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归来,仙界大佬抢着给机缘》 第1章 我炸了我自己的坟? 好黑。 祝流华陷入了沉思,自己刚走进漫展会场的电梯,就遇上了停电,然后就来到了这里。 ——她十分确信,自己不是遇上了电梯事故。 因为即使身处一片漆黑之中,她依旧能感知到,自己如今分明正处于平躺的状态。 就算是电梯失控,也不至于从竖着变成横着啊! 更何况,她可是修真者啊!以前御剑飞行的时候,翻山越海都是常有的事情。十几层的高度要是能要了她的小命,师门上下笑都要笑死她。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 总不能——她又穿越了? 是的。 在现代社会生活了三年,祝流华已经了解到,自己这种从一个世界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情况,在这里,通常被称为穿越——虽然只不过是幻想作品中的设定。 但在她身上,这种事情是确确实实发生了的。 祝流华本本是乾元大陆太虚宗门下第三百任的首席大师姐,在领队在外处理边陲之地的人妖纠纷时有所感悟,即将突破为元婴。 正常情况,突破元婴时天道会降下雷劫,而到了祝流华这儿,居然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她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甚至考虑到了师弟师妹观礼的距离——说不能靠着自己这次突破带带他们。 然而,雷劫是没有的,天空裂开一个口子,强烈的金光从裂口处射下,将祝流华整个人框了进去。 眨眼间,祝流华就被带去了现代世界。 这里没有灵气,没有修仙,只有普罗大众靠着智慧与努力,创建出的科技世界。 祝流华很喜欢这里,只可惜,这里不是她的故乡,更没有她的亲友。 为了寻找回家之路,她费了不少心思,然而三年的努力,除了让她混得和土著没什么区别,祝流华始终没有找到任何思绪。 眼见着时间推移,长期在无灵气的地方生活,根基都要因此有损,无心插柳之下,她反倒在一本小说里找到了线索。 书里的世界设定、师门名称、乃至人文风俗都与她的真实经历一模一样,更重要的是,这个故事里,居然还有她出场! ——虽然身份是死掉了的白月光。 在这个故事中,她完美,她优秀,她匡扶正义,平等对待人妖,是半妖男主梦中的仙子,是他找替身时的标准,是他“你和她一点都不像”而恶劣对待女主的理由,是他们虐恋情深死都不分的一环。 祝流华:yue! 她招谁惹谁了,她甚至都没有活着! 为此,祝流华了解到这本小说的作者即将出席漫展后,特地赶了过来,准备面对面和他好好谈谈。 结果,又穿了。 “事已至此,还是先从这儿出去吧。”祝流华叹了口气,“至少这地方有灵气,就算不是回了家,也还有修炼的机会。” 她相信,只要她刻苦修炼,有朝一日定能突破大乘,到时候踏破虚空—— 才怪啊! 且不说就算放在乾元也没几个大乘期,以她如今元婴有损的状态,鬼知道还有多少年才能突破! 思及此,祝流华一抬手,双指并举,念道“太虚雷火,破!” 霎时间,灵火席卷,雷声震彻,尘土飞扬。动静大得方圆数里的鸟兽都吓得四处奔逃。 ——可见,多少带了点情绪在里头。 她一个腾云,飞出了土坑,心道自己难不成真掉进了人生的小盒里了? 刚才那里头虽无尸骨,但确实有些许衣物的残片,说是衣冠冢也不无可能。 祝流华心中暗道罪过,要是真炸了谁的墓就不好了。 然而正当她站定,陡然与一行人对上了视线—— 距离最近的,和她甚至只有半臂之遥,近得足以看清彼此眼中的震惊。 “诈尸了啊!!!!” 惊恐的声音,响彻云霄。 祝流华:完蛋。 “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玉川仙子的墓里。” “是不是来盗墓的,老实交代!否则我们要招铃了!” 分明是十万火急的关头,祝流华还是莫名分神了一瞬,只因为“玉川仙子”的名号,总让她感觉十分耳熟。 但还没来得及细想,一柄长剑便横了过来。 为首之人终于开口:“无论如何,不该损毁仙子陵墓!” 祝流华打量了他一眼,伸手将那指着自己的剑尖移到一旁:“误会,都是误会。” 顾思怀:“???” 他见面前之人毫无灵压,又身穿简朴至极不带任何符文的衣物,还以为是穷途末路的凡人,跑到玉川仙子陵墓妄图盗窃财物。 可谁家凡人,能赤手随意移开他的剑锋! 他好歹也是金丹圆满,手中长剑更是家族传下的名剑! 顾思怀神色晦暗陷入自我怀疑,身旁的姑娘却丝毫没看明白局势,气鼓鼓地怒斥道:“思怀,你快教训教训这个小毛贼,长得真好看,心眼却这么坏,做什么不好,非走上偷盗的路子!还毁坏了玉川仙子的衣冠冢!” 祝流华稍稍松了口气,还好真的是衣冠冢,否则她真不知道该如何交代了。 见为首的男子似乎已经意识到实力差距,她清了清嗓子,终于有机会说道:“你们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到底是忌惮祝流华的实力,顾思怀终于按下剑,认真道:“前辈您说。” 他话一出口,众人皆安静了下来。 顾思怀是什么人?东洲群岛蓬莱仙宗的少爷。一等世家顾氏的独子,自小便天资卓绝修行一日千里,接回宗门后,更是崭露锋芒,放眼乾元五洲,都能称得上是天才。 平日里,更是寡言少语,心存傲气。 面前的少女衣着古怪,看上去毫无灵力,且分明与他们差不多年岁。 但顾思怀,居然喊面前这人前辈? 他们是不是,遇上什么装嫩的老妖怪了? 眼见面前几人十分配合,祝流华也认真了态度,直言自己本是偏远之地的散修,因遭遇时空乱流,才被传送至此,并不知晓此处如此特殊,还以为遇到了陷阱,一时间着急脱困,才用了爆炸的术法,但动作之前,她已将棺中衣物护住。 ——虽然就那明显放了几百年的衣料,基本也没什么护住的必要了。 说着,祝流华指了指坑中:“都在那儿,我发誓,我被传进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如今便是什么样子。那是岁月腐蚀,可不是我干的。” 顾思怀神色一暗:“我知道,毕竟已经三百多年过去了。” 祝流华再次松了口气,吓死她了,刚刚就这几人参拜的认真模样,她都担心是不是遇上了墓主的亲属或者弟子,虽说事出有因,但要是遇上情绪激动的,也确实是她不占理。 “话说你们和墓主是什么关系,你们认识墓主后人或是亲朋弟子之类的吗,此事确实是我的过错,奈何如今我身无长物,只望能够先当面表达歉意。” 见内里物品确实没有损坏,原本怒气冲冲的小姑娘也缓和了神色:“你到底是什么地方的人啊,连玉川仙子都不知道——不过,其实也还好,只要你不是恶意损坏,应该没什么问题。” 祝流华心中好奇,难不成这小姑娘和墓主有关系? 但观其态度,似乎也不像,反倒是为首的青年,看着更为沉痛。 话又说回来,里头的人都死了三百年了,这群二十郎当岁的少年,能和对方有什么渊源,以至于为首的青年情绪如此外露。 然后,她便听见小姑娘说道:“毕竟当年玉川仙子下落不明生死未知,缅怀她的人太多了,衣冠冢设了几十个吧,我家老祖设的这个不过是其中之一,而且只要里头的东西没有损毁,重新修缮好,他老人家应该不会太在意。” 祝流华:“……” 流啤。 这啥人啊,几十个人个给她设衣冠冢,原作女主那种万人迷,都不带这么夸张的。 出于好奇,祝流华向下看去。 她之前就瞥见这块石碑了,料想便是那位仙子的墓碑,她暗道罪过,连忙伸手扶起。 祝流华定睛细看,想要分辨清楚究竟是哪位前辈的归处,打定主意,日后定当重新修缮。 只见上头写着: “朝露晨消,珠华骤绝,后土何忍,夺此明月。 先师挚友太虚宗大师姐祝流华之墓。” “什么东西?” 祝流华大为震撼,一时不察,墓碑侧倾,砸到了顾思怀的脚她都没反应过来。 我炸了我自己的坟!? 第2章 你怎么都这么老了! 祝流华再三和几人确认,墓碑上写的就是太虚宗、祝流华。就是那位行侠仗义的太虚宗首席大师姐祝流华的坟茔。 她没有眼瘸脑抽,更不是认错了字。 那大抵,应该,确实就是她的衣冠冢。 而且还是死了三百年的那种!! 祝流华简直悲喜交加。 好消息,她终于再次穿越了,而且没穿错地方,坏消息,她穿错了时间啊,怎么就死了三百多年了? 太虚宗的鱼符怕是都给她注销掉了! 祝流华眼前一黑,实在难以想象,为什么自己只是穿越过去了三年,老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见她如此难以接受,小姑娘嘴角有些抽搐,却又莫名十分理解。 毕竟类似的情况,这些年她又不是没有见过。 比如说她太祖,比如说她的心上人,顾思怀。 如果不是顾思怀每年都要过来祭祀玉川仙子,他们今天都不会撞上这种奇事。 只是不知道这位玉川仙子究竟是何等风姿,逝世百余年,还能引得后人如此心驰神往。 要是她能对方十之一二的本事,也不会陪在顾思怀身边这么久,对方却总把她当妹妹…… 少女心事无人察觉,祝流华却打定了主意:“敢问这位仙子,如何称呼?” 小姑娘愣了一下,没料到她态度如此亲和,却单单只问她一个。 愣了一下才微微颔首答道:“在下陶枫燃,西洲灵枫谷门下弟子,见过前辈,不知前辈尊姓?” 倒是礼节周到。 祝流华只觉得这名字十分耳熟,但大脑偏偏短路了一样,愣是没想起到底是哪里听说过。 可就算听说过,怕也只是巧合。 毕竟这都三百年过去了,就算是知交故友的孩子,都够不上辈分的。 祝流华没想太多,只惦记着小姑娘那位给自己立衣冠冢的“挚友”太祖。 自己当年,可根本没收过徒弟,居然还碰上了个喊自己“先师”的。 但她也没忘了,这几位是来祭拜“自己”的,当着这些人的面说自己的真名,只怕对方不会觉得是见了鬼,而是觉得她随口瞎编,显得形迹可疑。 因此祝流华随口道:“我姓叶名嘉,南洲星罗海人士,无门无派。” “初来贵地,又事发突然,不识路途,实在是囊中羞涩,不知可否……” 陶枫燃十分上道,双手一拱,便应了下来。 “原来如此,恰好我正要归家,前辈若是不嫌弃,不如随我前往灵枫谷一赏。我家太祖若是知道阁下来自星落海,定会奉为贵宾。” 祝流华双眼一亮,她原本只是想先求助这群人带她去附近的赏功阁,等赚够灵石,再以弄坏仙子坟茔的理由上门道歉,以此接近她那位太祖。 ——看看究竟是哪位混蛋,给自己搞这种东西! “那就多有叨扰了。” 但经她这么一提,祝流华倒真想起来认识一位姓陶的师弟…… * “陶千秋!怎么是你?你都这么老了??” 见到祝流华第一眼,陶家太祖先是一喜,又神色大惊,连忙驱散左右,而后迅速撕下了自己的假胡子。 “别喊别喊,”他一边叫嚷着,变换为原本的年轻模样,自己的声音却丝毫压不下去:“大师姐!你这些年都去哪儿了!你可算回来了!” 撤去老年人的伪装,陶千秋倒与记忆中无甚太大差别,依旧高挑清瘦,眉清目秀。 但这人坐着时还好,但凡走动起来,便能看出行动举止十分不协调,通身气度和正派半点不沾,眉眼一弯,就不像什么好人——依旧是那副一看就很欠揍的德行。 祝流华看得嘴角抽搐,见他动作,倒是再次确认了自己没有认错人。 陶千秋,与她同属太虚宗门下弟子,刚入宗门时,瘦瘦小小一个,看着可怜得很,祝流华还担心他会不会受了欺负。 结果没成想,对方竟是个招猫逗狗惹是生非的个性,天生属平头哥的,天赋不错,但修行惫懒学艺不精,偏偏不管看谁不爽都敢上前挑衅,每次被打得凄凄惨惨的回来找他们告状。 若是他占理倒还好,总不能真让太虚宗的弟子被人欺负了去,若是他不占理,回来告状还得被她亲自揍一顿。 只是怎么都没想到,当初总哭哭啼啼来告状的小师弟,居然长进了,都混成一方地盘的谷主了。 二人追忆了一番往昔,虽然依旧没搞清楚祝流华为什么穿越出去又穿越回来了,但修仙之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没有见识过,二人接受良好,简单地互相介绍了一下近况。 祝流华不由有些感慨,对于他们来说,自己真的离开三百年了,想当年陶千秋那不着调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结果她穿越三年的功夫,对方都成“太祖”了。 等等—— 陶家太祖,陶枫燃…… 这不是男主开场时的剧情吗! 书中开篇,便是男主独自在外祖母家缅怀白月光时,遇见了同样前来祭拜的女主,他原以为是同道中人,却没想到走近才发现,女主嘴里念叨着的竟是。 “惟愿仙子保佑,祝我嫁得如意郎君。” 为此,男主对其印象奇差,只觉此人俗不可耐,简直玷污了仙子墓前的清净。 ——天杀的,书里也没说,这狗东西是在外祖母家白月光坟前缅怀的呀! 想想陶枫燃那小姑娘……祝流华连忙道:“小陶……不对,老陶,你最近是不是收到了婚书?” 陶千秋悲喜交加的一张俊脸愣在原地,下一秒便跳了起来:“胡说!谁在玷污我的清白,我一大把年纪了,还收什么婚书!” 祝流华咳了咳,意识到自己确实说得有点歧义:“谁说你了,我是问,你有没有收到关于小辈的。” 她啧啧啧地反客为主:“瞧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听着像是你想收似的。” 陶千秋:“……” 怎么三百年都过去了,他还是说不过祝流华。 果然,大师姐还是你大师姐。 但回归正题:“还真有,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第3章 诡计多端的渣男! 祝流华无意多做解释,挑了挑眉道:“我自然我自己的路子,你先别管,正事要紧,先给我看看。” 陶千秋无奈:“婚书又不是我家枫燃的,顾家托付我们转交一下,顺带照顾照顾未婚小夫妻。小事而已,不至于我亲自出面。” 说来也奇怪,婚书中的二人都不是他灵枫谷的人,顶多只有顾家后辈和他勉强能算有点渊源。 顾氏好歹也是传承近千年的世家,不是不通礼数的小门小户,居然会把这种正事托付给外人。 虽然以灵枫谷和南州蓬莱仙宗的关系,也确实还算沾亲带故,不算彻彻底底的外人。 陶千秋正欲解释,话还没开口,终于意识到漫长的岁月给彼此带来了怎样的改变。 他打了个磕绊:“我的玄孙……我是说,我的后辈之中有个小姑娘嫁去了顾家,她的丈夫与顾氏如今的家主是兄弟,信中托付的这位‘顾思怀’正是顾家家主的嫡孙,因此……” 祝流华幽幽道:“因此他来你这儿,也算是回了外祖母家,有姻亲关系在。” 男主外祖母家月夜缅怀白月光.jpg 陶千秋点点头:“确实,说起来,这人你也见过。” 祝流华陷入了沉默,不需她多回忆,立刻就知道对方说的是谁。 ——可惜了,当初她“诈尸”出来,怎么就没把领头的那个炸死呢! 祝流华道:“所以这件事你都交给谁去办了?你知不知道你家枫燃对那小子有意思啊。” 陶千秋正色道:“自然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才特地交给了她的父母去办。那小子性情冷酷,身份古怪,不是个好的,配不上……” 祝流华很想锤爆他的脑壳,哪儿有这么做事的! 你知不知道你这随手一交代,导致了什么后果! 虽然放在书里,这不过是引发男女主误会的背景寥寥几语。 心慕顾思怀的陶枫燃,从父母那里得知对方已有婚约,并且还是自小定下的娃娃亲。 陶枫燃自是难以接受,打算亲自一问究竟,然而等她去找男主时,却看见他的院落里,一个柔弱女子正在为顾思怀的衣袍绘制灵符。 这才明白一切竟都是真的,伤心至极又懊恼羞愧,小姑娘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自此下落不明。 但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给男女主制造误会。 在顾思怀的眼里,陶枫燃是在见了女主之后,才会突然离家。 他认为陶枫燃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加之对女主印象颇差,发觉自己这个未婚妻竟就是仙子坟茔前求姻缘的那人,不由得更为不满,自然而然地认为是女主对陶枫燃说了什么,才会刺激对方离家出走。 为此,他质问道:“她虽待我确有不同,但我只当她是妹妹,你何必连她也容不下。” 思及此,祝流华又想yue了,诡计多端的渣男! 既然知道人小姑娘的心意,不挑明不接受不拒绝,还每天带着人家四处游玩,并且是在知道自己早有婚约的情况之下! 明明是事情还未败露时,享受着小姑娘与灵枫谷所带来的便利,事情败露闹出事端,可能会连累自己的名声,便推给一无所知的女主,他倒是落得清清白白。 但现在那都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还是小姑娘的安全。 祝流华问道:“婚书你已经给枫燃的爹娘了?” 陶千秋十分诧异:“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而后大惊:“你这些年不会去修行什么窥探天命的邪……术法了吧,可就算是如此,何必用在这种小事身上,万一被人发现了如何是好。” 祝流华一阵牙酸,摆了摆手:“别胡思乱想,你大师姐是做那种事的人吗。” 说完,才陡然意识到,当初的小师弟,如今已是比自己多修行三百余年,如今都成自己同龄小姑娘的太祖了…… 修为暂且不论,差辈分了啊! “好哒~大师姐您心中有数就成,”陶千秋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祝流华睨了他一眼,傻狍子,你家孩子要丢了! “现在有空没?” 那自然是有的,大师姐发话,陶千秋欣然允诺。 二人到了陶千秋的住处,恰巧碰上了陶枫燃与父母争吵。 陶父语气冷硬:“婚书已然送至,定是你纠缠顾家公子之事传到了南洲,若非如此,顾家何必如此不拘礼节,前来敲打。” 陶母则是婉言劝说:“枫儿,那顾思怀已有婚约,却隐瞒不报,分明不是良人,你这又是何苦。” “我不信!顾大哥他不是那样的人,我一定要当面问清楚!” 陶父怒斥:“这是太祖的命令,你难道想要违背他老人家的意思!” “昔日见你不知羞耻往顾家公子身边凑,便是不妥,如今都到了这份上,整个灵枫谷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尽了!” 祝流华终于算是明白,陶枫燃看着挺正常一姑娘,怎么会了个狗比男主离家出走,原来根源在这儿。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陶枫燃已经哭着推门而出,甚至都没能注意到门外的二人。 祝流华打了声招呼:“我先去看看。” 陶千秋点点头,神色冷峻,倒终于显露出几分岁月沉淀的痕迹。 她渐渐走远,却仍旧听见身后陶千秋的斥责声:“我倒是不知,什么时候我们灵枫谷,还得看蓬莱仙宗的脸色。” 语气平淡,却是积威甚重。 祝流华跟在陶秋燃身后,对方去哪儿,她便去哪儿。 毫无遮掩,明目张胆。 就算陶秋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到底不是瞎子,她又是尴尬又是羞赧,匆忙擦干了眼泪,转过身来。 “前辈,您干嘛跟着我?” 祝流华想到她是陶千秋不知多少代的子孙,顿时端起了辈分,逗小姑娘道:“前辈我呀,最是看不得小朋友受欺负,不如和我说说,谁害得你这么委屈?” 陶秋燃抿了抿唇,这件事说起来,她确实也有不够体面的地方,又是少女心事,又是家事,本不该与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前辈说起。 可前辈她实在是……生得一幅好模样,顾盼生姿,眉目含情。 初见时尘土满面又行迹诡异暂且不提,如今她一柔下声音同自己说话,陶枫燃便有些心神摇曳。 ——没办法,她就是个颜控,还不分男女。 陶枫燃犹豫着,缓缓开了口。 “我喜欢一个人,却不知他早有婚约……” 祝流华斩钉截铁:“渣男!” 陶枫燃:“……” 不是,她还没说完呢! 第4章 难不成,他有恋尸癖? 虽然十分感激她能无条件站在自己这边,可她情况都还没说完呢! 陶枫燃语气无奈:“前辈,顾师兄不是您说的那种人。” 祝流华哦了一声,语气敷衍。 显然没信。 “我不知道您是不是见过吴姐姐、周妹妹,还有小瑶她们,所以对顾师兄有所误会。” 祝流华:“……” 感情小说还没进入第一章,剧情就这么精彩了? 也难怪后期男女主折腾累了,误会解除,都破镜重圆了,还能水三百多章。 陶枫燃继续道:“顾师兄修行刻苦进展神速,却并非那等餐风饮露的世外之人,平日里行侠仗义救人无数,年纪轻轻已在修仙界中声名鹊起。” “英俊潇洒,爱慕者众多,也是常理,可这也并不是他的错。” “顾师兄于我还有柳姐姐、云妹妹、小瑶,都有救命之恩,没有顾师兄,我们怕是早就葬身妖腹。” “更何况,顾师兄虽从未说明,但我知道他有喜欢的人……” 祝流华对此毫无兴趣,心想,妹妹呀,你都知道他有喜欢的人,而且有婚约在身,同时还能兼任中央空调,且不论对方人品的问题,怎么就这么想不开,非要吊死在这样一个人身上。 陶枫燃语气铿锵毫无醋意:“——那只可能是一人,便是早已仙逝的玉川仙子!” 玉川仙子本尊·祝流华险些一个趔趄,当场“仙逝”给她看。 “不是,我……呃,她不都死——消失了几百年了吗?”祝流华难得有些嘴瓢,“她消失的时候,你顾师兄都还没出生,这也能爱上?” 想起原作中,女主假死离开后男主疯疯癫癫的表现,祝流华一阵恶寒,语出惊人:“你说这人——他不会有恋尸癖吧?” 倒是丝毫不觉得把自己列在“恋尸”这一词中的“尸体”行列,有什么不合适。 陶枫燃还在准备继续细数顾思怀的优点,瞬间被她这一席话语,震撼得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思路。 “怎么、怎么可能!顾师兄那是崇拜!” “怎么不可能,再怎么崇拜一个人,也不会把敬仰变成爱慕。从未见面,从未交涉,难不成是在梦里爱上的?” 咦~她自己都觉得恶心。 祝流华心道,更何况书中男主的爱,一般人可真承受不起。 虽说有阴差阳错和误会的原因,但爱她就灭了她的国家,还是打着为对方好的旗号,实在难评。 陶枫燃虽然觉得她在胡说八道,但面对如此剽悍的结论,愣是半天都没想出反驳的根据。 祝流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撺掇道:“万一呢,而且他好像从来都没否认过这件事,天呐,想到这里我都觉得头皮发麻。” 陶枫燃到底是没忍住瞪了她一眼:“前辈您不要想得那么龌龊!我现在就过去问清楚,顾师兄,绝对!绝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祝流华嗯嗯点头:“好说好说,这种事情还是当面问问清楚比较好,哎呀,要是误会了他,我这心里也挺难为情的。” 陶枫燃带着她到了顾思怀的住处,却发现这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来往人群皆作红衣打扮,门前的仙鹤都捆上了红绸,一看就很喜气洋洋。 看到这一幕,哪还有陶枫燃不相信顾思怀有未婚妻的余地。 陶枫燃目瞪口呆:“他们……他们难道打算在我家结契不成!” 祝流华换位思考一下,这对陶枫燃来说确实有些过分了。 然而陶枫燃道:“我得去和顾师兄好好说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这么欺负未婚妻子吧!” 一无父母亲朋在场见证,二未提前广发喜帖告知,三来结契的地点选在别人家中,实在太过草率,对待新娘也太过不尊重了! 祝流华微愣一下,旋即露出了笑容:“你说的有道理,反正我们来都来了,不如先去拜访一下乐姑娘?” 乐华,书中女主,顾思怀的未婚妻,南洲乐国的公主。 ——全书最大的倒霉蛋。 陶枫燃这才想起来她最初是为了什么被父母训斥,顿时又有些闷闷不乐。 她习惯性地往里走,却没想到这次,竟被人拦了下来。 来人身穿素色云纹长裙,容貌清秀站在门槛内低眼看人。 “二位留步,这是我家少爷的住处,无关人等还请不要擅闯。” 陶枫燃瞪大了双眼,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且不说这还是他们灵枫谷的地盘,而且在感情上确实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可什么时候,她竟成了无关人等? 她有些神情恍惚,语气不自觉弱了下来:“你是谁,为什么在顾师兄的院里?” 那人从槛内悠悠踏出,气息并不凝练,修为也才刚过练气,态度却十分高傲:“我乃蓬莱仙宗的弟子田海云。” 而后反问道:“你们是灵枫谷的人?” 陶枫燃觉察到她语气中的不友好,心中泛起了嘀咕,难道这就是顾师兄的未婚妻,态度未免太过倨傲了些。 想到顾师兄,她的心中又是一阵酸涩。 难不成他是因为对未婚妻不喜,又无法反抗长辈之命才会从未对她们说起过这件事的吗。 祝流华则是想起了田海云是谁——原书中的早期炮灰,作为被派来照料女主的外门弟子,愣是在修仙世界走起了宅斗路线,以成为男主的侍妾为人生目标,里挑外撅给女主造谣添堵。 她揽过陶枫燃的肩膀,笑眯眯地说道:“既是蓬莱仙宗弟子,为何来了灵枫谷的地界?更何况,如今我灵枫谷的大小姐过来,将人拦在门外不进去通传是何道理?” 陶枫燃一惊,没想到对方语气不善,祝流华也不遑多让。 可别打起来了啊! “你——”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你就是这样给你家少爷做事的?” 祝流华平视对方,眉眼带笑,语气却十分冷峻。 但不知为何,祝流华态度恶劣,对方反而恭敬了几分,哪怕只是面上装出来的,田海云微微屈身:“我家少爷今日不在,二位要不明日再来?” 祝流华不依不饶:“我们又不是来找他的,难不成乐小姐也不在?还是说蓬莱仙宗的少主未婚妻,连与人见面都要你批准同意?” 田海云终于无话可说,连忙让二人进了院内。 陶枫燃小声说道:“叶前辈,我们这样不太合适吧,而且您是怎么知道刚刚那人不是顾师兄的未婚妻呢。” 祝流华知道田海云正在背后盯着她们,故意爽朗笑道:“这不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吗,你口中的顾师兄既如此完美,他的妻子想必也是沉鱼落雁进退有礼的仙子,她一看就知道不是啊。” 非明眼人·陶枫燃:…… 前辈,你说坏话这么大声,真的不会被套麻袋吗! 第5章 我来做个见证,要不这婚干脆别结了? 屋里,沉香袅绕之下仍显出装饰的华贵璀璨,一派富丽堂皇之象。 陶枫燃有些惊讶,毕竟她所认识的顾师兄素来简朴,衣着喜好都偏于淡雅,实在和房间里的风格不太搭。 见二人进来,屋内的女子起身来迎。 她穿着简单的凡人服饰,只带了几枚金铃在手足腕间。 哪怕除此之外再无任何钗环装饰,她依旧美得惊人。 面如凝脂肤白胜雪,眉如远黛目含秋水,自带愁情。 但怎么看,都像是还在梳妆打扮中就连忙起身会客,眉眼间透出几分憔悴。 见了美人,陶枫燃心里的那些情绪便消散得干净,只余怜惜。 ——因为这人通体上下,没有一点灵气。 这样美丽的女子,至多也只有三十余年的芳华,而后便会渐渐如花一样枯萎,直至红颜化为枯骨,消散在这人世间。 祝流华肘了她一下,上前主动道:“乐公主好,在这儿是否还住的习惯。” 她一开口,那种自来熟的气场便迎面而来。 自然得让陶枫燃都有些怀疑——这是我家还是她家? 也不对,这院子是顾师兄的住处啊! 乐芳华同样一愣,难道她记错了,旁边的那位才是灵枫谷的大小姐吧? 她见过陶枫燃,也在田海云各种阴阳怪气说她配不上顾思怀时,便已经猜测出田海云与这位姑娘怕是都对顾思怀心有爱慕。 如今自己身处灵枫谷的地界,而田海云是蓬莱仙宗的弟子,她哪怕是一国的公主,也不过是区区普通人,实在不想与人引起争端。 在听田海云没好气地与自己“通传”陶枫燃求见的时候,乐芳华还以为陶枫燃也是来找她麻烦的,可是以自己的身份又无力劝阻,只能寄希望于对方哪怕是看在蓬莱仙宗的面子上,不至于闹得太过难看。 然而,她竟会在这位姑娘的眼中,见到了几分怜意。 而更让她想不通的是,那陶枫燃身边的这位,又是谁? 长留宗的吴姣容?云麓派的周山玉,抑或是那位叫做锦瑶的小姑娘? 似乎又都不太像,在田海云的描述中,四人中独属陶家小姐容貌最佳,可身旁这位,颜色比之陶枫燃分明还要更胜一筹。 还未等她心中百转千回,祝流华已经猜到,主动开口道:“我叫祝……叶嘉,和你那未婚夫可没半点关系。” 听上去,似乎还颇为嫌弃。 “本人是陶家太祖的朋友,今日听闻陶家小姑娘的心上人有了未婚妻,特地跟着她一起上门拜访。” 乐芳华:“……” 这种话都能直接当着自己面直接说出来吗? 陶枫燃:“……” 啊啊啊啊!为什么就这么说出来了!她不要面子的吗,而且真的不是挑衅吗? 一个人的坦诚,两个人的尴尬。 乐芳华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试图维护所剩无几的体面:“既是看过了,妾身尚且不知仙子姓名,日后结契还望仙子赏脸前来喝杯喜酒。” 祝流华笑道:“这个热闹我就不去凑了。” 陶枫燃连忙拽着她的衣袖,看向乐芳华道:“她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真的只是过来……” 察觉到院外有人进来,祝流华笑得更加灿烂,一手拽回自己的衣袖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乐姑娘,你二人既然只是父母辈定下的娃娃亲,如今定下契约的双方俱已仙逝,郎无情妾无意,何不就让灵枫谷做个见证,只当这桩婚事不存在,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再不相往来如何?” 陶枫燃实在看不下去,刚一开口:“前辈!您这样实在太……” 顾思怀此刻也已经走了进来:“前辈未免欺人太甚!” 乐芳华与陶枫燃当即紧闭双唇,打心里不想让顾思怀知道他们现在讨论什么。 然而祝流华却丝毫不顾二人的死活,直言道:“我难道有说错吗?既然不喜欢,何必强求。” 顾思怀冷冷看向她:“就算是为了陶姑娘,前辈何必仗势欺人,冲着手无寸铁的凡人无理取闹。” 陶枫燃被他眼底的寒气扫射,一时间心中有些委屈,但又念及叶前辈是因为自己才来这一趟,又不好开口解释伤了她的情分。 “顾左右而言他,”祝流华丝毫不怵,回怼道:“收了你的灵压,仔细瞧瞧是谁在仗‘势’欺人。” 若非她及时拉住乐芳华,将其庇护在自己的威压之下,怕是已经被顾思怀伤着。 陶枫燃也吓了一跳,连忙查看乐芳华的情况:“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乐芳华脸色苍白,好在并无大碍,她见祝流华自然而然的庇护姿态,又见陶枫燃为自己如此心焦,竟莫名打心底生出一股暖流来。 离开乐国来到仙人居所,这种事情便常有发生,可哪怕事后注意到,但只要没闹出人命,就不会有人在意,反倒觉得这都怪她自己一介凡人高攀,否则也不会遭遇这种事情。 而遇到的这些人里,顾思怀修为最高,又是怒气之下威压毫不收敛,乐芳华只觉肺腑之间翻江倒海,若非祝流华出手相助,她都怀疑自己会不会一口血吐出来。 因此,乐芳华不自觉地往她身后缩了缩,三人站在一起,反倒更像一边的。 顾思怀险些伤了人,更打脸的是,险些被自己伤到的未婚妻还是被他指责的祝流华护下的,一张冷脸都维持不下去,顿时尴尬在了原地。 祝流华冷冷道:“现在能赏脸听我细说了?” “顾公子何必一幅我劝她离了你就是欺负她的德行,听着倒像是人家上赶着嫁给你,说出口多不合适。” 这回别说是顾思怀,连陶枫燃都愣在了原地。 