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亲后，假千金掀桌不装了》 第1章 声名狼藉的大小姐 “恶心！”叶青瑜隐约听见有人骂道。 “是她给我下药，勾引我的。”另一个熟悉的声音说。 叶青瑜脑子昏昏沉沉，突然脸上火辣辣的疼。她被人从床上拽到地上，昔日慈眉善目的母亲颤抖地指着她说：“不要脸，我当初怎么会同意把你留下，滚，你给我滚！” 冰凉的地板让她清醒了些，她环顾四周，看见了红眼抽泣的妹妹，低着头不敢看她的养兄，盛怒的叶家夫妇，还有指着她骂恶心的未婚夫，她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之前瑾书说的我还不信，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现在给我离开叶家，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叶父怒道。 叶青瑜看着这些人，无声的笑了笑，她什么也不想解释，忽然觉得心累。 叶家最近的丑闻闹得满城风雨，他们娇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叶青瑜是个冒牌货。 这个冒牌货对于侵占别人的人生非但不心存愧疚，反而在叶家找回亲生女儿时百般作妖陷害，占着属于真千金的未婚夫不放，还勾搭着自己的养兄，甚至怕最后事情败露无处可去，爬了养兄的床。 未婚夫当众骂她恶心，叶家对她失望透顶，将她赶了出去。 听说叶青瑜走投无路之际，是叶家的真千金叶瑾书不计前嫌，给她介绍了一个端盘子的工作，月薪三千，包吃包住，那是叶瑾书之前勤工俭学的地方。 众人都说，还是这位大小姐有叶家小公主的风范，自己淋过雨还给欺负她的人撑伞。 不像叶青瑜，心思深沉锱铢必较，每天不是害人就是在害人的路上，多少人被她逼得破产清算一蹶不振。 叶青瑜咬着干面包对此不置一词，转身却恩将仇报，把叶瑾书的行踪透露给了不三不四的人。 叶家这下正式震怒，放出话说谁帮她就是和叶家过不去，把她赶去了天桥底下捡垃圾。 叶青瑜被赶出来时什么东西也没带，突如其来的大雨把她从头到脚淋个透，叶瑾书撑着伞来看她，脸上带着得意的微笑：“姐姐，我就说，他们不会信你的。” “恭喜。”叶青瑜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确实不如叶瑾书。 “我认识一个朋友，姐姐要是实在没地方去，我可以帮你去问问。”叶瑾书把伞举过她头顶说。 “少在这假模假样。”叶青瑜拍掉那把伞，叶瑾书像是被推了一把，一下子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瑾书！”养兄叶济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看见叶瑾书摔倒，急忙跑过来扶起她，恶狠狠地看向叶青瑜：“叶青瑜，我本来想着，你要是回来求我，看在以前的份上，我还能和爸妈求求情，现在看来，你真是死不悔改。” 叶青瑜无所谓地笑了笑：“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知道叶大小姐的，谁不说她一句狠毒。 天还阴着，雨好像停了，叶青瑜抬起眼，却又是一把伞替她挡住了雨。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伞骨，男人抬起伞，站在叶青瑜身后微笑着说：“不好意思，打扰到几位演戏了。” 叶济川猛地一怔：“周文璟？” “三年没见，叶少爷还是这么的……不入流。”对方上下打量着他，嘲讽地说。 叶济川不可置信地看着叶青瑜：“你们……你疯了不成？” “我不是一直都是疯子吗？”叶青瑜笑道。 也不怪叶济川这么震惊，她和周文璟之前斗得死去活来，早就不知道问候了多少遍对方的祖宗。当初让周家差点破产，算计周文璟出车祸差点没命，把他几个叔叔送进监狱，最后将他赶去海外，都是叶青瑜亲手做的。 他们能搞在一起，不亚于太阳从西边出来。 不过这世上哪有永远的敌人。 “两位没事的话，我们就不奉陪了，我和叶小姐还有笔账没清呢。”周文璟客气地朝叶济川笑了笑。他在外一向文雅，两个人闹的最难看的时候，叶青瑜也只见他关门摔过杯子。 “叶青瑜，你跟他走一个试试！”叶济川见他们转身要走，恼怒道。 叶青瑜顿了顿脚步，没有回头，继续跟在周文璟身后。都把她逼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可以威胁到她的？ 车上开着暖风，吹散了一部分潮气，叶青瑜打量着这辆二手五菱，还有他身上看不出牌子的西装，心想看出来他落魄了，不过自己也落魄了。 “叶小姐，我们真是好久不见。”周文璟的语气像是故人重逢，哪怕对着仇人，周文璟的涵养也让他保持微笑，连眼睛都是笑的。 叶青瑜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意外联系上他，还真是风水轮流转。上次见面还是他淋着雨跪在墓地旁，这次换成了叶青瑜狼狈不堪。 听见她被叶家赶了出来，周文璟也想趁机报仇，顺便看看机会回国发展，于是联系上了她。 叶青瑜无处可去，饿得头晕眼花，理所当然地上了这条贼船。 周文璟把车上备着的毛毯扔给她，又给她倒了杯热水，指了指车上的储物箱说：“现在落井下石，好像有点不太道德，我等叶小姐吃饱，再和你算账。” 叶青瑜打开储物箱，里面有几个应急的面包。她随便挑了一个，狼吞虎咽地吃完之后，抹了抹嘴说：“你喊错了，叶小姐刚走。” “所以，你该不会觉得，现在这样，我们之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吧？” “没有，但文总也不至于太小气吧？”叶青瑜悻悻说。 “倒也不至于，毕竟按叶小姐的所作所为，九条命都不够还得。”周文璟发动车子，冷冷地看她一眼。 叶青瑜提醒说：“杀人犯法的文总。” “我送叶小姐去个不讲法的地方。”周文璟悠悠地说。 不愧是外面回来的，一看就水深火热，叶青瑜半开玩笑地说：“身份证护照都不在我身上，补办少说20天，文总别告诉我有路子走线，到时候恐怕是文总先进去。” 周文璟一噎：“叶大小姐还是和以前一样牙尖嘴利。” 第2章 还账 回到酒店，叶青瑜终于洗了个澡。周文璟的秘书欲言又止地放下几件换洗衣服和全套电子用品就出去了。 叶青瑜洗完澡，周文璟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 “文总什么时候回来的？”叶青瑜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周文璟下意识地合上文件夹。 “信不过我？”叶青瑜问。 “叶小姐前科太多，不如先v我50看看诚意？”周文璟把文件锁进抽屉说。 “我五毛都没有，要不借个碗我再去要点？” 周文璟抬起她的下巴，眼神有些许冷冽：“当年挑拨我叔叔用车祸杀我，害我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这笔账叶小姐还记得吗？” 叶青瑜顿了顿，开玩笑说：“没证据的话别乱说，要付法律责任的，挑唆犯罪和诬陷总得进去一个。” 周文璟讥讽的笑了声，沉声说：“你怎么知道我叔叔当时没录音呢？” 叶青瑜眼皮一跳，就听周文璟说：“我也不多要，合作之前，先把账还了。我当时躺了多久，叶小姐现在就躺多久，从前的事我们一笔勾销，没问题吧？” 叶青瑜强颜欢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虽然有点害怕，但本着人在屋檐下还是得低头的原则，小声说：“我有问题也没用啊。” “叶小姐还不至于敢作不敢当吧？”周文璟起身抓着她的手腕，把她压在沙发上，叶青瑜别过头闭上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叶青瑜只感觉脖子有些酥麻，她愣了下，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什么，愣道：“不是，你等一下？” “嘘，出尔反尔可不好。”刚才翻文件的手蹭过她的唇，温热的呼吸打在她耳边，叶青瑜满脑子就一个念头，这人疯了。 直到月亮高悬，叶青瑜才再度爬起来。哦，不对，她好像也没什么力气爬起来。她缓了好一会，才解开手上松松垮垮的领带，尝试了几下发现起不来就放弃了。 她自问两个人之前除了仇人也没其他关系，只能说周文璟突然抽风了。 腰上的手臂忽然紧了紧，罪魁祸首从身后问：“想去哪？偷情报给叶家通风报信？” “我找点药吃免得咱俩搞出人命。”叶青瑜没好气地说。 周文璟停顿了两秒，问：“不喜欢孩子吗？” “喜欢但不喜欢自己生。不是，大哥，你重点错了吧，咱俩是能讨论孩子的关系吗？”叶青瑜疑惑地回头看他，该不会国外几年白人饭把脑子也吃傻了。 周文璟低头沉思了一会，起身穿衣服说：“等我一会。” 叶青瑜捏着鼻梁闭上眼，感觉这世界真是越来越荒谬了。 叶家当年把她从孤儿院领出来，脏事烂事都留给她做，一句养育之恩让她心甘情愿卖命这么多年，到头来换来一句冒牌货。 她还记得她养母，不对，现在应该叫叶太太，在见到叶瑾书的时候特意拉着她的手说，两个都是她女儿，叶济川也说永远拿她当妹妹，而叶父就在旁边坐着不置一词。 最后却是叶瑾书抽抽搭搭几句话，就把她钉在耻辱柱上。叶太太打了她一巴掌，大喊着让她滚，叶父说叶家没有她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谁帮她就是和叶家作对，叶济川更厉害，做了恶心事还骂她痴心妄想。 她曾经总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直到最后她才明白，只是叶家的人都不在乎她，又觉得她无处可去而已。 她对周文璟还是有几分愧疚在的，两个人初见是在慈善晚宴上，那时候叶青瑜已经恶名在外，有人泼了叶青瑜一杯酒，周围都是看热闹的，只有周文璟给她递了张纸巾，转天她就抢了周家的两个订单。 周家发迹早，算老牌世家，叶青瑜不得不承认正常路子叶家竞争不过。正值老周总准备退休，周文璟还没坐稳，叶青瑜找到机会挑拨几句，让周家内斗，这才让她找到机会。 后来周家内斗，周文璟出了车祸，叶青瑜借着豪门内斗的热度，举报周家经济犯罪，就连周文璟都被带走调查。周家深陷舆论风波，生意受阻，周父因此大病一场退居幕后。 周文璟在扫墓时长跪不起，大雨打在地上，叶青瑜去看热闹，不由得嗤笑道：“文总，早和你说了，道德水准太高不是什么好事。” 所有人都叫他小周总，只有叶青瑜习惯叫他文总，说好认。 他跪得久了，起身一个踉跄，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也打红了他的眼睛。叶青瑜把雨伞举到他头顶，他挡开那只手，咬牙说：“叶小姐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叶青瑜不置一词，看着他跌跌撞撞地走下山，放下了自己手中的伞。 他是好人，每年悄悄做慈善，没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在两家闹得最难看的时候，他碰到醉酒的叶青瑜，还是礼貌的带她回家，给她煮了一碗馄饨。 但可惜叶青瑜不是什么好人，她没什么底线，做了好事必须要人尽皆知，做了坏事也粉饰太平，接了纸巾吃了馄饨，照样能毁了周文璟的心血。 初秋的雨一场比一场凉，周家重创，叶青瑜还是没停手，连番的举报舆论攻势加抢生意，直接收购了周家的公司，把周家逼去了海外。 周文璟飞的那天，叶家为了庆祝她超额完成任务，放了一整天的烟花。 如今这样，倒也算几分善恶有报。 叶青瑜正想着，忽然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鲜香。周文璟端着一碗馄饨走了过来，递到她嘴边说：“先吃点东西。” 又是馄饨，叶青瑜想有时候巧合总有几分命中注定的感觉。 她刚要接过去，周文璟偏了偏，皱眉说：“端的住？” 叶青瑜看了看自己还在发抖的手，果断的张开嘴。 这算是她这些天吃的第一顿热乎饭，叶青瑜正想说谢谢，就听周文璟问：“你真不是叶家亲生的？” 叶青瑜沉默了一会说：“不是。” “那叶小姐费了半天劲，原来是给他人做嫁衣。”周文璟惋惜似的摇了摇头。 “文总真是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 第3章 择日不如撞日 “过奖。”周文璟甚是认同地点了点头。 “文总这次回来，是看上哪个项目了？”叶青瑜问。听说最近海外生意不好做，周文璟是打算回国看看，周家多少还有点人脉在，他突然回来，肯定也是看上了哪个项目。 “不急。”周文璟给她喂下最后一个馄饨，把药给她说，“半小时之后再吃。” 他顿了顿，补充道：“下次你要是不喜欢，提前和我说。” “……” 叶青瑜无语地看着他：“文总这还账方式还真是人性化。” “不然，叶小姐还有什么能还的？”周文璟挑了挑眉说，“而且，除了男女关系，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能拿捏住叶小姐的。” “你怎么会觉得这种事能拿捏住我，你就算录像了也威胁不了我。”叶青瑜的眼神好像在看个老干部，“没看出来，文总这么封建。” 周文璟似乎有些生气，他笑了声：“叶小姐不封建，绯闻对象一大堆，嘴都不会亲。” “你会，你熟练，我工作没时间，文总这几年倒是闲了。” “这不都得谢谢叶小姐。”周文璟压着她的后颈，让她靠近自己说，“听说之前你家里还给你定了个未婚夫？” “文总八卦的消息倒是灵通。” “这都没亲过？” “他对我不感兴趣，商业联姻而已。” “你对他感兴趣吗？” “你猜猜。”叶青瑜心说有兴趣就见鬼了，她见都没见过几次，就帮着处理对方好几个情人了。 周文璟好像有些不高兴，他的手蹭过叶青瑜略微红肿的嘴唇说：“他现在，好像算是叶瑾书的未婚夫。” “大概吧。”看叶家心疼叶瑾书，倒真不一定舍得她嫁过去。 周文璟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出口，只说了句早点休息，自己跑到阳台上，不知道和谁打电话。 叶青瑜也确实累了，吃了药躺下继续休息。 周文璟点了支烟，想起来和叶青瑜之前的几次见面。 真算起来，他和叶青瑜正式的交流其实没几次，多数的时候是点头问好，或者他单方面地观察叶青瑜。 周文璟第一次见叶青瑜是在小巷里，叶青瑜给了流浪汉一个面包，那个流浪汉缠着她想要钱，一直不让她走，结果她看周围没监控，反手打了那个人一顿。 当时他想，真不愧是传说中心狠手辣的叶大小姐。果不其然，他后来的好心换来的是大小姐插过来的刀。 周文璟曾找叶青瑜求和过，他可以让出一部分利润，何必让两家这么两败俱伤地搞下去。 叶青瑜只是漫不经心地搅着咖啡，笑道：“文总，蛋糕就那么大，不够分啊。” 叶青瑜的野心比谁都大，和她比起来，叶济川也好，其他的二世祖也好，都显得不值一提。 “但这么搞下去你能得到什么呢，叶家甚至没你的股份。”周文璟忍不住问，这种他都能查到的事，叶青瑜不知道也不在乎吗？ 叶青瑜为了谈订单喝得不省人事，她哥哥夜总会豪掷万金，她的联姻对象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的泰迪，叶家不过是把她当工具，她不去搞她哥哥，把外面搅得乌烟瘴气的有什么用？ “文总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叶青瑜压下一张卡，笑了笑说，“密码是文总生日，咖啡钱，不用找了。” 查了余额后周文璟又想，他可能也想多了，叶大小姐看来没少赚。就像后来吃了他的馄饨，叶青瑜依旧留下了一张八位数的卡，估计她也没想到，这两笔钱是周文璟后来的救命钱。 在听见叶家的消息后，之前的很多疑问也得到了解答，周文璟还说再重男轻女也不至于一点东西都不给女儿留，原来不是亲生的。 只是可惜，最后算来算去还不是一场空，叶青瑜就是这么一个可恶又可怜的人。 周文璟吹了会风，等味道都散了才进去。他的身上有些凉，过去抱叶青瑜的时候她动了动，但没有躲。 落魄的大小姐很会审时度势，针锋相对的嘴终于能说出来点好听的话。 周文璟后知后觉的想，他大概也是有点羡慕叶家那些人的。叶青瑜全心全意不计后果做的那些事，是为了叶家，要是能换个人就好了。 别管最后是不是反咬一口，过程起码是享受的。 叶青瑜一觉睡到天亮，她很久没有自然醒过了。周文璟看起来早醒了，坐在电脑桌前开会，床头柜上放着热水和早餐，叶青瑜隐约听见他在说城西，资金之类的话。 叶青瑜动作顿了顿，城西的荒地最近是有消息说要规划成新的生活区，那块地早早的就被薛家拿下，叶家闻风而动，也想分一杯羹，合同就是她拟的，难不成周文璟还想插一脚？ 隔着镂空的屏风，周文璟恰好抬起头，视线与她交汇，匆匆结束了会议。 再装没听见不太现实，叶青瑜于是直接问：“文总想做城西的项目？” “叶家不是也要做？”周文璟说。 “他们的合同就是我写的。” “那叶小姐再写一份？” “文总要那块地干什么，材料，工人，设计图纸去哪找？”叶青瑜问。 “这就是我该操心的事了，叶小姐只用负责帮我把东西从叶家手里抢过来。”周文璟俯身靠近她说，“还是说，叶小姐舍不得？” “不至于。”叶青瑜沉默了一会说，“但叶家和薛家有联姻在，只靠价格抢不太现实。” “我知道，叶小姐之前的未婚夫，就是他家老三。”周文璟抬手摸着她的下巴，半跪在床上，看着她的眼睛说，“所以这个事，还得叶小姐去谈。” 叶青瑜垂下眼，她能拿什么谈，追忆过去吗？ “听说他们今天也在这里开沙龙，叶小姐择日不如撞日，下去看看？” “好。”叶青瑜最终答应说。她和周文璟如今算是利益合作，提供点价值理所应当。不过她记得今天的沙龙是在别的酒店，改地方了吗？ 第4章 又不是去相亲 “叶小姐答应的真痛快。”周文璟似乎又不太高兴，他的手移到叶青瑜脖子上，不轻不重地按着。 叶青瑜摸不清他的脾气，这次回来周文璟似乎变了，之前的温和变成了披在外面的皮，内里却是像失控的车。 但想想，再随和的人，经历了家庭巨变，没点变化都说不过去。 叶青瑜还记得，曾经骄傲的人为了笔之前看不上的生意卑躬屈膝，求人的摇身一变，成了高高在上的施舍者，周文璟最后那段时间没少受刁难，海外的生意起步也没那么简单。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就是叶青瑜她自己，现在周文璟虽然和她合作，但心里大概也不痛快。 周文璟绕到她身后，略微发凉的手指掠过她身上斑斑点点的痕迹，最后抬起她的下巴说：“下午两点开始，叶小姐准备一下？” “我有什么好准备的？”叶青瑜仰头靠在他肩膀上，呼吸有些粗重。周文璟将她禁锢在怀里，好像报复一样，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昨天他咬过掐过的地方。 “我以为叶小姐会好好打扮一下。” “你这又没东西。”叶青瑜说，而且有什么必要打扮，是去谈事又不是去相亲，再说她相亲都是穿工作装去的。 脖子上的手忽然收紧，叶青瑜急促地喘息，周文璟头埋在她颈窝里，咬住她脖子的软肉摩挲。 “文总，一会还得去沙龙。”叶青瑜难受得有些厉害，皱眉提醒说。 “我知道，你去见你前未婚夫，还有你哥好像也在。”周文璟暂时放过了她，但依旧紧紧从身后抱着，没有松开，“你之前用什么牌子的化妆品？” “不知道，导购随便推荐的。” “那我就让秘书随便买了。” “找个粉底和口红就行。”叶青瑜平时也不化妆，她觉得这个浪费时间，实在躲不过就涂只口红。 秘书效率很高，不到二十分钟，就有跑腿把东西送上门。周文璟找了件自己还没穿过的白衬衫给她说：“你的衣服拿去洗了，先穿这个吧，新的。” 衬衫男女款式都差不多，叶青瑜穿上也不违和，衣服都放在一起，上面沾了淡淡的雏菊香。 她对着镜子简单涂了个口红，就在她打开粉底准备遮一下脖子上的痕迹时，周文璟按下了她那只手：“别遮，就这么去。” 叶青瑜沉默了半晌说：“您这算挑衅了，文总。” “他不是成你妹妹的未婚夫了吗，怎么就挑衅了？”周文璟帮她整了整衣领，系上最上面的扣子，刚才的印记恰好在领子上面。 “怎么说之前也……” “合格的前任应该和死了一样，叶小姐不是对他旧情难忘吧？”周文璟打断她的话，随手将她的头发挽起扎在脑后。 “我没……” 周文璟似乎不想听她解释，从身后抱住她，亲在那个咬痕上。