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士帝婿,朱元璋你别怂》 第1章 霸气侧漏洪武帝 嘶头疼!” 李祺发出一阵低吟,随即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这一幕让他有些愣神,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茫然看着眼前的朱帐红幔。 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端着水盆的小丫鬟。 “呀,世子爷醒了!” 小丫鬟瞧见李祺醒来,顿时发出了一声欢呼。 还没等李祺张口细问,她便一把扔掉了手里的水盆,兴冲冲地前去禀报夫人。 李祺依旧愣在原地。 脑海中不断有记忆袭来,令李祺头疼欲裂。 伴随着一个个片段闪过,那些记忆逐渐变得清晰而又明确! 李祺! 韩国公李善长独子! “我竟然来到了洪武三年,还变成了同名同姓的李祺!” 李祺暗自呢喃了一句,随后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了起来。 洪武三年! 大明王朝初定! 淮西勋贵日益跋扈! 而李祺的便宜老子李善长,大明开国文臣之首,淮西勋贵的领袖。 而大明王朝这位开国大帝,太祖朱元璋,可不是什么顾念旧情的人物啊! 最后李善长卷入胡惟庸谋反案中,直接被抄家灭族,连同其妻女弟侄等全家七十余口一并处死,阖府满门杀光诛尽! 李善长啊! 李祺喃喃自语。 “儿呐,你没事了?可真是吓死为娘了!”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人未到,声先至。 李祺侧头望去,只见一位贵妇人正满脸疲惫地快步走了过来。 这妇人面容姣好,满身贵气,有着一股上位者仪态。 嗯,这是他便宜老娘,韩国公夫人。 “娘亲,我没事了!” 李祺心中五味杂陈,看着自家母亲大人,心中本能地生出一丝愧疚。 听到这话,李赵氏这才放下心来,正准备宽慰儿子两句,却不料管家匆匆跑了进来。 “夫人,世子爷,宫里面来人了,皇上命世子爷即刻入宫面圣!” 皇上…… 李赵氏身子一颤,刚放松下来的身躯,一口气又提了上来。 此时,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了,忙抚着额,脸色苍白如纸! 完了! 这下真完了! 儿子与那李景隆一起狎妓时,因争风吃醋将那中书左丞杨宪之子杨德清给打了个半死,那杨宪一大早就告御状去了,现在圣旨就来了! 这……不是完了吗? 片刻之后,李祺接过圣旨,依旧面无表情,落到外人眼中显得有些呆滞,都以为他已经被吓傻了。 “娘亲别担心。” 李祺强颜欢笑,安抚了赵氏几句,然后跟随太监入宫了。 煌煌大明,旭日初升。 南京紫禁城乃是太祖高皇帝所建,以紫金山的富贵山为靠山,壮丽巍峨,盛极一时。 李祺看着眼前这座巍峨壮观的紫禁城,整个人忍不住热血沸腾。 紫禁城富丽堂皇,却又庄严肃穆。 这个代表着大明帝国的中枢禁地,每一块建筑的城砖、每一方铺地的青石似乎都蕴含着一股历史的厚重、权力的压抑。 跟随宦官行走在其中,李祺置身在这个时代最伟大的都城、最宏伟的宫殿,耳边似乎回响起四夷八荒的赞颂、感受着百邦万国的膜拜! 四夷宾服,万邦来朝! 文治武功,千古一帝! 不过,朱重八同志现在可还没有做到。 走进一扇又一扇朱红大门,穿过一座又一座宏伟宫殿,直到走进了乾清宫,一行人这才停下了脚步。 偏殿门外,李祺见到了自己的“好兄弟”,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的曹国公世子,李景隆! 嗯,正是他和李景隆打的杨德清。 李景隆乃是曹国公李文忠独子,而李祺则是韩国公李善长独子,李文忠与李善长同是淮西勋贵,自然平日里少不了来往,所以李祺与李景隆就慢慢混熟了。 这李景隆面如冠玉,而李祺则是剑眉星目,两人都是一等一的俊朗少年,又都是国公世子,主打一个同病相怜,臭味相投。 相比于游手好闲的原主李祺,这李景隆更加放浪形骸,妥妥地一个纨绔公子哥儿。 宦官进入偏殿前去禀报,前脚刚走,李景隆便立马挪动脚步靠了过来。 “祺哥儿,伤无大碍吧?” 听到他这话,李祺顿时心中一暖,沉默着点了点头。 这李景隆一看就是个沉湎酒色的跋扈纨绔,但他们二人间的情义也是实打实的。 男人四大铁,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赃,一起嫖过娼…… 李景隆见状笑了笑,随即苦着脸叹气道:“现在可怎么办?定是杨宪那厮进献了谗言!” “以皇上的脾气,这回铁定少不了一顿毒打了!” 李祺闻言也是忍不住身子一颤,缩了缩脖子。 那毕竟是铁血皇帝朱元璋啊! 光听到名头就有些让人犯怵! “景隆,那杨德清伤势如何?” 这一点李祺至今没有记忆,只能问起了李景隆。 “你还好意思问啊,那杨德清被你打得头破血流,惨叫不断,指定爹娘都认不出来了!” “结果我们都以为你把人打死了,不料那厮突然暴起撞了你一下,这才让你从二楼摔了下去撞伤了脑袋……” 李祺听到眉头一皱,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过这样一来,那事情可真就麻烦了啊! 杨德清的伤势,只怕比他李祺更加严重。 那中书左丞杨宪又是出了名的酷吏小人,检校卫出身,平日里就仗着皇帝宠信专决省事迫害朝臣,现在儿子被毒打了一顿还险些丧命,杨宪哪里咽得下这口恶气? “景隆,待会进去咱们这样……” 李祺眼珠一转,拉着李景隆开始商量。 “皇上可是你舅祖父,等会儿进去你就开始哭,这样……” 李祺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做着动作,看得李景隆连连点头。 “祺哥儿,这能行吗?” “为什么不行?记住皇上是你舅祖父!” 李景隆听后惊为天人,难以置信地看向李祺。 “祺哥儿,你这脑袋受伤后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开窍了?” “……” 李祺还没来得及开口,奉御太监赵成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说道:“二位世子,请随咱家进殿。” 李祺与李景隆立马闭上了嘴巴,老老实实地紧随其后。 偏殿内装饰很是简洁朴素,地上铺着厚厚的毡子,靠墙是一排排书架,上满整齐摆放着密密麻麻的书籍。 四角各有一个青铜炉鼎,鼎内燃烧正旺的香炭飘出淡淡的香味。 李祺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忍不住稍稍抬头偷瞄了一眼。 只见软榻上面坐着一人,面容英武坚毅,却带着岁月留下的沧桑,身形挺拔如松,整个人神华内敛,却不自觉地散发出至高无上的莫大威严。 洪武大帝,霸气侧漏! 第2章 反击!杨宪败退! 李祺一颗心砰砰直跳,有些口干舌燥,激动兴奋。 咱也见着洪武大帝了,而且还是有血有肉活的那种…… “兔崽子,偷瞄什么?” 朱元璋注意到了李祺的目光,冷声喝道。 “两个混账东西,还不跪下!” 二人膝盖一软,老老实实地跪倒在地。 李祺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儒雅文臣端坐在锦凳上面。 这儒雅文臣面容阴鸷,脸色铁青,眼神阴狠,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杨宪那老东西了。 中书左丞相,杨宪杨希武! 现在双方都已经到场,身为苦主的杨宪也已经打好了腹稿,就准备发挥了。 这一次争斗,说穿了不过就是年轻小辈争风吃醋的小事。 年轻人嘛,好勇斗狠,争风吃醋,算不了什么。 不过在杨宪眼中,却是一个大好机会。 皇帝陛下早就对日益跋扈的淮西勋贵极其不满,而这李祺又是淮西勋贵之首李善长的独子。 若是运作得好,说不定可以将此事放大,彻底激起皇帝陛下的不满之心,将淮西勋贵一网打尽! 然而还未等杨宪开口,便听得一阵杀也似的哭嚎声在偏殿内响起。 “舅祖父,您要为我们做主啊舅祖父!” 李景隆口中的舅祖父,正是朱元璋。 他爹李文忠可是朱元璋的亲外甥,朱元璋姐姐、曹国长公主的独子。 “景隆谨遵舅祖父您的教诲,安分守己本分做人,谁料想那杨德清异常跋扈,见到景隆就屡次出言讥讽,说什么我爹是靠着裙带关系才封公拜将的,简直可恶到了极点!” “祺哥儿看不过去,这才出手教训了那杨德清一顿,原本事情也就过去了,谁料那杨德清下手狠毒,突然暴起伤人把祺哥儿从二楼推了下去,险些要了祺哥儿的命啊舅祖父……” 此刻李景隆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嚣张气焰,就像一个被邻家男孩抢夺了玩具的孩童,跪地膝行到朱元璋软榻面前,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嚎啕大哭。 那可真是句句泣血声声悲鸣,一把鼻涕一把泪,足以使得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这正是李祺方才给李景隆出的主意,打感情牌,卖惨。 李文忠可是朱元璋的亲外甥,而且还是功勋卓著的顶尖战将,现在李文忠正和徐达等人准备北伐事宜,结果李景隆就被人欺负,朱元璋即便有心惩处,只怕也会动恻隐之心,下手不会太狠。 最让李祺佩服的是,李景隆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落,再配上一副悲愤欲绝的神情,仿佛当真是在外面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此刻正向自家长辈告状,那演技简直神了…… 殿内诸人神情古怪到了极点,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 朱元璋面无表情,不过身形微微晃动;奉御太监赵成掩嘴轻笑,躬着身子也没人在意;杨宪胸膛起伏不定,一张老脸顿时被气成了猪肝色。 李祺眼尖地注意到,洪武帝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他嘴角微微地扯了一下。 “景隆世子还真是牙尖嘴利,张口就来啊!” 杨宪没好气地讥讽道:“我儿老实木讷,素来安分,从不惹事……” “老实木讷?”李景隆顿时急眼了,怒喷道:“我呸!” “那杨德清老实木讷,他还会去狎妓宿娼?那个骚包货可是出了名的风流才子,杨宪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啊!” 双方既然已经撕破了脸,李景隆也丝毫不再惯着这杨宪。 杨宪到底是经年老臣,什么样的攻讦弹劾没有见过,所以此刻也丝毫不恼怒,反倒是笑呵呵地开了口。 “是非曲直,一目了然,即便二位世子是功勋之后,可功勋之后那又如何?无故动手伤人,置大明律令于不顾,难道想就此糊弄过去吗?” 杨宪厉声喝道,中书左丞气场全开,怒喝一声像是一下子响彻了整个屋子,惊得人呆立当场! 李祺眼中寒光闪烁,忍不住暗自感慨。 这个杨宪,好嚣张啊! 一声怒喝。 李景隆被吓得缩了缩脖子, 李祺却感到有些不太对劲! 这个杨宪,太狂了吧? 洪武大帝可是在你面前呢,你都敢这么狂? 他这一嗓子,让整个偏殿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反观朱元璋始终面无表情,不见喜怒,似乎对这杨宪很是纵容。 有人能忍,有人却忍不了了。 李祺阴测测地笑道:“哟,杨左丞好大的架势,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皇上息怒!”杨宪反应很快,急忙起身跪倒在地。 “臣有感于功勋子弟放浪形骸,欺行霸市,所以刚刚才会……” “唔……爱卿有心了,快快起来!” 朱元璋含笑点头,给足了这位中书左丞面子。 得了皇上恩宠,杨宪施施然地起身坐下。 瞧见这一幕,李景隆心中更是没底。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李祺,后者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启禀陛下,景隆方才所言俱是实情。” “那杨德清依仗某人权势,长期欺男霸女,为非作歹,若是陛下不信,可以派遣检校卫前去查证……” “哦,陛下恕罪,臣倒是忘记了,杨左丞本就是检校出身,难怪那杨德清如此跋扈却不能上达天听……” 此话一出,全场皆寂。 杨宪急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额头上直冒冷汗。 “陛下恕罪!” “臣教子无方,陛下恕罪!” 没办法,李祺这句话实在是太毒了啊! 前脚刚说检校卫可以查证他儿子杨德清的罪行,后脚就来了一句他杨宪正是检校出身,分明就是在给皇帝陛下上眼药,指责他杨宪广结党羽,连检校卫都成了他的党羽! 检校卫那是什么地方? 皇帝陛下监察百官所设! 皇帝陛下听了这话,会怎么想? 结果你杨宪倒好,连检校都成了你的羽翼! 那朕晚上还能够睡得踏实吗? 这个李祺,太毒了啊! 朱元璋也很是配合地脸色沉了下去。 现在,攻守形势变了! “杨爱卿,你儿子杨德清伤势如何?” 这声音虽然很是平淡,但谁都能听出里面夹杂的怒火。 杨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急忙解释道。 “这……臣……犬子……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哦?”朱元璋笑了,“原来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啊,朕还以为他多严重呢,值得杨爱卿如此大张旗鼓地兴师问罪!” 此话一出,杨宪骇得面色苍白,额头上直冒冷汗。 “臣治家不严,教子无方,还请陛下降罪!” 朱元璋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 “此事到此为止,退下吧!” 杨宪闻言如蒙大赦,躬身退出了大殿。 只是临走之前,还不忘狠狠地瞪了李祺一眼。 朱元璋将一切尽收眼底,随后饶有兴致地看向李祺。 在他记忆里面,这孩子饱读诗书老成持重,最近怎么性情大变了呢? 随口一句话,就逼得杨宪仓皇败退! “李祺,你倒是真开窍了!” 李祺身子一颤,随后恭恭敬敬地开口道。 “陛下,检校组织乃是谍报机构,天子耳目喉舌之司,然杨左丞既已入中书任左丞相,本就位高权重,不可再掌检校!” “臣请以检校卫为基础,改仪鸾司为锦衣卫,监察百官,以定社稷!” 第3章 毒计!朱元璋震惊! 仪鸾司! 锦衣卫?! 朱元璋兴致大增,忙问道:“何为锦衣卫?” 李祺神情一肃,朗声喝道。 “飞鱼服,绣春刀,刑狱侦查,缉捕盗贼,捉拿奸党,监察文武百官!” “天子亲近军,皇权特许,先斩后奏,无所不纠,无所不查,即为锦衣卫!”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朱元璋豁然起身,眼睛死死地盯着李祺。 李景隆满脸惊惶,看向李祺的目光里面充满了恐惧。 大哥你干嘛? 监察百官? 皇权特许? 先斩后奏? 无所不纠? 无所不查? 你他娘不是官员吗? 你爹李善长还他娘的是百官之首啊! 咋滴大义灭亲啊? 朱元璋背着手来回踱步,随后不知何时来到了李祺身前。 “这些话,是不是李先生让你说的?” 朱元璋口中的先生,正是百官之首,开国第一文臣,当朝太师,李善长。 李善长对于朱元璋而言,不仅是堪比“汉初萧何”一样可以器重信任的肱骨臂膀,更是教他读书认字的先生师长! 李祺镇定地点了点头,道:“陛下明鉴,正是家父所提!” “家父深感淮西勋贵日益跋扈,但他牵涉太甚,有心改变却无力回天,因此借臣之口!” 洪武帝也不废话。 “来人,传韩国公!” 李善长现任中书左丞相,不过只是挂名。 真正执掌中书省的人,正是刚刚那个杨宪,朱元璋的亲近心腹。 李祺倒是丝毫不慌,他爹李善长何等精明的人物,到时候暗示一下就不会穿帮了。 但是李景隆现在却是真的慌啊! 因为李祺这家伙简直就是坑死人不偿命啊! 他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到近前,然后低声追问道:“祺哥儿,你他娘地疯了吗?” “这等会儿李太师来了,跟陛下一解释,你这可就是欺君啊!” 