,说道:“想不到我爹还没老呢就糊涂了,相公别管他们。 我大哥说的没错,我爹有时确实是个看不清自己的人,真让他做官了麻烦事还在后面。” 周诚嗯了声:“明日让人带信去给岳父说明,免得他老人家一直等着不利于身体健康。 ” 袁牧和他媳妇倒是清醒的。 过了几个月没收到消息,他那岳父恐怕坐卧不宁吧。 对这事袁玉竹倒是没大在意:“我爹承受能力好着呢,他这辈子不知道考了多少回科举,大多同窗都中了举,我爹屡试不中也没见他为此伤神过。” 周诚勾唇。 倒也不见得。 他瞧着老岳父心气儿挺高的,不然也不会五十啷当还想做官。 袁玉竹双手捧着周诚的脸,直视他的眼睛:“相公你说实话,这次出门有没有招花惹草?” 去年出门娶了个媳妇,今年带回媳妇还多了个娃。 周诚毫不迟疑地回:“没有。” 袁玉竹一脸怀疑。 周诚长叹一声,揽着她的肩情真意切地说:“真没有,到了京都我都没出门去逛一逛,一直待在丞相府,后来又去青州,千里迢迢一路跋山涉水。 哪有功夫招花惹草,老实着呢,就是想你们想的慌。 再说了,我有没有招花惹草你没感受到?” 袁玉竹想到昨夜,芙蓉面微微泛红,嗔他一眼:“青天白日的说这个,不害臊。” 周诚轻笑:“是是是,媳妇说的是。” “我不管,下次你去哪里我也得去,不看紧点家里都快住不下了。” “好,带你去。” 先答应下来再说,不然有得扯。 袁玉竹得逞,高兴的在周诚脸上吧唧一口,随即又在颈上亲一口,口脂印了上去。 周诚毫无所觉,用晚饭时李芙蕖几人见到他脸上颈上红色的唇印,看他的眼神变得复杂。 袁玉竹故作娇羞地低下头,往女人那桌走去。 周诚被媳妇们赤裸裸的眼神看的后背发凉。 杜武暗暗在心里对周诚竖个大拇指,六个媳妇,忙得过来嘛。 瞧他二弟这一天,分成三个都不够使,身体不好绝对招架不住。 之后接连两日,周诚都睡到中午。 一个个有样学样,恨不得让他将几个月欠下的公粮一次还清。 第四日周诚终于遭不住了,吃了饭就拉着隋玉瞻往村里跑。 揉了揉自己的老腰,不禁感叹自己的人生太过幸福,日日如此,他怀疑不用等到三十就得嘎。 摸出姜无为给他的药,对着阳光瞧了几眼,除了颜色诡异没瞧出个啥来。 做好心理建设,狠狠心塞到嘴里嚼吧嚼吧,咽了下去。 隋玉瞻眼睁睁瞧着他的纠结和挣扎,等他把药服下后慢吞吞地说:“中毒的话可以用粪水催吐,周诚,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中毒。” 周诚额上流下一滴汗,白了他一眼。 “灌我粪水?隋玉瞻你对我可真好,不如直接让我嘎了。” 周诚双手捂着喉咙,打算有点点不舒服就自行催吐把药吐出来,所幸,不但没有任何不适,一刻钟后四肢百骸涌入暖流,浑身仿佛都充满了力量感。 简直是灵丹妙药。 周诚由衷敬佩:“老爷子医术顶呱呱。” 在药材品种极少的情况下能配出这样的奇药,老爷子牛逼。 能不能让他延年益寿不清楚,起码服下之后他觉得自己又行了。 嗯,可以再犁两亩地。 周诚豪情万丈,这回,必须找回场子。 生出跟吕顺类似的心理,药效如此之好,下次见面还得问老爷子讨要两颗。 隋玉瞻仔细看了周诚好一会儿说:“周诚,你脸色比方才好了许多。” 周诚扬起唇角:“老爷子的药确实是好药。” 不愧是神医。 要求不高,能活五六十岁就心满意足,最多七十,再老就没多少乐趣了。 许家人不笨,自然是跟周诚一家去湖州有前途。 周诚可是国公爷,跟着他将来子孙说不定也有改换门庭的机会。 周诚原先也想过带上黄家和李家一起去湖州,不管去不去方子都给他们。 可李父才四十就有了落叶归根的念头,想待在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 黄达成则想自己先去闯闯,实在不行再去投奔周诚。 周诚便没有多劝,以后的日子长着,反悔了也不是不能再去。 去了趟许家,周诚回村的消息像长着翅膀一样飞遍了全村,甚至飞出大营子沟。 纷纷围到周童生家,连其他几个村的村民也都来了。 “国公爷,日后得空可要多回来瞧瞧。”里正难掩激动地说。 若是没有周诚,天花疫病、北狄人入侵、旱灾、蝗灾和水患的侵袭下,照西县恐怕不会剩下几人了。 周诚推出高产作物,让百姓不再挨饿。 其他国公爷为朝廷、为百姓做了什么他不清楚,他只知道,周诚这个国公爷当得起。 “会的,大营子沟是我的家乡,我肯定会回来,再说我得把明年春耕的事都安排好了再走。” 周诚对众人的态度一如既往,并没有因为封了爵位就表现出高高在上。 周族长眼眶湿润。 多好的孩子,周铁锁和许氏瞎了眼,他也跟着瞎了。 是这孩子宽宏大量不跟他计较。 族长觉得自己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就是解决了周铁锁和许氏,这两人要还在,恐怕会仗着孝道缠着周诚不放。 当年嘲笑轻视过周诚和陈芸娘人,羞愧又害怕,不敢出现在周诚面前。 ...... 县城刘家 刘母斜眼瞧了瞧丧着脸搓洗衣裳的黄淑娟,歪了歪嘴角。 心里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阴阳怪气道:“哎呦,我们这小门小户的实在是委屈你了。” 她儿子有功名在身,本可娶到条件更好的女人,可她儿子非要娶来投奔亲戚黄家闺女。 刚嫁过来那两日瞧着还行,带来丰厚嫁妆,嘴会哄人,手脚勤快。 回个门儿回来人就变了,死活要跟她儿子和离。 原来是黄淑娟那表姐夫做了国公爷,本来跟国公爷成了姻亲对她儿子的实打实的好处,天大的喜事。 黄淑娟好好跟她儿子过日子她保管对她比对亲女儿还亲。 可坏就坏在,这朝三暮四的女人瞧不起她儿子。 什么玩意儿,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闹了一夜,第二日跑回娘家到第三日才回来。 天知道这两天一夜她是跑回娘家还是去跟野男人鬼混。 这种儿媳娶来作甚。 要不是得罪不起国公爷,她早就将这女人休了。 之后黄家没来人,黄淑娟虽满脸的不情愿,好歹是老实了,不敢再提和离。 她算是看出来,黄家不同意黄淑娟和离,不给她撑腰。 刘茂从屋里出来,站在屋檐下伸了个懒腰,温和地对黄淑娟道:“淑娟,辛苦你了。” 刘母暗暗翻了个白眼,对他努努嘴使了个眼色,刘茂有些烦闷地走到刘母身边,母子二人往院外走。 “娘,你做什么让她洗衣裳。”刘茂不高兴地说。 刘母那个气,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你们自己的衣裳,她不洗难道让你老娘洗,饭不做衣不洗,你娶妻做什么?干脆把她摆桌子上供起来得了。” 刘茂皱眉,压低声音不耐烦道:“娘,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她表姐夫是国公爷,咱们得罪不起。 你儿子万一考不中,在官府谋事儿不是国公爷一句话的事儿嘛。 实在不行就花两文钱让人洗。” 他好不容易才攀上这门权贵亲戚,可不能为了点小事让他娘给得罪了。 刘母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气不过又拍了他一下:“笔墨纸砚要银子,去州府赶考要银子,有媳妇还花钱让人洗衣裳,你是不是想气死你老娘?” 第195 章 有所图 纸面世后纸张替代了木牍竹简,轻薄方便携带的纸价格自然高。 刘茂在家练字用沙盘能节约些银子,去书院就得用纸,不然会被同窗笑话。 纸贵书更贵,随便买本书就要几百文,可不得省着点。 刘母越想越气,说道:“既然你都觉得自己考不中干脆别考了,去找点事情做,养活你自己和你媳妇。” 儿子还没高中就向着儿媳,真中了会孝顺她这个娘? 她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不能一直偏向老四,寒了三个儿子的心老了谁养她。 她瞧着四儿媳跟娘家表姐的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然也不会至今都没来看过她一眼。 况且两家阶层不同,地位悬殊天差地别,不是你凑上去人家就会搭理你。 刘家原本也是小富之家,城外有一百多亩地,这几年年景不好连着三年颗粒无收,城里找不到活儿干。 一大家子人全靠吃老本,还要供个读书人,再多的家底也不够挥霍的。 刘茂能考上秀才刘母就觉得已经是祖宗保佑,将田地挂在儿子名下日后不用交田赋,供他念十来年的书也算是有了回报。 刘茂没想到他娘居然不让他继续念书,愕然地瞪大眼睛:“娘,你不让我去书院念书?” 他只说是万一考不中,没说一定考不中,他娘竟然要断了他去书院念书的念头。 刘母叹气:“家中没有多少银钱了,娘正愁你去乡试的盘缠,你要实在想参加乡试在家学也一样。” 母子俩越说越大声,黄淑娟听到两人的对话,站起来走到刘茂身边说:“相公,你同意与我和离,我可以将我一半的嫁妆给你,彩礼我也还你。” 刘家也就是表面风光,实际上还没她娘家吃的好,一日日清粥野菜,没点油水。 婆婆和三个妯娌都不是好相与的,她受不了了。 她当初迫不及待地想嫁给刘茂就是想压表姐一头,秀才娘子是好听,可又怎么比得上国公夫人尊贵。 刘茂才疏学浅,考上秀才那是运气好,这辈子多半是止步于此,她才不要一辈子被人叫秀才娘子。 她要和离。 她就不信自己真跟刘茂真和离了她爹娘会不管她。 表姐夫是国公爷,即便二嫁她也能嫁给比刘茂更强的男人。 刘茂瞬间黑了脸,双手握成拳头。 被媳妇如此嫌弃,他也是要面子的。 刘母不着痕迹地瞥了眼黄淑娟的肚子,火上浇油:“老四,你媳妇看不起你,你要是个男人现在和离。” 如果可以她更想让儿子休妻。 刘茂忍了又忍,压下火气好声好气地跟黄淑娟说:“媳妇,你信我,我一定能高中,我们不和离。” 若非有所图,他又何必在一个看轻他的女人面前低声下气。 刘母翻个白眼扭着腰就走。 她儿子要能沾到周家的光她就跟黄淑娟姓。 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娶了这么个玩意儿回来。 刘茂死活不同意和离,爹娘又不许她回娘家,黄淑娟直接气哭。 服下丹药后周诚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得到改善,可以超额交公粮。 总算找回了场子。 黄家的豆豉和皮蛋合格,李家的豆腐乳和豆酱也都合格,此时离过年只有不到一个月。 周诚家人多,他们走了并不至于会显得冷清。 两家人考虑后还是决定离开。 黄达成跟周诚借一百两银子起家。 来大营子沟不但粮食够吃,还有工钱,三年半下来攒了几十两银子。 夫妻俩疼女儿,黄淑娟成亲给她置办嫁妆,剩下的都给她做了压箱底的钱,现在手头上是真没钱了。 第196章 羊毛出在羊身上 一百两银子在禹州买不起房,但可以租房、置办家当,一口吃成不成胖子,一步步来。 一家人健健康康的,有做豆豉和皮蛋的手艺,若是这都混不下去,不如去种地。 “年前过去做好准备,争取早日将生意做起来。”郑氏满脸笑容。 黄达成和郑氏有信心能将生意做好,不说大富大贵起码糊口不难,做好了还能给儿子们攒下一份家业。 “预祝小舅、舅母明年开门红。” “承国公爷吉言,外甥女婿,若非你给我们个安身之处,给我们口饭吃,我们这一家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恩不言谢,这份恩情我们黄家永远记在心里。” 周诚什么都不缺,要还他恩情太难。 “小舅别这么说,你和舅母三位表弟帮了我不少。” 抛开亲戚不谈,黄家五口是老板最喜欢的员工,指哪儿打哪儿,且一心为老板利益考虑,不该说的话不说。 拿自己应当的那部分,不眼红老板挣了多少。 若不是黄家人想自己闯一闯,他是真想带他们一起走。 周诚取了两百两给黄达成。 “小舅,穷家富路,多带点银子在身上,玉竹大哥一家在禹州,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找他。” 黄达成是个干脆的性子,闻言没再推辞:“成,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李家没借钱,李母手里还有些积蓄,县城有房子,只要买些大豆、大缸和调料就够了。 李母最担心的还是李芙蕖子嗣的问题。 成亲五年,跟李芙蕖一同进门的凌媛娘和楚黛都有儿子,后面进门的袁玉竹和吕素禾也有了孩子。 就她家芙蕖没生下一儿半女。 愁死个人。 “京都郎中医术好,去了京都找郎中好好瞧瞧,哦,我听说宫里的太医医术最好,女婿的身份应该能请到太医吧。” “不知道,娘你放心,这事儿我记在心上了。”李芙蕖正色回答。 以前她是不在乎有没有孩子,有阵子觉着没有孩子还更好。 近两次相公出门只带隋玉瞻不带她,以后出门估计也不会带她。 这次相公一走近半年,陈芸娘四人都有孩子就她没有,有孩子陪着日子没那么难熬。 就她孤家寡人一个,整日惦记着相公什么时候回来,孤枕难眠就只能数地上的地砖。 娘说的对,女人还是得有自己的孩子,有了孩子才有精神寄托。 家里的女人越来越多,一个比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年轻。 她没有孩子,时日长了相公还会不会将她挂在心上。 李母见女儿终于引起重视,心里一松,劝道:“也别太着急,子女什么时候来是要看缘分,有时候也未必是身体的原因,郎中要看,心也要放宽。” 李母想着女婿一家去了京都,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凑到李芙蕖耳边补充道:“我听说权贵之家的夫人们没有子嗣,便会找个老实的丫头伺候自己的相公,生的孩子抱到自己身边养。” 李母顿了顿说:“实在不行,过两年你也这么办吧。 生下孩子把人打发了,那孩子不就是你的么,在自己跟前养大其实跟亲生的也没什么区别。” 陈芸娘有两个儿子,原先她想过让女儿跟女婿说说看能不能让一个儿子记在女儿名下。 如今陈芸娘是身份尊贵的安国公大夫人,身份不同了,陈芸娘有再多的儿子也不会嫌多,又怎么可能同意给别人。 那就只能想别的办法。 李芙蕖沉默,须臾后点头:“好,我听娘的。” 黄家李家搬走了对周家的生活没什么影响,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周诚列出个详细的计划,明年村里都要种些什么,包括自家的地。 几百亩地每年能出产不少粮食,种的好足够养活几个村子的人。 地荒着太浪费,只可惜各村人口太少,自家要顾着自家的地,想找人种地都难。 镇上有些百姓地少,周诚琢磨着让里正帮着问问亭长,看有没有人愿意租地。 他多少收点租子,地也不用荒着长草,关键是有粮食产出。 周诚还没顾得上去问,吴大爷带着儿子孙子来了。 大营子沟除了周家,吴家是第二大姓。 吴大爷五个儿子,每个儿子都给他生了几个孙子。 三个儿子去了军营生死不知,吴家仍然是村里男丁最多的家庭。 吴家原有四十多亩地,这几年陆续开出四五十亩。 儿子多,分家时摊到每个人头上就没有多少,加上孙子们也都要陆续成家,那点地就不够看了。 村里位置好点的地都是有主地,山脚的地杂树多,开荒不易。 周诚家的地平平整整连成片,无论是种稻谷莲藕,还是种玉米都好,芦苇荡里还能养鸭养鹅。 