叶青瑜推了推他，周文璟更加用力地抱住她，抓着她的手腕说：“别动。” “文总，我和谁住一起他们稍微一打听就知道，我倒是无所谓，不过文总确定要和我传点什么绯闻？”叶青瑜提醒说。她的名声反正一直不好听，不差多一个，周文璟之前可是很爱惜羽毛，抓拍都拍不到一张错位的说不清的照片。 “做都做过了，还叫什么绯闻？”周文璟皱眉说，这下他的不高兴直接写在了脸上。 “文总，还是得再提醒您一下，道德水平太高有时候不是什么好事。” “叶小姐放心，自从和叶小姐交手之后，我的道德水准降低了好多，我就是单纯的想气气他们而已。不然叶小姐以为还有什么？” 叶青瑜垂下眼，没再说什么。 周文璟看着镜子里自己的杰作，满意地松开手，贴在她耳边说：“叶小姐最好别想着把头发放下来，不然我亲自下去，他们更受刺激。祝叶小姐成功。” 叶青瑜想周文璟还真是疯了，她之前为了找点花边新闻就差下药了，还是一个都没找到，现在为了气人，直接把把柄送到人家眼前去了，这又不是什么好名声。 大家外面有人心照不宣是一回事，爆出来是另一回事。 她对着电梯的内壁拉了拉衣服，新换的衣服刚才一抱有点褶皱，头发也有些松了。 她的手刚碰到发夹，手机就响了起来，电梯到达了要去的楼层，叶青瑜接起电话，周文璟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叶小姐，不需要我陪你去吧？” “不用。”叶青瑜看了一眼电梯里的监控，放下手走出电梯说。 没记错的话这是新开的酒店，就算是常住的VIP客户，应该也不能随便调取监控。不过周家还有点人脉在，他回来应该不是随便选的酒店住，说不定这个老板和他认识。 叶青瑜没有多想，当然也不知道，周文璟电脑上四四方方的小格子里，有这个酒店所有的监控。 “老板。”秘书在会议视频里提醒说，“该说和元荣科创的合约了。” “你们继续，我在听。”周文璟看着监控说。 大概是看出来了周文璟心不在焉，秘书快速汇报完后，整理了一份会议纪要发给他，他随意扫了两眼，没什么问题，就回复秘书继续推进。在这份纪要里，没有任何关于城西项目的东西。 这场沙龙的主办方是薛家，听说今天薛氏公司出了点意外情况，主事的薛老爷子和薛家大哥都不在，担子就落在了老三薛盛身上。 薛盛平时主业花天酒地，副业风花雪月，对工作上的事一点没有头绪，大家也不会为难他，让他落个清静。 他早说这新酒店风水不好，至少克他，上次他来差点被警察扫走，上上次腿差点摔断，不知道叶济川怎么突然瞄上了这块地方，非要他们把沙龙改到这，说试试新地方。这下好了吧，果然不顺畅。 有人忽然拉开了他对面的椅子，薛盛抬头，吃了一惊：“叶青瑜？” 不是说她被叶家赶出去了吗，怎么还能来这？ “好久不见。”叶青瑜朝他点了点头，也不废话，“我就直说了，我想和你大哥谈谈城西的那块地，能不能帮我约一下？” 第5章 没谈过女的 薛盛茫然的指了指自己，好笑的说：“你没搞错吧，叶青瑜，你绿完我还让我帮你传话，还想和我家谈生意？” “你的几个宝贝情人都是我打发的，转账记录都还在，要不我把她们叫来一起聊聊？”叶青瑜淡淡的说。 “你！” “传个话而已，薛家和叶家又不止这一个合作，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关系？”叶青瑜悠悠的说，“能多赚，谁还少赚呢。” 薛盛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样子，忽然不屑的笑了声：“叶青瑜，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没有首饰没有包，十几块钱的衬衫，穿旧的鞋，还以为你是叶大小姐呢？” 之前的叶大小姐多风光，衣服首饰没有重样的，永远打理的板板正正，那时候大家怕她，叫她一声小叶总，现在她离开叶家，什么也没有，怎么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我不管你怎么混进来的，但求人得有求人的样子，你以为我怕几个女人吗？”薛盛轻蔑的拍下一张房卡，“跪下来求我，我考虑帮你一下。” 叶青瑜皱起眉，还没等说什么，就听一个软糯的声音的喊道：“姐姐，薛少爷，你们怎么在这？” 叶青瑜眉头皱的更紧，一偏头，就看见叶瑾书眼眶红红的看着他们，身边跟着黑着脸的叶济川。 “叶青瑜，你还真是死性不改，来这勾引自己妹妹的未婚夫吗？”叶济川冷声道。 叶青瑜无语的笑了声：“叶少爷有时间不如去看看脑子。” “我和她没什么，她来求我办事而已。”薛盛解释说。他多少还是得给联姻对象一点面子，更何况叶瑾书娇娇弱弱的，不像叶青瑜一点亏都不吃。 叶济川冷笑了声，走过去上下打量着叶青瑜：“离开叶家，你什么也不是，你看看你现在，再看看你选的人。” 叶济川看着她不合身的，揉的发皱的衬衫，廉价的头绳，不由得扬起嘴角说：“那个周文璟不过是被叶家赶出去的狗而已，你跟着他什么也没有，识相的话，好好和瑾书道个歉，她原谅你了，我帮你和爸妈说说。” 就知道，周文璟也不过是个落魄的公子哥而已，能管叶青瑜一口饭，还能让她过得好吗，只有叶家才能让她锦衣玉食。 叶济川得意的眼神在扫到叶青瑜脖子上的时候愣了下，那块紫红色的痕迹，刺得他眼睛疼。 空气里好像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雏菊香，叶济川猛地一怔，视线凝在她衣服上。是从她身上飘来的，和周文璟身上一模一样的味道。 察觉到叶济川脸色不对，叶瑾书不安的拉了拉他的袖子，却被他一把推开。 不合身的衣服，皱皱巴巴的痕迹，叶济川一把拉起叶青瑜，指着她脖子上的东西，声音几乎是从牙齿里咬出来的：“这是什么？” 那熟悉的香味熏得他头疼，叶青瑜用手摸了摸，淡淡的说：“蚊子咬的。” 那一看就不是蚊子咬的，谁家蚊子嘴上还长牙齿。叶济川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腕问：“你和他睡了？” 他多了解叶青瑜，他们一起长大，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了将近二十年，叶青瑜边界感很强，挤电梯都站在角落里，握手都只是象征性的握半截手指，被下药都能忍着在大冬天泡冷水，她居然会和一个刚见面的死对头睡了？ 更何况，她对这种事有阴影。 “你们没有是不是，他故意的，他趁你不注意做的？”叶济川好像要把她的手腕捏碎一样。 好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叶青瑜觉得好笑，见怎么也挣脱不开，腾出另一只手甩了他一个巴掌。 会场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虽然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但余光忍不住的往这边瞟。 叶济川被打蒙了，手下意识的松开，怔愣的捂着自己的脸。叶青瑜甩了甩自己的手腕，淡淡的说：“送叶少爷清醒清醒，另外，我的事，又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叶青瑜！”叶济川回过神来，怒道，“谁准你这样自甘堕落？” “叶少爷骂的范围有点广，照这么说，在座的恐怕没几个不堕落的。”叶青瑜笑了笑，把自己新的电话号码写在便签纸上，拍给薛盛，“记得联系我，薛少爷应该也不想自己不太好看的睡姿，打马赛克出现在报纸或者别人的手机里。不打扰了，告辞。” 薛盛脸色一变，将纸团成团朝她扔了过去。他以为这个女人不过是拿他找情人做威胁，没想到她还留了视频。 叶瑾书把纸条捡回来，紧张的看着他们说：“你们别生气了，姐姐就是一时想不开，肯定不是故意的。” 然而这次没人理她，一向笑脸相迎的叶济川，突然猛地掀翻了刚才叶青瑜坐过的椅子。 叶青瑜回到房间，周文璟刚好合上电脑。 “要等等了，薛楠今天没来。”叶青瑜说。 “没事。听说叶济川发了好大的脾气。”周文璟笑着说，“也是难得。” “这不是你计算好的吗？”叶青瑜解开扣子，换上睡衣，这衣服扣子又紧料子也不太舒服，真不知道周文璟怎么买这种衣服，没钱也可以买点舒服的。 “我可真不知道他会发这么大脾气，我以为他就是不爽一下而已。”周文璟发誓说，他真没想到叶济川反应这么大。真这么不爽，当初干什么把人赶走呢？ “来吃点东西。”周文璟指了指他桌子上的东西说。他也没想到叶青瑜就待了这么一小会，他刚点的东西还没吃。 叶青瑜走了过去，刚想从旁边拉个椅子过去，就被周文璟拽着坐在了他的腿上。 “叶小姐要不也有点还债的自觉，看看人家女朋友怎么做的？”周文璟摸着她手腕上被叶济川握出来的手印，不悦的啧了一声，怎么就给了他一个巴掌呢。 叶青瑜不懂他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别人怎么做的，她就知道薛盛那几个情人就是因为太黏人，黏到他烦了才让自己打发了的。但她们也没随地大小坐，有事没事坐薛盛腿上的。 “没谈过女的，要不你等我谈个再说。”叶青瑜说。 周文璟看了她一眼，好像有点无语，最后像是安慰自己一样说：“算了，吃饭。” 第6章 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叶青瑜很少有和人这么近距离接触的时候，感觉浑身都不对劲，周文璟的呼吸打在她脖子上，还有些痒。 在周文璟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小笼包递到她嘴边的时候，不对劲的感觉达到了巅峰。她这才注意到，这里只有一份餐具。 “你要是就订了一份饭，我就再点一份等会吃。”叶青瑜说。 “没事，点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周文璟箍着她的腰不让她走，“我上周刚做的体检，正常得很，叶小姐要看看吗？” “倒也不必。”叶青瑜忍着心里的异样，吃掉了那个包子。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叶青瑜觉得是不是该给他买个抱枕，周文璟好像不抱着什么东西就难受一样。 叶青瑜不禁反思，自己当年给他这么大阴影吗，虽然自己确实不干人事，但当年他走的时候还不这样。 而且没记错的话，周文璟是有洁癖的，吃火锅都恨不得分餐，什么时候也能和人共用一双筷子了？ “在想什么？”察觉到她好像走神了，周文璟紧了紧她腰上的手问。 “没什么。”叶青瑜吃掉了他送到嘴边的东西，心里想她应该找时间咨询一下专业的。 “叶小姐最好不是想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我还能想谁？” “我怎么知道，叶小姐心里的东西那么多。” 叶青瑜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好在周文璟没再说什么，吃完饭后，周文璟还是抱着她没有松开，另一只手一直摸着她手腕上那圈红痕。 “他力气还挺大。”周文璟神色莫名的说了句。 叶青瑜瞥了他一眼，想说你力气也不小，昨天的东西有些消下去看不见了而已。 周文璟看见叶青瑜控诉的眼神，和她十指相扣，笑了声说：“叶小姐欠我的债，又不欠他的。” “所以我那巴掌扇在他脸上了，没扇在文总脸上。” “那我还要谢谢叶小姐了。”周文璟又蹭着她的肩膀，头发落在皮肤上有些发痒。 “文总真的不用工作吗？”叶青瑜由衷的问。 “我都不急，叶小姐急什么？” “毕竟文总也知道，我现在没钱。” “放心，饿不着叶小姐，也不会让叶小姐流落街头。” “文总就没有其他的项目要做？”叶青瑜想他回国总不能就只做这一个项目，而且看起来还就像是心血来潮决定的一样。 “你也知道，人走茶凉，当初叶小姐把我赶出去之后，我就接不到什么单子了。”周文璟说。他发现叶青瑜还是有点良心在，一说起这个，总能挑起她为数不多的愧疚。就这一点愧疚，足够他做很多事。 两个人说着说着又滚到了床上，周文璟按着她的手腕举过头顶问：“叶小姐不会再算计我了吧？” “这谁能说得好，你也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叶青瑜笑了笑说。 周文璟就知道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连骗人都懒得骗。叶青瑜就像山间的风，谁也抓不住她。 叶青瑜的声音都被堵在了嗓子里，周文璟咬着她本来就有些肿的唇，掠夺着她胸腔里的空气。 这人一边作恶，一边把一个盒子放在她手上，求助似的看着她说：“叶小姐帮帮我，我不会。” 叶青瑜看清了手里的东西，气的想骂街：“我都没有这东西，我更不会了！” 他倒是记得不让她吃药，但总感觉更可恶了。 “那叶小姐看下说明书。” “你大爷的！”叶青瑜终于没忍住骂道。 这次回来，周文璟从不克制自己的欲望，叶青瑜觉得在他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不见了。这样也好，好人好报只存在于理想的小说里，时刻端着叶青瑜看着都累，现在哪还有不疯的。 接到薛楠的电话是晚上七点，这位薛家的大哥是个有名的笑面虎，人前装得彬彬有礼，实际心眼比谁都小。 叶青瑜看着自己手机上还有两个未接来电，头疼的按着太阳穴，刚才都没听见，求人合作却不接电话诚意确实不够。 不过生意场上，大家表面上一般不会闹得太僵，薛楠的语气还算客气，半开玩笑道：“叶小姐还是那么忙。” “换了个二手的手机，信号不好，薛总见谅。”叶青瑜歉意地说。 “听说叶小姐今天，还去了新海酒店的沙龙。” “本来想当面和您聊聊，可惜您不在，没想到会遇见故人，产生了点小摩擦。”叶青瑜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解释说。 薛楠听人说了下午的事，知道也不能怪叶青瑜，发疯的又不是她，解释一下就算过去了。听见她嗓子有点哑，薛楠象征性地问候说：“叶小姐感冒了？” “有一点。”叶青瑜拍掉了她腰上企图作乱的爪子，看着那个还在装睡的人，有股火气上不去下不来。 “换季的时候，叶小姐注意身体。”薛楠说，“听说叶小姐对城西的项目有想法？” “叶家给的价格再加两个点，薛总和叶家也不差这一个合作。”叶青瑜说。 “我和叶小姐也不差这一个合作。” “再加上你弟弟的硬盘，我保证我这是原件，其他人那都没有。”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笑道：“当时叶小姐去处理那些事，我母亲还说你有几分薛家儿媳妇的样子，原来叶小姐为的是这个。” “总不能真是我喜欢上你弟弟了吧。” “也是，叶小姐哪会喜欢上什么人。”薛楠松口说，“后天下午两点之前，希望能看见叶小姐新拟的合同。” “好。”叶青瑜挂了电话，周文璟不再装睡，将她拉到自己身上问：“你还有他照片？” “当时帮他处理情人的时候留的。” “你还帮他处理情人？”周文璟幽幽地说，“风流浪子和豪门正宫太太，我都有点磕你俩了。” “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叶青瑜无语地说，大清都亡了还正宫。 身上的手又不安分起来，叶青瑜挣扎着起身说：“你别胡闹。” “再来一次。”周文璟咬着她的耳朵堵她的话，“叶小姐别忘了，自己是在还债。” 算了，叶青瑜破罐子破摔地想，怎么说也是她对不起在前，周文璟长得不差保养又好，硬算起来她也不吃亏。 第8章 看起来好像反了 薛楠在时钟刚蹦到两点的时候，收到了叶青瑜的邮件。 他和叶青瑜交到打的并不多，一般都是她的助理或者秘书出面，老实说叶大小姐凶名在外，薛楠多少有点怕她，周家说倒就倒，难保下一个不是他们家。 叶家把她赶出去，他们这些看热闹的是最高兴的。 但她和周文璟又搅在了一起，这是谁都没想到的。之前他们斗得死去活来，薛楠没少趁机捡漏。 这两个人加在一起，也不是好对付的，但叶家近些年做大做强，谁都不放在眼里，也让人不爽。 虽然叶家也是叶青瑜做起来的，不过叶家人似乎都有一种他们也行了的错觉，尤其是叶济川近些年颐指气使，好像他们是叶家的附庸一样，前几天的沙龙也是，说闹就闹，说换地方就换地方，完全没把他们这个主家放在眼里。 薛楠决定给叶青瑜一个机会，周文璟几乎等于从零起步，等他们成长起来还不知道多少年，相比起来还是叶家威胁更大。 他约了叶青瑜见面详谈，这时候卖叶大小姐一个人情也无可厚非。 周文璟得到消息的时候，并没有心愿得偿的开心，而是看着叶青瑜问：“你想让我拿到这个项目吗？” “文总这是什么话，不是您说想要这个项目吗？”叶青瑜疑惑地看着他。 “叶小姐会让我拿到它吗？”周文璟问。 叶青瑜手不自觉地攥了攥，她移开眼睛说：“我努力。” “叶小姐，要是我随便让你利用的话，可以不骗我吗？”周文璟凝视着她，那个眼神好像真的带着恋人之间的缱绻和深情。 叶青瑜不习惯这种突然严肃的氛围，像是玩闹般讪讪地笑了笑：“文总别开这种玩笑。” “我不怎么开玩笑。” “你知道我的，真的会让你倾家荡产的，文总。”人在慌张的时候总喜欢干点什么来掩饰自己，叶青瑜伸手整理了下他刚系好的领带，拍了拍他的领子说，“我走了，文总。” “我送你去吧。”周文璟稍稍低头，由着她整理，最后说道。 “不用了，挺近的。” “走吧。”周文璟没给她拒绝的余地。 他把叶青瑜送到公司楼下，目送着她走上写字楼，这座伫立在市中心最繁华地带的建筑，之前是周家的，后来被薛家买走，成为这里新的主人。 周文璟忍着想抽烟的冲动，嚼了个口香糖。他之前除了生意避不开的时候都不沾烟酒，现在事多了也忍不住来两口。 秘书突然来了电话，问道：“老板，段副总问您什么时候回去。” “我不是说要休假一个月吗？”周文璟皱眉说。 “周裕和周婷婷打起来了。”秘书顿了顿，补充说，“动手了。” 这是他两个表亲，周裕的父亲就是当年策划周文璟车祸的人，但这个表弟当年没有参与，反而通风报信救了他一命，周文璟也没赶尽杀绝。 不过其他人大概不这么想，都是觉得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也有不少人明里暗里给他使绊子，再企图来周文璟这邀功。 周文璟不由得头疼：“他们有什么可打的？” “还是科创项目的那点事，您不在段副总不敢亲自做主，先生和太太处理起来，也难免偏颇。”秘书委婉地说。 “这都不敢处理他这个副总也别干了，继续钓鱼去吧。”周文璟烦躁地捏着鼻梁说，“你去给周裕办个停职，就说我说的，然后给他买票让他来找我。” 秘书应了声，小心地问：“城西的项目还要再评估一下吗，按目前的消息来说利润不低，您要做的话我去确认下。” “不用了，这个项目到不了我手上。”周文璟看着高高的写字楼，叹了口气说。 结果不出周文璟所料，叶青瑜找到薛楠办公室的时候，叶瑾书和叶济川已经在里面了，一向花天酒地的薛盛也破天荒地和他们一起来了公司。 薛楠露出了抱歉的神色，说道：“真的很抱歉，叶小姐，大家都是来赚钱的，我想他们给的数你应该给不了。” 两家毕竟有很多生意往来，又有联姻，叶瑾书放低了面子，先是为了沙龙上的事道歉，又给了个不赚钱的价，并承诺有利润的话再分一部分给他们。 这挑明了是要抢这个项目，再加上之前他们也明说不会放过叶青瑜，薛楠没必要冒着得罪他们的风险帮叶青瑜，更别说两个丧家之犬有没有本事把事坐起来还说不好。 他们和叶家之间的矛盾怎么说还不明显，有的是时间清算。 叶青瑜看见他们得意的表情就知道，他们给了更高的价格。 叶青瑜太了解叶济川了，他想按死谁，就不在乎赚不赚钱，甚至亏点也无所谓。 “叶青瑜，你可真行，做了那么多恶心事，结果自己家的生意还抢。”薛盛忍不住讽刺道。 薛楠咳了声，用眼神警告他别乱说话。 叶济川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走近叶青瑜，低声说：“怎么样，还没想通吗，离开叶家，你什么都不是。” 叶青瑜皱眉远离了半步，叶济川冷笑道：“周文璟能给你什么，还不是让你一个人来谈合同，除了我，你以为还有谁会袒护你？” 见叶青瑜不说话，他难得地放缓了语气：“你说你犟什么呢，只要你和我回去好好认错，我帮你和父亲说说，叶家不在乎多养个人。” 叶青瑜懒得和他废话，朝薛楠颔首说：“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希望有机会再和叶小姐合作。”薛楠客套道。 见她无动于衷，转身直接推门出去，叶济川愣了愣，也跟着追了出去。 