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布丁的巅峰狗生》 第1章 我和我的女友 说实话，我们相恋整整五年了，我仍想不明白，她当初为何会喜欢上我。 与白富美的女友相比，我是卑微的，出身一般，家庭拮据，大学四年还得靠勤工俭学；不像她，典型的富二代，大一时就开着一辆红色跑车自由出入校园。 她甚至连名字，都比我高贵许多——童雨霏，多么富有诗意；而我，叫哈布丁，土得掉渣，渣到离谱。 我们从大二便开始恋爱，是童雨霏主动追的我。 虽然她是回头率百分之百的校花，虽然她长着一张漂亮的瓜子脸，皮肤白皙如瓷几乎没有一丝瑕疵，尤其是那前凸后翘的火辣身材，配上一双大长腿，走到哪里都彰显着该死的性感…… 但我真的对天发誓，是童雨霏主动追的我！ 那天，我正忙碌着跑外卖，她开着拉风的红色跑车咆哮着把我刮倒在地，在我发出惨叫之前，我仅瞥了车子一眼，便明确断定出它的主人是谁。 然后，貌美如花的主人下车向我走来了，她主动跟我道歉，跟我搭讪，然后惊喜地认出我是她同读大一的校友。 后来，她又主动承担致使我腿部受伤的一切费用，还在医院悉心照看我半个多月；后来，我也知道了她那辆爱车是福特的野马——那可是很多哥们驰骋于情场的“泡妞神器”啊！ 若非我因自卑而显得异常高冷，说不定在我们相识的那个暑期，童雨霏就会主动跟我表白。 大二开学后，她开始频繁请我吃西餐、看电影，甚至在校园公开场合挽起我的手臂，向那些红眼的公子哥们宣告着她爱情的归属——坦白交待，我们在第二次约会时，她便野蛮夺去了我的初吻，并且眉头一场，颐指气使地说，从今往后，我哈布丁就是她童雨霏的正式男友。 天呐，她的热烈和霸道让我惊慌失措！ 要不是她当时才19岁，小我几个月，我可真要把我们的相恋，想象成骑士与贵妇的那种爱情了。 随着双方深入接触，我愈发恐慌，愈发搞不懂童雨霏究竟看上我哪一点。 就说爱好吧，她喜欢二哈，我喜欢狸花猫；她爱吃蛋糕，我爱吃灌汤包；她喜欢开车四处兜风，我喜欢散步附近走走；她爱看缠缠绵绵的情感剧，我爱看厮厮杀杀的武打片…… 两者如此反差，打个比喻的话，若我是下里巴人，她显然就是阳春白雪。 讲到这里，读者一定以为，我纯粹靠长得帅吧？哦，不不！ 若论身高，我一米七五都不到，童雨霏不穿高跟鞋就能跟我持平。 虽然我依然可纳入英俊小生之列，相貌堂堂，皮肤白净，特别是浑然天成的一股忧郁气质，也曾令不少女生着迷。 但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童雨霏岂会如此肤浅？ 唉，算了，我又不是玩什么凡尔赛，直接摊牌吧！ ——当初让我有底气接受她示爱的，无非是自己，也算得上大学里的风云人物！ 我大一时即获得校园的“单场最佳辩手”，史无前例；除了口舌生花，还文采飞扬，凭借在国家级文学期刊发表的几首诗作，被校内一众缪斯信徒推荐为文学社的副社长。 何况，我还有“哈布丁”这个名字加持。关于这个名字，虽然我对没文化的爹娘埋怨已久，但越来越多的文学粉丝认为它逼格之高，简直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 童雨霏看上我的，首先应是我的满腹才华吧？可惜不是，她最不喜欢高谈阔论的男人，尤其讨厌我在她面前进行雄辩；她也不喜欢看书，更不用说那些花里胡哨的文学作品了。 童雨霏还常常取笑我的名字，只要她很高兴或是太生气了，便会不顾场合地对我大呼小叫 “哈布丁！你亲我一下！” “哈布丁！你给我站住！” 她甚至威胁说，要是哪天我辜负了她，她会立马养一只比我更神经质的二哈，给它取同样的名字哈布丁！ 意思是她认定我有神经质？意思是她偏偏青睐我的神经质？ 我也不知她所谓的“辜负”是指哪方面，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抑或是单纯的感情方面？ 对于心中诸般疑惑，我不敢向她多问，问第一次，她会微笑着让我自己猜；问第二次，她板着脸闭口不言；问第三次，她便火冒三丈了，怒斥我连自己女友的心思都猜不明白…… 因为了解到她的秉性，我爱她爱得小心翼翼、不苟言笑，也爱她爱得高深莫测、耽于忧虑。 的确，在我们的恋爱罗曼史里，虽说是童雨霏主动挑破窗纱，但不可否认，处于绝对弱势的却是本尊！ 大学四年，我们相恋三年，而我爱她的时间跨度，至少可追溯到大一上学期——从看到她的第一眼，读中文系的我，便悄悄爱上这位美艳动人、光彩夺目的金融系女神。 以至于在她经常亮相的地方，我会藏身暗处，偷偷等待她的出现，哪怕是能远远地瞧见她，我也会感到心满意足。 甚至只要看到红色小车，我都会联想起她那辆酷酷的座驾，继而脑海浮现香车美人的生动画面，心旌由此一阵阵摇荡。 而那次被她的爱车撞倒，若非我通过电单车的后视镜，很远便预判到是她的座驾，我又怎会慌里慌张、左右摇晃，从而最终被撞进医院呢…… 恋爱的奥妙之处就在于很多事情只能秘而不宣，如同童雨霏坚决不为我排忧解惑。 终于，我们的爱情平安地度过了大学的风花雪月，迎来步入社会后的柴米油盐。 为了表达对爱的坚守，童雨霏毅然拒绝家里的安排，跟我来到南方一座叫s的沿海城市。 我为她的态度感动不已，要知道她老爸在华东地区可是小有名气的富商，拥有一家大型超市不说，还拥有近百家餐饮连锁店。 很快，她在s市一家金融服务公司谋得一份非常体面的工作，而我顺利进入一家文化传媒公司。 两年之后，我们各自获得职务的升迁，也有了不错的收入。 似乎一切正朝着美好方向迈进，我也逐渐打破自我怀疑，满怀信心地畅想着和她喜结连理…… 然而，世事难料，现实就在那么一刹那间，把我的心撕成了碎片！ ——那天下午，童雨霏给我发来一条微信“我们分手吧！” 第2章 到底怎么回事 收到那条微信时，我不经意地笑出天际。 好久没这么享受幽默了，自从和童雨霏确定情侣关系后，五年多来我都郁郁寡欢。 “开什么玩笑啊？今天是愚人节吗？” 在发这条语音之前，我还特意瞄了一眼办公桌上的台历，正值阳历十一月份呢。 不过，语音没发送成功，因为我已不是童雨霏的微信好友。 赶忙打她电话，在通话中；连续打，每次都在通话中，她竟然还将我的手机号拉黑了。 我顿时哑然，仿佛掉进冰窟，浑身发冷…… 随后我听到城堡坍塌的声音，那筑于内心的城堡，囤满了我和童雨霏相亲相爱的一幅幅温馨画面，囤满了她的欢声笑语、喜怒哀乐，也囤满了我的憧憬、我的恐慌…… 那可是我用了五年多的光阴，用心、用情、用意，日积月累堆砌出来的城堡啊！ ——说塌就塌了！ 虽然经常预感有这么一刻的到来，可当它真正降临时，我又立即产生强烈的不甘！ 等不及下班，我跑出去拦了一辆的士奔往她的公司。 “请问先生您要找谁？” 刚来到她公司一楼，我被一位面容精致、身材苗条的前台小姐叫住了。 这整幢大厦都是童雨霏任职的金融服务公司，我之前来过几次，但都是在晚上，趁她一人加班的时候。 所以，这公司的其他人员，包括此位前台小姐并不认识我。 “找童雨霏！” 我没好气地回答。 “请问您是她的客户？还是？” 见我没什么好脸色，前台小姐又谨慎追问。 “我是她的男友！” “啊？” 我话音刚落，前台小姐随即一声惊呼，表情怪怪。 这陡地引起我的警觉！说实在，和童雨霏恋爱后，好似方圆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皆遍布我的情敌。 ——这种警觉，更像是我的一种“职业习惯”。 “呵呵，刚才开玩笑的。童雨霏没在公司吗？我是她的客户，约好了下午会面，但发她微信不回，打她电话也打不通。” 哪怕心如刀割，我只得戴上微笑的面具，试图从前台小姐那里捞取一些情报。 “哦，这样啊……童经理上午便跟我们赵总出去了，下午应该不会回了。” 我心里一紧，忙问“赵总是谁？