虽说离村子有点远,可有单独的水车,浇灌庄稼不用发愁。 水车刷过桐油,干旱期间周诚每年请谭木匠父子来村里为两台水车刷两遍油保养。 水车选用的是好木料,再用几十年没问题。 若是能将周诚家的地租一些过来是再好不过。 吴大爷说明来意后周诚笑道:“吴大爷,你家想种多少地都行,我就收一成租子。” 吴大爷目露惊喜,又有些不安道:“一成会不会太少了些?” 据他所知,县城的豪绅收租子都是五成。 “我这地不用交田赋,都是乡亲,收一成不少,前面十间屋子可以给你们住,猪圈鸡舍什么的都能用,就是得劳烦大家帮我瞧着这宅子。” 他是国公爷,原先名下的地,以及以后划到名下的地都不用交田赋。 反倒是皇帝赐的万亩地三年期满后得交税,周诚在心里吐槽,什么乱七八糟的规定。 合着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封建社会皇帝的赏赐田地就是个坑。 还不如自己开荒或者花银子买地划算。 皇帝给的地要一直交税,时日长了交的税都能买几次地。 除了说起来好听、没人敢惦记外,就没别的好处。 吴大爷哪有不答应的道理,简直是天降喜事啊。 租子只收一成,还能住这里的房子。 两个孙子正好要成亲,这下房子也不用盖了。 吴大爷脸上的褶子更深了:“大郎,多谢你了,我们一定会看好宅子。” 吴家有耕牛,有曲辕犁和其他新农具,四五百亩地他一家也种不完。 村里好多人家知道后都表示愿意种。 周诚就把这个任务交给吴家,谁家要种多少亩直接找吴家。 ...... 三位皇子和公主回朝月余,明德帝仍未立太子。 三皇子卢翱封为秦王,四皇子卢猛封秦王,五皇子卢贲封为楚王。 卢清婉封为永乐公主。 半年内没了三位皇子,明德帝气压很低,不论是皇亲国戚还是朝中官员,谁犯了法与庶民同罪。 短短几月,抄家、流放到岭南种地的官员不下十人。 文武百官无人敢劝谏皇帝立储,免得引火烧身。 失去两位兄长,永乐公主悲痛欲绝在公主府深居简出,即便有宫宴也以为兄长祈福推脱。 明德帝想为她择一良婿,找了一圈,京都适婚男儿没一个能入他眼。 他都看不上的男人,他女儿又怎么看得上,明德帝发愁。 与彭敬商议完国事便跟他说起这事。 彭敬一天天的忙得连去苏府蹭饭的时间都没有,哪有闲心掺和这些破事。 一板一眼道:“陛下,不如让公主自己选,公主为大周立下汗马功劳,臣认为公主有亲自挑选驸马的权利。” “让她选她肯定一个也瞧不上宁愿终身不嫁,去战场杀敌,哎,怪朕不该将她带去边关。”明德帝忧心忡忡。 这个女儿最是儿重情重义,与跟她年岁相差不大的四位兄长关系最是要好,一下没了两位兄长...... 明德帝一声长叹,只希望女儿能觅到如意郎君,早日忘了逝去的兄长。 秦王始终认为两位兄长的死有蹊跷,暗中差人调查,查来查去,跟明德帝查到结果相同。 太过正常反而不正常。 敌暗我明,秦王越发不敢掉以轻心。 主宰天下的皇帝谁不想做。 无论是立长还是按功劳算,他最有希望成为下一任君主。 他不但要提防两个异母弟弟背后放冷箭,没立储一天都得讨好父皇和皇妹,并约束好家人。 拘束妻儿谨言慎行,就连生母尹夫人也被他告诫一番后装病待在自己的寝宫。 力争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另两位王爷与他所想雷同。 精明如彭敬岂会看不出三位王爷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波云诡谲。 之前还忧心好不容易天下太平,这些王爷的兵权都被皇帝收走,母族势单力薄,就连妻族也只是小门小户。 除了永乐公主生母出身勋贵之家,四夫人皆是丫鬟出身,两位美人曾是贱籍。 王爷们娶妻之时担心前朝皇帝猜忌,全都是往低处娶。 糟糠之妻不下堂,即便想重娶也得等上一等。 因此,三王的母族和妻族对他们争夺皇位没有任何帮助。 即便三王斗的你死我活,对大周的江山不会有什么影响。 打也好杀也罢,别伤及无辜随便他们怎么杀。 第197章 皇家无亲情 “公主清减了许多,脸色很差,太医诊断忧思过甚。”秦王妃微蹙着眉头对秦王道。 秦王妃是六品京官之女,其他四位妯娌跟她家世相仿,谁也不比谁高贵。 在卢清婉面前却自觉低人不止一等,但卢清婉从未看轻几位嫂子。 秦王妃与这位小姑子关系算不得多好,但也不像其他勋贵之家姑嫂之间那般水火不容。 秦王食指捻着拇指上的扳指,思忖道:“清婉自幼与大哥二哥要好,两位兄长遭遇不测,她心里必然难受。 你多去公主府走走劝解劝解。” 他不是没怀疑过卢清婉,毕竟卢清婉心思缜密且天赋异禀,无论是武学造诣还是行军布阵,他们兄弟都无法与之相媲美。 自她挂帅那天起,就从未打过败仗。 真想杀谁,易如反掌。 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疑神疑鬼很是可笑。 卢清婉母族再强大、能力再出众又如何,她一个女子,注定与皇位无缘。 实在没有理由杀老大老二,且她一向疼爱侄儿侄女,即便要对老大老二动手也绝不会连侄儿侄女都不放过。 秦王闭了闭眼,一个皇位,兄弟阋墙。 他甚至连个女人都怀疑上。 “是,臣妾知晓。” 秦王看了眼低眉顺眼的秦王妃,眼中闪过厌烦之色。 他若早知道父亲能成为皇帝,当初又怎会娶一个六品小官之女。 除了容貌还算不错,一无是处。 休妻是不可能休妻,可又有几人能长命百岁,要一个人的命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只不过,要换妻也不是现在。 明德帝命三皇子秦王负责琉璃坊,四皇子燕王负责造纸坊,五皇子楚王负责烟花爆竹坊。 造纸坊开起来银子像流水一样流进国库,加上琉璃坊造出来的琉璃镜,短短一年,曾经穷得发不起俸禄和军饷的朝廷,富起来了。 琉璃镜价格昂贵,但只要小心使用别弄坏,一面镜子能用一辈子。 而纸的价格也不便宜,不但是消耗品,用处还极大。 上至朝廷下到学子,笨重的竹简木牍全都换成纸,天下学子众多,每日需要大量的纸张。 除了写字作画的纸,祭祀祖先要烧纸钱,还有比较柔软厕纸等等。 平民百姓用不起厕纸,大户人家的丫鬟小厮都用厕纸。 比起琉璃镜,造纸坊每日的进项十分可观。 烟花爆竹刚做成功,营收如何不得而知。 明德帝将最造纸坊交由燕王管,这让有心之人开始浮想联翩,跟燕王的走动也多了些。 实际上,是彭敬觉得自己拿的俸禄跟自己的工作量不成正比,他感觉自己就是牛马。 与照西县时悠闲的生活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本来这些事该由主管户籍、财政的户部管,皇帝不放心非要让彭敬身兼数职。 皇帝信任他是好事,可他是人,也得喘口气,不能什么事都来过问他。 他还想多活几十年,致仕后好好享受享受。 彭敬认为三位王爷太闲了,思量后,干脆将这三块挣钱的行当划分开,烟花爆竹坊归兵部管,琉璃坊归工部管,造纸坊归户部。 最终所有的钱财仍然归户部管。 然后上书皇帝,让在兵部、工部、户部任职的王爷管。 自己儿子皇帝总不能还不放心,他也能卸掉一些担子。 彭敬才不管他这一举动会让储君之争趋于明朗化,他只想自己轻松些。 再一个,他也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早晚都得斗,这把剑悬在头上对大家都不好,拖的时间越久殃及的池鱼越多,不如早打早消停。 下一任皇帝定下来了,瞧瞧对方是什么秉性,他才能制定改革的方向。 皇帝明显更为器重燕王的举动令尹夫人有些忘乎所以,仿佛她儿子已经成了太子,皇帝之位触手可及。 在郭夫人面前总是不由自主地摆出高人一等的姿态。 郭夫人面上不显,一如既往的温良谦恭,心中却无比愤怒。 大家的位份是平起平坐,她生了两子两女,论子女多谁都比不过她。 且她的儿子为长,皇帝一天没下诏立太子,谁能成为太子还不好说,得意个什么劲儿。 尹夫人渐渐忘记了儿子的嘱咐,吃穿用度上不再节俭。 郭夫人倒是越发低调,对两个女儿的要求严格要求。 皇帝这一举动实实在在的打了秦王的脸。 在他看来太子之位是自己的,可显然他的父皇更中意的是老四。 若要登上皇位,就必须铲除一切拦住他前路的人。 卢清婉知道后什么都没说,以身体抱恙为由,闭门谢客,无论是母族那边的亲戚,还是王爷、王妃、侄儿侄女,谁都不见。 明摆着她谁都不站,谁能成为太子就靠自己的本事。 明德帝去公主府看望卢清婉,见她确实瘦了,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模样,心疼的不行。 派了太医为她诊脉,没什么大毛病,仍是忧思过甚,需得打开心结好好休养。 “女儿,你两位兄长最是疼你,他们若是地下有知亦是不安。”明德帝红了眼圈。 明德帝老了,一下子失去两个儿子六个孙子女,打击不比邢美人少。 卢清婉垂下眼眸,抓住锦被的手骨节泛白,带着哭音低低嗯了声:“女儿让父皇担忧了,女儿一定会好起来的。” 明德帝摇头:“你好好的父皇就放心了。” 卢清婉抿了下唇说:“父皇,女儿静养期间谁都不想见。” “好好,父皇下旨不让人来打扰你。” 明德帝懂卢清婉的意思。 他不是不知道三个儿子的明争暗斗,他的女儿重情不愿看到兄弟相争,他也不希望让女儿被任何一个儿子拉拢。 不见是最好。 父女俩说了会儿话,明德帝赏了珠宝和贵重药材,叮嘱几句后便回宫。 卢清婉从软榻上缓缓起来,站在窗边,眉目清冷不带一丝感情。 皇家无亲情,她领教了。 自己同样也变成了那样的人。 她的仇人是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没对她出手,她既不参与他们之间的争斗也不会动他们一根汗毛。 对明德帝的“厚爱”燕王颇为惶恐,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老三老五的眼中钉肉中刺,却又无可奈何。 他不想争皇位,但他有位想做太后的母亲,即便他不争,他的母亲也会替他争。 关键是没人会信他确实对皇位没有兴趣,只想做个守护大周的武将。 他像是被人操控的人偶,被命运裹挟着不得不往前走。 秦王想成为大周下一个皇帝,他一母同胞的弟弟楚王同样有野心。 “夫人,秦王和楚王今日下早朝后发生了口角。”跟随郭夫人多年的嬷嬷小声说。 郭夫人一惊:“为何?” 她太了解自己生的儿子,就算老大老二都活着,她两个儿子也会争上一争。 两个大的没了,少了两个对手,那就更要抢。 亲兄弟又如何,又岂会比得上九五之尊的皇位重要。 手心手背都是肉,可皇位只有一个。 无论是哪个儿子做皇帝,她都是赢家,平心而论,她更希望大儿子得偿所愿。 所以,她不但要让自己的大儿子顺利成为太子,还要稳住另一个儿子。 决不能让他们兄弟相争。 嬷嬷在郭夫人耳边耳语了了几句,郭夫人勃然大怒:“传本宫口谕宣楚王进宫。” 后宫妃嫔不能随意出宫,即便是去见自己的儿子也不是想去就能去。 楚王下朝后去城外烟花爆竹坊转了一圈便回王府。 日前他得了个天姿国色,舞姿妖娆的舞姬,正在兴头上,将郭夫人的口谕当成废话。 对传口谕的太监说:“本王有要事在身,改日再去看望母妃。” 楚王妃担忧道:“王爷,母妃宣你进宫应是有要事,不去的话她老人家会不会生气?” 楚王不屑道:“今日老三跟我拌了两句嘴,母妃找我无非是要教训我要尊重兄长,这种话本王已经听腻了。” 老三是他母妃第一个儿子,是改变他母妃命运的功臣,也是他母妃最看重的儿子。 她这个儿子不过是锦上添花,哪里比得上老三。 只听过兄长让弟弟,没听过弟弟让兄长,他的母妃时刻对他耳提面命,必须敬重兄长,让着兄长。 包括这皇位。 凭什么,都是父皇的儿子,他凭什么要让。 他让了二十多年了,这一次绝不会让,哪怕鱼死网破。 楚王眼中闪过阴鸷。 第200章 十里相送 郭夫人被逆子气的差点吐血,后悔向皇帝求情让楚王一家全都回朝,她应该等太子之位定下之后再让逆子回来。 郭夫人懊悔不已,但这当头还真不敢拿楚王如何。 她这个小儿子如今敢当着奴才的面就下她的脸,已不是当年那个将生母和兄长都放在心上的人,真把他惹怒了,难保会干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来。 皇帝严令禁止后宫干政,皇帝知道她的心思,绝对不会看在她生了四个儿女的份上放过她。 降低位份都是轻的。 郭夫人愤怒地折断了自己的指甲。 大皇子二皇子死了,秦王一直认为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是想燕王,没想到的是,竟然是一母同胞的弟弟楚王。 秦王本顾及同胞之情,只想铲除燕王,现下他改变策略。 除掉燕王之前得先将不敬兄长的好弟弟解决了。 他这好弟弟最大的弱点便是好美色,不论男女。 虽隐瞒的很好,但瞒不过他的眼睛。 秦王眼中掠过一抹毫不掩饰的狠厉之色。 皇位之争暗潮汹涌。 彭敬命人将池塘里的莲藕全都挖出来,上称一称竟然近三千斤,鱼有六百多斤。 之前还采了一百三十余斤莲子。 快过年了,除了萝卜青菜,集市上没啥新鲜蔬菜卖,莲藕卖到四十文一斤也有人买。 卖两千斤就能有近百两的收入,剩下的除了自己吃还能送礼。 彭敬嘴角扬到太阳穴,这是丰收的喜悦,比得到第一份俸禄时还兴奋。 “明年将宅子辟出一半种地,不但可以自给自足,还能卖了换银子。”彭敬笑着对爹娘说。 他现在大小也是个有钱人,有权又有钱,种地未必是为了挣多少银子,完全是饿怕了。 打小一天饿三顿,做了官也没好到哪里去,认识周诚后才算是彻彻底底吃饱了肚子,再也不用挨饿。 对粮食的执着是刻在了骨子里。 粮食丰收能给他带来浓浓的安全感,比幼年走黑路见到爹娘在村口等他更有安全感。 嗯,就这么决定了。 空着的地方都能种上,反正他也不怕同僚笑话。 彭敬的爹娘种了一辈子的地,面朝黄土背朝天,如今享了儿子的福,成了丞相府的老太爷和老夫人。 “嗯,我儿说的是,府里下人多开销大,多种些粮食蔬菜能省下不少银子。”彭母含笑说。 彭父道:“这事儿交给我跟你娘,你还是赶紧娶个夫人,让我和你娘早日抱上孙子。” 老两口对彭敬种地的想法表示支持,本就是农家子,做了官种地也不丢人。 再说这么大个宅子就十几口人,不种点粮食多浪费。 就是吧,儿子什么都好,最让他们操心的还是儿子三十了还孤家寡人一个。 前头娶了两个又没留下一儿半女,彭父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儿子不行。 不然为什么就不好美色。 彭敬:“您和我娘不是早就抱上孙子了么。” 他忙得要死,哪里有空考虑这些。 “你是你,你弟是你弟,能一样么。”彭母没好气道。 “马上要过年了,我这一堆事儿要处理,要成亲也只能等明年再说,爹娘,我忙着呢,走了啊。” 彭敬溜之大吉。 彭父彭母对视一眼在心中叹了口气。 为了让自己过个舒适的年,同时为皇位之争加把火,在彭敬旁敲侧击下,明德帝在早朝时表示要瞧瞧三位王爷在丁卯年最后一个月,谁能为国库多添一片瓦。 秦王和楚王只能先放下其他,想办法提高营业额。 燕王不想争皇位,也不想出头,奈何,即便他什么都不做,造纸坊仍然是日进斗金。 没办法,下了早朝就直接回王府摆烂。 把尹夫人气得咬牙切齿,暗骂儿子没学到她的精明。 好好的机会不懂把握。 