叶瑾书露出难过的表情，道歉说：“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一直很担心姐姐，姐姐她说走就走，一点都不和我们联系。” 薛盛安慰了她两句，转身帮着骂叶青瑜。他也早就看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不爽了。 薛楠懒得理自己这个脑子不健全的弟弟，但他渐渐觉出不对劲的味道，不是说叶青瑜都给叶济川下药了吗，怎么看起来好像反了？ 第9章 还有这种好事 叶青瑜到前台打了招呼，前台的小姑娘接到电话，送上了个小礼盒解释说：“真是抱歉叶小姐，老板也不知道这个时间有人突然到访。” “是我来得不巧。”叶青瑜当然清楚，毕竟消息就她自己放给叶瑾书的。他们最好能吃得下这张饼。 “叶青瑜！”叶青瑜正准备走，没想到叶济川阴魂不散，在后面叫住她，一把将她拉到旁边的角落。 看得出来他有些烦躁，不停地开关打火机的盖子，叶济川不明白她有什么可倔的，明明道个歉就能留在叶家，就是不做。 她是真想离开叶家吗，她也看见了，离开叶家她什么也不是，没人敢要她的合同，甚至没人敢留她工作。 周文璟能给她什么，不过也是为了报仇，折了她的翅膀，把她留在身边羞辱而已。 叶瑾书说她就是想试探他们的底线，她就是想证明叶家离不开她，薛盛也说他见过这种女的多了去了，晾一晾就好了，不然迟早有一天让她踩在头上。 叶济川也想，是该这样，她在外是小叶总，在家对谁都爱搭不理，甚至连叶瑾书都排挤，再不警告一下，她真该以为叶家是她的了。她不过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要不是叶家，哪有她的今天。 “叶青瑜，我警告你，差不多就得了，再拿乔，我们真该生气了。”叶济川警告说。 叶青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忽然笑了声。她甩开叶济川：“你真该治治脑子，我离开叶家什么都不是的话，你急什么呢？” 叶济川愣了下，恶狠狠地说：“我是担心你，好歹这么多年感情了，叶青瑜，没人比我更了解你，也没人比我更关心你，你做了这么多错事，只有我才会原谅你。你该不会觉得周文璟是在帮你吧？” “重要吗，我现在无处可去，只有他收留我。还是你觉得，我应该去天桥底下要饭，然后等你们心情好了，再去你们门口跪着求着你们回去吗？” “那也比你现在自甘下贱好，你知道现在外面都怎么说吗，说周文璟就是报复你，把你养在外面，当个不三不四的小雀！”叶济川想起外面传的那些风言风语就生气，要不是她跑去和周文璟住一个房间，那些话也不会飘出来。 “你一会和我们一起回去，去认个错，其他的我帮你说。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叶济川施舍般的和她说。 他总是这样，高高在上，一点小恩小惠，仿佛从天而降的救世主，惶然不觉那些苦难和灾祸都是他带来的。 “和你回去，我能得到什么呢？”叶青瑜问，“还和之前一样吗？” “对，只要你乖乖听话，别再做那些无谓的举动，我们就还和之前一样，你也还是叶家的女儿。”叶济川扬起嘴角，他就说，叶青瑜不可能真的离开叶家，之前的那些不过是更深层的试探而已。 “是吗？”叶青瑜笑了笑，不置可否。 “一会等瑾书下来，你先好好和她道歉，她会原谅你的，爸妈那边，生气归生气，也不会太和你计较。”叶济川安排道，好像已经想到了之后的事，“对了，你不是和周文璟还在一起吗，去套套他的底细，要是没什么异常，这次直接把他按死，爸妈看了会高兴的，他们一高兴就原谅你了。” “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叶济川嘴角扯得更大：“怎么说我也是你哥哥。” “真是好想法，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周文璟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不远处。 叶济川愣了下，叶青瑜意外地回头，见他从暗处走了过来，站定在离他们一米远的地方，看着她说：“叶小姐，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回去，他指的回去是哪呢，和他走，还是回叶家？ 因为叶青瑜刚才没反驳他，叶济川心情不错，让他有了招招手叶青瑜就会乖乖回来的错觉，甚至还能阴阳怪气地嘲讽两句这个曾经的对手：“这几天，要感谢周先生照顾我妹妹了。” 周文璟皱了皱眉，打断他的话，朝叶青瑜伸出手说：“叶小姐，要和我回去，还是和这个陌生人走？” 叶青瑜犹豫片刻，后退了几步，叶济川脸色骤然变冷：“你要和他走？” 刚才说了那么多，她还是没听进去！不，也可能是想看看周文璟有什么底牌，然后再一网打尽，她之前一直这样，现在一定也是。 “不然和你这个陌生人走吗？”周文璟手揽在叶青瑜肩膀上反唇相讥，其实心里没底。他就知道不能让叶青瑜一个人在外面，她至今还姓叶，而且这块狗皮膏药无处不在，甩都甩不掉。 “叶青瑜，周家现在也没什么威胁，不用你去打探消息。”叶济川脸色阴沉地盯着他的那只手，叶青瑜没有躲开，她没有躲。就算是逢场作戏，这个牺牲也太大了，这不可以。 叶青瑜挑了挑眉，听见他继续威胁：“你今天敢和他走，这辈子都别想回来。” 叶济川似乎笃定，这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威胁。 她肩膀上的手力气大了些，好像挽留她一样。叶青瑜歪头，和周文璟靠得更近了，笑了笑朝着叶济川说：“还有这种好事？” “叶青瑜！”叶济川被她们之间的距离和叶青瑜那个笑刺痛了眼睛，再装就过了，他们才认识几天？ “叶总慢慢破防吧，我们先走了。”周文璟心落回去了些，揽着叶青瑜的肩，带着她往外走。 叶青瑜清晰的感觉到了周文璟的紧张，肩膀上的手微不可查地颤抖，话也比平时少了。 到了车上，叶青瑜沉默了一会，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进来。” 毕竟是之前周家的地方，难免会睹物伤情。 “我不进去，叶小姐是不是就和他走了？”周文璟发动车子问。 “他想得太好了，叶家的其他人是不会让我回去的。”叶青瑜说。 “我是问叶小姐的想法。” “我有什么想法，总不会去自取其辱。”叶青瑜又沉默了一会说，“这个项目，叶家出了高价，他们能和经销商拿底价还有的赚，你再做就亏了，换一个吧。” 第10章 鱼饵 “这又不是点餐，想换就有。”周文璟说完这句话后，叶青瑜再次沉默。两个人一路无话，直到回到酒店房间。 酒店还是他们出去的样子，周文璟没叫清洁服务，衣服还凌乱地丢在床上，桌子上是没收拾的餐盒。 周文璟一言不发地开始收拾，叶青瑜想帮忙被他挡了回去，他从来不让叶青瑜沾手这些事。 垃圾被打包丢去了外面，新风和空气清新剂重新布满房间，周文璟大概已经做了心理建设，对于她会背刺自己早有准备。 他调出了一段录音，是叶青瑜和叶瑾书剪辑后的谈话，听起来像是她们早有交流，通风报信一样。 叶青瑜脸色变了变，周文璟神色平常，像是来吃了顿饭一样自然问：“叶小姐跟在我身边，该不会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想帮叶家探探我的底细，然后找找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再把我赶出去，或者干脆搞死我？” 她就知道周文璟听见了刚才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而且他还早就知道了她和叶瑾书的对话。 周文璟看着她默不作声的样子，问道：“不打算和我解释一下吗？” 叶青瑜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更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她说：“没什么好解释的，但我没想回叶家。” “那就是想独立门户？”周文璟眼眶微红，不知道她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她随便编个理由自己就信，但她说没得解释。 叶青瑜沉默着没有反驳，周文璟大概猜到了：“你想让叶家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我们争来争去，你当渔翁是不是？” 叶青瑜不是能依附于谁的性子，之前没根基的时候对叶家言听计从，站稳脚跟后也开始阳奉阴违，甚至故意露出破绽，测试叶家的底线和手下人的忠诚。 她不是想换个老板，她想自己说了算。 “抱歉啊，文总，但你了解我的。”叶青瑜说。 “这个项目你原本想给谁？”周文璟问。 “原本想我自己拿的，但叶家逼得太紧，就没必要了。” 周文璟也不是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毕竟他早就知道，叶青瑜一向心狠，他的底线在叶青瑜这一降再降。 “叶小姐直接说，我未必不会帮你。”两个人越靠越近，周文璟迫切地想从那张脸上看见什么愧疚感动或者恼怒的情绪。 “你早和我说，我不刺激叶济川，说不定他也不在乎那块破地。” “这次你能帮，下次呢，要是和文总有竞争关系呢，我总不能赌吧？”叶青瑜主动拉开距离，笑了笑说，“文总信不过我，我也信不过文总，大家各取所需多好。” 周文璟深吸了口气，不知道是生气还是难过。叶青瑜想他大概是生气吧，白养了这么多天，什么都没捞到还被利用当靶子。 “元荣科创的老板之前欠了我人情，文总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要两个专利。”叶青瑜想了想说。 这次轮到周文璟愣了下，他以为什么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但他没查到叶青瑜和元荣有过什么关系，那是家生物公司，叶家之前没涉及过这个领域。 不过叶青瑜给的东西，一向是刀枪外面包裹了美味的糖果，一口咬下去不知道是香甜还是流血，对周文璟更甚。周文璟有时候想不明白，自己和叶青瑜到底有什么仇，没见她这么对别人的。 “这算是给鱼喂饵吗？”周文璟问，“叶小姐怎么证明，这不是另一个坑？” “就看文总敢不敢接了。”叶青瑜笑眯眯的，看不出真假。 “敢。”周文璟说。哪怕叶青瑜每次给他的都不是好东西，他都想下一个或许就真的是糖果呢。 叶青瑜每到这个时候都要感慨一句，周文璟还是老样子，永远把人往好里想，明明自己气得不行，还是发不出脾气。 不过这次她显然话说早了。 月亮挂上树梢的时候，上午被她亲手整理过的领带，一圈圈地缠在她手腕上，逐渐收紧。 周文璟漆黑的瞳孔看不清深浅，倒映着叶青瑜狼狈的影子。 “叶小姐那个不叫喂饵，这个才是。” 他将叶青瑜禁锢在方寸之间，手指划过她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停在她脖子上数着她脉搏的跳动，感受着她轻微的战栗。 薛楠送的礼盒里拆出了酒店餐厅的年卡，周文璟对此嗤之以鼻，说这东西也好意思拿来送人，转手就把礼盒的丝带覆在了叶青瑜的眼睛上。 “叶小姐既然选择留下，就别走了。”她听见周文璟轻声说。 月亮透过窗户照在他们身上，可惜叶青瑜什么也看不见。 这让她想起了叶家那个漆黑冰冷的储物间，但这里又那么暖和，让她可以分辨得出不是那里。 周文璟感觉她似乎僵了下，意外道：“叶小姐怕黑啊？” 叶青瑜嘴里咬着衣服，发不出声音，难耐的喘息着。 “有我在医院里害怕吗，叶小姐，当时医生说我差点救不回来，后来又说我的腿可能永远也站不起来，有比我当时还害怕吗？”周文璟恶劣地说起三年前的事，问道。 丝带上的水渍渐渐扩大，叶青瑜心里和身上都难过到了极点。 周文璟早就知道自己疯了，他从来就不是众人眼中绅士有礼的小周总，他动过不少阴暗的念头，但父亲说宽以待人严以律己，母亲说人与人之间不能计较那么多，他要优秀，要对社会有用，要为周围人遮风挡雨。 “我当年就想这么做了，叶小姐。”她抖得太厉害，周文璟安抚似的摸着她的脸说，“我当年就想把你绑过来问问，你是不是真的什么都感觉不到，你做了那么多对不起我的事，我找你收点代价总不过分。但我当时想我不能学你，有些东西得你情我愿，我不高兴，不能让你也不高兴。” 周文璟这几年都在想，他不那么瞻前顾后就好了，强扭的瓜别管甜不甜，起码能有个瓜。别人手里满满当当，只有他什么都没有。 “这几年我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对别人好有什么用，我想要的东西得不到，我落魄时没人帮我，我还不如学学叶小姐，不择手段。” 他的动作算不上温柔，摸着脖子的手缓缓收紧，叶青瑜皱眉高仰着头，像是濒死的天鹅，身上浮起了细密的汗。 “我回来的时候就发誓，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得到你。你算计我，没关系，但你总得给我点什么。” 第11章 你总是在退让 叶青瑜虽然算计他，但在其他事上格外容忍他，比如现在，他闹的再过分叶青瑜都没说过什么。 “叶小姐，那两张卡，真的没有私心吗？”周文璟问。 这个问题，他问过了，但他还是期待着得到不一样得答案。 但他不敢，否则就不会在这种时候问了。 衣服还被叶青瑜咬在嘴里，周文璟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安抚她发抖的身体，把她沾着汗的头发拢在耳后，亲掉她溢出来的眼泪。 “不重要，都不重要。”周文璟说。 他出生在一个和睦且有钱的家庭，赢在同龄人的起跑线上。父亲是家里的老大，一向古板正直，从小就教育他要做个好人，爱护家里的弟弟妹妹。母亲是老师，说话温温柔柔的，让他别计较太多，吃亏是福，好人才有好报。 这个观念一直贯彻到他遇见叶青瑜的时候，在此之前，他和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好朋友，老师，同学，亲戚，每个人都很喜欢他。 在周文璟的信条里，做不到袖手旁观，就算对方是个罪人，也得让法庭审判用法律惩罚，欺负一个女生不符合他的道德。 所以在酒会上，看见别泼了酒的叶青瑜，他递过去了一张纸巾，和她说：“擦擦吧，需要的话，我让管家再送个备用的衣服来。” 叶青瑜愣了下，接过纸巾，优雅的擦了擦污渍，笑着说：“多谢，我还有衣服。” 她笑起来很好看，明媚的，骄傲的，一闪即逝。 周文璟晃了晃，再回过神来，她已经端着酒杯走了，好友也凑到他身边提醒他：“嘿，劝你别理他，这大小姐狠着呢。” “还好吧。”周文璟还没感受到外界对她的评价。 好友切了声：“等刀落到你身上的时候就知道了。不过也不一定，你家不是那么好惹的。” 当时的周文璟有这个底气，就像他敢出头给声名狼藉的大小姐递纸巾一样，周家多年基业，风风雨雨屹立不倒，坐席从来都是最中央，谁吃饱了撑的和他们对着干？ 事实证明还真有人敢，叶青瑜初生牛犊什么也不怕，周家的订单都敢抢。 听说是给了低价，周文璟知道了之后也没放在心上，大家都要赚钱的，不能怪合作商，也不能怪叶青瑜，两个小单子而已，没了就没了。 但有第一个就有后面的好多个，抢来抢去，周文璟意识到异常的时候，周家已经流失了好几个重要的合作伙伴，当季财报营收直接砍了近一半。 周家的公司刚交到他手上历练，就捅出来这么大篓子，董事会难免传出质疑的声音。 周父出面压下了那些不满，叹了口气和周文璟说：“叶家这位小辈和其他人不一样，你要小心。那些合作商，随他们去吧。” 周父当年做生意还讲究江湖义气，不愿意签什么逼人的合同，或者用不入流的手段。他一路那么过来的，困难时也有朋友和贵人相助，顺风顺水惯了，不知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早就是只看结果不看过程了。 助理将能查到的有关叶青瑜的资料都给了周文璟，这位大小姐喜欢赢家通吃，先用低价抢占市场，再和友商签订独家合作，挤走其他人后，什么都是她说了算。之前已经有几家公司着了道，甚至还有个老板因为高利贷催债从楼上一跃而下，叶青瑜的名头也就此打响。 周家信奉以和为贵，逼人跳楼这种事看着心惊，周父都没干过，而叶青瑜才什么年纪，她甚至比周文璟还小两岁，大学还没毕业。 周文璟清晰的认识到了叶青瑜的狠，流言已经确认是事实，他不再轻视，亲自给叶青瑜的助理致电，想约见她谈一谈。 叶青瑜的助理隔日回电，当天中午十一点，她会在楼下咖啡厅等待。 一边约人基本上提前一周商议，最快也至少提前一天商议。 早上正是车流高峰，不到三个小时，算好了他接到电话就要立刻出门，叶青瑜这是在给他下马威。 周文璟以谈事为先，没有计较，准时赴约。叶青瑜早早的坐在咖啡厅里，化了淡妆，穿着暖咖色的风衣，手里拿着最新的项目书。 “久等，叶小姐。”周文璟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虽然他没有迟到，但对方比他先到，他只能这么说。 叶青瑜放下手里的东西笑了笑，说道：“叫您周总怕是和您父亲分不清，不然我叫您文总？” “都可以。”周文璟不纠结一个代号。 “文总想喝什么，拿铁不加糖少冰，加个牛角包？” 这是周文璟经常点的下午茶，他意外叶青瑜知道，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这种事一打听就了解了，而且他们谈合作总要摸清对方喜欢什么。 周文璟刚点头，服务员就端上了咖啡和面包，显然是早就做好的。 叶青瑜搅着她还剩半杯的咖啡，微笑着说：“文总，现在生意场上，道德水准太高不是什么好事。” 周文璟不太赞成这个说法，微微皱眉。像她这种不在乎名声的做法，短期内可能有成效，长期下去，谁敢和一个劣迹斑斑的人合作，投资人也不敢投资一家声名狼藉的公司。 再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她把路都堵死了，真有什么事，谁还能帮她？ 叶青瑜垂着眼，笑了声，不知道是不是在笑周文璟的天真。 “文总，时代变了。你其实应该在我刚染指周家生意的时候就警告我，这样我有所顾忌，不敢乱来，但你没有，甚至没有为难背叛你选择我的合作商。” 叶青瑜在他说话前，继续道：“从这件事，我至少看得出，您和周总，甚至周氏的企业，不会赶尽杀绝。” “大家都有的赚不好吗，叶小姐，你要是想拓展这方面的业务，我可以让出一部分来，你这么频繁的出低价，算上人工和时间成本不赚钱吧。”周文璟给出自己的诚意，少的这部分周家可以从其他地方赚回来。 “你看，文总，你总是在退让。”叶青瑜抬眼看向他，深色的瞳孔里，是勃勃的野心，“可蛋糕就那么大，不够分啊。” 第12章 能活到现在简直是奇迹 周文璟惊叹于她的野心和大胆，自家的表妹们都还在约着下午茶，比着包包和首饰，讨论明星或八卦，她已经在名利场上厮杀，还想做庄家。 她身上没有饰品，却比谁都闪闪发光。 “叶小姐，你还想全占不成？” “万一呢，梦想还是要有的。”叶青瑜不紧不慢地喝了口咖啡，“文总，你不仅亲自和我的助理说想见我，还答应了我的要求，准时赶过来，说可以让利，我是真的很好奇，周家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如叶青瑜所说，他有掀桌的资本，却一直在妥协。他可以威胁合作商，可以警告叶家，甚至可以断了叶家其他的买卖，但他都没有。 “但这么搞下去你有什么好处，据我所知，叶家甚至没你的股份。”周文璟忍不住说。 秘书给的调查情况，叶济川都有5%的股份，说明叶家已经开始给子女分东西了，可叶青瑜名下房子车子股份什么都没有。 或许是因为重男轻女，又或许是别的原因，但听说她为了一个点干了一瓶白酒，又这么有野心，不像是不在乎钱的人。 “叶小姐不如先处理下自己的家事。”周文璟提醒说。 “这就不劳文总费心了，文总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下个季度的财报再这么难看，能不能接手家里的公司都是问题。虽然文总是独生子，但还有那么多表亲不是？”叶青瑜隔岸观火，像是个看笑话的路人。 “叶小姐不怕周家报复吗？”这就是选择和周家对抗到底了，周文璟看着她的眼睛，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大胆子。 “我不怕，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后招。”