欺君罔上,这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大到可以将你抄家灭族,小到可以直接就此接过,反正全凭皇帝陛下的喜怒心意。 “你别吭声!” “接下来看我表演!” 两小只正在鬼鬼祟祟地交流意见。 结果洪武大帝突然一拍案桌,吓得两小只急忙以头触地不敢言语,背后全是冷汗。 朱元璋气得脸色阴沉。 “好一个‘一家之祚,不能千年者何’!” “夏伯启啊夏伯启,你这是逼着朕杀你啊!” 嗯? 夏伯启? 这名字有些耳熟啊! 李祺脑袋疯狂转动,很快就想起来了这人是谁。 夏伯启,广信府贵溪县儒士,大明王朝初定之后征辟天下儒生入朝为官,夏伯启叔侄坚决不受,甚至剁掉手指以明心意。 此案发生后,朱元璋非常震惊,命将夏伯启拿赴京师,打入诏狱,想要逼迫其就范! 想来,现在正是那夏伯启在诏狱里面之时。 这其实就是一个最明显的例子,明初文人多不仕! 人家不愿意给大明朝做官儿! 李祺试探性地看了朱元璋一眼,后者正被气得咬牙切齿。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老子这个皇帝陛下征辟你来当官,结果你死活不肯来,怎么看不起我大明王朝吗,还是看不起我老朱家? 这元末明初的文人,骨子里还是很下贱的,喜欢故作姿态端着不放。 要么就是一些元朝遗臣,宁愿给蒙古鞑子当狗,也不愿入大明为官。 要么就是纯粹看不上老朱家,看不起大明朝,所以一边享受大明王朝对读书人的优待福利,另一方面却又不入仕,拿了好处不办事,寄情于山水之间。 所以,明初文人多不仕,也是有原因的。 “看什么看?” 朱元璋本就怒火中烧,又瞟到李祺还在偷瞄自己,顿时就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 这兔崽子翅膀硬了,不知道臣仪了吗? 哪有直视君王的! 大不敬,杀你全家嗷! “陛下息怒!” “这文人多不仕,其实很好解决!” 朱元璋闻言一怔,随后满脸戏谑地看着李祺。 “那你说说,怎么解决?” 还什么“很好解决”? 好大的口气! 这些文人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过,又全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软弱书生,他们不肯入朝为官,你还能怎么办? 不只是朱元璋,满朝文武都快被这些文人给烦死了。 结果你李祺倒好,胆敢夸下这般海口! “敢问陛下是要快的还是要慢的?” 李祺面不改色,笑呵呵地开口道。 快的? 慢的? 朱元璋来了兴趣。 “快的法子当如何?” “简单,将这夏伯启叔侄扒光了衣服吊在青楼门口,什么时候老实听话了什么时候才放下来!” 朱元璋:“???” 李景隆:“???” 卧槽? 你是魔鬼吧? 文人儒生就好一个文名! 结果你把人扒光了,还吊在青楼那等污秽之地,这不是逼着人家去死吗? 你这简直就是恶毒阴损啊! “不妥!”朱元璋摆了摆手。 “为何不妥?”李祺追问道。 朱元璋没好气地笑骂道:“朕要脸!” “哪有皇帝这样羞辱文人儒生的!” “朕要是真这样做了,指不定会被这些文人如何口诛笔伐!” 没错,就是羞辱! 而且还是赤裸裸的羞辱! 他朱元璋要是真这么干了,指不定会被那些文人儒生骂成什么样呢! “那就只有慢的法子了!” “陛下当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寰中士夫不为君用,那便剥夺其功名,废其文人儒生身份,流放海外蛮夷之地拓荒垦殖!” “既然尔等不承认大明王朝,不认可大明王朝,那就别想继续享受我大明王朝对读书人的优渥待遇,滚到海外蛮荒之地继续‘之乎者也’去吧!” 话音一落。 朱元璋和李景隆齐齐倒吸凉气。 头皮发麻。 乖乖。 这是真的阴损恶毒啊! 读书人不事生产,靠着读书人的身份享受朝廷优待。 朝廷要是直接剥夺了他们的功名,不承认其读书人的身份,然后流放蛮荒之地,这些文人老爷们别说什么继续吟诗作对了,他们连自力更生养家糊口都做不到,甚至可能会被活生生地饿死! 这个计策,太过恶毒! 老朱眉头一皱,眼中闪过震撼。 恶毒归恶毒,但是很好用! 李祺这兔崽子,还真是有几分歪才! 朱元璋确实很是想用这毒计,不过又担心会有碍自己的帝王仁名。 嗯,这口锅不能直接背啊! 正当这个时候,头发花白的李善长恰巧走到门口。 老朱顿时眼前一亮,嘴角微微上扬。 李太师有些茫然地停下了脚步,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这烈日当空暑气逼人,金陵城怎么反而妖风阵阵的? 第4章 毒计详解!李祺真乃鬼才! 李善长 大明百官之首。 光禄大夫、太师、中书左丞相,因开国辅弼之功封韩国公,位列诸公之首。 眼见李善长到来,朱元璋笑着上前相迎。 “李先生,你这麒麟儿可真是给朕出了个好主意。” 听到这话,李善长心中一惊。 他这个儿子,腼腆内向,老实本分,就是个榆木疙瘩,什么时候还能给皇帝陛下建言献策了? 李善长早就得知了杨宪告御状的事情,不过他并不担心。 凭借他李善长的功绩,与皇帝陛下之间的深厚情谊,那杨德清算个什么东西? 打了也就打了,屁大点事儿,难不成皇帝陛下还会因此责怪我李善长,因此严惩我儿子吗? 那杨宪,跳梁小丑罢了。 “皇上,犬子无状,劳皇上费心了!” 李善长不卑不亢地回答了一句。 朱元璋脸色微变,却没有多说什么。 李祺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心中暗道不妙。 究其根本,还是这李善长居功自傲,恃宠而骄。 他以为凭借自己的功绩,朱元璋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对他动手! 因为朱元璋给了他一块“免死铁券”,就是常说的什么“免死金牌”,这是皇帝给大臣的最高奖赏,若大臣犯法,持此铁券可免去死刑。 而且这免死金牌还特意注明,此功臣铁券可免李善长二死,其子免一死! 李善长还真当回了事! 不但放在家里的大堂供起来,逢人来就会展示给对方看,似乎有了这张铁券就有两个脑袋一样! 他却不知道,这“功臣铁券”,其实就是索命阎王! 所以李善长一再挑战老朱同志的耐心,最后结果便是情分耗尽,朱元璋直接下定决心,将李善长满门抄斩。 因此,李祺很危险,他必须改变李善长和朱元璋之间的这种诡异关系。 “针对文人不愿入仕做我大明官员,李祺倒是给出了一个不错的法子。” 听见这话,李善长不以为然地瞟了李祺一眼。 “皇上,这孩子一向木讷,能提什么好建议……” “这些儒生士大夫不为君用,那便剥夺他们的功名,废除他们的文人儒生身份,流放到海外蛮夷之地拓荒垦殖!” 李善长:“???” 什么? 剥夺功名? 废除儒生身份? 流放海外蛮荒之地? 这简直就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啊! “皇上,万万不可啊!” “我国朝初定,正是需要推行仁政,赢得士林认可的时候,怎可使用如此毒计?” “这不是逼迫天下士人与朝廷离心离德吗?” 话锋一转,李善长神情凝重地开口道:“敢问陛下,究竟是何人进献这等毒计?” 愤怒之下,李善长脑子都没转过来,立刻出言就要杀了这献出毒计之人。 “此人居心叵测,图谋不轨,有祸乱天下之嫌,臣请陛下立刻将此人捉拿治罪……” 此话一出,全场皆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朱元璋神情古怪,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善长。 “嗯,正是你家麒麟儿所提!” 李善长闻言这才反应过来,神情骇然地看向李祺。 “李祺?!” “这……这怎么……可能?” 和着自家儿子进献了这等毒计? 李善长压根就不相信! 他儿子什么德行,他再了解不过,就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 肯定是被他人哄骗蒙蔽了! 短暂错愕之后,便是无尽惶恐! 李善长脸色铁青地怒喝道。 “你这逆子究竟是听信了何人谗言?” “还不快从实招来!” 陡然间,李善长目光锐利地看向了李景隆。 “景隆世子,是不是你的主意?” 李景隆听到这话,人都麻了。 你礼貌吗? 老子可一直没吭声啊! 关键时刻,李祺站了出来。 “陛下,父亲。” “大明立国之后,陛下刚一称帝,就对全天下下诏书征辟儒家文人为官,“天下甫定,联愿与诸儒讲明治道。有能辅联济民者,有司礼遣”,可谓礼贤下士,诚意满满。” “然而天下文人多不仕,无非就是两种理由。” 李祺直接无视了李善长那凛冽的目光,自顾自地开口道。 “其一,自然是‘不忘故国’的元朝遗老遗少!” “‘忠君爱国’与‘恪守君臣大义’,是儒家一直提倡的正统思想,这些人正是抱着‘忠臣不事二主’的儒生心态,才会拒绝皇帝陛下的征召。” “既然他们始终认为自己是元朝遗孤,始终不愿意承认我大明王朝的合法性,那么这批人自然就不能算是我大明子民,将其逐出大明又为什么不可呢?” “他们思念胡元,心甘情愿地蒙古鞑子当狗,那就让他们滚去海外蛮荒之地,继续做胡狗!” “李祺!”李善长忍不住怒喝道:“休要在此胡言乱语!” 然而朱元璋却是摆了摆手,笑呵呵地开口道:“让他说下去!” 皇帝陛下都开口了,李善长也无可奈何,只能不断用眼神示意,警告李祺别再胡言乱语。 这等毒计一出,那就是将天下士绅儒生得罪的死死的,瞬间就会沦为众矢之的! 可惜李祺根本不在乎李善长的想法。 “其二,既然有‘不才明主弃’这种一心想当官的,那自然就有想‘悠悠望南山’的隐逸之人。” “元朝文人入仕,阻碍重重,所以很多文人干脆就隐逸于山林乡间,治学著书,讲学授课,而元末战火纷飞,他们更是无心入仕,于民间养望成了当时的一种风气。” “朝廷征辟的那些大儒更是如此,而且大儒多为士绅阶层,吃穿住用行都不用愁,这些大儒名士又是大多年迈,所以自是不愿来大明官场中蹚浑水。” “这批人,我们可以采取不一样的措施,比如召集天下大儒修《元史》,毕竟对文人而言,参与修史这可是可以青史留名的美事,而能修《元史》者,必然是名传天下的大儒和新秀名士,大儒名士也必然德高望重,徒子徒孙一把把的,其影响力自是极大,能够起到很好的带头作用。” 朱元璋眼前一亮,再次追问道:“那若是他们修完史书之后就选择致仕归乡呢?朝廷到时候再用什么理由留下他们?” “陛下勿忧!”李祺笑道:“只要陛下想留下他们,那就多的是办法。” “《元史》修完了,咱们还可以修其他的,比如修一本《文献大成》,凡书契以来经史子集百家之书,至于天文、地志、阴阳、医卜、僧道、技艺之言,备辑为一书,修一部古今第一奇书巨著彰显国威,造福万代!” “如此一来,这些大儒名士修完了《元史》,想来也不会舍得放弃机会去修这样一部古今第一奇书,而修史本就是耗时长久之事,七八年乃至数十年都很有可能。” “在这期间,朝廷多的是办法拉拢交好这些大儒名士的徒子徒孙,大儒名士可以淡泊名利,但他们的徒子徒孙呢?过个七八年上十年的,等他们的师傅修史修到死,那他们还会甘愿舍弃官位吗?” 听到这话,朱元璋豁然开朗,眼中闪过了一抹震撼。 原来如此! 李祺所言他已经完全领悟! 文人不愿入仕,无非分为两种。 一种就是那些元朝遗民,以胡元遗民身份自居,不愿承认大明。 对于这批人,朝廷确实没必要优待,直接流放去蛮荒之地就行了。 而对于另外一批人,就是那些淡泊名利的大儒名士,让他们汇聚京师修史修到死为止! 至于其徒子徒孙,再用高官厚禄诱惑之! 朱元璋满脸欣喜地看着李祺。 这小子确是奇才! 寥寥数语, 就解决了朝堂重臣束手无策的事情! 而且他提议的修这什么“古今第一奇书”,对他朱元璋而言也具有很大诱惑力! 这就是文治嘛! 老朱脸上露出了笑容。 此子果真奇才! 定要重用! 第5章 李善长:你可真是个大孝子啊! 李祺所言, 完美解决了明初文人不入仕的问题! 因此朱元璋心情大好,满脸欣赏地看着李祺。 此子真是奇才! 相比于朝堂之上的那些庸碌之辈,不知道好出了多少。 天壤之别。 计策稍显毒辣,却很是称心。 所以朱元璋看向了李善长,笑呵呵地问道:“李先生觉得,这计策如何?” 李善长此刻人都已经蒙了,久久都回不过来神来。 他那个老实巴交的儿子呢? 为什么伤了脑袋之后竟变成了这般模样? 眨眼间随口说出这等狠辣毒计,还是他那个儿子吗? 老实巴交? 我去你娘的老实巴交! “皇上,臣……” 李善长犹豫了良久,终究还是没有敢开口。 这毒计是他亲儿子提出来的,他能怎么说? 儿子重要,还是文人重要? 那当然是儿子啊! “臣……以为……此计……甚妙!” 李善长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来。 他在心中下定决心,等下朝回家,绝对要毒打李祺这个兔崽子一番! 我李善长精明一世,谋略无双,竟然一直被这兔崽子给欺骗了! “哈哈哈……” 朱元璋大笑道:“李祺,你建言献策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陛下误解了。” “这不是臣的计策,而是家父的计策!” 李善长:“???” 卧槽尼玛? 你可真是个大孝子啊你! 你巴不得我李善长被天下士人儒生口诛笔伐啊? 朱元璋神情也变得古怪了起来,他觉得这李祺真是太有意思了。 “行,你们父子一体,就算成是李先生的功劳吧!” “来人,李先生建言献策有功,赐蟒服一件,金玉若干!”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李善长自然也不敢拒绝,只能阴沉着脸接受了皇帝陛下的赏赐。 随后父子二人识趣地告辞退走,而李景隆则是被朱元璋留了下来准备教育一番。 李善长在前面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走着。 李祺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也是压根不敢吭声。 正当这个时候,不远处蹦蹦跳跳地出现了一个身影。 “爹爹,窝赖找泥玩啦爹爹!”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公主,看起来十岁左右,一边跑还一边挥舞着肉嘟嘟的小手,可爱到了极点。 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宫女侍卫,正在满头大汗地追着。 结果不成想,小临安脚下一绊,整个人都扑进了李祺怀里,可爱的小脚丫还不停地在空中踩蹬。 李祺见状露出了笑容,小心翼翼地将公主殿下抱在怀里。 这位是临安小公主,名朱镜静,太祖朱元璋的长女,母亲是孙贵妃。 小临安虽然不是马皇后嫡出,但却是皇帝陛下的第一个女儿,再加上活泼可爱,很是受人喜欢,这宫里的贵人都宠着这小丫头。 “公主殿下慢点,别摔了!” 其实他看到小公主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蒙的。 第一反应就是,这也太可爱了吧? 可爱的不真实,就像是漫画里面走出来的萌娃一样。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李祺。 李祺露出了和煦笑容。 少年的笑容,像清晨里透过薄雾的阳光,温暖而又明亮。 小临安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迷糊,不过也跟着李祺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宫女侍卫才急匆匆赶到。 “多谢李太师!” “多谢祺世子!” 宫女吓得脸色苍白,急忙伸出手去,想要接过来小临安。 不料小临安却是露出得意的笑脸,就缩在李祺怀里不肯出来。 “嘻嘻……” “临安稀饭他!” “临安不出来!”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饶是李善长都变了脸色。 这位可是帝姬,而且还是皇帝陛下最宠爱的长女啊! 有些话可不敢乱说! 恰巧在这个时候,朱元璋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结果刚走出来一看,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李祺这个兔崽子! 他竟然敢抱朕的亲闺女! “小临安,快过来!” 