六子和阿木尔的包子铺生意爆好,地里的辣椒成熟后,饺子馄饨摊也继续开了起来,一家四口忙的脚不沾地。 虽然累,可赚的多,不用拿命去拼。 苏樱专心跟着师父,以及不是师父胜似师父的姜无为,彭敬早已被她抛到脑后。 大营子沟,周诚一家享受平静快乐的时光。 照西县除了林业资源极其丰富外,百姓还有个好处,辛苦半年休养生息半年,这一点上,比南方一年到头都有干不完的活百姓更幸福。 烟花爆竹刚研制出来不久,只够供应京都以及各府、州,还没普及到县城。 对联和门神,以及红灯笼之类喜庆之物已经传到大周各个村镇。 近几年黎明百姓过的太苦,过年有个象征来年吉祥如意的物件,即便贵点也舍得买。 期盼来年风调雨顺,无病无灾,粮食满仓,六畜兴旺。 目前纸类用品跟盐铁一样,属于朝廷专营。 县城有卖对联二十文一副,门神五十文,灯笼一个要二十五文。 也有单独卖红纸自己写,也要十五文一幅。 周诚嫌太贵。 他家屋子多,算下来至少要二两银子。 简直是天价。 家里还有不少纸,闲着也是闲着,周诚便让字写的好的袁玉竹和陈芸娘写对联,自己画门神。 他在现代不是多优秀的人,作为现代人从小学习各种兴趣班,多少还是有两样能拿得出手的才艺。 美术算得上是他的强项。 高中时老师还问过他要不要考美院,他家没有万贯家财,不想被饿死最后还是选择了理工科。 妞妞除了是个小财迷,对绘画也非常感兴趣,周诚画她也在一旁照葫芦画瓢。 六岁的小姑娘脑袋上扎着两个小花包,穿着颜色鲜艳的襦裙,认认真真的坐在桌前画画。 周诚瞧她那一本正经可可爱爱的模样心里就欢喜,忍不住抬手摸摸她的脑袋。 妞妞抬起头来冲他笑:“爹爹我画的好不好?” 周诚温和地笑:“画的很好,再练练,明年咱家的对联就由你来画。” “嗯。” 一转眼他来这个世界五年了,时间过的真快。 日子确实是一年比一年好。 大儿子已经能打酱油,老二老三老四老五满地跑,老六四个多月,壮的跟小牛犊子似的。 男孩子就没几个不调皮的,几个小屁孩一天天打架抢东西,吵起来能将家里屋顶掀飞,头都大了。 不得不说,还是女儿乖巧贴心。 但在这个世界对女子不太友善,周诚私心里还是希望有这一个女儿就够了。 吕素禾抱着老六坐在一旁看,见她相公轻轻松松就将门神画的轮廓勾勒出来,调色上色,一气呵成。 门神画跟真人似的。 吕素禾眼中满是钦佩。 她相公怎么这么厉害。 除夕夜,京都和大周各大城镇都放起了鞭炮,燃放绚烂的美丽的烟火。 宫里举办了热热闹闹的宫宴,卢清婉依然抱病不出席。 明德帝宠她,不但去公主府探望她,大量贵重之物如流水般进了公主府。 举国同庆的日子,秦王和楚王兄弟不敢触明德帝霉头,一副兄友弟恭。 在自己的统治下,短短一年大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明德帝为此颇为自得。 他是武将,行军打仗不在话下,治国方面就有些差强人意,但他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不刚愎自用独断专行。 有彭敬这个得力的左膀右臂,还有周诚的农耕技术。 治国没问题,钱财和粮食也有了。 今年的宫宴明德帝办的尤为隆重。 周家要去湖州种地,若是不想耽误春耕过完年不久就得走。 周诚原想在大营子沟再种一年地,想想自家的万亩良田还有杜武家的万亩,就有了取舍。 留给里正十斤棉花种子,每个村子能分到两斤,量是有点少,种两年以后就不会棉花种子。 辣椒、番茄、白菜、鸡毛菜和菠菜种子也留下一些。 其他种子周诚还没种过,种子价格不便宜,买的品种多,钱不够每一样种子量并不多。 周诚舍不得将自己没种过的种子给村民,万一不小心种死了,就没了。 他先种,等以后种子多了再给大家。 红薯、土豆和玉米种子会从禹州运过来,种子是免费,但需要大量的人力畜力运输。 因此,秋收后村民要三倍返还给官府。 过完年等到二月,周诚安排好一切便出发,先去京都再去湖州。 从土匪窝里带回来的黑山羊,过了四五年,繁殖到二十多只。 路途遥远带着羊不方便,卖到县城倒也能卖一二十两银子。 周诚想了想,干脆送给关系较好的几家人养。 日后村里不但养猪、养鸡鸭、稻田里养鱼,还能养羊。 走的那天清晨,十里八乡男女老少都来送别。 不是因为周诚国公爷的身份,而是周诚让大家躲过北狄人的屠戮,安然度过几年天灾。 并让大家将来不会再饿肚子。 对小老百姓来说,周诚无异于是再生父母。 周诚骑在马背上,跟沿途认识不认识的人道别,心中感慨无限。 他周诚也有被群众自发相送十里的一天。 “大郎哥。” 看到顾善,周诚下马。 当年那个瘦小可怜的孩子今年十二岁,已经有周诚肩膀高。 “阿善,并不是只有走科举才能过上好日子,学好我给你的种地和养殖的法子,多思多想,同样能过的很好。” 顾善很聪明,认字算术都学的很快,但他做文章就不行了,怎么也转不过弯来。 跟周童生学了几年,远不如比他小三岁的周全。 科举这条路是走不通,只能继续种地。 识文断字,会种地会养殖,将来极有可能会接替里正的职位。 周诚一直觉得天下太平的情况下,做个自给自足的农夫比做官更为悠哉。 阿善郑重点头:“我记住了大郎哥。” 第201章 劫富济贫 到了县城,县太爷也带家眷前来相送。 周诚跟他没多少交情,但在一起用过两次饭。 这位县太爷的才干和魄力自然无法与彭敬相比,好在不是个鱼肉百姓的大贪官。 有点小贪很正常,县太爷单靠俸禄没有别的收入的情况下,也就够自己的吃喝,根本养不活一家人,更何况还要养下人。 古代确实是高官厚禄,但真正是高官厚禄的官员必须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其他官员的俸禄很低。 这部分收入很低的官员至少占了朝廷官员的七成。 水至清则无鱼。 真让人捞不到点好处,那就没几个人愿意考科举,不如都回家种地。 周诚与他谈了一刻钟,围绕的还是新农具的推广,种植和养殖的改革。 百姓富了自己才能捞到更多油水,县太爷自然满口答应。 陈芸娘教会殷氏十种点心的做法,点心铺子就完全交给她。 挣的钱殷氏先收着,等什么时候见面了再给她。 陈芸娘这样做其实也是帮娘家。 两个哥哥寒了她的心,但儿子长大之前自己不能没有娘家,殷氏和她生的四个儿女还不错,不是扶不起的烂泥,可以帮扶帮扶。 将来侄子有出息,她面上也有光。 陈家集和附近一些村庄的村民,都来县城送周诚一家和杜武夫妻,陈芸娘没见到陈满仓和陈丰收。 没见到也无所谓,她早就对他们不抱什么希望。 实际上陈满仓兄弟来了县城,只是躲的远远的看着车队出了县城。 算起来他们兄弟超过三年没见过周诚,不是不想跟周诚道歉,实在是迈不出那道坎。 爹娘下葬周诚没去奔丧,后来也没去爹娘的坟上上柱香,两兄弟心里还是有点想法。 时间久了不来往关系也就越发的淡了。 周诚一下子成了让人仰望国公爷,更是让他们懊悔不已。 既想接近又不敢接近。 陈满仓取下帽子拍了拍上面的雪,神情低落懊恼:“多好的亲戚,被我们自己给弄丢了。” 陈丰收过了好半晌才说:“今年辛苦些,早日把欠妹夫的银子还了,说不定时日长了妹夫气消了还能跟咱们来往。” 陈丰收依然没有儿子,你从七仙女变成了九仙女。 陈满仓的子女跟他家的数量一样多,除了殷氏生的两儿两女,李氏和张氏给他生了五个儿子。 陈丰收已经接受了没有儿子的命,老了还得靠侄子养老,兄弟俩这辈子是不可分家了。 陈满仓点了点头,看着殷氏点心铺子的方向。 好在殷氏会哄人,靠着国公爷姑父,他那四个儿女的前程不会差。 至于五个小的,就没那个命了,只能跟他一样一辈子在土里刨食。 路上很顺利,用了十天时间到达禹州。 袁玉竹三年没见到爹娘兄长,即便爹娘偏心,仍会思念。 到禹州安顿下来没先急着去看爹娘,而是跟相公儿子先去大哥袁牧家,了解清楚情况再去见爹娘。 免得不知道情况被爹娘二哥算计。 人就是这样,我给多少我都乐意,但要是被算计就会很恼火。 即便对方是亲爹娘。 时局稳定,四海升平。 去年袁牧赚的银子更多,但他们一家住的依然是原先的小四合院,除了买了两个丫头做家务外,没什么改变。 不是袁牧夫妻舍不得花银子买大宅子,也不是他们不想过差奴唤婢的生活过的舒适么。 实在是有对偏心到极致的爹娘,不敢让自己过的太舒服。 他家要表现出自己很有银子,爹娘必定会做出劫富济贫的事来。 袁牧是个聪明人,且不是愚孝之人,暗中发了大财也不声不响。 给爹娘的孝敬银子跟往年一样,每年三十两银子。 平日还有衣裳、粮食和糖茶等。 这些已经足够让老两口过的很好。 可以说他不但养了老两口,老两口还能余下大部分银钱补贴袁攸。 “哎呦,这孩子长的可真好看。”张氏爱怜地拉着周袁霆的小手。 儿肖母,周诚的六个儿子没一个像他的,袁玉竹天姿国色,两岁的周袁霆也是个小美男子。 粉雕玉琢很是招人稀罕。 周袁霆在家跟哥哥弟弟们鸡飞狗跳,在不熟悉的人面前特别能装,受到夸奖笑眯眯地喊喊人。 “皮的不行,像是屁股上扎了根针,一刻也坐不住。” 袁玉竹就这一个孩子,面上一脸嫌弃,实际最宠孩子的就是她,周诚训孩子她都得避开,不然看不下去要护崽子。 第202章 娶妻娶贤 袁夫子也不是真生气袁攸将方子卖了,只是觉得袁攸身无长技,这方子是袁家谋生的法子,就该牢牢攥在手里。 且袁家长居禹州,即便要卖也该去其他地方卖,而不该只看重眼前的蝇头小利。 袁攸却将他的话当耳旁风,这令他非常生气。 没有功名在身的粗人能做官,他这个秀才公,还是教出举人老爷的秀才公却只是妄想。 大儿子对他远不如以往,尊重却疏远,偏疼的小儿子不听劝。 袁夫子觉得自己这一生太过失败,有了心结,整个人陷入自怨自艾中。 杨氏虽也不赞同袁攸的做法,可她的心还是偏向袁攸,柔声劝道:“做豆腐确实辛苦,一年也挣不了多少银子,我觉着老二的做法也没什么错。 况且,豆腐方子卖了咱们也能做。” 袁夫子将怒气发泄到杨氏身上:“慈母多败儿。” 杨氏委屈,抹了抹眼角说:“那怎么办?咱家老老小小二十口人,你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你知道一年光买粮食和做衣裳要多少银?。 孙儿去书院念书的束脩,还有将来娶媳妇,老二光靠每日买豆腐怎么够撑起一个家。” 周诚一家三口到袁家时老两口还在争论,听郑氏唤了声“小姑子,姑爷来了”这才赶紧住了口。 除了袁牧夫妻,袁家人还不知道周诚受封为国公爷。 袁夫子将做官的希望放在周诚身上,苦苦等了几个月,等到的却是年纪过大不予录用的消息。 失望过后,这个理由袁夫子勉强接受。 他的年纪确实不小了,即便做官也做不了几年,只是心中对周诚莫名还是有丝丝怨怼。 周诚上一次见袁夫子还精神矍铄,不足一年老了许多,头发差不多全白,杨氏也苍老了不少,神色颓然,有些强颜欢笑。 周诚心想这两位断崖式衰老也不至于会如此夸张吧。 变化如此之大,八成还是因为袁夫子郁郁不得志。 周诚不动声色的送上礼物,双方互相见礼寒暄。 杨氏瞧着女儿和小外孙,满心欢喜,脸上的笑容真诚了许多,拉着母子俩亲亲热热说了好一会儿话。 袁夫子的心情也是难得的开朗。 袁攸和郑氏心虚,神色有些讪讪,全程陪着笑脸。 袁玉竹看出她爹连个眼神都不给袁攸,心中有了猜测。 看来,老爹并不愿意卖方子。 她和周诚都没提豆腐方子的事,没意思,懒得再为了这事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爹娘年纪大了,说个不好听的,还有多少年可活,着实没必要说出来让他们难堪。 她二哥机关算尽,恐怕永远也想不到大哥大嫂一年能挣多少银子。 “你们要搬到湖州去种地?那村里的地怎么办?租给村民种了?”袁夫子诧异的一叠声地问道。 毕竟周诚在大营子沟有数百亩地,且还有两年不用交田赋,不种庄稼岂不是白白浪费。 “嗯,村里的地都租出去了,湖州能种两季粮食,且适合种植的作物更多。”周诚简单解释。 袁夫子颇为不赞同,认为周诚太能折腾,连带着妻儿也跟着奔波受苦。 但因着他压下豆腐方子没给袁牧,在女儿女婿面前底气不足,就没将满腹反对的说出来。 就怕自己说了什么让两人不爱听的话,将话题扯到方子上,弄得大家都尴尬。 而且,他也不想将袁攸要卖方子的事让女儿女婿知道。 这方子是女婿给女儿的嫁妆,按理说,他们是没有资格卖。 女儿知道了必定会跟他闹。 袁夫子心中不满袁攸,但对袁攸偏心了二十多年,再生气还是习惯性的偏向他。 一家三口在袁家留饭,袁夫子和杨氏没让人去喊袁牧一家,袁玉竹在心中暗叹一声。 得亏她是女儿嫁了出去,她若是男儿,爹娘如此厚此薄彼,以她的性格,绝对不会像大哥一家一般对爹娘。 她爹娘最大的幸运就是生了个孝顺的儿子,她二哥靠不住,但大哥永远不会不管爹娘。 黄达成一家来禹州不过两个月,豆豉和皮蛋生意做起来了。 不但供应禹州的酒楼,平日也在集市上卖。 黄达成夫妻都有做生意的经验,一家五口也都是勤快和气的人,有钱盛安暗中照拂,没人敢打他们手中方子的主意。 “这个月挣了三十多两银子,等挣了钱就先把阿衡的亲事办了。”黄达成难掩兴奋地说。 他年轻时雄心壮志,想将生意做遍全国,后来辛苦半生的家当全都没了,被打击的不轻。 如今早没了那份心气儿,不想那么多,只想踏踏实实的置办一份家业,将三个儿子的人生大事办了。 儿子们日后要怎么做生意是他们的事。 周诚笑问:“阿衡有没有中意的姑娘?” 黄衡脸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有,我听爹娘的。” 黄衡今年十九岁,很多同龄人的孩子都能打酱油。 这小伙子跟黄淑娟不同,他知道自家不会一直待在乡下,即便村里有姑娘跟他暗送秋波他也当没看见。 到禹州后家里安定下来他就有了想成亲的念头。 郑氏笑说:“我请了媒婆帮忙物色,娶妻娶贤,咱们这小门小户的也没资格挑剔,姑娘人好勤快,是踏实过日子的就行。 什么家世容貌都是其次。” 郑氏没明说周诚也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绝对不能找个像黄淑娟那样的媳妇。 也就是自己亲生的,没办法,不然郑氏只会叉腰看好戏。 黄衡深以为然:“娘让我娶谁我就娶谁。” 袁玉竹跟周诚商量好,去了京都她先将脂粉铺子开起来,等铺子里的事整顺了再去湖州团聚。 周诚当然不会反对,六个老婆在身边,再是天仙下凡他也是会累。 小别胜新婚,偶尔的分离也是好事。 要他说,他更希望老婆们都留在京都享福,有一人跟他去就行了。 袁玉竹要开脂粉铺子,珍珠粉面膜和珍珠膏少不了珍珠,就得将珍珠带一部分去京都。 这几年袁牧为袁玉竹收了上千斤珍珠,全都是品相歪瓜裂枣的珍珠,价格低廉,用来研磨珍珠粉正好。 商船上吃的实在是太过粗糙,这次去京都周诚选择走陆路,除了珍珠还有还有各种海里的干货,量太多不方便带走。 只带走少量珍珠,其余的等海面化冻后用商船运过去。 周诚见到第一次来禹州时帮过的少年冯海潮,是何大海带他来的。 周诚借给他一两银子,冯海潮一直惦记着还钱。 这几年他跟着何大海下海采珠,捡海货,倒恭桶,努力养活自己和弟妹,并攒银子还债。 冯海潮不是正宗的渔民,也没有土地,爹娘死后三个年幼的弟妹就成了他的责任。 家中最值钱的财产两间屋子,在他娘死后卖了屋子买薄棺请人帮忙办后事。 兄妹四人有爷爷奶奶,有叔伯,但家家日子过的都艰难,没人收留他们。 可以说爹娘都没了,他们兄妹也就成了连个落脚地都没有的孤儿。 幸亏何大海拉了他一把,不然四兄妹会活的非常艰难。 