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与暴君的超越者遗孀》 1、遗孀 “好热,人好多,果然夏天最讨厌了。” 风祭居云趴在栏杆上发着牢骚,垂落的手掌顺着游乐园的轻快铃声晃动着,他以此来打发时间。 “那为什么不约在商场或者咖啡厅,这些有空调的地方见面?” 他身后走来一个身量欣长的少年。 十五六岁,穿着一件玄色的宽袖t恤搭一条同色的垮裤,浑身唯一亮眼的颜色,便是那一双翠亮如青翡的碧眸。 风祭居云抬头:“是惠回来了啊。” 明明眼睛缠着一层白纱,以常理来论无法视物,但目光却仍是精准地落到少年身上。 风祭居云半开玩笑地说道:“或许是对方想要用纯洁的童真试图净化我的心灵?” 禅院惠却当了真,挑眉道:“他真敢将主意打在您身上,我就……” “开个玩笑,世界上哪儿还会有这么清澈愚蠢的人啊?” 风祭居云轻笑道:“至于特意约在游乐园什么的,纯粹就是因为对方是个不靠谱的混蛋而已。” 解释完,风祭居云正色起来,神情严肃地仿佛要谈什么大事:“惠,票有买到吗?” “买到了。” 禅院惠拿出一张鎏金的卡票递给了青年:“免排队、不限次数,不限玩法的vip通行券。” “好耶!” 风祭居云全无半点为人长辈的自觉,丝毫不吝对禅院惠的夸奖:“惠真的很可靠!最棒了!” 禅院惠面颊微微发红,道:“父亲,您去玩儿吧。” “好哦!” 风祭居云刚迈出一步,忽然想道:“惠不同我一起去么?” “嗯,我在下面等您。” “好吧,那惠可以去玩玩其他的!” 风祭居云朝着他挥了挥手,高举着手里的通行票,径直插进了一列排的老长的队伍最前面。 “vip一位!请给我一张最靠前的位置!” 工作人员看着他的脸,为难地提醒道:“这位先生,我们这里是云霄飞车……” 风祭居云微微歪头:“我知道啊,我就是来这个的啊。” 而在身后排队的某人却没了冒犯的顾虑。 被插了队的黑衣壮汉探出脑袋,大声嚷嚷道:“一个瞎子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风祭居云还没应声,他前面的一个少女就听不下去:“这位先生,当众戳别人的缺陷,你未免太过分了!” 少女身旁的少年也附和道:“就是这样说啊!” “还有,大叔这大热天的穿的一身黑西装还带着帽子,你们看着好像很可疑啊!别不是想干什么坏事?” 他只是随口一提,然而壮汉却心虚地撸起袖子就要亮出拳头威胁:“哈?两个小鬼你们说什么——额!” “伏特加!” 他挨了同行的银发男人一脚,对方压低声音威胁道:“你是嫌弃我们还不够惹眼么?” “知道了,琴酒大哥……” 伏特加悻悻离开,少年工藤新一回味着刚刚听到的酒名代号自顾自地陷入思考:“不会真是犯罪组织的干部吧?” “原来是在顾虑这个么?” 而引发这场骚乱的主人公,风祭居云淡然地反问工作人员:“敢问,有哪一条规定写明瞎子不能坐么?” 工作人员语塞:“额……没有。” “那请问我可以上去了么?” 工作人员恭敬地鞠躬迎客:“尊敬的vip客户,您请……” 一分钟后,云霄飞车安全装置降下。 随着屏幕倒计时归零,云霄飞车瞬间如离弦之箭从站台冲上蓝天。 顿时,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唯独风祭居云在短暂新鲜劲过后却长叹一口气,失望地喃喃道:“说得有多刺激,结果也就这样……” 就在他以为此行就这么无聊地过去时,列车一头扎进了隧道之中,而混杂在猛风声中的一道细微摩挲声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风祭居云的唇角浮现出一抹兴味弧度:“啊呀,总算不那么乏味了……” 列车冲出隧道,随着阳光降下,列车上其他的乘客见识到了他们毕生难忘的一幕—— “啊啊啊啊!杀人了!” “脑袋、他的脑袋没了!” “救命……” “……” 两分钟后,列车进站。 还没停稳,车上乘客便惶恐地跳下车,四散奔逃。 就在这时,馆内响起了少年清亮的焦急叫喊:“都不许走,在场的众人都是这场命案的嫌疑人!” 一众工作人员吓得瘫软倒地,唯独一道人影逆着人流快步走上前。 是发现异样的禅院惠。 他径直忽略了骇人的尸体,焦急地扶住风祭居云,询问道:“父亲,您没事吧?” 风祭居云言简意赅地说道:“不是冲我来的,只是被波及而已。” “原来是这样。” 风祭居云听出他仍没有放心,无奈地摊开手道:“惠不信的话可以检查一遍。” 禅院惠嗯了一声,随即照做。 在翻来覆去将青年看了几遍,确认了对方是真的没有沾上一滴血之后,禅院惠才算是舒了一口气。 风祭居云笑着打趣道:“现在能放心了?” “嗯。”禅院惠点头,难得吐槽了一句:“东京这是怎么了?一回来,就让您撞上了这么晦气的事。” “这都是小事,倒是可惜这架云霄飞车了,以后怕是开不起来了……” 一旁的工藤新一终于听不下去:“这位先生,有人遇害了!麻烦你们尊重一下死者行不行?” 明明有一个人死在了他们的面前,正常人不应该感到害怕、同情和惶恐吗!而他们,却只觉得碍事? 甚至因为对方的死导致云霄飞车无法再开,而感到不满。 工藤新一泛起了一阵胆寒。 “你们怎么能这么冷漠,连一丝一毫的同理心都没有?” “你以为你是谁?” 禅院惠对他指责风祭居云的举动十分不满,垂落在身侧的手掌攥紧,却被拦了下来:“父亲?” 风祭居云冲他摇头,道:“没必要。” 禅院惠顺从地收回了手,退回了一步,守在他的身侧,呈守护状戒备地看着四周来人。 警察来的很快,带队的是搜查一课警部目暮十三。 在看到案发现场的少年后,他胖脸上写满了震惊:“工藤老弟?怎么是你?” 工藤新一挠了挠头,道:“这个就说来话长,先进行鉴识工作吧,目暮警官。” “就按工藤老弟说的办!” 因为有工藤新一的吩咐,案发现场保存的很完好,工作的重心就落在了目击者的询问中。 而最先被找上的则是风祭居云。 高木涉清了清嗓子:“您就是坐在第一位的……额。” 在看到对方蒙在眼睛的布后,他尴尬地合上了没记一个字的本子:“抱歉,打扰了。” 工藤新一叫住了想要离开的高木涉:“等等别走啊,高木警官,你还什么都没问呢!” 高木涉下意识地回道:“这不可能吧,这位先生看不见,不可能在高速运动的列车上杀人?” “这可不一定!”工藤新一笃定地说道:“他如果真的看不见,怎么可能下车的时候连一滴血都没粘上?” “什么?那他就是装的?” 高木涉立刻郑重地看向风祭居云:“这位先生,我们要询问您几个问题,请您如实配合。” 风祭居云拍了拍禅院惠紧绷的肩膀,对二人点头:“可以,你问。” “您的名字……” “风祭居云。” “年龄?” “32。” “哎?可您看着很年轻……咳,抱歉,您身边这位是?” “他叫禅院惠,是我的孩子。” “额,禅院?他是和母亲姓么?” “不是,惠和他父亲姓。” “哦,他父亲姓禅院啊……” 高木涉写完才发现不对:“等等,父亲!?您不就是他父亲么?” “啊,惠是他父亲和他已亡故的前妻的孩子。”风祭居云简短地答道:“我严格意义上只能算是他的继父。” 一直默不作声的禅院惠补充了一句:“您就是我的父亲。” “我当然是知道惠的心意,这不是为了给警察先生解释清楚么?”风祭居云揉了揉他的脑袋,解释道:“不要计较这些微末细节啦。” “嗯。” 禅院惠应完便别过头,全然不管自己给工藤新一和高木涉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呃,好吧。” 高木涉艰难地消化完对方家庭复杂的关系,问道:“那您孩子的父亲、额,您的伴侣?这位禅院先生现在在哪儿?” 风祭居云道:“哦,他死了。” 禅院惠指节颤动,眼眸中掀起了一丝波澜,但在看到风祭居云一脸平常后,又恢复了往常的寂静。 “死了?” “没开玩笑?” 工藤新一和高木涉异口同声。 风祭居云怅惘地回忆道:“啊,算算时间,也有十二年了……” 禅院惠点头,算是承认了他的话:“嗯。” “对不起,是我失礼了。”高木涉赶忙转移话题:“那现在我们来询问案发时……” 一直很配合的风祭居云打断了他的询问,他看着工藤新一,笃定地说道:“我的基础信息你都了解了,剩余的还用得着再问么?” “这位侦探小朋友,试图深究秘密,可是会被秘密反噬的哦。” “秘密,什么秘密?” 高木涉懵逼地看向工藤新一,被揭穿了老底的工藤新一尴尬地转移话题:“这位先生他没有作案条件,我们去盘问下一个吧。” 高木涉后知后觉:“合着你在把我当工具人利用?” 工藤新一打着哈哈尬笑。 两人离开后,禅院惠没忍住,问道:“父亲,您为什么要和他说那么多?明明直接亮出身份就可以……” “惠在关心这个啊,我想想啊。” 风祭居云思索一阵后,道:“大概,是难得见这么一个纯粹的人吧,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正义的熠熠星辉……” 禅院惠没有料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抬头朝着工藤新一所在的位置看去。 对方正在专注的查案,模样比一旁的警方还内行。 “纯粹么……” 观察着,就见工藤新一忽然灵光一闪,充满自信地站起来说道:“目暮警官,我已经看穿了犯人的把戏,凶手就是——你!” “……” 一阵有理有据的推理之后,这场惨案以凶手跪地忏悔被带走而落下帷幕,工藤新一同毛利兰打闹着远去。 禅院惠给出的评价却与风祭居云大相径庭:“是个麻烦的角色才对,太过理想,反倒会被这阴暗的世界击溃……” 打断他的是风祭居云揉搓脑袋的手:“明明才十五岁,怎么说起话来比我都还老气横秋?” “我……” 禅院惠的解释被风祭居云打断:“罚惠去买一个超可爱甜筒体会体会质朴的童真!加双份果酱和椰果的那种!” 禅院惠沿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贩卖甜筒的小摊,排成长队的小孩足以证明它的美味。 禅院惠叹了一口气,没有拆穿他此举的真实目的。 “您找个人少的地方等我吧,我马上就回来。” 只可惜风祭居云不靠谱,一个激动直接漏了马脚:“谢谢惠……嗯咳!我是说,惠是个知错能改的好孩子!” 风祭居云在游乐设施机房后找到了一张没人的长椅,坚硬的木椅硌人得慌。 园区中央的大钟开始报时,默算得出的结论是早已超过约定好的时间,风祭居云不爽地撇嘴:“竟然鸽我,小兔崽子好的不学坏的全学会了……啊,好闷。” 东京的夏季一如既往的燥热,他干脆解开了蒙眼的白纱纳凉。 褪去遮挡,露出的却是一双异色瞳,一灰一白的颜色放眼全世界都堪称罕见。 “躲在这里,应该不会有人恰好出事吧?” 可命运总是这样的狗血,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冷厉阴沉的声音:“侦探游戏到此结束了!” 风祭居云本能地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穿着黑风衣的银发男人举着棒球棍朝着工藤新一的后脑勺狠狠砸去! “不好!” 风祭居云立即想要闭眼,但仍是迟了。 发动条件满足,异能被触发—— 『代神巡·生复』 远处。 “我大意了,竟然没有观察后面的情况!” 工藤新一正为自己的粗心懊悔不及,他认为自己将会必死无疑,然而却震惊地发现,被棒球棍砸到的后脑勺竟然…… 他惊讶地喊道:“一点都不疼?” 2、与客 “不疼?呵!你是第一个敢对我说这样话的人!接下来,我会让你知道,挑衅我的下场!” 琴酒人狠话不多地使出全力挥动棒球棍,但结果可想而知。 砰砰砰,棍棍到肉的声音在小巷里络绎不绝,紧随其后的却不是惨叫,而是少年的震惊三联。 “我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到疼?” “你真的有打我?” “还是说你没吃饭?” “草!” 琴酒额头跳出青筋,竟气得掰断了手里的棒球棍,他这次是彻底怒了! “很好!是我低估了你,既然棒球棍打不死你,那就试试这个。” 他从风衣内衬口袋里拔出了伯.莱.塔对准了工藤新一的脑门,手指触到扳机上:“去死吧,侦探小鬼!” 就在工藤新一以为这次要交代时,一只手从身旁探出直接夺过了琴酒手里的枪。 “没玩了是吧?” “谁?” 突如其来的变故下了二人一跳,两道惊疑不定的视线齐齐望向手的主人—— 阴影中,身穿浴衣的青年缓步走出走了出来,脸色发沉,灰翳的异色瞳中尽是怒意:“一次触发,我可以算作意外不追究,结果你们还玩上瘾了?” “是你!” 在看清风祭居云的脸后,工藤新一立刻惊喜地说道:“你来得正好,他们在进行违法交易被我撞见……唔!”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风祭居云伸手捂住了嘴,工藤新一疑惑地瞪大眼:“你干森马……” “你是什么人?不许动!” 沉浸在交易中的伏特加终于发现了不对,赶过来就正好撞见他大哥枪被夺走的一幕,当即二话不说掏出了枪对准风祭居云。 然而被威胁的对象不仅没有半点慌张,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的没有分给他。 风祭居云加大手中力道压制下工藤新一的挣扎后,嘴叼白纱,用空余的一只手熟练往眼睛上缠着的同时转头看向琴酒,含混问道:“你原本打算用什么方法解决?” 琴酒愣了一下,答道:“毒药。” 白纱虚虚地遮住了眼睛,风祭居云草草打了个结,空出的手地手向琴酒讨要。 “给我。” “哈!问大哥要东西,你以为你是谁……大哥!你怎么真给了!” 伏特加看着从兜里掏出药盒递到对方手里的琴酒,一双眼睛瞪得几乎跳出眼眶。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一言不合就拿枪结果了对方的冷库大哥吗? 更惊讶的还在后头。 “几颗?” “一颗。” “嗯。” 风祭居云单手开盒倒出了一粒药,转过身看向被按住的工藤新一,卸去一部分力道的同时说道:“说,啊。” 工藤新一哪里还能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你和他们是一伙——呃!” 风祭居云却已经趁机将药塞进了他的嘴里! 工藤新一立时瞪大眼,几乎本能地想要去扣嗓子眼催吐,但风祭居云已经预判了他的行动,先一步按住了他的下颌轻微一拧,胶囊顺着喉管一路畅通地坠进了胃里。 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烧了起来! 疼! 好疼! 每一块肉、骨头都在作痛! 工藤新一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嘶吼:“啊!” 风祭居云松开手,任由他的身体坠倒在地。 “接着。” 他转身将药盒跟博.莱.塔一起丢向琴酒,一声招呼不打,头也不回地离开。 “站住……” 伏特加下意识地举枪,却挨了琴酒一个凌厉的眼刀,慌忙停手,眼睁睁看着风祭居云消失在黑夜里。 伏特加小小的眼睛里有大大的不解:“aniki?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要是他暴露了组织的秘密可怎么办?” 琴酒看了一眼青年消失的方向,嗤笑一声,用笃定的语气说道:“他不会的。” “大哥,你的意思是说,他也是道上混的?你认识他?” “认识?不,只是听过他的事迹。” “一夜屠杀百位异能者,让日本异能组织缺失二十年断层,稳坐特务科悬赏榜至今……” 伏特加一个手抖,枪掉落在地:“他、他、他是那位……” 琴酒摸出了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一双如狼的碧眼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狂热:“经多国异能组织联合判定,日本唯一能被冠以超越者之名的存在——” 不远处的公园,风祭居云等到了会面的对象。 “嗨嗨嗨,特特级咒术师五条先生在这里热烈欢迎神使风祭大人归国!” “欢迎欢迎!” 身形高大的白毛青年鼓着掌凑了过来,表情极尽浮夸,看得风祭居云一脸嫌弃:“这一连串的定语听着,可真叫人觉得恶心。” 五条悟摊手,无奈说道:“嘛,毕竟我看到的资料就是这么写的嘛。” “所以鸡掰猫这就是你放了我一个小时鸽子的原因?” 五条悟将手一摊,欠揍地说道:“我也不想的嘛,谁叫高层那群老橘子在得知你回来后就吓得不行,死活拉着我不肯放,试图说动我来对付你……” “本大爷当然没答应啦!”五条悟他话锋一转,突然道:“啊对了,风祭,你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啊?我都忘了问了——” “嗯?” 六眼传来危险的预警,五条悟倏地回头,惊骇发现一个少年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不远处! 他攥紧手中的一柄短刀,毫不迟疑地将它直刺向五条悟的眉心! 好似一场惨剧马上就要发生。 却在最后一秒,五条悟的身影猛地从原地消失,再现身时他已经闪现在十数米开外。 “竟然是天逆鉾啊,得亏我跑得快啊。” 五条悟摘下了墨镜,一双苍天之瞳在看清了少年冷峻的脸庞后微微怔住。 像是等比缩小的熟悉模样,勾得五条悟难以自抑地回想起了多年前那个盛夏,唇齿间也不受控地泛起了酸涩苦意。 五条悟不爽地砸吧砸吧嘴,道:“咪咕咩……是吧?和你老爹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 熟络地仿佛下一句就要说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禅院惠冷眼看他,没有因他的话感到触动。 手掌翻转,将落空的天逆鉾刀刃对准了五条悟,一脸警惕地问道:“你想对他做什么?” 五条悟一脸无辜地说道:“明明是风祭约得我!他没有跟你说么?” “嗯,他说的没错。”风祭居云对禅院惠颔首:“惠,我们算不上敌人。” “知道了。” 禅院惠没有多问,利落地将手里的武器塞进缠绕在肩膀上的咒灵嘴里。 五条悟瞪大眼,惊奇道:“这个咒灵现在归你了?”话说出口又觉得很蠢:“也是,毕竟子承父业嘛。” 禅院惠却没有搭理他,而是将小心护着纸袋递给了风祭居云。 对方立刻激动:“啊,买回来了啊,真是谢谢小惠!” 看着纸袋上印着的卡通图案,五条悟一双眼睛都直了:“等等,这不是专供儿童的甜品吗?还特意加了加双倍椰果和果酱!” “五条先生想吃都忍住了!风祭你竟然让咪咕咩去买!真是卑鄙啊!” 风祭居云声音中带着止不住的得意与自豪:“羡慕啊,那你也生一个孩子啊。” “哼!才不羡慕呢!五条先生虽然没有儿子,但可是有很多学生!”五条悟嘴硬道:“各个都不比咪咕咩差!” “那他们会帮你去儿童专供买甜品么?” 绝杀。 五条悟挺直的腰板差点没被戳断。 厚脸皮如他,也面对这个残忍的事实无从狡辩,生硬地转移起了话题:“风祭,我记得你上个月还在南美那边吧?怎么突然回国了?” “还私底下约我见面!” 不等风祭居云回应,五条悟一拍手,恍然大悟道:“我懂了!你是为了在咒术界也来一次大清洗!” 他妄自揣测,妄自激动:“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一旁沉默着充当护卫者角色的禅院惠没忍住,挤出一句:“真心疼你的学生。” “为啥啊?” 禅院惠嫌弃地别开头:“碰到你这么不着调的老师,真是倒了血霉。” 然而对此反应最大的却是风祭居云。 “呃……” 风祭居云尴尬地看向禅院惠,无奈说道:“惠,其实我这次回来,是打算让你去高专待两年……” 少年惊得瞪大了眼:“……” “意思也就是说咪咕咩要入学高专?那岂不是也得喊我一声老师?” 被他揶揄的五条悟幸灾乐祸地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咪咕咩,倒血霉的滋味怎么样啊?” 禅院惠好一会儿才从惊愕中回神:“父亲?您为什么会突然作出这种决定。” 风祭居云也没隐瞒,解释起了此举的用意:“因为惠从小到大都跟在我的身边到世界各处奔波,身边也没有什么能说得上话的人。” “你还是个小孩子,太孤单了不好,我想让惠多交一些同龄的朋友。” 禅院惠下意识否认道:“我不觉得孤单……” 风祭居云却听出少年话里蕴含的急迫,柔声安抚道:“不是要抛下惠的意思哦,” “这次回来,我打算在日本长居了。” 禅院惠微微瞪大眼,有些难以置信:“长居?您难道不打算找……” “惠的教育也很重要啊。”风祭居云诙谐地吐槽道:“总不能一家三口,连个高中文凭都凑不出来吧?” 确认风祭居云是认真的之后,五条悟一脸幸灾乐祸。 “要是特务科和高层那群人知道这个消息,怕是以后睡觉都要留一只眼睛放哨!” “不过你早说是为了给咪咕咩入学,我就直接约在你家里了。” 五条悟撅起嘴:“害得我还以为是要聊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特意找了人多游乐园作为掩护。” 风祭居云冷笑一声,无情拆穿他的把戏:“难道不是因为这里卖的甜布丁非常好吃?” “啧,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我可是要当咪咕咩老师的人!啊,说到这个。” 五条悟不要脸地凑到了禅院惠的面前,笑得一脸荡漾:“咪咕咩……” “给我收敛点。” 风祭居云推开了眼前炸炸呼呼的白毛脑袋,改口说道:“本来我是这样打算的不假,但在亲自和你接触过后,我对你的师德产生了质疑。” 五条悟一愣:“啊?” “我家惠这么乖巧,要是被你被带歪了……” 望着眼前盘条亮顺的少年,风祭居云用平静地语调说着血腥的话:“我怕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五条悟试图自证:“哈?风祭你在开什么玩笑,五条老师的教学能力那是有口皆碑的好吧!简直就是金牌教师中的金牌教师。” 风祭居云却毫不客气:“连教师资格证都没有的人也好意思的称自己为老师?” “啧,那证件有啥用……” 风祭居云没理他,而是看向禅院惠:“所以,惠是怎么想的呢?想去学校么?就当是去玩玩,见识一下同龄人的生活。” 这个陌生的词汇令禅院惠陷入了思考:“学校么……” 风祭居云伸手替垂眸的少年理顺了调皮翘起的发丝,同时补充:“当然,如果这给惠造成了烦恼,惠也随时可以回家,我永远都在。” 五条悟也投去了期盼的目光:“求你了,咪咕咩~” 禅院惠最终还是没有拒绝:“可以。” 因为这是风祭居云的一番良苦用心,他不会辜负。 “太好了!” 五条悟一拍手,又凑到了禅院惠的面前,这一次却是一脸阴狠与嚣张:“嘿嘿嘿,咪咕咩,你父亲已经将你卖给了我,来,现在跟我喊……五条三三!” “……” 禅院惠嫌弃地别过脸,但因为风祭居云在面前,他克制了没有动手。 五条悟不死心:“只要你喊一声,就算你把东京给炸了、把夜蛾校长的玩偶给点了、拿硝子的手术刀小苹果,五条老师也保证你一定有毕业证拿!” “所以叫一声嘛,就叫叫一声——嗷呜!” “你够了。” 风祭居云忍不下去,直接抬脚踹在撅起并乱扭的屁股上,他并没有刻意收着力道,五条悟被直接踹的飞出去了十米远。 世界清净的同时,风祭居云对禅院惠补充道:“惠可以不用把这个家伙当老师,不靠谱的混球,不值当尊敬。” 禅院惠受教地应了:“我记下了。” “喂喂喂!我还在听呢!” 五条悟又凑了回来,不过挨了一脚后,他明显是学乖了,正色道:“走,咪咕咩,五条三三带你去高专!” “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将你介绍给我的好弟子们了!” 风祭居云拍下了他去揽禅院惠肩膀的大手,道:“睁大眼睛看清楚好吗?这都十点多了,谁会在这个点去入学?” “还有,鸡掰猫,有些话我要先说在前头。” 风祭居云正色道:“惠在高专的时间里,如果有不长眼的敢将主意打到他的身上……你就做好提头来见我的准备吧。” “完全ok!五条先生拿性命担保咪咕咩不会掉一根头发!” 禅院惠也道:“我能保护好自己,您不用担心……” 五条悟打断他:“这都是老父亲的一番真切的关心!就跟嫁女儿一样,咪咕咩就体谅一下嘛!” 禅院惠神色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总觉得不对劲:五条悟这货就不是会去顾忌别人感受的人。 风祭居云约定了时间:“明天九点,你来家里接惠吧。” “yessir!五条先生明天一定准时赶到!” 五条悟比了个心,风祭居云嫌弃地别过了头:“嗯,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也不想在这个游乐园待下去了。” 遇上命案也就罢了,还被触发了异能。饶是风祭居云,都觉得自己同这个游乐园怕是与有点子犯冲。 眼见二人就要离开,五条悟难掩蠢蠢欲动的心,比了个心恳求道:“内个……咪咕咩,可不可以帮五条三三也去买一份儿童套餐……” 回应他是禅院惠骤然加快的步伐。 “呃!不给就不给嘛!为什么要装听不见!只留个后脑勺,这样真的很伤三三的心啊!” 他哀嚎的声情并茂,只可惜二人都是铁石心肠,连个眼神都欠奉。 但当二人一离开视野,五条悟就从被抛弃的苦逼角色中跳了起来。 他叉腰仰天长啸,发出了反派笑声:“可算让老子逮到机会把失去的辈分找回来了!咪咕咩,嘿嘿,五条三三一定会好好教导你的!” “hiahiahiahia!” 殊不知,他这一番豪言壮语被禅院惠一字不落地听在耳朵里。 他最终还是没忍住,无语凝噎地问风祭居云:“父亲,我还能反悔么?” 风祭居云刚准备开口,却突然和一个小孩撞了个满怀。 惨遭缩小的工藤新一捂着撞痛的脑袋说道:“抱歉——” “嗯?你穿的这身衣服,好像有点眼熟?” 头顶传来的熟悉声音唤起了工藤新一可怕的回忆。 不要是他,不要…… 他祈祷着,心如擂鼓,怔怔地抬头—— 风祭居云略微躬身,满脸惊奇地说道:“小侦探,原来是你啊。” “不过,你怎么缩小了?” 3、风浪 完了! 被发现了! 工藤新一二话不说撒丫子就想逃,但他这小胳膊小短腿在风祭居云面前实在不够看。 青年长臂一捞,就抓住了工藤新一的衣领将他提溜了起来。 “跑什么?我有那么可怕么?” 