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然开朗》 第1章 重生 纪青岚突然睁开了眼,望着屋顶发呆,看着屋顶上两片琉璃瓦片,她突然瞳孔大睁。 这里,好像…… 她明白过来这是哪里了,是她前世住了两年的家,纪青岚突然慌张起来,伸出干枯的手不断在旁边摸索,终于摸到一个温暖的包裹后心下大安。 她的儿子,现在还活着。 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看着他稚嫩瘦小的脸,纪青岚失声痛哭,她沙哑着嗓子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干涸的眼竟是一滴也流不出来。 上一世的她已经把眼泪流干了。 木门打开,一个衣服上补丁摞补丁的灰衣妇人,端了一个裂了口子的瓷碗进来。 “青岚啊,你终于醒来,我给你熬了粥,你快趁热喝一点。” 说是粥,只有碗底浅浅一层,少得可怜的几粒米。 看到来人,纪青岚眼神凶恶,双手青筋毕露,恨不得杀了她,怀中孩儿吃痛哭泣才叫纪青岚唤醒。 她赶忙轻拍怀里的儿子,低下头,掩饰眼中的恨意。 就是这个人,她信任的好人祥庆嫂子,在她病得起不来床的时候,偷她的粮食给自家的儿子,偷她给儿子留的麦乳精给自己的小儿子喝,最后还偷走了她的新铖,在村里传谣她疯了跑了。 她上一世的苦难,祥庆嫂占一半。 上一世惨痛的经历,她已经不想再面对一次,她有新铖,她要护着新铖平安长大。 看着越来越近的祥庆嫂子,纪青岚已经冷静下来,把推过来的粥挡了回去,哑着嗓子道“祥庆嫂子,帮我放着吧,我这会儿嗓子痛得厉害,吃不下。” 祥庆嫂一脸担心,看着碗里的粥说道“天气冷得很,放着也会凉,我还是端回灶上温着,你想喝了就喊我一声。” 纪青岚忍着腹中饥饿点头道谢。 她哪里还敢喝加了料的粥。 “那你睡吧!有事就喊我。”祥庆嫂说着就端了碗出去。 纪青岚抱着新铖躺下来,慢慢回忆着前世。 她记得,上一世这个时候她突然感染风寒,高烧不退,在床上躺了五天,就是请一向与她交好的祥庆嫂子帮忙照顾,只是她的病一直不见好,后来新铖失踪,她发了疯地找,导致病情更加严重。 祥庆嫂子就在村子里传谣她疯魔了,甚至后来她失踪,也被祥庆嫂说成是跑了。 其实她心里明白得很,她一直都清醒着,她亲眼看到她苦苦寻找的新铖,被队长家的大儿子捂死,埋在院子里的枣树下。 那一晚,月夜风高,寒空飘雪,天地寒凉,她的新铖才那么一点点大,还来不及长大。 她发了疯般的反抗,她被他们抓着,堵了嘴,一点声音也喊叫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新铖被那个畜生害死,眼睁睁看着他们挖坑掩埋。 死后她灵魂不散,一直飘在村长家,她才明白她不幸的缘由。 一切起因竟是因为她的丈夫梁谦。 她与梁谦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在六八年的时候梁谦下放到红河大队,她义无反顾跟来,她是烈属子女,每月有二十元的补贴。 所以,她和梁谦在乡下哪怕条件艰苦,也生活得很好。 梁谦生得好,又有文艺才情,穿着她买的白衬衫西装裤在村里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担任文艺大会主持,女知青和村里姑娘们没有不喜欢他的,其中就包括了队长的女儿向兰兰。 只是梁谦一心守着她,那时候她心里甜蜜蜜,憧憬着爱情。 在七二年的时候梁谦向她求了婚,她没有犹豫就同意了,两人举办了婚礼,在红河大队安家。 她以为她嫁给了爱情。 婚后一年,她生下新铖。 同一年,父母的战友不忍她带着孩子在乡下吃苦,终于找到了机会让她回城,可惜只有一个名额,她没有犹豫就让给了梁谦,让梁谦先回去。 因为梁谦告诉她,只要她在乡下,父母的战友一定还会想办法。 临走前梁谦向她发誓,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她们母子弄回城里。 