你怎么知道童雨霏不回公司？” “赵总是我们的总经理呀，董事长的亲儿子！” 前台小姐一脸八卦，瞬即压低声音，“告诉你一个秘密吧，童经理可是我们公司的红人，赵总正在追她呢！而且，赵总经常带她出去应酬，现在都快五点了，这个时间点她若没回公司，一般是不回啦……” 我哪还有心思再听下去，此刻用面如死灰来形容自己，亦不为过！ 一声不吭，我扭头便走，沿路拦了一辆的士直奔出租屋。 出租屋位于s市的关内，我和童雨霏在八月份才从关外搬过来住的。屋子虽不大，但月租惊人，童雨霏承担了全部的租金，而我只象征性地交付每月的水电费。 打开房门，有幽幽香气扑鼻而来，这是童雨霏布置的效果，用她的话说，必须将我们的爱巢弄得香喷喷的，而且屋内的香气要跟她身上的香水味保持一致。 终于，我忍不住痛哭起来，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缕空气，都弥漫着她的迷人气息，而我又怎么能承受今后将要失去她…… 哭累了，打开冰箱，把里面的几罐啤酒全都拿出，一罐一罐地往嘴里灌。 童雨霏虽是山东人，但不喜欢喝酒，每次在外应酬，若不得已沾了酒，事后一定会向我抱怨。 有次，她似乎喝醉了，回来依偎在我怀里不停地哭诉，说自己都成陪酒小姐了，若非担心她老爸不接受我，早就带我回她家乡发展了。 童雨霏虽不喜欢喝酒，却对我喝酒特别纵容，冰箱里的啤酒从来就没断过，都是她为我准备的。 她喜欢看着我喝酒，喜欢看我酒后向她保证、发誓……豪气干云的样子。 在她面前，我也只有酒后，方能将口若悬河的本领展露无疑，将我对她的爱，将我的理想与抱负，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地道出。 童雨霏说过，她老爸是个极其霸道的人，霸道而且无理，要是知道女儿谈恋爱了，她必将被迫把我“出卖 ”，然后我将老老实实地接受她老爸的审视。 ——若我过不了“第一印象”这个关口，那我们的爱情前途，必将困难重重、举步维艰。 所以，童雨霏不会轻意冒险，也愿意给我足够的时间来成长，待我羽翼渐丰，她便会带着我，向她老爸还有她的老妈，开诚相见。 然而，她既然愿用青春来赌明天，且与我牵手一起走过了五年，却为何在突然间，无情地向我提出分手呢？ 我搞不懂，就像搞不懂她当初为何偏偏选中我一样。 一口口冰冷的啤酒入肚，冷彻心扉，冷彻骨髓…… 不知是因冰冷冻僵了思维，还是因酒精上头让人昏昏沉沉，恍恍惚惚中我睡着了。 当我醒来，发现屋里的灯光一片刺眼，童雨霏正满脸愠色地盯着我。 “我不在，你竟敢偷喝这么多酒！” 瞧那语气，便能联想到她老爸有多可怕！ “你……你回来干啥？不是跟我提出分手了吗？” 我努力让自己吐词清晰，不让舌头打转，但一说到“分手”，又忍不住哭出声来。 “什么分手？你是不是喝酒喝糊涂了？” 童雨霏才不怜惜我的伤心，一把将瘫坐在地上的我拉到沙发上，厉声喝道 “坐好！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看你的微信！你在微信上向我提出分手，就把我删了，连同我的手机号都拉黑了！” 提起这些，恍若悲伤的梦境如影随形，我随时可听见自己心碎一地的声音。 童雨霏在她的微信上果然找不到我了，再查看她的电话通讯录，我果真进入了黑名单。 她因羞愧而脸色涨得通红，随后又在我手机的微信和通话记录中，进一步验证了我所说事实。 “没想到他竟如此卑鄙无耻！” 童雨霏愣了愣，恨恨地咬牙切齿道。 “他是谁？赵总吗？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我完全清醒了。 因为猜疑和嫉妒，我一改常态，异常冷峻地看向她。 第3章 更大危机感 “你在调查我？” 童雨霏浑身颤栗，怒视而问，眼泪簌簌往下掉。 我本能地慌了，以前只有她主动撒娇才哭，我哪有胆量把她招惹成这般模样！ 见我不吭声，她的语气也冷了 “你一直在怀疑我，所以调查我，对吗？” 我总算回过神来，想起前台小姐说的那些话，不由放大声量，几乎吼着回怼道 “口口声声说我调查你，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这应当是我生平以来，第一次，胆敢对童雨霏如此硬气！ 她显然忍无可忍了，霍地往前一个跨步，将我推倒在沙发中。 随后一跃而上用膝盖压住我身子，一对粉拳劈头盖脸、狂风骤雨地密集落下…… 此时此景，谁还会想到她是一位天生丽质、风姿绰约的公关经理啊？ “你简直是在造反！敢对老娘这种口气！” 童雨霏也不装什么淑女了！ 拳头打在我身上，惊喜却落在我心里，可心里有块大疙瘩，奋力将小惊喜往外排挤。 “冷静，冷静！想想到底是谁在搞破坏！” 经过一顿暴击，我头脑陡然开窍，一边佯装向她求饶，一边小心地提醒。 童雨霏也终于打累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还不忘委屈地揉着手腕。 “再次提醒你，你要是怀疑我，就干脆分手！我可不愿像贼一样被人盯着！” 凭经验感知，这是迈向和平的前奏，每次吵完架生完气，她都会对我先来一通义正辞严的警告。 果然，童雨霏脸色缓和不少，还主动揪出罪魁祸首。 ——而这个罪魁祸首，正是前台小姐所说的那个赵总。 原来，赵总升任总经理还不到一年，之前是个总监，仗着是公司老板的儿子，风流成性，最大嗜好便是沾花惹草，四十好几了也不结婚，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 其臭名在公司内部早已是公开的秘密，童雨霏对他向来保持警惕，刚开始赵总对童雨霏也算比较正经。 但当上总经理后，便迫不及待露出狼尾巴，他开始明目张胆地追求童雨霏，哪管人家名花有主。 所以，童雨霏最忌讳的是跟赵总出去应酬，而且他是一个色胆包天的人，甚至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对美女动手动脚。 “对你也动手动脚了吧？你能忍？” 童雨霏虽直言不讳，但我听得怒火中烧。 “放心，我不会让他占到任何便宜的！他也不敢！” 童雨霏一脸厌恶说，“他这叫性骚扰，我正在搜集他有关证据，哪天把老娘惹毛了，一定会去告发他！” “那你确定，是他动了你手机？” 她的立场，让我宽慰许多。 “不是他还有谁！中午陪几个客户吃饭，一直到三点还没结束，我看他们都喝多了，便找个借口先去酒店房间休息，没想到情急之下忘了拿走手机……” “什么？你还去酒店休息了？” 我立刻又不淡定了。 “别打断我，好好听我讲！” 童雨霏脸色秒变，公主脾气隐隐可现。 “酒店的房间是我们公司特订的，因为我们招待比较多，经常在那家酒店招待客人，有几间客房是公司常年包下来的。现在，你没什么疑问了吧？” 听了她的解释，我没作声，她白了我一眼，接着讲道 “等我醒来，他已来到我的房间，说客人都走了，然后把落在酒桌上的手机还给了我。毫无疑问，就是他利用我休息的这段时间，在我的手机做了手脚！” 童雨霏说完，以为这样就完事了，但我哪能罢休！ 我一骨碌跪在沙发上，双手按住她的肩膀，直盯她的眼睛逼问道 “你回答我两个问题！一，他怎么能进你休息的房间？二，他怎么知道你手机的屏保密码？” 这两个问题，童雨霏若无法有效问答，那刚才跟我讲的一切，皆为忽悠！ 童雨霏也被我夸张的样子镇住了，她没再在意我的态度，而是与我对视，一字一顿地耐心回应 “一，我们公司包下来的那几间客房，赵总都有房卡，而我恰好没打上反锁，所以他能进来。这个回答满意吧？” 我很想说不满意！为什么你进门不打反锁？ 但第二个问题更重要，我只 得用沉默的眼神示意她继续讲下去。 “二，你自己清楚，我手机屏保密码是你生日，而且我入职档案也留有你的姓名和联系方式，赵总若想获得你的身份信息，当然不难，所以屏保密码他只要多动脑子，多尝试几次，便会成功。解锁了屏保，想在我手机上找到你不是更简单吗？” 卧槽，看来那个赵总是蓄谋已久啊！ 童雨霏又补充了一句“哦，你在我手机里，不论是电话簿还是微信的通讯录，所有备注都是‘二哈老公’，这你也是知道的。” 弄得我倒是无语了…… 细细想来，那个混蛋赵总作为金融界人士，想获得我的身份信息确实太容易了！ 童雨霏之前就曾提过，她们公司有一套软件系统，只要输入一个人的姓名，那么全国所有同名的人，其性别、身份证号、住址、职业、工作单位等关键信息，都会显示出来。 而且，不少机构拥有那种软件，比如一些软件开发公司、网络科技公司，只是那种软件不能明着搬上台面，毕竟有违法之嫌。 童雨霏也曾玩过自家公司的那款软件，输入“哈布丁”，我居然是华夏大地独一无二的存在。 似乎一切真相大白，但一种更大的危机感仿佛从背后隐隐袭来，我不得不重新回到第一个问题上。 对着童雨霏，我痛心疾首道 “你去房间休息为什么不打上反锁？” “难道就因为你是北方人，所以粗心起来也理所当然？” “社会有多险恶你知道不？像赵总这种金融界的流氓，社会各界大有人在啊！” “你这样的马大哈，能不能让我省点心呀？” “……” 我喋喋不休，每一滴唾沫星子都充满对她的担忧。 童雨霏倒是超享受我这种状态，像搂起孩子一样，将我的脑袋埋进她的胸脯，恨不得马上喂点奶给我吃。 不过，她终是忍住了，又捧起我的脸，用双唇堵住我嘴巴，喜滋滋地把我亲够之后，轻声嗔道 “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湘伢子！以后真被我拐到山东去了，仍少不了吃醋的！” 明知她在暗讽我瞎操心，但从我背后无形袭来的危机感，又岂是空穴来风？ 我挣扎着坐直身子，正色问道 “你们赵总叫什么名字？” “赵梓龙。” “卧槽！赵子龙？你那赵总竟无耻到欺世盗名的地步！” “笨蛋，文明点！此梓非彼子，是‘木’字旁加辛苦的‘辛’。你也太逗了，不经大脑就胡说一气！” “我胡说了吗？难道此赵梓龙不无耻吗？” 童雨霏越是开心，我就愈发揪心，也暗地酝酿着与那无耻之徒的一场正面交锋…… 第4章 小伙子，别太单纯 趁童雨霏去冲凉，我偷偷打开她手机，找到那个赵总的微信。 他的头像便是那座金融服务大厦，朋友圈里也不见其任何“尊容”。 翻看他们之间的聊天记录，内容很少，除了谈工作，并未看到他对童雨霏有任何出格言语。 看来，赵梓龙还披着一层羊皮啊，贼精得很，哪能轻易让人抓住把柄！ 微信上正好备注有他的手机号，我铭记于心，也顺便保存到自己手机的通讯录上。 很想立即发一条短信骂过去，我要质问他为什么乱动我女友的手机，为什么玩那种卑劣的小把戏！ 可一想到童雨霏还在他手下做事，那么最妥当的处理方式是——把童雨霏当作局外人，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较量，她越少掺和越好！ 入睡前，我跟童雨霏商量，让她这几天把那辆野马给我开一下。 “为什么突然要开车呢？” “担心车技生疏呀！趁这几天工作闲，我得多练练车。” 随便编个理由，童雨霏便信以为真，立刻取下车钥匙，挂在我的钥匙扣上。 唉，她这种头脑简单的豪放做派，又是令我阵阵揪心，彻夜失眠。 第二天，我去单位亮了一下相，便匆匆赶往童雨霏的公司。 本人上班还是比较自由的，毕竟也是一名主管，除了有紧急事务不得离岗外，平常可借各种名义出门。 把车子停在别家大厦的地下停车场，然后步行去见那位前台小姐。 早上十点前，她们管理人员一般都在开早会，我得趁机找前台小姐帮点小忙。 她正好在一楼的岗位上，可能是闲得无聊，一眼便瞧见我走进大门，还远远地主动朝我招手示意。 “昨天谢谢你提醒哦，最后我见到了童雨霏，还认识了你们赵总。” 走到前台小姐跟前，我充分发挥演技。 “那就太好了！”前台小姐笑着回应，“您要上去找他们吗？不过，他们可能还在开早会。” “不了，我有一样东西，麻烦到时转交给你们赵总一下。” 说完，我拿出一个标有“赵梓龙亲启”字样的黄色信封。 也许是看到那称呼，连“先生”这样的尊称都不带一个，前台小姐不由一愣，疑惑地问我 “这里面是信件还是发票啊？您为什么不亲自交给我们赵总呢？” 我神秘一笑，说道 “这是我和赵总之间的私交，你只需帮我交到他本人手上即可。我还有事要忙，就不必亲自上去了。” 前台小姐见状，仿佛秒懂，马上表态让我放心。 临走前，我仍不忘热情地套近乎 “哦，美女，我该怎么称呼你呢？以后我还会常来你们公司的。” “叫我阿欣就好了。您呢？” “到时候会告诉你的。” 向阿欣挥手致别，转身离开。 来到地下停车场，我没打算立即赶回去上班，而是坐在车上给童雨霏的微信发了一行文字 “野蛮夫人，早会开完没？记得找你那流氓赵总算账哦，问清楚他为什么乱动你手机！” 原本，“宝贝老婆”才是我对童雨霏的爱称，手机上对她的所有备注亦是如此。 但一想到那姓赵的王八蛋，连他一个外人都知道鄙人是童雨霏的“二哈老公”，便气不打一处来，更是羞得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出于可怜的自尊，我昨晚连夜将手机上的“宝贝老婆”，全换成“野蛮夫人”，也顾不上征求童雨霏的意见了。 “哈哈，野蛮夫人？这个称呼我超喜欢！但你得进一步提升自我修养哟，我真正的野蛮你还没见识过呢！” 童雨霏很快回了信息，除了给我带来惊吓，没有什么惊喜。 “记得向那姓赵的问清楚！！！” 我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很简短，但三个感叹号足以表明我的严肃。 虽然事态在无形中跳跃到男人间的较量，可她毕竟是当事人，总不能对肇事者毫不追究吧？ “少啰嗦！我在开会！”童雨霏秒回。 开会还有空跟我打情骂俏？呵呵，她也是一个混世魔王。 中午正吃饭，童雨霏打来电话说，她去问赵总了，对方也老实承认了，声称那只是醉酒状态下的一个恶作剧而已，大不了以后请她吃大餐，以此赔罪。 “吃什么狗屁大餐！喝醉了还能干出那种事？这是蓄谋了多久啊？” 我在电话中勃然大怒，惹得快餐店里的食客们纷纷侧目。 “你也别那么激动，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童雨霏罕见地和声细语安慰我。 饭后，我一改午睡习惯，且精神逐渐亢奋起来，因为我在等，在等那姓赵的主动跟我联系。 在那个黄色信封里，我只是放进去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一行看似潦草的文字—— “姓赵的老色狼久闻你流氓成性、色胆包天，还喜欢乱动别人手机，专干下流勾当，为防你丑恶面目曝光于天下，要不找个机会我们单独聊聊？” 纸条里没有落款，也没留我的联系方式。 以他的智商，一看内容，心中便定有眉目——他真正要做的，无非是重新找到我的联系方式，并迅速与我取得联系。 按我推算，那个信封应在午饭前便能送达他手中，若说在他心里掀不起半点风浪，那是不可能的。 果然，下午两点多，那姓赵的按捺不住了，用一个座机电话拨响我的手机。 刚接通，我尚未开口，对方便开门见山问道 “喂，你是那姓哈的小子？” “对，何必明知故问？” “你他妈的是什么意思？信不信我找人来弄死你？” 确认是我后，姓赵的立即露出獠牙。 “我是吓大的吗？那就找人来弄呗，我光脚的还怕你穿鞋的不成？” 我冷笑一声，他越狂，越显示心虚。 “小伙子，别太单纯！你的女友还在我公司呢，你就不怕我真对她下手？” 姓赵的口气倒没那么强硬了，但言语间透露着更阴险的威胁。 “你以为你是王法吗？