他一脸和善,可在工藤新一眼里不亚于恶魔,因为他在将毒药塞进他嘴里正是这个表情! 工藤新一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放弃抵抗自暴自弃,相反,他竭力维持着pokerface,冷静地试图同风祭居云交锋: “没错,我就是工藤新一,所以现在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后,是想要杀我灭口吗?” 风祭居云歪了歪头:“我为什么要杀你?” “别装了!” 风祭居云这才懂了他的意思:“原来你认为我是黑衣人的同伙啊?” 工藤新一不说话,但眼里明晃晃地写着难道不是吗? “很遗憾,小侦探,这次你的推理出错了,我和他们并没有关系。” 工藤新一又哪里会信? 然而风祭居云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取得对方的信任:“至于找上你,也只是打个招呼而已。” 话落,风祭居云直接松手放开了工藤新一。 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他一脸淡然地说道:“不过看你现在也没有叙旧的心情,那就再见啦。” 只有身后站着的禅院惠却看到了青年嘴角勾起了一抹微小的戏谑弧度。 工藤新一却以为这是他戏弄自己的手段,身体紧绷地缩在原地没动。 可之后风祭居云却真的没有再管过他,而是专注同身旁的少年交谈:“惠,走吧,回家了。” “嗯。” 眼见两人就要走向揽客区的出租车,工藤新一作为侦探的好奇心战胜了警惕,他追问道:“既然你不是他们的同伙,那为什么要喂我药?” 风祭居云回望了他,投来的眼神意味深长:“探查真相,是侦探的职责不是么?” “小侦探,夜已经很深了,不要再外面逗留太久,会让家人担心的。” 随后,风祭居云和禅院惠搭乘上出租车离开了游乐园,独留僵在原地进退不能的工藤新一思考着他的用意,最终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放过我,但我一定会让他为今天的决定付出代价!” 工藤新一志得意满地想道:“这些黑衣人,我一定会亲手将他们全部送进监狱!” 一阵冷风吹来,还在放着豪言壮志的工藤新一腿肚子冻得直打颤,抹了把鼻涕接受了悲惨的现实:“现在还是先回家让博士把我的身体恢复过来吧……” 此时的工藤新一还并不知道,他们的再度重逢会比他预想的还要早。 出租车停在了米花町三丁目边缘一栋一户建门口,风祭居云付钱下车,刻着风祭姓的门牌昭示了这栋房屋的所属。 推开了庭院门,映入眼帘的房屋同记忆里一般无二。 风祭居云不禁感慨道:“果然还是这里最舒服。”他摸出钥匙开门之前,回头朝冷肃着神情环视四周的少年招呼道:“没必要在意。他们会识相地在天亮之前滚的一干二净。” 大门打开,看着落满灰尘的房屋,他为难叹气:“真正该苦恼的是清扫才对啊……” “惠,来搭把手,我们先将卧室清理出来度过今晚再说,总不能都回了家还继续住帐篷吧?明天我再去找专业的清洁公司过来处理。” “好。” 禅院惠嗯了一声,撤去了蠢蠢欲动的手掌上的力道,跟着风祭居云进屋。 大门关上,屋内,父子携手处理卫生,而在屋外,却激起了滔天巨浪。 风祭居云归国的消息经由监视房屋的特工在一分钟不到的世间传遍了整个日本上流社会。 无数得知这一消息的势力高层都被惊得睡意全无,其中不乏管理着异能界的官方机构——异能特务科。 他们连夜召开了紧急会议,无数中高层悉数参会,同时有关风祭居云的一切资料也全部被调阅了出来发放到每个人手中。 “风祭居云,1986年生于横滨,具体月日不详,异能『代神巡』,具体效果……未知?” 坂口安吾满脸疑惑地看向顶头上司:“课长,他没有接受过异能测试?这怎么会是未知?” “因为特务科以前记载的异能情报,是错的。” 种田山头火默了片刻,眼前浮现出当年那场人间惨剧,痛恨地攥紧了手掌,艰难道:“大错特错!不止如此,就连他的异能名和触发效果,我们都没法确认真假。” 坂口安吾从惊愕中回神,不死心:“但他出走这十五年,不可能一点情报都没有吧?” “没有。”种田山头火摇头,满脸都是力不从心:“因为直面过他解放异能的只有两种下场,疯或者……死。” “这……那我们该怎么办?”坂口安吾开始疯狂地摧残他所剩无几的头发:“内务大臣还在等着我们汇报一个应对方案啊!” “应对措施?” 种田山头火苦笑道:“那就告诉他们,管好手底下的人,别让不长眼的东西去挑衅他,尤其是猎犬那几只疯狗。” “同时,多去神社祈祷他此次回国的目的,不是为了那件事吧……如今的日本异能界,可抵御不了他的再次清算。” 港口黑手党内顶层,boss办公室。 森鸥外在看完紧急传信后沉默许久,最终在无可奈何的一声长叹后,吩咐下去:“通知中原中也,处理好手里重要事宜,做好随时归国的准备。” “是。” 下属准备离开,森鸥外却再次叫住,补充了一则命令:“还有,让黑蜥蜴去探查太宰治的下落,我要和他见一面。” “是!” 属下离开后,偌大的办公室之内只剩下森鸥外一人,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落地窗外,入目的是横滨繁华的夜景。 但明亮耀眼的霓虹灯却融化不了他眼中的寒霜。 “就算你是超越者,我也决不允许你试图染指横滨!” 废弃地铁站深处。 福泽谕吉推开了铁门,眼前是一间教室,凝望着黑板上的“不拘义理,不拘人情,不拘廉耻”,他攥紧了手中的刀。 “你也是为了他的事过来?” 身后传来的询问打断了他的怔愣,福泽谕吉回头看去,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握着手杖缓缓走了进来。 “正如您所料,夏目老师,我听闻您和风祭居云曾有过一段紧密接触,所以特地来请教我们是否可能有和谈的可能性?” 熟悉的名字勾起了夏目漱石的回忆,许久,他怅惘道:“他回来的目的,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看到了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到来……” 这一夜,多方无眠。 回到阔别多时的家,被周遭一切熟悉的事物包围,风祭居云这一觉谁的格外舒心,甚至看时间充裕,难得地升起了下厨的念头。 五条悟在约定的时间前赶到。 “五条先生来接咪咕咩上学了——” 五条悟自来熟地推开虚掩的门,然而大长腿刚迈进房门,他就嗅到飘散在空气里的那股怪异味道,一个踮脚180度旋转又垮了回去。 五条悟捏住了鼻子,问一旁坐在沙发上神情空茫的禅院惠:“咪咕咩,你家厕所炸了吗?” 禅院惠沉默地回道:“不,是父亲在……做饭。” 话音刚落,风祭居云就端着一个大煮锅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咖喱来咯!”拿起久别的锅铲令他心情很好,以至于在看到五条悟都带着笑容:“你来的正好,一起吃吧。” “咖喱?” 五条悟拉下墨镜,睁大了六眼看着他手里黑橙橙一锅完全看不出食材原本模样的粘稠状液体,发出了尖锐的爆鸣:“你这家伙,给我向被你玷.污的咖喱道歉啊!” 禅院惠别开头,难得没有维护风祭居云。 风祭居云啧了一声,不甚在意地说道:“只是看着卖相一般,味道很不错的,来试试你就知道了。” 五条悟一个原地旋转,冲着禅院惠摆了摆手:“咪咕咩,五条三三突然想起了今天还有事,下次再来接你入学哈!” 正打算闪人的五条悟敏锐地察觉到脑后降临了一股危险的气息,戒备地回头望去—— 就见风祭居云放下了煮锅,手中多了一把白骨长弓,绷紧的弓弦上,一枚透着浓浓死气的箭矢蓄势待发。 他笑得堪称核善:“你走一个试试呢?” 五条悟仰头望天,试图借此让眼泪不要掉落:“我吃……还不成吗?” “早这样该多好。” 风祭居云松开了弓弦,箭矢消散,白骨长弓迅速缩小,最终变作一个白骨手环,扣在了他的手腕之上。 “坐吧,饭在电饭煲里自己盛。” “额……好……” 艰难入座已经花费五条悟全部意志力,当看到眼前的盘子被风祭居云分了一大勺咖喱后,他整个人吓得差点跳起来。 “咪咕咩要不我们……”他试图说服禅院惠统一战线,就见对方已经拿起了勺子开动。 镇定自若地咀嚼、吞咽,全程没有露出半分嫌弃之色。 “嗯?!” 这令五条悟产生了怀疑:“难道味道其实还可以?” 抱着将信将疑的怀疑,五条悟拿起了勺子吃了一口,可食材刚送进嘴里,五条悟就感觉到食材在自己的嘴里发起了激烈的交战。 “咳……” 怎么会有人把咖喱煮的这么难吃?这真的是人能做出来的饭吗? “呛到了?” 风祭居云从厨房里探出头,丢了一瓶饮料给他:“喝吧。” 五条悟硬是灌了一瓶饮料,才将这一口咖喱吞咽下去,“活过来了——额!这是什么?”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风祭居云给自己丢的是一瓶美式。 “还是0糖不加冰!我的嗓子脏了!” 五条悟没被咖喱击垮,却被一杯咖啡放倒,脑袋脱力地栽在了桌上,悔不当初:“我不该来的,真的,呜?” 余光瞥到了禅院惠空掉的碗,五条悟垂死病中惊坐起:“咪咕咩,你就吃完了?” 对此,禅院惠回道:“习惯了。” “不愧是咪咕咩!” 五条悟看到了希望,试图将自己的碗推给了他:“你还在长身体……” 禅院惠起身,没有搭理他:“我去换衣服了。” “咪咕咩,你要亲眼看着五条三三被毒死吧?额——” 哀嚎随着风祭居云的出现戛然而止。 风祭居云招呼道:“吃啊,怎么不吃?还是说你嫌不够甜?那我去给你拿点白砂糖……” “你放过砂糖吧,它罪不至此!咳,我是说,我这就吃。” 五条悟拿起了饭勺,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我好了……” 等禅院惠换好了衣服下楼,五条悟眼前的盘子空了一半,同时五条悟的命也去了半条。 他看向禅院惠的眼神不是看学生,而是救星。 “咪咕咩!你终于来了!我们快去上学吧!” 他一跃而起,抓起了禅院惠的手往外跑,更是一出门就用起了术式进行瞬移!生怕风祭居云再留他。 原本热闹的房间内瞬间空了下来。 “果然还是会有点不习惯啊……” 风祭居云感慨着拉开椅子落座,神色淡然地舀起一勺五条悟避之不及的咖喱送进嘴里。 感受着怪异的味道在口腔中绽放,风祭居云有些失望,眼里果然如此的神情,他并不服气:“明明用的是一样的厨具,烹饪技巧也是你手把手教的,怎么做出来的却是一个天一个地?” “看来我这辈子注定跟厨房无缘。” 风祭居云扔了勺子,却并不气馁:“不过让五条悟吃瘪了,也不算白忙活一场咯,就是惠太实诚了点。” “出去吃吧,反正也要去跑一趟,顺路解决了。” 他将整锅咖喱全倒进了垃圾袋,看了眼乱糟糟的水池和屋子,蹙眉道:“对了,得交个保洁。” 他用手机联系了一个同城的保洁公司,将预约的时间设置完下午三点之后,拿起了桌上的钱包和钥匙出门。 他的目的地很明确,直奔电车车站,并在柜台机上购买了一张车票。而目的地,正是——横滨。 风祭居云坐在临窗的位置,看着东京远远被甩在身后,他支着下颌,期待着与那些故友会面。 “就是不知道,还有几人有胆出现在我面前?” 4、月下 电车于十点半准时抵达横滨站。 然而在此下车的旅客却寥寥无几,仅有的也是青筋虬结的壮汉和流里流气的混混。 穿着宽松浴衣和木屐一脸淡然的风祭居云混迹其中,就显得格外突兀。 无数双好奇的目光投来,其中不乏敬仰、钦佩与讥讽,风祭居云全然没有在意,刷票过闸出站,一气呵成。 离开荫蔽后,没了遮挡的阳光尽情洒落。 纵然风祭居云已尽全力避着日光,仍是有一缕碎阳倔强跟来,打在青年的脸上,被耳坠上挂着的红宝石切碎成粼粼碎光。 市井喧嚣的闹声也随之扑面而来。 感受着这座与记忆里大相径庭的繁华城市,风祭居云不禁发出感慨:“看来这代的主宰者是个了不起的角色啊,不过也算是好事,聪明人总比昏庸的废物来的省心。” 只是这话显然说的有点早了。 目的地还没决定好,他就感觉到了身后那明显不能再明显的恶意。 “就被盯上了吗?是偶然,还是目标准确?” 闲着也是闲着,风祭居云决定先验证一番。 他不着痕迹地转了个弯进了一处鲜有人至的隐秘拐角,跟踪的人没有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齐齐围了过来—— “本来我们正愁怎么掳走你,没想到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 那是三个留着杀马特夸张造型的混混,他们亮出了白晃晃的刀刃,奸笑着朝着风祭居云逼近。 “看来是前者?” “臭瞎子在那里嘀咕什么呢?” 三混混张狂地说道:“赶紧把你的钱包全交出来!否则就别怪我们哥三儿对你不客气!” 风祭居云并没有急着出手,而是好奇地询问:“你们是从哪儿得出我有钱的结论?” 按理说他都坐电车来的,跟有钱人也实在搭不上边吧? 大概以为胜券在握,三混混竟解答了风祭居云的疑惑:“你还真是单纯的可以!一个普通的瞎子可在横滨活不了多久!你还敢这么光明正大地在街上闲逛,那不就说明你被保护的很好?” 风祭居云懂了,他们这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富家少爷了。 “感谢你们的解答。” 三个混混对视一眼,然后哄堂大笑。 “大哥,你听到没,他还要谢谢咱呢!” “哈哈哈!我真想给你颁个最佳肉票奖!” “光说谢就够了?不得给我们哥三儿表示表示?” 风祭居云欣然颔首:“当然,我已备好了谢礼。” “哈?还真有?”要谢礼的黄毛瞬间愣住,好奇问道:“是什么?” 风祭居云但笑不语,黄毛气急:“你是在耍——” 一个老字还没说出来,就见他身边刚刚说的最欢的男人毫无征兆地朝着地面倒了下去! “中村,你在玩什么呢?” 黄毛不爽地催促道:“快点起来,把人解决了我们赶紧去赌柏青哥!” “中村?中村?喂,你再装我可就生气了!” 另一个杀马特见对方仍没有反应,疑惑地去抓男人的手,然而入手的,却是僵硬且冰凉的触感。 毛骨悚然的触感令他立刻发出惊恐地大喊:“是、尸体!” “不、不会吧?” 黄毛将信将疑地把手伸到男人鼻子下,随即同样爆发出尖叫:“没、没有鼻息!中村他死了!” 他被吓得慌忙大喊,却久久等不来身后同伴的回应。 “喂!佐佐木!我说中村他已经——”转过头准备质问同伴的黄毛看清眼前一幕后目眦欲裂! 只见他求助的对象以同样的死法悄无声息地死在了他的面前! “啊!” 黄毛被吓得当场失禁,终于后知后觉明白了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他猛地转头看向风祭居云! “是你!你是异能者!” 话里的嚣张不再,取而代之的则是发自内心的惊惧:“求求您放过我!我只是想抢点钱……” 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生机断绝而死。 临死前他听到的最后一句却是青年的轻嗤:“你藏在身后的刀可不是这样说的。” “所以是后者啊,那送你们个痛快作谢礼,倒也还算是合乎心意?” “只是多了场闹剧,势必会将那群人本就为数不多的胆量给吓得散尽啊,看来一时半会儿是见不上了。” 风祭居云绕过尸身,原路返回到了宽广繁华的大路上:“那干脆去找家店填报填饱肚子吧。” 嘴上这么说着,步伐却朝着食品街相反的方向走去。 “在此之前,先把这只小尾巴逮住再说。” 远处,一家店铺的广告灯牌后倏地探出了一个白毛。 当看到追踪对象消失不见后,中岛敦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一双紫罗兰色的眸子里满是震惊:“不、不见了?” “刚刚明明还在的!” 中岛敦快步走到了风祭居云消失的地方四处寻找,仍不见踪影,这令他不禁担忧道:“难道他又被人捉走了吗?” 正专注思考的中岛敦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 “谁?” 中岛敦愣愣回头,就见他跟踪的对象正站在他的身后。 风祭居云饶有意味地看着他:“你在找我么?” “啊!” 中岛敦被吓得当场蹦的两米高,落地后却是慌张鞠躬道歉。 “对、对不起,我跟踪你没有恶意!” 风祭居云摆手道:“能看出来。” “你看得出来?” “你那么差的跟踪技术,我想不发现都很难吧?” “对、对不起!” 中岛敦羞赧的低下头,耳朵已经羞涩地涨红。 风祭居云轻笑一声:“还真是像猫啊……” “您说什么?” 为了不让他尴尬地自闭,风祭居云移开了话题:“所以跟踪我是为了什么呢?” “是因为在车站看到您被几个混混跟上,所以有些担心您的安全。” 中岛敦的目光在他身后一阵打转,好奇地问道:“那些人有没有对您做点什么?” “他们并没有对我做什么。” 风祭居云笑得一脸坦然,仿佛将三人从这个世界上抹去的人不是他一样。 “那就好。”中岛敦松了一口气,却偷偷打量着他缠眼的白纱,陷入纠结。 风祭居云点出了他的想法:“还好奇我为什么蒙着眼睛还能行动自如吧?” “被发现了吗?咳,对,对不起,冒犯您了,我马上就离开。” 中岛敦鞠完躬后就逃也似得准备离开,然而身后却传来了风祭居云调笑的声音:“没有冒犯,相反,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关心。不着急的话,我请你吃饭吧?” 中岛敦眼前一亮,随即又克制住地拒绝:“不、不用。我什么都没帮上,不用劳您破费。” “而且我还不饿……” 咕! 肚子不争气的发出了声响,中岛敦羞得恨不得找块地板缩进去。 就在这时候,他的一头白毛被揉了揉。 “您……” 中岛敦讶异抬头,就听风祭居云揉搓着他的脑袋,温柔地夸赞道:“没关系的,善良的乖孩子都值得被嘉奖。” “想吃什么?” 中岛敦弱弱地开口:“想吃茶泡饭……可、可以吗?” “当然,想吃多少都可以,管够。” 风祭居云面露为难:“只是我很久没有回横滨了,记不清哪家茶泡饭比较正宗了,你……” 中岛敦愣了一下,随即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我姓中岛,名敦。” 然而风祭居云直接自来熟地略过了前者,直呼起了名字:“敦,你有没有推荐的店子?” 中岛敦尴尬地低头:“不满您……” “风祭居云。” 中岛敦适时改口:“不满风祭先生您,我也是才来横滨没多久……” “是这样啊,那我们就随便选一家店吧。” “嗯嗯,我不挑的。”中岛敦没有异议,自觉地揽了领路任务,走在前面带路,他们在小巷中找到了一家专卖茶泡饭等传统日式食物的老店。 落座后,风祭居云将老板送来的菜单直接递给了中岛敦的同时,状似无意地提及:“敦是来横滨旅游的吗?” 中岛敦拿菜单的手指绷紧,神情也愈发窘迫,但最终还是答了:“不是,是院长让我出来,现在是在流、呃……” 风祭居云面露讶异:“院长?莫非是?” 中岛敦为风祭居云详细解释了自己的来去:“是风祭居云您猜的那样,我是个孤儿,是孤儿院的院长收养了我,并将我养大……” “那为什么他要把你赶出来呢?你现在才十三四岁吧?” 中岛敦摇头,弱弱纠正道:“不是的风祭先生,我已经快十六岁了。” “但你依旧没有成年啊,而且,依照日本福利救治法案,最低停止救治年龄也应该是十八岁吧?” “不管敦你是不是自愿,但光凭他放任你出来的行为,就已触犯了法律。” 中岛敦愣住了:“风祭先生……” 他试图打断。却以失败告终:“而且,从敦你的体格来看,你的营养摄入严重不足,我有理由怀疑他在日常对孤儿院的管理中存在严重的渎职,且不排除贪污的恶劣行经……” 风祭居云冷声总结道:“敦,告诉我他的名字和孤儿院的地址,我有认识的警察,让我来帮你讨回个公道。” 5、梦想 回忆再度浮现心头,中岛敦无意识地攥紧了菜单。 “敦?” 听到风祭居云的呼喊,中岛敦回神,却摇头拒绝:“不要,风祭先生,我并不怪院长……” “敦,苛待孩子的都是败类,我自己也是一个孩子的父亲,所以决不能容忍这种人渣继续为非作歹。” 风祭居云却依旧坚持:“所以告诉我他的名字吧,敦。” “风祭先生,院长这样做是真的身不由己……” 看着满脸写满了真挚关系的风祭居云,中岛敦紧抿着唇瓣,许久,还是将内情说了出来。 “是因为我被杀人虎给盯上了……” 风祭居云挺直了背,正色地问:“杀人虎?” “嗯。” 于是中岛敦就说来了一个少年被穷凶极恶的老虎盯上,每晚月上中天都会潜入孤儿院中大肆破坏以试图将少年掳走的故事。 如果在童话里,故事的结局要么是路过了个勇者降服了恶虎,要么就是孩子和大人们众心协力终结了虎灾而告终。 只是现实不是童话,真实的残忍,才是它的旋律。 真实情况是少年被孩子们排挤,大人也怪罪少年,认为是他招致了祸患,并将他关进牢房惩治。 最终,故事以少年被赶出孤儿院而短暂落幕。 故事说完后,沉默的中岛敦眼里涌现出一丝不甘,但又旋即意识到什么,慌忙地补充道:“所以这不能怪院长。” “那只老虎一直毁坏菜园。像我这样没有用的人,他把我赶走是对的,能省下一份口粮给其他的孩子其他的人就会没有食物吃……” 然而一直在倾听的风祭居云却忽然打断了他:“你真的是这样以为的么?” 中岛敦僵住了。 他这番话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 风祭居云道:“没有谁应该值得被牺牲。” “可是……” 中岛敦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这样的话。 “即便真如敦你说的,那只老虎真的在追杀你。但作为一个监护人,不去想办法将其解决,而是将所有的错误一股脑全推到你一个孩子身上,将你赶出去。” 风祭居云顿了顿,继续道:“就算他出发点真的是为了其他孩子,但仍是一种懦弱可耻的表现。”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监护人,并不值得你痛苦的隐忍。” 望着视线虽然在菜单里,但心思却早已不在此的少年,风祭居云替他做了选择:“老板,先来三碗茶泡饭。” 后厨的老板立刻应道:“好嘞。” 做完这一切后,风祭居云才继续道:“再者,敦,你所说的那只追杀你的杀人虎,很有可能并不存在哦。” 中岛敦震惊无比:“什么?” 风祭居云单手支着下颌,轻飘飘地扔出一个炸弹:“敦,听过异能吗?” “异能?” 中岛敦实诚地点头:“听过,是动漫与小说里的一种设定。” “嗯?设定?”风祭居云对这个答案略感意外:“敦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异能者其实是真实存在的,而且人数还不少。” “啊?” 望着真真切切满脸懵逼的少年,风祭居云喃喃道:“按理说,即便你们院长和其他看护没有说,你也应该会从报纸和新闻里或多或少得知他们的存在。” “除非……” 白纱下,青年眯了眯眼,眼里浮现出兴味的情绪。 中岛敦好奇地看来,但风祭居云已经揭过了这个话题:“你以后会知道的,现在,让我们来谈谈你的异能吧。” “好的。” 中岛敦点头答应,但飘忽的眼神表示了他的不信,只是碍于礼貌和恩情而配合。 风祭居云发现了,但没有出言纠正,而是选择用最直观地方法来向他证明异能的存在。 “再此之前,我认为有必要让敦对异能有一个大致的了解,那就以为自己为例吧。” 风祭居云捻起了一枚沾在中岛敦身上的草籽,轻拉下了白纱,异色瞳展露在中岛敦眼前,随即垂落下视线。 他主动展开了异能:“复生。” 在中岛敦疑惑不解注视下,干枯的草籽迅速破壳,长出了一枚嫩芽,然后飞速生长!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长到了半人高,在生机勃勃的绿叶簇拥下,枝杈上的花苞盛开出了一朵紫罗兰色的玫瑰。 刺啦。 中岛敦整个人惊讶地站起,椅子腿挤压在地板上发出尖锐的声响。 “抱歉。” 他的第一反应是道歉,其次是:“这、这难道是……” “嗯,如今所见,这就是我的异能。” 中岛敦震惊不已:“异能……真的存在?!” “当然,这也是你所好奇的我不用眼也能视物的原因。” 风祭居云重新戴好了白纱,连花带叶折下玫瑰递给了面前整个呆住的少年,夸奖道:“收下吧,它很配你的眼睛。” 中岛敦愣愣接过,感受着掌心真切的花朵触感和涌入鼻尖的淡雅花香,原本以为是魔术戏法的猜测荡然无存。 他从震惊中艰难回神,犹疑着问:“我真的是异能者吗?” “当然。” “按照敦你先前的描述,你的异能应该是变身系。”风祭居云笃定地说:“仔细算算,十四五岁也的确是异能者普遍觉醒的年龄。” “所以那只杀人虎……就是我?可风祭先生是怎么知道?”他看到了手里的玫瑰,试探问:“是风祭先生的异能?” “很遗憾,我的异能并不支持追溯过往,这一结论是推理出来的。” 风祭居云为他解释来得出这个结论的依据:“如果真的有恶虎作祟,就算你们院长打不过,他也大可以请求警方援助,在人命面前,再珍惜的东西也只是牲畜。” “可他没有这样做,当然,这也可以解释为他害怕自己渎职的事情暴露出去,但他将你关押进牢房还锁上手脚这一行径,与其说是惩戒,不如说是关押。” “试问一个发育不健康的少年有必要值得一个成年人这么小心对待吗?随便找个空房间锁上就可以了。完全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唯一合理的解释,是因为他凭普通手段无法搞定。” “也就是……” 中岛敦愣愣补上那个答案:“杀人虎。” 他突然攥紧了杯子,紫眸中充斥着探究地看向风祭居云:“可如果杀……那是我,我为什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风祭居云缓缓道除了自己的猜测:“依我的经验来看,最有可能的原因是没有人告知你异能的存在。” “你在觉醒期时压根没有自己是异能者的概念,再加上看护人不负责任的连番否定,所以自然而然地就导致你潜意识里对异能的排斥,所以使用异能期间的记忆就被规避掉了。” 风祭居云感慨道:“人的大脑是一种很神奇的器官。” “忘记掉了吗……” 中岛敦听着,逐渐变得沉默起来。 风祭居云也没有催促,毕竟对于一个心智都还没有成长齐全的少年而言,将他们的世界观摧毁又重塑的确需要接受的时间。 过了半晌,直到老板将做好的茶泡饭端上桌时,中岛敦终于回过了神。 