这几年也只是住在渔村废弃的屋子。 周诚正是用人的当口,便问冯海潮要不要带着弟妹跟他去湖州种地。 何大海劝道:“海潮,能跟着周大哥是你的福气。” 他要是没有成亲他也想跟着去。 冯海潮从何大海口中得知周诚跟知州大人私交甚好,且周诚帮过他和何大海,他相信周诚。 冯海潮只迟疑了一瞬便高兴应下。 户籍是限定平民百姓的牢笼,即便要逃荒也得有官府签发的过所,否则就是流民。 一不小心就会被抓去边关和烟瘴、苦寒之地开荒种地,一辈子都回不来。 周诚即便不是国公爷,在禹州和青州也是能横着走的人。 一个小小的过所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办新户籍也非难事。 在禹州停留两日,一行人启程去京都。 临行前袁玉竹私下劝爹娘。 “大哥其实挣的不多,他也有一家人要养,可他最是孝顺,对爹娘从不吝啬,我倒不是说二哥不孝。 只是同样都是爹娘的儿子,我认为爹娘不要做的太过伤了大哥的心,平日里还是多走动的好。”袁玉竹说的委婉。 她爹娘最听得的她说袁攸不好。 她要说袁攸不孝,不但劝不了二老,还会让他们觉得自己挑拨离间。 并非人人都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成心胸豁达的智者,更多的老人反倒年纪越大越固执、昏庸。 只听自己喜欢听的话。 她爹说她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确实也是如此,日后袁攸不孝她顶多出银子给爹娘养老,不可能将爹娘接到身边养老。 袁攸那人过河拆桥,无利不起早,爹娘还是得靠大哥。 袁夫子和杨氏脸色有些不自然。 第203章 有缘再见 晃晃悠悠将近一个月才到京都。 越靠近京都,周诚就越忐忑,怕卢清婉找他算账。 卢清婉说自己若是活着,让他一定要来京都找他,否则让他好看。 虽说他才是被蹂躏的那一个,但在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强权社会,没有人权可言。 杜武口中的卢清婉智谋无双,义薄云天。 当然,某些方面杜武说的没错,但他认识的卢清婉还是个心狠手辣,睚眦必报,手染滔天杀孽之人。 卢清婉说了句让他记忆犹新的话:“斩草必须除根,不论男女老幼,做事要么就别做,既然要做就要干脆做绝了,并让人找不出破绽来。” 卢清婉说的很对,当初六子就是吃了这个大亏,也幸亏遇到姜无为,否则这辈子就废了。 可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卢清婉那份上。 当初她强迫他,痛了挠他,慢了挠他,快了也挠他。 就没见过那么难伺候的女人。 打又打不过,最后只得将主控权交给她。 虽说他很憋屈,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这事儿吃亏的毕竟不是他。 对方既是为大周立下汗马功劳的女将军,还是身份尊贵的公主。 这样的人他是真惹不起。 但愿公主殿下看在他辛苦一场的份上,别跟他秋后算账。 杜武见周诚脸色变幻莫测,不禁好奇地问道:“怎么了?怕见到皇帝?” 周诚胡乱点头:“是有些紧张。” 杜武笑道:“不用紧张,那位在立储之事上迟疑不定,但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二弟你既对他有救命之恩,对社稷更有大功,他捧着你还来不及。” 周诚摆出释然的表情。 去他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他还就不信卢清婉会直接抹了他脖子。 况且他见过皇帝后马上就要去湖州,以后还会去江南,待在京都的时间少之又少。 时间长了公主殿下应该就会忘了他这个露水鸳鸯。 周诚做好心理建设,瞬间又支棱了起来。 杜武解甲归田在京都没有宅子,周诚也没有,他不愿入朝为官,皇帝便没赏赐他宅子。 彭敬自掏腰包在西城为他买了栋占地十六亩的宅子。 京都房价高到离谱,尤其是东西城的房价跟天价差不多。 这栋宅子差点将彭敬的积蓄掏空。 原本他想买更大的宅子,银子不够大不了找同僚借点。 实在是找不出比这栋宅子更合适的。 “大哥,让你破费了。” 占地十六亩地的宅子是什么概念,周诚上辈子想都不敢想,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古色古香。 家具一应俱全,拎包就能入住。 周诚简直不要太满意。 要说古代的房子有什么地方让他不满意,那就是茅房和浴室。 不过,要改造也得等春耕过后再说。 彭敬笑着摆手:“你我兄弟不说这些,你喜欢为兄也高兴。” 杜武:“彭敬你怎地不赠我一栋?” 彭敬脸上笑眯眯,用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原本这天下是你的,偏你不爱权势名利,只想做逍遥农夫。 既然如此,要宅子有何用,乡间一座茅屋足矣。” 若是杜武做皇帝,他早就大刀阔斧的开始改革。 听着彭敬颇为怨念的话,杜武和周诚失笑。 彭敬在牙行买了十名小厮二十名丫头,加上从村里带来六男三女,奴仆共有三十九名。 一路上车马劳顿,大人孩子都乏了。 陈芸娘六人各自挑了三个丫头,挑了自己住的院子便回房。 许家人多半是要在湖州定居,便给他们安排了客房。 冯海潮兄妹四人与他们同住。 杜武夫妻和隋玉瞻各有一个院子。 杜武先将裴氏送到院子后又来到前院的书房。 彭敬跟两人说起秦王和楚王的争斗。 兄弟俩明枪暗箭,你方唱罢我登场。 “虽还没见血,我估摸着快了。”彭敬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心中想的是,明明是武将,不服干就完了,如此优柔寡断、瞻前顾后实在是难堪大任。 “燕王有什么动作?” 杜武完全没料到卢家逼事儿如此多。 “他对皇位没兴趣,只想去边关驻守,尹夫人不同意,哭的死去活来。燕王是个孝子,尹夫人哭一哭闹一闹他只能退一步。 这也是个优柔寡断的软蛋。”彭敬毫不留情的评价。 周诚听的津津有味,随即装作不经意的问起卢清婉。 “永乐公主回京都后便一直待在公主府养病,除夕宫宴也未进宫。对外声称养病,实则是不想参与三王争斗。” 周诚点了下头,琢磨着得尽快面圣,然后立即前往湖州。 况且春耕本就耽误不得。 至于开店的事就交给老婆们自己处理,有最大的靠山在不怕被欺负。 他只负责提供各种秘方、银钱。 “大哥,春耕迫在眉睫,明日面圣后我就去湖州。” “好,我来安排。” 周家和杜家共有两万亩农田,若是耽误了,那可是超过两百万斤粮食的损失。 彭敬同样认为这事才是重中之重。 湖州与京都只要几日路程,来日方长,等粮食播种后再聚便是。 周诚一行人刚进京都的地界卢清婉就得到了消息。 卢清婉猜到周诚绝对不会主动来见自己,并且很快便会溜之大吉,她没让人去通传。 第二日早朝结束,明德帝召见周诚和杜武。 “朕派五百名兵士归二位调遣,有个条件,种出来的粮食必须匀出八成卖给朝廷。” 周诚正发愁人手不足的问题,皇帝就给了五百个人,还有这等好事儿。 两万亩地在没有机械化的情况下,这点人着实不够看的,不过,有总比没有强。 二人谢恩。 杜武开口:“陛下,种地不易,价格如何算?” 明德帝将这个问题丢给彭敬,彭敬略一思索说:“按照当季粮铺卖价七成算。” 周诚在心中算了下,这个价格不低,况且皇帝给了五百壮劳力,算下来还是他们赚了。 达成协议,明德帝悠悠一笑:“五百兵士只能带两月口粮,两月之后众人的口粮就只能由二位爱卿解决,有难处吗?” 周诚爽快答应,并跟明德帝赊了粮种。 老皇帝确实想让百姓能过上好日子,对农业尤其重视。 不但给了五百兵士,借了粮种,还调了十名官员家的公子随他一同去种地。 实则也就是让公子哥跟着他学习,将来好安排到其他城镇专管农业。 十位少爷养尊处优,接到圣旨差点没哭晕在茅房。 第204章 大黑熊楚王 六子和阿木尔也跪下拜了三拜。 周诚冲那片渐行渐远的藏青色扬声喊道:“老爷子,玩累了就回来,这里是您的家。” 姜无为没有回头,抬起右手往后摆了摆,表示自己听到了。 陈芸娘担忧道:“老爷子就带了点干粮两身新衣裤,岁数大了一个人在外漂泊没人照顾他衣食住行可怎么行。” 陈芸娘想不通为什么有人不喜欢找个地方定居下来,过安逸的生活。 “高人洒脱不羁,喜欢自由自在毫无牵绊的生活方式,老爷子能在一个地方待大半年已是难得。” 老爷子是大好人,不但给他药,连他老婆们儿女都一并给看了。 杜武夫妻、彭家三人以及许家众人都看了看。 除了宁死不治病的隋玉瞻。 有病治病,无病养生。 裴氏想要儿女的愿望没准能达成,还有许二家的赵氏,兴许调养两年就能生二胎。 待老爷子消失在视野中,众人便往府里走。 周诚正想跟苏樱说话,门房来报,楚王来了。 周诚:“......” 上蹿下跳的楚王来了绝对没好事,搞不好秦王也会来。 心中嘀咕,我一个农夫不想参与夺嫡之争,只想安安静静种田。 莫来挨老子。 国公爷再尊贵也贵不过天潢贵胄,王爷亲自上门周诚再不愿跟这些人有纠葛,也不能不出面恭迎。 彭敬给他一个安抚眼神:“无妨,去吧。” 杜武跟三位都打过交道,对这位有勇无谋的楚王算不上有多少好感。 他向来随性而为,不爱跟人勾心斗角。 彭敬也回避。 隋玉瞻:“我去。” 每到一个新地方,隋玉瞻没认识新朋友之前都会黏着周诚。 周诚倒也不怕楚王会对他如何,他这人没有大志向,只想把地种好,皇帝还盼着他培育出更优良的粮种,提高亩产。 就算楚王想对他做什么,不但他两位大哥不同意,皇帝也不会睁只眼闭只眼。 楚王身高腿长,肩宽背厚,跟皇帝一样长相粗犷黝黑。 周诚刚见皇帝时,实难想象那样的大老粗,竟能生出天人之姿的卢清婉。 所以,娶个漂亮的老婆有多重要,起码能改善基因。 显然,楚王运气不佳没被改良。 “楚王殿下光临,蓬荜生辉。”周诚拱手,面带笑容,不动声色地打量楚王。 楚王声如洪钟:“安国公,本王仰慕安国公已久,前日城郊的烟花爆竹坊出了点麻烦,一直抽不开身。 今日听闻安国公到京都来了便急忙赶回来,终有幸得以一见。” 杜武和彭敬待在书房悠哉喝茶,争论谁做老大谁做老二。 不然周诚喊他们大哥不好区分,唇枪舌战中,小厮来报周诚应邀去了楚王府。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彭敬放下茶盏起身,淡定道:“没事,楚王只想拉拢,不敢做什么。” 楚王亲自来请,周诚只能勉为其难去参观参观王爷的府邸。 楚王府有多大周诚不知道,内饰倒也算不上有多奢华,斟酒伺候的丫鬟全是身段窈窕、眉清目秀的姑娘。 丝竹管弦吹拉弹唱的乐师,一个比一个白皙俊秀。 殿内五名翩翩起舞的舞姬容貌出众,尤其是领舞的女子花容月貌。 周诚在心中暗想,大黑熊楚王倒也是个颜控。 话说回来,谁还不是呢。 楚王见周诚盯着舞姬看的出神,嘴唇微微一勾。 男人嘛,还不就这点爱好。 随即视线瞥向将果子烧当水喝的隋玉瞻。 隋玉瞻生得一副好皮囊,褪去了少年人的稚嫩和青涩,穿着月白衣袍,越显风流清隽。 楚王心里痒痒,眸色暗了暗,右手食指在鼻尖上碰了下一触即离。 隋玉瞻,前禹州知州嫡幼子,隋家和母族岳家都已落魄,脑袋出问题后便跟在周诚身边。 这样的人,离开周诚就什么都不是。 皇帝重视周诚,他要拉拢周诚,现下就不能动隋玉瞻。 楚王喉结滑动,移开视线朗声笑道:“安国公,日后可要多来往。” 周诚回神,装出受宠若惊的惊喜神情,双手捧着酒盏,语气稍显谦卑:“多谢楚王殿下抬爱。” 秉持着多说多错,周诚一开始就在楚王跟前树立了寡言的泥腿子形象。 楚王邀他来王府欣赏歌舞,他就表现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样,专心欣赏,案几上的食物想吃就吃,随心所欲,不懂礼数。 楚王对周诚的表现很是满意。 心无权势,做了国公爷还只想这种地,这样的人胸无大志并不容易被人收买。 但只要是人就有弱点,比如美色。 夜已深,楚王不好再留人,将周诚“看上”的舞姬送给周诚。 周诚没法拒绝,他若是拒绝就是用行动表明跟楚王划清界限。 除了舞姬,楚王还送了金银丝绸之物。 周诚照单全收。 只要他把田种好了,皇帝必然是睁只眼闭只眼。 况且他一个小小的国公爷哪里能拒绝王爷的馈赠。 面子还是要给的。 秦王比楚王晚了一步,但送到国公府的礼物一点也不比楚王送的轻。 除了贵重的黄白之物还有两名貌美的女子。 周诚心道,老话说的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果然诚不欺我。 身在漩涡,不是你不想沾就没事的。 这三人天知道是不是秦王和楚王放在他身边的眼线。 再漂亮,他也没多少兴趣。 周诚甚至没问三人的名字,吩咐管家:“吉叔,将三位姑娘带去芳华院子安顿。” 其中一人欲言又止地看看周诚,见周诚没看她,抿紧了唇角。 “是,老爷,三位姑娘这边请。” 周诚让隋玉瞻也去休息,打了个哈欠去陈芸娘的院子。 明日一早就要走,还有很多事要安排,去了楚王府待了一个多时辰,简直是浪费时间。 他有预感,这位楚王想做皇帝八成是没戏,折腾也是瞎折腾。 要跟阿木尔一同开酒楼,这话周诚不是随便说说。 酒楼这一块交给凌媛娘做,周诚已将菜谱以及自己的想法告诉凌媛娘。 包括酒楼装修成何种模样,如何管理店员、经营酒楼等。 以后就由凌媛娘和阿木尔摸索着来。 其他人也是一样,周诚只是提提建议,具体怎么做就由她们自己来。 六个老婆脑子都不笨,教了这么久也该出师了。 酒楼比点心铺子挣的更多,本该将酒楼和点心铺都让陈芸娘负责,只不过,她要照顾三个年幼的孩子,没多少精力。 周诚就让她负责更轻松的点心铺,等孩子大点了再说。 “芸娘,今年先这样,等明年除了做点心外,我再安排你做别的。” 该有的解释还是得有,将矛盾的种子掐死在摇篮里。 陈云娘笑道:“我知道的,相公,我不会胡思乱想。” 算下来,其余五人手中的方子做好了绝对日进斗金,比她挣的更多,但她并不眼红。 她相信相公不会让她和孩子们吃亏,不争不抢才是最大的争抢。 现在吃点小亏,将来她得到的会更多。 她是国公府的大夫人,不管她们几人私底下是什么样的地位,在世人眼中她才是周诚的正妻。 有两子一女傍身,无论从哪方面看,她都是赢家。 周诚搂着她吻了下:“家里的事你得多辛苦一点,对了,大嫂想自己挣钱给大哥买栋宅子么,不如你们拉她入股。” 杜武和裴氏不留在人际关系复杂的京都,不管是定居湖州还是其他地方,在京都有栋宅子也没什么影响。 来了京都更方便。 “嗯,我和妹妹们也是这般考虑的,相公你放心吧,我们知道如何做。” “相公,二位王爷送的姑娘怎么安排?” “就让她们住在芳华园,拨三个丫头照顾她们起居,吃喝别短了她们,其他的就不用管。” 陈芸娘眼中有了笑意:“嗯。” “下人不够用就去牙行再买些,前几年辛苦是没办法,现在咱们银子要挣也要享受生活。” 谁不想被人伺候。 一开始周诚还残存着现代人的思想,现在早没了。 无论是丫鬟还是小厮伺候他更衣、洗澡,坦然自若。 周诚打着哈欠,准备洗洗睡了。 “我知道了,相公,三妹还等着你,快去吧。” 今夜周诚该宿在李芙蕖的屋子,陈芸娘一看就知道自家相公忘了。 目前就李芙蕖一人没有孩子,陈芸娘不想占这便宜,以免引起争端。 