叶青瑜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说，她没有十成的把握一向不出手，更何况对上的是周家这种庞然大物。 不过周文璟的天真出乎她的意料，她以为周家看不起她这种小鱼小虾，才让她钻了空子，谁知道对方是真傻。 怎么会有人不用合同约束，还想和对手化干戈为玉帛的？ 叶青瑜人生的原则是除了签字公证过的东西其他的都不能信，得罪了人就要把对方搞死，连只苍蝇都不能放过。 能把继承人教成这样，周家的家风恐怕也是如此，能活到现在，简直是奇迹，老祖宗不知道在底下磕了多少头。 “提醒文总一句，成年人不适合读阉割版的童话故事，人性经不起考验，你猜我怎么知道你喜欢拿铁和牛角包的？”叶青瑜笑着从包里拿出一张信封，两只手指推到周文璟面前，“咖啡钱，密码你生日，麻烦文总结账了。” 周文璟还在想她有什么后招，出神地看着那个什么也没写的信封。 叶青瑜起身带过一阵微风，淡淡的香水淹没在了咖啡和烘焙的香气中，阳光透过层叠的花纹玻璃，留下满地的破碎。 走出几步，叶青瑜回头看向周文璟，解释说：“对了，文总，还是要和你解释下，我今天下午的飞机，未来两周都在外地出差，实在赶不及去其他地方，没有想羞辱你的意思。” 周文璟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银行卡。他不知道叶青瑜这是什么意思，招来服务员结了账。 那张卡里一共有将近二十万块钱，有零有整，着实吓了周文璟一跳。那家咖啡就是平常的价钱，他怀疑叶青瑜是不是拿错卡了。 但她的卡也不至于用自己的生日。 周文璟盯着卡里的余额，越看越觉得眼熟，急忙翻开文件，这个数和秘书估算的，叶家抢单的净收益差不多。 周文璟升起一抹异样的情绪，放完狠话，却又借着咖啡给了他这么多钱，叶青瑜就像一团云，抓不住看不透。 听说叶家最近想涉足建材领域，叶青瑜去出差就是去找几个老板谈收购。 叶家卖百货出身，跟风挤进了房地产的赛道，现在还打起了上下游的主意，俨然准备打通产业链。 在察觉到这一点后，周文璟让秘书打听了叶青瑜的行程，跟着她去了出差的地方。 他看着叶青瑜在一群肥头大耳的中年老板里游刃有余，喝下一杯又一杯的白酒，白皙的脸颊染上绯红，嘴角始终挂着得体的笑。 她给老板们倒酒，敬酒，不着痕迹地躲开企图搭在身上的手，中途去了洗手间后，回来继续谈笑风生。 周文璟就坐在车里，看着餐厅落地窗里的人影，难免有些可怜。 叶大小姐确实敢拼，这种人做什么都会成功。 周家已经很久不需要去这种酒场了，即使有也是主位，没人敢逼他们喝酒，周文璟撑死喝一杯红的，有的时候直接喝白开水。 说白了酒桌不过是一种服从性测试，借着酒精谈下来的东西也可以反悔不认账，只要地位摆在那，酒杯里装玉米糊都没人管。 宴席散场，叶青瑜将他们送到车上，难受地捏了捏鼻梁，上了路边的一辆黑色汽车。 周文璟跟着车到了一家酒店，看见从司机位上下来一个女人，扶着叶青瑜进了酒店，这才离开去自己的酒店。 往日的教养让他不能对危险坐视不理，即使对方和自己有仇。 听说这些老板对叶青瑜画的饼和态度都很满意，甚至愿意再往下压压价，与此同时，一些流言也传了出来，无外乎说她陪睡才拿到的合同，之前的好多项目也是这么拿下来的。 周文璟有时候也觉得可惜，这么厉害的一个人，造谣的人居然还只盯着性别和男女关系。也难怪那些人比不上她。 别说其他家，就是周家年轻一代，都没有什么像样的人。 奇怪的是叶青瑜没有收购任何一家，依旧持观望态度，叼着那几个人的胃口。 现在原料形势大好，这个价格已经没有再降的余地了，拖下去对叶家没什么好处。 就在周文璟好奇她用什么方法再压价格的时候，叶家宣布将自己建厂，进行原材料生产。 周文璟猛然惊觉，她不是去谈收购，而是看他们的工作模式和相关营收，技术工人都挖来好几个了。 秘书还打听到，她和技术员签了对赌协议，一年内生产线能建起来就给他们相应的分红，建不起来全体走人。 第13章 下药 那几个老板察觉自己被耍，气得疯狂骂街，这又有什么用呢，不到一年，叶家的生产线建成，叶青瑜兑现了诺言，那几个小公司悄无声息地被挤倒，消失在时代的浪潮中。 而周文璟这一年也不好过，叶青瑜怕他捣乱，有事没事给他爆几个花边新闻，有时候因为实在找不到，干脆直接把女人送到他房间里，吓得他除了自家酒店之外，都不敢在外面留宿。 周文璟气得在一次酒会上，把叶青瑜堵在了厕所外面。 一年不见，她更加漂亮，也疲惫了，眼睛不再像之前那样光彩熠熠。 “文总？”叶青瑜颇感意外，“这是要和我……叙叙旧？” “叶小姐，我没得罪你，也没给你使绊子吧？”周文璟气得牙痒，“叶小姐怎么就抓着我不放呢？” “谁让文总有本事给我使绊子呢，我只是防患未然嘛。”叶青瑜笑了笑，打趣说，“知道文总洁癖，都是你情我愿的小姑娘，文总没有心动的？”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愿意了？”周文璟咬牙说。 叶青瑜哦了一声：“文总喜欢什么样的，我帮你留意着？” 凭什么只有自己生气呢，周文璟忽然起了逗弄的想法，开玩笑说：“叶小姐不如自己上，说不定比那些都有效果。” 叶青瑜果然愣了下，然后失笑：“文总要能把公司送给我，也不是不行。” “叶小姐胃口真大。” “文总，有时候你真让人羡慕。”叶青瑜看着他生气但不明显的神情想，他真是天真得让人嫉妒。 那时候的周文璟要是知道，下一次聚会就碰到叶青瑜投怀送抱，他打死都不开那个玩笑。出国后的周文璟想起那个时候，总是后悔，当时就应该当次小人。 周文璟在酒店走廊上看见叶青瑜直直地朝他怀里扑过来时，他吓得手里的面包都掉了。 他想破头也没想到，叶家遇到了什么难事，值得她这么拼。 “叶小姐，真来投怀送抱？”周文璟尴尬地笑了两声，想推开她，发现她身体烫得不正常。 “借我用下浴室，求你了。”叶青瑜眉头紧锁，面色潮红。周文璟怔了怔，立刻意识到这是吃了脏东西。 他急忙刷开门，把她推进浴室。没多久，里面响起了水声。 周文璟在外面，反而坐立难安。叶大小姐这是着了谁的道，没记错今天的酒会还是叶家主办的，这种事是狠狠在打主家的脸。 要报警或者叫医生吗，那样叶青瑜的事势必会拿出来做文章，说不定连他都要被编排进去。 过了一会，水声停了，周文璟试探地喊了几声，没人回应。 “叶小姐，要帮你叫个大夫吗？”周文璟不放心地问，“实在不行，我送你去医院。” 时间过了很久，久到周文璟想直接进去看看情况，叶青瑜虚弱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不用。能不能进来扶我一下？” 周文璟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目不斜视地打开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墙，摸着走到浴池边，把手伸给她。 叶青瑜泡了一会冷水，浑身湿透，全身都是冷的。她扶着周文璟的手臂，挣扎着起身，走出浴池。 不知道是地滑还是腿上没力气，她一个不稳，差点又倒在周文璟身上。 嘴唇擦过他的脸，周文璟紧张地直眨眼睛，叶青瑜也慌乱地松开手，转头扶着浴室的墙壁。 光滑的墙壁沾了水，没什么支撑点。周文璟想她也不是故意的，开玩笑说：“叶小姐放心，没碰到。” 他目视前方伸出手，没有看她，意思是让她继续扶着。 叶青瑜大概脑子不清醒，居然笑了笑说：“文总别紧张，就算真出了事，也不会让你负责的。” “那不行，我们家的祖训，不能做了不认账，我要是亲了你那可是要结婚的。”周文璟煞有介事地说。 “哦？”叶青瑜凑了过去，开玩笑道，“要不试试？” 周文璟立刻抬手拦住，她吃了药自己可没吃，这时候趁人之危可是要被唾弃的。 叶青瑜只是笑了笑，离他远了些，淡淡地说：“抱歉。” 周文璟把她扶到沙发上，丢给她了块浴巾说：“我这没有女士衣物，叶小姐先凑合下，一会找人送下。那什么，我去侧卧了，你有事叫我。” “等下，文总好人做到底，借我手机打个电话吧。”叶青瑜将湿衣服都脱下，裹上浴巾说。 周文璟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扔了过去。 叶青瑜打了通电话，删了记录，把手机放在茶几上说：“放心，不给文总制造绯闻。” 周文璟冷笑了声：“你知道就好，我真是谢谢叶小姐。” 叶青瑜好像真累了，歪在沙发上，语气里难掩疲惫。 出于感谢，叶青瑜提醒道：“文总，你该想想，为什么我每次都知道你在哪，能把小姑娘送进你的房间。” 周文璟猛地一怔，他以为自己的行程随便打听一下就能打听到，就像他也能知道叶青瑜的行踪一样。可她这么说，意思是自己身边有内鬼吗？ 是跟了父亲十几年的秘书，还是新来的助理，或者是他没注意到的其他人？ 叶青瑜没有再说，她好像打算就这么歇一歇，她难得有这种脆弱的时候。 周文璟秉承着良心，走过去把她扶到床上说：“叶小姐还是在这休息吧，别第二天感冒赖上我。” 叶青瑜闭着眼睛，昏昏沉沉，用最后的力气说：“不会的。” 周文璟去了侧卧，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他满脑子都是叶青瑜，不去医院也不叫医生，真的没事吧，出了事他要负责的。但他又不能出去把人叫醒，问她你没事吧，那是纯有病。 直到凌晨，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过来，对方说是叶青瑜的朋友，一会来接她，请周文璟去隔壁住，她已经开好了房间。 周文璟想万一让人发现他们在一个套房里，还被下了药，确实说不清，就过去了。 他还是不放心地拉开一条缝，看着隔壁的动静。没一会，他发现叶济川慌张地跑了过来，抱着浑身是水的叶青瑜走了。 她亲哥哥来了，应该就没事了吧，听说叶家兄妹的感情很好，叶济川但凡外出一定会给叶青瑜带礼物。周文璟放心地去睡觉了。 第14章 我不认他们算什么东西 后来再见叶青瑜，对方缄口不言，好像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一样。周文璟也当不存在，默契得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 他一直觉得，生意上的事各凭本事，用这种下作手段不仅不道德还违法。 也不知道叶青瑜后来有没有查出来是谁，反正她也不是会吃亏的性格。 只是叶大小姐着实没良心，又抢了他好几个单子，还有脸来公司找他。 周文璟晾了她半个小时，她也不恼，悠闲地在休息区吃零食，大有一种要是见不到人，她就把公司当家的劲头。 周文璟拿她没办法，让秘书请她进来。 叶青瑜拿着U盘，笑眯眯地递给周文璟说：“来和文总谈个合作，希望文总能把海顷嘉园的项目让给我。” “叶小姐管这叫合作？”周文璟直接气笑了，这都是明抢了。不过在他打开U盘之后，脸色变了变。 他的几个叔伯手脚不干净，吞了公款还想行贿，正好撞上了叶青瑜的项目。 周文璟印象里慈祥的，会从口袋里装糖哄他的叔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他厌恶的样子。叶青瑜把他的童话世界，残忍地撕开了一道口子。 “文总大可以去查查是不是真的，只要一个项目，我已经很客气了。”叶青瑜说。 周文璟那天在椅子上坐了很久，什么都没干。 他开始看见以往未曾注意到的事，家中的长辈们都有了孩子，有的连孙子都有了，不为了自己也为了孩子，他们不满足跟在后面喝汤，谁都想吃一口肉。 他们的手段还不如叶青瑜，哪条都踩了底线，甚至在他质问的时候，还能恬不知耻地说：“大家都这么干，没事的，你也太小题大做了，我也是想着帮周家多赚点罢了。” “每年给你们的钱不够花吗？”周文璟不明白，他们在周家白吃白喝，每年的分红都不少拿，花不完的钱不就是一张纸，要那么多干什么？ “你不知道，现在外面东西贵了呀，那一小包菜，都要好几百嘞，还有孩子总要读书，要吃吃喝喝吧，那点钱哪够啊。” “我又不是没去过超市没上过学！”周文璟怀疑他们把自己当傻子。 “超市里的东西都不知道哪来的，肯定打过药，哪能进嘴啊。”那些人反而责怪地看着他。 “那你们自己去赚啊！” “我们去公司你又不让，其他的你又说不行。”亲戚们语重心长地说，“文璟啊，你还年轻，不能听外面的人说两句话就和自家人翻脸是吧。” 周文璟很久没有这么恼火的时候了，他们去公司根本不是来工作的，是去做大爷的，什么都不会，还对底下人颐指气使，周文璟上任后清退了一批人，也没拦着他们继续拿分红，倒成了他们怨恨的理由。 周文璟还查到，叶青瑜随便拿点钱，就能让这些人说出自己的喜好和行程，甚至一些公司机密。 他和自己的父母聊过相关的问题，父亲说都是一家人，当老大的肯定要照顾底下的小的，母亲也劝他别计较太多。 就和他当年执意要清退那批只会添乱的蛀虫一样，里面有亲戚，有公司元老，有人说他过河拆桥，有人劝他深思熟虑，父母说不能让一起同甘共苦过的人寒心。 他最后还是给了足额的遣散费，让那些人通通回家。 现在想起来，应该就是那时候起，董事会一直对他不满。 他不应该计较吗，他分红从来没少发，这些事别人家好像也都有，就算是叶青瑜，不也是在叶家打白工，还和叶济川感情很好吗？ 他想出去透透气，临出门时，表弟周裕给他一个自己烤的牛角包。他们是一起长起来的，大人间的不满，还没影响到他们的感情。 周文璟拍了拍他的头，说了句早点休息，开车去了酒吧。 他很少来这种地方，也不喜欢酒精和吵闹到耳膜疼的音乐，但他知道叶青瑜今天在这。 听说叶家给她定的未婚夫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不出意外就要订婚了，那个薛家的小少爷，除了正事什么都干，她今晚就是和她的未婚夫联络感情。 周文璟不知道叶家怎么敢把自己的女儿交给这么一个纨绔，叶青瑜居然都没反对。 叶大小姐再可恶，也不至于配个真人渣。 周文璟还是在厕所门口，堵到了叶青瑜。虽然不知道她在哪个包厢，但她一定会上厕所。 叶青瑜对于在这种地方看见周文璟很意外，他站在那，周围好像都安静了，和酒吧的气氛格格不入。 叶青瑜刚补了妆，甩了甩手上的水，微微点头：“文总，来放松啊？” “叶小姐不忙的话，来喝一杯吧。”周文璟沉默片刻，邀请说。 叶青瑜奇怪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周围，笑道：“不了吧，不合适。文总有事？” “有件事想请教叶小姐。”刺耳的音乐和狂欢的人群似乎与他们无关，这里像有一层安静的结界，周文璟问，“叶小姐，如果你的公司里有人摸鱼，有人添乱，他们都是你的长辈，你辞退了他们，他们没办法做了错事，大家都不高兴，你会怎么做？” 叶青瑜挑了挑眉：“不见的吧，我要是员工的高兴死了好吗，本来打工就烦，关系户的脑残领导走了，是我肯定放炮庆祝了。” 周文璟不自觉地笑了笑：“果然是叶小姐。如果这些人是你的长辈呢？” “我认他们，他们算长辈，我不认，他们算什么东西？” 叶青瑜顿了顿：“文总不是问我会怎么办吗，我会想办法把他们手里的股份都收过来，养一批自己的心腹，先清查一批杀鸡儆猴，再慢慢让所有不听话的人都滚蛋，让他们把吃进去的东西全部吐出来，把他们逼到走投无路，让他们不得不来求我，再告诉他们回去等死。” 周文璟默默咂舌：“真狠。” “别搞错了，是他们先逼我做选择的。”叶青瑜把手上的水甩到他脸色，恶作剧一样的笑了笑，“先走了，文总。” 第15章 恩将仇报也不是第一次了 “叶小姐，真的要嫁给薛家吗？”周文璟叫住她问，“叶家的股份似乎至今没有你的名字。” 叶青瑜只是笑了笑，云淡风轻的说：“他们也没亏待我，一家人，不计较这些。” “薛家不是什么好地方。” “联姻而已，对方是个人还是只猪有什么关系？”叶青瑜这次真的踩着高跟鞋走了。 说是联络感情，叶青瑜也没怎么往薛盛身边凑。薛盛不喜欢女强人，对这个亲事很抵触，叶青瑜也不哄他，一晚上拿着酒杯，愣是在酒吧里认识了几个富家千金，谈成了一笔生意。 叶小姐的婚事，大概真不求感情，她这个人可能也没有感情，满脑子就是挣钱。 凌晨时分，叶济川赶来接她，手里还拿着醒酒汤和面包。 晚上的风有些凉，叶济川将自己的外套给她，她摆了摆手，没有接，笑着吃着面包。 或许叶家长辈还是侧重叶济川，但他对这个妹妹真的很好，另一方面叶家也让她接触公司核心，也难怪叶青瑜不计较这些。 周文璟目送他们上车后，也离开了酒吧。 他最后用自己的钱补齐了公司的账，郑重地和那些叔伯们说：“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希望这些长辈见好就收，他们还是和睦的一家人。但好像全家只有他和他爸妈这么想。 周文璟处理自家事的时候，叶家已经壮大，但周家那么多年底蕴也不是吃素的，叶青瑜能抢走几个见钱眼开的家伙，很多注重公司声誉去的人是抢不走的。 周文璟腾出手真的针对叶家的时候，叶青瑜谈不下新的合同。衣服不行可以返工，房子不行可是要出人命的，销售也是个问题，老牌公司就是比新的小公司有保证，谁也不想买个烂尾楼砸手里。 叶青瑜很久没有这么头疼的时候，周文璟看着她不停地去酒局，皱眉喝下一瓶瓶白酒，而她的哥哥在酒吧，一晚上开了六位数的酒。 叶济川真的疼这个妹妹吗，周文璟忍不住想，真心疼的话，至少去挡几次酒吧，他一次都没在酒局上见过叶济川，大部分是在晚会上刷脸。 叶青瑜喝多了，跑到外面透气，扶着树吐了一会。她胃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辛辣的酒精和胃酸刺激着她的喉管。 里面的人起哄着叫她，她缓了缓，又进去继续喝。 周文璟倚在车座上，闭着眼，手攥拳搭在额头上，在叶青瑜再次出来的时候，拿着一瓶酸奶走了过去。 附近的便利店大部分已经关了，酸奶上下沉的白雾和水汽让叶青瑜有了一丝清明，她意外的看着周文璟，察觉到自己有些狼狈，无奈地笑了笑说：“真巧，文总。” “叶家已经吃穿不愁了，叶小姐何必这么拼？”周文璟觉得她大概没什么力气，撕开酸奶盖子递给她说，“没有人能吃下所有的蛋糕，叶小姐给其他人留点活路，自己才有路走。” “文总好像没立场这么说，你不想让我吃蛋糕的时候，我不是什么都吃不到吗？”叶青瑜收下酸奶，草莓的香气在舌尖蔓延，她道谢说，“多谢，我还有事，失陪了。” 周文璟想叫住她，最终没有开口。叶小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谁也劝不了她。 包厢的灯熄灭时，已经午夜，这次没人来接她，她难受地坐在路边，颤着手打开叫车软件。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司机接单，她坐了好久，不停地刷着手机。 周文璟开车过去，按下车窗说：“我送叶小姐一程。” “文总还没走？” “上车吧，现在不好打车。”周文璟解开后座的锁，示意她上车。 叶青瑜确实打不到车，她喝了很多酒，大概清醒不了太久，待在这不太安全。思索片刻，她上了周文璟的车。 “叶小姐住哪？”周文璟问。 “文总送我去个酒店就行，出来没带钥匙。”叶青瑜直接倒在后座上。 她这个状态，周文璟不敢送她一个人去酒店。 他开车去了自己的公寓，本来想把叶青瑜扶上电梯，但酒劲上来，她实在站不住，周文璟只能抱着她上去。 叶青瑜迷迷糊糊，又去厕所吐了两次，脑子这才清醒了些。 周文璟见状，翻了翻冰箱，找出了上次阿姨包的速冻馄饨，拿紫菜虾皮和香菜给她煮了一碗。 叶青瑜正好走出来，周文璟给她端到茶几上说：“叶小姐吃点东西，不然该半夜挂急诊了。” 叶青瑜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又或者她刚吐完，眼眶有些潮湿。 她沉默着，一口一口地吃着馄饨，又把那碗汤喝了干净。 周文璟实在见不得她这个可怜样子，忍不住劝道：“做生意要看收益，不是什么事都能靠几瓶酒解决的，叶小姐就算喝吐血了也没用。保持现状，叶家一年营收也不少。” 他还记得初见叶青瑜的时候，大小姐明艳骄傲，谈笑风生，是花园里最瞩目的蔷薇。即使知道藤蔓扎手，也没人想看鲜花枯萎。 叶青瑜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天上的乌云遮住了月亮，星星被城市的灯火映衬得暗淡无光，暖黄的灯光打在玻璃上，外面的夜景一片虚无，叶青瑜看着窗外，直至晨光熹微，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说：“多谢，文总保重。” 周文璟瞥了一眼那张卡，不知道这次里面有多少钱：“叶小姐大可不必。” “文总收下吧，万一以后用得到呢。”