你这么对我说话，不怕我正录着音吗？” 虽在心中已骂他“王八蛋”n遍，但我依然保持着远胜于他的风度。 不过，听我这么一说，姓赵的口气似乎真软了 “小伙子，你厉害！那就按你的，我们单独聊聊。现在有空不？有空的话我发个地址给你，我们在那里见！” “有空！” 我不假思索地回应。 第5章 纯粹是个小白脸 在某茶楼，一间很隐蔽的茶室里，我与那姓赵的首度碰面了。 原以为他虽不是什么好鸟，但作为一个金融人士，起码应是相貌堂堂、身强力壮、西装革履吧。 而现实是，他头发稀疏、尖嘴猴腮、身型瘦削，随意地披着一件褐色夹克衫，整体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出十岁都不止。 唯他那高冷的目光，和手上一只金灿灿的的手表，似在彰显他的身份。 起初，姓赵的满嘴尽是客套，没一会儿便开始炫耀起来。 “这座茶楼怎么样？我个人投资的。像这样的休闲场所，在市内我还有好几处。” “关我鸟事！”我嘀咕道。 别看我在童雨霏面前唯唯诺诺，但不代表我畏惧权势。 接下来，甭管这姓赵的如何瞎吹，我都保持沉默。 终于，他也觉得没啥意思，干脆聊起正事。 “说吧，我让你离开童雨霏，你需要什么回报？” 隔着一张红木茶桌，他高高端坐在我对面，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神情傲慢地问。 “回报？除非你去死！” 我真的非常讨厌跟这种烂人打交道，说话也不顾风度了。 “我去死？哈哈，我可以让你死，你却没资格让我去死！” 姓赵的阴冷地笑了笑，神情不屑一顾。 我却被完全激怒了，腾地站起身子，不客气地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他妈的还是堂堂老总吗？看看你的样子，身体都被掏空了吧？怎么整天花花肠肠，尽干下三滥的事？” 我俨然在替他老爹，教训这个只顾泡妞、不务正业的龟儿子。 “骂得好！有骨气！” 姓赵的竟如此恬不知耻地回应，这才拿出一只小茶杯放到我面前，又不紧不慢地斟满茶水。 “年轻人，别冲动！”他抬起头，转瞬间换上满脸和气的笑容，“你要找我单独聊聊，不就是为了解决问题吗？那就坐下来好好聊聊吧！” “还聊个毛线！除非你决定不再骚扰我女友！” 我可不吃他那一套，一心想着快刀斩乱麻。 “你坐下来，我们好好聊聊，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虽满腹狐疑，我却也只好听话照做。 “你跟童雨霏谈几年恋爱了？” 姓赵的饶有兴趣地问。 “我们谈几年，有必要让你知道吗？” 我没好气地怼道。 “好，这个我不必知道。那我再问你，你觉得童雨霏到底喜欢你什么？” 这一问，我竟然一时语塞。 “哈哈，答不出来了吧？其实，你在童雨霏眼里，纯粹是个小白脸！” “简直放屁！” 我怒瞪他，忍不住再爆粗口。 他根本没把我的怒气放在眼里，而是像在传授人生心得一般，侃侃而谈 “年轻人，你知道我们正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吗？是物欲横流的金钱世界，是男盗女娼的花花世界！而且，百分之九十的男人都好色，百分之九十的女人都贪财！ 你看看我，为什么四十多岁了仍不结婚，因为我有钱，因为我不缺女人，只要我招招手，总有前仆后继的女子对我投怀送抱，不论是已婚妇女，还是黄花闺女！ 你再瞧瞧我们身处的这个社会，你放大眼睛好好瞧瞧，哪里还找得到纯真的爱情？不都是心怀鬼胎各取所需吗？就像童雨霏和你，你图她漂亮、有钱，她图你什么，她不就是纯粹把你当作小白脸吗？” 一番三观尽毁且振振有词的荒唐言论，把我整得哑口无言。 接着，他又重点提到童雨霏 “童雨霏的背景，我调查过，她家境优渥，父亲还是当地有名的富商，她这样的女子，跟我才是实打实门当户对啊！ 虽然我难以接受婚姻的束缚，可毕竟人到中年，再者父母之命难违……不必跟你转弯抹角了，我是真心喜欢上童雨霏了，甚至可以跟她结婚！ 你就开个条件，怎样才能离开她？五十万够不够？” “我说了，除非你去死！” 我毫不犹豫地冷冷回应道。 “六十万！六十万够不够？” 王八蛋！这不是把童雨霏当作商品一样践踏吗？ 我瞬间气炸，拿起面前的小茶杯，站起身便往 他头上狠狠地扔去，居然被他敏捷地偏头躲开了！ 茶杯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年轻人，幸好没砸中我！在我们s市，一个巴掌的代价是两万元，你若砸中我，你几个月的工资就没啰！” 姓赵的也顺便站起来，皮笑肉不笑地说。 “我们走着瞧！只要你再敢打我女友的主意！” 我怒不可遏地指着他，发出最后的警告，随即甩门而去。 背后，传来他阴恻恻的笑声 “那就走着瞧呀，我和你公平竞争！” …… 离开那茶楼好一段距离，我仍感到背后凉飕飕的，且愈加清醒地意识到，这是内心的害怕。 不过，大家也看到了，我并非一个软弱的人，既不畏任何权势，也不畏人性险恶。 但我害怕童雨霏受到哪怕一丝的委屈，害怕她遭到哪怕一丝的伤害！ 此刻，我是多么想立刻见到她，也多么想让她立刻辞职，远离那姓赵的任何骚扰！ 给童雨霏发去语音，让她下班后等我开车去接她，她“嗯呀”一声欢快地答应了。 然后我们一起回到出租屋，在她喊饿的娇声催促中，我又随即化身为厨师，赶快做饭炒菜。 平常只要晚上不加班，我们都会回来自己做饭吃，我做厨她洗碗，分工明确，其乐融融。 本来憋了一肚子话要跟童雨霏说的，从她一坐上车，我就有一肚子话要跟她说。 可是，一见到她开心得忘乎所以的样子，我都不知怎么开口了。 上床后，我装作不经意地问她“那姓赵的，真说要请你吃大餐？” “是呀！他还说也是为了考验一下我和你的感情。见我真的很生气，他才向我道歉，说要找个机会请客赔罪。” “既然要请客赔罪，为什么不趁早呢？今天下午，你本就可以让他请你！” “他又没说马上要请客，再说下午他没在公司……咦，不对！你今天在电话里不是大吼大叫‘吃什么狗屁大餐’吗？” “我只是想看看，他是否真的要诚心赔罪。”我忙搪塞道。 见童雨霏并不知晓我与那姓赵的会面之事，心里顿时轻松不少。 看来，姓赵的根本不敢把事闹大，有什么问题，他也只想在两个男人之间内部解决。 不知怎地，我陡想起那王八蛋说我纯粹是个小白脸，一时又不爽起来，然后转身背对童雨霏，以示无声抗议。 然而，紧挨在身边的童雨霏不高兴了，她拍了拍我肩膀，质问道 “喂！你是怎么睡的？我以前没教过你吗？” 我不吭声，她便用蛮力扳动我肩膀，我知道这种情况绝不能超过半分钟，否则惹她真正发毛，后果相当难料。 我只得转回身，面对着她，无不沮丧地说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野蛮？把我当什么了，当小白脸吗？” “小白脸？” 童雨霏兴奋起来，一骨碌骑在我身上，两眼直冒精光地盯着我！ “你怎么知道我把你当作小白脸的？哈哈，你既然是小白脸，就该对我这个野蛮夫人，绝对服从！” “若我不呢？” “你不？嘿嘿，你敢不？” 童雨霏使出惯用的霸王硬上弓，让我毫无招架之力…… 第6章 阿欣摊牌 折腾了一宿，劝童雨霏赶快辞职的事，我仍只字未提。 我清楚她的想法，那份工作若能拖到年后，她就会尽量拖到年后，至少还有好几万的年终奖可拿呢。 童雨霏有个小目标，就是帮我全款买下一辆新车，而且一定要比那辆野马更有档次——日后带我去见她的父母，也增添一份底气。 可惜我俩的积蓄加起来还不够，所以她在工作上不敢懈怠，也经常为我加油鼓气。 但目前，我最担心的是童雨霏的处境！ 我时刻都在绞尽脑汁地思量着一个万全之策，为的是尽快让那姓赵的对她彻底死心。 