确实,修仙者与凡人结契实属少见,正如世间大多数强者与弱者的结合,大多数人都会认为是弱势的一方高攀。 可又有谁有问过那人是否真的愿意呢。 但顾思怀只觉得她是强词夺理:“无论如何,这是蓬莱仙宗的家事,与旁人无关。” “还请前辈,不要多管闲事。” 他伸出手,一幅恕不招待,只想送客的姿态。 这样的话,祝流华算是有阵子没听过了,一时间竟觉得有些新鲜。 “行呀,你说的有道理。”祝流华十分认同:“不过我没弄错的话,这是陶家为你与乐小姐二人安排的住处,今天我们过来拜访的是乐小姐,能不能留在这儿,是不是还得看她们的意见?” 她悠然说道:“还轮不到顾公子送客吧。” 乐芳华终于确认,这位前辈,确实对婚事有点意见,但与田海云那样的蓬莱仙宗人不一样,她有意见的,是自己这位未婚夫。 顾思怀脸色冷凝,可当看见站在后头离自己远远的乐芳华,到底是没了说话的底气。 “随你们便。” 说完便一甩衣袖出门而去。 祝流华无奈扶额:“你说他图什么,冲进来一趟,就为了放几句狠话?” 乐芳华、陶枫燃:“……” 第6章 不愧是你叶前辈 话题的正主离开,陶枫燃再次想起之前的尴尬,她笑容僵硬,拽着祝流华的衣角,若非对乐芳华处境的担忧,及对叶前辈行事的顾虑,恨不得原地消失。 乐芳华则是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发现周围安静得有些过头。 她如梦初醒般猛一抬头,才发现二人此刻都在注视着自己。 祝流华温声道:“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乐芳华维持住表面的笑意,恭声道:“多谢前辈好意,不过没什么打紧的。” 她的态度逐渐坚定,像是想通了什么事情。 陶枫燃挠了挠侧脸,她其实也有些担心,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但叶前辈真的太有底气了点,自然得仿佛她提出的是什么很合理的诉求。 而蓬莱仙宗乃是南洲第一大宗,实力之雄厚,放眼乾元大陆也能名列前三。 或许仙宗也对这门仙凡亲事十分不满,碍于种种原因,堪堪维持表面的礼数,但若是有外人插手,他们怕是断然不会同意。 “若是前辈没什么其他事情,就请回吧。”乐芳华换上轻快些的语气:“我知晓前辈一番好心,不过,这桩亲事是我乐国好不容易求来的,还请前辈切莫继续插手了。” “难不成前辈也认为,凡人便不配嫁入仙宗吗?” 陶枫燃语气难以置信:“你明知道叶前辈她不是这个意……” 祝流华按住她,冲乐芳华笑了笑:“你且安心,若是为我考虑就大可不必。不妨顺从自己的心意好好想想,无论最终是什么答案,作为朋友,我始终希望你前路顺遂不受风波侵扰。” 她语气自信而又张扬,仿佛乐芳华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她都会无条件支持,并帮助她达成。 哪怕今天,不过是她们第一次见面。 乐芳华心中万分动容,却也只是动容。 她浅笑着摇了摇头:“您多虑了,但能嫁给蓬莱仙宗未来的继任者,怕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这样的运气落在了我的头上,若是推辞,反倒都显得有些不识抬举。” 陶枫燃猛然低下头看向了地板,话说……若是一刻钟之前,她怕是也会这样想……吧。 意识到这种话似乎颇有针对性,乐芳华心中一紧,原想找补一二。 可不管是说自己“并非在炫耀运气好”又或者“并非表达想要推辞婚事”,似乎都显得有些矫揉造作。 但若是让她们误会了,那便误会了吧。 然而陶枫燃对此反倒丝毫不计较:“说真的,你还是听叶前辈的吧,毕竟是结契这样的大事,还是……好好考虑一番吧。” 她能看出,与自己不同,这位乐国公主似乎并不喜欢顾师兄。 但对于这门亲事,要说她是全然抗拒,却也不然,倒更像是,纠结犹豫无可奈何下的妥协。 陶枫燃素来是喜欢就去追求,讨厌便与人疏远的个性,因此不太理解为什么,既然彼此都不愿意,为什么非要强行凑在一起呢。 然而乐芳华送客之意已决,二人也不好强行赖在这里。 刚一出房门,陶枫燃就说出了自己心中的不解:“何必呢,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初立下的不过是口头契约,更何况那两位长辈不是……已然仙逝了吗……” 这种弯弯绕绕,别说是在外人看来十分费解,就算是蓬莱仙宗内部都有很多人无法理解。 但好在祝流华看过剧本,她道:“简单点就是,一方是利益中夹杂一点亏欠,另一方是怀疑中夹杂一点仇恨。” 陶枫燃挠了挠后脑:“您在说什么呀前辈?” “不懂是吗,不懂就对了,”祝流华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因为我也,实在看不太懂。” 在书中剧情里,为了皇室的传承,原本的二公主不得不顶替早夭的大公主,嫁给蓬莱仙宗的少爷。 因此,她心中常有愧疚,觉得自己欺骗了对方,自己根本不是对方的救命恩人的孩子,却鸠占鹊巢辜负了对方的一番好意。 为了维系家族地位,流落在外多年的仙宗少爷,扮猪吃老虎装作和善友好、不欲掺和家族的浑水,准备迎娶当年疑似害死自己母亲的凶手之女。 因此,他明面上给予对方尊重与体面,暗地里,却是充满怀疑与试探。 如果只是将其看做一本狗血小说,一切矛盾与冲突都可以看做是为了推动剧情发展设置的冲突。 但谁让书中,这两个人的恋爱,全世界人的灾难,难不成真要看着女主死遁男主入魔,然后将天下人的性命寄希望于一个疯子的一念之间? ——这其中,尤其是他们太虚宗!又做错了什么! 如今,她的验证成真,小说的剧情正在上演,而且故事的主角,或许因为自己的考量,或者因为剧情的惯性,拒绝从旋涡中抽身。 “有意思,”祝流华拉住陶枫燃认真道:“跟紧我,这几天可别四处乱跑。” “欸?”陶枫燃不明白到底哪里有意思,但祝流华这么一本正经地嘱咐她,她还怪有点不习惯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话说你是不是也打算说,别乱跑、别和父母置气、别让他们担心,他们也是为你好巴拉巴拉……” “那倒没有,”祝流华语气诚恳,“你要是突然跑不见了,我和陶千秋会担心的。” 哪怕自己是个直性子,但还从未从别人那里听到如此直接的好意,一时间陶枫燃有些羞赧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又不是小孩子。” 祝流华原本大脑还活跃在“是否应该干预男女主之间的故事”、“如果需要干预,是要改变剧情还是要改变二人之间的感情”、“剧情是否真的不可改变”之类的问题上。 ——否则,难不成真要看着男主入魔发疯,然后打上太虚宗? 结果一抬眼,便看见了她这幅不好意思中带着几分喜悦的小表情。 “哦~”祝流华老气横生地说道,“没办法,我们做长辈的,总得多操心一些。” 陶枫燃产生了怀疑,甚至有种自己一直被占便宜的错觉。 毕竟谁家正经前辈会有事没事地把“前辈”身份,抬出来说来说去的呀。 虽然太祖他老人家都与前辈平辈相称,可叶前辈,怎么看都不像是有那么大岁数的人…… 正说着,一柄飞剑自门外闯入,来人气势汹汹:“黄口小儿,蓬莱仙宗之事,还由不得外人插手!” 观其气势,分明已是金丹期之上,比起发挥全部实力的顾师兄,都要强劲几分! 然而祝流华丝毫不怵,指尖一点,便扭转飞剑方向,将那利器“物归原主”。 直到这时,陶枫燃惊魂未定之后,心中的后半句话才终于续上。 ——叶前辈,不像是有那么大岁数的人……吧? 第7章 打起来了!哦,打完了? “蓬莱仙宗的人?”祝流华嗤笑一声,“鬼鬼祟祟,暗箭伤人,这就是你们蓬莱仙宗的待客之道?” “来者,可未必是客!” 来人神情不善,看向祝流华时,目光一住,而后更为不满:“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自称是蓬莱仙宗的客人。” 祝流华眉头一挑,心道这还是灵枫谷的地界吗,这么嚣张的吗。 她将陶枫燃往前一推:“该你上场了大小姐,好歹是你家的地盘。” 陶枫燃:“???” 她一脸茫然地走到门前,看着来人那有些熟悉的面容,却愣是没能想起来对方是谁,最终尴尬地摇了摇手:“额……您好。” 祝流华:“……” 楚瑶:“……” 她气急败坏,口出恶言:“灵枫谷的小丫头,看来不仅不识礼数,连脑子都不怎么好。” 祝流华实在不指望了,代陶枫燃开口道:“狂犬吠日胡搅蛮缠,你脑子好,怎么能从南洲迷路到西洲,把别人家当自己家?” “你!” 然而还没等她继续,被迫硬气起来起来的陶枫燃开口道:“前辈说的对,灵枫谷不欢迎没礼貌的客人!偷袭的事情我们还没和你算账呢!” 楚瑶冷哼一声:“伶牙俐齿的小丫头片,难道你们的礼貌就是闯进别人的家里,阻挠他人亲事?如此不知羞耻,也不知道你们的亲长,究竟是如何教育家中子弟的。” 祝流华双臂环抱:“怎么,难不成你好心偷袭,是想替灵枫谷的人教育我们?” 楚瑶刚打算说“那是自然”,就听祝流华继续道:“就这么点实力,那你是真敢想。” “你!” “不是吧,气量也没见多到哪儿去呀。”祝流华边说边摇着头,“被人说两句就气到说不出话来,能力小脾气大。” “传说中的蓬莱仙宗,就这?” 楚瑶被她堵了三回,终于咬牙切齿地说道:“今日,我定要与你决一死战!” 祝流华语气敷衍地哦了一声:“哎呀别了吧,万一我下手没个轻重把你打死了,多麻烦呀。” 陶枫燃:“……” 虽然自己也很不喜欢对方那副出手伤人还盛气凌人的样子,但怎么这会儿的功夫,就要决一死战了! 她一边佩服叶前辈实在不愧为前辈,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暂且不说,确实有那个实力来兜底,自己什么时候要是能有这么厉害就好了。 一边又暗自崩溃,可别真打起来了啊! 到时候她拉都拉不住! “口出狂言,一介散修略通术法便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今日便教你看看,什么才叫第一宗门。” 祝流华嘶了一声,语气中完全无法相信:“第一宗门什么时候变成蓬莱仙宗了?” 陶枫燃实在没忍住嘀咕道:“就是,蓬莱仙宗要有第一,难道是偷袭?” 楚瑶瞪了陶枫燃一眼,陶枫燃也是受够一直被当做软柿子捏的待遇,直接瞪了回去。 看什么看,她又没说错! “我的剑不斩无名之辈!” 祝流华抬抬手:“多谢抬爱,哎呀,您先请。” 楚瑶咬牙切齿:“蓬莱仙宗楚瑶!” 祝流华微愣,而后笑道:“我是说,让你先出招。” “狂妄!”