叶青瑜起身，再次道谢，“文总不用送了，现在能打的到车了。” 周文璟说要送她回去的话堵在嗓子里，他看着叶青瑜的背影，升起的那点敬佩，怜惜，统统在几天后被打碎。 叶青瑜买通了自媒体，直指周家豪门内斗争权，挪用公款。 别告诉他叶青瑜临走那个保重是这个意思，周文璟气地给叶青瑜打电话，没好气地说：“叶小姐，没记错的话，前两天你才刚谢过我。” “我这个人，恩将仇报也不是第一次了。”叶青瑜回道，“实在不好意思了，文总。” 第16章 只有你会进监狱 周文璟气得在办公室砸了杯子，这大小姐果然同情不得，上一次就吃了教训，这次还是一样。 大家都喜欢看八卦，也不乏阴谋论，辟谣和声明根本没用。 有人说周家这是要倒台了，有人说是上面的保护伞倒了，不然不会爆出这种八卦新闻。 周家小小的震动了一下，但要靠这些撼动根基，根本不可能。 叶青瑜大概也知道，所以她大胆的，直接将主意打在了周文璟身上。没有继承人，周家才是真乱了。 周文璟从来没想过，她还能有这种心思，也没想过一家人再有隔阂，还能痛下杀手的。商战直接变味了。 真金白银养出的蛀虫不会反思自己，只会滋生无限的野心。 周文璟家族聚会后，照例去附近山上的观景台散心，遇到急转弯，踩下刹车时，车速丝毫未减。他意识到不好，手好像麻痹无法移动，天色暗沉，对向的来车开了远光灯，周文璟躲闪不及，一声轰鸣，失去了意识。 再醒过来，四周一片白色，他浑身剧痛，一动都动不了。 大夫说还好送来得及时，就差一点，他就可以去见老祖宗了。不过现在也不能高兴太早，车撞变形，他的腿被卡住，能不能恢复还未知，即使能用，很大概率也是个瘸子。 周文璟第一次感受到了密密麻麻的痛楚，他不能接受自己突然变成个残疾。 情况稳定后，医生把他转到普通病房，从周围人的哭诉和惋惜中，他拼凑出了个大概。 他的二叔，曾经把他抱在脖子上的亲叔叔，听了叶青瑜的挑拨，觉得周家内斗的消息是周文璟放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把他们赶出去，实在害怕，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还是他的儿子不小心听到了消息，跟在后面叫的救护车。 他跪在病床前，声泪俱下地哭诉：“文璟，我不是故意的，都是那个姓叶的挑拨啊，她说你容不下我，肯定要把我们送进监狱，我们这些老的无所谓，可我还有孩子，我不能让他去要饭啊！” 周文璟闭上眼睛，觉得窒息。他又跪着爬到周父面前：“大哥，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你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都是那个姓叶的让我这么干的。” 周父双目含泪，难以取舍。一边是自己亲弟弟，一边是唯一的孩子。 周文璟觉得聒噪，嘶哑着声音开口问：“证据呢，有证据吗？” 他二叔愣了下，嗫嚅着说不出话。 那就是没有了，周文璟缓缓说：“那你推不到她身上，只有你会进监狱。” 二叔哭喊着，翻来覆去就是让他们放过自己，周文璟被吵得头疼，让他们都出去。 不确定的未来，乱糟糟的家，反目成仇的亲人，还有心狠手辣的叶青瑜，周文璟感受到心脏迟来的钝痛，眼泪控制不住的溢出，他闷在枕头里忍不住大哭。 经此一遭，他的父母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来看望的人也很多，有真心感慨的，有打探情况的。 周父回公司主持大局去了，他本来身体就不太好，周文璟担心却无能为力。 他没想到叶青瑜还敢来，她画着浓妆，像胜利者采摘自己的果实。 周文璟在她脸上看不见同情或内疚，是他给叶青瑜套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滤镜，叶大小姐自始至终都是狠的。 “叶小姐，你真狠。” “我可是特意抽时间，来看望文总。”叶青瑜没有带鲜花果篮，扬起嘴角笑了笑，放下一沓资料，“证据都在这，文总要是狠不下心，我可以代劳。” 那是周文璟车祸的证据，足够把他二叔送进去。他相信，要是他不做，留给叶青瑜借题发挥，后果绝对更承受不了。 他知道父亲一直自责没教育好弟弟，也没照顾好儿子，无法真的割舍手足亲情，这件事周文璟做了，就是往他父亲心口插刀。 他忍不住起身问道：“叶小姐玩这么大，确定自己能独善其身吗？” 叶青瑜过去轻轻按住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没证据的事，文总可别胡说。” “你是早就计划好的吗？”周文璟紧盯着她的脸，艰难地问，“从什么时候，在你约我喝咖啡之前吗，这么长时间，叶小姐从来没动摇过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轻轻拍了拍文件袋，“祝文总早日康复。” 她踩着高跟鞋离开，和以前任何时候一样，不疾不徐，没有留恋，从不回头。 周文璟愤怒地将文件袋扫在地上。 他哪里对不起叶青瑜，生意场上他从没用过下流手段，至于像仇人一样，盼着他死吗？ 周文璟分不清自己什么时候产生了变质的感情，一次次的退让，劝告，降低的底线，期望，宴会上的纸巾，默默注视的归途，没有及时推开的投怀送抱，伸出的手，醉酒后的酸奶和馄饨，周文璟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深陷泥潭，再难出来。 可叶大小姐实在太狠，踩着他的脑袋，刀刀致命。 周文璟躺了一个月，医生说他的腿还要复健，具体能不能完全恢复，要看具体情况。 正值雨季，阴雨连绵，难见晴天。每每天气不好，周文璟的腿疼痛难忍。 车祸这种事，不是他不想追究就能轻轻放下的。 周文璟将叶青瑜给的文件交给了警方，媒体又是一波浪潮，什么继承人之争，什么周家少爷变成残疾人，董事会动荡。 周母心疼的眼泪没停过，周父的头发白了一大片。周文璟没有一刻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爸妈老了。 周裕也来找过他，欲言又止似乎想说点什么，周文璟冷淡地表示，这件事不会牵连到他，也感谢他叫了救护车，但他父亲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买单。 周裕张了张嘴，摇了摇头，说了句对不起，放下花篮走了。 治疗的差不多了，周文璟转去了附近的疗养院。那旁边是个福利院，小孩们会在附近做义工。 周文璟坐着轮椅，在楼下晒太阳的时候，在隔壁远远地看见了叶青瑜。 旁边的媒体架着好几台摄像机，无死角地拍摄她给孩子们分发衣物和零食。她蹲下身，摸着孩子们的头，笑得很温柔。 第17章 你是真的恨我 周文璟转着轮椅到栏杆边，叶青瑜感受到了身后的视线，转头意外地笑了笑。 周文璟就看着她，在镜头面前侃侃而谈，最后挤出几滴眼泪。 那边忙完，叶青瑜走了过来，隔着栏杆，周文璟扯了扯嘴角，带着些嘲讽说：“真难得，叶小姐也会做慈善。” “企业家要回馈社会嘛。”叶青瑜微笑着看着他的腿说。 “所以请了这么多媒体。” “是啊，社会不知道怎么叫回馈。” “要不是认识叶小姐，我都要以为叶小姐喜欢孩子了。”她的伪装无懈可击，就像她不时流露出的脆弱，总让人心软。 “我是喜欢孩子，调皮捣蛋的除外。”叶青瑜从来不会授人以柄，人前人后都是。 叶青瑜定定的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媒体拍完收工，她该去招待吃饭，叶青瑜临走前问：“需要帮文总叫下护工吗？” “不用。”周文璟推着轮椅转身，栏杆的影子拉得很长，叶青瑜看了半晌，转身离开。 她没有放过周文璟，趁着媒体关注群众吃瓜，直接实名举报，周家存在金融犯罪。 别说周文璟，就连周父都不知道她哪来的那些证据。他们以为自己行得正坐得直，忽略了手底下总有人贪心不足，铤而走险。 周文璟知道自己输了，叶青瑜在喝咖啡的时候就警告过他，她那边有后手，不怕报复，她哪一步都走在了周文璟意料之外。 他甚至怀疑，叶青瑜是不是还攥着什么杀招，等着他们的下一步棋。 高楼大厦的坍塌就在瞬息之间，或许曾有过些许的提示，但在坍塌之前，没人在意这些细节，没人相信它真的能倒塌。 后继者青黄不接，舵手错判情势当断不断，蛀虫无声无息的啃噬楼阁，外力一推，轰然倒塌，鸟兽巨散。 证据里有真有假，周父和周文璟都被请去喝茶，周母受波及停职在家。叶青瑜也走了步险招，以调查有误为由搪塞了过去。 曾经拜访者不断的公司再也没人登门，职工有不少跳槽的，银行担心收不回账，缩紧了贷款，资金流一紧张，周家摇摇欲坠。 周文璟去宗祠跪了一夜，周家如今的局面，全赖他优柔寡断，他问心有愧。 周母心疼地端过去一碗粥，劝道：“别自责了，这不能怪你。你爸爸已经想办法让你二叔找找，有没有叶家那小丫头挑唆的证据了。” “她不会留证据的，别找了，二叔要是伪造证据那是罪加一等。”周文璟闭着眼轻声说。 窗外劈下一道惊雷，周母从他的语气和神情里，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一些事，错愕地起身，手上的碗应声落地。 “你……你不会……” “是，怪我。”周文璟痛苦地说。他很难过，但他不能哭了，他的父母已经很伤心了。 “什么时候？”这件事除了周文璟，大概没人察觉到。 “不知道。” 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天秤是什么时候开始倾斜的。他无比清晰又可悲地意识到，他喜欢上了一个恶劣心狠，没有感情的大小姐。 周文璟看在往日亲情的份上，写了谅解书，判决下来的时候，他替父亲去扫墓。 周父大病一场，躺在床上起不来，底下的人没有主心骨，慌乱的像是无头苍蝇，还有闹着分家变卖家产的。 周文璟依了他们的意思，各自分家，除了必要节日外再不主动来往。 他也曾尝试挽救下周家的企业，当时他在窗外看着叶青瑜被灌酒，如今他是窗内的人，还要忍受大家的打趣，周公子之前从不喝白酒，没想到酒量还不错。 但没什么用，没人真因为几杯酒伸出援手，他们更像是一种报复或者自我满足，没什么比曾经高高在上的人在泥潭挣扎更好看的故事了。 之前的朋友，兄弟，即使有援助也是杯水车薪。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的炭火，也极容易熄灭。 积攒已久的大雨倾盆落下，秋雨一场比一场寒凉。 头顶有了片刻的放晴，叶青瑜举着伞，里面印着蓝天和草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 这把伞周文璟记得，是哪个环保活动发的赠品。 “文总，早和你说了，道德水准太高不是什么好事。”这是叶青瑜见到他的第一句话。 他想起来，但跪得太久，起身一个踉跄。 叶青瑜冷眼看着，最终似是不忍，把雨伞举到他头顶。 周文璟挡开那只手，咬牙说：“叶小姐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雨越下越大，那把小伞什么也挡不住，风卷着雨水，也打在叶青瑜的脸上，她沉默良久说：“文总，你实在不是个合格的老板，也不是个合格的继承人。” 他对所有人都好，就是对在意他的人不公平。他纵容出了野心，纵容出了恶念，让那些人觉得不管做什么事都有人庇护，无法无天。 “叶小姐是说，我应该从一开始就压死你，让你永远也翻不了身是吗？”周文璟眼眶发红，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下雨真好，哭也看不出来。 叶青瑜沉声说：“是，不过不是在我针对你的时候，而是在我还没发展起来的时候。叶总错过了时机。” 这就是叶青瑜的处事方式，不管对方有没有恶意，先把危险杀死在摇篮里。她要是周文璟，在叶家涉足房地产的时候，就已经动手了。 “叶青瑜，你是真的恨我。”他的腿又开始疼。车祸的后遗症还没好全，他不能让别人看笑话，最近止疼药开始不起作用。 他看着叶青瑜面无表情的脸，又说道：“我也恨你。” 伞骨被风吹得翻折了过去，周文璟跌跌撞撞地走下山。 叶青瑜看着他的背影不置一词，放下了自己手中的伞。雨打在她身上，同样的冷。 一周后，周家宣布放弃国内市场，转战海外。 快到叶家周年庆了，这回他们提前预热，力度空前，周文璟在满城的烟花和彩带中，坐上了飞往国外的飞机。 第18章 我要得到她 穿过云层，熟悉的城市渐渐变小，临走前，周文璟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过来的六位数数字。 毫无理由地，他想到了叶青瑜给他的第二张银行卡。那张卡他曾经试了试，用他的生日没有打开。 下了飞机，他找了台ATM，输入那六位密码，果然是对的，里面的钱多到他咂舌。 他不知道叶青瑜这是什么意思，难怪她说以后可能会用到。 曾经的旧友来接他们，安慰他们以后一定会好起来。 也不能完全地说好人没好报，还是有不少人明里暗里拉他们一把的，也有不要工钱，执意跟着他一起出国重新开始的。 周文璟没再继续国内的业务，曾经的产业辉煌不再，倒是之前认识的朋友，有几个生物专业刚毕业。 叶青瑜给的卡，足够他熬过初期的投资。 不知道是不是和叶青瑜打交道久了，周文璟的行事风格有点沾上了叶青瑜的味道，他和父亲的管理理念出现分歧，好在他父亲尊重他，退居幕后，安心当个种菜的小老头。 之前的事对周父也深有影响，他不知道自己哪错了，索性不去想了，开始疗养生活。 周文璟没事的时候，经常对着那两张银行卡发呆。 周文璟现在的秘书是他的旧友，也是义无反顾跟着他一起出来的人。他们坐过冷板凳，也陪过笑，一轮轮融资走下来，再次的成功有他的一份，周文璟信任他。 周文璟拟了代持合同，把大部分股份转给秘书，自己也转到幕后。他还计划着再回国内，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掩人耳目。 秘书啧啧摇头，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你知道叶青瑜被叶家赶出去了吗，听说她不是叶家亲生的。” 周文璟愣了愣，一些谜团得到了解答。 他笑了笑，秘书总感觉他身上的疯劲渐渐压不住了。人前他是温文尔雅的周总，背地里的手段和叶青瑜有的一拼，唯一不同的是他发疯不对自己人，不对帮过他们的人。 “你要报复她吗？”秘书不确定地问。 “我要得到她。”周文璟说，“不管用什么办法。” “伯父伯母暂时接受不了吧？”秘书小声说。 “你就说我旅游去了，这么久也该我歇歇了。”周文璟大手一挥，给自己批了一个月的假期。 手上有独家的专利就是好，不至于卷来卷去天天加班，他有时间给自己放假。 为了装的逼真，他甚至在国内注册了两个空壳公司。 那颗喜欢的种子，在经历过风雨后，经年累月，结出苦果。周文璟想，他曾经的喜欢和过错都认，叶青瑜欠了他那么多，得不到感情，也要得到人。 周文璟在她身上一遍遍的索取，试探，逼迫，企图把自己变成那个独一无二的人。 他不在乎叶青瑜是利用他还是骗他，早就知道在大小姐那难得真心，反正他知道，叶青瑜不会这么纵容其他的人。大概。 叶青瑜浑浑噩噩地过了一阵子，总感觉自己要死在床上。她不该这么早刺激周文璟，谁知道他现在疯成这样。 好不容易等到周文璟有急事处理，叶青瑜得到片刻喘息。临走前周文璟大概是不放心，居然找了个链子把她的手锁在了床头。 但周文璟不知道，这个链子困不住她，她很有开锁经验。 叶青瑜拿藏在床下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姐姐诶，再不回消息别说那小丫头发疯，我都要报警了。” “没事。”她嗓子哑得厉害，“怎么样了？” “一切正常。”那边说，“你真没事吗，我怕你真死了。” “那不至于，时代变了，现在是法治社会。” “你又不报警，法治社会挡不住恋爱脑。” “我不是。”叶青瑜辩解说。 在她长篇大论之前，那边很了解地打断她：“好好好，所以现在要去接你吗？” “你来吧，记得先黑一下酒店监控，周文璟可能认识酒店的人。”叶青瑜估计他短期内回不来，说道。 “那你得等会，她现在哄她那不争气的哥呢。” 周文璟是被秘书紧急叫走的，元荣的老板突然约见他们，透露出了强烈的合作意向，说想就他们的发展方向谈一谈。 这个公司虽然是初创公司，合伙人却都是研究所出来的，手里东西不少，有几个和周文璟日后的发展方向重合，这次回国也是想从他们手里拿到专利。 他没想到叶青瑜随口一说，真的兑现了。 这次周文璟留了个心眼，委婉地打听了一下他们和叶青瑜的关系，他们只说叶青瑜在初期给过融资，人情一来一回，两不相欠。 秘书查了查，是有这么回事。 有了这层关系，元荣的人这次很好说话，合同说签就签，还盛情留他一会再吃个晚饭。 周文璟想了想，还是婉拒，说家里有人等他。 元荣的负责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露出秒懂的迷之微笑，还是强硬地留他们吃个饭再走，说他们技术员难得在，明天要出差，正好说说合作的事。 周文璟无法拒绝，给叶青瑜留了消息。还好临走前在床头柜留了饭，也不知道她醒没醒。 酒店的门被刷开的时候，叶青瑜刚好慢吞吞地穿好衣服。 她叫的是她的好友林涵，也算是她现在唯一能联系上的人。对方一来好像大开眼界，娘诶地叫了好几声。 叶青瑜嘘了声，眼睛瞥了瞥外面，示意她小点声，毕竟是酒店。 “我刚开荤的时候也不敢这样啊。”林涵啧啧道。 “怪我，刺激狠了。”叶青瑜一边围着围巾一边说，“你怎么开的门，不是找的前台吧？” “我倒也没那么蠢，听你那声音就知道你够呛自己下得来。”她指了指门口，一个戴着眼镜的小男生探出头，讪笑着打招呼。 要是周文璟在，大概要吃惊，那是他的表弟周裕。 “姐，求求了，赶紧回来，要是我表哥知道了，弄死我都是轻的。”周裕胆战心惊的说，声音都是哆嗦的。 第19章 第一份礼物 “不至于，他就是说得狠。”林涵扶着她起来，她安慰说。周文璟哪次都是只放狠话，不做狠事。 林涵翻白眼冷笑了下，周裕挠头小声说：“那是对你。” “对你不也一样。” “快别说了姐，那件事要是被他知道了我罪加一等，得凌迟处死。” “不会。”叶青瑜淡淡的说，挥了挥手，“谢了。” 林涵一边开车一边骂，几乎骂了一路，从叶济川到周文璟，嘴就没停过。 “不是，你刺激他什么了，我和我的小奶狗说开放性关系他都没这样。”这是林涵最关心的问题。 “我说我在利用他。”叶青瑜认真地说，好像这是个很严肃的事。 林涵十分不理解：“啊哈？就这？” “毕竟你也知道我之前什么样。” “so？” “也能理解吧。” “理解不了。” “那你努力理解。” “……”林涵无语住了，生硬地转移话题，“我去交不也一样吗，何必你跑这一趟？” “要有意外，你得捞我。”叶青瑜笑了笑。 周文璟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叶青瑜还在睡觉，水和吃的都没动。 他难得的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最近真的太过了，但叶青瑜也没说不行。 把手链戴在她手上的时候，周文璟还有些忐忑，脑子里过了很多她可能有的反应，就是没想到她和没看到一样，问都没问。 叶大小姐似乎很容易地接受了现状，好奇心匮乏。 周文璟纠结了好久，在不吵人睡觉和按时吃饭之间，选择了把叶青瑜叫起来。 大小姐没有起床气，迷迷糊糊地睁眼，询问他有没有事，大有一种没事就继续睡的意思。 “吃点东西。”周文璟把吸管递到她嘴边，圈着她的脖子说。上午就准备的东西他自己当夜宵吃了，给叶青瑜新点了瘦肉粥。 叶青瑜靠在他手臂上，没睡醒的样子，半合着眼，一口一口地咽着，情绪稳定得像只卡皮巴拉。 周文璟凭着最后的一点良心，手搭在她的腰上，安静了一会问：“想去哪玩一玩吗？” “不去了，困。” “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吃的或者用的？”他实在摸不准叶青瑜的喜好，之前就没见她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除了挣钱。 但她给钱给得也大方，周文璟无数次地想，他对叶青瑜来说到底是不是特别的，又怕是他太过自恋。 “没有，都行。”叶青瑜无所谓地说。 周文璟还想说什么，她已经钻进被子又准备休息了。 应该不是生气了吧，可能是累了，她私底下好像就是挺安静。 周文璟亲了亲她，手搭在她身上，关灯休息。 