虽一连几日没想出啥名堂，但我也不闲着，一有机会便往前台小姐阿欣那里跑，以至于阿欣不再用对我客客气气了。 经过几次试探，发现阿欣果真还不知我的实际身份，特别是她把那个信封交上去之后，姓赵的也一直没对她有任何过问。 呵呵，姓赵的也明白自己所做之事见不得光啊，如此看来，他应该会老实一段时间。 这天下午，童雨霏提前告诉我，公司有个关于业绩对赌的重要会议要召开，不知几时才能结束，让我不用准备她的晚饭。 她们公司要开会，那么前台小姐阿欣正好是最闲的时候。 我得趁机去找阿欣多聊聊，既要向她坦白——我是童雨霏名副其实的男友，也要拜托她日后帮我打听风声，留意那姓赵的有什么不轨举动。 阿欣果然清闲，不出意外地又是老远便瞧见我走进大门。有人特意来找她聊天，不亦乐乎？ 刚来到她面前，她便一脸贼笑地抢先开腔 “又想打听童经理的情报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在追她！” 我一愣，于是顺水推舟地问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第一次来找童经理的时候，谎称是她的什么客户，我们这里哪有这么年轻的客户！而当我说到赵总在追求她，你脸色很是难看，最后招呼不打便扭头走了……再说，你经常借故来找我，哪次的话题离开过童经理？你以为我真是白痴啊？” 阿欣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还遮遮掩掩干嘛？正欲把话挑明，又被她抢话了 “只可惜啊，以后你想追童大美女，可要难上加难了！” 我一惊，到嘴边的话只得暂咽下去，忙问她此话怎讲。 “情报费，一杯奶茶！出门右转就有一家奶茶店，你买过来我再说！” 阿欣傲娇地抬头望天花板，并伸出一只手掌，做出讨要的姿态。 哈哈，跟阿欣连续几天的套近乎，效果相当明显啊——她能无所顾忌地向我索取回报，已然是把我当作朋友看待了。 奶茶到手，阿欣这才神秘兮兮地悄声对我说 “童经理要辞职了！这事，目前应只有她本人，还有赵总和我知道。”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我有点疑惑。 “无意中偷听到的。今天去给赵总送快递，他办公室的大门虚掩着，我便直接进去了，没想到在内侧的小办公室，童经理和赵总正在吵架，大概内容是一个要辞职一个不批，然后我悄悄溜出来了。” “你还挺八卦的嘛！”我佯装不在意地嘲笑道。 心里，却对阿欣充满异常感激，因为这个信息对于我来说太重要了！ “你还笑我！若不是看到你比赵总强多了，我才不会跟你说这些呢！” “我哪点比你们赵总强了？” “至少人品比他强呀，从你的面相我就可分辨出来！赵总虽有钱，但品行之差已严重影响到他的容貌了，你说哪个正经的女孩子会看上他？” 阿欣这番话，让我当即对她刮目相看！ 也不由感慨这个世界啊，原本就是一个大磁场，每个人又相当于一个小能量场，而大磁场的作用力，影响着这些小能量场的相互吸引或相互排斥，于是便有了“人以群分”之说，也形成了人与人之间的爱恨情仇。 “阿欣，谢谢你呀！这几天一直来烦你，但每次你都乐于跟我交流！” 我由衷地说。 “呵呵，你不也在帮我打发无聊吗？不过，你好像还有话要跟我讲才对呀！” 阿欣一脸笑嘻嘻。 “是的，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明确告诉你，我正是童雨霏的男友。” 我一本正经，字正腔圆。 “晕，真的啊？你别亲口说出来呀！你这一说，多没意思呀！” 阿欣眨了眨眼，撇撇嘴，一声叹息。 她这番莫名其妙的搞怪，弄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阿欣更加傲娇了“你今天来，我也有一句话明确告诉你，想不想听？” 问完，故意斜眼瞧我，又伸出一只手掌，分明还要讨喝奶茶！ 我愈发觉得不对劲，从阿欣的神态，恍似看到野蛮夫人童雨霏的样子…… 但为了真相，我又不得不去跑腿奔波，再次贡献一杯奶茶。 “好吧，我摊牌了，我是童雨霏的闺蜜！” 阿欣边吮吸着第二杯奶茶，边露出邪魅一笑。 被如此捉弄，我岂止尴尬不已？若非心有所属，我定当毫不客气地将阿欣拿下，然后狠狠地甩到爪哇国去！ “那你早就知道我是童雨霏的男友了？” 我强忍难堪地问道。 “当然了。她朋友圈晒的不都是你吗？而且，她最喜欢跟我聊你的趣事，我对你的了解可不比她少哦！” “啊？你对我的了解有多少？说说看！” “哈布丁，男，汉族湘籍人士，与童雨霏相识于一场车祸……” 我立刻大窘，像被人扯掉底裤一般，急忙打断她 “打住！别扯远了！那姓赵的追求童雨霏，是你故意透露给我的？” “没错，为的是不让我闺蜜一个人扛下所有！” “那我让你转交信件这事，你告诉童雨霏没？” “这个倒还没，因为我想看看你怎么对付赵总！” “还有什么是童雨霏不知道的？” “你今天又来找我，她不知！我偷听到她要辞职的消息并告诉了你，她不知！” “你的意思是，以往我每次来找你，你都及时告诉了童雨霏？” “你很聪明嘛！” “别扯没用的，那为什么童雨霏一切装作不知？” “这个，为什么你不去问问你的女友呢？” “你们联合来调戏我！” 我恍然大悟，几乎捶胸顿足。 “哈哈哈……你果然有趣！” 阿欣的笑，像掉了牙一样难看，估计是强忍所致吧，因为一楼大厅毕竟还有他人来往呢。 片刻之后，阿欣换成一张严肃的脸，认真地对我说道 “关于赵总追童雨霏的事，你切莫大意，一定要睁大眼睛，用心去对待！他那种人渣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要不然童雨霏也不会主动辞职了。” 阿欣的提醒，让我的神经再度绷紧！ 第7章 女友的艳照 那天下午，我跟阿欣聊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她还告诉我，在她们公司，只要稍有姿色的女职员，赵总都会忍不住骚扰，包括对阿欣也曾这样。 阿欣属于s市本土居民，虽刚进入社会，亦未处对象，但根本瞧不上他那样的油腻大叔！所以，无论赵总对她如何言语挑逗、威逼利诱，或者想单独请她吃饭，阿欣都会干脆利索地一口拒绝。 阿欣还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前台文员而已，那赵总既不是她的直接上司，也犯不着跟她真较劲。 童雨霏则不同了，工作直接对赵总汇报，且是他的左膀右臂，若非迫不得已，是不会撕破脸皮的。 能忍则忍，不能忍那就走人——这便是童雨霏的态度。 但最大的问题是，那王八蛋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而且是人渣中的小人！面对他的觊觎，童雨霏只要在职一天，就必须打起精神，时刻保持警惕。 阿欣一定是深深体会到童雨霏的难处，作为她的闺蜜，也有必要对我特别提醒。 童雨霏开完会回来，并未提当天辞职的事，我也装作不知。 我非常理解她，一定是遇到了棘手的事才选择先瞒着我，而这事一定与那姓赵的有关。 次日早上，我破天荒地送童雨霏去上班，还坚持把她送到一楼大厅的电梯入口处。 路过前台时，阿欣正好在，我和她招手示意，顺便对童雨霏说“你和阿欣是闺蜜，我竟然昨天才知道！” 童雨霏佯装很生气地瞪了阿欣一眼，随后跟她相视一笑，看来她俩用不着再联合起来，暗中捉弄我了。 而我，却和阿欣偷偷结成盟友，我的哪些事该让童雨霏知道，哪些事不必让她知道，阿欣都很尊重我的意见。 对于我送童雨霏上班的举动，阿欣亦是大大称赞，并建议我以后多送她上下班，甚至多在上班时间去找找童雨霏，让那姓赵的知难而退。 