朱元璋向临安招了招手,结果不成想小公主依旧不肯撒手,就是要赖在李祺怀里,甚至她还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死死地抓着李祺的衣服,像只小八爪鱼! 见此情形,皇帝陛下有些不爽了,很是吃味。 这就好比晚上出门散步,结果看到一个黄毛跟自家女儿抱在一起,哪个老父亲受得了? “李祺!” “你个兔崽子,还不快把朕的宝贝女儿放下来!” 李祺哪里知道会遇见这么一出啊,只能自证清白松开了双手,结果不成想小临安一个没抓稳,险些摔个屁股墩儿,得亏李祺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她。 “陛下您可看见了嗷!” “不是我非要抱着公主殿下,而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朱元璋就气急败坏地给了他一个暴栗! 李祺满脸无语地瞪了朱元璋一眼,这不是欺负人吗? “咋滴?你还敢瞪咱?!” “陛下不讲道理!” “咱跟你讲锤子道理!” 小公主听到二人的声音,从李祺怀里伸出扎着丸子头的可爱脑袋,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爹爹,窝来找泥玩啦!” 这种不仅仅人呆萌,声音也是又嗲又萌的。 李祺听得心都要化了,这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吧! 难怪她能降服朱元璋这个铁血帝王! “哎快到爹爹怀里来!” 朱元璋脸上洋溢着姨母笑,伸出了手去。 小临安也很开心地从李祺怀里蹦跶了过去。 父女二人自顾自地走了,留下李善长和李祺面面相觑。 随后李善长狠狠地瞪了李祺一眼,怒道:“混账东西,回家再收拾你!” 朱元璋抱着小临安走进大殿,小公主在软榻上面爬来爬去,逗得朱元璋大笑不止。 这份难得的父女感情,朱元璋还是比较重视的。 他很清楚自己这辈子不可能只有临安一个女儿,可临安却是他的第一件贴心小棉袄,所以朱元璋唯一能够保证的就是尽可能地多陪伴临安成长。 “爹爹,我要和刚刚那个哥哥玩!” “他长得好好看,笑起来也好好看,窝稀饭他……” 听到这话,朱元璋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他只觉得心痛得无法呼吸,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离自己而去! 李祺,你这个兔崽子! “来人,传旨韩国公府。” “告诉那李祺,必须参加三日后的宗勋校阅!” “他要是不能考出一个好成绩,朕扒了他的皮!” 第6章 先嘎了助助兴 韩国公府。 李祺跟随李善长来到了书房。 刚刚走进去,李善长随手抓起一个鞭子,就要狠狠教训李祺。 李祺又不傻,转身就跑了,李善长气得在后面抓着鞭子直追。 “你这混账小子,立刻马上给老夫站住!” “老夫今日不抽死你……” 李祺很是光棍地耸了耸肩。 “小杖则受,大杖则走。” “爹,我又不傻!您举着鞭子,我能站着不动让您抽?” “有本事您换成小木棍儿,我保证不跑!” “你这混小子......”听到李祺非但没有认错,反而还一再拱自己的火。 此时正大口喘气的李善长顿时感觉火冒三丈,再次举抓着鞭子便又追了上去。 而看到老李再次上前,李祺同时逃跑,依旧和老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遛着老李在庭院中锻炼身体。 李善长瞪大了眼睛。 这个逆子真敢跑啊他?! 半晌。 眼见老李累得气喘吁吁,额头上也满是汗珠,李祺这才轻笑着开口道。 “爹啊,您这身子骨也不行了啊!” “要我说咱们就别折腾了,早早地请辞致仕归乡,颐养天年逗弄子孙不好吗?” 李善长剧烈地喘着粗气。 “老夫今年才多少岁?” “年过五旬,不到花甲,就这么致仕了?凭什么啊?” 说实话,李善长很不甘心,因为他正值巅峰时期。 当年朱元璋还只是一个反贼头领,李善长就主动追随,给他朱元璋出谋划策,为他朱元璋招纳贤才,给他朱元璋做好一切后勤工作,让朱元璋没有压力地率军出战,荡涤群雄,戡定祸乱,戡乱摧强,平一天下,十五载而终成帝业,建混一之功,这才有了现如今定鼎天下的大明王朝! 李善长之功,堪比西汉名相萧何! 这是皇帝朱元璋亲自说的! 结果苦日子都熬过来了,现在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李善长贵为中书左丞相,大明百官之首,又怎么可能甘心在此刻致仕归乡呢? 凭什么? “混账东西,你懂个什么?” 老李被气的脸色煞白,浑厚嗓音甚至有丝丝颤抖。 “急流勇退的道理,为父当然知晓!” “但是上位绝不会是越王勾践、汉高祖刘邦那样无情无义的人物!” 范蠡在离开越国前,给文种留下了一封信,信中写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勾践这个人,只可以同别人一起共患难,不可以同别人共享富贵,你还是赶快走吧。” 文种看完信后,虽然有所警觉,但最终还是没有及时离开,最后果真被勾践逼得自杀而亡! 这就是“鸟尽弓藏”的典故! 可饶是如此,李祺依旧不肯罢休,直视老李那愤怒的双眸,厉声喊道。 “爹,难道您还没有醒悟吗?” “是,你追随皇帝陛下筚路蓝缕披荆斩棘,十数年这才驱逐暴元,重整汉家天下,你不但有着从龙之功,更是有这定鼎之功,是当之无愧的大明开国第一功臣,功比汉初萧何!” “但是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皇帝陛下本就是枭雄人物铁血帝王,你以为他会在乎你们这些旧情吗?”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破,谋臣亡!” 李祺冷冷地看着李善长。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可能不懂!” “既然你懂却因为贪恋权势不愿就此致仕,结果就是淮西勋贵以你为首,把持朝政结党营私,等到北伐胡元告一段落,那你就会是皇帝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淮西勋贵也会遭到血洗……” 李善长瞳孔中满是惊骇,难以置信地看着李祺。 “这不可能……” “陛下不会这么做……” “呵呵,不会吗?”李祺冷笑一声,反问道:“那陛下为何要提拔杨宪进入中书省,而且还做了中书左丞相?” “因为以前的中书省,就是你这位韩国公的一言堂,而杨宪本是山西太原人,又是刘伯温的得意弟子,与淮西勋贵天然对立,所以他才会一飞冲天,青云直上!” 听到这话,李善长顿时一惊,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了起来。 “不……不会的……上位不会这样的……” “上位怀疑谁都不会怀疑我李善长啊!” 李善长神情恍惚略显癫狂,似哭似笑地喃喃自语。 他很想反驳李祺这番话,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李善长原本才是中书左丞相,就因为他生病了一会儿,皇帝陛下就将那杨宪提拔成了中书左丞相,执掌中书省大权! 而他李善长则是挂着名头,奉命前去做一些修史编书的闲职! 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皇帝陛下已经对他李善长生出忌惮之心了! 所以才会提拔杨宪那个酷吏进入中书省,甚至将他李善长给取而代之! 一想到这儿,李善长就忍不住双膝一软,竟是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爹啊,皇帝陛下已经对你们生出了忌惮与猜疑的心思,只是鉴于北伐局势暂时隐忍罢了,可是你们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帝王的底线和耐心啊!” “你想想看自己这些年做的事情?