这种日子又持续了一阵，时间恍惚到周文璟不看手机都不知道是几号，突然一个消息将所有人都炸了出来。 负责城西规划的官员因为贪污受贿落马，相关项目全部停止，涉及人员都要接受审查。 据说是前一阵因为环保问题，清查了一批退休的干部，有人供出了城西项目涉嫌腐败，与此有关的薛家和叶家都收到了消息。 周文璟看见新闻的时候正在和元荣签改好的正式合同，坐在椅子上愣个半晌，叶家的合同虽然是叶青瑜写的，但也是和薛家交易，而且后来叶青瑜离开叶家，这个项目挂的也是叶济川的名字。 就算真有问题，应该也落不到叶青瑜头上。大小姐喜欢踩底线也没想过真进去，不至于这么糊涂吧。 元荣的负责人还是盛情邀请他们一起吃饭，这次周文璟很坚决地拒绝了。 叶济川听见的时候愣愣的坐在椅子上，叶瑾书更是害怕地找叶太太哭诉，说她不想坐牢。这个项目最后叶父说算是给叶瑾书回来的礼物，实际负责人挂得叶瑾书的名字。 叶太太犹豫了片刻，罕见地去和自己的丈夫打听情况。叶瑾书毕竟和叶青瑜不同，她是叶太太的亲女儿，是柔弱的，需要呵护的小姑娘。 叶父没好气地把她赶了出来，说都不会有事，让她别添乱。 他们是和薛家签的合同，虽然贪污受贿大概率连累不到叶家，但这个项目也算是废了，所有的投入都收不回来，还有可能变成烂尾楼。 更难办的是为了筹集现金流，他们已经开始对外售卖期房，直接烂在那也不好交代。 叶瑾书天天就知道哭，叶济川看着也有点烦了，一开始还会哄哄，后来直接让秘书拦住避而不见。 他本来就焦头烂额，叶瑾书一点忙都帮不上，要是叶青瑜在就好了，他从来不用处理这些。 不对，叶青瑜不在他也可以，自己又不比她差，叶济川摇头把刚才的想法甩出去。 叶青瑜离开叶家的时候，公司里居然还有人跟着辞职，这是不看好他吗，他比叶青瑜差在哪？ 只是他现在也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这项目大概率是费了，按合同赔款的话要不少钱，还影响声誉，董事会那帮老家伙又该借机生事。 反正项目挂在叶瑾书名下，叶济川后来想，要不干脆让她去道个歉，就说自己刚来什么也不懂，办砸了很正常，大家不会苛责她。 一直到下班，他都没想好下一步要怎么办，索性烦躁地开车回家。 熙熙攘攘的街上，隔着来往的人群，叶济川看见了站在街对面注视着他的叶青瑜。 他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再三眨眼确认后，才认清那真的是叶青瑜。 就说她不会那么轻易的放下他们，叶家养了她近二十年，公司也是她的心血，她不会坐视不管。 叶济川脸上甚至带了连他都不知道的笑意，他穿过马路，走到叶青瑜面前，语气里有几分早该如此的得意：“你来干什么，这里不需要你。不过你要是想回来，我也不是不能帮你说说。” 叶青瑜微笑地看着他，什么也不说，映的他像个小丑。 在叶济川快要因为她的表情发火的时候，叶青瑜问：“这两天，挺辛苦的吧。”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叶济川不会在其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困境，就好像他能力不行一样。 “是吗？”叶青瑜若有所指的笑了笑，后退了几步说，“这是我送给兄长的第一份礼物，希望你喜欢。” 第20章 是不是得气死 叶济川看着她的背影，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大概是这次的事。 她是什么意思，准备帮忙吗，还是……总不能这次的事和她有关吧，不可能吧，她之前和叶家绑定得那么深，叶家出事她能跑得了吗？ “叶青瑜，你站住！”叶济川着急地跑向她，很想抓住她问问她到底什么意思，难道她恨叶家吗？ 不，不可能，虽然都说她狼心狗肺，但那是对外人，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是一家人。 但叶济川没有追上她，来来往往的行人遮住了他的视线，叶青瑜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叶青瑜觉得很冷，身上的痛楚也还没消散，她去街边买了杯热牛奶，店员还对她给的纸币稀奇了一下。因为没有零钱找给她，店员还去隔壁的小店换了几张。 街上又有推着车卖烤红薯的，这次叶青瑜买了一个，安静地坐在店门口吃。 不知道是不是品种不一样，和她印象中的味道不同，不软糯也没有焦香，食之无味，丢了又可惜。 牛奶变凉的时候还剩半杯，叶济川到底是找了过来。他可能是跑了好几条街，最终确定了叶青瑜的位置。 他总觉得，再不追上来，有什么东西就要永远地错过了。 “你什么意思？”他看着叶青瑜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无名怒火冲天而起。 叶青瑜余光看了他一眼，不想和他街上闹事，找了个没人的小巷。 “叶青瑜，你说清楚！” 面对盛怒的叶济川，叶青瑜平静得很，她还有心情指着叶济川的领子说：“乱了。” 叶济川觉得她在嘲笑自己，好像自己是个小丑。 叶青瑜一向知道怎么杀人诛心，她只要过得比叶济川好，只要心里没有那个家，一点小事他就能破防。 “叶家养我九年，我帮叶家工作九年，扯平了不是。你们欠我的，该我讨要利息了。”叶青瑜淡淡地说。 叶济川怔了怔，不相信地道：“叶青瑜，你要划清界限了？这么多年，是叶家养着你，你自己丧心病狂做了错事，还找我们要利息？” “骗骗别人就算了，别把自己也骗了。大哥有时间在这吼，不如回去想想，怎么和客户还有董事会交代。” 电话铃声忽然打破二人剑拔弩张的氛围，叶青瑜接起电话，周文璟紧张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在哪？” “出来买点喝的。”叶青瑜也不算说谎。 周文璟回来得比她预想的早，发现她不在屋子里估计吓坏了。不过没关系，再差他也做不出更过分的事，叶青瑜也没指望瞒他多久。 手机被愤怒的叶济川打在地上，听筒里的声音逐渐和现实中的重合，周文璟举着手机，气喘吁吁地从远处跑了过来，像是在找什么丢失的东西一样，着急地四下张望。 在看见叶青瑜的时候，他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警惕地打量着他们，慢慢地走近问：“来这买喝的？” 叶青瑜弯腰捡起手机，拍了拍上面的尘土，晃了下手里还剩半杯的牛奶，表示自己真没说谎。 周文璟拿过纸杯，发现都凉了，自然地喝掉剩下的半杯说：“一会再去给你买杯新的。” 看她没有跑的意思，那就好，不就是出来见个故人吗，不算大事，她为此都专门买了杯喝的，比之前认真多了。周文璟咬着吸管想。 叶济川被这个画面刺痛了眼睛，她喝过的东西，怎么能给别人？ “你干什么，还要不要脸？”他指着周文璟骂道。 周文璟挑衅一样地拍开他的手，顺势搂住叶青瑜：“你管呢，你谁啊，您现在贵为叶总，连杯牛奶都喝不起？” 叶青瑜眼睛弯了弯，忽然单手勾住了周文璟的脖子，轻轻吻了上去。 周文璟愣了愣，扣住她的后脑，疯狂地回应。叶青瑜鲜少主动，就算是为了气别人，她怎么不用其他人气呢。 叶济川一下血气上涌，冲昏了头，一拳砸向周文璟。周文璟单手挡住他，用力一推，将他推到一边。 叶青瑜敢亲他？还敢让周文璟亲回去？ 叶济川红着眼睛，还想再打他，叶青瑜挡在他前面，蹭了蹭自己红肿的嘴唇。 她什么也没说，一个动作就能让叶济川破防。 叶青瑜养在叶家近二十年，她凭什么，周文璟凭什么？ 叶济川控住不住自己颤抖的语气：“你就是想用他刺激我是不是？叶青瑜，你们才认识几天，你现在怎么一点礼义廉耻都没有了？” 周文璟想说他们都认识好多年了，叶济川怕不是失忆了。 “不是吧，都是成年人了，当年教导主任都不管小树林，您这个前大舅子也管不着假妹妹谈恋爱吧。”周文璟嫌弃地看着他，不仅脑子不好，身体还弱。 叶青瑜没有反驳，拉下围巾，让他看自己脖子上那些青紫色的痕迹：“这你就受不了了，我要是说我们真的什么都做过了，而且不止一次，你是不是得气死？” 叶济川瞳孔猛地一缩，像是突然被扎了一刀。她脖子上并非只有几个，数都数不清，甚至还依稀能看出来手印的痕迹。 这一看就不是浅尝辄止，叶济川甚至能想到，那双手会掐着她脖子，亲吻她全身，强迫她容纳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 她戴围巾遮得严严实实，是因为这个吗，之前的几次也是吗？ 她怎么敢做出来这种事，一想到这些痕迹还会存在于其他的地方，叶济川愤怒地发狂。 “叶青瑜，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以为他就安了什么好心吗？”他气得手都在抖，“他能给你什么，你现在就是白送上门！” “你还有精力管我的感情问题，看来还是不够忙。不过大哥，这才是开始。”叶青瑜慢条斯理地重新系上围巾，周文璟得意地伸手搂住她的脖子，低声说：“我们该回去了。” 叶青瑜并没有反驳，周文璟像是抢到了糖果的孩子，洋洋得意地看向被抢的人说：“我们就不奉陪了，前大舅子。另外，有没有可能，我和叶小姐也认识很久了？” 第21章 重点歪了 每次周文璟总能把她带走，叶济川踢翻了旁边的垃圾桶。叶青瑜真是太过分了，什么时候开始，她随便就能和男人上床，既然这样她反抗什么？ 周文璟从来没见过叶济川破防成这样，不禁好奇道：“你和他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说城西的要规划的消息是我放出去的。”叶青瑜淡淡的说。 周文璟脚步一停：“那不是写在计划里的吗？” “计划是计划，落实是落实，就一个实习生写的，早就搁置了，一块荒地有什么可规划的。”叶青瑜有时候确实怀疑他们的脑子，“前年开的楼盘今年还没卖出去多少，新建的步行街都快黄了，那地方想起来可不容易。” “薛家买之前没提前打听吗？”他们投资前，总得约着认识的人一起吃个饭。 “不算什么大项目，而且不是刚进去了吗。” “和你有没有关系？”周文璟觉得心惊，叶青瑜做的绝对没有说的那么简单。 他圈着叶青瑜的脖子，提醒说：“叶小姐，和他们走得太密，性质就变了。” “文总太高看我了，我没这个本事，我充其量就是骗骗傻子而已。” “你再骂？” 叶青瑜意识到她好像也骗过周文璟，抱歉道：“没有内涵文总的意思。” 周文璟还是不放心，哪天得仔细问问。 他带着叶青瑜拐去了刚才路过的奶茶店，又买了杯新的奶茶给她。要不是看叶青瑜今天买，他都不知道叶大小姐喜欢这个东西。 但她之前应该确实没喝过，看了半天才选了个最普通的。 到了车上，之前暖风的热气还没消散，叶青瑜解下围巾扔在后座，喝了两口刚才的奶茶，感觉有点腻了，随手放在杯架上。 周文璟发动汽车，瞥了一眼奶茶，慢慢伸手过去，试探一样拿起纸杯，见叶青瑜没有反应，也喝了两口。 窗外，叶济川死死地盯着他们，叶青瑜也瞥见了，像是不想看一样，调低了椅背。 “他还在看。”周文璟想系安全带的手停了，看了一眼心情大概还算不错的叶青瑜，跨过中央扶手，双手撑在叶青瑜两侧。 “再亲一下吧，叶小姐？” 车门隔绝了视线，只能看见一双手举起来，做了环抱的姿势，留下无限的遐想。叶济川实在忍不住，怒气冲冲地像是要来砸门。 周文璟吻的用力，叶青瑜环着他的脖子，配合着稍稍抬起上身。 他就说不是自己过分，叶青瑜都没拒绝过，她就是在纵容。 两个人做尽了亲密的事，却很少亲吻，叶青瑜的主动无疑是一颗让人兴奋的毒药。 周文璟咬着她的嘴唇，夺尽胸腔的空气，叶青瑜难受地皱起眉，还是攀着他，任由他将自己压在座椅上挣扎不得，那双手描摹她的脖子。 叶济川在窗外愤怒地砸着玻璃，周文璟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本来回去看见家空了，他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现在他感觉天又晴了。 他拿起后座的外套，将叶青瑜藏在自己衣服里，按下车窗，慢条斯理地打趣说：“叶少爷还有事？” “你给我起来！”叶济川见他还压在叶青瑜身上，怒道。 “你说了不算。”周文璟挑衅道。 “光天化日，你们在干什么！” “也就你喜欢偷窥，再说了亲一下怎么了？”周文璟吃饱喝足，挑衅起来得心应手。 他之前不知道叶济川居然会喜欢自己名义上的妹妹，他要不是变态就是早知道叶青瑜不是亲生的，一边不敢承认，一边还污蔑人家，活该他破防。 “那怎么办呢，前大舅子，她就是让我亲啊，要不你来打死我，但你又打不过。”周文璟十分无辜地说。 在他要挥拳之前，周文璟眼疾手快地关上了车窗。叶济川一拳砸在玻璃上，疼得脸色扭曲。 周文璟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给他拍了两张照片，悠哉地坐回驾驶位，踩下油门。 车走出一段距离，叶青瑜从衣服里钻出来说：“你够损的。” “叶小姐教得好。”周文璟看了她一眼，“我没想到他喜欢你。” 周文璟一直以为他就是不爽自己妹妹很快找到靠山，兄妹之间有依赖关系也正常，但他刚才很明显代入的是情敌。 就说总感觉叶济川这人怪怪的，原来不是大舅子看黄毛，他自己就是黄毛。 “别说这种恶心事，你管那叫喜欢？”叶青瑜不认可这个说法。 “也是。但他确实是个怂货。”喜欢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又没有血缘关系。 “都说你给他下药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文璟想起那些缠在她身上的留言，看着她不太美丽的脸色，小心地问，“该不会是说反了，他最后推你身上了吧？” 叶青瑜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很大概率就是默认了。 “那刚才真该照他脸上砸。”周文璟说，还是客气了。 “斗殴打赢进局子，打输进医院。” “他绝对是进医院那个。” 叶青瑜无语地看着他，想提醒他要遵纪守法，周文璟某些关注点总会歪在奇奇怪怪的地方。 车开进酒店停车场，叶青瑜刚解开安全带，周文璟又凑了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下，见她没反应，大着胆子又移到嘴上。 这次没人打扰，昏暗的环境助长了肆意的氛围，在叶青瑜到达极限时，周文璟才松开了她，安抚一样地蹭着她的脸，轻轻亲她的脖子。 叶青瑜咳了几声，重新呼吸到空气，她才感觉到自己快要爆炸的心跳。周文璟像是不安的猫，紧紧地抱着她，头一直埋在她肩膀处。 “你不喜欢他吧？”周文璟问。 “我又没病。” 回想起打开门屋里没人的情景，周文璟感受着她的体温，小声说：“看见你找他，我还以为你又要帮他们。” “那没有，我不至于犯贱到那个地步。” “他们要是后悔了，求着你回去，你会回去吗？”周文璟隐约觉得这一天不晚，没人比叶青瑜更了解叶家，她真敢放开手针对，叶家坚持不了太久。 “他们不会后悔的。”叶青瑜靠在坐椅上想，他们只会后悔自己没有高枕无忧的生活，不会后悔有愧于她。 第22章 把衣服换了 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周文璟没问她怎么从这里跑出去的，他只需要知道叶青瑜短期内不会主动离开，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叶大小姐想利用他，也是无所谓的事，反正他也没打算回国再干老本行，和元荣的合同也是拿新公司签的，即使他们有联系，叶青瑜也查不出他在海外的资产。 也不知道叶青瑜在外面跑了多久，她穿着羽绒服，戴着围巾，在车上吹了很久的暖风，手还是凉的。 周文璟放好热水，拉着她泡了一会，等她身上全都暖了，又闹了一会，才从浴室里出来。 叶青瑜拿起手机随意看着新闻，周文璟拿吹风机在她身后给她吹头发。 吹风机的噪音盖住了手机的话筒，叶家和薛家花了大价钱，将负面新闻全撤了下去。 他们还是不懂，越这样越容易让人相信，本来大家都持怀疑态度，越掩盖大家越觉得确有其事。 周文璟在她头发半干的时候关了吹风机，挤了点精油搓在她头发上。叶青瑜感觉他现在精致得能直接打包去美容院当护理，总想打趣着问问这是谈过几个，但又感觉自己实在没什么立场问这个话。 天上飘下来点点碎屑，在暖黄的路灯下像是坠落的星子，初雪来得猝不及防。 周文璟玩着她的头发，漫不经心地问：“叶小姐，如果我当时没联系你，你准备和谁合作？” 叶青瑜跪坐在床上，依旧看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说：“什么和谁，那时候谁敢理我，有下家我也不至于去天桥底下要饭。” “如果有的话，叶小姐也会和他走，答应他的要求吗？” “文总多虑了，这个人当年不会有，现在也不会有。”叶青瑜这么多年，还不是就遇见周文璟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 也就是说这个人是谁无所谓，周文璟依旧摆弄着她的头发，叶青瑜忽然问：“说起来，文总怎么突然想做生物了？” 她像是随口问的，不得到答案也没事。 “我倒是好奇，叶小姐怎么知道的。”周文璟反问。 “不是说了吗，机缘巧合认识，他们听说我最近和文总在一起，就来问问。” “他们听说我们在一起？”周文璟笑了笑，“消息还挺灵通。但我和叶小姐在一起住了这么久，都没见有什么新闻，也是出乎意料。” “我们又不是明星，除了想搞事，谁天天盯着这点小事。” “也是。”他顿了顿，慢悠悠地说，“叶小姐也知道，我当年搞了个扶持基金，里面刚好有几个人是学这个的，我表弟也学这个，他们说我要是能把元荣的专利买下来，他们就来合伙。” 叶青瑜犹豫再三，提醒说：“合伙做生意的没几个最后不掰的，文总当心。” “这就不劳叶小姐费心了，再差也差不过当初。” 几根头发掉在地上，外面突兀地响起敲门声，周文璟不悦地皱眉，正要给前台打电话，让他们来查看下情况，外面的人像是等不及了，怒吼：“叶青瑜，出来！” 又是那该死的狗皮膏药，周文璟暗骂，前台和保安都睡着了吗，回头就投诉。 叶济川大有一种没人理他就赖着不走的意思，其他房间有脾气爆的出来喊道：“几点了，有没有公德心？” “你管呢，我来找我妹妹！”叶济川吼道，“叶青瑜，再不出来我报警了！” 叶青瑜不想上第二天的热搜，换了衣服打开门，扑面而来的酒味告诉她叶济川没少喝，到这来发酒疯真是神经。 叶青瑜先是朝被吵到的房客歉意地笑了笑，解释说：“不好意思，他脑子不正常，刚嫌我事多把我赶出来，不知道又来干什么。” 对方看叶青瑜是个姑娘，赔礼道歉火气也消了，又看了看那个醉酒的男的，警惕道：“要帮你报警不？” “不用，一点家事，谢谢大哥。” 对方也是个热心肠的，说了句有事招呼，就关门回去了。 叶青瑜目光移到叶济川身上，皱眉说：“疯了？” 叶济川被她嫌恶的眼神刺痛，她之前从来没用这种眼神看过自己。都是周文璟来了之后，他那个听话懂事的妹妹就不见了。 还有她这身衣服，又是那该死的偏大一号的白衬衫，头发都是湿的。 叶济川声音都在抖：“叶青瑜，你赢了，和我回去，之前的那些，我都不计较。” “大晚上的你不在家睡觉跑来发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印象中的哥哥变得面目全非，叶青瑜都不知道，他还能做出来大晚上撒酒疯的事。 “把你衣服换了，大晚上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子。”叶济川红着眼睛，自顾自地说。 叶青瑜露出无辜的表情：“这衣服怎么了，正经的衬衫，再说我没衣服啊，我的衣服都让叶瑾书烧了，我从叶家出来什么都没带，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现在带你去买。”叶济川伸手想拉她，周文璟忽然从后面窜出来，一把搂住叶青瑜，带着她向后退了两步，冷声说：“干什么呢？” 叶济川看见他就来火，下意识地挥手，被周文璟挡住：“我说，差不多的了，狗都比你要脸，酒品不好就别出来丢人，我是不介意去局子转一圈，但你肯定得进医院。” 叶济川看着他无意识拨弄叶青瑜头发的手，牙差点咬碎。不就是刺激他吗，他承认叶青瑜的目的达到了。 “和我回去，我让瑾书把房间让给你，衣服也给你重新买，酒也不逼你喝了，你满意了吧？” 叶青瑜挑了挑眉，觉得心累，看了一眼周文璟问：“是我语文不好吗，我怎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说让你回去，感恩戴德地帮他收拾烂摊子。”