他抬头看向风祭居云,这个自己所遇见的第一个同类,问了一个很简单,却也无比难回答的问题:“有异能……是一件好事吗?” “唔,好事与否,这全看你自己如何定义。” 风祭居云道:“例如你想统治世界或是当个英雄除暴安良,那么异能对你来说是个不小的助力。” “但如果敦你只想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着,那么异能的存在,就不可避免地会遭到人觊觎。” “即便你愿与不愿,都会让你一次又一次地卷入算计之中。” 风祭居云淡然问道:“所以敦的梦想是什么呢?” 中岛敦眼中浮现出迷惘:“我不知道……” “被赶出孤儿院流浪的日子,我想的只有不挨饿,只要能填饱肚子,让我做什么都行。” 梦想和未来,离他太远了。 “原来如此。” 风祭居云并未嫌弃回复敷衍,而是循循为中岛敦解惑:“如果只是填饱肚子的话,这很好实现。” “敦你随便去个人多的地方大喊一声我是异能者,并施展异能变身,不到十分钟,招揽你的人能从横滨排到东京。” “其中不乏港.黑和武侦,甚至是代表日本官方的特务科或猎犬,待遇的话,最少一个月几百万日元哦,完全比得上一些大企业的高管。” 望着沉浸在这堪称天文数字薪酬中的中岛敦,风祭居云感慨道:“虽然现在这个社会都在倡导人人平等,但不可否认,异能者的确是独树一帜的存在。” “所以,敦是怎么想的呢?” 中岛敦的目光从热气腾腾的茶泡饭一点点上移:“我……” 风祭居云鼓励道:“敦,大胆说出你的想法。” “我可不可以跟……” 中岛敦忽然想起了风祭居云谈及自己身份时不经意提及的话,他身体一僵,在经过简单却激烈的考究之后,已经说出了一半的话被悄然更改。 “风祭先生……我还想再加两碗茶泡饭。” 6、不认 中岛敦的答案显然出乎了风祭居云的意料,但他的克制风祭居云全看在眼里,也令他笑意更深。 他没有强求,而是顺着中岛敦的话应道:“当然可以。” “谢谢你,风祭先生。” 风祭居云抬手:“吃饭吧,再不吃的话饭可就凉了。” “好的。” 中岛敦拿起了勺子舀了满满一勺送进了嘴里,瞬间,紫色的眸子之中满是满足和惊喜。 “好好吃!” 风祭居云也尝了一口,米饭略带生硬、茶汤也不甚清香、梅子也酸得过当了,算不得有多差,但也绝无惊艳。 不过看着满脸享受的中岛敦,他还是将这一碗给吃完了,然后假装在玩儿手机,实则是顾忌少年的自尊心,令他能够毫无顾忌地填饱肚子。 但他还是小瞧了眼前的少年的饥饿程度和食量,直到第十碗茶泡饭被吃干净后,饱腹的嗝才姗姗来迟。 风祭居云朝后摆手,示意店老板不用再上。 “好撑啊,此一次吃的这么饱……” 感慨完,中岛敦看着摆满一桌子的空碗傻了眼:“我竟然吃了这么多吗?” 风祭居云笑道:“没关系,敦想吃多少碗我都请得起。” 他从钱包里拿出了银行卡递给老板签单结了账,并顺带带了一杯酸梅汁递给了欲言又止的中岛敦:“我们边走边说吧。” “好的。风祭先生。” 出了店门,中岛敦小口小口喝着酸梅汁,不时悄悄抬眼看向风祭居云,而对方也假装没有看到,一直到中岛敦作好了心理准备。 他开口问道:“风祭先生,有关于您刚刚说的异能者能找到的工作,能麻烦您跟我详细说说么?” 风祭居云欣然应允:“当然,敦想听哪一个呢?特务科、黑.手.党又或者是武装侦探社?” “这些都是日本境内比较大、待遇也很不错的组织,当然,国外也在招收异能者,待遇只多不减。” 中岛敦懵懂地摇头:“我……不知道。” “那我跟敦详细解释一下吧,不过在此之前,我想我们得先摸索出敦你的异能具体效果。” 中岛敦追问道:“那风祭先生,我该怎么做?” “直面你的异能,解放它,让它彻底展露出来。” 风祭居云略作思索,提议道:“敦,跟我来。” “好的。” 中岛敦亦步亦趋地跟上风祭居云的脚步,全然信任的模样引得风祭居云心头一痒,忍不住逗弄道:“敦就不怕我给你卖了吗?毕竟我们才见过一面哦。” 少年挠了挠头,一脸真诚地的回道:“不怕,我觉得风祭先生是个好人。” “不仅请我吃饭,还教给了我这么多知识……” 听着他的举例,风祭居云却神情严肃了起来:“那如果我说,这就是人贩子常用的手段呢?” “他们最喜欢对像敦这样单纯的小孩下手,先给一点点甜头取得信任,然后哄骗他们去没人的地方套上,最后麻袋绑走……” “敦,怎么能够确定我就不是坏人呢?” 中岛敦却依旧是坚持道:“我相信风祭先生。” 果决的回答引得风祭居云笑意更甚:“好吧,那我也不会辜负敦的信任。” 两人并没有走多久。 “我们到了。” 等风祭居云停下脚步时,中岛敦才发现眼前是一个废弃工厂的仓库。 空旷的库房内布满了厚厚一层灰尘,足以看出此地已经空置许久,且远离人群,即便闹出动静也不会引来没必要的窥伺,正是用来测试的好去处。 “敦,准备好了吗?” 中岛敦紧张地点点头:“准备好了。” “好。” 风祭居云扎好了浴衣的衣袖,而后缓步走到了库房的中央,抬眸望向中岛敦询问道,说明了接下来的流程:“敦,放轻松,尝试用意识跟你体内的异能建立联系,而后,驱使它为自己所用。” “是!” 中岛敦闭上了眼,按照风祭居云所说尝试跟身体内的异能建立起联系。 但连番尝试,结果都以失败告终。 祈求、命令、探索、寻觅……中岛敦方法用尽,却连哪怕一丝一毫的异能存在都感知不到,更别提建立链接。 他就像是一只没头苍蝇,在没有头脑地四处打转。 中岛敦甚至怀疑是不是风祭居云认错了,他其实并不是异能者,只是一个被追杀的丧家之犬。 却在这时,他听到了一声若隐若无的叹息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本能地感觉到前方有一道可怕的气息在迅速逼近。 “什么?” 中岛敦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一幕令他仓惶变色—— 只见一个一人多高的巨大铁箱竟直直地朝他所在的位置砸来!被砸中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要逃!” 这是中岛敦的第一反应。 然而他却惊骇地发现自己的双脚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不论他怎么用力都始终不能挪动分毫! “逃不了了?!” “我要……死了?” 一股巨大的绝望感在这一瞬彻底吞没了中岛敦! 佐证这一猜想的是跑马灯般在眼前迅速划过的他的一生。 这一刻,时间的流逝突然变慢。 足够中岛敦意识到一个事实,原来自己竟然活得这么可怜。 颓丧就像是蝗虫,飞快地蚕食了他的所有意志。 “也是,像我这样的人,继续活下去又能怎么样呢?不过是徒增嘲笑……” 中岛敦仿佛认命,闭上了眼卸去了力道,以尽可能体面的姿态迎接着死亡的到来。 “就放弃了吗?” 喧闹的风声中,一道温和的男声清晰地传入耳中,中岛敦愣了一下才听出那出资何人。 “是风祭先生?!” 中岛敦这才后知后觉记起对方也在这间仓库里,他突然觉得有些羞愧难当,竟然让风祭先生看到了这样废物的自己…… 风祭居云的声音再度传来,却不是嘲讽,而是提醒。 “敦,忘了你的身份吗?” 这令等死的少年露出惘然之色:“我的……身份?” “你是异能者,是万里挑一的存在。” 中岛敦犹疑着难以相信:“可我真的是吗?” 风祭居云却没有去罗列证据向他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反而是厉色地反问:“就算不是,那又如何呢。” “敦你已然脱离了那个不曾善待你的冰冷的窝,就像卸去了枷锁。这世界之大,足以容得下一个孑然一身的你。” “你本该有着无限可能的未来,现在却甘心以这种可笑的死法化作这众尘埃中的一员吗?” 风祭居云的话再度勾起了中岛敦尘封在过往里的记忆。 院长的责罚、其他孩子的排挤、被赶出孤儿院的无助、流浪时遭受的诸多白眼…… “敦,你连拼搏的勇气都没有吗?” 所有他曾隐忍的情绪,随着风祭居云这一句话彻底爆发! “我不甘心!” 对已饱受的沉痛过去、对正历经的凄惨现在、对将失去的敞平未来。 少年向加之给自己的命运高喊不公,汹涌的战火烧断了贮藏心底的无形封印。 中岛敦猛地睁眼,原本遍寻不得的异能在这一刻无师自通地融会贯通。 他直面飞抵眼前的巨大铁箱,眼里却不再有半分逃避,而后,猛地挥出一拳—— 人类的手掌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只长着利爪、肌肉强健的兽掌,被少年全力的驱使着朝铁箱攻去! 锵! 肉身与精铁对峙,看似是螳臂当车,但最终的结果却出人意料! 伴随着少年的竭力嘶吼,兽掌不仅扛下了铁箱,那锋利的利爪竟神奇地将铁箱拦腰削断! 铁箱残躯砸在地上发出的两声巨响象征着这原本的必死之局,被少年于绝地翻盘。 大力喘着粗气的中岛敦瞪大了眼,脸上全是难以置信:“我……活下来了?” 身后再次传来了风祭居云的声音,这次则是道喜。 “敦,恭喜你,已经掌控了你的异能。” 7、见血 中岛敦这才注意到自己右臂的异常,先是一惊它的非人形态,但随即又想到了风祭居云的话,整个人变得激动起来—— 他快步跑到了青年的面前,将表明自己是异能者最好佐证的手臂高高举起:“风祭先生,您没有骗我!” 如梦魇缠身的自责与恐惧在这一瞬间彻底消弭殆尽,少年高兴到眉飞色舞,风祭居云也拍手鼓掌,由衷为他祝贺。 过了好一会儿,中岛敦才从喜悦中冷静下来,说起了正事:“风祭先生,我的异能叫『月下虎』,异能效果是变身成为老虎,力量就会得到增幅……” 他挠了挠头,尴尬地道:“好像没有别的效果了。” 然而亲眼目睹了全程的风祭居云却总结出少年所遗漏的信息。 利爪在削断铁箱前,铁箱的重力和加速度其实有一部分传递到了中岛敦的身上,但他如今却生龙活虎…… 再者,削断铁箱并非是虎爪,而是附着在虎爪之上的某种神秘的力…… 种种现象都能证明少年的异能绝非他说出来的那么简单。 但风祭居云最终却将这一发现没有提及,转而道:“基于当今的线索,我基本能够确定敦的异能是攻击系。” “而且是很强势的那种,开发潜力巨大。” 中岛敦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是吗?” 风祭居云用数据做量化,得出了最终的结论:“嗯,敦,你的异能,在我认识的攻击系异能者中能够排进前十。” 中岛敦瞪大眼:“前、前十?” “是基于异能本身做的初步评判,如果是按实力,就只能排在末流了。” 风祭居云见中岛敦不说话,补充道:“不过敦你也没必要气馁,我认识的那些异能者,都是一群在险境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老狐狸。” “你还年轻,未来大有可为。” 中岛敦摇头:“不、不是,您误会了,我只是太高兴了,因为得到风祭先生的肯定……” 风祭居云笑了笑:“乖孩子。” 再度被夸的中岛敦有些飘飘然,为了不让自己得意忘形,他急忙岔开了话题:“对了,那个铁箱!” 中岛敦立刻风祭居云护在身后,作保护状:“刚刚有人在袭击我们,风祭先生您小心!” “关于这个啊……” “敦,不用紧张。” 风祭居云无奈一笑,轻拍虎爪示意放下的同时还顺手摸了一把,感受着皮毛顺滑的手感,风祭居云眼里笑意更浓。 他道:“那个铁箱,是我扔的。” 中岛敦愣住了:“啊?是风祭先生您扔的?” “没错,是我。” 回应之后,风祭居云一直在密切关注中岛敦的反应。 得知真相后,他是会气愤、抵触,又或是其他呢? 然而结果与他猜测的截然相反。 却见少年惊愕地欲言又止,重复了数次之后,最后好奇地憋出一句:“可风祭先生您的异能不是治疗系么,怎么能扔的动这么重的箱子?” “敦竟然最在意的是这个么?” 该说异能不愧是猫科动物吗,真是有些脱线的性子啊。 风祭居云无奈笑道:“我的异能可以用来治疗不假,但在开发后,它也能发挥出其他效用。” “增幅力量,就是其一。” 他的话没有说全,这是他异能最微不足道的一种用处,却依然足够震撼中岛敦。 “异能,还能开发么?” “是的,异能说白了就是一种力,是力就能得到锻炼和开发。例如有氧运动能增强体力、健身能增强力量……异能用作除本身效用外的途径,全凭全部取决于宿主的开发。” 风祭居云说完后转头看向中岛敦,意有所指地问道:“敦有什么想说的么?” 中岛敦想了想,郑重答道:“风祭先生好厉害!” 风祭居云摇摇头,它要的并不是这个答案:“不是。” 中岛敦不明其意:“恩?” 风祭居云道明了用意:“敦觉得不该怪我么?” “啊?为什么?” 风祭居云环抱双臂,轻扬下颌,一脸的轻松在此刻显得玩味:“因为我丢出那个铁箱的用意,是逼你在命悬一线之际激发异能。” “可敦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要是你刚刚没有成功觉醒异能,那么你的结果会是怎么样呢?” 随着最后一个字出口,中岛敦的笑容僵住了。 他轻而易举地就想到了那个结果。 “我会死。” 少年蹙紧了眉头,愁绪在短暂分别后又再度涌上眉梢,眼珠颤动着,陷入纠结之中。 风祭聚云却一改温和的做派,有些咄咄逼人地紧随其后,追问道:“现在已经敦得知了真相,你不觉得该怪我自作主张,拿你的生命去冒险吗?” “……” 静默思考良久,中岛敦最终还是摇头。 他反问了风祭居云一个问题:“如果刚刚我真的没有觉醒异能的话,风祭先生您会放任我死去的吗?” 少年睁大眼看着风祭居云,虽然是询问,但脸上的笃定却已经说明了他已有答案:“风祭先生不会这样做的。” 他一定会在自己出事之前伸出援手的。 中岛敦笃信着,虽然他对得出这一结论的原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却坚信不疑。 掩藏的想法被揭穿,风祭居云耸了耸肩,应道:“被敦你发现了啊。” 其实在他将那铁箱投掷出去的那一刻,异能就处在蓄力状态,以令他能随时插手干预,只是救人的方法,可能会和中岛敦心里想的会有所出入。 但风祭居云没有主动提及,中岛敦也自然不会察觉到。 此刻,揭露事实的中岛敦满是不解:“可风祭先生明明是在帮我,又为什么要那样问我?难道风祭先生就不怕我真的误会了您吗?” 一路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风祭居云却在这个问题上罕有地选择了保密:“这个问题的答案,还需要敦自己去想。” 面对少年眼中的失望,风祭居云无缝切换了话题:“好了,敦,我们继续刚刚你关心的问题吧,异能者的就业。” 中岛敦立刻就将这个小插曲抛之脑后,竖起耳朵认真倾听。 “敦,现在已经确定,你的异能属于攻击系,那么由功能系异能者担任的文职和治疗系主导的异能医生都遗憾地与你失之交臂了,留给你的就只剩下一条路了,做护卫、或者打手。” 风祭居云话锋一转,忽然毫无征兆地问道:“不过再此之前,敦,我想要问你一个问题,还请敦你不要隐瞒,能告诉我你发自本心做出得的选择。” 中岛敦正色地点头:“我不会欺骗风祭先生。” “那好,我的问题很简单,那就是,敦,你能接受自己的手中沾染鲜血吗?” 中岛敦愣住:“血?” 风祭居云只当他没听懂,展开解释道:“也就是杀人。” 啪嗒。 “杀、杀人?” 中岛敦因为过于震惊,以至于一个脚滑一脚踩进了装满雨水的大坑里,本就陈旧的鞋子和裤腿沾上了脏污的泥泞。 但他没有注意到,因为风祭居云所说的内容深深震撼了彼时正年幼的他。 “我知道这个问题对敦来说很沉重,但,若是敦要作为异能者走上这条路的话,这是无法避免的重要一环。” 风祭居云依旧没有催促,正如他刚刚所说那般,这个决定将会影响他的一生,容不得马虎。 中岛敦这次的沉默格外漫长,风祭居云在等着答案的期间也没闲着。 用手初步地对着中岛敦比划了一下后,在手机上填了一串数据,下达了订单。 又过了大概快有一分钟,中岛敦再度开口,声音轻颤,充斥着不安的纠结与犹豫:“做异能者,就非要杀人不可吗?” 风祭居云否认:“并不是,只是那条路会很难走。” 中岛敦脸色有所缓和:“但不是不能走吧?” 风祭居云摇头:“理论是这样,但是现实……敦,这么跟你说吧,我认识的这么多异能者中,手中没有沾染过一条人命的人数是。”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 中岛敦顺着他的话猜测:“一半?” “太高了。” “四分之一?” “还是太高。” “那……十分之一?” 风祭居云依旧是摇头,并公布了正确答案:“从无一人。” “一个都没有?!” 中岛敦整个人彻底僵住了,但在仔细回味着青年的话,他得出了一个更为恐怖的事实:“难不成风祭先生你……” 风祭居云没有说在二人见面前,他才刚弄死三个不长眼的,却也没有否认:“嗯,我也是。” 8、相涩 便中岛敦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亲口听到风祭居云肯定还是很难以接受。 杀人,对一个烦恼只有温饱的从孤儿院被赶出来少年来说,实在太过陌生遥远。 中岛敦对杀人犯仅有的印象是在报纸上、在电视里。 那些主持人言辞恳切地斥责手中沾染人命的凶手残忍、毫无人性,日本政府应该立刻用极刑来处决他们,以还民众一个公道、还世界安宁。 可如今却被突然告知,这样的人出现在他面前,还是仅有地向他表露过善意、无条件帮助他恩人…… 中岛敦实在难以接受。 他一方面试图说服自己风祭居云是个好人,但对方那轻描淡写回应的肯定语句又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重播。 中岛敦陷入了困境之中,他试图找补,找一个合理的借口说服自己:“那那些人一定是做了试图伤害风祭先生的事才……” 然而,看出了他用意的风祭居云却全然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破灭了少年的自欺欺人:“有人是,但也有不是的。” 他幽幽道:“敦,死在我手底的人不是一个两个,是很多,甚至可以说是……” “不计其数。” 随着这个词被念出,一个可怕的真相笼络住了少年。 “死在风祭先生手里的人,不……不计其数?” 恐惧油然而生,并不受控地席卷了全身,兽掌上的毛发骇地根根竖起。 中岛敦忽然往后倒退了两步,显然是被吓得不轻,却竭力试图维持着冷静:“可风祭先生你对我却很好……” 风祭居云回答了他甚至没能说出口的发问:“因为我的异能。” “肉白骨,活死人,百病消弭,延年增寿……” 久违被提及的话题勾起了风祭居云的记忆,一张张神色不一的脸在眼前迅速划过,令他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回忆。 以至于话中的温度降了好几度:“这世间有太多碌碌无为的庸才,没有抵御住人性的恶,沦为贪婪的伥鬼。” “于是,我就送了他们一程。” 无数人的性命,被他就这么地轻飘飘一笔带过。 周遭死寂一片,连风声都深感话题的沉重敬而远之,一时之间,静默的堪称诡异,最后打破这一切的还是风祭居云。 风祭居云鼓励着眼前攥紧手掌沉默着的少年:“好了,现在敦大概也对我和异能者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了,有什么想做的呢?” 少年不解其意:“想做的?” 风祭居云半开玩笑地举例道:“就算是敦现在报警举报将我送进监狱,也是没关系的。” “因为像敦这样的乖孩子,在我这里是有被优待的特权。” 风祭居云注视着中岛敦,对他的选择也充满了期待。 “我……” 中岛敦却陷入了复杂地挣扎之中。 他清晰地知道手染鲜血是不对、是十恶不赦的,对一个察觉到路人被一些意图不轨的混混跟踪都会担心地尾随查探的少年来说,他的正义感是很强烈的。 如果现在站在他面前说这话的人换做其他人,哪怕是冒着被杀死的风险,中岛敦也还会去尝试报信,可面前人偏生是风祭居云…… 最终,中岛敦选择了逃避回答:“风祭先生,您觉得我去哪更好呢?” 少年转移话题时格外生疏,语气也是无比生硬,但风祭居云没有拆穿。 他不仅主动揭过了这个话题,还循着中岛敦的话深入地说了下去:“敦问我的建议啊……” 风祭居云并没有说其实哪个都不怎么样,而是站在旁观者的视角切实地为中岛敦分析各个势力的利弊。 “就从特务科说起吧。” “特务科,隶属于内务部,受内务大臣直接管辖,也就是政府势利,算是官方。至于薪资待遇的话,异能者雇员、哪怕是职位最低的科员,其每个月到手的薪酬每个月在一百万日元左右。” 中岛敦惊住:“这么多?” 风祭居云笑着补充道:“然而这是几大势力里最低的。” “啊?一百万日元还低么?” “嗯,就比如军部的特别部门,俗称猎犬,只要加入,就算不出任务,只完成基础训练每个月就有最少两百万日元的薪酬,出任务算津贴,且异能与实力的等级也会直接影响薪酬——” 他忽然语调一转,笑道:“但两个我都不推荐敦去哦。” 中岛敦不解其意:“这是为什么啊,风祭先生?” 风祭居云解释原因:“猎犬所谓的训练方法,就是利用药物激发异能者潜能。” “虽然在短期之内能实现显著的能力增长,但后遗症同样明显,短寿且一辈子不能离开药物。在我个人看来,这不过是在作践异能者的能力与天赋。” “至于特务科?”风祭居云对自己的鄙夷毫不加掩饰:“钱少事儿多也就罢了,上层那些腐朽的官僚,他们的作风恶臭到足以超乎敦你的想象。” “至于剩余的两个,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就先说mafla吧。” “他们异能者待遇我记得是五百多万每月起吧,如果敦你能坐到五大干部的位置,那么组织的所有财富和力量都能为你所用,不设上限,但缺陷也很明显。” 风祭居云将问题抛给了中岛敦,而认真听讲的乖宝宝立刻补充道:“要杀人。” “嗯,而且一旦加入就不能离开了哦。退社在他们眼里就视同叛逃,下场么……” 他认真想了想:“好像是绑住手脚,然后咬着台阶,先在后脑勺上猛踹三脚,然后再给毙了?好像是这样?很久之前听到的,记不大清了。” 中岛敦虎躯一颤:“这、这么恐怖的吗?” 风祭居云却一脸随意地揭过:“接下来我们最后来说说最后一个选择——武装侦探社。” “武侦的社长我一直素有耳闻,但一直没有认识的机会,但他的老师与我有过些许交集……啊,扯远了。武侦是一个游离于黑白两道的组织,面向的客户群体是社会,你可以理解他是一个中立的派系。” “他们的社员有固定薪资,但并不会太多,主要是靠接取委托拿固定比例的抽成,所以能拿多少就全看个人能力。不过好处则是,不会有人能强迫你做讨厌的事情。” “例如,它不会禁止你吃茶泡饭、又或者逼迫你去杀人。” 风祭居云说完后,转头看了中岛敦一眼:“所以敦怎么选呢?” 其实风祭居云这是在明知故问,在他提及武装侦探社的那一刻,结局就已经注定。 不过中岛敦却没有当场给出答案,只是说:“谢谢风祭先生,我……再想想。” 风祭居云点头:“当然可以,在大洋彼岸的国家,有位大文豪曾说,选工作就像是谈恋爱,会影响一生。需要慎重再慎重。” 中岛敦认可点点头:“这位大文豪说的可真在理。” 随着择业的话题被终结,中岛敦也意识到现在饭也吃完了,他的疑惑问题也解答完毕,也是时候该到了分开的时候了。 中岛敦按捺住心中的不舍,在心里斟酌着草稿——对风祭居云的感激与道别。 却不曾想先接到了风祭居云的邀请:“敦,跟我来,带你去个地方。” 中岛敦不知道风祭居云要带自己去哪儿,他也没问,因为他坚信风祭居云不会害自己。 但当看到目的地是一座选址清幽、装潢雅致却处处透着低调奢华的日式院落时他不免感到疑惑。 这时,穿着考究的服务生就已经迎了上来,并恭敬地将一把钥匙递到了风祭居云的面前:“风祭先生,您要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感谢您的再次关照。” “有劳。” 风祭居云接过钥匙直接递给了中岛敦,道:“这里的环境和各项服务很不错,敦就先暂时住在这儿吧,等找到工作之后再做决定。” 中岛敦这才意识到这是家酒店,同时也是风祭居云为自己安排的住所。 望着这光看装潢就知道房费不菲的大堂,中岛敦下意识地准备拒绝:“风祭先生,我不能让您破费……” 话还没说完,就见几名侍者大堂的侧门处快步走来,而在他们的手里还推着一个挂满了衣服的推车。 t恤、卫衣、风衣、羽绒服、呢子大衣、裤子、鞋子……种类之多,不仅囊括了适宜春夏秋冬四季穿的品类,还附带了日式传统的和服与浴衣,不可谓是不全。 与先前递上钥匙那样,他们也在风祭居云面前微微躬身,礼貌道:“风祭先生,您订的衣服。” 中岛敦意识到了什么:“风祭先生,这难道是……” “嗯,是送敦的。” 风祭居云从中挑出了一件浴衣对照着中岛敦的身形虚虚比划了一下,满意地说道:“尺码很合身,敦都试试吧,如果觉得不喜欢,我们再换。” 这些衣服都是中岛敦从未见过的面料,柔顺、亲肤,光是肉眼看着就能感到舒适,且款式也新潮,中岛敦之前都只在报纸和杂志上才见到过。 他从未设想过有一天这些会属于自己,所以又怎么会不喜欢?只是他不能收。 9、寻书 风祭居云却不给中岛敦拒绝的机会。 “都送进房间里去吧。” “是。” 得到命令的侍者推着衣服前往了房间所在的后室,中岛敦试图叫住,却被风祭居云阻止。 “敦,得体的装扮对面试来说,是加分项哦。” “敦既然将我视作一个可靠的前辈,我又怎么能令敦失望呢?” “可……”您已经帮了我太多。 中岛敦心中的想法被风祭居云轻松看穿,他转头看向侍者:“如果还是觉得过意不去的话……” 经受过特别培训的侍者立刻明了他的需求,奉上了钢笔并附带一张别致的信笺。 风祭居云在上方写下了一段地址和数字,然后转交给了中岛敦:“这是我的地址和联系方式,等敦拿到第一笔薪酬后,可以请我吃饭。” 他轻叹一声道:“毕竟一个人在家,再所难免会感到孤独。” 中岛敦愣愣接过,还想再说什么,但风祭居云先一步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打趣着道:“小孩子别想太多,总皱眉头等老了,满脸都是褶子。” “关于房费,敦不用担心,我一直在这家酒店预定有房间,空着也是空着,所以敦就安心地住着就好。” “另外,这里的温泉泡着很舒服,很利于缓解疲劳,敦可以去试试。” 中岛敦听着青年详尽到几乎繁复的叮嘱,心头一暖:“风……” 风祭居云收回了手掌,道:“这些甜腻的客套话就不必说了,敦,期待你的电话哦。” “当然,我更希望看到敦上门拜访,先暂时说再见了。” 