这一等就是三个月,从夏到秋,新铖六个月了,她等来了梁谦的噩耗。 病逝了。 她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也就是这一病成了她痛苦的开始。 新铖被害,她被囚禁而亡。 死后她的灵魂飘荡在人间二十年,一直在村长家徘徊,出不去也不能转生。 她一定是在陪着她的新铖,她一直这么认为。 直到有一天,她看到了原本死去了二十五年的丈夫梁谦以女婿的身份出现在向家。 此时的他功成名就,风度翩翩,一如当年的白衬衫少年,他身边跟着端庄优雅的妻子向兰兰,还有一个优秀的儿子,叫向队长外公。 少年叫梁新铖。 脑子混沌了二十年的纪青岚突然就明白了过来。 她发了疯般冲向梁谦,想要抓着他问个明白,为什么他要娶向兰兰?为什么他和向兰兰的儿子也叫新铖? 可惜她只是一缕灵魂,她一遍遍从梁谦身上穿过,未能抓着他半片衣角。 不知过了多久,她累了,缩在墙角绝望哭泣。 听到了向兰兰母女得意的对话。 原来,梁谦在下乡后就与向兰兰勾结在一起,表面上与她在一起享受她带给他的生活资源,和她成婚生子,暗地里早与向兰兰往来,她们两人同一时间怀孕,同一时间生产。 梁谦回城后谎称她病死在乡下,只留下病弱的儿子。 向兰兰以养母的身份带着亲生儿子进京与梁谦相聚,她父母的战友为了新铖给两人安排了工作,梁谦通过关系不断向上爬,坐上高位…… 她们一家吃着她们母子的人血馒头,过着幸福的生活。 她恨,她好恨啊! 纪青岚的灵魂终于疯了。 等到再清醒时,她居然重生了,回到了悲剧开始之前。 这个时候,向兰兰已经跟着秘密回来的梁谦去京城了吧! 第2章 天道补助系统 纪青岚勉强坐起来,重活一世,大仇未报,她不能饿死了。 “叮!恭喜宿主获得天道补助系统,请问现在是否要绑定。” 纪青岚脑子一懞,她是在灵魂状态下太久了,现在重生还要送系统? 瞪大眼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一块透明面板,她灵魂最后的意识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什么是系统? “请问是否现在绑定?” “你是什么?”纪青岚盯着面板问。 “我是天道补助系统,简称补助系统,鉴于宿主上一世的凄惨命运,触发天道同情,给予了补偿,每日我们会给予宿主物资补助。” “请问是否现在绑定?” 咕噜咕噜…… 肚子夺命催着。 最终,纪青岚咬牙,绑定! 还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的? “绑定成功,我是你的专属系统,编号00011515,可以叫我515,马上发放今天的物资。”一个小小的光圈在面板上旋转,然后纪青岚就看到了突然多了三个东西。 “恭喜宿主获得大米十斤,五花肉五斤,背包里只能存放系统物品,请宿主谨慎使用,召唤我们只需在心里默念即可,我们将随时为您服务。” “鉴于宿主现在病着,515特别补助宿主特效药一盒,祝愿宿主早日康复,明天再见。” 声音很快消失了,只留下一块透明的面板悬在她面前。 三个格子里分别放着一袋大米和一大块五花肉,和没有任何文字的长方形纸盒。 纪青岚伸手,神奇的一幕在她眼前呈现,她手里竟然抓出大米,沉重的米袋直接垂到了地上,几粒晶亮的白米洒落在地,她又惊又喜,弯着腰提着袋子不敢松手。 竟然是真的。 饥饿并没有给她太多时间犹豫,她迅速拿出纸盒,里面是分开了十个小包,同样没有任何文字,这个时候纪青岚哪里管这些。 再不吃药她不是病死,就是被那些人害死。 绝不能重复上一次的命运。 下床去桌上取热水瓶,可惜热水瓶空空如也,一滴热水也无。 祥庆嫂子竟然一点热水都没有给她准备,看来她们早有预谋要对付她了。 想到前世,纪青岚跌跌撞撞去厨房,烧火煮饭。 这屋子是她和梁谦成亲后盖的婚房,用的是她父母的积蓄,梁谦一分钱也没出,当时她听从了梁谦的建议,盖了三间屋子,外加一间偏房,门外还有一大块平地种菜。 梁谦说他们成亲后会有孩子,生了老大生老二老三,到时候肯定住不下,不如就一次性将房子建好。 后来这房子被村长二儿子向强占了,一家七口人,当然住不下了。 