周文璟敲了敲手表，“大哥，十点多了，商场早就关门了，洗洗睡吧。” “我找人拿给你。”叶济川说。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永远在模糊重点。 “晚了。”周文璟招了招手，保安警察和服务生姗姗来迟。 叶青瑜意外地看了一眼他，周文璟回了一个理所应当的眼神：“怎么了，不是他说要报警的吗？” 第23章 初雪 冬日初雪的晚上，叶青瑜在警局做笔录。这个美好的夜晚，她应该在休息，而不是因为一个撒酒疯的人，大晚上洗完澡下着雪，还被人薅起来问话。 因为有人证还有监控，可以清晰地看见是叶济川来闹事，警察照例调解，教育叶济川别瞎闹。 叶济川情绪还是很激动，不断地重复：“我来找我妹妹，怎么违法了？” 警察为难地看着叶青瑜，叶青瑜只是淡漠地澄清：“之前我和他家有收养关系，但我户口早就移出去了，现在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还没改姓是因为后续手续太麻烦，他们要是有这个需求我也可以配合。另外我已经成年很久了，有完全的民事行为能力，不需要监护人。” 另一边受了无妄之灾，被拉来做人证的大哥惊诧地看着他：“哎呀妈呀，不是亲妹妹啊？” “亲妹妹也没有大晚上撒酒疯的道理啊。”周文璟帮腔说。 警察又头疼地看着周文璟：“请问你和当事人的关系是？” “朋友。” “在谈。”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说完周文璟幽怨地看了一眼叶青瑜，改口说：“在追。” “那你有戏啊小伙子。”大哥八卦地看着他们，拍了下周文璟的肩膀。 叶青瑜头疼地按着太阳穴，转移话题说：“请按法律程序走，我不接受和解，公共场合深夜大吵大闹制造噪音，没记错的话属于寻衅滋事扰乱公共秩序。” “叶青瑜！”叶济川听见她这么说，立刻暴怒，又被警察按了回去。 叶青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我们早就不是一家人了。” 叶济川僵在了原地，很久，像是有什么笃定的东西忽然崩塌一样，他失魂落魄地坐了回去。 警察联系了叶济川的亲属，叶太太赶到警局时，头发有些凌乱，一向最在意形象的贵太太，在儿子有困难时，也是会冒着雪亲自跑一趟的。 看见叶青瑜还好好地坐在对面，叶太太怒火中烧，抬手打了她一巴掌。 周文璟见她冲过来，本来是要起身护住叶青瑜的，但被她突然踢了下腿，没站稳又坐了回去，这巴掌到底是落在叶青瑜脸上了。 警察离得远，没想到有人来警局上来就打人，立刻把她拉住。 叶太太毫无风度，指着叶青瑜的鼻子骂道：“都是你，我就不该留下你。” 一边的热心大哥看不下去了，喊道：“你儿子去人家小姑娘这乱闹，你怪人家干什么？” “要不是她勾引，我儿子怎么会这样！” “哇，你没病吧，人不行怪路不平？”大哥叹为观止，“那你可别让你儿子找对象，和你过一辈子吧。” 女警从外面拿了个冰毛巾过来，周文璟心疼地看着她，叶青瑜倒像是没事人一样，没什么表情端坐在椅子上，好像被打的不是她。 “叶太太，别质疑我们的公检人员，尤其是大晚上人家还在加班。”叶青瑜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巴掌印说，“另外，还是那句话，我不接受和解，也不需要赔偿，请按法律程序走。” 叶太太指着她，说不出话。 这就是叶家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叶太太心疼地看着自己这些天浑浑噩噩的儿子，不由得怒道：“你还记得自己姓叶吗，叶家养了你十几年，你就是这么回报的，你还想把自己的哥哥和母亲送进监狱吗？” “我没那个本事，但法律是公平的，谁违法了谁去。” “你的那些事，我都还没和你计较，你居然敢……” “那你报警吧，正好在这，来都来了。”叶青瑜打断她的话，平静地说。 “你以为我不敢吗？”叶太太转头和警察说，“警察同志，就是她，给我儿子下药，还推我女儿，找混混跟踪她，我们真是白养了这个白眼狼。” “女士您说的这些有证据吗？”他们提醒说，“您要报案的话，对结果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们……” 叶太太话还没说出口，一旁的叶济川抢先开口说：“算了。” 他有些苦涩地说，像是被负心汉渣了的可怜人。 周文璟冷笑了声：“怎么着，该不会是怕最后发现，这些事都是你们自导自演的吧？” “你一个外人胡说什么！”叶太太上下打量着他，见他和叶青瑜举止亲密，忍不住质问，“你又是谁，叶青瑜，你从外面找些不三不四的人丢脸，别说你是叶家的。” 叶青瑜按住要回骂的周文璟，抬眸看向她：“叶太太，不，吴女士，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叫你了吧。” 一个失去了名字，甚至连称呼都是丈夫的姓氏，太太们的聚会上看似光鲜，实际手里能握住的寥寥无几。 “叶先生不来，是还没回家吗？”叶青瑜平淡地问。 叶太太瞬间红了眼，她像是想骂什么，顾忌着形象，最终没说出口，只是愤怒又失望地说：“我真是白疼你了。” “请问我可以回去了吗？”叶青瑜看向负责做笔录的警察说，“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和解，这里没达到拘留条件的话，麻烦给我份书面证明，我去法院解决。” “理论上是可以的，请随时保持电话畅通。”警察让他们签字后，就让他们先回去了，叶济川和叶太太则留在这继续说明情况。 这场雪似乎很漫长，下到半夜还没停。周文璟拿手机加了热心大哥的联系方式，转了个红包过去说：“麻烦了，就当请您吃个宵夜。” “不用不用，出门在外谁没遇见过难处。”大哥瞥了一眼里面说，“那两人看着就不正常，小姑娘你也别往心里去。” “没事，谢谢大哥。”叶青瑜笑着道谢。 大哥表示自己第二天还有工作，先回去休息了。 街上只剩他们两个人，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 地上的积雪薄薄的一层，踩上去留下了一拍脚印。叶青瑜的手依旧很凉，周文璟抓着她的手放进自己口袋说：“出都出来的，吃个宵夜去吧。” 第24章 孩子名字都想好了 他们没有开车，周文璟搜了个附近的烧烤店，叶青瑜抖了抖落在头发上的雪，回去又得重新洗。 她其实不太喜欢下雪天，她只觉得冷。 周文璟不知道她爱吃什么，问什么都说可以，就随便点了一点。叶青瑜没怎么动烤肉，土豆片吃了不少。 周文璟看她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一直低头吃饭，斟酌了一下问道：“叶家一直这样吗？” 叶青瑜动作顿了顿，沉默了一会说：“最近可能比较疯。” “你也一直这样吗？”不哭不闹，像是习以为常一样，第一次被打的话不是这个反应。 “报警吗，这是第一次，之前没证据。”叶青瑜说。 周文璟又给她递了一串烤土豆，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叶小姐不能只对我一个人那么无情吧，你不会让叶家好过是不是？” 叶青瑜嚼了几口，沉默了下来，过了半晌，她说：“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她又吃了点蔬菜就不吃了，周文璟给秘书发了消息，让他开车来接一下。 秘书骂骂咧咧地回了他一串符号，还是尽责地开车过来。 这是叶青瑜第一次见他的秘书，周文璟的公司登记的员工也就秘书一个人，不知道是从前的朋友还是招来的打工人。 他还是很有秘书的素养，说话客气问题不多，最后尽职尽责地要了三倍工资。 叶济川这个酒醉的突然，叶青瑜没放过这个机会。她雷厉风行的第二天就提了诉状，要求叶太太赔给她赔礼道歉，并赔偿精神损失。 这则消息被饿久了的媒体抓个正着，接近过年大家都很消停，没什么新闻，突然有消息送上门，他们蜂拥而上。 豪门养女状告养母，还把哥哥深夜送进派出所，足够人遐想。 叶青瑜之前名声就不太好，这下更有人骂她不懂感恩，也有人反驳说没准有反转，谁家哥哥大半夜去养妹门口闹事，被淹没在成百上千条评论中。 周文璟本来想陪着她，但周裕今天的飞机，叶青瑜线上提交完资料就继续休息了，周文璟拿走了她的手机，又和前台再次申明做好安保工作，这才出去。 他一走，叶青瑜就拿出备用的手机，给林涵打了个电话。 看得出来，摊上叶青瑜这个朋友她也很无语：“姐，我亲姐，能不能别突然炸一下，提前给我打个招呼行不行？” “是你姐吗你就瞎喊？”那边好像有其他人的声音。 林涵说了句一边玩去，看着网上的评论说：“他们请水军了吧，话术都一样。” “他们公关部还是我当时建的。”叶青瑜说。 “你还挺自豪。” “没事，骂两句又不掉肉，看看能不能把城西那个项目再翻出来，别让不知情的人再继续买了。另外，引导下说他们本来就知道那块地不会开发，就是想骗不知情的人高价买回去，等交房后悔也没用了。” “虽然这是事实，但这项目怎么说也是你走之前的最后一个，他们都推你身上怎么办？” “我一个字都没签过，他们说不清。而且这么早开预售不合常理，他们资金流有问题。” “行，我这么说。不过我又查了下，周文璟的公司确实是刚成立，那个秘书之前是他家的普通员工，高中毕业，估计可信但能力不好说，周家能用的人脉也没剩多少，叶济川针对他的话，那个公司可能开不起来。” 叶青瑜沉默了一会说：“等结束，把元荣转给他。” 那边骂了句脏话，很不理解：“你直接和他说不行吗，有必要这样吗，回头他觉得你算计他又发疯。” 叶青瑜笑了笑：“不行啊，我不能困住他。” 周裕准时从机场出来，坐上了周文璟的车，刚到车上他就打了几个喷嚏。秘书扔给他一件衣服说：“早告诉你了，今天降温。” “你发消息的时候我已经在机场了，没来得及。”周裕局促地笑了笑，“表哥怎么突然叫我过来？” “怕你一个人在那被他们吃了。” 周文璟一直坐在副驾驶上，说道：“正好，刚和元荣那边签了合同，你去和他们工程师聊聊技术。别把我们在海外的底细透出去，我们现在是一穷二白回国创业的负二代，公司除了老板就是你俩。” “这他们也肯签合同，不怕我们是皮包公司啊？”周裕震惊道。 “签的专利买断，价钱还算合理，据说他们欠过叶小姐人情。”秘书说。 “你也可以侧面打听一下，是不是真的。”周文璟补充说，“觉得不对劲就撤。” 周裕哦了声，周文璟继续问：“新的研发项目除了周婷婷，还有谁在闹？” 周裕为难地看了他一眼，罕见地没有说话。 “伯父伯母还有齐运凯吧，段长旭也是个墙头草。”秘书一边开车一边说，曾经周文璟和两个朋友合伙将新公司开起来，他们技术入股，一开始说好不插手管理，公司真开起来，矛盾了也多了。 周文璟对此早有预料，一起合伙做生意，很少有能一直做朋友的。他难过了一会想，朋友就是这样，有的人能陪一段路，有的人能一直走下去，他改变不了。 年中新立项了几个研发，他们对此有所分歧，周文璟坚决地砍掉了两个仿制药的项目，投钱给了周裕负责的原研。 其中一个合伙人觉得这项目成不了，说周文璟不懂技术，发了好大的脾气，齐运凯就是他侄子。 “说真的，你这脾气怎么也得改改，镇得住谁？”秘书吐槽说，“也别学你表哥，现在蔫坏。” “我哪有？我现在好歹算你老板，年终奖还要不要了？” “说真的，你让我去警局接你，我还以为你被叶小姐给告了，最近没干人事吧？”秘书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谁家老板半夜让人送套啊，人家还给了个批发价。” “诶你差不多的了。”周文璟心虚得差点就去捂嘴，周裕尴尬地咳了声，小声问：“一开始没准备吗？” “准备个屁，他飞机上连孩子名字都想好了，结果人家不想生。” 第25章 你让她本人来找我要 “这也不能全怪我吧，她之前说喜欢小孩子的，而且也没阻止我。”周文璟声音越说越小。 “啊？叶小姐没拒绝吗？”周裕又吃了一惊，“该不会叶小姐是怕你吧？” “不至于吧，叶小姐怕谁啊？”秘书摇摇头，“而且人家不想生的理由是怕疼和后遗症。” 周裕沉默了一会，问：“确定叶小姐对表哥没意思吗？” “我不知道，也不理解。”秘书也有点看不懂他们复杂的关系，“你赶紧研究个能让男的生孩子的药，你表哥绝对买爆。” “这，这我没这个本事。”周裕吓得磕巴，连连摇头。 “他还小孩呢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周文璟拍了秘书一下，回头甩给周裕一叠资料，“你先看看，有问题再说。” 酒店里，叶青瑜刚挂了林涵的电话，就接到了叶太太的信息。对方约她在咖啡厅见一面。 叶青瑜应下了，她们早晚都得再见一面。 酒店不远处的咖啡厅里放着小提琴，要是以前她肯定会从乐谱到小提琴家都点评一遍，显示自己的学识和品味，不过现在叶太太没心情欣赏这些，一晚上她就憔悴了不少。 叶青瑜晚到了五分钟，坐在她对面，招手要了一杯美式。 叶太太一见她就激动道：“你到底想要什么，济川和瑾书都被你害成什么样子了，你还不肯停手吗？” “我还以为，叶太太会继续装没看见呢。”叶青瑜平静地看着她，“亲生的孩子，到底是不一样。” 叶太太脸色僵硬了片刻，重新坐好，语气放软了些：“青瑜，这么多年我们也没亏待过你，该学的该用的从来没少过你的，我也是把你当成自己孩子的，我记得你之前的听话的好孩子，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叶太太是来兴师问罪的？”叶青瑜轻笑，“那我建议还是交给警察和法院。” “我不过是打了你一下，是你自己做得太过分了，你就因为这种事告我？那你欠瑾书的十几年怎么还？”叶太太再次激动起来。 “那你让她本人来找我要吧。你们当初为什么把我接来叶家，你们心里清楚不是吗？” 叶太太的声音卡在了嗓子里，叶青瑜无视她的表情继续说：“叶瑾书到底是因为什么走丢了，叶太太，你不会是忘了吧？” “你怎么……”叶太太像是想起什么，脸色骤变，还是强撑着说，“你胡说八道什么！” “叶太太，你也不想让一些早就过去的事影响你好不容易找回来的母女情吧？舆论赢了官司你也赢不了，别再买水军也别再让叶济川出现在我面前，我们好聚好散。” 叶青瑜放下勺子，敲在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叶太太几乎落荒而逃。 不加糖的热美式苦得像中药，叶青瑜很讨厌喝它，但有时候需要点刺激让她提神醒脑。 上午刚出的太阳又被乌云遮住，化了一半的雪被行人踩脏，温度比昨天冷了不少。 叶青瑜想起叶瑾书刚回来那天，她接到家里电话的时候，还在饭局上推杯换盏。叶济川的电话打过来只说家里有事，让她尽快回来。 她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急匆匆地往家赶，到了之后，她看见一个长得和叶太太有几分相似的女生，窝在她怀里哭。 女生穿着一件洗到发白的衬衫和牛仔裤，就像勤工俭学的大学生误入豪门宴会。 叶父叶母都坐在沙发上，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好像哭过，尤其是叶太太，现在还时不时地用手帕擦着眼角。 看见她回来，叶太太挥了挥手说：“来，这是你姐姐，你可以叫她青瑜姐。” 叶太太互相介绍说：“青瑜，这是你妹妹瑾书。” 叶青瑜心里咯噔一下，小时候的事她早就记不清了，就记得有天叶太太把她领回来，说她是叶家走丢的女儿。 “姐姐？我哪来的姐姐？”叶瑾书缩在母亲怀里，对叶青瑜抱有很大的敌意，“妈妈，我不喜欢她，让她走好不好？” 叶青瑜局促不安的站在原地，当时她也想，天上怎么可能突然掉馅饼，原来是搞错了，错位了十几年的人生，大概要回归正轨。 叶太太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她看了一眼旁边的丈夫，拍着叶瑾书的背安抚说：“瑾书，这些年你不在都是青瑜一直陪着我们，你可以把她当成你的亲姐姐，多一个人疼你也是好的。” “我不要，我没有姐姐。什么叫我不在，母亲，我在外面吃不饱穿不暖，她占着我的位置锦衣玉食，现在我回来了还让我喊她姐姐，我不要她，你让她走，母亲。”叶瑾书像个受惊的小鹿，可怜兮兮地拉着叶太太的衣角说。 最后还是叶父咳了咳，沉声说：“好了，瑾书，别闹脾气。是我们搞错了，青瑜是无辜的，你们都是叶家的孩子，我们也知道你在外面受苦了，一定好好补偿你。” 叶瑾书止住哭声，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青瑜，带你妹妹去休息。”叶父起身说。 “好的父亲。”叶青瑜点头说，心想以后的日子恐怕安生不了了。 叶父没说带她去哪个房间，叶家有的是客房，但看这个情况，也不能安排她住进去。叶青瑜把她带去了自己的房间：“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我会尽快把东西收拾出来。” 叶青瑜无所谓自己住哪，她的东西也少，没有玩具也没有装饰品，只有一台电脑和部分办公文件，还有一些工作服和晚礼服。 但叶瑾书看见柜子里的衣服和首饰，好像被刺痛，愤怒地看着她：“你是在施舍我吗，提醒我比不上你？” “我没有这个意思。”叶青瑜解释说，“你不喜欢，我给你换一间。” “你就是装的吧，假惺惺得把我带来这个房间，等着我主动让给你？”叶瑾书步步紧逼，恶狠狠地警告说，“我才是叶家的女儿，你不过是占了我位置的赝品，你有的这一切都该是我的，你别想抢走。” 第26章 百口莫辩 “我没有。”叶青瑜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好像她做什么都不对。 横在她和叶瑾书之间的，是她走失的，那被叶青瑜代替的，回不去的十八年。 叶青瑜叹了口气说：“你先休息下吧，晚上之前我会把这里整理好，你有什么喜欢的吗？” “不用你管！”叶瑾书把她推出去，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叶青瑜差点被打到鼻子，她颇为头疼地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办，干脆多找点事在公司住或者出差算了。 路过书房，她听见叶太太在里面心疼地哭诉：“瑾书那孩子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那么瘦，手上都是茧子。” “青瑜知道自己的身世吗？”叶父问。 “没人和她说过。”叶太太说。 “实在不行，就对外说，瑾书是我们的养女。”叶父沉吟片刻说道。 叶太太立刻反对：“那怎么行，她才是我们的女儿。” “青瑜呢？她在公司也这么久了。” 叶太太想了想说：“实在不行，就说她们都是算了，青瑜这些年也很懂事。” “先这样吧。”叶父说。 虽然早有猜测，听到的时候叶青瑜也恍惚了下。她能理解叶瑾书的不痛快，任谁流落多年刚一回家，就看见家里有个占了自己位置的外人，都不舒服。看其他人的态度，也不打算让她离开。 叶青瑜等了一会，听里面没声音了，敲了敲门。 叶太太红着眼眶开门，看见她后，立刻拉着她的手让她靠着自己，坐在沙发上，安慰说：“青瑜，瑾书刚回来，情绪难免不好，你别在意。” 叶青瑜点了点头，乖巧地说：“我知道，母亲。” “那孩子在外面受了不少罪，你多担待。” “她是我妹妹，没有什么担待不担待的。”叶青瑜沉默了一会说，“最近公司事多，我还是搬出去吧。” 叶太太知道她的意思，拍着她的手说：“你这孩子，外面哪有家里舒服。都说了妈妈不会偏心的，不管怎么说，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 叶青瑜相信叶太太说这话的时候情真意切，但每个时刻的感情都是不一样的。 叶瑾书将房间改成了公主风，床上堆满了毛绒玩具，和叶青瑜的截然不同。 下午叶济川也赶了回来，先是象征性地安慰了叶青瑜一番，又去找叶瑾书不知道说了什么。 晚上吃饭的时候，叶瑾书一改常态，和叶青瑜鞠躬道歉说：“对不起姐姐，上午是我太激动了，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没什么。”叶青瑜总不能说不接受。 叶瑾书拿出了几个毛绒围巾，红着脸小声说：“快到秋天了，我自己织了几条围巾，想送给爸爸妈妈和哥哥姐姐。” “放那吧。”叶父和叶济川对这种廉价的东西不感兴趣，只是象征性地夸了她几句，让佣人把东西收起来，倒是叶太太很感动，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递到叶青瑜手里的，是个开线的半成品。 