中岛敦只能挥手道别:“再见,风祭先生。” 目送着风祭居云离开后,中岛敦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看向一旁朝自己微笑的侍者,生疏地询问:“请问……我的房间在哪边?” 侍者笑容不变:“我带您过去。” 在她的带领下。中岛敦穿过挂满各类一看就很名贵的各色画作的连廊。即便早有预料,但看到所谓的房间竟是一整栋独立的传统和室后,中岛敦还是被深深地震撼住了。 但进屋后,还有一个惊喜在等着他。 只见在茶室的桌上摆着一个扎着精致蝴蝶结的礼物盒,中岛敦踌躇地打开后,映入眼帘的却是几沓厚厚的崭新万元大钞。 旁边一张贺卡上还有一句留言:“不找工作也没关系,小孩子的主业就是玩儿。” 打印的字体,但字里行间却不难感受到准备之人的用心。 但中岛敦最后却一分都没拿,只留下了这封贺卡就盖上了礼物盒,用礼带捆紧将它恢复了原样。 少年小心将贺卡珍藏,发自内心地真诚说道:“风祭先生,我以后一定会报答您的……” 路边的一间咖啡厅中,风祭居云抿了一口咖啡后发出感叹:“哎,还是不能操之过急啊。” 桌上立着的正处于视频通话的手机里传来了疑惑的询问声:“风祭先生,是被咖啡烫到了吗?” 风祭居云随口道:“没事。” “好的,那我继续为您梳理这一财年的报告,因为您常年不在日本,除去您要求的日常续订开支并结算完衣服的款项后,算上利息,您当前在我行的存款盈余共计七百……” 风祭居云的眼角忽然瞥见了墙壁上探头探脑的身影,唇角勾起笑容,出声打断汇报:“我这边有客人来了,报告的话还是像之前那样直接发到我的邮箱就好,都合作这么久了,半泽次长你的人品和能力我还是放心的。” 对方也顺势而下:“好的,再次感谢您对我行的支持。” 电话被挂断,风祭居云按灭了手机,同时手里的咖啡杯也被放在了桌上。 “来都来了,就算不为叙旧情,你也总不能让恳求你的那些人失望吧?” “我记得我看过一则报道,说在当今日本的高官之中,心脏病占比概率好像是诸国政府最高?要是这么拖下去,未来几天你怕是要流连于各个追悼会中了。” 风祭居云语调轻快,仿佛只是随口调侃,却令身后踌躇不前的来客心头一紧。 “他们之所以的心脏病的人这么多,还不全是因为你吗?” 一个留着八字胡、披着一件格子外套的中年?男人缓步走到了风祭居云身前空着的座位上。 风祭居云道出了来人的身份:“好久不见,日本异能界最强者,夏目漱石大人。” 若是别人说这话倒并没有问题,可偏偏是从风祭居云、这位国际社会公认的日本最强的超越者嘴里说出,怎么听怎么觉得怪异。 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挖苦。 夏目漱石嘴角止不住地抽动,他强行略过叙旧,开门见山地说道:“寒暄就不必了,说吧,你回来是要什么?”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爽快。” 风祭居云也乐得如此,在夏目漱石警惕而戒备的目光之中,他道明了自己的诉求:“传闻,在横滨隐藏着一本能够实现所有心愿的『书』。” “我要它。” “『书』?” 夏目漱石蹙紧了眉头,经过思索之后,回道:“我是听过有这么个传闻,但是它并不在我们手里……” 风祭居云出言打断,说出的内容言简意赅:“那就去找。” “调用异能特务科、或者是出动猎犬,甚至发放悬赏……方法不论,只要你们能将东西带来给我,一切都好说。” 夏目漱石面色凝重:“可如果那本『书』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找到了,上层的人怎么会同意将它交给你?” 风祭居云脸上的笑容愈发明艳,视线隔着一层白纱落在了夏目漱石的脸上,令对方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随着风祭居云缓缓开口,噩梦成真:“如何说服他们将东西乖乖奉上,那就是夏目大人你该操心的事了。” 不等夏目漱石开口,风祭居云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他们昏聩地听不进道理的话,那我是不介意出手帮他们认清一下现实。” 话语平静,却犹如寒锋出鞘,冷冽的杀意逼人,不会有人怀疑他是在开玩笑。更何况夏目漱石清楚地知道,对方有着这种能力。 夏目漱石只能松口:“我知道了,你的提议,我会转告给上层的人。” 他准备起身离开,即便椅子都还没坐热,却听到青年一句玩味的声音传入耳中:“错了,不是提议,而是要求。” “我不是在同你们商量,更何况你们也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夏目漱石整个人僵住。 风祭居云却毫无半分咄咄逼人的自觉,全然不管夏目漱石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继续我行我素地说道:“既然夏目大人你说书不在你们手里,那派人去翻找也需要时间,这期限,就定在一个月吧。” “好了,该说的也都说完了,夏目大人时间宝贵,我这个闲人也就不强留你在这里陪我磋磨时光了,慢走,不送。” 夏目漱石一言不发地走了,只是脚步比之来时沉重不少。 风祭居云也并不在意:“该办的事也办完了,唔,那也没必要再在横滨待下去了。” 然而在刚走出咖啡店没多久,又一个麻烦缠了过来—— 在去往车站的必经之路上,几个穿着黑西装、一脸凶神恶煞的大汉挡在了风祭居云的面前,语气不善地说道:“没看到我们黑.手.党的人在里面办事吗?这条街道被封锁了,赶紧滚!” 风祭居云一愣:“是么,可我刚刚过来时还好好的啊,这才几个小时,里面出事了?” 望着巷子里一众正在漫无目的地搜索着什么的大汉,风祭居云笑得意味深长:“这可真是巧啊。” “嘿,问问问,问个屁,你还没完了是吧?” 大汉骂咧咧地投来目光,当看清风祭居云脸上蒙着一层白纱之后,他顿感晦气:“原来是个瞎子!真的是,一个残废不好好地缩在家里等死,在大街上瞎逛什么?” 被讽刺的风祭居云无奈地补充一句:“我能看到。” “能看到?” 大汉一愣,随即瞪圆了双目,更加生气:“好啊,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连黑.手.党都敢耍?装瞎子是吧?老子今天就把你打成真瞎子——” 他攥紧拳头就准备砸过去,却见风祭居云抬手,像是有话要说。 往日横行霸道惯了的大汉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在求饶,不屑地说道:“现在认错?晚了,敢拿我们黑.手.党开涮,就得做好见血的准备。” 说完,就迫不及待地挥出拳头砸去。 风祭居云叹气:“看来我离开的的确太久了,以至于连横滨黑.手.党的当权者都忘了三令五申地告诫手底下的人最要警惕的就是我这类人……” “不过没关系,想必他很快就会记住了。” 风祭居云伸出了手,那壮汉全力一拳就这么被轻而易举地被他接了下来! “什么?” 壮汉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风祭居云手腕转动,大汉的整条手臂瞬间被拧成了麻花—— “啊!” 剧痛迅速席卷全身,大汉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喊,但这还没完,下一秒大汉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眼前一片黑暗! “眼睛,我的眼睛,怎么看不见了!” “就按你自己所说的,窝在家里发臭、然后等死吧。” 撤去异能的风祭居云如丢垃圾地将人甩开,抬头看向前方壮汉的一众同伴,笑着发问:“我这人不爱绕远路,所以,你们也要拦我吗?” 原本兴致勃勃等着看好戏的其余黑.手.党此刻身躯开始发颤,壮汉的惨状已经告诉了他们一个事实,眼前的青年是最不能招惹的异能者。 然而,面对风祭居云的询问,却没有一个人退让。 因为退让就是背叛,被叛徒,死路一条! 有人梗着脖子喊道:“你竟敢伤害黑.手.党的人,你将会被视作黑.手.党的敌人,你完了!” 像是为了佐证他的话,下一刻,一道由布匹化作的刀刃破空而来,自身后袭向风祭居云的命脉—— “敢挑衅黑.手.党?去死!” 猎猎风声迅速逼近,那恐怖的气息足以令普通人胆颤畏惧到退让,出手的是一个极为强大的异能者。 “原来设计这一切只是为了逼我出手?那就……如你所愿!” “鹰骨!” 咒语出口,白光划过! 原本静静躺在风祭居云手腕上的手镯迅速膨胀,最后化作一柄长弓被他握紧! 弓弦无形,异能化箭。 风祭居云搭手挽弓、瞄准、释放……那枚由异能化作的力箭迎面撞上袭来的布刃。 在所有人紧张地注视下,这往日无往而不利、洞穿无数强者防御撕裂他们胸膛的布刃此刻却连一秒都没支撑柱,被以摧枯拉朽之势刺穿层层贯穿后,箭矢仍未消散,甚至直袭向出手之人—— 空中,毫无防备的少年脸上血色全无苍白脸色骤变! “芥川大人!小心!” 10、戏耍 芥川龙之介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引以为傲的罗生门竟在这一箭之下犹如纸糊! 但作为一个强者,常年游离于生死一线令他迅速做出了反应,他抛弃了一切防御的手段,调动异能试图逃离! 在被箭射中的千钧一发之际,芥川龙之介与之擦身逃过。 可还来不及松一口气,他就敏锐地感知到身后一道如出一辙的压迫气息在迅速逼近—— 风祭居云在第一箭射出之后并没有停手,而是又拉弓瞬发了一箭!而箭也射向的方位则正是此地! 他预判了芥川龙之介的逃跑方位! 所以当芥川龙之介察觉到箭矢的时候就注定他已经逃不开这一箭! 但芥川龙之介没有任命,他舍弃了逃避,甚至扭转了身躯去主动去接下这一箭! 他想借此保住自己的要害! 然而在箭矢贯穿肩头的那一刻,芥川龙之介就意识到了自己失算了,因为这并不是普通的箭! 一股难以言喻的可怕力量从伤口处瞬间席卷了全身! 原本做好了以伤换伤准备的芥川龙之介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异能在这一瞬全部消失不见! 但这不是最恐怖的,因为紧随这股异变其后的是他的身体! 芥川龙之介清楚地感受到他本就为数不多的生机与活力在这一刻被吞噬一空! 没了供养肉身的意识,就像是运行在电脑里的软件,在被拔掉插头的那一刹与外界中断了联系就被中断! 所以,我是被杀死了吗…… 黑手党的众人看到了堪称惊骇的一幕,他们眼里战无不胜的横滨野犬如同折翼的鹰,从空中狠狠地砸向地面溅起无数灰尘! 死寂瞬间笼罩了整片大地!而打破它的,则是一道撕心裂肺的伤痛呼喊:“你竟然杀了芥川大人,我要你偿命!” 街道外急匆匆赶来的少女正好撞见这一幕,她猛地掏出了枪瞄准了风祭居云所在的方位,而后,用尽浑身力气扣下了扳机! 然而子弹倾泻而出的声音却迟迟没有传来,替代它的是少女惊恐的呼喊:“你对我的手做了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少女原本维持着标准持枪的手像是被剪断牵引线的傀儡,在重力地作用下猛地垂下! 两把枪脱手掉在了地上发出咔哒的脆响。 风祭居云随意地扫了眼,发现款式极为眼熟,忍不住呢喃一声:“啊,连黑手党的军火生意都做,该说不愧是巨鳄么?” 至于愤慨呼喊着的少女,则被他直接无视:“我一般不会对非异能者出手,主动找死者除外,所以识相一点,好么?” 但被愤怒填满的少女怎么能够听进去?手不能用,她可以用脚、用嘴……她要动用一切所能用之物杀了对方! 不过其余幸存的黑手党成员却冲上前苦口婆心地劝说她:“樋口大人,不要冲动!当务之急是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全部禀告给首领,这样才能给芥川大人……报仇。” 听到这话,樋口一叶终于从盛怒中找回了一丝冷静,也是在这时,风祭居云再次挽弓射出了第三箭! “小老鼠,发现你了。” 箭矢瞬间跨越了数千米的距离射中了一栋废弃高楼!整个横滨的民众将看到他们毕生难忘的一幕—— 明明是钢筋水泥制成的高楼却像是遇到了火焰的冰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 不过一呼一吸间,高耸的楼房从横滨之中消失。 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一幕立时引爆了这座历经战火的城市居民脆弱的神经! 人们开始高喊:“异能者打过来了!” 骚乱也随之开始爆发,并以迅雷不及的速度席卷整座城市。 但始作俑者的风祭居云却蹙眉对此感到不满:“竟然还是让他跑了……” 风祭居云在追与不追直接进行了短暂地抉择,最后在瞥见广场上的时钟指针即将走向4后,选择了放那只小老鼠一马。 “预约的家政也该到了,算算时间,惠也快回来了,所以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他解除了鹰骨,那把摄人心魂的可怕骨弓则重新化作了无害的手环,被青年扣回了修长的手腕上。 风祭居云环顾四周:“诸位,还有谁有要说的吗?” 五分钟前还耀武扬威的众黑手党在见识过他出手后,吓得成了夹紧尾巴瑟瑟发抖的狗,没有一人敢与他对视。 “既如此,那就下此再会了,希望你们能吸取今朝的教训,对身有残疾之人心存敬畏。” 风祭居云摆摆手,再众诚惶诚恐地目光中走向电车车站。 但气氛却非但没有随着他的离开而重新活跃,反而愈发死寂,因为风祭居云所展露出的恐怖实力,也因为他们顶头上司的战亡…… 往日这些被人忽视的底层,却成了最先一批真切感知横滨局面将遭到的动荡的人。 “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汇报干部请他们做决断……” “可是就连芥川大人也……其余干部们真地能——” “住嘴!你不要命了吗!” “我们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了!不该操心的少管!” “是……” 黑手党的效率一如既往地迅速。 不过短短十分钟,芥川龙之介、樋口一叶以及最先招惹风祭居云的那个底层黑手党被抬进了横滨最为醒目的五栋摩天大厦之一顶楼的首领办公室。 所有精锐的医生和治愈系异能者全部被勒令齐聚与此,展开了对几人伤势的分析。 而作为前无良医生,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也掺和在其中,因为披着白大褂显得毫无违和感。 若是不去看窗外景色和追究众人的身份,这一幕就像是专家在为患有疑难杂症的病患研讨会诊方法。 但这场研究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这些水平高超的医生上手就已经得出了结果,并齐齐地陷入了沉默,森鸥外也同样如此。 “没必要藏着掖着,他们死了,这是事实。” 那底层黑手党闻言惊讶地想要起身,却被一旁的樋口一叶用肩膀按了下去:“不准对首领无礼!” 然而随着她的开口,原本已经组织好语言的其余医生又再度闭嘴,因为这矛盾的一幕,已经超乎了他们的能力与认知之外。 最后打破这首领办公室死寂气氛的还是森鸥外,他摘下了手上的医用手套,微眯着眼看着少女:“你是芥川的手下,叫樋口一叶是吧。” 虽然是发问,但用的是肯定句。 “芥川的情况,就如你刚刚听到的那样,他死了。” 樋口一叶的身体忍不住地发颤,但她却并不像另一个人那样失态,而是低头看向了自己垂落的手臂,意思十分明显。 森鸥外明白她的意思:“你是想问你们也同样遭到了他的出手,但你们却还活着。” 樋口一叶点头,但接下来从森鸥外嘴里说出来的内容却令她如坠冰窖:“因为他只杀死了你们身体的一部分。” “你该庆幸,自己并非异能者,否则……” 森鸥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落在躺在手术台上的芥川龙之介目光已经足以令樋口一叶读懂他的意思。 得到肯定之后,泪水在这一刻不争气地涌了出来:“芥川大人……” 可就在这时,森鸥外却突然话锋一转:“他的确是死了,但我可没说他活不了。” 樋口一叶傻眼了:“首领大人?” 哪怕对森鸥外持有无比的崇敬之情,但这一刻,樋口一叶也忍不住怀疑对方是不是被气疯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种前后矛盾的话? 森鸥外没有跟她解释,而是坐会了自己首领的宝座上,侧头询问下属:“让你们找的人呢?” “回禀首领,依照您的吩咐,十八个兄弟看守着他。” “很好,带他上来。” “是。” 在森鸥外命令下达后不久,一个青年被层层人墙押着带出了电梯,然而刚一踏上首领室的地毯,对方就撇嘴开始叭叭起来自己的不满:“啊,森医生真是阴险啊,竟然派人伪装成无痛自杀大师引我上钩,我一定会举报给社长!” 森鸥外冷笑着戳穿:“你难道还会看不出来?不过是愿者上钩而已。” 青年被戳穿之后也不恼,反而继续睁眼说瞎话:“无良坏医生的话谁会信呢?” “好了,来做正事吧,太宰,你不是也很好奇你的异能究竟能做到何种程度吗?现在最佳的试验品就在你的面前,你不心动吗?” 森鸥外一脸严肃地抬起了手,太宰治循着他引导的方向望去,就看到了躺在手术床上的芥川龙之介以及周围一瞎一断手的两人。 他啧啧撇嘴,幸灾乐祸地说道:“真是惨啊,竟然被人当做了枪使。” 太宰治嘴上虽然是这样说着,然而却伸出了手,一把攥住了樋口一叶的手,虚揽着将对方拉进自己的怀里,满脸神情地问:“这位美丽的女士,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和我一起去殉情?” 樋口一叶嘴角一抽,略带嫌弃地抽回了手:“不考虑,谢谢……等等,我的手,恢复了?” 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的她惊喜无比! 太宰治:“如果要感谢太宰先生的话,那么还请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哦?” “那还是不了……吧,哈哈。” 围观了全程的森鸥外不着痕迹地将紧绷的一颗心重新安回胸腔之中。 “哎。”太宰治夸张地叹息一声,引得樋口一叶无比紧张。 “太宰。” 直到森鸥外低声催促,太宰治才总算有所收敛戏谑。 “啊,这回森医生可总算能够睡上一个好觉了,竟然找到了能克制一个超越者异能的方法。” 说话间,他已经握上了芥川龙之介的手,就像樋口一叶的手一样,原本已经生机尽失的少年缓缓地睁开了眼:“我还……活着?” 而当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在看到太宰治的笑脸之后,芥川龙之介倏地地瞪圆了眼睛,声音无比激动:“太宰先生,真的是——” 嘭。 太宰治眼疾手快直接一个手刀干翻了芥川龙之介,将他狂热的举动扼杀于未然。 “好了,活儿也干完了,太宰先生继续去找合适的歪脖子树了然后美美地上一个吊呢~” 他两拍了手掌收工准备离开,但在此之前,他侧身对首领位插着手作高深莫测状的森鸥外道:“下次森医生想要利用我,可得准备好报酬,白嫖可是很缺德的哦,会遭天谴~” 森鸥外心情正好,也并未在意他这近乎无礼举动,甚至摆了摆手挥退了几个对他抱有敌意的新晋下属,示意放他离开。 “走咯。” 太宰治正准备哼着小曲儿离开,却突然被人叫住:“大人,还有我,求求您也帮帮我吧。” 那个最先同风祭居云对上、失去双眼的底层黑手党见他离开,也顾不得礼仪,跌跌撞撞地爬了过来。 森鸥外微微蹙眉,对他这一自作主张的举动很是不满,但碍于这一屋子属下的注视,他也不能做的太明显,否则会寒了下属的心。 于是朝着太宰治丢了一个眼神,示意他搭把手。 太宰治看着大汉那在地上疼得直打滚而沾满灰尘的脸满是嫌弃:“森医生还是这么爱把人不当人用。” 但他还是伸手去碰了一下对方的眼睛,只是收回手后就飞速地收回然后大力地擦拭:“走了走了,今天太宰先生真的不该出门的,这么好的太阳,要是在家睡大觉该多舒服啊!” 他浮夸地迈着大步朝大门走去,以此来表明自己对森鸥外的嫌弃。 身后却突然传来了疑惑的声音:“大人,您刚刚是不是……没有碰到我?” 太宰治离开的步伐顿住,森鸥外也倏地蹙紧了眉头:“你说什么?” 那大汉吓了一跳,回复的声音细弱蚊蝇:“不然,为什么我还是看不见?” 太宰治收敛了笑容,都已经跨出大门的脚被他收回,并重新走回了大汉身边,脸上的表情,是难得一见的严肃。 不等大汉开口,这一次他的一只手都放到了对方的眼眶上。 「异能力——人间失格」 无效的异能被他主动释放,然而壮汉竭力睁大的双眼中却仍是毫无任何焦距:“大人,大人,是还没开始吗?” 咣当。 沉闷的锤桌声从屋子正中央传来,森鸥外另一只藏在桌下的手死死攥紧了手术刀,他视图以此来稳住自己的心境,然而力道之大,就连皮肉下的青筋都狰狞地蹦了出来! 咬牙切齿的森鸥外艰难挤出了一句话:“传令下去,凡黑手党势力,不得主动招惹任何是非,言语也不行!” “是!” 笑容重新回到了太宰治的脸上,却是幸灾乐祸:“哈哈哈哈,看来森先生和我,是被人给当傻子耍了啊。” 横滨,众多贫民区一处不起眼的地下室中,阴郁的青年推门进屋后,那口强撑着的气骤然泄掉,他整个人毫无征兆的朝着地面栽了下去! 也是因此才展露了他背后破败不堪的伤口,那是他为躲避风祭居云那一箭二用绳子从顶楼一跃而下,被粗砾的外墙经过擦伤所致! 加上一路探路逃走,更是被磨的模糊不堪。 剧烈的钝痛不间断地传来,但青年却不仅没有感到懊悔或者愤慨,反而一反常态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超越者,果然名不虚传……” 身后忽然传来了讥讽的声音:“哎呀,费佳,你的脑子终于被打坏掉了吗?” 阴影中,一个魔术师打扮的男人走了出来,脸上挂着的滑稽笑容与他接下来所说的话相得益彰:“啊呀啊呀,虽然我的目标一直是杀了你,不过要是你真惹恼了对方,被他轻飘飘地从这个世界上抹去……这种这种死法可是会令我大受挫败的啊。” 青年却并没有搭理他,眼眸之中暗光涌动,他专心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甚至因为太过认真,以至于连自己不知在何时咬紧了指甲都没有发觉。 若熟知他的人见此形情形定会打起十二分的注意,因为这是青年在策划异常阴谋的标志性动作…… 东京,米花町三丁目,风祭宅外停了一辆印有家政公司招牌的工作车。 穿戴整齐的工人已经提前五分钟在门口等待,只等预约的四点一到就按响门铃通知主人上门清扫。 却有一个人留在了车上,但他的职位却不是司机,而是假借清点工具的名义找了个隐秘地方接听下属通传消息的公安卧底——安室透。 在听完了他的下属风间传过来有关横滨今日发生的种种之后,安室透险些失态:“直接杀死或重残十五人,毁灭高楼一栋,间接引发骚乱致使数百人受伤……” 念出那个始作俑者名字时,饶是专业素养绝佳如他,都忍不住带有一丝地敌对与咬牙切齿:“风祭居云!” 这个十恶不赦的魔鬼! 身后,忽然传来了询问的声音:“你在喊我?” 安室透猛地转头,当看到被他视作毕生死敌、稳坐日本政府悬赏榜榜首至今的通缉对象出现在自己身后,安室透心不受控地剧烈跳动了起来—— 他什么时候来的?我和风间的谈话他都听到了?我假借卧底家政公司上门探查的计划他难道也发现了? 11、风祭 安室透心如擂鼓,脑细胞飞速运转,却始终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们就是我预约的蜗牛家政?” 但万幸的是,风祭居云像是没有听到他下属汇报的电话,目光缓缓下移,念出了他胸牌上用的名字:“代理店长,安室透?” 安室透强壮镇定地露出了自己的招牌笑容:“是的,那想必您就是风祭先生了?” “嗯,刚出门随便逛了逛。” 安室透嘴角的笑容差点崩裂,随便逛了逛?指收割了十数条人命引发横滨全城骚乱吗? 安室透心里有一万句脏话要说,但说出口的却是恭敬地附和:“没关系,我们也是刚刚才到,现在正好是在预约的时间段。” 风祭居云点头,他推开了未落锁的院门,对安室透说道:“那现在就开始打扫吧。” 安室透除了说好之外还能说什么呢? 他按灭了手机,拿上工具、戴好鞋套和口罩,跟其余几个家政工带一起随着风祭居云进了这间被整个日本所有异能组织公认为禁地的房子。 作为一个超越者长居之处,有关此地的传闻数不胜数。 有人说底下藏着风祭居云积累的海量财物与珍宝,也有人说这里是什么修炼的圣地,最最最离谱的是有人称房屋地下有着一个巨大的地下室——里面关押着风祭居云从世界各地虏获而来的天赋绝佳的异能者,他用他们来时刻磨炼自己的异能,甚至用他们来进行各种异能实验。 即便东京市政厅曾借着侦测地震的名义数次用大型x光机对地下进行探查,得出的都是没有大型地下建筑存在的证明,房子下方只有普通下水道,但上层仍是对这则谣言坚信不疑。 不然仅仅拥有最无害的治愈异能的风祭居云怎么会蜕变为令整个日本异能界闻风丧胆的最强超越者? 他必定是有做什么。 事实上,因为这则传闻的存在,在十二年前、风祭居云离开日本之后,异能特务科就马不停蹄地秘密组织了一队搜查队试图潜入查探,成员都是由擅长潜入和搜证的异能者组成。 但最终的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那些异能者在刚刚翻进这个院落的那一刻就全部离奇死亡! 主人的离开就像是为风祭宅解开了某种封印,它像是出栏的野兽,一切胆敢冒犯领地的狂妄生物都会被它无情吞噬—— 那支全员身亡的小队给所有人敲响了警钟,自此之后,没有一人敢将主意打到这里。 这栋房屋就这么在东京静静地矗立了十二年,直到它的主人再度归来,并因为积累的灰尘太过厚重,不得已找家政清扫。 得知此消息的高层本就不死的贼心再度死灰复燃,与异能者相比,风祭居云对普通人有着更高的宽容度。 这才有了伪造委派他们最顶级特工混入家政公司接机查探的这一出。 风祭居云诉说了自己的要求:“你们的工作内容很简单,将积累的灰尘清扫掉、然后将它们恢复原样,另外顺带再统计一下陈旧或是损毁严重的家具电器。” 