楚瑶咬牙切齿,“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 她信手一挥,又是一柄长剑浮现身前:“拿出你的剑,堂堂正正和我比上一场!” 祝流华哦了一声:“你出手,我随意。” 楚瑶:“……啊啊啊!” 她终于放弃了,终于意识到在嘴炮这件事上,自己绝对不是这女人的对手。 飞剑如流,疾驰而过,祝流华绕过陶枫燃抽走她腰间所配长剑。 “当”的一声,便接住了对手攻势。 陶枫燃都没反应过来,佩剑就被顺走。 “欸?”她惊呆了,半晌才惊呼:“前辈,那就是个普通配饰!不是灵剑!” 然而祝流华并未放在心上,她将灵气覆盖剑身,陶枫燃说话间的功夫,二人已然对垒数招,叮叮当当的声音伴随着灵气碰撞的火花,看上去已经打得难解难分。 祝流华观察了几招,渐渐熟悉了她的套路,不由开口道:“我观你所习剑术,似有太虚宗的影子,为何沦落到成为蓬莱的弟子?” 楚瑶灵气一窒,甚至连剑招都险些停在半路,哪怕强行续上了后劲,这须臾之间,祝流华已然注意到。 她意识到,看来有难言之隐呀,不知道又是什么不得不说的小故事。 不过,这种事情她就不用放在心上了。 反正再怎么样,如此品性,不是他们太虚宗的最好,也省得她费心指导了。 “到此为止吧。” 她一挑剑尖,楚瑶的灵剑便如上钩的鱼儿,挣扎着却无力抵抗地落到了渔夫的篓里。 祝流华左右掂量着,发现这剑居然与自己当初的佩剑有着几分相似,心中不由有些叹惋,怎么三百年过去,当年故人所增,自己特地挑选的十分得意的创新造型,如今怎么看上去有点烂大街了。 连早就不是太虚宗的人,拿的都是同款。 可惜她的本命剑,落在了现代,否则当真要让她好好开开眼。 “你使的什么妖法!” 楚瑶难以置信,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输,明明对手周身修为弱到不行,和凡人都没什么差别,自然更没想到,自己输的这么惨烈。 祝流华白了她一眼:“这么好……好吧,也不算多好的一柄剑,落在你手上还真有点暴殄天物。” 楚瑶满脸怒气,奈何手中失去了武器,她终于是学会老实。 但说出的话依旧不怎么好听:“你敢这么对我,蓬莱仙宗是不会放过你的!” 祝流华原本只是有点小小介意,听她说完,才算是真正动了情绪:“三百年过去了,蓬莱仙宗还是那个蓬莱仙宗。” “就你,也配拿月竹剑?” 她冷哼一声,手中灵剑便如碎冰融雪,片刻之间,便溶解得无影无踪。 “阁下未免欺人太甚!既然胜负已分,为何还要损毁他人灵剑!” 听见动静赶来的顾思怀谴责道。 祝流华大声啧了一声,但这一回,还未等她开口。 陶枫燃已经气到不行:“顾师兄,枉我喊你多年师兄,倒是从不知晓,你竟然是这种不分青红皂白之人!” 第8章 广发信件——我又回来了! 看见来人,楚瑶十分激动:“顾师兄!您可算回来了,灵枫谷的人实在太过分了!不仅对乐国公主出言不逊,我想劝说她们多少看在蓬莱仙宗的面子上,他们不仅不听,还毁坏了我的月竹剑!” 顾思怀看向二人,似乎想要听听他们究竟要如何辩解。 陶枫燃原想与其理论,却被祝流华拦了下来:“剑是我毁的,这种‘功劳’你怎么好意思戴在灵枫谷的头上。” 顾思怀忍无可忍:“前辈未免太过目中无人,蓬莱仙宗虽独立于大陆之外,却也并非能任由旁人欺侮……” 祝流华白了他一眼:“是啊是啊,你们一向习惯于欺侮别人。别打口水仗了,道德高地就不是你们上得去的地方,要是想打架,那就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顾思怀:“……” 对上一旁陶枫燃指责又愤懑的目光,他终于稍稍冷静下来,询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隔老远就听见这边有打斗的声音,若是切磋,且不说屋内逼仄,屋里可还有普通人,再怎么样,二位至少也该换个地方。” 祝流华听了想笑,而事实上,她不仅是想,也确实这么做了。 顾思怀表情一窒,显然是意识到对方是在笑话什么。 “难不成顾公子被人刺杀时,也要惦记着周围,要是环境不合适,就干脆引颈受戮?” 一旁的楚瑶半晌没说出话来,她原打算在第一时间将锅扣在灵枫谷的头上,这样就算事后顾师兄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只要双方打起来,以后定然就不会再来往,那时候无论是辩解还是编造,不都是凭她一张嘴。 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两三次,顾师兄从未真的同她计较,怎么今天偏偏——阴沟里翻了船。 顾思怀见她游移的目光,便知道事情怕是正如陶枫燃他们所说,是蓬莱仙宗挑衅在先了。 他心中恼怒,却也不能就这样让蓬莱仙宗的弟子在外头吃了亏。 “此事是我一时着急,心生误会言语冲撞了二位,在此向你们表达歉意。”他从袖中取出一样器物,“我手中这柄长剑虽称不上稀世珍宝,却也是由六阶妖兽骨血所铸,由一等一的匠人熔炼修治数年方成,若前辈不嫌弃,愿与我等冰释前嫌,还望前辈收下。” 身旁的楚瑶瞪大了双眼,凭什么!如果没看错的,那柄剑是宗门里的铸造司最新出炉的名剑秋照,多少人想要见上一眼都难得,如今就这么送出去? 她的剑被那女人毁了,师兄居然把这么好的东西给别人,难道不应该让那女人给自己赔礼道歉,然后把剑送给剑送给她安慰她才对吗! 陶枫燃也终于对顾师兄的印象稍有回转,说不定顾师兄只是这段时日太过心烦意乱,所以才会显得有些失去理智,正常情况下,顾师兄还是那个彬彬有礼进退有度的顾师兄。 因此,她神色期待,一样希望前辈能够收下这柄剑,毕竟不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然而祝流华见多识广,对这种套路早就敬谢不敏,她盯着顾思怀的眼睛:“你一直在看着我的动作,是打算在我收下这份‘歉意’,或者打算收下的时候,再提出让我向你们道歉,是也不是?” 顾思怀瞳孔微动,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的想法竟被对方看穿。 “前辈多虑了,晚辈只是想表达歉意,并无旁的意思。” 祝流华这才笑着接过,放在手中掂量了几下:“谁知道呢,毕竟是这么好的东西,我一介散修,说不定就被钱财眯了眼,低了头、弯了腰呢。” “前辈说笑了。” “那就好,既然只是我多虑了,那便收下吧。” 除了还怀着侥幸心理,认为双方已然握手言和的陶枫燃,几人几乎可以说得上是不欢而散。 待人走后,顾思怀冷冷说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楚瑶原本还打算趁人不在,好好告上一状,结果顾师兄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 对上那双看不出半点往日的温柔的双眼,楚瑶莫名打了个激灵,只得老实交代道:“田海云说乐芳华被欺负了,好歹也算半个蓬莱仙宗人,总不能让蓬莱仙宗丢了颜面。” “急匆匆地进来,就看见他们恶狠狠的,所以才不小心动了手。” 她好不容易想做回好人,结果反而闹成这样,以后再也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顾思怀冷眼看她:“真只是如此,你就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楚瑶霎时间寒毛顿立,因此愈发不敢讲自己是因为听说了“修为比她高,而且还比乐芳华都长得好看的女人跑来找顾师兄”的事情,才动的手。 她不肯说,顾思怀也拿她没办法,毕竟是长老的女儿,虽然不怎么受重视,但也不好因为这种小事坏了印象。 楚瑶一看他不生气了,便又闹了起来,说什么那个散修也就算了,至少要让灵枫谷的人向她道歉,否则难不成看着什么人都欺负到他们蓬莱仙宗的头上? 顾思怀听着只觉头疼:“等会儿与陶家太祖道别,我们便离开这里,届时再说。” * 陶千秋正往外寄信,两个时辰前他与祝流华才刚刚商议确定。 ——虽然祝流华交代过,她的“死而复生”不想闹得人尽皆知,但也不想让至今仍旧挂念着她的亲友难过,二人草草筛选出几个名额,决定至少通过寄信的方式告知一二。 “额……太虚宗那边要不就不送了,我过阵子应该就会启程回去。” 主要是那里的熟人实在太多,告诉了部分人又没告诉其他人,实在有点伤害宗门感情,可要是全都告诉,那和告诉所有人又有什么区别。 “说的有道理,”陶千秋道,“但……宗主,额,余师弟那里……” 他话音中透着纠结,祝流华却没多想,下意识道:“他们俩啊,那确实要先送封信过去。” “这么多年才回来,要是不先给他们捎个信,不说师父会不会气到动粗,师弟那么好脾气的人估计都会和我置气。” “你就帮我……” 祝流华说着又连忙改口:“不行不行,还是我自己写吧,虽然向来讨厌写这种文绉绉的东西,但还是这样显得诚挚一点。” 至少老头子生气起来想打人的时候,下手不会太狠。 陶千秋心有千千结,最终也只化作一声浅叹。 祝流华停下手中动作,转过头认真打量起他的表情,陶千秋心中一紧,以为她看出了端倪。 一时间纠结于到底要不要在这种时候说出真相。 然后就听见祝流华说道:“没想到我们太虚宗这么有师门情,不就是没让你代笔吗,居然这么伤感,看来还是以前让你跑腿打杂的时候太少,压榨不太够啊~” 陶千秋:“……” “你还好意思提!”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啊,现在我比你大这么多,你得喊我师兄才对!” 风水轮流转,以后就是祝师姐……不对,以后就是祝流华替他跑腿打杂了! “清醒一点,”祝流华轻笑道,“咱们太虚宗是按照入门时间定的次序,三百年前我就比你小,也不影响你天天喊我大师姐。” “所以,陶师弟,掌门和师弟那两封我已经写好了,其余的……二十六封,就交给你了嘻嘻。” 陶千秋:“……” 不嘻嘻。 第9章 感觉……你们长得很像呢 跟着祝流华跑了一圈,陶枫燃是彻底忘记了来这儿见人的初衷,但情绪依旧有些沮丧。 只是这一回不是为了她自己,父母的恶言造成的伤害已经暗藏心底,却也不至于造成更多波澜。 毕竟比起前辈的波澜壮阔,那简直只是往池塘里丢了颗石子儿。 “叶前辈,话说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 虽然放狠话的时候确实很帅啦,但是因为她导致叶前辈和蓬莱仙宗吵起来,实在让她心中有愧。 顾师兄向来通情达理,但那位楚姑娘,怎么看都不像是好相处的。 她真的过分单纯,心里想什么,脸上便是什么样子。 