哪一样不是嚣张跋扈擅权专政?” “参议李饮冰、杨希圣,只是稍微冒犯了你的权威,你就马上将其罪上奏皇上,强行黜免了他们两人!” “你与中丞刘伯温争论法令政见不合,以至于公然辱骂刘伯温,吓得刘伯温内心不安,直接请求请求告老还乡,连朝堂都不敢待了!” “这些人的败退,换来的却是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高地位,也是渐渐将你推上了绝路啊!” 眼见李善长还满脸茫然,李祺直接来到李家祖祠,将那块香火供奉在祖祠中央的功臣铁券一把抓了起来,快步走到李善长面前。 “逆子!” “你想做什么?” “还不快放下铁券,这是我老李家的荣耀……” “荣耀你大爷啊!”李祺暴怒不已地将功臣铁券一把摔在了地上,“这他娘地就是催命符!这是索命阎王!” “你就是因为这东西,所以才会愈发嚣张愈发跋扈,连皇帝陛下的态度都不理会了,你真以为这东西可以免你二死?” “皇帝陛下这是在捧杀你们啊!捧而杀之,等你犯错,到时候别说免你二死,你有九条命都不够!” 听到这话,李善长再次怔住了。 他看了看地上的功臣铁券,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鲜艳蟒服,陡然打了个寒颤。 “儿呐,那我们当如何是好?” “上位当真是容不下我了啊!” 李祺也很无奈,这是一个死局。 除非…… “爹啊,要不你先嘎了,给大家助助兴?” 李善长:“???” 卧槽? 这么孝顺的吗? 第7章 啊对对对! 这是一个死局。 因为李善长党羽太多功劳太大! 而朱元璋又是贫农出身的草根皇帝,为了老朱家千秋万代,他肯定不能容忍李善长这样的功臣一直存在于朝堂上面。 除非……李善长直接先嘎了。 嗯,李善长嘎了,老朱也不会忌惮他李祺,那老李家就安全了。 你看那李文忠嘎了之后,他儿子李景隆不是就躲过洪武末年的大清洗,依旧悠哉悠哉地做他的曹国公吗? 这小子还发展成了“大明战神一代目”,前途无量啊! “爹啊,要不你先嘎了,这样皇帝陛下才会安心啊!” 李善长闻言先是一愣,随后直接抬手就给了李祺脑门重重一下。 “你这逆子!” “能不能好好说话?” 李祺满脸无辜地摊开双手。 “嘎了不行,那疯了也行,病入膏肓了也行!” “咱们家想要躲过这一劫,您就真的别再可劲折腾了,算儿子求您了!” “这都已经做了三年的中书左丞相了,你也尝试过这种位极人臣的滋味了,该急流勇退了啊!” “如若不然,等到皇帝陛下的屠刀落下时,不只是爹你啊,还有我李祺,还有我老李家满门上下,一个都别想逃得了!” 骂完之后,李祺不忘来了一嘴。 “皇帝陛下连他亲手养大的亲侄子朱文正都能杀,你李善长为什么不能杀?” 这一次,李善长是真的被吓到了。 因为李祺提到了一个隐秘! 那就是昔年的吴军大都督,朱文正! 朱文正乃是皇帝朱元璋的大哥朱兴隆之子。 其实老朱大哥应该叫做朱重四,不过立国后改为朱兴隆。 重八同志是是个苦命人,幼年起他的父母和大哥朱重四、三哥朱重七都死了,朱元璋和大嫂、二哥朱重六将他们埋葬后,为了糊口,便各自乞讨,就此分离,从此十余年都没有相互的消息。 直到朱元璋攻下滁州,成为江淮之间著名的红巾军头目,他的大嫂带着儿子朱文正才投奔而来,朱元璋从大嫂那里得知,二哥朱重六早已去世,他伤心不已。 当时,朱元璋的长子朱标尚未出世,朱文正便是朱家第二代人中唯一的孩子,叔侄俩相见,抱头痛哭,从此以后朱元璋便将朱文正留在身边,和李文忠一起,由马氏(马皇后)抚养长大,成为了文武双全的将帅之才。 那场赫赫有名的洪都保卫战,不是什么蓝玉,而是人家朱文正! 朱文正坐镇孤城洪都,率八万兵马抵御住了陈友谅六十万大军的进攻,堪称军事史上的一个奇迹,随后朱文正又出奇兵断了陈友谅的粮道,最后陈友谅兵败身亡,从此元末诸雄再无实力和朱元璋抗衡。 毫无疑问,朱文正居功至伟,可惜鄱阳湖之战后,朱文正就死了。 对外宣称的是,朱文正对朱元璋的封赏不满,所以准备出逃前去投靠张士诚,被皇帝朱元璋察觉,因此圈禁起来郁郁而终! 可别人不知道,他李善长还不知道吗? 那时候朱元璋都击溃了陈友谅,就剩下了一个面对朱元璋瑟瑟发抖的张士诚,朱文正贵为朱元璋势力中大都督府的大都督,他疯了傻了才会去投靠张士诚! 朱文正是活生生被朱元璋用鞭子抽死的! 因为朱文正有“异志!” 早在鄱阳湖之战以前,朱元璋就接连生出了好几个儿子。 而朱文正先前一直被视为朱元璋的继承人,可是当朱元璋有亲儿子后,他朱文正也彻底失去了继承人的希望,于是早早地开始密谋布局,与张士诚暗中勾结倒卖食盐,以此谋取暴利拉拢人心! 当朱元璋得知消息后,立刻亲自带人捉拿朱文正,二人一番争辩,朱文正吐露了自己的野心,最后被朱元璋活生生地鞭打致死! 论及狠辣,朱元璋丝毫不输于历代帝王,骨子里面都是一样的刻薄寡恩,冷血无情! 现在,同样的处境,摆在了李善长面前。 他是开国第一文臣,现在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与淮西将领来往密切,这若是…… 刹那间,李善长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自己先前那些想法有多么可笑了! 君臣之谊,那又如何? 比得过朱元璋和朱文正那叔侄亲情吗? 朱文正可是朱元璋亲手养大的,而且文武双全,比亲儿子还要亲! 可是因为朱文正觊觎朱元璋的权势地位,让朱元璋感受到了威胁,就直接被活生生地鞭死了! 你李善长又算得了什么东西? 更别提,那个时候的朱元璋,还只有一个吴王,疆土只有一个集庆路! 可是现在的朱元璋,却是大明皇帝,统御万民御极天下的真龙天子! 一旦朱元璋感受到了威胁,那别说什么他李善长了,整个淮西勋贵都极有可能如同儿子李祺说的这般,被血洗一空,屠戮殆尽! 所以,儿子的担忧,的确不是无的放矢! 李善长怔怔地看着地上的免死铁券,最后怅然长叹了一声。 “为父明白了。” “半生筚路蓝缕披荆斩棘,没想到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啊!” “我儿,明日为父就会上奏陛下,请求致仕归乡颐养天年,从此不再过问朝堂之事!” 然而李祺听到这话,却是再次摇了摇头。 “不行!” “你这样做无疑是在逼陛下现在对你动手!” 李善长闻言脸色大变。 “我儿此话何意?” “为何不能辞官归乡?” “照你所说,现在这朝廷对老夫而言,那就是龙潭虎穴,不是应该立刻急流勇退抽身离去吗?” 李祺摇了摇头,笑道:“你要站在皇帝陛下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他为什么要铲除功勋集团?是因为功勋集团让他感受到了威胁,所以才会有‘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在皇帝眼里,任何对皇权产生威胁的因素,都必须要抹除掉,而功勋集团无疑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大立国之后老朱家占了最大的利润,而紧随其后的就是追随老朱家的功勋集团,那么谁最有实力谁最有可能掀翻老朱家的皇帝宝座?” “功勋集团!”李善长脱口而出。 听了儿子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语,他突然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所以,我们现在最应该要做的,不是急着抽身离去,而是想办法如何解决掉李善长带给皇帝陛下的威胁感!” “试想一下,爹你如果突然请辞致仕,皇帝陛下会怎么想?你这是突然发觉了什么,心里面有鬼吗?” “相反,留在朝廷的话,做个泥塑丞相,一切以陛下旨意为主,那不但可以证明你心中没鬼,而且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他也放心不会起疑!” 李善长听后点了点头,可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儿呐,为父这一身堪比萧何的本事,怎么做个泥塑丞相啊?” 他这句话,倒是把李祺给整不会了。 思索片刻之后,李祺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此事简单,以后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谁再问你任何事情,你就回答一句话!” “什么话?” “啊对对对!” 