安室透完美代入了代理店长的身份之中,热情补充道:“我会为您罗列成表格,供您查看。” 风祭居云颔首:“那就开始吧。” 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之后,风祭居云就搬了一把椅子去庭院的荫蔽下,给他们腾出了施展的地方。 见此情形,安室透终于能够确定对方并没有怀疑上自己,松了一口气之后,立刻给几个家政工安排了分工。 虽然是第一次做家政,但依靠着他之前各种杂七杂八的经验,他安排起来倒也可以说得上是得心应手。 几人开始有条不紊地上手打扫,安室透也没有闲着,他借着搭把手的名义在几个家政工身边穿行,实则是为了尽可能多地挖掘这栋房子里的情报或是秘密。 但一圈清扫下来,收获却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因为这间屋子不论是建筑工艺、还是屋内的装潢又或是摆设,都显得是那样平平无奇,就像众多的普通人家中一样。 还因为其主人昨天晚上才回来,生活的痕迹也是少得可怜。 其余的家政工交谈间皆是感叹这趟活儿干的轻松,唯有安室透这个怀揣着不纯目的卧底大失所望。 难道要空手回去了吗? 就在他心底萌生出这种想法的时候,忽然,一个在一楼清扫的家政工喊道:“店长,这里有一间地下室。” 地下室? 听闻此话的安室透快步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这才发现在楼梯间后还隐藏着一扇通往地下的门。 家政工指了指门框处一处装饰的烛台,一脸窘迫地说道:“我刚刚擦拭这里的时候不小心按了一下,然后这扇门就开了……” 他说了什么,安室透已经听不清了,此刻的他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着眼前的大门,目光炽热—— 它与整间屋子都格格不入,哑光晦暗的色泽昭示着这是一扇由金属制成的大门。 不过与其说它是门,不如说是一块金属板上镶嵌了一个门把手更为贴切。 它也并无锁孔,这给了看到它的人一种只要一伸手就能推开的感觉,以吸引着他们上前尝试。 如果说风祭宅中真的隐藏着某种秘密,那只会是在这里! 安室透突然攥紧了手掌,身旁适时传来了家政工的提议:“这就是小说里说的暗门吧?建造的这么隐秘,里面说不定会有着什么……” “店长,要不我们悄悄推开看一下?反正,房屋的主人也不在……” 安室透却厉声喝斥:“这间房子不在洒扫的清单之内!而且,我们是家政!不是小偷!” 家政工吓得花容失色,慌忙解释:“我只是随口说说,我并没有真想做!” 但安室透却没有姑息:“你被停职了,你的工作我会来接手!至于你刚刚说的话我会记录下来转告给公司!我认为你没有应有的家政人员的素养!” “现在,请离开这栋房子。” 感受到他并没有在开玩笑之后,家政工剐了他一眼,然后扔下了围裙气愤地走了:“斤斤计较,怎么会有这样的上司!” 殊不知,安室透这是在救他们。 在他弯腰将围裙捡起来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轻缓的一声叹息,安室透脖子僵硬地回头,就见到原本在庭院里玩手机的风祭居云竟不知何时进了屋,靠在走廊的拐角处,正抱臂满脸饶有意味地看着他。 “安室店长。” 他什么时候来的? 安室透一颗心再度悬起来了,筹措着如何开口的时候,风祭居云却抬手打断了他的解释:“窥私欲每个人都有,但被及时制止了不是么?这个小插曲,就让它过去吧。” 安室透愣了一下才意识到风祭居云这是不作追究的意思,刚准备道谢,却忽然听风祭居云问道:“不过刚刚安室店长一直盯着这扇门在看,想必也是好奇里面有什么吧?” “换做其他人,我必定是不答应的。” 仿佛只要安室透点头,风祭居云就会为他破例,打开这扇门满足他的好奇心。 但安室透哪里会相信有这种好事? 他变相推拒:“风祭先生,真的很抱歉我们的职员给您造成了困扰……” 风祭居云却像是不懂他的含蓄,继续说道:“安室店长的打扫水平和负责程度令我很是满意,追加一个房间的清扫服务,也不是不行?” 安室透坚定拒绝:“很抱歉,恕我们无法临时提供增设服务,因为已经和下一家客户约定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安室透因为过于紧张,攥紧了手里的围裙,他作好了应对风祭居云步步紧逼的心理建设,谁知对方却不按常理出牌,竟直接点头答应。 “那可真是不巧,那就维持着原有的服务不变吧。按一下另一侧的烛台,门就关了。” 安室透照做,机关启动,眼前的通道再度化为浑圆一体的墙壁。 就没了? 安室透难以置信。 但事实也的确是这样,风祭居云之后也再不提这件事:“我来是想麻烦安室店长安排个人将厨余垃圾进行清理一下,这会不会麻烦你们了?” “您多虑了,这本来就在我们的职责之内。” “那就好,那你们忙吧。” 说完他就摆摆手往庭院方向走,仿佛他进屋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转告这一件无足轻重的事。 但心思缜密的安室透自然不可能会相信,他几乎能够肯定,对方已经得知了自己的身份! 那他为什么不追究?甚至都没有点出这一点? 之后的清扫中他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是直至思考到清单上所有的洒扫服务全部完成,也没能想明白对方这样做的原因。 风祭居云看着自家焕然一新的房子,心情愉悦了不少,利落地在验收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钱已经打过去了。” 安室透回过神,按照工作手册带领其余工人弯腰鞠躬:“感谢风祭先生的选择,期待下次为您服务。” 风祭居云点点头:“慢走,不送。” 安室透坐上了清洁车去了本部,然后借由跟上次汇报的名义溜走,找了一处没人的卫生间给手机开机,再度打给了他的下属:“仔细跟我讲讲风祭居云杀的那十来个人,来龙去脉,我都要知道。” 听筒里传来了迅速翻页的声音,片刻后,风见裕也汇报道:“特务科没有给我们具体的报告,但我通过警方的内部系统查到了伤亡名单。” “其中最先死亡的三人是地皮流氓,而其后身亡的十几人则是……隶属于军部的一家秘密研究所的研究人员,他们研究的方向与异能相关。” 安室透经过一阵思索拼凑除了来龙去脉:“风祭居云用异能杀了那三个混混,军部的人想要得知他的异能或是其他图谋,于是将尸体带走找人研究,结果被那些尸体上残留的异能杀死?” 这还只是最乐观的猜测。 风见裕声音沉重:“这很符合军部一贯的自大作风……那降谷先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在过去,无论遇到多么严峻的困难他都能给出一个可行的方法,并带领着他的下属一次次地大获全胜。 但这一次,他却在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别说对策,就连哪怕是一个粗略的方向或者是试想都无从得出。 因为风祭居云那强衡到被冠以超越者之名的实力就像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哪怕使出千百般花招,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只是空谈。 安室透在此刻感受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低迷的气压,来电的人出乎安室透的预料,不是派他执行探查任务的哪位上司,而是这个国家最顶层的官员之一的国土防卫大臣。 安室透肃穆地接听,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言简意赅:“首相召开秘密会议,关于风祭居云提出的……合作,你的行动首相已经得知,他想要知道你在风祭家中看到的一切。” 得到地址后,安室透立刻启程。 “是,我这就来向您和首相先生汇报。” 不同于外界一阵兵荒马乱,风祭宅中格外安宁,甚至透着温馨。 因为在安室透一行人离开后不久,上了一天学的禅院惠就回到了家。 “欢迎小惠回家!” 风祭居云手机也不玩了。立刻迎上前去接过了他手里拎着的两个巨大购物袋,在看到里面都是各色的鲜肉和调料之后,他欣喜道:“今天吃烧鸟啊。” “嗯。” “我也来帮小惠腌肉。” 风祭居云脱口而出的话令正换鞋的禅院惠身体微僵,早上所吃的咖喱再度开始发出凄惨地呐喊,少年婉转拒绝:“我来……就好。” 风祭居云遗憾,但也没坚持,转而关切地问道:“小惠,第一天去学校感觉怎么样?开心吗?跟同学老师相处的还融洽么?有交到新朋友吗?” 他一连问了好多个问题,但禅院惠却仍是一一地回答了。 “感受么,还可以。” “融洽。” “没有。” “……” 然而风祭居云却对这个过于宽泛的答案并不是很满意,抿着唇无声地盯着他。 禅院惠无奈,边处理腌肉的同时也将今天的经历详细地讲述了出来。 时间推回到今天上午。 在逃也似得跑出风祭宅之后,五条悟仍觉得不放心,生怕风祭居云会追出来拿弓抵着他脑门,逼着他将那剩下的半碗难以用预言形容之物吃下去,竟是直接展开了术式苍一路跃迁直冲进了高专。 “咪咕咩!我们成功逃出来了!还活着……” 就在他开始夸张地表演劫后余生之际,刺耳的警报响彻了整个高专! 五条悟一拍手,恍然大悟:“坏了,高专如果没有进行咒力登记闯入会被当成入侵者!我给忘了!”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森林中飞出了数道身影——那是收到了警报严阵以待的学生! 在其中更是还夹杂着一只熊猫:“呔!敢入侵高专,吃我一拳……五条老师?” 当全力挥拳出来的胖达看清来人是五条悟之后,拳头已经收不住了:“啊啊啊啊,完了!完了!” 这倒不是胖达在担心五条悟被它砸伤,而是想到了过去被对方暴揍的经历。 就在胖达以为这次最轻也是被那无下限给弹飞的时候,令他没想到的是,五条悟竟然直接将站在他身旁的少年给推了出来挡拳头! “好熊猫!来得正好!” 看着五条悟朝自己比的wink,胖达瞪圆了眼睛,神情激动:“五条老师,伤害普通人这可是重罪!我不就是偷了你几块蛋糕喂后山的小狗,你却要我胖达的命?” 不过哀嚎归哀嚎,但胖达却并非是没有任何阻止的方法,它打算强行切断自身咒力的流动,届时自己将化作一个玩偶,就算被砸到也不会有事。 但就在他准备这样做的时候,被它视作柔弱普通人的禅院惠却猛地伸出了手,胖达还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它的手腕就已经被抓住! “什……” 惊呼都来不及传来,胖达就感觉到手掌交握之处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力道,下一秒,失重感传遍全身! 禅院惠就这么借力给了它一个过肩摔! 毫无防备的胖达硬生生是被甩飞了数十米再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轰隆巨响。 龟裂的地面足以看出这一击的恐怖,若换做一般人,此刻已经被砸的浑身骨头粉碎性断裂,也多亏了胖达皮糙肉厚哀嚎了两声之后就又生龙活虎地爬了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转头去看动手的禅院惠。 却并不是为了自己被砸兴师问罪,反而是欣喜与期待:“五条老师?这位难道是……” 五条悟浮夸地点头:“锵锵!猜对了!这就是我刚刚拐……呸,招回来的新同学!让我们鼓掌欢迎!” 胖达直接忘了疼,大力鼓起了掌;“欢迎新同学!” 禅院惠却没有回应,而是乜了偷袭的五条悟一眼,对他利用对方试探自己实力的方法深感不爽。 五条悟装没看到:“小惠,这些都是你的同学,快来跟他们打个招呼!” 少年没应声。 五条悟搓着下巴正思考着方法,被身后传来的嫌弃女声打断:“五条老师,有时候也要有点眼力见好吧?” “鲑鱼鲑鱼。” 来的是一男一女,身上统一的校服昭示了他们是高专的学生。 五条悟撇嘴:“真希,你怎么一点也不向着五条老师。” 禅院真希没搭理卖惨的五条悟,因为在看清他身边少年的长相之后,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这张脸…… 她试探地将要念出那个名字:“你难道是禅……” 却被五条悟出声打断:“锵锵,让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小惠,他的姓氏,是风祭哦。” 12、试炼 胖达念道:“风祭……惠?很少见的姓氏,不过怎么感觉那么耳熟呢?” 狗卷棘也点点头,陷入了思索:“鲑鱼鲑鱼。” 这群人中唯一知情人禅院真希面色复杂,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出真相的时候,就接收到了五条悟的眼神示意。 替我保密哦~ 禅院真希还能说什么呢?她本就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主儿,于是装作不知道内情朝禅院惠点点头示意见过。 不同于对待胖达时的冷肃,禅院惠也微微颔首予以回应。 说曹操曹操到。 胖达再次凑了过来,格外热切地试图打探有关于禅院惠的更多情报:“风祭桑,你之前一定是练武的吧!刚刚这一招真的超级帅……” 禅院惠微蹙了眉头,对它的热情敬谢不敏,甚至准备伸手将边说边朝自己凑了过来的毛茸茸大胖身体推开。 但被五条悟先一步介入,插件打诨地搅和了过去。 “好啦!小惠他还没入学呢!等手续办好有你们聊的!” “对了,夜蛾校长他在办公室吧?”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五条悟下意识地准备像来时那样将手搭在禅院惠的肩膀上,结果出乎意料地落了空。 望着少年脸上明晃晃地嫌弃,五条悟不爽地啧了一声,嘟囔道:“咪咕咩这么冷淡,真是好伤五条三三的心。” 回应他的是少年不屑的眼神,明晃晃的催促就像是在说,没必要跟我装。 五条悟顿时啧得更加大声,这次是被拆台的不爽。 像是诉说自己的不满,在前方带路的他加快了步伐,以将少年远远甩在身后此等幼稚的行为做报复。 只可惜不仅毫无作用,反而适得其反。 禅院惠不仅没有追,反而直接转身掉头准备出校门! 他之所以会来这里也是为了不辜负风祭居云的好心,但禅院惠更深知对方不会忤逆他的意愿,强迫他去做不喜欢的事。 他完全可以一走了之。 “五条三三错了,咪咕咩……” 意识到这一点的五条悟只得老实了下来,乖乖在前方充当起了带路的角色。 而不远处,目睹完全过程的高专二年级一人一熊全都瞪大了眼睛,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震惊——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那个点头哈腰的真的是混世魔王五条老师吗?” “木鱼花?木鱼花!” 禅院真希:“……” 她突然有些后悔刚刚答应五条悟保密的请求了,这个话题,她是真的在意! 不过禅院真希最终还是凭借着坚定的意志抵抗住了心底的蠢蠢欲动,主动岔开了话题:“他们进去了。” 这令生物不同、语言不同,但就是牛头不对马嘴还能聊得极为欢快的两人极为默契地展开了新一轮的讨论。 “你说他什么时候会出来?” “鲑鱼鲑鱼!” “半小时?我看不够。” 胖达分析的头头是道:“我刚刚跟风祭桑交过手,我能够确定他练过!夜蛾校长的考验是根据每个人的实力来界定的,他一定会增设难度。” 在胖达眼里,禅院惠或许的确很强,但面对身为一级术士的夜蛾正道必定是不够看的,因为年龄摆在了这里。 “所以风祭桑的时间必定不会太短,我猜是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啊!说起这个,我们要不要通知家入小姐提前过来?” “木鱼花!”狗卷棘认可地点头,就准备去掏手机。 但被禅院真希出声制止:“不用了。” 胖达一愣:“难道是家入小姐在夜蛾老师那儿?” “不是,是他们已经出来了,你们看。” “啊?” “鲑鱼?” 傻眼的两人齐齐循声看去,果真就见校长室门打开,禅院惠和五条悟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后者还转身朝着屋内摆手,高喊:“小惠这里有我呢!用不着你操心,夜蛾校长你继续忙你的事吧!” 胖达楞楞喃喃道:“他们进去才两分钟不到?难道是夜蛾校长并没有给风祭桑布置考验吗?” 狗卷棘也认同的点头。 倒是禅院真希看着得了便宜还卖乖、笑得合不拢嘴的五条悟,得出了一个不一样的结论—— 考验必定是有进行的,只是禅院惠通过速度太快,以至于让人误以为没有实行。 事实也正如禅院真希所猜测的那样。 校长室内,送走了五条悟和禅院惠两人之后,夜蛾正道就猛地关上了门,无比凝重的面色让那张本就能止小儿夜啼的凶猛老脸压迫感悄然翻倍。 因为他的眼前,原本整洁的道馆此刻已是一地的狼藉—— 那些由他所精心缝制、精巧绝伦的布偶此刻像是从绞肉机里倒出来一样,肢体破碎、其内里填充的内芯飞的到处都是。 夜蛾正道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直到被身后一道女人的轻笑声传来,这屋中的死寂才被打破:“我提醒过的,这一环节没必要存在。” 夜蛾正道叫出了来人的名字:“硝子。” “他是被风祭手把手养大的,体内更是留着禅院的血脉,实力必然不俗。” 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弯腰捡起了地上一个老虎玩偶的脑袋,为它拍去了灰尘,说道:“可惜了,这都是你的心血。” 家入硝子这番话仿佛令夜蛾正道像是重回了十几分钟之前,五条悟带着禅院惠进屋那会儿。 当时的夜蛾正道并没有立刻答应批复禅院惠的入学手续,而是问了他一个问题:“你认为咒术师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过往的学生们大多都会说是保护弱者、维护世界和平等英雄发言,当然也会有人心存咒术师天生高普通人人一等的危险想法……禅院惠的回答不属于其中任一一种。 他说:“没有什么意义,咒术师也是人。” 夜蛾正道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继续追问下一个问题:“既然你说没有任何的意义,那你为什么还要成为咒术师?” 他的目光落在少年手中的老茧上:“并为之孜孜不倦地修行?” 禅院惠没有遮掩,坦荡地回答:“因为有太多人,不把他们当人。” 夜蛾正道强调:“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也有生性良善之人存在!” 禅院惠碧眸沉静:“所以他们至今仍能安好。” “……” 夜蛾正道感知到了禅院惠心中的坚定,以至于哑口无言不再发问,后者也感知到对方心中所想,干脆直接地说道:“那就开始吧。” 他们彼此都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于是,这场名为考验,视为比试的对战,一触即发—— 夜蛾正道调动了道馆内所有摆放着的咒骸攻向禅院惠,试图以武力将其镇压,但他还是低估了少年的实力。 那只弱小、却因其强大的主人而给整个咒术界带来不小阴影的空间系虫子咒灵在禅院惠身侧浮现,从口中突出了一把太刀。 少年抬手攥紧,而后,下一秒,面对浩浩汤汤的咒灵大军他竟然全然不躲,反而手腕一翻,太刀直接迎头朝着那些咒骸砍了过去! 他选择了正面硬钢! 两两相对,按理说应该是占据数量优势的咒骸赢面更大。 但事实却是禅院惠挥出的那一刀精准砍掉了数个维持着咒骸运转的核心,致使它们沦为凡物。 但这并不是最惊奇的。 而是禅院惠在另一波咒骸触碰到他身躯的最后一秒,他以一个巧妙地侧身躲过了这一波攻势的同时,又是一刀挥出送这些攻来的咒骸,纷纷步入了它们前辈的后尘! 这之后,禅院惠依法炮制。 五个! 十个! 二十个…… 无数咒骸悉数报废,他挥刀之快,以至于雪亮的刀光都在屋内化作了实质的线条! 等到几个呼吸过后、刀光散去时,仅有他一人站在化作玩偶炼狱的场馆中央,神情平静地收刀入鞘。 胜负,已出。 夜蛾正道面色发沉,就连五条悟也不免唏嘘出声:“可恶,比五条三三入学还帅!” 之所以是这样说,是因为二者都敏锐地察觉到禅院惠从抽刀到挥砍出的整个过程中,自始至终都没有使用过哪怕一丝一毫的咒力! 他仅凭着手中那把咒具在同咒力全开的咒骸对战,唯一的倚仗只有他自己的武技。 可偏生他不仅赢了,还是大获全胜! 这熟悉的一幕令二人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一位故人,然后,又是一阵牙酸。 最终,五条悟以通过考验为由,从抽屉里摸出来了夜蛾正道的印玺盖在了入学申请表上。 自此,所有手续通过。 禅院惠正式加入东京都咒术高专,成为这一届一年级的第一名新生。 手续走完后,被公认为自大狂的五条悟此刻也难得有了情商。 假借去定做校服的名义,拉着禅院惠离开了校长办公室,目的是防止夜蛾正道感到难堪,从而做出什么超过点到为止界限的事来。 “他能在这么剪短的时间内将你所有的存货全部斩碎……一级?” 家入硝子的声音令夜蛾正道从回忆中抽身,他摇了摇头,否认了对方的猜测:“还可能更高。” “难道是特一级?又或是……” “……” “可恶啊,咪咕咩竟然这么厉害!那五条三三岂不是没有什么好教的了?” “不行!因为学生过于优秀导致老师无所事事那也太失败了……这种事情说什么也不允许发生!” 五条悟说的言之凿凿:“既然课堂上学不到新东西,那我们直接上真题进行摸底测验!” “我拒……” “第一道题!狩猎假象咒灵,杀人熊!” 禅院惠还没说完,五条悟的手就已经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涌动的咒力瞬间包裹二人,猛地迸射而出—— “出发,目标,北海道!” 13、深眠 “所以说,惠你被五条悟拐着去了北海道,给他干了一下午的苦力?” 风祭居云说着自己都忍俊不禁起来:“果然是那个鸡掰猫能够干出来的事。” 禅院惠摇了摇头,补充道:“并没有让他得逞。” 虽然他在挣脱五条悟的手之后就发现已经被带到了北海道,然而面对假借试炼证明,将自己的任务甩给他的五条悟,禅院惠的回答堪称果决—— 他直接抽出了天逆牟,对着凑上来的五条悟脑袋直接刺了过去! 虽然不出意外地被五条悟给躲开,但也表明了禅院惠不被利用的态度,五条悟也对此并没有感到太意外,嘟囔着控诉了几句之后就撸起袖子开始干活。 风祭居云点点头,追问道:“所以惠你是在一边看着?五条悟带你回来的?” 禅院惠身体力行地表达对五条悟的嫌弃:“不是,我坐飞机回来的。” “这样啊,那这些肉?” 风祭居云的目光落在了烤盘上炙烤的肉串上。 谈及此,禅院惠的神情柔和了许多:“嗯,趁着飞机还没起飞,在北海道市场现买的。” 说着,禅院惠洒下了最后一波佐料,将那色泽金黄、烤的流油的肉串递给了风祭居云:“父亲,请用。” “谢谢小惠!” 风祭居云也并未客气,接过后咬了一大口。因为过于鲜嫩,哪怕只是经过简单的炙烤,都足够美味。 感受着肉中的浅浅油脂在味蕾上绽放,风祭居云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完全不吝夸赞:“好好吃!小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而禅院惠的回答是加快了手中烤肉的动作。 青年脸上洋溢着的喜悦是对他付出的最好嘉奖,这也是他只给了五条悟一刀的原因。 “啊对了,我还买了有饮料……小惠你坐着,我去拿。” “别只给我啊,小惠你劳碌了一天,有好好吃饭么?一看就没有。” “呐,这串给你,吃完了再烤吧。” “……” 在边闲谈边用餐中,时间过得很快。 “好饱啊……” 待到风祭居云放下碗筷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时,满满一大盘的肉串被消耗一空,炉中的木炭也燃尽了碳素,只剩下白灰将熄未熄。 抬头就见最后一丝夕阳也在天际没去。 夜色试图笼罩人间,但刚结束一日劳作的广大人民却不肯就此做吧。 他们点亮起繁华的霓虹灯,支起一座不夜城与黑夜分庭抗礼,凝聚他们意愿的灯光强烈到就连点点繁星都安然羞愧,黯淡了光亮。 在这片喧嚣中,唯有微风不受影响,它们空旷的街道游走,在狭窄逼仄的巷道穿行,为这座被炙烤了一整个白日的钢筋铁骨的城市送来一份清凉。 “我吃好了。” 身旁传来了少年的声音,紧接着,便是衣服的摩挲声。 但风祭居云叫住了正欲收拾残局的禅院惠:“小惠,陪我坐坐吧。” “好。” 禅院惠搬来了坐垫,跪坐在青年身旁,循着他的目光穿过长夜,穿过稀薄的云层,落在了天上的一轮明月上。 风祭居云侧头询问:“怎么样?” 在家中的他取下了白纱,没了束缚的灰白异色瞳望向少年,是在旁不可多见的温柔。 禅院惠颔首:“很美。” 月如寒镰,银光皎皎,是很不错。 风祭居云闻言轻轻笑了起来,感慨道:“我们有很久没有像这样,在一个地方长久停留,没有奔波、没有算计,仅仅只是为了赏一轮月色。” 禅院惠从风祭居云的话中品出了异样的情绪,犹疑着思索着安慰,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已经自然而然地揭过了这个话题。 他卖了个关子:“小惠要不猜猜我今天去了什么地方?” 禅院惠只经过简短地思索后,就正中真相:“横滨?” “猜对了!” 看着青年唇角浮起的一丝浅淡笑容,禅院惠想到了什么:“是遇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人么?” 