拿出正宫的气度将周诚送出门。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那你早点歇着,别送了。” 李芙蕖静静坐在桌前,手撑着下巴,望着黄豆大火光发呆。 姜无为的话还在她耳边回荡。 “你无子女无缘,强求不来。” 连医治的机会都没有啊。 原先她觉得没有子嗣挺好,姐妹们有了孩子,就她没有,且一辈子都不会有,她心里难受的紧。 不想生和不能生是两码事。 周诚进来便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 “媳妇,抱歉让你久等了。” 李芙蕖站起来走到周诚身边抱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轻轻摇了摇头:“不晚,相公什么时候来都不晚。” 周诚听出她声音低落,关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只是想到相公一走又是几个月就舍不得,相公,我不想做买卖了,能不能带上我?” 不能有自己的儿女,她挣再多的银子又有什么意思,她想跟相公一起去。 周诚摸摸她的头发:“跟我去也行啊,生意真不想做?那我可要将这门生意交给芸娘了?日后反悔也没机会了。” 周诚倒不是一个媳妇都不想带去,陈芸娘五人都要照顾孩子不方便,李芙蕖是最合适的。 李芙蕖又是一顿,想到李母跟她说的话,她又有些不甘心。 思索几息低声说:“我怕自己做不好。” “没关系,慢慢来,即便挣不到银子也没关系,还有相公呢。” 李芙蕖又抱紧了些,闷闷地说:“那我试试看,下次再跟相公去湖州。” 翌日天刚亮,明德帝钦点的五百五十五名兵士以及十位官员之子全都候在国公府外。 数十辆马车拉着粮种和兵士的粮食。 五位百夫长出列各自报出自己的名字和官职。 周诚恍然大悟。 古代军队五人有一人为伍长,十人有什长,百人有百夫长,可供百夫长支配的有一百十人,加上他本人可不就是一百一十一人么。 这也就是为什么五百人会多出五十五人来。 听了十位公子的自我介绍,周诚才知道,这些公子的爹全是朝廷二品大员的公子,有嫡子也有庶子。 他们的爹要么是六部官员,要么就是官居二品的将军。 全都是重臣之子。 周诚瞧着一张张强颜欢笑的脸,腹诽一声牛逼。 暗暗在心里对皇帝竖个大拇指,就该让这些生活在酒池肉林的公子哥儿们知道种地有多辛苦。 皇帝这样做有利于提高农业发展。 明德帝是个励精图治的帝王,十日一休沐,天上没有下刀子绝不会更改,彭敬想来送一送都没法,得去宫里点卯。 冯海潮三个弟妹最大的十一岁,最小的八岁,周诚便让三兄妹留在府里做事。 只带了冯海潮,加上许家老小十二口和隋玉瞻。 周诚这边只有十五人。 除了一辆拉粮种的骡车,还将三辆从大营子沟带来的牛车一并带走。 湖州经历数年兵燹,耕牛极度稀缺,将牛带去能提高生产力。 眼瞅着一天天暖和起来,湖州比京都更早春耕,周诚没多耽误时间,吩咐五位百夫长出发。 打造曲辕犁、铁镐、铁锄、耧车需要时间。 为节省时间,兵分三路。 周诚和杜武隋玉瞻带领一队人骑马先走,一部人乘船押运粮食粮种一起过去。 一部人将走陆路将牲畜赶到湖州。 周诚和杜武前脚刚走,陈芸娘几人就开始忙碌起来。 周诚给每位老婆三百两黄金做为启动资金。 两三百两银子可以村里盖栋气派的大宅子,京都位置好、稍大些的铺子都不止千两。 除凌媛娘开酒楼要的银子比较多,其他都还好。 六人商量好,让裴氏入股。 裴氏不好太占弟媳妇的便宜,每户只入一股。 第205 章 湖州 从村里带来的六个小厮三个丫鬟,秉性都还不错,陈芸娘挑了四个小厮出来,培养成点心师傅。 另两个小厮则被吕素禾要走,又在牙行买了几个瞧着还算老实的汉子。 吕素禾熟练掌握了蒸馏酿酒法,租了个院子,定制的工具到了就开工。 李芙蕖的熟药铺要复杂些,周诚给她的方子有膏剂、丸剂、散剂、丹剂、酒剂和锭剂。 她一个外行要将熟药铺开起来不容易,因此,苏樱和隋玉瞻都有份。 不但要等隋玉瞻找到药材运回来,还得买些人跟苏樱学制药,她自己也得学。 熟药铺一时半会儿开不起来。 楚黛的染布庄跟吕素禾酿酒坊同一天开起来,成衣铺子还得再等一等。 袁玉竹不着急开脂粉铺子,她打算先做出一部胭脂水粉和珍珠养颜膏。 几人都各忙各的的,裴氏也没闲着,周诚将香皂肥皂的方子给了她。 近来就待在院子里做香皂肥皂。 她不打算开铺子,做好了放在袁玉竹的脂粉铺卖。 周诚和杜武一行人三天内赶到了湖州。 湖州只是个县城,荒凉的一匹,几十公里见不到人烟,别说两万亩土地,一百万亩也绰绰有余。 县城很小,贫穷程度超出周诚的想象。 先在去县衙,康县令陪同下到铁匠铺子定制农具,随后去皇帝赏赐的良田。 良田离县城有十多里,地里杂草比人高。 放眼望去,起码有几千棵杂树,没有树的地不到两百亩。 杜武差点破口大骂。 这就是良田?大老远的跑过来还得开荒。 还不如直接在照西县开荒算了。 狗皇帝真是...... 做了皇帝就是不一样啊,耿直的大老粗都学会算计人了。 康县令见杜武黑着脸,缩了缩脖子。 周诚早有心理准备,近几年天灾人祸,湖州一个县只有不到五千人口,大量土地无人耕种,出现这样的情况属实正常。 周诚淡定蹲下身,抓起一把黑土在手里搓了搓,比大营子沟的土地更为疏松。 黑土地腐殖质含量高,水分保持性好,有机质丰富,种出来的农作物产量和质量更上乘。 禹州下辖的县并非全都是黑土地,一半以上是黄土和沙地,他去过的青州、甘州、兖州和雍州也全都是黄土地和沙地混合。 周诚觉得自己和杜武人品大爆发,皇帝赏赐的土地居然是少见的黑土地。 周诚压下兴奋对杜武道:“大哥,陛下对咱们不薄。” 虽说是歪打正着,但他和杜武确确实实是赚了。 黑土地啊,多难得。 不但可以省下许多肥料,耕种也比硬邦邦结块的黄土地轻松得多。 杜武:“???” 周诚顾不上跟他解释,问康县令:“康县令,湖州闲置的土地大概有多少?” 具体有多少康县令也说不清,只说了个大概:“一百万亩有余。” 此刻周诚心中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高效的耕地机器。 整个大周不到三千万人口,要是将湖州闲置的土地全都耕种了,少说能养活大周十分之一的人。 周诚心里顿时火热起来。 手放在眉骨处搭了个帐篷向远处眺望,湖光倒映着。 湖州有山有水,水利资源丰富,当地主要种植稻谷。 地里杂树太多,砍树挖树根的工程过于浩大,浪费时间。 先将没有树的地种了,等农忙过了再慢慢砍树。 地势平坦的地方可以种稻谷,有弧度的坡地种小麦、玉米和豆类,还能撒上油菜籽等等。 顿顿吃动物油容易三高,还是得吃些植物油。 且做油炸食品就少不得要菜籽油。 对了,几年没吃过西瓜,今年得种上,夏季卖到京都肯定能挣一笔。 猪羊和鸡鸭鹅都要养,既改善大伙儿的伙食,更能赚钱。 这么多地,不但要种粮食蔬菜瓜果还要种棉花、种桑树养蚕。 大周只有南方城市才种桑养蚕,湖州属于南北交界,夏天较热冬天会下雪,但没有京都冷,可以种桑树。 周诚脑中有了个大概的计划。 总之,他一定要将这个穷到令人无法想象的湖州改造成世外桃源。 “康县令,能不能安排出人手来帮忙建房?当然,不是做白工,有工钱。” 房子也是重中之重,要常住得建牢固了,除了许家有女眷外都是些男人,可以将房子盖大些。 铺成大炕,一间屋子住五六十人。 康县令哪敢要工钱,连忙说道:“能为国公爷办事是下官的荣幸,工钱就不必了。” 杜武虎目一瞪:“怎么,你是想让我们压榨百姓?还是你自己掏银子。” 康县令后背发凉,抹着额头连说不敢。 当然是压榨百姓,他自己还穷得叮当响,哪里盖得起房子。 不过这话他只敢憋在心里。 杜武板着脸:“还不快去办,明日一早直接带人过来,该是多少工钱就是多少工钱。” “是是是,那下官就先行告退。” 康县令本想尽尽地主之谊,看杜武这架势他哪敢,得到周诚的默许立马带着人走了。 与周诚一同来的除了杜武、隋玉瞻,还有十名身手较好的士兵。 七人砍树搭棚子,三人计划着将地上的草给烧了,这样可以省下不少力气,还能给地里增点儿肥。 周诚连忙制止:“地不能烧。” 这些士兵都是穷苦人家出生,自小就跟着长辈种地,刀耕火种是祖辈传下来的种地方式之一。 有人见周诚说话和气不摆架子,壮着胆子说:“国公爷,在小人家乡,草烧了能肥地。” 周诚颔首:“你说的不错,草木灰确实能肥地,直接烧地就会破坏土壤的肥力,影响收成。 这么说吧,黑土里有许多我们看不见的微生物和有机物质。 直接用火烧就会破坏这些对庄稼有利的物质,本来能种出两百斤粮食,这一烧就会减产至少一成。 要么就得增加更多的肥料。” 众人似懂非懂。 杜武扯着嗓门吼:“不管你们原来怎么种,来到这里就必须听从安国公的安排,否则,军法处置。” “是。” 众人不敢有任何怀疑,周诚让怎么做就怎么做 第206章 天麻党参甲鱼汤 隋玉瞻被周诚培养成一名合格的采药人,一到森林、原野,视线不由自主的开始搜寻药材。 熟药铺有他的份,他也懂要挣钱才能尽情享用美食,铺子里将来要卖什么药,需要什么材料他都了熟于心。 下意识就对这些药材格外关注。 周诚跟士兵们搭棚子的时候,隋玉瞻挖到许多党参、元胡,还在一处山坡背阴面挖到三株天麻。 周诚惊喜夸奖:“隋玉瞻你真厉害。” 天麻在大亓之前便已入药,不过远不如人参之类的贵重。 一株天麻成熟后种子超过两万粒,既然隋玉瞻能找到,那就说明这大山里还有。 可以可以。 皇帝给了他一块宝地。 早已学会讨价还价,为自己争取利益的隋玉瞻立马接口:“给我什么奖励?” 小孩子心性的隋玉瞻对穿不感兴趣,最大的爱好就是吃。 这几日忙着赶路,多半是吃干粮,他不想再吃干巴巴的饼子。 周诚望着远处的河滩说:“有鱼的话,晚上给你炖鱼怎么样?” 为了照顾这个吃货,他特意从家里扛了口铁锅,一把菜刀。 隋玉瞻眼睛亮晶晶地点头:“好。” 虽说周诚的手艺远不如陈芸娘几人,但也比没滋没味的一锅乱炖强。 “成交,那你再找找看还有没有别的药材,太阳快落山了,别往山里走,就在这一片找找就好,我去抓鱼。” 姜无为给了防蛇虫鼠蚁的方子,做成香囊随身携带,蛇闻到味儿就会远远避开。 倒也不怕隋玉瞻被蛇咬,湖州也没有什么凶猛的大型动物,主要是担心他迷路找不到回来。 隋玉瞻听话点头:“知道了,你快去抓鱼,多抓些。” “别着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没有工具我怎么抓,我得先编个筐子,你忙你的去。” 杜武带着几人砍树搭棚子,另外几人将一片空地上的草拔了。 土质疏松的黑土地,地里的草很容易就能连根拔起。 士兵们一个个干的热火朝天,没人省着力气。 贫苦人家出生的农民最是看重春耕秋收,一点耽误不得,不然就得饿一年肚子。 这些活儿早晚都得干,现在多干点争取多种些粮食,到秋收的时候就能多收些粮食,大家伙儿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头儿跟他们说了,陛下已经将他们划归两位国公爷管,兴许这两年都得在这里度过。 两位国公爷都是和善人,不会苛待下面的人,为了自己他们也得好好表现。 周诚一边用草茎和木棒编筐子,一边打量众人。 目前来看,跟着他来的这些士兵都不是偷奸耍滑的人。 周诚快速编了个筐子,跟杜武打声招呼就往河滩走。 杜武扬声问:“要不要帮忙?” “不用,我先去瞧瞧,需要帮忙我再喊。” “那行。” 五年前的周诚是个孱弱少年郎,如今的周诚今非昔比,即便他说要去山里打野猪,杜武都不会担心。 看着近走着远,周诚步伐很快还是走了一刻钟才到河边。 不是雨季,河水少而浅,宽阔河道露出水面,河道中间约有十几米宽的河水缓缓流淌。 河水清澈见底,河床上的鹅卵石清晰可见。 周诚扒开河岸边茂盛艾草,河里有鲤鱼鲫鱼,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只有手指大小的小鱼。 没有人烟的地方不但植物疯狂成长,鸟兽虫鱼也多。 虽没有瓢舀鱼那么夸张,数量确实不少。 两个简易棚子架子搭好,不用杜武开口,一人搬石头垒灶,一人找柴,一人取水,其余人全都去拔草。 人多心齐,效率很高。 周诚拎着半筐鱼、两只鳖回来时,已经整理出四五亩地来。 杜武探头看,惊讶道:“抓到这么多鱼,这只鳖不小啊,得有七八斤上下吧。” 周诚笑着点头:“有,正好隋玉瞻挖到不少药材,挑几样一起炖。” 只有一口铁锅,就只能先煮鱼,锅腾出来后再炖甲鱼。 拔草正好拔出不少野葱和姜,有这两种调料和盐,炖出来的鱼汤就足够美味。 大周建立后,朝廷将盐价降到二十文。 且进一步提纯,将粗盐中的硫酸镁等杂质排除,盐不但没了苦涩味,颜色也变成了纯白。 做出来的菜肴更美味,尤其是炖汤和凉菜。 “国公爷,您歇着,小人来做。”一名拔草的兵很有眼力见的跑过来。 让国公爷做饭给自己吃,心里负担太重。 “行,你叫什么名字?” 周诚其实也不是很喜欢做饭,况且等大部队到了,肯定得有几个人专门负责做饭。 为了自己的嘴巴,现在就可以培养起来。 “回国公爷,小人叫刘串儿。” “刘串儿,把鲤鱼鲫鱼的鳞片处理了,鱼鳃和内脏拿掉,还有鱼腹内的黑膜刮干净。 其余的小鱼,把内脏挤出来就行。” 有鱼鳞口感不好,鱼鳃炖在汤腥味重,黑膜不刮干净腥味比鱼本身更重。 这里的人吃鱼连着鱼鳞鱼鳃一块儿吃,更别说将鱼腹内的黑膜刮掉,除了盐啥也不放,味道能好才怪。 “是。” 刘串儿手脚麻利,不一会就将鱼全都处理好,到小溪清洗干净。 周诚指挥刘串儿将鱼炖到锅里,又说:“可以将鱼内脏收集起来与杂草一起堆肥。” 话音刚落,另一名距离比较近的兵跑过来,按照周诚的指示做。 一锅鱼,连鱼带汤每人分到两碗。 士兵们先是惶恐后是感动,没想到他们分到的鱼居然跟两位爷的一样多。 “吃吧,这阵子咱们同吃同住,只要好好干活儿,绝对不会让你们饿肚子。” “是,多谢安国公、多谢定国公。” 干粮饼子泡进鲜美的鱼汤,士兵们只觉得这辈子都没吃过如此美味的鱼。 只不过人多一锅鱼不够分,大家都没吃饱。 比起平日一餐啃两个干粮饼子,这已是非常丰盛的晚餐。 吃了这一餐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 觉得还能再拔几亩地的草。 众人各自洗洗自己的碗筷,在夜色下又开始忙活起来。 隋玉瞻捧着空碗,双眼盯着挂在木架上爪子动个不停的两只大鳖,什么意思不用说周诚也知道。 隋玉瞻没吃饱睡他身边的人遭殃了,他不睡也让人睡不好。 杜武食量大也没吃饱。 周诚本也打算将两只鳖也炖了做宵夜。 “今天是咱们来湖州的第一天,从今天开始,不管吃好吃差,咱们每天都得吃饱肚子。 刘串儿,把大鳖也炖了,一会儿给兄弟们加餐。” 要想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草。 山林里只有小型野物,估计难打。 这么大一条河,河里不但有鱼、乌龟和甲鱼,河蚌更是泛滥成灾,河两岸的石头下还有爬沙虫。 龙虾这玩意儿倒是没见着。 这些都是肉,三月正是野菜茂盛的时候,有他在,总归是不会饿肚子。 士兵们声音洪亮的道谢后,拔草的动作越发麻利。 杜武在一旁咋舌。 周诚指挥刘串儿将大鳖处理干净,砍成块,炖到铁锅里,又让他洗了些党参和两个天麻。 洗干净的党参直接丢锅里,天麻切片。 “水多加些,肉不够吃还能多喝两口汤。” “是。” 其他人去干活,隋玉瞻守着火,周诚跟杜武骑上马慢慢往下游走,跟他讲起自己的计划。 “咱们先把没树的地整理出来,划出五十亩地种萝卜和苤蓝。” 这里的地至少三年以上没耕种过,甚至很多土地从未种过。 土地肥沃,即便今年没有肥料产出也不低。 草拔了,等农具做好,犁一遍地晒几天就能耕种。 这两样蔬菜产量高,种植时间短,两到三个月就能收获。 既是蔬菜又能当粮食。 杜武又从周诚嘴里听到了新鲜名词,好奇地问:“苤蓝是什么?” “一种绿色圆形的根茎蔬菜,长在地面上,口感跟萝卜差不多,产量可能比萝卜稍高些。” “这个好,二弟,你想种什么尽管种,大哥必定支持。” “好,明日我把哪些地种什么规划出来,到了秋日,一定让你大吃一惊。” 杜武不问种子出处,周诚也乐得轻松,省得编谎言。 除了种粮食蔬菜瓜果,养家畜外,还得种些果树。 古人是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不仅仅是因为烹饪方式单一,还有就是食物原材料品种太少,以及加工技术不行。 比如皇帝吃的稻米,跟百姓一样是糙米。 水果品种倒是比蔬菜更多些。 主要种植的水果有桃、枣、梅、梨、李、杏、山楂、柑橘、木瓜、柿子、桑葚、樱桃、枇杷、林檎,也就是小苹果。 以及南方一些特有的水果。 如今尚未出现嫁接技术,果树结果晚、果子结的少,口感有所欠缺。 好的水果都得作为贡品进贡给皇室。 这个时代的人主要关注点还是在粮食上,很少有人特意栽种果树,尤其是成片的果林。 起码周诚去过的地方,就没见过有果林,甚至路边田间都很难见到果树。 他曾问过卫族长,为什么不种几棵果树,得到的答复是果树会抢庄稼肥料。 山里就有野果,为什么要种在地里抢庄稼的肥料。 理由不要太强大。 空间里有很多水果种子,周诚打算育些果苗出来种在田间地头。 跟本地的水果嫁接,看能不能改善一下口感和味道。 如果有合适的山头,他想种桃园,樱桃林...... 他是男人,也喜欢漫山遍野鲜花盛开的场景。 看到美好的事物总能让人心情愉悦。 两人晃晃悠悠的查看自己的地,遇到几只出来觅食的野兔,被眼力好手头准的杜武用石头打中。 明日又能加道菜。 半个时辰后回到营地,甲鱼炖好。 周诚瞧瞧又露出本来颜色土地,很是满意。 每人一碗肉两碗汤,吃饱喝足,往棚子里一倒就呼呼大睡。 帐篷里铺了厚厚的草,再垫上皮子隔绝湿气。 累了三日,周诚也是倒头就睡,左右两边鼾声如雷也没能把他吵醒。 周诚突然到了个陌生的地方,他愣神了好一会儿。 即便是在梦里,他也反应过来自己的是做梦了。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极少做梦,一旦在梦里知道自己是在做梦,那梦里的场景要么是即将发生的,要么就是正在发生。 不知道这一次的梦是要提醒他什么。 周诚一下子兴奋了。 看到远处夜色下仍然气势磅礴的巍峨宫殿,仔细辨认了周围,他总算认出这里是京郊外。 在他前方的是一栋青砖黛瓦的宅子,是个一套二的院子。 后方是一片幽静的竹林。 让他来到这个地方必定有缘由。 周诚思索两秒,轻轻用力便飞进宅子里。 梦里果然什么都有。 不但能预知未来,吃瓜看戏,还能摆脱地心引力。 更牛逼的是,他是作为上帝视角的观众,没人能看到他。 甚至不用担心在梦里看到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被追杀。 漆黑的前院没有任何异常,只是安静有些诡异。 周诚从抄手游廊往后院走。 “嗯嗯啊......” 可疑又隐隐有些耳熟的声音断断续续从一间厢房传来。 周诚上台阶的脚顿住,驻足听了会儿,确定位置后往东厢房走。 周诚自然能听出高高低低,时而高亢时而气若游丝的声音代表的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他身经百战,按理说这墙角也没啥好听的。 可让若两人都是男人,那他还真没见识过。 来都来了,这瓜不吃白不吃。 周诚没有丝毫犹豫,穿墙而过,直接进入内室。 屋里光线很暗,该死的,此时他眼力好到惊人,跟白日视物没有任何区别。 映入眼帘的居然是大黑熊楚王黝黑宽阔的背部。 哪怕没看到正面,周诚还是一眼认出这人是谁。 瞧瞧,他都看到了什么。 高大健壮的,荷尔蒙爆棚的楚王居然是男同? 不对,楚王有三子四女....... 信息量太大,周诚嘴里差点能塞下一颗鸡蛋。 难怪楚王府里的乐师一个比一个娘。 难怪楚王看隋玉瞻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儿。 他还以为楚王跟隋玉瞻是旧识来着,毕竟隋玉瞻年幼时在京都生活了几年,楚王也不比他大几岁。 合着是这憨逼是想打隋玉瞻的主意,八成是想将隋玉瞻也收入帐下? 一瞬间周诚怒了。 对着楚王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虽然对楚王没有任何伤害,他还是克制不住愤怒的心情。 隋玉瞻是他罩着的人,大黑熊当着他的面就敢用眼神猥亵他的人,简直忍无可忍。 哼哼唧唧的声音将周诚拉了回来。 被大黑熊包裹的瘦小男子侧过脸来,周诚看清他的面容,连喊三声:“握草。” 周勤,居然是这本书的男主周勤。 今夜,周诚的心跟坐过山车一样刺激。 此时此刻,他只想使劲鼓掌,为这两人叫好。 “锁死,必须锁死。” 上一次梦到周勤在江南水乡一座城市,做了赘婿,女方家底深厚,日子过的还不错。 这才过了一年多,周勤居然沦落到侍奉楚王...... 周诚双手抱臂,望着眼前辣眼睛的一幕,啧啧两声:“果真是世事无常。” 第207章 再见隋玉良 以周勤的性格,出现在京都绝非是偶然。 周诚刚在椅子上坐下,准备好好观摩观摩,结果,两人完事儿了。 显然楚王的耐力跟他威猛的体格不成正比。 周勤的样子有点惨,被粗鲁的楚王折腾的半死,脸色煞白,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还得挣扎着起来为楚王清理。 周诚不着调地想,幸好在梦里他闻不到味儿。 黑壮的楚王,白净瘦弱的周勤,一高大一瘦小,一黑一白。 别说,还挺般配。 周诚对两人评头论足一番,只听周勤说:“王爷,您答应小人的事......” 楚王对周勤还算满意,将周勤搂在怀里,闭着眼睛问:“什么事儿?” 周勤眼中闪过怨恨之色,小鸟依人的伏在楚王胸口:“您答应小人会安排人处置周诚。” 听到自己的名字,周诚明白了周勤为什么会委身楚王。 为了杀他,不惜自损八百。 楚王眼中闪过不屑,喉咙里嗯了声:“放心,本王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做到。” 不过是个玩物,还是个蠢笨无知的玩物。 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小小的蝼蚁妄想撼动大象。 可笑。 待他玩腻了再收拾他。 周勤勾起唇角:“多谢王爷。” 周诚摇头。 周勤是越来越蠢,与虎谋皮,焉有其利。 由此可见,周勤是有多想要他死。 周诚轻蔑冷嗤。 周勤翻不起浪花,不过,这种恶心人到底老鼠还是早点解决的好,至于他是原书男主。 这本书都被他改得千疮百孔了,他还会怕杀了周勤会让这个世界崩塌?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从不滥杀无辜,但杀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不介意手上再沾染一条人命。 他相信楚王不敢动他,不过,楚王已经惦记上隋玉瞻,难保什么时候就会对隋玉瞻出手。 隋玉瞻跟了他几年,就是养条狗都有了感情,更何况在被卢清婉牵连,跟卢清婉的仇家厮杀时隋玉瞻替他挡了一下。 胳膊上被砍了一道十几厘米长的口子。 从那时起隋玉瞻就是他兄弟。 他周诚认下的兄弟,一辈子都是兄弟,谁也不能欺负。 君子不立危墙。 这个楚王,得尽快想个办法解决。 权谋就算了,可以考虑人为的意外。 “扣扣” 周诚正要离开,敲门声响起。 “王爷,那位醒了。” 低沉的男声在门外响起,揉捏周勤的楚王倏地坐起,声音里有着压抑不住的欣喜。 将周勤推到一边,捡起地上的衣袍胡乱套上,大步往外走。 “殿下。” 楚王拔x无情,头也不回的卡开房门,粗声粗气地敷衍了句:“本王有要事要办。” 前一秒还耐心哄周勤,下一秒弃之如敝履。 是什么人能让楚王有如此大的反应。 这倒勾起了周诚的兴趣。 周诚瞥了眼惨遭抛弃如同被雷劈,僵直的一动不动的周勤,哈了声。 楚王这种人基本上能确定精神状态不佳,搞不好就会发疯那种,杀个人对他来说跟捏死蚂蚁没什么区别。 周诚觉得楚王现在对周勤还有点兴趣,一旦他厌弃周勤,周勤恐怕离死不远了。 此刻就是想杀周勤也没办法,周诚懒得浪费时间,跟上楚王和中年男人去了前院正房。 方才进来时黑漆漆的前院,此刻亮起了几盏油灯。 两名一看就是练家子的男人守在屋外。 见到楚王,二人毕恭毕敬的行礼。 “王爷。” 楚王没搭理两人,火烧眉毛般,越过中年男人跨进厢房,随后想到什么,站定,让下人为他整理好衣冠才直奔内室往床榻而去。 周诚慢悠悠跟上。 床榻旁站着名垂手而立的小厮。 “王爷。” 楚王摆了摆手,小厮连忙搬张椅子放到床榻前。 楚王坐下,对床榻之上的人说:“感谢上苍,你可算醒了。” 简短几个字,语气中的关怀溢于言表。 床榻上的人半晌没开口,周诚走过去一看。 好悬差点没一个趔趄。 这一晚简直能承包他一年的刺激。 榻上眼神中透着迷茫,面如冠玉的脸上带着病态的男子竟然是隋玉良。 彭敬找了他几年,音讯全无,没想到这位如玉佳公子竟然落到了变态楚王手里。 周诚一言难尽。 楚王坐姿笔挺,神色中透着关怀,眼神很正派,不似看隋玉瞻和周勤那般。 周诚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楚王尚未对隋玉良动手。 楚王在周诚眼里就是个资深变态,打死他也不信楚王只是单纯将隋玉良当成朋友。 过了许久,隋玉良神智渐渐恢复清明,看着楚王:“你是?” 楚王连忙说:“我是卢贲,还记得吗?” “卢贲。” 卢贲两个字在隋玉良嘴里念了两遍,随即轻轻摇头:“抱歉,我不记得了,我是谁?” 隋玉良说着就要起床,楚王连忙按住他的肩:“你别动,你被流民推倒伤到头部,需要静养。 不记得也不要紧,郎中说过阵子你就能恢复。” 楚王为他掖好被角,生怕吓到隋玉良,放低声音说:“你叫隋玉瞻,年少时我们是朋友。” 周诚看傻了。 这个楚王和方才放。荡的楚王确定是一个人? 第208章 吃了个大瓜 “十三岁那年你我二人在匆匆一别,没想到你我二人再见已是十数年后......” 楚王吩咐下人去喊郎中过来,随后温和耐心地跟隋玉良说起他们年少时的趣事,回应他的仍然是隋玉良茫然中带着些无措的眼神。 楚王怕吓到隋玉良,眼神克制又压抑:“别怕,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 目睹一切的周诚,心态有些炸裂,浑身鸡皮疙瘩立起来。 他怀疑隋玉良才是楚王的真爱,与隋玉良有三分相似的隋玉瞻恐怕只是替代品。 绝不能让楚王糟蹋了隋玉良。 抛开隋玉良和彭敬的关系不谈,这位可是伟大的水利专家,有生之年主导多项水利工程建设,兴修各种大中型水库,灌溉水渠和塘堰。 解决了南方许多城市年年被水淹的难题,也解决了部分十年九旱的北方城市的用水。 除了水利方面的贡献,还在全国修建了多处造福于民的基础设施。 大周百姓不能没有他。 隋玉良没等到想郎中过来又昏睡过去。 楚王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手多次要碰上隋玉良的手,又艰难地克制住,握紧双拳放在膝盖上。 似乎怕玷污了心中的神明。 周诚在一旁静静观察。 还算好,楚王暂时不会碰隋玉瞻,有时间通知彭敬。 至于不惜以身饲虎也要杀了他的周勤,正好一并解决。 周诚还打算看看,楚王这处在京郊外半山腰的宅子里有没有其他秘密,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道推了回去。 睁开眼,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棚子里只剩他和呼呼大睡的隋玉瞻。 吃了个大瓜,后劲十足。 周诚按着太阳穴,缓了缓,看眼不知梦到吃什么好东西不断咂嘴的隋玉瞻,心里顿时有点不平衡。 踢踢隋玉瞻:“起了,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想吃的大鳖就赶紧起。” 杜武和士兵们一早就开始忙活起来,五人继续拔草,杜武带着五人从山脚搬石头。 湖州四季分明,气候温和较为湿润,春夏两季多风多雨,秋冬寒冷多雾少雨雪,土屋茅草房不够牢固。 过两天大部队就到了,人多,抽出两天时间就能将房子盖好。 刘串儿做了两顿饭,人也机敏,周诚就将做饭找食材的任务交给他。 刘串儿个头不高,手脚麻利,眼里有活儿,清早起来洗了一筐野菜,煮在锅里就跟人一块儿拔草。 周诚扬声喊:“刘串儿带上筐子桶和盆,去捡河蚌。” 无论是盖房子还是种地都是辛苦的体力活儿,不但得吃饱还得吃好,不然身体扛不住。 一餐两个饼子一碗野菜,没油水也没多少营养,河蚌也没油水,好歹是肉,还是能补充蛋白质。 “是,安国公。” 刘串儿响亮地应了声,带上工具小跑着追上周诚和隋玉瞻。 “除了捞鱼,多捡些河蚌回去。”周诚吩咐两人。 湖州水质好,没什么污染,河蚌捡回去养几天吐吐沙就能吃。 昨天他发现有块地有不少韭菜,河蚌肉丝炒韭菜是道不错的菜,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油。 不管了,先捡回去再说。 刘串儿看河蚌的眼神有些隐晦的嫌弃,实在是河蚌肉的腥味太重,且煮熟后肉特别硬。 令人难以下咽。 在他的家乡,除非遭了灾,野菜都吃光了村民才会吃河蚌肉。 他还记得有一年青黄不接,家里断粮了,实在没办法他娘就做了蚌肉汤。 他就喝了口汤,吐了一宿,差点没把小命交代了。 那滋味,一辈子忘不了。 太恶心,他宁愿吃草也不吃蚌肉。 但是,他一个小兵,哪敢质疑国公爷的话。 照做就好。 周诚和隋玉瞻捞鱼捕河虾,刘串儿手速极快地将躺在河底,比脸还大的河蚌捡进大盆里加些水养着。 捕到一桶鱼,周诚让刘串儿就在河边将鱼处理好,野菜捞出来煮锅鱼汤。 早上没摄取高蛋白和脂肪,一天干活没力气。 随后将捕鱼的任务交给隋玉瞻,自己去找杜武。 告诉他昨晚梦到的事。 杜武是见识过周诚做梦的精准程度,没有丝毫怀疑。 楚王好男风没让杜武太过震惊,前朝不是没有官员有这嗜好。 令他震惊的是,周勤为杀周诚竟然委身楚王。 还有隋玉良,怎么会落在楚王手里。 “权贵之家有龙阳之好的人不少,前朝还有官员纳过男妾。” 周诚差点找不到自己的舌头:“男,男妾?” 麻蛋,这是一个怎样开放的世界。 容貌过甚,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就是灾难,不论男女。 