李善长闻言一愣。 “儿呐,这样是不是显得为父很……呆?” “啊对对对!” “……” 第8章 李善长病倒! 国公爷!” “世子爷!” “宫里来了旨意!” 门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陛下…… 李善长打了个寒颤,刚放松下来的身躯,一口气又提了上来。 此时,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了,忙抚着额,脸色灰白! 完了! 全完了! 刚刚听完李祺一通分析,李善长现在可是对朱元璋怕到了极点。 他最担心这位皇帝陛下一言不合就派人来抄家灭族了! “儿呐,这可如何是好?” 李祺脸色也很难看。 今日才见了皇帝,这才离开皇宫没多久,皇帝就又传来了旨意。 难不成是皇帝老子因为他先前出言不逊,所以要收拾他吧? 可现在才洪武三年! 按理来说,朱元璋不可能这么早对李善长动手! “爹,先别慌,照我说的做!” 李祺眼珠一转,立马就来了主意。 他迅速告诉管家,开中门备香案。 随后李善长却是没有前去接旨,而是立刻回到房间准备了起来。 这宣旨宦官赵永左等不到,又等也没来,心中也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传闻韩国公居功自傲日益嚣张跋扈,又仗着自己曾是皇帝陛下的先生,甚至连皇帝陛下都不放在眼里。 原本赵永还不太相信,毕竟这位韩国公可是名相萧何一样的精明人物,怎么会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呢?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这李善长还真就是不把皇帝陛下放在眼里,圣旨到了竟然敢迟迟不来接驾! 一想到这儿,赵永当即脸色一沉,转身就准备回宫告刁状。 好在这个时候,韩国公世子李祺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 “留步!” “大珰留步!” “家父突然病倒,所以不能接驾!” 听到这话,赵永也是吃了一惊。 要知道李善长可是百官之首,他要是突然病倒了,这可就真的麻烦了。 “祺世子,究竟怎么回事?” 李祺满脸懊悔神色,叹了口气。 “今日入宫面圣后,回来后家父便想教训我,可被我顶撞了几句,谁料家父突然晕倒,大夫还在为他诊治,还请天使随我前去一探!” 赵永来不及多想,三步并作两步就跟着李祺来到病房。 刚刚走到门口,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汤药味道,让赵永忍不住眉头一皱。 等他走到内里,只见李善长正脸色惨白地倚靠在床榻上面,旁边还有好几个大夫正在忙里忙外地为他诊治。 结果李善长一见到二人进来,还不等赵永开口询问,李善长竟然直接吐出了一口老血,吓得所有人都慌了手脚。 “逆子!” “孽障!” “不孝子啊!” 李善长神情悲恸地哀嚎,闻者无不侧目动容。 赵永下意识地上前,试探性地问道:“韩国公?陛下有旨意……” “啊对对对!” 赵永:“???” 对对对? 对你大爷啊! 我这话都还没说完呢! “祺世子,国公爷这是……” “气疯了吧估计!”李祺无所谓地送耸了耸肩,“估计也活不了几天了,早死早超生!” 赵永:“!!!” 啊这! 哄堂大孝了啊属实是! 摊上你这么个“大孝子”,确实很难不被气疯! “咳咳,陛下旨意,着祺世子三日后参加宗勋校阅,不得有误!” 说完这句话,赵永便径直转身离去了,逃也似的离开了韩国公府。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也说不上来问题所在。 思来想去,回想起李祺这个“大孝子”,赵永也是哭笑不得。 摊上这么个混账东西,李善长这辈子算是废了啊! 等到赵永等人走后,李善长也赶走了那些装模作样的大夫,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儿呐,你看为父方才装的怎么样?” “完美!”李祺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不过陛下这旨意是什么意思?宗勋校阅?” 李善长接过圣旨一看,心中顿时了然。 “看来陛下北征之心已经势不可挡了啊!” 北征! 李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眼下快要入秋了,按照以往的惯例,那些北元蛮子又会南下劫掠。” “还有据边疆传来的消息,那胡元伪帝当年北逃上都(开平)后,其实一直逗留在大明的边境地区,并二次南侵以图夺回原来的大都(北京)复辟,去年更是迁都应昌府,和位于燕山的大都不过两三天的马上路程,形成了实在的军事威胁,意欲南下中原。” “前宋王朝可是有着前车之鉴啊,燕山一带在两年之内得而复失,皇帝陛下可不想步赵宋后尘!” “所以恐怕又得要打仗了,现在就是提早做准备,皇帝陛下三日后点兵演武正是为此!” 听到这话,李祺才恍然大悟。 说来也就是那么回事,大明王朝一直面对的两个难题,南倭北虏! 南倭就是江南沿海一带的倭寇之患,眼下大明帝国军力强盛,在东南沿海又设置了许多卫所,并且执行严厉的海禁国策,所以大明海疆总体上还比较平稳,并没有中后期那么严重。 直到大明朝中后期,也就是嘉靖时代,国力衰弱吏治败坏,东南沿海的倭寇大起,发生了谭纶、戚继光、俞大猷等民族英雄可歌可泣的抗倭事迹。 是以现在这洪武朝廷,现在其实就只面临一个外敌,北虏! 所谓北虏,其实就是退居漠北的北元蒙古。 开国帝王朱元璋驱除鞑虏,恢复中华,蒙元朝廷舍弃中原逃到草原,保留元朝的国号与制度,希图重掌中原,却因不敌明军,不得不接连北退至和林,史称“北元”。 但太祖朱元璋为了消除北元残余势力,还在洪武年间组织了八次大规模北征,史称“明太祖八次北征”,战役断断续续持续二十多年,彻底将北元及其残余势力打残。 尤其是洪武二十一年,永昌侯蓝玉、定远侯王弼、延安侯唐胜宗、武定侯郭英等开国宿将率领十五万大军出塞,追击到捕鱼儿海一举歼灭了北元小朝廷,北元王庭自此名存实亡。 偌大一个蒙古帝国也开始分崩离析,北元皇帝脱古思帖木儿被蓝玉击败后,逃亡途中被部将也速迭儿将其缢杀后篡立,北元国号废除,蒙古在之后陷入分裂,部族内部也是权臣当道、兵乱不断。 曾经草原的霸主们,被打得听到大明骑兵的马叫就落荒而逃,北元也从前朝正统被削成了草台班子,再也对大明的正统地位不构成威胁了。 不过现在,还是洪武初年,北元还犹有余力,足以对初定的大明王朝构成军事威胁。 虽然元朝失去了对中原的统治,但仍然统治着广阔的北方草原地区 ,全国许多地区如山西、陕西、四川、云南、贵州等地,现在仍归元朝统治,所以大明其实只占据了中原这一块地方。 那该怎么办? 自然是打! 打出一个万世太平! 可是这演武校阅,关我一个文臣子弟屁事啊? 李祺有些茫然,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行了,你也别瞎想了,放宽心听命就是,陛下还不至于现在对我们动手!” 李善长好心出言宽慰道。 结果李祺冷不丁来了一句话,直接将他噎了个半死。 “爹啊,只有你嘎了,我才能宽心啊!” “???” 第9章 这兔崽子真“孝”啊! 你说什么?” “李先生突然病倒了?” 朱元璋看着一旁跪着的赵永,脸色突然变得难看了起来。 “究竟怎么回事?” “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李先生怎么就突然病倒了呢?” 下意识地,朱元璋就认为这是李善长的计策,故意装病不想背锅。 可是你不背这个锅,难道让我这个皇帝背锅吗? 所以朱元璋很是不爽,只觉得两边太阳穴“突突突”的跳个不停,头痛的顽疾似乎有复发的症状。 这些文人不愿入仕,朝廷官位空虚,很多政策都落实不下去。 所以解决文人不愿入仕这个难题,现在成了大明王朝的当务之急。 李祺之计虽显毒辣,但胜在切实可行,朱元璋正准备以李善长的名义将此计推行下去,结果在这节骨眼上,李善长突然就“病了”。 那找谁来背锅呢? 李祺肯定不行。 