她傻啊!信了梁谦的鬼话。 偏房一半是厨房,一半是柴房,柴房后又专门搭了间五个平方的小屋,做了厕所。 下乡五年,她们实在是受不了乡下旱厕的味道,于是在修房子的时候自己修了厕所,也方便洗漱。 灶台上什么都没有,哪有祥庆嫂子说的把粥给她温着。 厨房里她准备的粮食也被祥庆嫂子搬空了,一片菜叶都没给她留下,看来祥庆嫂子知道她起不来,索性也不装了。 纪青岚熟练洗锅炉烧水,抓了两把米洗了倒进铁锅里。 因为梁谦,她从娇娇女变成了一个村姑,心甘情愿为他洗手做羹汤。 可惜一腔深情喂了狗。 她一定是村长大孙女所说的恋爱脑。 半个小时后,纪青岚喝上了香醇的肉沫稀饭,才有了活过来的感觉,又拿了勺子给小新铖喂了浓稠的白米汤。 她给儿子买的麦乳精被祥庆嫂子偷了去,现如今只得吃这个。 小家伙咂巴着嘴,望着纪青岚,啊啊叫着,表示还要。 小新铖这几天也没怎么进食,纪青岚不敢给他吃太多,只喂了半碗就收了,抱着新铖,低低地道:“我的小乖乖,吃多了肚肚痛,我们等会儿再吃。” 小家伙看着妈妈,见妈妈不肯让他喝香香的米粥了,瘪瘪嘴,想要哭,纪青岚赶紧抱着哄了好一会儿。 “睡吧!等饿了再吃。”纪青岚重新给儿子换了尿布,哄着他睡下。 吃了饭身上有力气,整个人也精神了,头也不怎么痛了,但纪青岚还是拿了一包药吃了。 她自己把拿出来的米袋和肉又重新放回系统空 间里,刚才她煮饭的时候就研究了,只要默念515,面板就会出现,默念收回,面板就会消失。 她把锅碗都洗了三遍,直到再也闻不到肉味才作罢,将厨房恢复原样,才重新躺回床上。 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日历,一九七三年十一月八号,冬月初八,她记得就是今晚,祥庆嫂子偷走了新铖。 纪青岚躺在床上,想着接下来要如何应对,她孤身一人,肯定是斗不过与村长勾结的祥庆嫂子。 她也不能去村里,很容易被前面的祥庆嫂子发现,她有些明白了上一世对方造谣了疯了的传闻。 一疯子说话,谁能信? 想来想去,她竟然找不出几个可信的人来,原来她上一世的人缘这般差劲,一直活在梁谦编织的象牙塔里。 突然,她想到一个人,很快行动起来,召出515,分了两斤米,从后门出去,避开了隔壁的向祥庆家,一路飞奔去了知青点。 知青点是一排低矮平房,如今已经没几个人了,能回城的想尽办法回了城,没有希望的就在村里安了家。 成家后就搬离了知青点,现如今知青点就住了六个人,四男两女。 她要找的是韩远军,这个最早来的知青,这人性格古怪,不大与其他知青来往,不过他经常偷偷找她竞换粮票。 这个时候村里开始猫冬,用不着几个人上工,也轮不到知青们。 知青们都上山找吃食去了,并没有人。 纪青岚很焦急,她没有多余的时间等待,祥庆嫂子随时都可能去她家,她只得赌一把,把米袋子藏在墙根下,又写了纸条从门缝里塞进韩远军的房间。 第3章 被抓 纪青岚虚弱地回头,可怜兮兮地看着祥庆嫂子道“祥庆嫂子,我还是头疼得厉害,嗓子也痛,实在忍不了,你还是再帮我去买些药吧。” 说着,她颤巍巍从枕头里摸出一块钱;她是装出来的,其实她吃了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祥庆嫂子看到崭新的纸币,双眼放光,飞快抢过,脚下向外移。 “我马上去给你买药哈。” 纪青岚冷眼看着,前世祥庆嫂子借着她生病的原因骗了她不少的钱,结果她的病越来越重。 很快,祥庆嫂子就跑了回来,手里抓着两片看不出颜色的药丸,气喘吁吁道“陈瞎子不给药,这是我好不容易买的,还欠了两角钱。” “谢谢嫂子,我这就把钱补你。”纪青岚接过药,直接翻开枕头,把钱包露出来,里面一叠钱票就出现在祥庆嫂子面前。 祥庆嫂子看直了眼,眼中贪婪尽显,双手止不住地抖,恨不得现在就抢过来。 她已经后悔自己报得少了,两角哪里够,该两块的,纪青岚还有这么多钱,以后也不知道会便宜了谁。 纪青岚像是故意找不到一毛钱的纸币,数了好几张分币给祥庆嫂子,当着她的面儿把钱包收进枕头里,又把四张五分的纸币放在手里来回数了三遍像确认了般递给望眼欲穿的祥庆嫂子。 “辛苦嫂子了,这二角钱你收着。” “唉!” 