万幸,他长的不大出众,至今没被男人看上。 周诚拍了拍胸口。 见周诚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杜武一笑:“二弟没在京都逛过吧,京都除了勾栏还有南风馆。” “......那我下次去京都可得去见识一下,大哥,咱先不说这个。 我认为,须尽快将隋玉良救出来。” 周诚担心楚王控制不住自己,隋玉良哪里能受得了那样的屈辱。 别直接抹了脖子,对大周就是一大损失。 大周人口少,人才更是稀缺。 隋玉良这种单靠总结前人治水经验,就自己钻研出一套有效的治水方法,他主持修建的水利工程在数千年后仍然起着重要作用。 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简直就是天纵奇才。 一百个楚王都抵不上隋玉良的命值钱。 杜武沉吟:“不仅要救隋玉良,楚王和周勤也不能留。” 周诚赞同颔首。 谁杀周勤都不要紧,仇不一定非要自己报,周勤死透了就行。 杜武写了封密信让人快马加鞭送给彭敬。 “一定要亲手送到丞相手里。”杜武严肃叮嘱。 快的话,这封信明天就能送到彭敬手里。 “是。” 太阳渐渐升高,众人刚把早餐解决,康县令带着二十多个男人扛着工具来了。 康县令还带了些木制农具。 铁匠已经加班加点打造农具,曲辕犁还得等六七日才能成,正好耕牛骡子差不多也到了。 这几日除了盖房就是拔草,再用木锄翻些地出来。 萝卜冬瓜不需要育苗移栽,直接种就行,水稻、苤蓝、辣椒、番茄、黄瓜等都要育苗。 盖房子的事交给杜武,毕竟是他的老本行,做起来得心应手。 隋玉瞻找药材,刘串儿找食材做饭。 周诚就带着一部分人翻地、播种、育苗。 湖州气候适宜,能种两季水稻,萝卜能种四季,红薯土豆玉米能种两季。 周诚想把空间里有的粮食蔬菜瓜果种子都种上。 争取在三年内将这些作物都推广出去。 高产的农作物多可以让百姓吃饱,蔬菜瓜果品种多能丰富餐桌,提高生活品质。 周诚这边把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没空想老婆孩子。 另一边,彭敬收到杜武的信,稳得一批的丞相大人差点炸毛。 他找了隋玉良多年,不知他到底躲到哪个犄角旮旯,没想到竟然被楚王先一步找到。 彭敬眸光中暗潮涌动,随即恢复如常,面色平静地将信烧了。 秦王一直在寻找楚王的错处,楚王吃了两次亏后就越来越谨慎,做的滴水不漏。 表面上对秦王给予该有的尊敬,郭夫人也挑不出一点错来,还以为这个儿子转变了。 就连明德帝都夸他做事越来越有章法。 秦王焦躁难安,迫切地想让楚王消失,但还有个燕王夹在中间。 若是不能保证做的没有一点痕迹,那他这么做无异于直接将燕王推上皇位。 他一直暗里挑唆燕王跟想楚王斗起来,他正好在无损名声的情况下捡个便宜,哪知燕王就是怂包。 不争不抢。 无事就躲起来不见人,跟个女人似的。 “王爷,小人倒是有个办法应对。”幕僚孔迁微微躬身道。 秦王顿时来了兴趣:“哦,什么办法?” 孔迁是秦王新收的幕僚,其貌不扬,学识渊博。 秦王采纳他的建议,琉璃坊的营收半个月内翻了一番,秦王因此受到明德帝的褒奖。 秦王如今对他很是信任。 孔迁看了眼四周,秦王挥挥手:“你们的都下去。” “是。” 孔迁压低声音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两头虎不想斗也无妨,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斗起来。 三日后便是楚王寿辰,届时燕王必然会去楚王府庆贺......” 秦王越听眼睛越亮:“可。” 秦王和楚王一边给对方找不痛快,一边竭尽全力将皇帝交给自己的事情办好。 燕王什么都不做,按部就班的早朝,下朝后就回王府躺平。 甚至不去造纸坊看一眼。 各地造纸坊生意如何他丝毫不关心,一日日混着日子。 人变得有些颓废。 尹夫人每每看到他这样子就怒其不争,却又拿他毫无办法。 “姐姐来了,身子可有好些?” 黎夫人的到来令尹夫人颇为欣喜。 先皇后在世时有她压着,四人安分守己的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即便有争斗也不敢闹大。 先皇后病逝,四人明争暗斗。 从宅斗升级为宫斗,只可惜还没正式开撕,邢夫人先是降了位份,接着是黎夫人的六皇子早夭。 再接着是邢美人的皇子孙儿全都没了,邢美人变得疯疯癫癫。 另外两个美人无子嗣,没有皇帝恩宠在宫里就是透明人。 就剩下她和郭夫人。 皇位只有一个,皇子有三人,她和郭夫人注定水火不容,平日见面都是阴阳对方。 邢美人疯了,黎夫人为六皇子祈福闭门不出,连皇帝都不见。 皇帝不来后宫,跟她讲话的人就只有宫女太监,有些话不能跟奴才讲,憋死她了。 好不容易黎夫人来了,尹夫人只想拉着她好好说说话。 黎夫人轻笑:“多谢妹妹关心,我很好。” 黎夫人年轻时也是个清秀佳人,保养得宜,快五十岁了还像四十出头,只是六皇子的死让她心神俱损,一夜白了头。 丰腴的身体变得单薄。 黎夫人是四人中城府最深也是最沉得住气的人,若是六皇子在,尹夫人相信,凭黎夫人的手腕必定能将六皇子推上高台。 可惜六皇子福薄,黎夫人同样福薄。 如今剩下三位皇子,不论长幼单论军功的话,可以说是旗鼓相当。 到底花落谁家就的看皇帝的意思。 毕竟三位皇子的生母都已年老色衰,皇帝也老了,对女色毫无兴趣。 黎夫人将自己关在寝宫一年有余,不知悟到什么,此刻瞧着倒有些慈眉善目的意味。 让尹夫人越发放低了戒心。 叫人上了茶点,尹夫人聊起当年还在国公府时的往事。 黎夫人微笑着不时附和几句,言笑晏晏,气氛极好。 “若是先皇后在世该多好。”尹夫人捏起绢帕轻拭眼角。 黎夫人微微荒神:“是啊,先皇后在世该多好。” 先皇后若还在,一定会劝皇帝立储,她的皇儿又怎么会出事。 只一瞬间黎夫人又恢复了笑容:“听闻陛下对燕王赞许有加,妹妹你的福气还在后头。” 尹夫人难掩喜色:“那就借姐姐吉言了。” “燕王只有一王妃一王姬,妹妹为何不给燕王再添两位有助益的夫人?” 说起这个尹夫人就生气:“陛下赏赐的美人他都给推了,我说的话他更不听。” 黎夫人在尹夫人的寝宫待了两个时辰的消息飞到郭夫人的耳里。 郭夫人不屑冷哼,在心里暗骂黎夫人儿子都死了还不消停。 次日,黎夫人向皇帝请了旨,去公主府探望卢清婉。 第209章 粒粒皆辛苦 “长公主气色似乎不大好,可有让太医来看过?”黎夫人笑容得体,语带关怀。 卢清婉神色平静,眼下一片冷意,抬手让人全都下去。 “找本宫何事?” 卢清婉对朝廷有功,三日前,皇帝封她为长公主,与三王地位等同,拥有丰厚的俸禄,良田万顷。 除了皇帝皇后,无人能越过她去。 黎夫人不过是后宫一名妃子,即便得宠,见到长公主依然须得行礼。 黎夫人看着卢清婉与先皇后如出一辙的脸,有片刻失神。 “我今日来是向公主赔罪。”黎夫人眼底泛起内疚。 卢清婉眉眼依然冷淡:“一句赔罪就完了?” 黎夫人抿紧了唇角,起身跪在卢清婉面前。 “我差点害死长公主,我不求公主原谅,欠公主的我一定会还。”黎夫人字字铿锵。 卢清婉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嘲讽地勾了勾唇角,眸子里面透露着深寒:“黎蓉,我娘对你不薄,本宫从未欺压过你们母子,甚至帮了你们不少,可你都做了什么。 若非本宫命大早已成了一堆枯骨,你还,你用什么还?” 卢清婉愤怒挥手,将茶盏砸在黎夫人面前,碎瓷片划过黎夫人手背。 室内一片寂静,似乎只有鲜血滴落的声音。 黎夫人垂着头一动不动,等到卢清婉稍稍平息怒火,她抬起头。 “我知道我罪孽深重,请长公主信我,我一定会偿还欠下的债。” 卢清婉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走吧,念在你伺候我娘一场的份上,本宫不杀你,好自为之。” 闻言,黎夫人眼睛湿润,对卢清婉磕了三个头。 “长公主,保重。” 卢清婉闭上眼没看她。 黎夫人擦掉手上的血珠,站起身挺直脊背,神色如常地走出公主府。 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坐上凤辇。 不出意料,掌灯时分,明德帝摆驾昭阳殿询问卢清婉情况,二人都聊了什么。 “妾与长公主聊了先皇后在世时的趣事。” 明德帝颔首:“多去公主府走走,宽宽她的心,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得往前看。” “妾知晓,请陛下放心。” 黎夫人温柔贤淑,宠辱不惊,最得先皇后信任,爱屋及乌,明德帝多给她几分颜面。 而其他女人不过是为他开枝散叶的工具,不见到人他甚至想不起她们的长相。 郭夫人得知明德帝居然去了昭阳殿,气得胸口疼。 “黎蓉到底想干什么?” 三位公主,只有卢清婉最受宠。 其余两位既无殊荣,更没有俸禄和食邑。 二公主十五,三公主十二,至今尚未婚配。 明德帝想将二公主许配给彭敬,被彭敬以驸马不宜担任实职,以免权力过大为由拒绝。 之后明德帝便对二公主的婚事不大上心。 同住皇宫,十天半个月见不上一面稀疏平常。 长公主但凡有点风吹草动,明德帝都放在心里,差别之大令郭夫人呕的要吐血。 ...... 四天后,许家人和五百多名士兵陆续到达湖州。 大部队一到,只用了三五日天就盖了十二间大屋子。 屋子的面积比较大,每间有六七十平,就能隔成三室一厅。 许家的一间就隔成了四个房间。 一间屋子堆放农具和杂物,一间屋子堆放粮食和隋玉瞻采集的药材。 其余就九间住将近六百人。 房子盖好的同时,定制的农具陆续送到。 周诚让冯海潮跟隋玉瞻采药。 成立了食堂,刘串儿是大师傅,手下有七人,不用他们种地,专管几百号人的饭食。 不仅要让大家吃饱的,还得尽可能的让大家吃好。 十位少爷每人带领五十人,各自负责种植一种农作物。 其余人由周诚管。 少爷们来的时候以为是做监工。 毕竟身份摆在那儿,且有几百号人,不至于非要让他们亲自动手挖地。 哪知刚到的第一天,只见两位地位比自己亲爹更高的国公爷,跟所有士兵一样干活儿。 哪里还敢偷懒,只能硬着头皮上。 对于从未干过体力活,且瞧不起泥腿子的官家少爷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拔草、犁地、育苗、栽种,第一天就把他们累趴下。 天亮就要起床干活儿,三餐时能休息半个时辰,然后一直干到天黑才收工,连洗漱的力气都没了。 天越来越热,昼长夜短,每日得在地头劳作七个时辰。 “我家奴仆都没这么苦,啊啊啊,陛下为什么记得我的名字。”萧冰呈大字摊在炕上,无语问苍天。 周诚:“你俊,你的名字好记。” “嗷,痛死小爷了。” 硬邦邦的土炕上只垫了一层用席草编织的凉席,姚黄浑身酸疼,躺下去的瞬间酸爽的嗷了一声。 其他人都没好到哪里去,哀嚎遍野。 周诚手枕在脑后,翘着二郎腿脚尖一点一点,悠哉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种庄稼哪有容易的,这才哪儿到哪儿。 别急,往后日子还长着,总会习惯的。” 周诚想起自己刚穿越过来,第一个月种地也是累得半死,手上全是水泡,简直是苦不堪言,好几次都想放弃算了。 空间里大批物资,一辈子吃不完,干嘛要辛辛苦苦种地。 看着村民们辛辛苦苦,一日两餐都不能吃饱,又觉得那点苦算得了什么。 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哥,我们不会是一辈子都放不下锄头了吧?”许鹤鸣问的胆战心惊。 都是些年纪差不了多少的年轻人,周诚和杜武都没有国公爷的架子,厮混了几日,什么尊卑都被抛到了一边。 其它人也都看着周诚。 周诚侧头看着众人,微微一笑:“接受现实吧兄弟,即便以后不跟着我们,你们也跳不出农门了,早点认命吧。 哈哈哈!” 明德帝点名让他们跟着自己,这辈子估计是得跟农业打交道。 是有点惨哈。 十人大受打击,躺回炕上,双目无神的盯着脑袋上方。 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周诚笑的幸灾乐祸,杜武也不禁哈哈大笑。 杜武:“年轻人,比起上战场,种地算得了什么,至少不用流血,吃的饱还能吃的好。” 这点周诚赞同,让他上战场跟敌人刀光剑影,他宁愿做个简简单单的农夫。 “男儿哪有不想建功立业的,我宁愿陛下让我去战场。”叶呈有不同的想法。 杜武瞥他一眼:“你没练过武吧,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与练武相比,种地算是轻松的。 你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还想上战场,难道是去送人头?” 叶呈:“......” 隔壁的屋子早已响起震天鼾声。 隋玉瞻和冯海潮爬了一天的山,早就睡了。 周诚打个哈欠:“累一天,都早点睡吧,明日一早就要上工。 做农民就这样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儿,到收获时就会觉得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众人:这不是人过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值得庆幸的是,苦是苦了点,三餐吃的还不错。 虽然没有太多肉,至少河里的鱼和鳖不缺。 关键是食堂的几个师傅手艺不赖,至少比家里厨娘做的更美味。 也算是有点安慰。 第210章 断袖离她远点 湖州来了两位国公爷和一群官家少爷,压力最大的就是康县令,生怕哪里做的不好头顶上的官帽不保,更怕被寻到错处脑袋搬家。 没事就往乡下跑,刷存在感攀交情。 他没胆子看着两位爷和少爷们在地里劳作,自己揣着手,来了也就跟着一起干活。 还将家里的两个小子也带来一起做苦力。 “康县令,湖州有没有人家种桑养蚕?” “有,湖州最南边的梓桑镇养蚕。”康县令脱口而出。 康县令也是个贪官,作为一名合格的贪官,对自己辖下有什么好东西,哪个村镇能为他提供什么财物,了然于心。 周诚直起腰:“到了雨季我需要些桑条插杆。” 桑条插杆要一年左右才能采摘桑叶,明年再买些蚕茧来,蚕蛾破茧而出产了卵就可以养蚕。 周诚计划划出五百亩地种桑树,来年养蚕这一块就交给许家人来做。 桑树下还能种绿豆黄豆,增加土地收益。 三年后桑树结出桑葚,又多了份收益。 湖州的气候一年可以养五次到六次蚕,蚕沙可以喂鱼也能喂猪,高蛋白的蚕蛹也是肉。 丝绸制品不但供应皇室和官员,也能卖到其他国家。 养蚕时间短,从孵化到结茧只要一个月,经济效益比种地高得多。 现在过了春季插杆的最佳时间,不易成活,等到梅雨季节再剪枝插杆。 康县令在心里咋舌,这位爷咋什么都想弄。 不管心里怎么想,脸上堆满了殷勤的笑容:“公爷需要多少桑条只管说,下官一定办妥。” 众人争分夺秒的春耕,没有任何纷争,一心一意想将闲置的荒地多种些。 夏收秋收能多收些粮食。 地里比人高的杂草越来越少,种下去的庄稼越来越多,众人心里热火朝天,干劲十足。 