阿欣再三提醒我 “即使赵总最后批准了童雨霏的辞职，按规定也要一个月之后才能正式离开，所以这段时间切要多加提防，小心他使什么阴招！” 她的话很在理，因为这在她们公司已有前车之鉴。 半年前，也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女职员，经常受到姓赵的性骚扰，她惶惶不可终日，下定决心要辞职，哪想到还没正式离开公司，就被那可恶的色狼给侵犯了…… 当时，那件事闹得很大，女职员还报了案，但不知是证据不足还是别的原因，到头来却不了了之。 姓赵的继续堂而皇之地做他的总经理，继续毫不避讳地骚扰女性，后来又将目标重点转移到童雨霏身上！ 结合他的种种过往劣迹，我越想越担心，越想越不对劲，童雨霏突然悄悄提出辞职，是不是另有蹊跷？ 此后的好多天，我听从了阿欣的建议，经常送童雨霏上下班，还特意在上班时间多次去找过童雨霏。 甚至与那姓赵的打过几次照面，他也不计较我曾对他的态度，面带笑容主动跟我点头示意。 正当我以为一切将风平浪静时，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发来一条短信。 “年轻人，想与你聊点正经事，你若是感兴趣的话，晚上八点，老地方见。” “你是？” 看短信内容像是姓赵的，但因为我存有他的手机号，所以不能肯定就是他。 “你认识的，茶楼见。” 对方这么回答，那铁定就是姓赵的本人了。 看到他主动联系，我竟有点小小的期待，很多事敞亮着谈该多好，特别是两个男人之间。 ——哪怕是激烈争吵，哪怕是拳脚相加，只要能痛快解决问题！ 当天下午，我照例开车去接童雨霏下班，照例做了一顿晚餐，吃完饭便借口单位临时有事，去了那座茶楼。 我是打车过去的，因为我仍有些隐隐不安，而这种状态可能会影响我的正常驾驶。 不过我相信，此次会面既然是那姓赵的主动邀约，一定会让事情走向变得比较明朗。 …… 仍在那间隐蔽的茶室，我和他又一次面对面，坐在那张红木茶桌边。 与第一次不同的是，我面前的茶杯已提前斟满茶水，上次是红茶，这次是黑茶。 “对于我上次提出的条件，考虑得怎么样？” 姓赵的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面孔，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神情傲慢。 我很想甩手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让他长长记性！ 可不知怎地，我竟然为他悲哀起来——tmd四十好几的人了，还那么天真地以为有钱就能摆平一切！ “我不想再谈论这个问题！” 我狠狠地喝了一口茶，冷冷地回应道。 “那你说说看，你将来能给到童雨霏什么？” 他身子往前一倾，颇带嘲弄意味地瞧着我。 “没必要告诉你！” “那就是你不能给到她什么啰！”姓赵的得意地笑了，“我告诉你，我能给到童雨霏什么，我能给她公司的股份，我能给她上亿家财……” “可惜，前提是童雨霏愿意接受你！” 我强忍心中火气，打断他的话。 “她有什么不愿接受的？只要你离开她，我保证可让她全心全意投入我的怀抱！你若真正爱她，就应该让她获得更大的幸福，而离开她才是你最好的选择！再说了，也没让你白白离开，在我这里你还会得到一份不菲的回报！” 姓赵的时刻显示着资本家的嚣张，也习惯了想当然；而他对于恬不知耻，似乎有一种天生执念！ 我平静地盯着他的眼睛，冷不防问道 “这些话跟我讲有什么用？是不是被童雨霏一次次无情拒绝，然后你才来求我？” 姓赵的不以为然地大笑起来 “哈哈，我来求你？我这叫求？这是在跟你谈判！而且，我对你已是很大让步了，还允许你在我的公司任意进出，这一切都是看在童雨霏的面子上！” 我马上回怼起来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判的！再说，作为一家对外开放的服务型公司，我为何不能去？我去找我女友又关你什么事？” 言罢，我有些后悔，跟一个人渣辩论这些，纯属浪费口舌！ “你真觉得不需要谈判？” 姓赵的问完，随即堆起一脸阴恻恻的笑容，站起来转身走到一张桌子旁，拿起一样东西。 然后，他又坐到我对面，把东西递给我 “来，给你看看这个！” 是一张照片，一张袒胸露乳的美女照片。 那美女躺在一张床上，睡眼朦胧，娇艳的脸蛋是多么令人百看不厌；那v字形的衣领开口处，露出丰满诱人、呼之欲出的大半乳房；特别是胸前的一颗痣子，似在不断暗示我这不是p的，这不是p的…… ——可那艳照中的美女，分明是我的女友童雨霏啊！ 第8章 终于凶相毕露 “你他妈的操蛋！这照片是怎么弄到的？你对我女友到底做了什么？” 我恨不得像上次那样，立刻站起来拿起茶杯砸向他的脑袋！ 但因为气急攻心，我双手颤抖、浑身无力，连站起来都显得十分困难。 “呵呵，这个你得去问童雨霏呀！有了这张照片，我就可以找人p无数张全裸照，难道我还担心她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不成？” “你这个人渣，不得好死！” 我破口大骂，也在暗暗积蓄力量，只待他一分神，便会给他全力一击！ “你骂吧，只要你开心，随便骂！等骂累了再考虑一下，是答应我的条件呢，还是继续跟我对着干？” 姓赵的得意洋洋地瞅着我说道，然后伸手去端面前的茶杯。 就在他低下头的一刹那，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桌上的烧水壶便朝他脑袋砸去！ 烧水壶还有剩下的热水，烫得他呱呱大叫，嘴里直嚷着“快来人！快来人！” 可我哪顾得上这人渣的叫喊，仍拿着水壶一边猛砸他一边怒斥道 “你还是人吗？凭什么跟我谈条件？你今天与我的对话，全被我录音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用下三滥……” 话未说完，只觉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把我拉开，随即我便仰面八叉地跌倒在地上。 看来，姓赵的这次约我来谈话，早已做好充分准备！ 待我明白怎么回事时，几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壮汉，已对我毫不客气地拳打脚踢起来。 我不由蜷缩着身子，双手紧护着头部，试图躲避那如暴风骤雨般落下的拳头，但每一次重击都让我无比疼痛，尤其是壮汉们的一次次脚踢，仿佛每一次都踢碎了我的骨头。 我奋起反抗，但每一次反抗只会迎来更加狠毒的暴打！ 痛苦的呻吟从我口中溢出，我止不住在地上翻滚着，感觉自己的身体被生生撕裂开来，但我的意识仍然清醒，我含糊地骂着那姓赵的小人，尽管声音是那么微弱。 “等会！把地上的那台手机拿给我！” 随着一声吆喝，几个壮汉立马停止攻击，其中一人拾起手机递给了赵人渣。（为方便叙述，下文我一律将这姓赵的，称为“赵人渣”！） 然后，只见赵人渣徐徐走来，他蹲下身子，全然不顾我的惨状，拿着手机敲击我的脑袋问道 “密码是多少？” 我怒瞪着他，恨不得一口血水喷死他，可我连吐口水的力气也似乎丧失了。 “你不说是吧？不说也没关系，我毁了你手机卡，砸碎你的手机，看你还有什么本事嘴硬！” 赵人渣近距离地盯着我，仍是阴恻恻地笑，嘴里露出一口黄牙。 “我说、说，你……凑……近点！” 我嘴唇翕动，非常费劲地发出声音。 那赵人渣面露喜色地侧耳靠近我嘴巴，然后我猛一张口，狠狠地咬住他的一只耳朵。 赵人渣痛得惨叫连连，我死咬不放，那几个壮汉大力制止也不起作用。 赵人渣见挣脱不开我，凶相毕露地大喝道 “给我打！往死里打！打死他我一人承担责任！” 