风祭居云点点头,没有隐瞒他:“嗯嗯,遇到了一只猫,张牙舞爪,看着威风凛凛的,实则真实性格却是奶奶的……” “啊,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嘛,不过是很讨喜的那种孩子,下次我把他带来给小惠看,好么?” 禅院惠没有意见,他也并没有追问为什么是下次。 这场饭后的消食活动在月亮被密密麻麻的云层遮住后只能被迫解散。 “要下雨了啊,也是,这几月正好是台风盛行的时节啊。” 禅院惠将餐盘碗筷端去厨房清理,风祭居云则留下,为连通庭院的和室关上挡雨帘。 “小惠,泡澡水已经放好了,你先洗吧。” “好。” “……” 家务事不重,但繁复且杂。 等将一切杂事都了却完,风祭居云泡完澡出来,墙上的时钟指针已经指过了数字十,夜已经深了。 禅院惠已经回房入睡,但仍贴心地给他在走廊留了一盏灯,而在一旁的边几上,还放着崭新的吸水毛巾和吹风机。 机身上还贴着的注意烫伤的标签证明它才刚刚被拆封不久。 风祭居云看完后不禁轻笑出声:“这么乖的孩子,有什么理由不喜欢他呢……” 不过他最终并未选择那快捷好用的吹风机,就像禅院惠悉心地会操心他的头发有没有吹干,他也同样了解少年的习性。 常年在野外奔波,几乎是时刻紧绷着心弦,要提防着一切可能迫近的危险,哪怕是一点风吹草动就能令他惊醒。 “晚安。” 风祭居云用毛巾包裹着湿润的发梢,轻轻擦拭着,却并没有往主卧而去,相反,他走到了先前安室透他们清扫时发现地下室隐蔽的入口处。 他伸出手,却并不是去触摸墙上的火把,而是触碰在了门板之上,异能发动。 那在几人眼中是为了遮掩大门存在的门板竟直接大变了模样,化作了一扇大门。 若是安室透在此,见到这一幕,必定会后怕不止,因为这才是真正的地下室入口! 而先前他们所看到的是诱饵,不敢想象,若是他们试图去触碰会落得何等的下场。 大门依旧是没有门锁,因为用不着,它的钥匙是这天底下独一无二、最难以伪造之物—— 风祭居云的异能。 “开。” 大门应声打开,而后方却是一条通往某处的走道。 它一望不见底,周身狭长、幽邃、伸手不见五指,随着黑暗一并袭来的还有一股荒芜死寂的气息。 只是遥遥观望,就令人不寒而栗。 仿佛在这浓郁的黑暗中潜伏着某种极为危险的生物,触之即死。 但风祭居云却毫不迟疑地一步跨进,不能视物的黑暗无法延缓前行的步伐,他甚至还在一边擦拭着头发。 轻车熟路的模样,足以看出他来的次数之多。 随着他踏上一处台阶,就像是穿过了某种封印。 周身的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黑暗逼仄的狭窄通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宽大的房间。 东南西北上插着的四支昼夜不休燃烧的火烛为房间提供了照明,它们照亮了镌刻在墙壁上的奇异而瑰丽的纹路、 那像是某种文字,只是观看的第一眼,就能感到打从心底的深深震撼,甚至萌生出一种顶礼膜拜的想法…… 但最吸引人目光的却是占据了空间大半,位于房屋正中央的四方之物,那是一尊石棺,看似外表平平无奇,但整整四支人鱼烛都照不全足以窥探出它的神异。 风祭居云前行的步伐止步于石棺一步的距离便再没有深入。 一灰一白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这尊有大半隐没在挥之不去暗色中的石棺棺墙,许久许久。 久到足以令哪怕属实他的人都灰忍不住怀疑他是否是觉醒了隔墙探视的异能,能够看清棺椁中躺着人的模样。 但风祭居云接下来的举止却粉碎了这一猜测。 他毫无征兆地抬脚踹在了棺壁上,双眸之中带着一丝恼怒的冷意,从嘴里吐出的更是毫不客气地斥责:“你可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啊。” 不过细品之后就不难发现,与其说是谩骂,不如说是埋怨更多。 “活着没个正形就算了,就是死了,连让我见见你的面都做不到……” 这样的场景应该持续了太多次。 因为风祭居云收着力踹到的棺壁处,磨损已清晰可见。而他也在这发泄完心底的怨气之后,毫不停留地转身就沿路返回。 跨出通道后,更是直接关上了封印回主卧睡觉,独留棺椁静静地在黑夜中安眠…… 房子重新归于静谧。 然而在位于二楼的次卧中,风祭居云眼中早已熟睡的青年却睁大了碧绿的眼瞳,凝望着天花板的吊灯,嘴里发出微小的呢喃:“臭爹……” 深夜十一点,熬夜的社畜都已下了最后一趟电车,回家躺在床上美美的睡上了大觉,但位于日本权利的最中枢——国会。 一处隐藏在几十米深地底的会议室中不仅是灯火通明,激烈的争论声还绵延不断。 且这群争论的人每一个都是电视上的熟面孔。 国土大臣、财务大臣、总务大臣……甚至包括了当今的日本首.相都位列席中,此刻阴沉着一张脸,因为过度纠结,眉毛几乎都要拧在一起。 若有记者拍摄到这一幕,那么明天的头版头条就是高谈政府要筹措何种重大国策,而后那些评论家就会立刻跟进,根据一些捕风捉影的线索若有其事的猜这猜那儿。 但只有与会的人才清楚,他们商讨的内容与国事完全沾不上边—— “不能答应他!那等宝物要是落在这个头号通缉犯手中,那我们岂不是危已?届时敢问在座各位有谁晚上能够睡上一个好觉?” 14、求职 “呵呵!那宝物没给他,也没见谁睡上了啊?” “你——” “既然那宝物能够拥有书写成真的逆天效用,为何不拿它来反制他?就写让他失去异能不行吗?或者是诞生一个能够遏制他的人……” “怎么?就显得你很聪明是吧?这个方法能行,我们还要开这个会吗?” “你的意思是说?” “你说的那些都写了,你猜结果怎么样?” “怎么……” “无事发生!他依旧在全世界横行霸道,那东西压根不能遏制他!” “……” “既然这么说,那要不就给他吧,反正他拿拿东西是用来复……” 此话一出,那些原先争论的众人立刻异口同声地发出咆哮:“绝对不行!” “那宝物上仅有半面空余!决不能出现一丝一毫的浪费!” “所以你们说怎么办?他只给了我们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他动怒大开杀戒,那可是超越者,你们谁有把握阻止他?” “……” 又是一阵沉默。 “那要是我们动用武器呢?” “在本土动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妈的,这种蠢方法你也想得出来!你到底是那个蠢货推上来的?但凡你有一点集体荣辱感,现在立刻马上书写辞呈滚回家种地!” “……” 会议桌外四角摆放着次席座位上,安室透听着这些他顶头上司们永无止休地重复这个过程,一张黑脸变得愈发黑沉。 原本被叫过来商讨对策时的期待和干劲,也在汇报完石沉大海之后被消磨殆尽。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这群把握住这个一亿人体量大船航行方向的舵手,却与他心中所想的形象,大相径庭。 以至于他那颗坚定不移的心都产生了一丝动摇。 但那些座上的大人物可不会关心他的心情,一个连公安部门主官都算不上的小角色,他们能听完汇报他都该感到荣幸。 不过与他同席的种田山头火却敏锐地察觉了这一点,并侧耳过来轻声安抚道:“你要习惯。” 安室透强撑起笑脸:“谢谢,种田前辈……” “你能想通是最好的,毕竟……”这样的事情你以后还有的经历。 种田山头火咽下了这一句,就准备坐直身体,但安室透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出声发问道:“种田前辈,你认为,最终的结果会是怎样?” “结果啊……” 种田山头火摇着折扇的手僵了许久后,轻声一叹,沉重地闭上了眼:“会妥协……” 他在心底又补充了一句:毕竟,那位与普通的超越者相比,大有不同…… “会妥协?” 这场会议最终是以没谈妥、不欢而散告终,散场的时间已经临近黎明,安室透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他有一个需要他伪装成便利店的店员去跟一个□□大佬的小情人套近乎的工作。 他只能草草脱下公安制服交给赶来的属下,然后套上围裙就开着自己的马自达朝着上班的地方狂赶,眼看时间还是赶不及,又经过了一番交战,闯了他生平中第一二三四五六个红灯。 可当他一路小跑从停车地赶到便利店的时候,措不急防的,他的后腰处被递上了一个长条硬.物。 而感受着那笼罩着他自己的熟悉冷冽烟草香,安室透浑身汗毛倒立,心率在那一瞬飙升差点破表。 安室透强壮镇定地道出了那个同样如梦魇笼罩着整个卧底心目中的名字—— “琴酒,我哪里招你惹你了……” 他试探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身后传来了保险开合的脆响,届时只要琴酒轻轻扣动扳机,博.莱.塔子弹就能射穿他的心脉! 我暴露了? 这个念头笼罩着安室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就在他思考该如何殊死一搏的时候,琴酒冰冷的声音传来:“我问,你答,敢骗我……呵!” 听闻此话,安室透悬着的一颗心终于重新按回了嗓子眼。 “你问。” 琴酒冷冷道:“昨天你失联了一天,你人在什么地方?” 昨天? 安室透这才回想起为了应付风祭居云关机的手机,立刻明悟,大概是在此期间组织有事找他,结果久久没有收到会信,才引起了组织的怀疑。 所以才派了琴酒来进行查探,看他是遭遇不测,还是说……背叛。 想到了来龙去脉,糊弄就变得十分简单。 因为有一个现成的借口摆在这里。 安室透道:“我伪装成清洁工潜入了风祭居云家,害怕被他看出端倪,手机就没开。” “哦?” 听着琴酒上扬的尾音,安室透知道,这波考验算是彻底过了,于是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不迫:“组织有什么任务交给我?” 琴酒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只说:“你捡回了一条命。” 然后收回了抵住他腰的博莱塔,转身朝门外走去。 安室透却看着他决绝的样子,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追问道:“被誉为神明使者的强大异能者,传闻他甚至能够令死人还魂,你难道就不感到好奇?” 琴酒离开的脚步停了下来,嘴里发出疏冷一声嗤笑:“好奇?小子,送你句忠告——” “探寻秘密之人,迟早会被秘密反噬,有些秘密的代价,你承受不起。” 安室透还没反应过来,琴酒又道:“想找死就给自己一枪,不要试图连累组织。” 说罢,琴酒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到了街角,发动了他的保时捷离开。 独留安室透一人楞在原地,回味着琴酒那与他本性不同到几乎可以说的是凡常的态度,脸上的迟疑越来越多。 最终,他仍旧是没有忍住,割舍了一部分绝密的情报,从贝尔摩德的手里换来了真相。 “琴酒对风祭居云的态度反常?呵呵,琴酒往日嚣张可不是狂妄,而是对自身实力有把握。” “你若是亲眼看到只凭一人,就将你视为大敌的敌对组织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除后,你也会对他多怀揣三分敬意。” “整个抹除……” 安室透正沉浸在讶异之中,就听电话那一头的贝尔摩德慵懒地说道:“派人来接我。” 听出了话中意的安室透从惊愕中回神:“你难道是要……” “这位大人物都回到了日本,我怎能错过这个瞻仰风采的机会?” 她全然不给安室透拒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但安室透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大洋彼岸,贝尔摩德的表情却没有她所表露的那般轻松。 她将最新款的手机丢进了浴缸,保密的考虑只占了一小部分,发泄心底烦躁的情绪才是大头。 “求风祭居云出手?可真敢想啊,老东西……” 翌日,的确如风祭居云所预想那般下起了雨。 但碍不着近期并无出门打算的风祭居云,他送走了上学的禅院惠后,就窝在家里看看电视剧。 而在横滨,因为吃穿住行被他包圆,原本流浪的中岛敦也改写了被淋成落汤鸡的结局。 在他被酒店的接送车送到武装侦探社门时,他崭新的白鞋面上连一个泥点都没有溅上。 一个黄发少年见到这一幕,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请问您是有什么委托要发布吗?没关系,都交给我们吧!我们武装侦探社一定为你达成!” 中岛敦尴尬地解释道:“不不不,您误会了,我不是来下委托的,而是来求职的。” “噶?求职?” 中岛敦挠着脸,忧虑地问道:“难道……你们不招人了?” “这倒不是,只是……” 谷崎润一郎看着一身名牌的少年和他身后的劳斯莱斯,补完了下文:“我怀疑你是在耍我们……” 中岛敦露出了豆豆眼:“哎?” 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道少年言简意赅的指使:“他没骗你,带他上来吧,我去叫社长。” 谷崎润一郎几乎本能地说道:“是!江户川大人!请跟我进来……” 中岛敦松了一口气。 三分钟后,武装侦探社社长室。 福泽谕吉坐在主位上,看完了少年递过来的所谓的简历之后,发问道:“中岛敦,你为什么要加入侦探社?” 中岛敦想也不想地说:“因为想拥有一份工作。” 他的答案福泽谕吉并不满意:“你身为异能者……还是能够掌控自己异能的异能者,到处都能找到工作。” 中岛敦补充道:“我不想被强迫做我讨厌的事,例如……杀人。” “那你可以去特务科做个文员,为什么要选择我们侦探社呢?” 职场萌新的小老虎哪里是老辣的hr对手? 中岛敦被问的满头大汗,一个没有防住,就将真相脱口而出:“因为风祭先生说那边官僚腐朽横行,我受不住……唔!” 完了,不小心把风祭先生的消息说出去了! 意识到说漏嘴的中岛敦立刻捂住嘴,脑子飞速运转—— 风祭先生杀了很多人,他说他目前正处于被通缉的状态,要是他们报告给异能者派人来抓他可怎么办? 他慌得不行,一边又试图说服自己。 风祭先生说过了,他不认识福泽社长,对方说不定也不认识他吧…… 然而他仅有的一丝侥幸在看到眼前福泽谕吉凝重的神情之后荡然无存, “你说的风祭先生,莫非是……” 此时中岛敦还在安慰自己可能只是同姓,直到,对方道出那个只字不差的名字:“风祭居云?” 15、薪酬 中岛敦瞪圆了虎目,震惊地喃喃道:“您怎么知道……” 而他这一反应也令福泽谕吉陷入了沉默。 先前的考核测验在确认对方的确与风祭居云有着关联的那一刻再难进行下去。 福泽谕吉原本是想问他与风祭居云相识的内情,然而看着少年朝着大门处挪动的脚步以及眼中的戒备,他能够确定,只要自己试图打探,对方必定会立刻逃离。 福泽谕吉只能作罢,转而问了一个较为无足轻重的问题:“不杀人……是你的底线?” 中岛敦犹疑之后,还是点了点头:“是的。” 福泽谕吉经过一阵思索,最终从代表着社长的位置上起身,朝着中岛敦伸出了手掌:“中岛敦,欢迎你成为侦探社的一员。” “哎?” “所以社长就什么都没问,就这样同意他加入了?” 茶水间中,得知中岛敦加入消息的谷崎润一郎瞪大了眼,震惊无比:“他可是跟那位……呃,有关系啊。” 而在他面前的是周身充斥着御姐风范的与谢野晶子,对方耸了耸肩,道:“社长有他自己的考量吧。” 说话间,茶水间的大门再度被推开,一个留着黑短发的脑袋探了进来,用轻佻略带欠揍地语气讨要道:“请给太宰先生来一杯酒。” 谷崎润一郎无奈扶额:“太宰先生,茶水间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啊喂!” 与谢野晶子对他这种不着调的性格早已免疫,直接反问道:“太宰,昨天一天你去哪儿了?” 太宰治丝毫不慌地说道:“说起这个太宰先生就来气,怎么会有这么卑鄙的人,竟然派人伪装成无痛自杀大师欺骗像太宰先生这种可怜的……” 与谢野晶子直接打断跑火车的太宰治:“你还是想好怎么跟国木田交代吧,你消失之后,你的任务全是他做的,他现在正在满横滨找你算账呢。” 太宰治丝毫不惧,甚至说出的话格外气人:“啊嘞,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国木田桑还没习惯啊……” 恰巧此时,事务所的大门再度被推开,而进屋的人正是他谈论的对象——国木田独步看着茶水间大门上夹着的翘臀,耳边回想着他欠揍的话,新仇旧恨在这一刻发作! “混蛋太宰,去死吧!” 他一个跃空,抬脚踹了上去! 轰! “我是新来的社员中岛敦,大家请多……” 等到中岛敦办完入职手续出门的那一刻所见的正是太宰治捂着屁股飞出几米远的一幕—— “错了错了,国木田桑!” “信你才有鬼,再吃我一脚!” “……” 这相亲和睦的一幕给小老虎幼小的心灵带来了极大地震撼,令他在腹中润色许久的致敬前辈的慰问卡在嘴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中岛敦心想,武装侦探社,好像跟自己预想中的相亲有爱,有很大的差别…… 最后中止这场骚乱的是福泽谕吉。 “够了。” “是!社长!” “社长我错了!” 闹腾的两人瞬间乖乖站好,宛若听训的乖宝宝,认罪态度诚恳,只是在二人追逐中被弄得一片狼藉的侦探社令着话没有丝毫的说服力。 福泽谕吉额头蹦出青筋,目光落在一旁的中岛敦身上,看着拘谨乖巧的少年。再看埋着头但仍是用目光暗自较劲的两人,忽然觉得,与风祭居云扯上关系的中岛敦其实也并没有那么的麻烦…… 他思索之后,作下安排:“侦探社的维修费用从太宰治的工资里扣!” 国木田独步脸上刚涌出快意,就听福泽谕吉继续道:“维修期间,国木田你留在侦探社内负责监工。” 这会儿笑起来的人换做了太宰治:“哈哈哈哈……” 在他欠揍的气人笑声中,福泽谕吉宣布了对中岛敦的安排:“至于中岛敦,你的任务就是贴身保护乱步的安全。” 保护? 中岛敦顺着福泽谕吉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在一片狼藉的客厅中央,一张却沙发安好无损,想必是打闹的两人刻意避开。 而在沙发上,一个头戴贝雷帽的青年正盘腿坐在上面,一边看书,一边不迭地抓起一大把零食送入嘴中。 中岛敦联想到自己在来之前对侦探社做的功课,立刻就意识到青年就是那位据说是拥有超高智商的异能者,同时也是侦探社的绝对核心——江户川乱步。 传闻,没有什么案子是他无法破除的。 可就当中岛敦准备萌生出崇拜想法的时候,就听到原本一脸和善的福泽谕吉在看到了江户川乱步脚下厚厚一叠零食包装袋之后,拔高了声音:“乱步!容我提醒你,你的零食摄入量已经超标了!” 闻言,江户川乱步放下了手里的小说,朝着福泽谕吉眨巴眨眼,撒娇道:“社长,就剩最后一包了,让我吃完好不好。” 可怜巴巴的模样令中岛敦都不免有些动容,只可惜福泽谕吉早已练出铁石心肠,免疫了他的撒娇攻势:“不可以,你留到下周再吃。” “可是今天才周二……” 江户川乱步撇嘴,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好,然而目光却目移到了福泽谕吉身旁的中岛敦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灵巧的光芒。 他露出一个和善地笑容:“中岛敦是吧,我是江户川乱步……” 只可惜他的小算盘再度被福泽谕吉识破,他先一步对中岛敦叮嘱道:“中岛敦,你的职责范围就是保卫乱步的安全。所以乱步如果要你给他买任何零食或者甜品,都不要答应。” 他着重强调:“不论他怎么撒娇,你只需要完全忽视即可。” 中岛敦立刻严肃地点头:“社长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完美执行您的命令!” 江户川乱步别过头,垮起了小猫批脸,撒气般嘟囔:“哼,最讨厌社长了……” 中岛敦见状,有些不知所措之际,突然,事务所的传真机忽然响起,一封资料被传了过来。 而沙发上的江户川独步无疑是距离传真机最近的人,本来是下意识地撇了一眼,然而草草看见的只言片语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快步上前拿起了文件,往日微眯的眼眸倏地睁大,翠绿的猫瞳之中涌现出了少见的认真—— 他忽然看向中岛敦:“保镖,走了。” “啊?江户川先生我们去哪儿?” 江户川乱步扬了扬手中的文件,道:“当然是去解决案子!这个胆大的连环杀人归杀人,还敢留下暗号挑衅,哼,我这就送他去监狱……” “这桩委托,我接了!” 福泽谕吉没有反对:“中岛敦,那乱步就拜托你了。” “啊哦哦!是!” 中岛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入职以来的第一个工作就这么找上了,不迭地跟上了江户川乱步的步伐。 在陪着江户川乱步前往执行任务的路上,保镖中岛敦依照自己枯乏的阅历,对保镖的工作内容做出了猜想。 就像电视里那群黑衣大汉一样跟在江户川乱步的身边就好了吧? 但随着江户川乱步正式开始查案之后,中岛敦才知道,他实际的工作内容完全不似预想中的那般轻松—— 江户川乱步在抵达第一起命案现场就撕破了为了一己私欲而将关键线索刻意隐藏起来的,受害者家属虚伪的真面目,对方当即恼羞成怒地想要动手,中岛敦赶忙出手阻拦。 而控制着异能在不伤人的情况下将人完全制服,无比地耗费心神。 等将人移送给姗姗来迟的警察带走之后,中岛敦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他本以为这只是一个例外,却不曾想,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这之后,江户川乱步又凭借着超高的智商和犀利的目光将一切阴私悉数洞察,中岛敦只能如法炮制制服了一个又一个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家属。 到了最后,江户川乱步推理出凶手藏身之地,依照常理,抓捕穷凶极恶的歹徒才是最难的一步,但对处理受害者家属愤怒到心力俱疲的中岛敦来说,这却是最简单的一步! 异能发动,只要把控着力道,不将人整得缺胳膊断腿儿就好。 随着凶手被警方带走将要移送法庭,这起闹得满城风雨的连环杀人案随之落下帷幕,中岛敦又一路护送将江户川乱步安全地送回了武装侦探社。 中岛敦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详细地汇报了上去:“社长,我按照您说的,没有给乱步先生买零食。” 福泽谕吉点点头:“你做得很好。” 并取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中岛敦。 “这是?” “是你今日的薪酬。” 中岛敦走出武装侦探社的时候整个人都在飘飘然:“我这算是……圆满完成了工作了吗?” 信封并不厚,因为这一份委托来自政府,分出另一半给乱步之后,到他的手上只有二十五万日元,甚至没有风祭居云赠予他的生活费多。 但中岛敦却攥着信封,脸上却洋溢起了满足的笑意。 因为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份薪酬,是象征着他与流浪生涯告别的开始,意义非凡。 激动过后,中岛敦开始规划起了这笔钱的使用方法,而第一个浮现的选项却并不是自己。 中岛敦再回到了落脚的酒店之后,拿起了酒店的座机拨通了那个他贴身放着的名片上的号码。 嘟、嘟。 简短的两声提示音过后,听筒中传出了熟悉的温和男声:“你好?” 中岛敦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而后道:“风祭先生,是我,中岛敦……” “不知道您这个周日有空吗?我已经成功入职了侦探社,并且拿到了第一笔工资,想请您吃饭,报答您的帮助。” “敦真厉害。”风祭居云夸赞完后回道:“有空的,那我过来横滨?” 中岛敦连连摆手:“怎么能劳烦您再跑一趟,我过来东京找您吧。” 风祭居云没有再拒绝:“好,饭后我再带敦在东京逛逛。对了,敦,你可以加一下我的社交账号。” 小老虎有些尴尬地说:“社交账号?我好像没有……” “那我教敦注册一个吧,东京交通有些复杂,这样好找一些。” 手机和电话卡则在昨天送来衣服的同时就已办好,只是中岛敦仍不是很熟悉操作。 中岛敦感激点头:“谢谢风祭先生。” 在风祭居云的指点下,中岛敦成功注册了当前日本主流的通讯软件,而第一个加的联系人,则是风祭居云。 并在未来,中岛敦熟悉了社交软件的操作逻辑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与风祭居云的聊天框置顶。 -那就这样约好了,周日见,敦。 看着手机上的信息,中岛敦认真敲下回复:周日见,风祭先生, 东京,米花町三丁目。 风祭居云看着自己本就为数不多的联系人中新加入的默认头像,轻声感叹了一声:“知恩图报的小猫咪最可爱了。” 说着,风祭居云转头看向身旁坐着的禅院惠,发出询问:“小惠这周日有课吗?” “没有课。” 禅院惠摇了摇头。 “那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见见?” 风祭居云正要发出邀请,不曾想却被禅院惠浅浅拒绝:“很抱歉,父亲,我已和人约好。” 风祭居云能够看出他并非是在吃醋,也并未强求,只是顺嘴询问了一声:“是新认识的朋友吗?” “准确来说,算是合作对象。” 风祭居云也没追问下去,只是手指点着日历,发出了抱怨:“啊,还有五天,可是已经有些期待周末的到来了啊……” 16、天残 时间一晃来到了周五。 胖达几人依照以前养成的习惯,卡在最后一个工作日做完了手中分配来的拔除任务。 这样他们就能收获一个轻松的、不被打扰的周末。 咒术师稀缺,但对于还要到下个月才能升为二年级生的他们而言,还是有着些许优待存在。 