身体忙碌心里轻松,最下种下去的庄稼长势良好,众人已经开始幻想夏收时的喜悦。 当然,萧冰等人除外。 对十人来说,苦难的人生刚开了个头,声色犬马的享乐生活已离他们远去。 身累,心更煎熬。 周诚远离尘嚣,一心一意忙着种地,对京都内发生的大事一无所知。 楚王生辰那日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本该是喜庆之日,喜事却变成了丧事。 性格最为平和燕王暴起杀了楚王,随即又将屠刀对准了秦王。 秦王武功高强且有护卫护着,依然被发了狂的燕王砍成重伤。 燕王被关进掖庭。 尹夫人和郭夫人的天塌了。 三个儿子一死一重伤,一人下狱。 且燕王为何会杀人,一半的京官都亲眼目睹,亲耳所听,事情缘由实在是丢皇家颜面。 虽处置了奴才,总不能将想京官也处置了,那好不容易太平的天下,恐怕又要动荡。 明德帝当时就气到吐血,病来如山倒,硬朗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 掖庭很快将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是秦王算计楚王和燕王。 重伤的秦王贬为庶人,全家流放巴州。 “都是朕的错,才会让他们兄弟相残。”明德帝躺在龙榻上老泪纵横。 至今没查到老六和老大老二的真实死因,他这个皇帝做的失败。 登基一年多时间,六个儿子只剩下一个全须全尾的。 他想将皇位传给宽厚正直的燕王,哪知竟发生这样的悲剧。 即便是秦王和楚王作死,可燕王手足相残,要将皇位传给他只怕文武百官和天下人不服。 储君只能从孙辈中挑选。 秦王已被贬为庶人,他的子嗣与皇位无关,楚王做下兄弟相*的丑事,他的子嗣也不在考量中。 只剩燕王的两个儿子。 年纪最大的不足五岁,他怎么放心将江山交给一个孩子。 彭敬声音中带着悲痛:“陛下,保重龙体要紧。” 明德帝无力摆手:“爱卿认为谁最适合做大周的储君?” 不想早早立储便是想多考验考验几个儿子的能力,为大周挑选最合格的帝王人选。 哪知他几个儿子竟如此迫不及待。 彭敬思索片刻后说:“臣认为,长公主是最佳人选。” 明德帝不假思索地反驳:“女子岂能为掌管天下。” “长公主文武兼备,杀伐果断,知人善任,且在军中威望素着,具备帝王该有的品质,臣认为,将大周交到长公主手里,必将会开拓盛世,八方来朝。”彭敬声音低缓。 明德帝晃了晃神。 他清楚的知道长女比所有的儿子都强,可她毕竟是女人,早晚要嫁人,成为别人家的人。 将皇位交给她,这万里江山就不再姓卢。 自私贪婪是人的本能,没做皇帝前,女人做皇帝他没太多想法,能者居之,但自己做了皇帝想法就变了。 江山是他卢家的,不能传给外姓人。 长叹一声道:“朕何尝不知道,只是,永乐终归是要嫁人。” 彭敬明白明德帝的想法,说出残酷事实:“陛下,皇孙们资质不差,但,与永乐公主之间隔了一条天堑。” 明德帝抿紧了唇角。 彭敬的意思他明白。 作为帝王,不但希望江山能在子孙手里一直传下来,同时也希望国力强盛,创造盛世繁华。 只不过,在他根深蒂固的观念中,只有男儿才能传后。 再宠女儿也从没考虑过让女儿接位。 彭敬见皇帝神色有些松动,继续游说: “永乐公主是您的骨血,她的儿女也是沿袭了您的血脉,至于姓卢还是姓其他,不过是您一句话的事。” 卢清婉登上帝位会比明德帝更有作为。 若是不能辅佐明君,他便取而代之。 明德帝眼神闪了闪,仍然不愿松口:“这事日后再议。”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始终认为女人容易胳膊肘往外拐,一旦嫁人就会被男人牵着鼻子走。 男人说东不敢往西,恨不得将自己的一切都双手奉上。 永乐前二十五年不是这样的人,今后会如何谁也说不好。 偌大的江山交给一个女人,不可靠。 他有七个孙儿,又没断子绝孙。 好好教养,终归能养出接替他的明君。 彭敬垂眸不再多说,恭顺道:“是。” 大太监踩着小碎步进来禀报:“陛下,郭夫人求见。” 明德帝眼皮跳了跳。 “陛下,臣先告退。” 明德帝微微颔首。 走出御书房,看到红肿着眼睛的郭夫人在宫女的搀扶下,站在门外候着。 彭敬拱手:“郭夫人。” 郭夫人回礼:“丞相。” 大太监出来请郭夫人进去。 郭夫人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在见到皇帝时再次决堤,跪在皇帝面前声泪俱下:“陛下,您老三老五的儿女都是无辜的,求您看在他们是你的骨血的份上不要将他们送走。 他们还那么小,去了巴州可怎么活。” 到手的太后没了,可她还有五个孙儿,只要保住五个孙儿就一定有机会翻盘。 郭夫人匍匐在地,苦苦哀求。 几个女人里明德帝最不喜的就是郭夫人和邢夫人。 明德帝捏捏胀痛眉心,怒斥道:“你生的好儿子,都是些畜生。” 老三心黑手狠,不但设计害死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还害了他属意的继承人。 他从不知道自己英勇善战的儿子居然会如此丧尽天良。 更可恶的是,他们做下的事令皇家颜面扫地。 无论是哪一点都让明德帝既痛心又怒不可遏。 他造了什么孽才会生出这些孽障。 明德帝冷冷一笑:“来人,郭夫人失德,贬为庶人,打入冷宫。” 郭夫人瘫坐在地,,惊恐地看向明德帝,不相信自己都听到了什么。 两名太监将郭夫人拖走。 “陛下你好无情啊。” 郭夫人哭着控诉明德帝绝情。 尹夫人本想为自己的儿子求求情,被郭氏的下场吓得不敢以身犯险。 御花园的花开的正好,黎夫人第一次看清了御花园中千姿百态,娇艳欲滴的花朵是如此美丽。 七八岁就伺候先皇后,做了四十年的姐妹,命运与共,她儿子没了,其他人也不配有。 彭敬神色轻松地回到丞相府,先去后院看隋玉良。 苏樱正为隋玉良针灸治疗。 “今日感觉如何?”彭敬看着隋玉良关心地问。 隋玉良从楚王口中得知,自己是半年前在南方一个偏远的村子被楚王救了,像活死人一样昏睡了很长时间。 为了验证楚王话里的真实性,彭敬将照顾隋玉良的人都抓起来逼问。 倒是跟楚王告诉隋玉良的相差无几。 隋玉良微笑点头:“好多了,你去忙不用管我。” 他记得彭敬,记得很多东西,记得自己为什么会独自一人走遍大江南北。 唯独忘记隋家所有人以及与之相关的事。 还有楚王,楚王说跟他是故友,他着实没有一点印象。 “不忙,我跟你说说话。”彭敬在桌前坐下来,拎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凉茶。 今年比去年清闲些。 楚王死了,秦王是个半死不活的庶人,燕王关押在掖庭等待发落。 不用时刻提防三人斗起来殃及池鱼,心也更宽。 苏樱落下最后一根针,抽空瞥他,眼神中带着探究和彭敬看不懂的复杂意思。 彭敬灌下一杯茶,说:“小丫头,有话就说。” 苏樱摇了摇头:“没事。” 心里想着不小心听到彭父彭母的对话。 “老大是不是喜欢男人啊?”彭母一边给白菜捉虫,一边跟彭父小声蛐蛐。 彭父迟疑一瞬肯定回答:“应该是这样没错,你瞧他对哪个姑娘有对周诚和隋玉瞻尽心。 两个媳妇活着的时候也没见他多稀罕,整天就是忙着念书。 还有,咱们来这么久了,他身边一个姑娘都没有,伺候他的都是小厮。 谁家大老爷跟他一样清心寡欲的。” 彭母一拍大腿:“我说咱们催他娶妻口水说干了都没用,原来他喜欢的是男人啊。 哎呦,老大绝后了,这可怎么办?” 彭父想了下说:“算了算了,咱俩从来就做不了老大的主,就随他去吧,他高兴就好。 没后就没后,这世上没后的人多了去了,你看宫里那么多太监,谁有后。” 彭母白了彭父一眼:“有你这么当爹的嘛,不行,老大喜欢男人我管不了,但他必须有后。” 彭父好奇地问:“老婆子你想怎么做啊?” 猪不吃食还能按头不成。 彭母对他挤挤眼:“前儿我不是买了两个长的清秀的丫头回来么,咱也没别的要求,给他留个后就行。” 彭父恍然,伸出大拇指:“这主意不错。” 随即想到什么,抓了抓耳根又说:“老婆子,我怀疑老大那方面不行。” 彭母满脸得意:“放心,我有办法试他行不行,真不行那我也就死心了,他爱咋地就咋地吧。” “欸欸,想什么呢,喊你几声都没听到。” 苏樱回神,拍开彭敬在她眼前乱晃的手,眼神中的嫌弃都快化为实质。 竟然爱慕一个断袖四年,什么眼光。 她想抽自己两下。 “别烦我,忙着呢。” 彭敬被她奇奇怪怪的眼神盯的莫名其妙,他怎么了他。 跟她说句话就嫌他烦,以前他嫌她烦的时候她怎么老凑上来。 现在成了苏郎中,厉害了,就嫌弃他烦了。 女人果然善变。 隋玉良看看彭敬又看眼用后背对着彭敬的苏樱,唇角微勾。 “楚王救了我,可惜无法还他救命之恩。”隋玉良感叹。 彭敬:“不用自责,楚王从不会平白无故救人,他能救你并大老远将你带回来,你对他而言是有用的。 我的人在你住过的宅子找到两卷你亲笔手书的竹简,我想,他救你应该是为了你总结出来的治水经验。” 楚王可以跟南蛮人拼个你死我活,马革裹尸,但他绝非是个善良之人。 据他所知,这些年楚王营帐莫名失踪的兵不下二十人,且都是长相清秀的男子。 京郊宅子后的竹林里还找到几具男子尸体,有两人死的时间不长,尸体尚未腐坏,经检验全都死于不可言说的虐杀。 楚王对隋玉良有什么心思只有他自己清楚。 只不过这些肮脏的事没必要让隋玉良知道。 “原来是这样,无论如何他始终救了我,否则我现在已是一堆骨。” 彭敬转移话题:“对了,我跟陛下举荐你去工部任职,陛下同意了,等你身体康复就可以上任。” 按照规定,面容有损、残疾都不能入朝为官,但皇帝钦点的例外。 毕竟这天下都是皇帝的,随意找个理由何其简单。 况且隋玉良有才干,做一番成绩出来谁还敢废话。 隋玉良微笑颔首:“多谢。” 彭敬笑道:“你我不必言谢。” 苏樱扭头就看到二人“含情脉脉”的眼神,她打了个寒噤。 啊啊啊,断袖离她远点。 第211章 眼光挺差 苏樱受不了,眼观鼻鼻观心的熬了两刻钟,拔针,背上药箱走人。 “后日我再来,饮食清淡,按时服药,药浴三日一次。” 隋玉良拱手:“多谢苏郎中。” “你歇着,我去送送她。”彭敬追上去。 “吃了晚饭再走啊,我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菜。” 如今吃三餐,朝食夕食改为早饭、午饭和晚饭。 苏樱拒绝:“不了,嫂子还等着我。” 瞧着这两人浓情蜜意,她怕自己积食。 欸,怎么就看上断袖了。 不行,明日她就开始相看。 苏樱抑郁了。 绕到彭父彭母住的院子,准备跟二老打声招呼就走。 彭敬跟在她身旁问:“你方才看我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苏樱乜他眼:“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自己眼光挺差的。” 彭敬被她突然阴阳怪气的语气弄的摸头不着脑。 “不差啊,挺好的。” 比如爱慕他不就挺有眼光么。 苏樱一言难尽地眼神从彭敬脸上扫过,呵呵两声。 彭母热情留饭,苏樱以李芙蕖还在家中等她为由拒绝。 彭敬送苏樱出去。 彭母瞧着两人的背影对彭父道:“瞧,多般配啊。 苏小姐是个好姑娘,容貌出众,有学识,会医术,老大对着这么个大美人怎么就不心动呢?” “不是说老大喜欢男人嘛,天仙下凡他也看不上啊。” “打住,别说了。” 一提起这事儿彭母就抓心挠肝。 彭敬吩咐人将苏樱安全送回东城,目送马车远去,彭敬转身回府找隋玉良。 隋玉良拿个杯子为他倒杯茶:“苏家若是没有那场祸事,苏小姐三年前就已成亲,他世事难料。” 彭敬突然想起周诚曾跟他提过,苏樱原本有未婚夫,苏家倒了男方怕被牵连,迫不及待地跟她退亲。 出了这样的事倒也能理解,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毕竟苏家当时被安上的罪名不小。 隋玉良多半跟外放的隋父在任上,在京都的时间不多,但对前朝各大家族比他了解,便问道:“原先苏樱的未婚夫是谁?” “虞书棋。” 彭敬想了下说:“是武安侯府世子?” “嗯。” 彭敬摸着下巴说:“虞书棋克妻,但凡跟他有过婚约的姑娘,娘家都跨了,不是良配,退婚了也是好事。” 隋玉良不置可否。 对当时苏樱来说可不是好事。 好在,熬过来了。 两人聊了一阵,彭敬想到逃跑的周勤。 那厮倒是警觉,在他接到信之前就逃出京都,派人去追杀,已经过去几日还没收到消息。 命真大。 此时的周勤侥幸躲过追兵,他太饿了,潜入一家农户偷了只鸡,拧断脖子藏在衣服里,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 不敢点火引来追兵,只能将鸡连毛带皮的剥了,吃生肉。 生鸡肉有着浓郁的腥味和说不出的怪味,对几天没吃过一顿饱饭,只能用野菜充饥的周勤来说,只要能活下去,难吃又算得了什么。 周勤狼吞虎咽的吃着。 吃着吃着,满是红血丝的眼中闪过滔天恨意和绝望。 五年前他走投无路,一路南下,想办法给自己换了个身份。 乱世造英雄,他想搏一搏,赢了就能将周诚狠狠踩在脚底,用周诚的血祭奠他失去的颜面。 输了不过是早点进入轮回。 他运气很好,到了南边做了支农民起义军的谋士,在他的指点下,队伍壮大的很快。 不到半年就占领了三座城池,没想到遇到杜武,他的好运终结。 起义军瞬间土崩瓦解,甚至有不少人投靠杜武。 他像丧家之犬一样四处逃亡,后来又做了几个泥腿子起义军的谋士,皆以失败告终。 他不想认命,山穷水尽下不得不认命。 逃到南方一座小城,机缘巧合下做了当地富商家的赘婿。 岳父家做桐油买卖,不但将桐油卖给平民百姓,也卖给朝廷,大小算个皇商。 家底厚,对他也厚道,岳父甚至打算将家业交给他来经营。 媳妇温柔善解人意,日子过的倒也不错。 如果他没听到周诚的名字,不知道周诚被皇帝封为国公爷。 兴许这辈子就这样安安稳稳,平淡如水地过下去。 可惜没有如果。 确认周诚就是跟他一母同胞的那个周诚,他差点没疯。 毁了他一生的人,居然轻轻松松就爬到了他终其一生都无企及的高度。 凭什么他过的像条狗,事事不顺,做了赘婿看人脸色吃饭,而目不识丁的周诚却成人上人。 权势、财富、女人,什么都不缺。 周诚是他肉中刺,这根刺不拔除,时不时刺他一下,一辈子寝食难安。 他要报仇,纵使是跟周诚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岳父一家不放他走,他只能杀了他们,带走所有家财北上。 只是他的好运气,似乎只要与周诚有丁点瓜葛就会离他远去。 路上钱财被抢,他被人牙子当牲口一样卖到京都的南风馆。 这时遇到了楚王,楚王有龙阳之好,为了报仇他放弃尊严委身于楚王。 楚王是他接触过最有权势的人,他将楚王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 讨好他,迎合他,奉承他。 可他没想到的是,楚王压根就没想为他报仇,不过是将他当傻子耍着玩。 冷静下来一想,楚王又怎么可能会为了他这样的人得罪皇帝看重的人。 无意中偷听到楚王让人将他处理掉,他不想死,先一步逃了出来。 之后便一直被追杀,最早追杀他的人放弃后又换了几人。 这几人对他穷追不舍,似乎不杀了他绝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