瞬间，拳打脚踢又狂风暴雨一样向我袭来，接着我的脑袋遭受重重一击…… 我躺在地上，再也无力动弹，意识也开始模糊，眼前的世界渐渐变得昏暗…… “老大，恐怕真出人命了！” 有人试探我的鼻息，惊叫一声。 “是吗？这么不禁打啊？” 赵人渣也惊道，一个跨步在我身边蹲下来，伸出手指放在我的鼻孔前。 “果真死了！唉，要怪只能怪这小子太猖狂，活该！” 片刻之后，赵人渣抱怨道。 “那该怎么办？老大，出人命我们可都要倒霉了！” “慌什么？你们分头行动！你，赶快去弄个大袋子或行李箱过来，能装尸体就行；你，去把那辆假牌照的面包车开过来；剩下两人，跟我一起，把这茶室收拾一下，不要留任何血迹！” 马仔们个个恐慌，赵人渣却冷静得可怕，一番吩咐下去，大家立刻开始分头行动。 ——他们这是要毁尸灭迹啊！ 我想爬起来，可身子动弹不得；我想怒骂他们，嘴巴却张不开；我连眼睛都看不见任何事物了，虽然凭借听觉，尚能感知他们的一些动作 。 而且，我的身体仿佛变得越来越轻，像失重一样倏地飘了上去，为了不至于浮在半空，我手忙脚乱地挣扎着，尽量保持身体的平衡，让自己直立起来…… 然后，我蓦地能看清所有东西了，抬头就是灯饰和天花板，低头便瞧见赵人渣和两个壮汉，他们手拿抹布和拖把在使劲擦着地面。 我还看见有人静静地躺在地上，他双眼不甘地半睁着，鲜血不时地从鼻子和嘴巴涌出，满是肿胀的脸上布满痛苦和绝望…… 那个躺在地上的人，不是我还有谁？！ 难道我真的死了？难道那个人只是我留在世间的一具肉身？ ——不甘！不甘！！不甘！！！ 我奋力地让自己往下沉，终于可以在地面上行走了，然后悄悄地溜到赵人渣的背后，迅速伸出手臂，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扼住他的脖子。 赵人渣愣了一下，摸了摸脖子，又向四周看了看，然后没事一般拿着拖把继续干活。 他居然看不见我！我居然对他毫无办法！这简直要把我气晕过去！ 我又把目标转向那两个蹲趴在地上的家伙，他们正拿抹布紧张地擦着地板，我绕到他们屁股后面，狠狠地给他们每人一脚，可是他们非常麻木，丝毫感应不到我的袭击。 我好绝望，原来我真的是死了！ 我好痛苦，就这么死了，我的女友童雨霏怎么办？ 我一时显得无比慌乱，我要找到我的手机，我要给童雨霏打电话——把今天的遭遇告诉她，让她知道真相，让她日后为我揭发真凶！ 可是，当我在垃圾桶找到我的手机时，手机已被砸得稀巴烂，连那手机卡也被剪成了碎片。 我准备去偷赵人渣他们的手机，可偷到又如何？我也不知手机的屏保密码呀！ 我急得团团转，满屋子寻找，竟连一台座机都找不到！ 这时，传来一阵紧急的敲门声，原来是另外两个壮汉回来了。 一个壮汉拿了一只大大的黑色行李箱进来，另一壮汉走到赵人渣面前，沉声说道“面包车就停在大门外！” “好，你俩赶快把尸体装好！然后大家全部重新检查一遍，一定要细致，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赵人渣急促地吩咐。 可惜，我只能徒劳地飘来飘去，手足无措，干瞪眼儿。 若此刻拥有法力，我一定要让这帮恶徒——全部从人间消失！ 第9章 破坏恶徒计划 那两个壮汉打开大大的行李箱，抬起我的肉身开始往里装。 我陡然回过神来，跑过去拽着肉身衣服竭力阻止。 “靠，人死了怎么变得这么沉？” 抬着双脚的一个壮汉忍不住发起牢骚。 我更加使劲了，像拔河一样，弓起腰，边拉着衣服边往后退。 不知是我的拉拽起了作用，还是两个壮汉不小心，总之肉身从行李箱的边沿一滑，又重新躺到地面上。 我一只手掌被肉身压着，忽然触碰到衣服口袋里的一样东西，摸了摸，想起来了，里面装的是童雨霏的蓝牙耳机！ 对，就是她的耳机，我们经常一起听歌，她的耳朵戴一只，我的耳朵戴一只。 我常常把我戴的那只耳机自己保管，这次晚上出门，稍不留神把它也带在身上。 将手伸进口袋，终于把它取了出来，没错，正是那只蓝牙耳机，优雅黑的。 可不能让那帮恶徒发现！我赶紧拿起耳机，一溜烟钻进一个大茶柜的下面，把它放在最里面的角落。 我既伤心，又庆幸，伤心的是我真的死了，庆幸的是我居然多了几项技能！ 短短时间里，我竟发现自己会隐身，会变形，还会穿越——是的，我还会穿越，我可以从茶柜的底部，直接穿越到顶端去；我可以穿越赵人渣的身躯，从他胸前进入，从身后出来，穿过来穿过去，没有任何阻碍！ 而且我尚有那么一丢丢力气的，要不然拽起肉身衣服时，那两个壮汉怎会如此吃力？ 但可悲的是，我却无法制止那些恶徒的任何行为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清扫犯罪现场，看着他们把我的肉身装进大大的行李箱，最终一行人匆匆离开。 我当然也要跟随而去，我趴在赵人渣的背上，反正没人能看到。 “老大，等会儿尸体埋在哪？” 赵人渣他们都坐进了面包车，其中一人问道。 “把他扔进大海喂鱼，然后把行李箱烧掉，把车子也去处理掉！” 赵人渣斩钉截铁地说。 我忍不住又扼住他的脖子，并用拳头狠狠地击打他的脑袋。 “不埋啊？我还准备了铁锹呢，弄了四把过来！” “笨猪一头！不得留任何痕迹知道吗？” 赵人渣怒斥一声，又道，“把窗子打开点，车里好闷，呼吸都困难！” 说完，他伸伸脖子，来个深呼吸，一只手掌不停地拍打头部。 “老大，不舒服啊？您一定是累了，被那小子气累了！” 哪个王八蛋？竟能拍出这么新奇的马屁！ 我也懒得追究了，随着车子一路颠簸一路前行，看着熟悉的一幕幕街景，从眼前掠过…… 不知何时，车子开到一个较偏僻的地方，我隐约嗅到丝丝的大海气息。 猛地想起赵人渣说的话，难道我的肉身真要被投进大海喂鱼吗？ 怎么办？若我的肉身就此消失，则意味着死无对证啊，这帮坏蛋岂不是完全脱身了？ ——得想尽一切办法去阻止！ 我拼命捶打赵人渣的脑袋，拼命扼紧他的脖子，在想到有效方法之前，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车子靠边停停，我有点难受，想下车透透气。” 赵人渣一边摸着脑袋，一边忍不住咳嗽起来，他叫停了车子。 这是在一条黑暗的马路上，沿着路边是一条长长的沟壑，沟壑的另一边是大片大片的庄稼地。 都走下车出去透气了，我留在车内。 我要趁机寻找，能破坏他们计划的一切因素。 爬到驾驶室的座位上，转了转方向盘，方向盘纹丝不动。 我又蹲下来，看方向盘下面有无暴露电线，若是把电线切断，车子就没法行驶了。 很快，我有了更惊喜的发现——车钥匙居然还留在插孔上！天啊，这份惊喜，让我瞬间发懵，几乎忘记之前发生的一切不幸！ 我企图启动车子，我要把那些王八蛋扔在荒郊，然后载着肉身返回市区…… 我要去见童雨霏，我要让她赶快帮我报案…… 但转眼惊喜变成了失望，这才想起自己只是一具亡灵，根本没力量扭动车钥匙啊！ 不甘心！不甘心！！我紧抓着车钥匙，使劲扭，拼命扭，一不小心把它给拔了出来。 他们准备上车了，来不及多想 ，我一把拿起车钥匙跳出车外，我疯狂地跑，像风一样跑得老远老远，然后把车钥匙抛向了天空。 等我转身回到车子上，车内的人已乱成一团。 “你这蠢货是怎么搞的？车钥匙都能搞丢！” 赵人渣喋喋不休，一个在驾驶室探下身子找钥匙的壮汉闷不吭声。 “老大，您就别骂人家了，我下车时也是亲眼看到车钥匙插在锁孔上的。” 坐在司机后面的另一壮汉，边劝说，边用手机的电筒朝座位底部照来照去。 “那就奇了怪了！再找找看，去车外四周也找找！给你们一刻钟时间，若找不到只好把尸体就近埋了！” 赵人渣发话道，语气匆促。 结果当然是徒劳无功，最后他们决定司机一人留在车上，其他三人随赵人渣一起，去找个可掩埋尸体的地方。 走的时候，他们还将四把铁锹顺手带了去，看来是要加紧时间，担心夜长梦多啊。 我也待在车上，想等到他们抬走我肉身时，再一起跟随。 