周五的傍晚,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值得庆贺的存在。 也只有在这时,虽然年少但阅历已经极为丰富的少年咒术师们,才会展露出一丝与年龄相符的青春气息。 胖达率先发出提议:“山脚下的城镇里面新开了一家中华餐馆儿,我问过了,他们支持远距离外送!” “另外,伦天堂最新发售的游戏我也蹲点抢到了!所以,今天就让我们一起通宵玩个痛快吧!” 狗卷棘点头表示同意:“鲑鱼鲑鱼!” 禅院真希也同样没有意见。 胖达一拍手掌,决定道:“呦西,那就这样办,我去订餐!” 手机都掏出来了,然而它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懊悔道:“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狗卷棘:“木鱼花?” “我们忘记邀请风祭桑了啊!” 禅院真希想起自己每日早起在校场上磨炼武技的时,所看到的少年跨入校门的身影,想要开口提醒没有这个必要,却发现用不着自己多此一举。 因为说曹操曹操到。 禅院惠手里拎着一个书包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目的地是高专的大门。 胖达惊喜不已:“风祭桑!真是有缘啊!我们刚刚还谈论到你呢!” 禅院惠停下脚步:“谈论到……我?” “是的!” 胖达又将先前同狗卷棘说的安排重复了一遍,它自诩一定没有哪个同龄人能够不被打动,毕竟这可是连禅院真希都没有意义的攻略! 以至于它默认将禅院惠也加进了他们的聚餐之中:“风祭桑,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这家中华餐馆里面最正宗的是麻婆豆腐,很好吃……” 出乎胖达预料的是,禅院惠摇了摇头。 “风祭桑是吃不了辣吗?那么他们家里也有日式的家庭料理,我推荐一个烟熏青花鱼……” 禅院惠出声,道明了拒绝:“恕我无法赴约。” 胖达满是期盼的双眼之中涌现出失望:“啊,是因为不喜欢吗?” 少年惜字如金:“有事。” “哦哦,那好吧,那下次再说吧……” 禅院惠朝着胖达点了点头,却并不是同意,而是在客套地含混,回应完,他就拎着手里的东西头也不回地离开。 胖达目送着他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并没有因此感到落寞,反而是充满了干劲:“下一次,我一定要提前和风祭桑去约好!不能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禅院真希微不可察地发出一声叹气,对胖达能够达成目标的可能持悲观态度,理由很简单。 不论是从家世和性格来说,禅院惠都并不是能与他们家毫无芥蒂地融入到一起的啊…… 但婉拒了胖达邀约的禅院惠却并没有如愿离开,在即将走到高专的校门口时,两个穿着与高专校服款式类似,但更加繁复一些黑色制服的男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们上下将眼前的少年打量了个遍后,才发问:“你就是……风祭惠?” 因为自持高傲,所以一句寻常的询问就变了味儿,像是在质问。 字里行间都能透露出一个信号,来者不善。 禅院惠也冷了神色,淡淡反问:“找我有什么事?” 他的态度令两人感到了冒犯,眉头不忿地蹙紧,嘴里不耐烦地嘟囔道:“找你当然是有好事!” “拿着你的东西,跟我们走。” 说罢,见禅院惠依旧杵在原地,其中一人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了手,试图强行将人带走。 另一人满脸的赞许,对这种有效率的处理方法十分满意。 但两人都没有想到,正是在他们眼中完全不足挂齿的举动,为他们招致了祸患! 手在即将触碰到少年衣角的前一刻,一阵寒光闪过,旁观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身旁就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嚎! “啊!” 噗通。 是某种物件沉闷落地的声音,那人愣愣地低下脑袋,映入眼帘的,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物件! “我的手!” 他的同伴疼的五官都扭曲在一起,而在他的右肩处,只剩下光秃秃的一片。 身后传来了少年的冷吟:“听不懂人话,是么?” 那人猛然回头,所见是少年面不改色地抬起了手中的长刀,刀尖还在低落的艳红血珠说明了一切! 他终于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瞪大了双目怒视着禅院惠。 “是你!” “你竟然砍了山下的手!” 他拔高声音发出诘问:“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你会后悔的!我告诉你,我们可是总监会长老派来的人!” 却不知发颤的音调早已暴露了他的恐惧! 他该感到庆幸,因为回应他挑衅的只有少年抬起对准他脖颈的刀尖,而非是顺手再度挥出的一刀。 “说够了么?” 少年声音骤冷,搭配上那双森寒的碧绿眼瞳,男人心底拼命催生的一丝底气被无情浇灭! “那便滚。” 那人立刻拽着地上挣扎着的同伴,调动浑身咒力全力逃脱,临走前,他还不忘放下狠话:“你会后悔的……” 只是惊颤不稳的气息,令它显得毫无说服力。 禅院惠完全放任两人逃走,不仅没有留下任何的跟踪手段,甚至就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们。 因为没有在意的必要。 他的目光落在了手中握着的长刀之上,刀尖残存着血液并没有令他感到麻烦。 身为特技咒具的它天生有着浴血不沾的特性。 禅院惠手腕翻转挽了一个刀花,引血槽中的几滴残存的血珠就被甩飞了出去,刀身顿时恢复光洁如新。 仿佛它一直都躺在武器库中,并没有被抽出来削去了一人一臂。 最奇异的是,禅院惠收拢这把长刀的方法——他并没有去找寻刀鞘,而是直接松开了手,放任长刀朝地面跌落。 依照常理,在重力的作用下,长刀应该会砸在地上,或者插入其中。 然而,刀尖在触碰到禅院惠脚下被夕阳拉长的影子那一刻,就像是触碰到了一个异次元位面,一眨眼的功夫就被吞没的无影无踪! 只有禅院惠自己知道,这把刀并没有失踪,反而是被潜藏在阴影中的咒灵稳稳接住,此刻,正被它保管在体内。 只待自己心念一动,它就会在一息之间精准地将它送到自己的手中。 少年将先前在出刀时,为了不影响行动,而甩往身后的背包重新拎在了手中,轻声喃喃:“要赶不上电车了……” 与此同时,东京都核心商圈中央地带,有一座被层层院墙完全遮蔽的奢华的日式庭院。 本地的民众对此地归属有着无数种猜测,他们猜想这是哪位超级大富豪的别院,要么就是这个国家最顶级的政治家度假之所…… 然而自这所建筑建立伊始已过近八十年,却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猜对它的用处,因为它并不属于普通人。 这里是里世界最强衡的势力之一,咒术界,在日本这个国家的权利中枢——总监会的总部。 那被民众猜测是为院落增加风雅而种植的茂密植被与摆放的建筑,实际效用却是层层拱卫此地的结界术所依附的载体! 总监会中,会议堂,数十个长老悉数到场参会。 阵容盛大的,仿佛是要为这个国家的咒术界制定新的规矩规矩,或者是调整它的前行方向…… 实则他们讨论的内容与大义二字毫不相干,张口闭口都是令人作呕的私欲。 “诚然,五条悟不肯出手,我们都不是风祭居云的对手,但他身边不是有着一个拖油瓶么?” 说话的是坐在首位的一个老人,他身上穿着的手工纺织刺绣的和服以及袖口处印着的繁复家纹昭示了他的地位超然。 “你说的难道是……” “没错,就是被他带在身边的那个毛头小子,我已经拿到了夜蛾正道上交的材料,你猜我发现了什么线索?” “呵呵呵呵呵……那小子,通过考验的方法,用的是武技。” “用的武技?那不就是意味着……” 老人眼中爆发出精光:“没错,他随了他的生父,没有咒力!” 有一人却反驳道:“可我得到的线报却说,五条悟在将他带进高专时,触发了天元大人的侵入警报,容我提醒你,那必须要有咒力才能触发!” “老夫又不傻,怎么会没注意到这一点?警报会触发,不过是结界捕捉到了他身上带着的那只空间咒灵而已!” “可……” “若他真有咒力,又为何不用咒术,反而去舞刀弄棒?呵!不过是在为自身天残做补救而已!” 这句话说服了其余与会的长老。 “说的没错!” “若他真有咒力,为何不用?” “咒师为上的禅院家自始至终都没有承认他的存在就是最好的佐证!” “连家族的姓氏都不能被冠上,真是何其失败!” 17、无礼 有同禅院家有过过节的人转而讥讽道:“禅院家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这一代一个嫡脉是天残,生的儿子也还是天残!” “你说少了,我记得他们家旁系也还有一对?” “呵呵,说不定再这样生下去,过个几十年,怕是这禅院家怕是要被天残占满了?” “哈哈哈,没有术士的御三家,那还能算是御三家吗?” “……” 门外传来了侍从恭敬地回禀:“长老大人,山下回来了。” 最先发话那长老再度将话题引到了禅院惠身上:“山下土村办事果然一如既往地快,让他们把人带进来吧。” 其余长老哪个不是人精?听闻这话立刻就猜到了他的意图。 “你打算掌控他来拿捏风祭居云?” “不错!” “可他自小被风祭居云带大,又怎么会让你掌控?万一他告发我们……” 那长老闻言嗤笑道:“就是亲父子之间决裂、背叛的都海了去了,更遑论没有血脉纽带的两人?能有什么坚固可言?” 他侃侃而谈:“人活在这个世上,最重一个欲字。” “贪财者给他钱财,重欲者给他美人,爱权者那就让他手掌权柄……只要施以足够的利益,不愁他不倒戈!” 那长老用手指点着桌上禅院惠的档案,苍老的脸上丝毫不遮掩鄙夷与不屑:“他但凡识相的话就该对我等心存感激!” “若非看中他有利用价值,否则像他这种没咒力的猴子就连上桌与我等对话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谈得到如此优渥的款待!” 会议堂门口传来了粗重的脚步声。 “长老,山下到了。” “让他们进来!”那长老收整好了仪态,摆出礼贤下士的伯乐姿态以迎接进屋的人,然而残酷的事实击溃了他一切的盘算。 山下跨进大门之后,就指着缺了手臂的肩膀大声哭嚎:“长老,你要为我做主啊!” 那长老哪里会在乎他的死活,他如今在乎的只有一点:“我让你们带回来的人呢?” 另一个姓土村的咒术师颤抖着说明了来去:“风祭惠不肯跟我们走,山下的手,就是被他砍下来的!” 眼前不可避免地再度浮现先前所见的禅院惠出手的那一幕,土村心理防线全面崩溃,畏缩地着重强调:“他只用了……一刀。” “一刀?”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山下可是特二级咒术师!就连一般的一级咒术师都伤不了他,就这么被……砍下来一只手?” 席间,有记性好的人已经回想起了十二年前,那被一人吓得惶惶不敢入睡的日子! 一个被遗忘多时的名字被脱口说出,又勾起了更多人的梦魇! “他的父亲是天与暴君!” 有人顿悟:“是了,他体内有他的血脉,他又怎么会是普通的猴子……” 有人联想:“当年你们对他下手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他不过只是玩玩儿,必定会袖手旁观,可结果呢?” 有人惊恐:“这桩事情,我不掺和了!” “……” 一时之间,会议堂中这群高官如惊弓之鸟,作鸟兽散! 为首的长老立刻想要挽留,然而就连一贯为他马首是瞻的下属也甩开了他抓住自己衣襟的手,慌不择路地逃离。 偌大的会议堂中眨眼间就仅剩下长老和土村、山下三人。 长老浑浊的老眼再度落到土村的身上:“你们是不是没有跟他说,你们是总监会的人?” 土村唯恐被迁怒,立刻辩解:“长老,我们说了!” “那他是什么反应?” “他说……” “说完了,就快滚。” 嘭! 长老气得当场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气得浑身发颤,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土村见情形不妙,立刻抓住山下的衣领逃离, 而在他们逃出会议堂身后就传来了老人气急败坏的怒吼声:“不识抬举的小兔崽子!以为凭借着三脚猫的武技就敢不将我们总监会放在眼里!”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闲暇的周末先总监会的阴谋先一步来到。 米花车站,风祭居云和禅院惠挥手告别:“那小惠,我就去赴约了,可能最早也要到下午四点之后才能回来。” 想到禅院惠所提及的要去见合作对象的事,风祭居云提醒道:“周末就该好好放松放松,不要太劳累了。” 禅院惠点头:“我知道。” 发车铃响起,禅院惠目送着风祭居云坐着的电车消失在视野中之后,径直出站。 而在车站门口,已经停了一辆贴着隐私玻璃的黑色高级车,车头上一只展翅飞翔的凤凰以及牌照标志了车主人的不凡。 恭候在车旁的司机为禅院惠拉开了后座车门,车内,早已有人恭候多时。 禅院直毘人在将这个自己后辈的子嗣上下仔细打量了个遍之后,满意地笑了起来:“哈哈!甚尔那小子还真是生了个不得了的孩子啊。” 一个满意过头,禅院直毘人没了个轻重。 直接拿起了一个香槟杯就递了过去,并发出了中年酒鬼间特有的示好:“来一杯?” 在得到禅院惠一个漠然的眼神之后,收回的时候悻悻不爽道:“怎么跟你老爹一个样?” 他是全然忘了眼前的人年纪才堪堪十六,日本未成年饮酒犯法,而教唆者同样也要承担责任。 只不过这条法律于二人而言,实在不在需要必要遵守的范畴之中。 禅院惠开门见山地就要开口:“来谈谈你说的……合作。” 禅院直毘人摇了摇脑袋,感叹道:“看来风祭居云没有教你日本的礼仪啊,这未免也太直接了些。” 禅院惠淡淡地说道:“没有必要为一些不甚重要的东西浪费时间。” “非也非也,还是有这个必要的。” 禅院惠眉头微皱,对他这拐弯抹角卖关子的态度不满,碧绿的眼瞳已经瞄向了车门,已经打算下车。 但在他伸手触碰到车门把手的时候,禅院直毘人这个深谙分寸的精明的老狐狸又适当地让步:“一切合作都好谈,除了我电话里给你说的那些,我还能为你让步更多。”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禅院惠维持着耐心:“什么?” “这个洽谈的地址,得由我安排。反正风祭居云今天有事,你也不用急着回去……不是么?” 谈到此,禅院直毘人有些牙酸,忍不住道:“别跟你那小白脸爹看齐,男人不该被困在厨房的一亩三分地。” 禅院惠直接忽略掉对方后一句私心的告诫,给与他回复:“可以。” 至于禅院直毘人这样做的目的,从对方那眯着的老眼中的算计也不难猜。 他并不介意跟他回那个腐朽老旧的禅院家,因为对方给予的酬劳足够丰厚到填补满这份冒犯。 “哈哈哈,那就开车吧!” “是!家主!” 寸土寸金的银座,一家主打日式的甜品店中。 风祭居云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街道口来来往往的人流发出一声叹气:“看来我应该把见面的地址选的更为明显一点的,唔,下次就约在东京塔吧?” 听筒中传来了中岛敦歉疚的声音:“不是风祭先生的问题,是我自己迷路了。” 电话那头,中岛敦看着四通八达交织的电车示意图,一个头两个大。 风祭居云提议道:“那敦就站在原地开着定位共享,我来跟你汇合?” 不出预料的,被拒绝了。 “不不不,我怎么好意思再麻烦风祭先生……我刚刚询问了一个好心的老奶奶,她给我指了正确的路线,我大概再有二十分钟就能抵达。” 风祭居云点点头:“好的,那我就在甜品店里等着敦,对了,敦有什么喜欢吃的甜品么?” 中岛敦松了一口气:“我没有什么忌口的……” “好,我看这里有卖抹茶的,我记得敦很喜欢吃茶泡饭?那我就给敦上一个抹茶小套餐?光看菜单的样式,就知道会很美味。” 中岛敦心头一暖,感激道:“可以的,谢谢您风祭先生。” 电话挂断后,风祭居云招呼服务生点单。 “请您稍等。” 服务生正准备通知后台厨师,恰巧此时店门被推开,有两男两女、四个年轻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她立刻迎上前:“欢迎光临。” 领头的是一个穿着运动装显得活力十足的阳光女生,她合掌对服务生比了个祈求的手势:“请问现在还可以就餐吗?很抱歉,我们忘了预约……” 服务生急忙道:“当然可以,您往这边请……” “太好了!还有空位啊,真是走运。” 他们一行人被引领到了店家最里面的四人桌上。 先前询问服务生的那位女生像是熟客,对几位同伴热情地安利到:“这里的抹茶冰淇淋特别有名,我上次吃了一次就忘不掉了!” “这次真是幸运,竟然能够抽到大奖,且正好旅游的目的地是东京!” 她的同伴也附和:“能够得到我们超级金舌头的森美的夸奖,那想必这里的抹茶冰淇淋一定是超级美味!” “当然!这次我可要吃个爽!” “哎,尊子,你怎么也凑了过来了?” “是啊,你不是最不喜欢吃这种凉凉的东西吗?怎么了,这次这冰淇淋把你的馋虫也勾了起来了?” “当然不是,我只是看到这里有和菓子卖,想买一点带回去看望纱织,我们服装社里救赎她最喜欢吃这个了,只可惜她再也吃不到了……” 原本欢快的气氛蓦地僵住,最先招呼他们进屋的名为上平森美的女生一改先前的热情,甚至变得有些刻薄地说:“喂喂喂!我说尊子,不要再旅行的时候提起这种晦气的话题好吗?” 立木尊子皱眉,对她脱口而出的称谓有些不满:“森美,你怎么能这么说,纱织明明是被你……” 另外两人见情形不对立刻想要上前劝说:“森美,你少说两句……” 上平森美却丝毫不领情:“我又没有说错,因为无法接受感情失败就自杀什么的,实在是太逊了!” 咣当。 立木尊子气得一拳砸在了桌子上,猛地起身:“够了!我不想再听到森美你这么贬低纱织了!我给纱织买完和菓子就旅馆!” 她挪到了另外的一张桌子上去。 “等等,尊子,你这是不跟我们逛下去了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上平森美也紧随其后地去了另一张桌子,同时嘴里还不饶人:“回旅馆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现在就回北海道啊!” “回就回!” 一时之间,随行的一胖一瘦另外两个男同胞大眼对小眼,尴尬无比。 “现在怎么办……” “劝啊……” “……” 这看似只是一场社团成员之间的拌嘴与小矛盾,然而在一旁看完了全程的风祭居云却瞄到了四人中某个成员在做的小动作…… “那个胶囊,莫非是氰……” 整出神之际,忽然,大门再度被推开,又有新的客人走了进来。 比之先前人员构成简单、只有同一个社团成员的大学同学,这一批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穷有富、有东京本地人还有大阪人。 “柯南小鬼头,就你一直喊饿是吧?我告诉你啊,今天我园子大小姐给你点的东西你但凡剩一个小饼干,我都要喊毛利大叔踹爆你的屁股!” 为了吸引一直直勾勾盯着服部平次看的小兰的目光,所以故意装饿捣蛋的柯南露出了被揭穿后的汗颜黄豆脸。 正准备思考该怎么转移园子注意力逃过这一顿无妄之灾的时候,园子直接松开了将他拎起来的衣襟,措不急防的柯南被摔了一个大屁敦,滋啦咧嘴地的大叫出生。 “园子你个八……” 在接受到了小兰扫来的目光之后,他急忙改口:“哈哈哈,我是说园子姐姐你干嘛松手啦……唔。” 结果园子头也不回地伸手捏住了他聒噪的嘴巴,咬牙切齿地说道:“小鬼头,闭嘴!” “园子姐姐我今天走了好运,遇见了新的男神!你要是坏了我的好事,我唯你是问!” 威胁罢,她整理了衣服,摆出最淑女的姿态施施然迎上前:“你好,这位大帅哥,可不可以认识一下?” 差点被捏成鸭子嘴的柯南气急:“我倒是要看看让园子犯花痴的又是什么货色……” 柯南想也不想就以为园子又像之前几次那样遇上了目的不纯的阿帅,结果抬头一看,猜测对了大半。 目的不纯这是真的,但对象大概率不是园子,而有可能是他! “是你啊,小侦探。” 看着朝自己露出意味深长笑容的风祭居云,柯南惊得差点把自己舌头给咬断! “是你!你个黑衣人的同伙怎么会在这里?!” 18、亡夫 认出风祭居云后,柯南本能地将毛利兰往自己身后拽:“小兰,小心!” 因为过于焦急,以至于他忘记了自己如今的身体只是一个小学生,原本他该揽住毛利兰腰尽显满满男友性张力,而如今,他伸长了手只摸到了大腿。 “不好!” 在感受到掌心传来的光滑触感的那一刻,柯南就知道坏事,他急忙想要收回手,却还是迟了一步。 他身后的毛利小五郎立刻展现了一个老父亲的拳拳爱女之心,一拳敲在了柯南的脑袋上:“柯南!你的手放在哪里!” 砰的一声,柯南痛得当场蹦起了三米高,捂着脑袋上隆起的包发出大喊:“好痛!” “爸爸,柯南他不是有意的……” “哈?我看不是!你看他一脸心虚的模样!一看就是故意的!” 柯南立刻辩解:“我没有……” “我不信!” “别打别打……” 柯南没有发现更大的危机显然来自身后。 来自大阪、刚在外交官被杀一案中落败的皮肤黝黑少年看完了全程,回味着对方脱口而出的告诫中用的平辈称谓,眼底的怀疑逐渐加重。 他原本就对工藤新一在外交官宅邸中突然出现与消失产生了怀疑,又在回程的路上,从毛利兰口中得知了柯南来到事务所的时间正好是工藤新一在报纸上消失符合。 以至于如今他不得不将二者联系在一起。 只是因为变大缩小这件事情实在太反常理,做了十七年唯物主义战士的服部平次一时还没有将两人完全画上等号。 如今只是认为江户川柯南和工藤新一有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几人喊庝的喊疼,劝架的劝架,怀疑的怀疑,唯有铃木园子从呆愣中回神之后,没有忘记自己原本的目的。 她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了风祭居云的面前,亮出了手机的通讯录界面:“你好,请问……我们能交换一个联系方式吗?” “哎?我吗?” 这令原本一直在看柯南身上的风祭居云收回了目光,看着少女眼中的羞赧之意,风祭居云愣了一下才接受自己被搭讪的事实,不禁笑了起来。 他委婉地提醒道:“小姐,我已经三十二岁了。” 铃木园子懵逼:“哎!” 不止是她,就连一旁一直密切关注她的毛利兰,也同样懵逼。 因为过于震惊,导致柯南差点捱了毛利小五郎一记重拳。 毛利兰也认出了风祭居云,只是上一次云霄飞车杀人案中,高木警官在受工藤新一指使去盘问对方基础信息的时候她并不在场,所以并不知道他的年龄。 她上下打量着风祭居云的脸,替铃木园子说出了心里话:“是吗?真的完全看不出来啊,您看起来真的很年轻……” 铃木园子看着青年脸上优越的线条以及周身特有的气质,对帅哥一道拥有多年的丰厚鉴赏经验告诉她,这是不可多见的天菜! 为此,她想也不想地说道:“年龄不是问题!您是单身状态吗?” 毛利小五郎因为这句话放下了教训柯南,警觉地朝着风祭居云投去视线,在看到青年缠着眼睛的白纱之后,他立刻得出了结论:“是因为没有看到眼睛,所以才会产生这种错觉。” 这样说不无道理。 时间推移会在眼睛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冲刷痕迹,甚至有些经验老道的人,光与人对视一眼,通过对方的眼神再搭配其余的微表情,就能大致将这人的性格猜的八九不离十。 以此为考究的毛利小五郎对风祭居云有些不善了起来:“喂,我说,你小子不是故意遮住眼睛来哄骗涉世未深的女孩子吧?” 如看人渣。 风祭居云还没有解释,铃木园子就立刻出言维护:“不可能,我不相信这位帅哥是这样的人,而且,就算是的话……” 她捂住了脸,虽然没有直说,但已经生动形象地说了她愿意。 柯南立刻在心里吐槽:“园子这个无可救药的花痴!迟早会在男人上面栽个大跟头!” 嘀咕完,他直勾勾地盯着风祭居云,眼中尽是戒备与挣扎。 他在抉择是否要自爆自己工藤新一的身份,因为这样才能顺理成章地让毛利兰他们相信风祭居云是罪犯同伙的身份,从而远离危险。 之所以没有立刻去做而是抉择,有两点顾虑。 一方面是身份曝光后,这段时间他寄住在毛利家凭借着小学生的身体占到的便宜毛利小五郎必定会跟他清算,那么他的下场肯定会很惨。 但这还不能让工藤新一犹豫。 因为他绝不是一个不敢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情承担责任的胆小鬼。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没有在风祭居云的身上察觉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杀意—— 上一次在热带游乐场,他因陷入了绝境整个人过于紧张,以至于没有及时发现这一点。 如今他终于能够确定,风祭居云并不想杀他。 随即新的疑问接踵而来。 如果他不想杀自己,那么当初又为什么会把毒药塞进自己的嘴里?他从琴酒手中讨要这个药的时候并不知道它的效用是缩小,可见他当初是想杀死自己的。 可如今……却放任自己在他眼前蹦跶? 为什么? 工藤新一满肚子疑问,但此刻却找不到发问的机会。 当然,即便他问了,风祭居云也不会告诉他。 眼看事态将要往复杂进展下去,风祭居云摆摆手吸引了众人目光。 “我目前的话算是单身。” 他回答了铃木园子的问题,同时也直接洗脱了自己的清白:“只是有些遗憾,虽然我那亡夫很不负责任地死了,但我暂时还没有抛下他而去的想法。” 一番话中夹杂的海量信息彻底震撼了众人。 “哎?亡、亡夫?”脑子飞速运转,铃木园子难以置信地试探道:“莫非您难道是……” 风祭居云颔首:“是的哦。” 