叶瑾书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姐姐，这是我第一个做的，还不太熟练，当时第一个想着姐姐就先做的这个，姐姐不会介意吧？” “没事，谢谢。”叶青瑜礼貌地道谢，回卧室一看，果然是个坏的，线头一拽就全开了，线也不是好线，围着不舒服。 她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卧室她下午收拾出来，暂时搬到了客房，叶瑾书似乎还是不满意。 叶青瑜思索再三，打开电脑，提交了一份辞呈。 叶瑾书和他们有血缘关系在，她才是那个外人。与其让人赶出去，还不如自己走。 叶父第二天就驳回了她的申请，宽慰说：“青瑜，不用想那么多，这么多年了，是只狗都有感情。叶家一直有你的位置，瑾书毕业证还没拿下来呢。” 他拍着叶青瑜的肩膀说：“正好瑾书最近实习，让她跟着你学学，你们也多交流一下。” 叶青瑜硬着头皮应下。 实习单位落地，叶瑾书正好有时间，像是要弥补缺失的亲情一样，她每天黏着叶太太，没事也会给叶父和叶济川炖汤。 做久了，总会有人动容，尤其是叶太太，平时家里人都忙，交流的不多，突然有个人陪着自己，当然喜不自胜。 叶青瑜再注意到，叶瑾书已经没了初见的那点拘谨，可以像个小猫一样躺在叶太太怀里撒娇，可以给叶济川吃他不爱吃的蛋糕，还能讲笑话逗笑本来就不爱笑的叶父。 这些他们原本看不上的廉价的佣人就能做的东西，原来有一天也能哄得他们心花怒放。 这些东西都没有叶青瑜的份，叶瑾书没有做她那份，就好像一开始给她的围巾也是开线的一样。 叶青瑜好像是个外人，看着他们其乐融融地相处，游离在他们之外。不，她本来就是外人。 正好最近有新项目，她借口住在公司，疏离得连叶济川都察觉到了，亲自到公司来找她，不过语气却是不满：“青瑜，我知道你和瑾书别扭，但她已经和你道歉了，你还这么计较干什么？” “我没有，最近真的事多，住在公司方便。而且是她排挤我在先。”叶青瑜解释说。 “她哪里排挤你，她只是刚回来激动而已，后来给你送了围巾你拆了，想给你送东西你又总是不在。她最近还一直担心是不是你没原谅她。”叶济川皱眉看着她，好像在责怪她不懂事一样，“再忙能忙到哪去，晚上和我回去，找瑾书好好说说。” “围巾不是我拆的，它本来就是坏的。”叶青瑜沉默一会问，“你们怎么知道的？” “怎么可能，她送的那天我们都看见了，不是好好的，张姐收拾房间的时候都看见了，你就扔在柜子里。”叶济川语气更加不耐，“你怎么能污蔑她？” “我有什么必要说谎？”她就怕说不清，把围巾放在最里面拿衣服压着，不翻肯定看不见。 “好，就算她给你的是坏的，你占了她位置十多年，她心里有气不是正常的吗，你怎么就不能理解一下？” 第27章 用在外人身上的手段，别用在家里 叶青瑜也不高兴，她还要怎么理解，把脸送过去让叶瑾书打吗？ “不是我让她走丢的，你们不喜欢我随时可以离开，不用这么为难。” “你在威胁我们吗？”叶济川不满道，“她是我亲妹妹，我们也没亏待你，也没说让你走吧，青瑜，你该摆正自己的位置。” 叶青瑜自嘲地笑了声，不再去争辩：“好，大哥还有事吗？” “这就对了，青瑜，乖乖的，你永远是我妹妹。”叶济川脸色缓和了些，拍了拍她的头，“晚上回家吃饭，别让大家再不高兴了。” 要怎么才能让大家都高兴呢，不让她走，也不让她留，难道让她天天当叶瑾书的出气筒吗？ 叶青瑜疲惫地安排好公司的事，提前下班回去。 刚到家，她就看见叶瑾书穿着围裙，蹦蹦跳跳地给他们盛饭。佣人提醒她说这是叶瑾书亲手做的，暗示她一会稍微夸一夸。 叶瑾书看见她，锅铲都没放下就热情地迎了过去说：“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姐姐还在生气呢。” 锅铲上的油滴到了叶青瑜的衣服上，叶瑾书故作惊慌地说：“哎呀，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一会换一件就好了。”叶太太对着叶瑾书笑的宠溺，看向叶青瑜的眼神多了几分不满。到底也是这么多年母女，她没点出来，只是说：“最近忙得都有黑眼圈了，快来吃饭吧。” 叶青瑜看着自己衣服上的油渍，有点怀疑叶瑾书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这是她最刚买的衣服，叶瑾书还真会挑。 饭桌上叶瑾书讲着她学校里的趣事，时不时穿插几句勤工俭学，餐厅端盘子被为难又自己化解的故事，逗得大家又笑又心疼。叶太太更是摸着她的头发说：“这些年真是辛苦了，瑾书。” “这有什么，大家也都很辛苦嘛，要忙公司要忙家庭，我这算什么。”叶瑾书笑嘻嘻地说，更让叶太太难受。 叶青瑜插不进话，默默地低头吃饭。 “对了，姐姐，你之前总说忙，什么时候忙完啊，我能去公司实习了吗？”叶瑾书忽然眨着眼睛看向叶青瑜。 叶太太一听就放下筷子，不满道：“青瑜，什么项目啊这么忙，瑾书连去自家公司实习都不行？” 叶瑾书之前是说要来实习，但又没说具体的时间，她都没联系过自己，她怎么知道叶瑾书什么时候来，听着就像是她不想叶瑾书来一样。 叶青瑜心一沉，解释说：“我不知道她要来实习，最近在改城西项目的标书。” “什么叫你不知道，瑾书不是一早就说跟着你学习一下吗，你是不上心还是就没想着教她？”叶太太训斥说。 叶父也板着脸：“青瑜，瑾书是你妹妹，公司怎么说也是叶家的公司，那些叔伯们进不去，瑾书也进不去？” “哎呀，怪我没和姐姐说清楚，姐姐肯定不是故意的。”叶瑾书笑嘻嘻地打圆场，实则把罪名帮她坐实了。 自从叶青瑜进了叶家公司之后，她手下一律不允许有裙带关系，不允许潜规则，什么都靠关系叶家一辈子都是家族企业。 在她还是部门经理的时候，用业绩劝离了几个叶家的亲戚，当时叶父让他们调岗去了其他部门，没说什么其他的，叶青瑜一直以为他是支持这个做法的。 后来叶青瑜代管公司，顶着压力直接清退了这帮人，后来每次过年他们见到叶青瑜都不打招呼。现在，叶父怪她不近人情。 叶太太怜爱地摸了摸叶瑾书的头发，转头严厉地和叶青瑜说：“青瑜，有些话说出来伤情分，你看瑾书多为你着想。这次就算了，明天带你妹妹去公司，该教的好好教她。” 叶青瑜张嘴刚想解释，叶济川先开口说：“青瑜，别总是狡辩了，用在外人身上的手段，别用在家里人身上。” 叶青瑜张了张嘴，突然什么也说不出来。叶瑾书高兴的说着什么，叶太太慈爱的看着她，自己没吃什么一直给她夹菜，叶济川也把她喜欢的丸子换到了她前面，没人在意叶青瑜。 他们觉得轻飘飘的一句话，砸在叶青瑜身上，犹如千斤之重。 外人觉得她狠，家里人也觉得她狠，她做过什么对不起叶家的事吗，叶瑾书走丢的十几年是她导致的吗？ 叶家的养育之恩，她已经尽力在报答了。 迟来的苦涩从舌尖蔓延到眼睛，她低着头，扒着碗里的白饭。 叶瑾书忽然起身，夹了一个丸子放在她碗里，笑眯眯地说：“姐姐，别光吃饭啊。” 她碗里的菜满到什么也装不下，换到她面前的丸子也是叶青瑜喜欢的东西，像是炫耀一样，叶瑾书把剩的最后一个给了她。 叶济川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瑾书，别管她，她减肥呢。” “哥哥别这么说，女孩子不能说胖。”叶瑾书笑嘻嘻地说，“青瑜姐，我明天就和你一起去公司啦，哪里做得不好你记得提醒我。” “明天八点司机会在门口等你。”叶青瑜匆匆扒完碗里的饭，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狼狈，起身说，“我吃好了，晚上还有个线上会议。” “叶青瑜，你什么意思，提前下桌是想干什么，摆脸色给谁看？”叶济川呵斥道。 “是真的有个会。”叶青瑜微微欠身，在眼眶发红前，离开了餐桌。 “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叶太太看着她的背影生气道，“瑾书，受了欺负别忍着，回家和爸爸妈妈说。” 叶瑾书笑着给了叶太太一个拥抱，叶父也说：“别理她，青瑜最近也是越来越不知分寸了。” “我会努力让姐姐喜欢我的。”叶瑾书扬起笑脸说。 “轮不到她不喜欢你。”叶济川安慰说，叶瑾书才是叶家的孩子，叶青瑜有什么资格闹？ 外面的人喊几句小叶总，回家也摆起来老总的派头了。 叶青瑜躺在床上，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难过。叶瑾书是他们的小太阳，而她不过是阴沟里的老鼠，坏事做尽，连家里人都嫌弃。 第28章 真想走谁也拦不住 第二天一早，叶青瑜照例洗漱好，去客厅吃饭。 叶济川破天荒的也在，他平常晚睡晚起，十点才会见到人，今天居然七点多就在餐桌上。 叶瑾书不习惯用刀叉，撒娇说想要筷子。 叶济川无奈地笑了笑，帮她切好面包，抹了她爱吃的果酱，敲了敲她的头说：“也不怕出去让人笑话。” “有哥哥在谁敢笑话我啊。”叶瑾书笑着说。 叶青瑜想起自己学不好这些礼仪时，饭都没得吃。 听见脚步声，叶瑾书起身打招呼，佣人小心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端上早餐。 叶济川慢条斯理地吃着自己的东西，看也不看她：“看你晚上胃口不怎么好，应该是不饿，阿姨没准备你的早餐。” 叶青瑜拉椅子的手僵在那，叶济川继续不带感情地说：“等瑾书吃好，你带她去公司，别欺负她。” “我上个月刚因为胃病去医院，大夫说不能缺饭。”她强忍心中的酸涩说。 上次她胃疼得直不起腰，助理送她去医院之后给叶济川打过电话，他是知道的。叶青瑜这些年有一顿没一顿，酒局上没少灌酒，胃一直不好，他也是知道的。 “哦，你昨天不是也没怎么吃吗，疼两次就长记性了。”叶济川只是淡淡地说，“瑾书之前吃不上饭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 尽管早有意料，叶青瑜还是难过的。尽管知道自己的难过来自于期待，她还是割舍不下这将近二十年的感情。 要怎么才能放弃呢？ 要等遍体鳞伤到伤透心后，或许她才能不在意。 “我去车上等。”叶青瑜说。 她等了好一会，叶瑾书才拉开门，坐到她旁边。 司机知趣地升起挡板，不听她们说话。 叶瑾书目视前方，递给她一个纸袋：“吃吧姐姐，我特意给姐姐拿的。” “你什么意思？”叶青瑜警惕地看着她。 “姐姐今天可还要教我呢。”叶瑾书笑眯眯的说，“不过我要是姐姐，早就自己走了。” “想让我走的话，你不如想办法说服父亲批了我的辞职信。”叶青瑜不至于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拿过纸袋，里面是个现烤的面包。 “辞职又不受公司控制，姐姐真想走，父亲也拦不住啊。自己走，还体面点。” “等你有本事接手我的工作，说不定你就能把我赶出去了。” “姐姐去哪工作不是工作，何必抓着这点东西不放。我回来了，你以为叶家还有你的份吗，说白了，你就是个打工的而已。” “连我这个打工的你都赶不走，叶瑾书，你是不是得反思一下自己？” “那就试试看啊，到时候别说我心狠，姐姐，这是你欠我的。”叶瑾书罕见的在人前，露出阴森的笑。 “我不欠你，你离开家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回来我也没有阻拦。” “但你依旧占着我的位置，姐姐，现在这个家不适合你。今天他能让你饿肚子，明天就能打你。” “非要这么说的话，我们法律解决。”叶青瑜把纸袋捏成团，泄愤一样丢进垃圾桶里。 “那就试试看呗。”叶瑾书对着车窗调整了一下笑容，又成了那个人前的小太阳。 到了公司，叶青瑜让自己助理带叶瑾书熟悉环境。 叶瑾书长相和说话都可爱，嘴也甜，不到半天就和公司里的人混熟了，一口一个哥哥姐姐叫得所有人都开心。 助理借着上厕所的功夫，悄悄问叶青瑜：“老板，她是谁啊？” 叶家还没对外宣布叶瑾书的身份，公司里的人都还不认识她。 “她姓叶。”叶青瑜淡淡地说。 “您表妹？”助理猜测，小声地提醒叶青瑜，“刚也有人问她叫什么名字，怎么来这边的，负责什么工作，她没明说，就说是叶董让她来的，还说让您带着她熟悉环境。” “她没说错，说不定以后她就坐在这，成你新老板了。”叶青瑜指了指自己的位置说。 助理大惊失色，叶青瑜食指放在唇上，让她别和其他人说：“亲妹妹，父亲让她来熟悉我的工作。” “那您呢？”助理看她神色未变，认真地表态，“反正您去哪我去哪。” 叶青瑜失笑，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必要，出来就是挣钱的。好好干吧。” 助理没由来的心慌，叶青瑜好像真的要走了一样。他们业绩每年增长，新项目一个接一个，叶青瑜熬了多久才上来，就算亲妹妹来了，也不能让她离开吧？ 助理从大学毕业来了公司就跟着叶青瑜，算是叶青瑜一手带起来的。虽说她是个严厉的老板，犯错罚钱通报决不手软，但奖金给的也是最大方的，还帮他们这些人挡过其他老板递来的不正常邀约。 听说公司之前风气不正，老员工欺负新来的，还喜欢搞些小团体和服从测试，叶青瑜上任之后从来没有过。 只要有公平，给钱多，老板再严厉都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 要说换成外面那个小姑娘，助理看着和其他人打成一片的叶瑾书，总觉得她看着平易近人，说不定比叶青瑜还不近人情。 根据行程安排，今晚正好有个饭局。叶青瑜最近带人在忙城西土地的招标，拿到的消息说，那片地将来要开发成新的商圈，要是起得来，扩建成新的市中心都有可能，现在的市中心都是老旧建筑，再加上人口越来越多也需要扩建，翻新比新建麻烦多了。 薛家也收到了消息，想争那块地。 这几年薛家也发展得不错，周家倒了之后，叶青瑜吃下了他们大部分的客户，薛家也捡了不少，甚至还买下了周家的写字楼。 那栋楼价格不低，叶青瑜犹豫半天，最后被薛家拿走了，现在光看办公室，薛家的公司气派多了。 叶青瑜约了人，准备打听一下具体的消息。本来她想一个人去的，叶瑾书知道之后，死活非要跟着去。 叶青瑜不想带她，她一个电话打给了叶父，给叶青瑜带来了一顿臭骂。 “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青瑜，你到底是能力不行，还是怕你妹妹超过你？”叶父质问道。 第29章 你真是变了 “我没有，父亲。”叶青瑜只能捏着鼻子，带叶瑾书去饭局。 叶父叮嘱说：“瑾书毕竟还小，看看就算了，青瑜，要有分寸。” 无外乎让她凑个热闹，但酒不能喝，不正经的事得挡，说错话叶青瑜也得跟着擦屁股。 叶青瑜只能祈求，看在公司是叶家的份上，她别故意捣乱。 叶瑾书满口答应，真到了餐桌上，一开始她还算配合，说得少，话也基本上挑不出错。 在有人想给叶青瑜敬酒的时候，她突然拿起叶青瑜前面的酒杯说：“今天姐姐不舒服，我替她喝。” “叶小姐不舒服？”敬酒的人看似关心，语气里却有些不高兴。 叶青瑜起身歉意地说：“早上有点感冒，她也是担心我，别的事就算了，您的酒我是一定要喝的。” “姐姐都吃药了，不是说要忌酒吗？”叶瑾书二话不说喝了那杯酒，朝那个人说，“不满意，我再回敬您一杯。” 叶青瑜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对方明显觉得她不懂事，但没想到还没说什么，叶瑾书就全身开始冒红疹。 她呼吸急促，像是喘不上气一样，手里的杯子砸在餐桌上，毁了面前的几道菜。 所有人都愣住了，叶青瑜赶紧叫了救护车，紧急安排助理另行招待，自己则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医院的人把她骂了一顿，说病人酒精过敏，怎么还敢喝这么高度数的白酒。 叶太太第一个赶过来，看向叶青瑜的眼神难免带着责怪。 后面的叶济川把她单独叫到一边，低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她过敏。”叶青瑜干巴巴地解释。 “你最好是。”叶济川愤恨道，“再怎么样，你怎么能让她喝酒呢？” “大哥，我当年被灌酒的时候，比她小多了，怎么没见你这么说？”叶青瑜忍不住质问。 “我没给你准备解酒汤吗，不是你自己非要逞强去和他们拼酒吗，你现在来怪我？”叶济川失望的看着她，“你真是变了，青瑜，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像个泼妇。” 叶青瑜怔怔地看着他，叶济川甩手留下一句“你最好祈祷瑾书没事”，就去找医生了解情况。 叶青瑜靠着墙，缓缓的蹲了下去。 折腾了一晚上，叶瑾书醒过来的时候，看见大家都在旁边，忽然嘴一撇，眼泪汪汪地说：“对不起，姐姐，都怪我，但我真的酒精过敏。” 叶青瑜错愕地看着她，众人也不可置信地看向叶青瑜，叶太太颤抖着声音问：“怎么回事？”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给姐姐和爸爸惹麻烦了。”叶瑾书好像是个犯错的孩子，躲在叶太太身后小声说。 “我没逼她喝酒。叶瑾书，我什么时候逼你喝了？”叶青瑜看着大家质问和责怪的眼神，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说，已经在心里给她定了罪，她说什么都是错的。 “对，不是姐姐让我喝的，是我自己想喝。”触及叶青瑜的目光，叶瑾书抖了一下说，在旁边的叶太太感受得一清二楚。 “别怕，瑾书，到底怎么回事，和妈妈说说。”叶太太满目心疼地安慰她说。 “没什么，都怪我，是我看姐姐不舒服，才替姐姐喝的。”叶瑾书一个劲地小声道歉，看着想被欺负了不敢还嘴的样子。 叶太太一下子就怒了，她质问叶青瑜道：“怎么回事，是不是你逼瑾书喝酒的，过敏是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我没有，不信您可以问问其他人。” “谁知道你私底下有没有和瑾书说什么，自从瑾书回来你就冷冷淡淡的，这些我也没说过你，可你怎么能有害人的心思呢？”叶太太激动地指着她问，“要是有万一，我还能再见到我的孩子吗？” 说罢，叶太太忍不住掩面哭泣：“我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孩子。” “叶青瑜，早就警告过你，对付外人的手段别用在自家人身上！”叶济川愤怒道，“说好听点她是你妹妹，说难听点，你和我家有什么关系，你居然能做出来这种事？” 叶青瑜僵硬地站在原地，她看见了叶瑾书眼底划过一丝得意。 叶青瑜意识到，叶瑾书不是想和她争宠，她唯一的目的就是把自己赶出去。血缘上的愧疚和叶青瑜的行事，让叶家人天然地偏向叶瑾书，叶青瑜无论怎么解释都没用。 她容不下这个占了她位置的姐姐，也是在报复她这么多年的流离失所。 那天藤条落在她背上，她疼得直冒冷汗，叶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睛里满是失望：“好好清醒一下，瑾书什么时候好，你什么时候出来。” 大门关上，又黑又冷的屋子里什么也没有，没人给她送水送饭，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后背的伤口没有即使处理化脓感染，她好像发烧了，她瑟缩着躺在角落里，从绝望到麻木。 那天一束光照了进来，叶青瑜昏昏沉沉地看见叶瑾书蹲在她旁边，用仅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姐姐，早就说了，这里不适合你，你留不下。现在走，也能留点体面。” 要走吗？ 叶青瑜眼睛逐渐恢复焦距，她想，既然都说她心狠手辣，不坐实这个名头岂不是亏了。 就算要走，这个她亲手推向辉煌的公司，也得让她亲手毁了再走。 叶家的弱点，叶家的把柄，她一清二楚，那些她曾经埋下的雷，总有一天让她亲手引爆。 叶父让她停职在家休息，在叶瑾书不懈的努力下，叶家的人越看她越不顺眼。 叶瑾书甚至干出来了自己摔下楼梯，再推给叶青瑜的昏招。 叶济川把她推下水，要给叶瑾书报仇。叶瑾书欣赏着她狼狈的样子，故作心疼：“何必呢，姐姐，你赢不了我的。” “你把自己弄成这样，也不算赢什么。”叶青瑜讽刺道。靠着伤害自己获得的垂怜，又有几分真假。 自从她决定要走了之后，那些伤人的话，好像再也刺不痛她。 她给自己定下日期，就在一个月后，这一个月足够她收集需要的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