祝流华一时间都有些好奇,据说这姑娘因为天赋不错被陶千秋选中,几乎可以说是陶师弟一手带大。 那家伙自己这么不靠谱,居然能养出这样单纯而心地纯善的姑娘。 这片大陆上的孩子,自小便可能显露出修炼的天赋,在寻仙问道的漩涡中艰难成长,直到终于找到自己的路。 如果没有足够的耐心与呵护,往往是最容易走上极端的存在。 她笑道:“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们就是去打声招呼,发现有人被欺负了却无力反抗,然后又在被赶出来的时候被暗算而已。” 陶枫燃:“……” 怎么听前辈这么一说,她感觉他们怎么这么惨啊。 她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感觉乐姑娘似乎也并非出自本心想要和顾师兄在一起,顾师兄似乎也不是很喜欢乐姑娘,但如果他们依旧选择结契的话,那岂不是……算了,以后如果乐姑娘不嫌弃的话,我就厚着脸皮经常去看望她。” “不过话说,我看着……总觉得,您和乐姑娘看上去有几分相似诶。” 祝流华停下了脚步,神色微敛,而后笑着问道:“真的吗,我倒是没看出来。” 书中似乎也确实提起过,但祝流华从未放在心上,再加上她本人也并非那种时常揽镜自照的人,一时间还真没有想起这件事。 她的语气兴趣盎然:“有多像?” 陶枫燃语气犹豫:“应该是眼睛吧,看着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还有……还有眉毛!虽然你们的眼睛都圆圆的,就像小鹿的眼睛,非常温和,但眉毛都很凌厉,眉峰有点下压,不笑的时候感觉还挺吓人的。” “前辈您也是南洲人,难不成和她有什么关系?” “那倒没有,”祝流华双手环抱:“只不过这说明我和这位姑娘还挺有缘分,所以我就更不能放着她不管了。” “呃……” 虽然她也是这个意思,但是为什么前辈说出口后,她反而有些担心了。 “好了,带你散心的差事,我也算是完成得差不多了。”祝流华若无其事地探寻道,“要是我没去找你的话,你是打算躲去哪儿呀。” 陶枫燃有些羞赧:“前辈,这种小事就别提了吧,而且我已经想清楚了,以后肯定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乱跑的。” “唉,孩子大了,有秘密基地都不肯和我说了。” 陶枫燃:“……” 秘密基地是什么怪东西,而且不要说得像是看着自己长大的一样啊! “你放心,我就是好奇,你要是告诉我,我绝对不会和外人说的。” 她的目光诚挚,仿佛真的只是出自心底的好奇。 鬼使神差之下,陶枫燃缓缓开口:“其实只是想去寻风岭散心,那里离灵枫谷不是很远,而且风景特别好,前辈要是感兴趣的话,等夕阳落山的时候,我带您去看看如何。” “虽然确实有妖兽出没,但是早就被清缴得差不多了。” “我以前就是在那儿遇见的顾师兄,当时我们被妖兽围住,是顾师兄以命相搏将我们救下,那时候他受伤不轻,却还在安慰和保护我们。” “所以虽然今天有些不太愉快,但我觉得,应该是有原因的,前辈您不必太过担心,顾师兄绝对不是坏人,他肯定不会欺负乐小姐的。” 虽然确实有那种人,在人前彬彬有礼友善热情,却对家人不闻不问…… 而且他险些……呃,已经造成了伤害。 但是顾师兄,应该不会是那种人吧。 祝流华点点头,记下了这个位置:“你被他救下的时候,是在妖兽清缴之前,还是之后?” 陶枫燃道:“当然是之后啦,不然我们也没那个胆量过去,家里人也会不放心的。” “明白了。” 她这样说道。 然后转头和家长陶千秋当面打起了报告。 “情况就是这样,我比较建议你找个时间,再次清缴一下寻风岭的妖兽。” 陶枫燃:“???” 她已经顾不上礼节,双眼中冒着火焰怒瞪祝流华。 枉我这么信任你! 还在听你说有事情找太祖的时候,特地带你过来! 祝流华眉眼弯弯,招猫逗狗般冲她招了招手:“年轻人,太容易就相信坏女人的话,可是很容易被骗得分文不剩哦。” “就当是分别前给你的告别礼物了。” “谁会把这种事当做礼物!”陶枫燃语气悲愤,而后愣在了原地:“欸?告别,您现在就要走了吗?” 祝流华挑了挑眉,看向了陶千秋。 ——他又换回了那副苍老的外表。 还别说,在晚辈面前还挺有老前辈的包袱。 他一直安静着听着,直到陶枫燃发泄完情绪,有些尴尬得不知所措地看向二人,他才慈爱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祝师姐她也是为你好,我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家长,你如果想去那里散心,我绝对不会和其他人说,也不会去打扰,但那一定得是寻风岭彻底安全之后,好吗?” 说实话,祝流华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倒也不是他的语气有问题,但一想到说这话的人是陶千秋——就很有问题啊! 直到离开院子,陶枫燃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祝师姐……?” 前辈不是姓叶吗? 而且这个称呼感觉好熟悉啊,好像以前太祖爷爷和自己讲故事的时候提起过的人物。 太祖爷爷的师姐…… ——那不是传说中失踪多年,最后被认定早已仙逝了的玉川仙子吗!!! 第10章 我呀,当然是准备去抢亲呀 “确定现在就启程?”陶千秋有些惊讶,“你居然会放着那位可怜的乐国公主放着不管。” 祝流华双手一摊:“话说三百年都过去了,就不允许我转了性子?” “人家小两口不乐意我插手,再多事就不礼貌了。” 陶千秋神色疑惑,上下打量她一番后,才语气古怪地评价道:“……你什么时候礼貌过呀。” 祝流华嘻嘻一笑:“哦对了,忘了打听,刚刚听他们意思,蓬莱仙宗现在很厉害?” “要是惹到他们的什么少宗主,要是有什么影响的话,可得靠你罩着我喽~” “对了,记得给我点盘缠,就当我借的,以后还你。” 陶千秋:…… 什么叫“就当是”,难道不是借的吗。 但这种话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行动上倒是很老实地掏出了库房的钥匙,打算直接带她过去挑选。 至于和蓬莱仙宗之间的矛盾,他倒是毫不意外祝流华看不惯顾思怀,毕竟作为家中也有同龄孩子的大家长,对那位千里迢迢被当做礼物一样送到灵枫谷的乐国公主,多多少少还是产生了几分怜惜。 只是有些意外于:“……师姐,刚才那倒数第二句话你能再说一遍吗?” 难道是他耳朵或者记忆出问题了,这种话以前不都是出自他的口中吗,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呐。 “靠师弟你罩着我呀~咋了,有靠山不用,我又不是傻子。” 祝流华神色揶揄,态度却十分坦然。 “对了,你现在是什么修为了,这么多年没见,都混成一方谷主了。” 更可怕的是,连孩子都传这么多辈,吓人吓人。 陶千秋表情飘飘然,语气荡漾地说道:“鄙人不才,如今已经突破元婴中期,在西洲中虽然还称不上是地头蛇,但……” 祝流华:“???” 她瞪大双眼,双手掐住陶千秋的脖子疯狂摇晃:“三百年!三百年你光顾着生娃去了是吧,现在还只是元婴?!!” 她就说,怎么感觉陶千秋周身威压,都比不上她!!! 陶千秋神色游移,哪怕祝流华停下了动作,他仍旧左看看右看看,愣是心虚得不敢直面师姐的目光。 半晌,才找到反击的余地:“那、那什么,你不也是只有元婴吗——等等,师姐,你为什么也还只是元婴?” 祝流华的动作僵在了原地,一时之间实在不想让师弟知道自己穿越过去,只过了三年。 首先,是因为解释起来很麻烦,绝对不是因为一想到按照年龄,自己几乎和陶枫燃差不多大,那四舍五入,自己岂不是和师弟的玄孙一个辈分了! 其次,是因为解释起来很麻烦,指不定就想起自己以前做老大使唤他们的事情,到时候仗着“长辈”身份,“回报”到自己身上,那大师姐的面子往哪里搁? 最后,解释起来真的很麻烦。年龄的增长虽然不一定就伴随着智慧的增长,但三百年的阅历沉淀,都快和掌门师父他老人家一个级别的了,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基本等于没半点增长,到时候充当起长辈说要指导自己怎么办。 所以,真的只是因为解释起来太费时间,绝对绝对,不是因为她丢不起这个脸!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立刻反问道:“师姐正问你呢,转移话题是吧。” “而且刚才看你训斥小枫燃的父母,气势十足的,还以为你真不怕蓬莱仙宗呢,感情老毛病又犯了,三百年过去了,还在窝里横是吧。” 陶千秋:“……” 虽然不知道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但他知道,自己绝对是踩到师姐的雷区了。 这都三百年的旧账了,攻击性能不能不要那么强。 “那我等会儿就直接开溜了,原本还打算送你样东西的,现在看来还是不给你添乱了。” “要是蓬莱仙宗的人真来找麻烦,你就说和我不熟——反正我现在鱼符也没了,月竹剑也丢了,既不会有人把我和以前的那什么……玉川仙子联系到一起了,自然就更不会牵连到曾经的师弟。” 陶千秋撕下了伪装,语气恢复正经:“师姐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在你心里,我是那种薄情寡义的人吗?”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如果有需要的话,哪怕是和蓬莱仙宗对上,我也绝对只会站在你这边。” 他说完,挠着后脑勺憨憨问道:“当然,师姐您总得告诉我,你到底闯什么祸了吧。” “你说话怎么还是那么难听,就这么会儿功夫,我能闯什么祸。” “好的,那你打算闯什么祸。” 祝流华嘿嘿一笑:“怎么会呢,我要是打算闯祸,还会老老实实回来和你交代?” “再说,有什么实力做什么事情,我记得三百年前,蓬莱仙宗尚且薄弱,列席在三大宗之末,其宗主和长老中便有数位大乘,如今蓬莱都混得风生水起了,想必只会比之更强,你还有灵枫谷要管,就别瞎掺和了。” 她掏出两枚灵碟递送过去:“就麻烦你把这两样东西寄送去太虚宗了,呃,余师弟,应该还在宗里吧。” 思来想去,写信终归不稳妥,让人瞧见恐生是非。而自己眼下这情况,虽然不打算和其他人说,但他们毕竟特殊,若不及时告知,一来身份问题始终无法解决,二来日后铁定被念叨。 “当然还在,他现在可了不得。”