铃木园子脸上对帅哥的羞赧一泻千里,眼里充斥着对残酷现实的埋怨和悲伤:“老天爷,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残忍……” 风祭居云也不觉被冒犯,反而笑着说道:“不过我可以介绍我家孩子给你认识一下哦,他像他的父亲,长得很好看。” 铃木园子眼睛蹭的一下亮了起来:“能不能展开说说?” 风祭居云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手机:“当然可以,啊,我有照片。” “还请发我!拜托啦!” 铃木园子立刻扫码,伴随着叮咚一声,好友添加通过。 她下意识地念出了名片上的名字:“风祭居云?这是您的名字?” “是的。” 刻进骨子里的礼仪令铃木园子互通姓名:“我是铃木园子。” “很好听的名字,稍等,我找找,照片存储的有点多。” 风祭居云点进相册开始从海量的相片中翻找,铃木园子在一旁期待地看着看着他飞速划过一张张照片,好一会儿就意识到了不对。 “等等,你能看到?可你的眼睛不是缠着布么……” 风祭居云正准备解释,身后却传来了毛利小五郎的声音:“风祭居云?莫非你就是禅院甚尔的那位伴侣?!” 毛利兰与柯南两脸震惊:“爸爸?” “叔叔!” “您认识风祭先生?” “嗯?” 骤然听到那个被小心贮藏在心底的名字,风祭居云有一瞬的失态。但在看清发声的毛利小五郎脸上只有好奇与激动外,又即刻卸去了手掌绷紧的力道, 他轻笑着询问,实则是探究:“是我,您是?” 毛利小五郎挠了挠头,略带尴尬地说道:“鄙人毛利小五郎,我是你……呃,禅院兄弟的马友,我们是在马场认识的,至于这个过程……” 风祭居云作出猜测:“是因为甚尔豪掷千金的模样,让毛利先生误以为他是高手?并产生了跟他买会大赚一场的错觉?” 全对。 这令毛利小五郎脸上的笑容有一瞬的绷不住,然而风祭居云却以一个玩笑化解了这份尴尬:“毛利先生当初如果跟甚尔反买的话,可能现在别墅都要靠大海了。” 回想着后来自己从马友圈子里听到的传闻,毛利小五郎对风祭居云的话持保留意见。 风祭居云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那般,摇头轻笑着解释说:“他这人看着是霉运缠身,实则每一次出手都必定做足了功课,只是他喜欢看一个奇迹诞生。” 毛利小五郎不想在继续这个尴尬的话题,于是想到了风祭居云刚刚的自述,担忧地询问道:“禅院兄弟他……” 一旁的柯南也竖起了耳朵,对他伴侣的死亡之谜充满了好奇。 风祭居云显然不想谈论,直接扯开了话题:“毛利先生是带家人来玩儿吗?” 毛利小五郎情商回归,沿着对方给出的台阶介绍起了家人。 “这位是小女,兰;这个小鬼头是柯南,目前借宿在我们家;她是园子,兰的好友;至于这位黑皮肤的少年……” “我叫服部平次,来自大阪。” 服部平次做完自我介绍之后,并没有收住话茬,而是问了一个有些尖锐的问题:“这位风祭先生,你为什么要蒙住眼睛?你能看见不是吗?” 地上的柯南闻言对服部平次投去了一个赞扬的眼神,心想,这冒失的大阪黑小子总算是问到了重点! 毛利兰关心地问道:“是因为患有疾病么?我有朋友的父亲是日本著名的眼科医生……” “感谢毛利小姐的关心,我的双眼是健康的。” 服部平次想也不想地就说:“既然这样,那摘下这块布给我看看?” 铃木园子顿感不满地说道:“就这样命令人家,喂,你这也太失礼了吧!” “哈?既然没问题那让我们看看怎么了?” 风祭居云出言阻止了二人的冲突:“看看的确没有什么,只不过现在可能不太方便哦。” 现在不方便? 为什么? 柯南心中又多了一个新的疑问,只不过很幸运的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森美!森美你怎么了!” 惊恐的高喊立刻吸引了几人的注意! 他们齐齐猛地回头,却见独自坐在店内最里侧座椅上的一名女生一脸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喉咙,连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整个人轰然倒地! “森美!” 话音还没落下,就有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在同一时刻冲了出去! “柯南!” “大阪黑小子!” 服部平次和江户川柯南两人挤开了想要查看的另外几人,用老道的手法探测了对方颈部的动脉之后,他们得出了结论。 服部平次沉着脸说:“她死了。” “什么?森美死了?怎么可能?” “就是说,她刚刚还活生生的,怎么会突然死了?” “难道是中毒?” “……” 而柯南则几乎是立刻转头去看风祭居云,怀疑是他下的手。 佐证这一猜想的是这突如其来的事故,风祭居云脸上却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反而一脸平淡地在和铃木园子交谈并安抚对方。 “死、死人了?怎么会……” “放心吧,铃木小姐,你不会有事的,至于这场命案,还是先报警,让专业人员处理吧。” 听到他的话,报警的专业人士毛利兰立刻拿出了手机,一个电话直通搜查一课的警部补。 听筒中,佐藤美和子听完了她的讲述,声音中透着一丝疲惫:“又出命案了是吗?这次是银座?好的,我这就通知警部……” 目暮警官瞬间赶到。 警戒线也被随之拉起的,然而这阻隔了吃瓜群众好奇的窥探同时,也将一路飞奔而来赴约的中岛敦拦在了门外。 “什么?里面发生了命案?” 焦急的他立刻拨通了风祭居云的电话,幸运的是,电话被成功接通。 “风祭先生,您没事吧?” “我没事。” 店内,作为嫌疑人之一被扣下的风祭居云看着整个案发现场乱窜的两个侦探,轻笑着补充:“敦在门外等等我好么?这件案子不会持续太久的。” “好的。” 风祭居云刚结束了和中岛敦的通话,就见先前在云霄飞车无头尸一案中打过交道的高木涉走了过来,只是这一次,他的神情格外肃穆。 “怎么了?高木警官?” 高木涉说道:“风祭先生,有人检举你有重大犯案嫌疑,请跟我们去做个笔录。” 骤然被怀疑,风祭居云并没有动怒,而是询问:“是谁检举的我?” 高木涉闭口不言,然而几乎是下意识侧倾的目光给出了答案,风祭居云看着躲藏在桌角偷瞄自己的柯南,脸上涌现出的笑容愈发明盛。 “笔录么?去警局么?” “不是的,是在隔壁,目暮警官征用了一个包厢。” “那最好不过了,走吧。” 高木涉松了一口气:“好的,您请。” 看着风祭居云被高木涉成功带走,江户川柯南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他心想,虽然自己并没有掌握风祭居云犯案的证据,但让警察去排除他的嫌疑,这显然是最稳妥的方法…… 只是他这一口气显然松早了。 因为风祭居云出门还没有一分钟,又回来了!且这一次与带他过去的是高木涉这个区区一个巡查部长,送他回来的人是目暮警官这个警视!且对方还满是恭敬与歉疚。 “很抱歉给您添麻烦了,风祭先生,您并无嫌疑!随时都可以离开!” 风祭居云道:“没事,不过是误会而已,不过我也很好奇这件事情的真相,我留下来会影响你们办案吗?” 目暮警官想也不想地说:“一点也不影响,您请。” 风祭居云就这么坐回了自己原先的位置,鉴证人员收到了目暮警官的一个眼刀,就连做检测的时候,也非常有默契地略过了他的座位,生怕给他造成了打扰。 看到这一幕的江户川柯南呆若木鸡。 “我在做梦吗?” 呆愣中的他在看到高木涉的身影之后急忙迎上前询问情况:“高木警官,风祭先生的嫌疑……” 问题开起了个头,他就发现了不对:“高木警官,您怎么了?” 只见原先干劲十足的高木涉如今却像是霜打的茄子嫣儿吧唧的,仿佛他才是遭到审讯的那一个。 “是柯南啊。” 高木涉看着眼前震惊的少年,隐去了他被目暮警官训斥的狗血淋头的的一事,只捡了重点说道:“这位风祭先生,他的身份不一般。” 回想起目暮警官谈及对方时的讳莫如深,他由衷说道:“柯南,你可不要招惹他。” 他也意识到自己再次被利用,只是温顺的草食系性格令他并没有迁怒于对方。 留下这句忠告之后,他就再度投入到查案的繁复过程之中。 然而也正是他这一反应,令柯南对风祭居云愈发忌惮,他偷偷瞄了风祭居云一眼,发现他正在翻看手机没有在看自己,不禁松了一口气。 他大概是没有发现这一切是我做的吧…… 于是柯南心存侥幸地准备再度投入到查案的过程中去,谁知他刚靠近案发现场,就听到青年温和的声音慢悠悠地想起:“目暮警官,让这么一个小的孩子看尸体这种血腥的东西……是不是不太好啊?” 19、截胡 忙碌的案发现场瞬间一静。 目暮警官沿着风祭居云示意方向投去的目光,正好与刚走到尸体面前、还没来得及蹲下查探的柯南撞了个正着。 看着对方眼中的审视,柯南的心中顿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风祭居云在一旁面不改色地温声补充道:“姑且不论这会给小孩子造成的心理阴影。就说让案件无关的人员掺和调查,这已经有违警方的规章制度,而且,也是对死者的一种亵渎吧?” 这话不仅是说给了目暮警官听,还给了上平森美的其余几个同伴提醒。 他们纷纷出言附和:“就是说啊!警官,这就是你们东京警方的破案方法吗?” “森美突遭不幸已经很可怜了!你们却还这么对她!这是一种侮辱!” “我要投诉!” 四个大字一出,目暮警官的脑门上顿时涌现出豆大的汗珠,而后立刻扯大了嗓门,高声喊道:“高木警官!给我立刻把案件无关的人员全部带出去!” 高木涉本能地执行命令:“是!” 不多时,江户川柯南就被请出了案发现场。 享受这种待遇的人不止他一个人,就连原本已经找到了破案线索的服部平次、和跟平日目暮警官私交甚好的毛利小五郎也惨被牵连,被以没有嫌疑为由头给整齐地请了出去。 站在警戒线外的毛利小五郎看着警察四处找寻着线索,这种只能看而不能参与的体验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 虽然知道一切合法合规,但还是伤到了他大侦探的自尊,不爽的他于是盯上了害他遭到这个待遇的罪魁祸首—— “柯南!都是你乱跑!” 一记老拳狠狠地敲在了柯南的脑袋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嗷!好痛!” 柯南捂着脑袋此刻显得无比地委屈,他心知肚明,这是风祭居云在报复自己引导着警方去查他。 不过知道也没用,他也不能对风祭居云做些什么。因为不止是毛利小五郎,就连服部平次也在一旁不爽地盯着他。 柯南只得连番保证自己不会再乱跑,说的口干舌燥才勉强获得二人的信任,令他们移开了关注的视线。 结果一转头他就又投入到破解这件案子的探查之中。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如果出现在眼前的谜题不去破解,那还算什么侦探? 只是因为有了风祭居云的一番提示,警方已经加强了对案发现场的监控,如今的他不像是之前那样可以在案发现场随意搜查,然而只是这样可拦不住柯南。 作为在世界一流的推理小说家且兼任警方顾问的亲爹身边耳濡目染长大的他,深谙各种破案方法,既然无法亲身参与,那可以通过套话来获得线索。 柯南利用自己小孩子的身份便利,蹲守在案发现场和目暮警官设立的审讯室的必经之路上。 在几个当事人接收完审讯回来后,他假借为自己先前的失礼道歉为名上前搭讪,然后借助高超的语言艺术,在几人完全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得到了不少线索。 毕竟没有人会怀疑一个小孩子有私心。 不得不说,柯南是一名合格的侦探,仅仅凭借着这些笼统的线索一点点地拼凑出了真相。 “我果然没有猜错,那个人就是凶手!而且证据还在他的身上!” 柯南激动地攥紧了拳头:“好,现在就去揭穿凶手的真面目!” 他的手已经搭上了自己手腕上的麻醉针手表,就在有所行动的时候,风祭云从案发现场的咖啡厅中缓步走出。 瞬间,柯南的身体陡然僵住,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先前被他仅用一句话就赶出案发现场的事。 他下意识地认为风祭居云在这个时候出现是想要对他做些什么。 然而在他警惕的目光注视下,风祭居云却径直越过了他,拿起了手机去到了一旁的天台之上。 他是出来接听电话吗?看来只是个巧合…… 柯南见状松了一口气,嘀咕道:“好,接下来一鼓作气!麻醉毛利叔叔,然后利用变声器进行推理!” 他干劲十足地朝着瘫坐在步行街椅子上的毛利小五郎举起了手表,却不知,在他专心致志瞄准时候,被他暂时排除危险而忽略的风祭居云微微侧身,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投来了一个意义不明的笑。 “麻醉、变声,原来这就是沉睡的毛利小五郎真相啊……” 柯南按下了麻醉针的发射按钮,而风祭居云也在这同一时刻搭上了手指。 「赐」 噗嗤一声。 一根肉眼难以发现的麻醉针如正中毛利小五郎的脖子之上,药效瞬间发作,毛利小五郎突然埋下了脑袋,像是陷入了沉睡。 确认命中之后,柯南立刻收起了手表,一个助跑迅速找了一处掩体躲藏,然后熟练地打开变声器,在存储的众多声线中找到置顶的属于毛利小五郎的声音。 他清了清嗓子,马不停蹄地开始了推理:“小兰,麻烦你去叫目暮警官过来,我已经知道了毒杀上平森美小姐的凶手是谁……”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事态却超乎了他的预料。 毛利兰正准备去寻找目暮警官,只是刚刚跑出去两步,就又被叫住:“小兰,你要去哪儿啊?” 是叔叔的声音! 藏在掩体后的柯南简直不敢置信,因为他刚刚明明射中了毛利小五郎,此刻的他应该陷入了昏迷任由自己摆布了不是吗? 我幻听了? 显然不是。 因为他透过余光看到了毛利兰停了下来,疑惑地转身询问道:“爸爸,不是你说你知道了真相,要我去找目暮警官进行揭露真凶的推理吗?” 紧随其后传来的毛利小五郎充满了疑惑的声音:“哈?我没有说过这种话啊,不对,我什么时候知道的真相?我怎么不知道?” 他边说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柯南立刻探出头,却见对方精神抖擞,哪儿有半点被麻醉针命中的昏沉迹象? 此刻的柯南只有一个念头——难道阿笠博士给我补充了假货? 然而失态并没有持续太久,柯南很快就维持住了自己的pokerface,他心想,麻醉针不起效也没事,自己还可以采取提示的方法,也能引导毛利小五郎得知真凶和作案的手法。 就让叔叔大展神威一把吧! 只是他想的很美好,但现实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因为目暮警官在这时带着一众当事人和鉴识人员浩浩汤汤地走了过来。 一见到毛利小五郎,他有些讶异:“毛利老弟,这一次你竟然没有睡觉?” 不给毛利小五郎解释的机会,他直接开始讨要起了答案:“这样也好,听说你已经知道了真凶是谁了,我已经把几个嫌疑人都带来了,现在开始你的推理吧!” 毛利小五郎目光游移,满是心虚:“啊这……我……” 他不道啊。 一旁的柯南见到这一幕也彻底懵了:“等等,小兰不是没有去叫目暮警官的吗?他怎么会过来?是谁?” “我说毛利老弟!你不会是耍我的吧!” 目暮警官见毛利小五郎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不禁焦急地凑上前来,用手指着身后几个已经面露愠色的另外几个嫌疑人,一脸凝重地说道:“毛利老弟,我是拍着胸脯跟他们保证已经得知了真凶的身份,才喊动的他们过来。” “现在你这什么都不说,他们生起气来,必定会去行政部投诉我们……” 毛利小五郎也是当过警察的人,自然知道这投诉对于一线的刑警意味着什么,顿时汗流浃背,急忙道:“警官大人,你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能够找到真相……” 现在的他是真不知道! 天可怜见,他毛利小五郎这一次老老实实地在椅子上坐着,别说是有关于凶手的线索,就连嫌疑人的名字都没有认全,又哪里会知道真凶是谁? 愁绪瞬间感染了目暮警官,他有些焦躁道:“我说毛利老弟,你赶紧像你平时那样赶紧大展沉睡小五郎的神威啊……” 毛利小五郎欲哭无泪,他又何尝不想念那沉睡的感觉?明明这一次他都感知到了那轻微的刺痛感!可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如今还是精神抖擞? 一旁上平森美的几位朋友等了半天也不见几人有所行动,顿时不满了起来:“我说!你们就是在耍我们是不是?” “说什么知道毒杀森美的凶手是谁,让我们过来听推理!结果呢?你们现在在干什么?” “东京的警方实在太过分了!等会儿我必定会去投诉——” 完蛋了。 柯南看着毛利小五郎和目暮警官两人在质问中节节败退,也是焦急的五爪挠心,就在这时,他的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一道黑影。 他瞬间眼前一亮! 对啊,还有服部平次啊!虽然他在外交官一案中了凶手的障眼法,不过也令柯南看到了他不逊色自己多少的推理水平。 此刻的他一定知道了真相,就算没有,只要自己给与一点点的提示,他必定会能明悟! 毛利叔叔有救了! 柯南快步走向服部平次,目光热切地如看救星:“服部哥哥……” 只是命运再度给了柯南陈痛的一击重创,在服部平次听到他的声音正要回头之际,却被截胡。 “姓服部,来自大阪,还有这长相……大阪府警本部部长,服部武藏是你什么人?” 听到自己亲爹的名字,服部平次立刻将柯南的呼喊抛之脑后,将目光转向了问出这个问题的风祭居云,狐疑地问道:“他是我老爹啦,不过……你认识他?” 风祭居云点点头,没有否认:“有过一面之缘。唔,没记错的话,大概是在十八年前吧,当时我去大阪游玩,与你父亲打过一次交道。” “那时候的他还只是一个刚刚从警的新人,独自一人在追查一桩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案,以至于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服部平次一阵回想,瞬间激动了起来:“十八年前?连环杀人案……等等,那不就是暗夜祭祀事件吗!” 那是一桩大案,还带着传奇色彩。 传闻那个凶手用了某种诡谲的手段夺走了数十个人的性命,在案发现场充斥着各种诡谲的图纹,警方综合各种线索,最终得出结论。 凶手是某个精神失常的人,他将人作为贡品,杀戮他们来对他信奉的神明进行祭祀…… 一时间,大阪整个人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就轮到了自己,直到一个月后,凶手被击毙,才总算是终止了这种恐慌。 只是凶手的行凶手法,随着他的死亡永久成为了一个谜题,直到今日也没有一个侦探能够破获! 也正是在参与了此次事件之后,服部平藏开始在警界大放光彩,以至于坐上了日本最年轻的本部长之位。 在记事得知自家老爹参与其中之后,服部平次对其中内情好奇不已,只是每每询问,都被服部平藏以各种理由给揭了过去,就连远山银司郎也对此闭口不谈。 如今另一个当事人就在眼前,服部平次怎么可能放过这个解答自己困惑的好机会? 他快步走了过去,语调难得恭敬:“风祭……先生,能跟我详细说说其中内情吗?” 风祭居云大方地点头:“当然可以,请跟我来。” “好!” 服部平次想也不想地就跟对方离开,远处见到这一幕的柯南差点吐血! 事到如今他哪里还能想不到这一切就是风祭居云做的?从告知目暮警官毛利叔叔将要破案到截走服部平次,柯南难得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他不该招惹风祭居云的。 无它,他实在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小心眼的大人。 自己不过是让他挨了警方盘问,而他,则反手将他架在了火上炙烤。 但事已至此,后悔归后悔,案子还是得破,否则若是让毛利小五郎害得目暮警官吃了挂落,那对于做侦探这一行的他们来说可谓是得不偿失! 别无他法的柯南只能选择自己出马。 叮铃铃。 一阵手机铃声终止了当事人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意,手机的所有者,毛利兰在看到了来电人之后顿时大喜,急忙按下了接听:“新一!” 不远处的厕所里,柯南急切地说道:“小兰,我已经知道了这件案情的真相,请你按下免提,我这就揭露凶手。” 毛利兰没有耽搁,急忙照做:“大家,知道凶手是谁了!” 这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他们的目光落在了毛利兰的手机之上,柯南徐徐道来了自己的推理:“上平森小姐的死因是□□中毒……” “据我所知,她在和立木尊子小姐爆发争吵之后就一个人去了最里面的椅子之上,所以,这期间没有进入这个范围的其余客人都可以排除……” “同理,店家也没有上菜,所以店里的服务员排除,真凶,就在你们几个跟他同社团的人之中……” “……” “现在就让我来说一下凶手行凶用的手法,届时,凶手的身份自然而然地就会暴露……” 就在柯南准备循序渐进揭露真凶的时候,凶手本人却毫无征兆地上前一步,突然自首:“是我杀了森美!” 来人正是上平森美两个男社团成员其中的一个。 柯南:“……” 他的同伴难以置信:“可你不是森美的男朋友吗?”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径直地将自己的作案手法跟动机一股脑地全部交代了出来:“我是为了给纱织报仇!是森美害了纱织……” “她是故意抢了纱织的男朋友!目的就是为了让纱织崩溃,从而没有心思跟她竞争那个……名额!” “她是个杀人凶手,我是为纱织报仇!” “我本来是想用纱织选择了解自己的方法杀死她,谁曾想她却那么咄咄逼人……竟然再次亵渎纱织!” “于是我就选择用□□毒杀了她!毒药就下在……” “……” 听完凶手叙述,满堂死寂。 不止是柯南傻眼了,就连忧虑处分的目暮警官和毛利小五郎同样也绷不住了。 他发出了灵魂拷问:“你如果要自首,为什么拖到现在才开口?” 然而对方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想法,只见他伸出了双手,对目暮警官催促道:“警官,你把我带走吧,我就是凶手!” 于是这桩杀人案以真凶被带走而落幕,甚至因为他的踊跃交代,目暮警官不得不在档案上记载他一个自首请求轻判。 柯南也从厕所中出来,然而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破案之后的成就感,犯人在临门一脚认罪令他所有努力白费,甚至只觉得憋屈。 他不爽地目视着目暮警官押解着犯人离开,然而就在押解上警车的时候犯人忽然停下。 目暮警官瞬间警惕:“怎么了?” 对方没回答,而是转头四处找寻着什么,他的目光最终停在了一处台阶上,发觉这一幕的柯南敏锐地沿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 映入眼帘的人令他意外。 是风祭居云! 对方背靠着栏杆,侧身,散漫地点了点头。 柯南意识到什么,立刻转头看向犯人,就见对方原本紧绷着一张脸的对方瞬间如释重负,然后顺从地跨进了进车之中。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引起目暮警官的注意,他的任务只是逮捕犯人,而如今他已圆满完成。 但柯南脑海中却迅速脑补出了一出大戏—— 犯人的自首,是风祭居云指使的! 他终于保持不了平静,立刻迈开腿想要去找风祭居云,问出个所以然来。 然而刚刚跨上楼梯,就见服部平次从楼梯上快步走下,此刻黝黑的帅脸上满是懊悔,嘴里嘀咕:“可恶,光顾着听故事了,竟然忘记了命案!” 他已经从围观的群众那里听到是一个高中生侦探通过电话远程指导破案,除了柯南还能有谁? 服部平次再度想起了外交官杀人案件中自己的惜败,少年的战意熊熊燃烧,以至于在就看到了急匆匆上楼的柯南后,他直接长臂一捞将人拐了过去。 双脚离地的柯南看着台阶之上的风祭居云抽身准备离去,拼命挣扎:“放开我……” 然而他一个小孩怎么可能是服部平次的对手?死死被锢在了怀中。 服部平次朝他呲了个大牙:“小子,说,你是不是就是工藤——” 柯南震惊地瞪大眼,以为是风祭居云告诉了他自己身份的秘密,气得磨牙之际,就听服部平次补完了后话:“安插在我们身边给他通风报信案件的卧底吧?” 白担心一场的柯南嘴角狂抽,也是在此时,他get到了服部平次第一个的特点——说话容易大喘气。 柯南胡乱嗯嗯了一通,糊弄完了服部平次之后,立刻去看风祭居云,却早已不见了身影。 他去哪儿了? 不远处另一家西式甜点餐厅之中,风祭居云合掌,略带愧疚地对眼前的少年说道:“抱歉,敦,让你久等了。” 中岛敦急忙摆手,羞赧地说道:“风祭先生,您客气了,突然遇到命案什么的,这也不是您能控制的……” 风祭居云回想到他最开始看到的那一颗药丸,心说,这可不一定。 柯南猜的并没有错,凶手的突然自首,就是他的手笔——这样做的目的,也的确是为了报复柯南。 试问,还有什么比在历经千辛万苦即将破获真相之际,令他竹篮打水一场空更能令一个侦探感到挫败呢? 不过与其说是交易,不如说是一场赌注。 风祭居云以向警方告发对方使用□□药丸下毒、以令他被从重判罚为威胁,与他打了一个赌: 若是他的手法成功骗过了侦探,那么自己将会装作没看见,反之,如果被揭穿,他不想获得最高死刑的判罚就需要在侦探揭露真相之前,自己全盘交代真相,获得自首的轻判。 也正是为了欣赏柯南得知被戏弄时的愤恨神情,风祭居云才耽搁了这么久,这个道歉,他该给中岛敦。 看着腼腆的有些不知所措的中岛敦,风祭居云主动将这个有些尴尬的话题翻篇:“敦,在侦探社工作的一周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