守在车里是相当无聊的，留下来的司机哼着小歌打发时间。 听说很多专职司机很迷信，我不知这个壮汉是不是专职司机，但我还是决定捉弄捉弄他。 方向盘前端的仪表台，正好有一块小小的白色抹布，于是我钻进下面，双手举起抹布，跳起了摆胯舞。 虽在魂魄界我只是一个新生儿，暂时没多大能量，但搬动一块小抹布的力气还是足够的。 那司机瞅见舞动在半空的白色抹布，刚开始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看了看后面那个装着尸体的行李箱，不禁吓得浑身哆嗦起来。 “妈呀，见鬼了！见鬼了！” 他不再哼歌，几乎哭叫起来——是在哭咽，也不敢大声喊叫。 看来他比较机警，万一惊扰到附近村民或其他路人呢？ “哥们，行行好！我也是被迫这么干的，都是赵总逼的啊，要报仇就找他报仇吧！” 司机双手合十，先是转身朝车后面的那行李箱拜了拜，继而面向悬空的白抹布连连作揖。 “哥们，别再吓我了！我只是赵总手下的一个马仔，也就是一个开车的，若我不照他的吩咐做，我就得失业，我上有老下有小，又没文化，若失业了，这种收入不错的工作哪里去找啊？” 他持续作揖，持续从嘴里冒出一大堆废话。 我不听我不听！于是加快抹布舞动的速度，且让抹布掠过他脑后，又眨眼间飞到他头顶正前方，继而一直那么左右上下地舞动着。 “妈呀——” 司机小小的心脏终于承受不住了，他连哭带叫地逃离驾驶室。 但外面是黑麻麻的一片，他又不敢走远，只得双手抱头蹲在车旁，活像一个被警察在现场逮住的罪犯。 不久，有两个壮汉回来了，见到司机这个样子，却未多想。 其中一人踢了司机一脚，骂骂咧咧的 “他娘的，蹲在外面干嘛？还是你爽啊，把我们可累坏了！” 另一壮汉补踢了一脚，笑嚷道 “赶快起来帮忙抬尸体，老大那边坑都挖好一半了！” 第10章 望见黑白无常 在两个同伴的笑骂中，那司机终于颤巍巍地直起腰来。 我却莫名地一阵愤怒，跳到那两个壮汉面前，迅速恢复身形，“啪啪”地扇了他俩每人一记耳光。 这次，两人居然感应到了，不光是听到挨耳光的声响，还捂着脸表现出痛苦表情。 但他们看不到我，只是不可思议地互瞧对方，满脸惊恐。 “有鬼！有鬼啊！” 司机开口点破天机，并指了指车子仪表台上的那块白抹布。 我瞬即缩小，钻进那抹布下面，继而双手举起它，又开始了妖娆的摆胯舞——不，眨眼之间，我跳起了动作更为夸张的猛人舞。 白抹布刚才明明是静止的，此刻却飞升至半空、飞出车窗外，在壮汉们的头顶花样百出地舞动着。 我不忘让白抹布在每人的眼前，轮流着晃来晃去——纵使他们有熊心豹子胆，也禁不住这么折腾啊！ 三人齐刷刷地跪下了，他们朝着悬于头顶上方的白抹布不停作揖，不停地小声求饶，嘴里念叨的，都是将矛头指向赵人渣。 我也懒得戏弄他们了，反正他们每个人的脸孔我记得一清二楚，君子报仇，下辈子也不晚！ 在他们低头的不经意间，白抹布悄然回到原位置，躺在那儿不再动弹。 片刻之后，三人才发现一切恢复正常，于是又生龙活虎了，他们用眼神默契地交流着，先后踏进车内，迅速将装着我肉身的行李箱搬动起来。 我倒是无比紧张，迫切想知道这三个恶徒，要把我的肉身抬到什么地方。 ……约莫走了半个小时，在那大片庄稼地的一个近乎废弃的菜棚子里，我又看见了赵人渣。 他正和另一壮汉用铁锹费劲地铲挖着土坑，两人还时不时停下来，挺直身板捶着腰背，皆一副呲牙咧嘴的累坏模样。 见抬尸体的三人来了，赵人渣忙叫他们过来继续挖坑，要挖到两米深才行。 那司机自作聪明地咕哝一句“要挖这么深干啥？只是一具尸体而已，再说行李箱要带走销毁的。” 马上迎来赵人渣一顿狠批“你怎么长着一副猪脑？这菜棚看似废弃，万一又被菜农利用起来呢？再说这才一米多深，行吗？一只小兔子跑来动几下，都有可能暴露大问题！” 四把铁锹，刚好够四个壮汉使用，赵人渣不再用亲自动手，他一边盯着四人挖坑，一边满腹心事地抽着烟。 他们忙他们的，我溜出菜棚外，环顾地形。 从菜棚这里往马路方向望去，根本看不到那条马路，而这个近乎废弃的菜棚，有一半是塌陷的，他们用来埋尸的那个坑子，正位于支撑起来的另一半塑料棚内。 看来赵人渣确实颇有心机，很会找地方！ 若非菜棚的主人，谁会注意到这个菜棚？何况未塌陷的另一半棚内，地里并未种植任何庄稼，整个菜棚看似早已荒废。 当我重新进入棚内，他们已将我的肉身从行李箱里抬出，放在土坑的一旁。 然后，又见那四个壮汉抓起我肉身的手与脚，往坑里用力一扔，便拿起铁锹开始填土。 我瞬间哭了，不顾一切地跳进坑趴在肉身上面，企图挡住铺天盖地的尘土与砂石，让肉身少遭受痛苦…… 不知过多久，已感受不到坑里的一丝空气。 于是我钻出坑外，这才发现赵人渣一行已走远，而回望埋着我肉身的这个地方，已然成为一块平地。 我蹲在那儿，抱头痛哭，想起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去，不由悲从中来！ 更多的，却是为女友童雨霏伤心欲绝—— 她若找不到我了怎么办？她若知道我已死去怎么办？ 童雨霏表面像个女汉子，但她对爱情的执着和内心的脆弱，只有我无比清楚！ 哭着哭着，有点累了，耳边忽传来隐约的交谈声。 “看，他正蹲在那里呢，我们这就去带他走吧！” “唉，这么一个精神小伙子，竟不明不白被打死了，时也，命也！” 当声音清晰传入耳际，我望见一黑一白两条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转眼，两条身影更近了，定睛细瞧，只见左边的那位一身黑衣，满脸煞气，背着一条大锁链；另一位白衣大褂，长舌瘦脸，个子极高，手中拿一根长棒子。 虽然他们人面人身，但生前的见识告诉我，他们正是阴间派来的使者——黑白无常，而 那条大锁链，便是黑无常的锁魂链；那根长棒子，则是白无常的哭丧棒。 他们来干啥？这是要逮我去鬼门关啊！ ——不行，我还得去见童雨霏呢，我要向她诉说我遭受的一切不幸，要让她彻底看清赵人渣阴险狠毒的嘴脸，我要让她去报案，要让她赶快离开那公司别再做了…… 不待黑白无常靠近，我已闪电般重新溜回坑内，并钻进我的肉身。 “这又是何必呢？难道你想成为孤魂野鬼吗？若那样，你就没法投胎转世了！” “出来吧，你的遭遇阎王爷也很同情，你跟我们去一趟鬼门关，先报个到！” “……” “……” 坑外，黑白无常你一言我一语，好说歹说地劝我，还时不时将各自的法器探入深坑。 那锁魂链、哭丧棒虽无形，常人几乎不可能看到，我却看得明明白白！ 即使藏进肉身，我也得运用遁形术，左蹿右跳地躲闪着它们的捕捉…… 当没再见到锁魂链、哭丧棒探进来，也听不到他们在坑外的声响了，我先是钻出肉身，在坑底的某个角落呆上一阵，然后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钻出坑外。 此时天已蒙蒙亮，黑白无常亦不知去向。 必须！赶快！马上！我得回出租屋一趟！ 要不然，等天大亮，我不知还能否见到童雨霏。 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已非阳间人类，我不由更加心急如焚！ 我时而走，时而跑，甚至在飞，但速度都差不多，于是干脆放弃一切技巧，踏踏实实地行走。 走着走着，竟迷失了方向，那条马路也不见了，眼前出现一个瞬息万变的世界 有时，身处一片荒野，但随即，遇见的又处处是深山沟壑；有时，身处一片黑暗，但刹那间，又处处充满光怪陆离…… 更奇怪的是耳边不断传来各种声音，像是很多很多的人在一起窃窃私语。 可那些声音，似乎离我好远、好远…… 莫名地，我陷入一种孤独—— 庞大的孤独，像一张无边无际的网…… 我深陷其中，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