纪青岚又假装没水吃药请祥庆嫂子去烧些开水,等到祥庆嫂子不情不愿端了一碗水回来,纪青岚又迷迷糊糊躺在床上,只说实在是难受就生吞了药片,现在想睡得很。 自然,晚饭又没吃。 祥庆嫂子看了一眼纪青岚的枕着,不甘不愿走了。 进入冬月,天气越来越冷,天上飘下细碎的雪,北风裹着雪粒子直往脖子里钻,外面的水渍能冻得结冰。 到了晚上,红河大队的人也早早收拾了躺在温暖的炕上。 两个黑影拢着手,缩着脖子,悄悄摸进了纪青岚家屋后,在窗边停了下来。 其中一个人拿着一把刀,轻轻撬开窗户,半边身子探进去,另一个身影四处望着,见同伴抱了个东西出来,不由一喜,悄声问“拿着了,快走。” “病得要死了,哪有不成的。”竟是祥庆嫂子的声音,她身边的不是别人,是大队长的二儿子向强。 两人抱着包裹,往回处走。 一路上,祥庆嫂子还在想着纪青岚枕头底下的钱包,要如何拿出来才神不知鬼不觉。 她肯定是要独占的。 才上大路,路上的泥泞让两人顾不得怀里的包裹,只得注意脚下,不然真会摔一身泥。 一束光突然射了过来,吓得二人一抖,祥庆嫂子怀中的包裹就直直地掉在了地上。 “前面是谁?” 两人顾不得地上的包裹,因为几道光束直接就照在了他们脸上。 一队五人已经快速走近,为首一个看到是二人,又看地上的包,一脸警惕的问“向强,祥庆嫂子,你们怎么在这里?深更半夜的……”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 “说什么呢,我们刚好遇着了。”祥庆嫂子赶紧解释,她可担不得这个罪。 “是啊!我耍了钱回来,刚好嫂子出来,就遇上了。”向强也解释道。 为首的人看了一眼不远处向祥庆的屋子,又看了一眼紧挨着的两人,向强这个解释他不咋信呢。 “这大晚上的,祥庆嫂子出来干什么呢?” “我出来看看地里的菜不行啊!”祥庆嫂子恼羞成怒道,她很紧张,怕他们发现地上的新铖。 其实已经发现了,为首的人刚要去捡地上的包,又被向强拉着了。 向强忙拉着人说道“五哥,你们怎么在这里啊!大晚上的,这么冷。” 那五哥叫张建国,是村里的民兵队长,只听他解释道“最近村里有人偷粮食,书记叫我们晚上巡逻,没什么事你们也快回去吧!” 张建国被向强拉着,也不好说什么,打算让人离开。 “五哥,地上有个包。”身后一个小弟喊道,随即电筒的光亮也落到那个包裹上。 顿时,包裹得严实的布包就这样暴露在众人眼前。 向强一慌,想要去捡,已经被人喊住了。 “站着别动,我要开枪了。”张建国身后的民兵已经端着枪指着向强了。 向强 还是真不敢动,这些民兵虽然是村里的,但是更听张书记的,不听他老子的。 张建国看了一眼,只得上前将包捡了起来。 向强和祥嫂子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关我的事啊!是向强要做的。”祥庆嫂子疯狂摆手,一步步向家退,被一个民兵制住了。 向强面如死灰…… 这个蠢妇,他恨不得一脚踢死咯。 包裹在两人面前被解开,露出里面的几件衣服,不是孩子。 向强提着的心落下来,紧接着又被揪起来。 只见张建国从衣服里面翻出一个钱包,里面是满满的钱和票,还有一个金戒指,一对金耳环。 “这是纪青岚的钱包,你们是小偷。”张建国大喊一声,随后和四个民兵一涌而上。 纪青岚在红河大队这几年,很多人都见过她使用这个绣花钱包。 绣了喜鹊登梅图案的绸缎荷包让村里的大姑娘和小媳妇都得了红眼病。 这是村里唯一的绸缎料子。 清晨,纪青岚抱着新铖跟在张建国老婆身后去村委办公室,北风直往人脸上招呼,吹得人双颊失去知觉,冷风使劲往身上钻,她只得把围脖提高挡住她大半张仴,将新铖抱得更紧些。 “青岚妹子,我帮你抱会儿吧!”张建国老婆刘玉梅好心道,她是计生办的办事员。 “谢谢嫂子,我还抱得动。”纪青岚笑着,谢过了刘玉梅。 二人走过石桥,纪青岚低看头桥下已经结了冰的红水河,现在进入冬月,河面已经结了冰,她记得前世她疯狂寻找新铖的那几天,张书记家五岁的小孙女掉进红水河淹死了。 也是刘玉梅的第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