陶千秋稍有沉默,接了过来:“但是……” “算了,这东西我拿着还是太过麻烦,而且平白受人东西既不合适,带着也不方便。” 祝流华拿出那柄顾思怀用于赔礼道歉的名剑秋照。直接连着匣子扔在桌上:“蓬莱仙宗的东西,最好别用,万一人家找上门,就当做是赔礼再还回去。” 陶千秋原本还在若有所思打量着剑身:“好东西啊。” 听完她的话:“不会是你偷的吧!” 祝流华:“……” “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人家赔礼道歉的礼物。但明显是火灵根才能用,我一个水木双灵根的,怕折寿。” 陶千秋一时间被赔礼来赔礼去的给绕晕了,不由问道:“所以,你到底准备做什么?” 越是拖着不说,他这心里越是没底啊! 祝流华一边聊着,一边从库房中扒拉着好东西。 灵石,来点,出门在外可不能没有钱。 金银,也来点,这回估计要在普通人的城市中生活很长一段时间。 防身的法器、新手用的武器、还有筑基丹,都来亿点点。 等到她飞速挑选完毕,才乐呵呵地回答道:“我呀,当然是准备去抢亲呀。” 第11章 死……死了? “你要带我出去玩儿?真的假的,太祖爷爷已经同意了?” 陶枫燃收拾好东西,兴冲冲地便跟了上来,眼神中满是好奇,盯着祝流华左看看右看看,像是在看什么难得一见的宝贝。 祝流华:…… 就这么会儿功夫,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原本刚把人惹生气,得费不少功夫才能把人哄好呢。 但都不重要了,她取笑道:“你都不问去哪儿?而且我说你太……爷爷同意了,你就信?” 陶枫燃神色放光:“那是当然啊,您可是……” 她的脑海中,霎时间闪过祝流华对坟茔的嫌弃,得知顾师兄祭奠她时不经意间的嫌弃,全程使用的化名等等细节。 因此话到嘴边,猛然转了个弯:“——前辈!” “无所不能的‘叶’前辈!” 祝流华回头看了她一眼,察觉到她语气中的重音,仔细一回想,便意识到可能是陶师弟一时说漏嘴。 但也就说错了个姓氏,就这么肯定? “别戴高帽子啊,我带你出去是有目的的,是要人给我做苦力的,要是办不好,我可就要把你送回来了。” “别呀别呀,我肯定能办好。” 很好,确定了,她绝对知道了。 这短短一日的经历如走马灯一样在祝流华脑海中播放,霎时间尴尬得恨不得用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但她这个人自认为最大的优点就是从不纠结,反正——反正只要没人捅破,她是绝对不会自己承认的! 拐带对象之一毫无自觉,拐带对象之二毫无反抗之力,祝流华十分轻松地便将二人带到了寻风岭。 陶枫燃语气激动:“前辈?!” 刚刚路上居然不是开玩笑的吗,居然真的是抢亲?! 乐芳华语气激动:“前辈!!” 她知道对方似乎并无恶意,但事实就是,她确实将自己掳到了这里! 今天本就给蓬莱仙宗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若是让他们认为她是在结契前逃走了,简直是将蓬莱仙宗的颜面放在脚底上踩,那样的话…… “放心,就算确实如此,蓬莱仙宗的人也绝对不会这么认为和这么对外说,他们呀,最是傲气又看重颜面。” “一个凡人即将与仙人结契,在他们眼中,那简直是一种恩赐,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会主动逃走。” “至于说,她是自己离开的,就更不可能了,凡人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手段。” 她语气舒缓,安抚的意味十足。 乐芳华看了眼周围,发现已经离开住所十分遥远,几乎可以称得上荒郊野岭不见人烟。 又是这样,仙人手段莫测,凡人毫无反抗之力,也从不会有人询问她的意见。 她冷静下来:“所以,您将我带过来,只是为了重复说明一个我早就知道的道理?” “那自然不是,”祝流华双手一摊,“我只是知道,你和顾家那位少爷的婚约恐怕很难解决,毕竟不只是你和他之间的事情,婚姻契约、家族、权利,想反抗自己的内心都很艰难,更何况去反抗外部呢。” 但我觉得,那对一个毫无灵力的小姑娘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谁会乐意在豺狼群落中,只能去依靠厌恶自己、生气动怒便可能杀死自己的——“丈夫”呢。 她浅笑道:“所以,你想修炼吗?” “什么?” 就连陶枫燃都一脸不可置信:“什么?您说的是真的吗,不会是那种禁……” “当然,我没办法让你拥有灵根,但是你想学制符、设阵、炼丹——从而学会保护自己吗?” 原作中,女主便在这几项上天赋异禀,自己只不过是试着提前将后续的设定提前,应该也算不了什么—— 还没等乐芳华回答,祝流华嗅到空气中的腥气伴随着利爪的寒光,迎面而来。 “闪开!一会儿带好防御的法器,老实待着。”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你果然来了!受死吧!”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你以为靠着灵枫谷小姐的身份,就能缠在少爷身边吗?在我们蓬莱仙宗面前,那可差远了!” 她的话音刚落,祝流华的剑光已经斩断妖兽的头颅,横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喷薄的兽血随后才猛地溅射,以祝流华的周身为屏障,溅落一地。 田海云一身是血,嘴角笑意尚未落下,一时间显得狰狞而恐怖。 “到此为止了,老实交代,你的‘妖兽’是从哪儿找来的?”她笑着抖了抖剑尖,威胁之意十足,“还有,为什么偏偏是陶枫燃?” 田海云这才发现,来这里的不是只有陶枫燃,身边还有毫无灵气的凡人,和另一个看上去毫无灵压的修炼者。 哪怕死亡的风险已经迫近,她的脑海中,贪婪而残忍的情绪占据了上风。 她喃喃道:“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好的机会,全都杀了,他就属于我了!” “什么?” 身后的二人都震惊万分,无论是自己身边的人突然神态癫狂对自己萌生杀意,还是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为了顾师兄要杀自己,未免太过恐怖。 祝流华皱起眉头,定睛一看,发现自己的剑尖竟隐隐泛起了红光,而红光的来源,却是被剑指之人的肌肤。 “不对,难道是‘吞天’?”祝流华意识到不对,连忙撤回剑,打算强行封住此人经脉。 然而,来不及了。 “血……给我血,肉……吃肉……” 田海云尚且还在低吼,肌肤上的红光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暗淡了下去,焦炭般的裂痕四处蔓延,瞬间便深入骨髓。 直到发出薪柴燃尽的最后一丝“啪啦”,便如同被蹂碎的枯草,散落一地。 祝流华神色凝重。 “她已经死了。” 陶枫燃与乐芳华在她的背后,压根没来得及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到祝流华的声音落下,二人才从她的右侧探出头来,而后,便被眼前诡异而恐怖的一幕,吓得发出满是恐惧的惊呼:“她怎么了?” 祝流华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与她们解释,无论是禁术,还是自己原本的目的就是带她们引出田海云的事。 只得含糊地重复道:“她……死了。” 另一道声音也在此处响起。 “邪、邪术?!你用邪术杀了她,是你杀了她?” 那人衣着与田海云十分相似,一看便知是蓬莱仙宗的人。 “快去报告少爷和长老!” 第12章 因为我就是这样乐善好施的好人啊! “呃,他们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情况?”陶枫燃瞪大双眼,情况变化太快,她都没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反倒是一旁的乐芳华比她还冷静许多:“很显然……我们摊上事了。” 祝流华也有些头疼,田海云的事情倒是好办,对方触犯邪术在先,这明显的事情,她们无需花费多少精力去解释。 但吞天这种东西,根本不该是她这个修为的人能够看懂和接触到的东西,要么就是三百年的世事变迁,让原本如同核废料一样的东西变得不受管制,随处可得。 而且,如果不是大权旁落,这东西本该由太虚宗负责。 好巧哦,现场恰好就有个太虚宗的人。 呃……或者说是“死人”。 “恐怕短时间是没办法教你东西了,不过日后估计还有机会相遇,那时候你要是有空的话,随时欢迎你过来找我。”祝流华一边对乐芳华说着,一边从陶千秋的家资中掏出三样东西,扔了过去。 “书是强身健体以及让凡人也能使用灵石中灵力的方法;灵石都是低阶的,我全都凿开了口子标注了记号,你按照顺序每次只取出一颗,慢慢适应学习如何使用,多少能增加些抗性。” “最后的灵碟中记录了我搜寻到的可供凡人修习的丹药、术法。不过没有灵力的话是打不开的,什么时候你能够使用灵石的灵力了,就可以阅读。” 乐芳华愣在了原地:“您说的……是真的吗?” 她从未听说过,凡人也能够接触灵力。 在她的国度,如果一个地方发现了灵脉,方圆数百里的村落都必须搬迁,一方面是因为修仙者即将接管这里,另一方面则是普通人完全无法忍受灵石中散逸的灵力。 陶枫燃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但秉持着本能的信任,她挠了挠后脑勺道:“好像隐约记得太祖爷爷说起过,普通人其实也勉强可以使用灵力,只是从修仙者的立场来说在,这完全是对灵石的浪费,再加上高浓度的灵气,也会导致普通人生病发烧,所以才会渐渐默认只有修仙者才能够使用灵力。” “不过,他是在和我讲故事的时候说的,我也不知道靠不靠谱啊。” 乐芳华握住手中之物,坚定道:“多谢二位,我一定会尝试的。” 祝流华神色意外:“你倒是很快就接受了设定嘛。” 陶枫燃道:“呃……谢我就不必了,我又没帮上什么忙,是前辈的功劳。而且你也别太着急,毕竟灵石确实会对普通人造成影响,可别因此反倒把身体拖垮了。” “话说我现在都是一头雾水,那边那个人……东西,好像说是冲着我来的,我应该没怎么得罪她吧。” 乐芳华还有一个疑问:“可是您为什么一定要帮我呢。” 像她这样,反复拒绝对方好意,怎么看都有些不知好歹吧。 “要说为什么,”祝流华比了个大拇指,“因为我就是这样乐善好施的好人啊!” 陶枫燃:“……” 这样真的不会让人心生怀疑吗,谁会相信一个陌生人能为自己掏心掏肺不求回报地做到这个份上啊! 陶枫燃心中焦急万分,她自然是信得过祝流华的,但那是因为她知道对方就是玉川仙子,可乐小姐她肯定不知道啊! “我相信您。” 祝流华下意识说道:“除了我你也没有其他人可以信任了。” 陶枫燃:“……” 更像戏文中的奸角了。 祝流华:“……您说的确实有道理,但也不仅仅是如此。地上这个人,是蓬莱仙宗派来‘侍奉和保护’我的人,但我能够看出,她并未将我放在眼里。” “您之前说今日带我出门,是为了传授我凡人也能够修行的术法,并一早就准备好了这个。” 她低头看向怀中之物,继续道:“那根本没有带上陶姑娘的必要。” “据她所说,这种能够让普通人使用灵力的方法,就算不至于被仙人认为是禁忌,想必也并非他们乐见其成的事情,所以这种事情,越少有人知道越好。” 祝流华原本听得津津有味,到这里才打岔道:“这倒没有,如果以我的立场来说,我倒是希望有更多的人都能够享用到天地所孕育出的灵物。” “但很少有人相信您是吗,看您的表情便能够知晓。”乐芳华说道,“我说这些,并非对您有所怀疑,而是想说,即使您自己或许不怎么在意,但将这样的事情透露给原本不必参与进来的陶小姐,不太像您这位长辈又或者保护者会做出的事情。” “如果说有什么非要带上她的必要,您自己已经给出了答案。” “‘为什么偏偏是陶枫燃?’,这是您的原话。”乐芳华语气中带有歉意,“她想对所有接近顾少宗主的人动手,她喜欢……不,应该说是,她只是单纯地想要攀附上对方,所以仇视所有可能挡了她的路的人。” 说实话,祝流华有些被她这番话给震惊到了,倒不是觉得自己行事天衣无缝,却被人看穿而感到惊讶,她做事向来随性而为,不怎么动用脑子的时候,被人骗钱的情况简直数不数胜数。 但乐芳华是谁,一个对修仙界都几乎不怎么了解,一个书中贴上“恋爱脑”标签的姑娘,竟靠着短暂的相处,分析出这么多东西。 “厉害呀,我都有点崇拜你了。” 乐芳华脸色一红,到嘴边的话都磕绊了起来:“田海云没有回答您的问题,但我可以。” “我想她之所以率先对陶姑娘动手,可能是因为觉得我对她毫无威胁吧。” 经她一提醒,祝流华也算是彻底想通了。之前她完全是被契约关系绊住了思路,在她看来,铁板钉钉马上结婚的夫妻,难道比陶枫燃这个单相思仇恨还大? 书里的顾思怀曾喟叹“伯仁因我而死”,去指代只是失踪的陶枫燃,最初祝流华只觉得他是在愧疚因为自己和乐芳华才导致了陶枫燃的离家出走。 但书评区有人追问陶枫燃的下落,因为不忍心这么可爱的一个角色莫名奇妙消失,也希望男女主解开误会,然而作者也不知道过分冷酷还是神经发作,直接回复:“死了。” 一度惹来不少争议。 因此祝流华一直都很担心,陶枫燃在故事开篇中,说不定真的死了,而且顾思怀极其有可能知道真相,那就是失踪的小姑娘,是被蓬莱仙宗的人杀死的。 可即便如此,但他从未说过。 第13章 这太虚宗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叶小姐,事已至此,还请您给我们一个交代。”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灵枫谷,祝流华都不由得开始感叹,这才不到一刻钟的功夫,难不成男女主在剧情中,真就这么不可分离? 但面对蓬莱仙宗的质问,她心中还是不由得有些感慨。 然而,还未等她开口,一旁的乐芳华道:“诸位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今日若非叶小姐在场,我早已被那妖物杀死!” 在场众人有些出乎意料,完全没想过她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插嘴。 但毕竟还有外人在场,哪怕心中完全没把这位未来的少主夫人放在心中,蓬莱仙宗的几人依旧维持了表面的恭敬。 “乐小姐,您可能并不知晓,那位被杀死的,正是您的侍从,田海云。” 乐芳华一改往日在他们面前那副唯唯诺诺的态度,正色道:“想杀我的人竟然是蓬莱仙宗派来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有人不赞成这门婚事?” “——什么?” “若是蓬莱仙宗瞧不上当年父辈戏言的口头亲事,只管口头再和乐国说上一声便是,身为凡人,我怎敢攀附修仙者,可无论如何,何必用这种手段呢!” 顾思怀来时,便听见他那位向来没怎么放在心上的未婚妻,正鼓起勇气,大声质问着。 ——倒是比起之前那副逆来顺受的样子,看着有生气许多。 但,偏偏站在了另一面。 祝流华注意到,他看向乐芳华的目光有所动摇,却最终还是坚称道:“别再无理取闹了,根据你房中人所说,田海云是为了去找你,才出的事。” 他话中意未尽,哪怕不用开口,仅是神色便能看出其中谴责之意。 “呵?”祝流华快被他这反应给气笑了,一时间之间也不知道是因为剧情局限才导致离谱,还是他本人本就这么离谱。 “你是还没看清楚情况,就着急来扣帽子?”祝流华双手环抱,嘲讽道:“前两次还没吃够教训?” 顾思怀:“……” 虽然他很想反驳,但又不得不承认,祝流华说的该死的有道理。 “无论如何,死者是我蓬莱仙宗的……人。”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陶枫燃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前、前辈,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通知到位了,没让其他人插手接近。” 在她身后,便是由灵枫谷的长老收捡护送而来的田海云的骸骨。 红光散去,尸体上的诡异感也淡去不少,却依旧颇为阴森恐怖,以至于让顾思怀都有些愣住。 祝流华冷笑一声,对着顾思怀说道:“既然蓬莱仙宗已然承认,那不妨随我走一趟吧。” “旁人看不出这究竟是什么,想必蓬莱宗的少爷应该不会认不出来吧。” “——‘吞天’,已经销声匿迹数百年的禁术重现,蓬莱仙宗难道就没半点监管失职之过?” 顾思怀还未开口,旁人便道:“强词夺理,什么吞天,从来没听说过!” “就是就是,我们只知道蓬莱仙宗的人死在你的手上,血债血偿!” 耽误这么会儿功夫,顾思怀已经转过弯来,不至于被祝流华的先声夺人带进沟里。 “你认得出禁术?那是不是可以证明,你也是太虚宗的人?三百年前,‘吞天’被太虚宗封存,再不许人窥探,蓬莱仙宗可没那么手段,从太虚宗禁地中抢东西。” “由此可见,在场嫌疑最大的,仍旧是太虚宗出身的叶小姐才对吧——别着急反驳,我和你对过招,你所使剑术,确有太虚宗的路数,不是吗?” 祝流华这才确信,书中对男主的种种夸赞烘托,也并非空穴来风,至少他的脑子,没有之前几次见面时那么空荡荡。 ——看来只是遇上女主,才会降智? “怎么,只是沉默?”顾思怀追问道,“还是说,你直接默认了?” 在他的身后,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后生仔,既然这么肯定是太虚宗的人动用的禁术,为何不大胆些,直接怀疑我呢?我才是正经太虚宗身份,又真有那个岁数见证过‘吞天’的人不是吗?” 祝流华见他这副模样,险些嘴角抽搐,实在有些想不通他装老究竟是图什么。 顾思怀对陶千秋还是有着几分敬重的,见他亲至,稍稍躬身行礼:“陶家主,您乃玉川仙子同辈,又设立数百仙人台辖管四方,功德无量,晚辈自然信得过您的人品,绝不会掺和到这种事情来。” 祝流华淡淡道:“所以我这个勉强学了点太虚宗初级剑法的散修,反而有可能掺和到这种事情?证据呢?” “至少我们三人六只眼睛,可都真正看见,此人吞谋不轨,意欲杀害陶小姐和乐小姐。” “目标还有枫燃?!”陶千秋的语气激动,几乎有些压不出那股苍老感。 好在在场众人注意力并没放在这种事情上,除了险些绷不住表情的祝流华,倒是根本没人发现他的声音有古怪。 “是啊是啊!”陶枫燃语气激动,此刻倒是忘了之前有多害怕了:“太祖爷爷,若非前辈出手相救,我和乐姑娘肯定打不过!” “她先是疯疯癫癫的,说什么顾少主是她的,别人都抢不走。哪怕被前辈制住,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还说要把我和乐姑娘都杀了,最后又说什么要吃肉喝血什么的!” 她绘声绘色地将当时的情况说明,虽说不是故意的,却也特地出强调其中动机,一时间屋中的蓬莱仙宗众人都有些尴尬得面面相觑。 少爷的烂桃花,还是一如既往的多,听上去,还挺可信的。 乐芳华也微微低头,泫然若泣,将话头引到了自己身上:“平日里,她便时常言语过激喜怒无常,虽然名义上是我的侍从,但我也知晓身为一介凡人,如何配得上仙人侍奉,平日里对她素来恭敬,却还是没能料到会惹出这样的祸事,还牵连了陶小姐,实在心中难安。” 陶枫燃信以为真,连忙便想上前安慰,若非乐芳华一幅病色轻咳两声,她差点就要把主要目标是她自己事情说出来。 祝流华心中不由为她二人暗自点赞,因为桃色姻缘导致的杀机,若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怕是毫无信服力不说,旁人还要怀疑她是不是胡编乱造,否则一个刚来这儿没多久的散修怎么知道这些。 “所以,顾公子还是坚称,是我导致她失控,然后力竭而死?” “到底是太虚宗的事务,若无直接证据,你我互相指控到地老天荒,也不会有任何结果。”顾思怀道,“恰巧,我此行正要前往太虚圣地,叶小姐不如与我们同行。” “等到了太虚宗,再由余宗主亲自定夺,如何?” 祝流华对这个走向已经有所猜测,原作中顾思怀对乐芳华十分不喜,又因为种种误会,虐身又虐心,任由乐芳华遭受田海云的语言暴力和楚瑶的灵压伤害,原本准备结契那天,乐芳华直接晕了过去,他这才终于心生几分怜意,不痛不痒地处置了一番身边人。 而后,便带着乐芳华启程去了太虚宗参加乾元大比。 现在看来,过程不太一样,却还是兜兜转转走上了主线。 但是,她看向身侧两位活力四射的小姑娘,不由得扬起笑容,主线又怎么样,反正她想保的人已经保住,见招拆招就是。 到了太虚宗,哪怕她都“死”了几百年,但那还是她的主场,难不成还能让她们被人欺负了去? ——等等,余宗主是什么鬼? 难不成老家伙终于是想开了,退休养老去了,将太虚宗交到小师弟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