他没有官身又只是个孩子,如果让他背锅,瞬间就会沦为众矢之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朱元璋可不想这孩子折了。 其次,李祺的老爹李善长是自己的股肱之臣,君臣相交于微末,崛起于战阵,以至于如今统领天下,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情感早已超脱一般的君臣。 所以,李善长无疑是最佳人选。 可是现在他病了,朱元璋也不好逼迫。 一时间,朱元璋烦躁到了极点。 “你把今日情景复述一遍!” 他想要从种种蛛丝马迹里头,分辨李善长到底是不是在装病。 “启禀陛下,应该是真的……” 赵永哆哆嗦嗦地将所见所闻道了出来。 尤其是李祺那些“孝顺”话语,听得朱元璋都是瞠目结舌,以他见惯战阵早已坚砺如石的心性,仍旧免不了嘴角微抽…… 这他娘地……是个什么奇葩? 皇帝陛下听着赵永的述说,一脸古怪。 等到赵永说完,他才捋了捋颌下美髯,斟酌着问道:“赵永啊,你说李祺这个混球,真这么‘孝’的吗?” 孝! 太“孝”了! 哄堂大“孝”! 赵永苦笑:“陛下,臣如何能够知晓?” 老朱陛下怫然不悦:“叫你说你就说,整日里像个锯嘴的葫芦一样,谨小慎微,难不成咱在你眼中就是桀纣那般因言而罪的昏君?” 这话说的就严重了,赵永赶紧以头触地,惶恐说道:“陛下恕罪。但据臣观察,祺世子说这些话的时候,那神态语气当真不似作假……” “而且李太师喷血也是实情,辱骂祺世子也是实情,不似作伪!” 他是真不想参合,无奈陛下紧追不舍,再推搪下去怕是要发火了。 老朱陛下陷入了沉思。 李善长也真是不容易啊! 好不容易老来得子,结果还是这么个“大孝子”! 回想起当年李善长主动前来归附,然后为自己出谋划策,可谓是忠心耿耿,朱元璋心中愈发气闷。 “简直岂有此理!” 老朱陛下怒喝一声,赵永吓得一哆嗦,更是一言不发。 陛下脾气刚烈,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跟随陛下多年的赵永更加清楚。 但是随着登基后年岁渐长,陛下火气渐渐消退,却是威仪日重。 但是这般发怒,已是多年未有之事。 赵永心里默默为李祺哀悼:大孝子,自求多福吧…… “呀呀呀,系谁惹爹爹发怒啦……” 一把娇脆的糯糯嗓音,在殿门处响起。 老朱陛下抬头一看,顿时微微蹙眉,佯怒说道:“临安,此乃军国重地,尔一介女流,如何能擅自进入?简直胡闹!” 朱元璋吸取历朝历代后宫干政、外戚祸国的经验,立国之后就定下了“后宫不得干政”的铁律! 皇帝生气,谁不胆战心惊? 临安小公主却是不怕,肉嘟嘟的小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迈着肉嘟嘟的小短腿大步走进来。 赵永忙施礼道:“见过殿下。” 临安小公主老气横秋地摆了摆手,随后径直来到父皇身后,也不理老朱陛下那张阴沉的脸,将一双白玉也似的玉手搭上老朱肩头,十根白嫩如葱管的玉指微微用力,按摩起来。 百炼钢也怕绕指柔。 心情愤懑的老朱陛下,面对自家女儿温柔若水小意讨好的小手段,也不由得心神舒畅,呵呵笑了起来,微闭双目,享受起女儿毫无力度的按摩技巧。 赵永站起身,悄悄退了两步,眼观鼻鼻观心,低头数蚂蚁…… “爹爹布气……” “窝己道啦……下次还来……” 老朱陛下闻言哭笑不得,反手将乖儿女抱在怀里。 “你这丫头真是……” “怎么了?是你母妃让你过来的吗?” 临安公主的生母是孙贵妃,朱元璋最宠爱的妃子,地位在众妃之上,以贵妃尊位辅佐马皇后统管六宫。 老朱这个人的性格很矛盾,对追随自己打天下的老兄弟心狠、对敌人残酷,可对自己的儿女却极为爱护,对血脉亲人也很是重视,为此定下了稍显离谱的宗藩优待政策。 临安公主是老朱陛下的第一个女儿,又因为孙贵妃的原因,所以老朱对她很是关心宠爱,日常住行皆有女官呈报。 父女感情,很是不错。 朱元璋抱着女儿,逗弄一阵后,忍不住感慨道:“也不知道将来你的夫婿如何,会不会像爹爹这样疼你爱你……” 言语之间,颇多感慨。 临安是女儿身,迟早是要嫁人的。 这就是三从四德,每一个女人都要遵守,无论是金枝玉叶,亦或是草莽流民。 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老朱便是对临安公主再宠爱,也不能碰触到这条底线,迟早要给她选个驸马。 临安公主闻言一愣,随即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满心欢喜地大喊道:“夫婿?窝咬夫婿!就咬今天的辣个哥哥……” 朱元璋:“???” 卧槽? 李祺? 那个“大孝子”? 不行! 绝对不行! 朕怕被这兔崽子给活活“孝”死! 小临安蹦蹦跳跳的径直扑到老朱怀里,伸手揪着老朱颌下美髯。 “布嘛布嘛……” “窝酒咬辣个哥哥做夫婿!” 小公主嘟着粉嘟嘟的一张小脸儿,又大又圆的眼睛眨啊眨,萌萌得让人心儿都要化了。 老朱陛下一张脸顿时僵硬在了原地,拳头都硬了起来! 李祺,你这个天杀的兔崽子! 竟敢拐跑朕的宝贝女儿! 第10章 当众处刑! 三日时间,不长不短,眨眼就过了。 这三日期间,李祺倒是见识了一下,什么叫做“百官之首”。 上到公侯勋贵,下到刀笔小吏,一听说李太师病倒了,全都着急忙慌地准备厚礼前来探望拜见。 毕竟这位可是当朝太师,开国第一文臣,百官之首啊! 要是能够在李太师面前露露脸,那说不定加官进爵都不再是梦了。 可这些人越是如此,李祺心中就越是不安。 现在这李善长已经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同烈火烹油般炙手可热,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到时候他这个太师独子,也难免会受到牵连! 李祺唯一能想到的解决办法,那就是无条件跪舔英明神武的朱重八同志,解除李太师带给他的威胁。 很快就到了演武校阅的日子。 马车晃晃悠悠出城,车行数十里,终于来到了西郊大营辕门之外。 李祺老老实实地下了马车。 辕门之外,早有一众甲士在此等候。 李祺正暗中咋舌,感叹着这股冲天肃杀之气。 身后却传来了一声呼唤。 “祺哥儿,你也来了啊!” 不用怀疑,听这声音,李祺就知道来人是李景隆。 在李景隆身旁正站着一个儒雅中年人,身形高大略显瘦削,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正是大明战神、曹国公李文忠。 大明立国初期,一切政体尚未明确。 国家新立,惟三大府总天下之政:中书(中书省)政之本,都督府掌军旅,御史台纠察百司,朝廷纪纲尽系于此。 而洪武三年朝廷大封功臣时,皇帝陛下命曹国公李文忠领大都督府事。 也就是说,这位曹国公,现在是堪比李太师一样的实权人物。 李文忠当面,李祺自然不敢托大,急忙上前行礼。 “李祺拜见世叔!” “唔……太师病情如何了?” 李文忠不冷不淡地随口问道。 “病情已经控制住了,就是年纪太大,精气神大不如从前了!” 这也是李祺和李善长父子商议后的说辞。 毕竟就算李善长气病了,那也不可能直接就病入膏肓,还是要一步一步来。 精气神大不如从前,这就是埋下的第一个伏笔,为日后做个“泥塑丞相”做准备。 李文忠听到这话,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你小子也该长大了!” “别整天跟着我这逆子一起厮混,平白丢了太师脸面!” “世叔教训的是!”李祺无奈地连忙答应。 一旁李景隆还朝他挤了挤眼睛,结果正巧被李文忠注意到了,又是一巴掌抽了过去。 这下子,李景隆顿时老实了。 正当这个时候,身后陡然传来了一阵大笑。 “哟呵,李保儿,你在小辈面前装什么大头蒜啊!” 李文忠,太祖朱元璋亲外甥,小名保儿。 可是在这整个大明天下,除了皇帝陛下与皇后娘娘有这个资格唤他小名外,那就只还剩下一人了,大明第一开国名将,魏国公徐达徐天德! 李祺扭头一看,只见徐达一身铁甲,挺拔如松的身躯无形中透露出一股凌厉的气势,像一柄刚刚出鞘的利刃,锐利的锋芒令人不寒而栗。 辕门外一众将士见状,全都抱拳喝道:“见过大将军!” 明初只有一位大将军,那就是征虏大将军徐天德,无可争议的军方第一大鳄! 所以将士们这一声“大将军”,是对他徐达的敬称。 徐达淡淡点了点头,神情肃然,双臂一伸:“诸将免礼。” 将士们一齐直起腰,神情恭敬地列成两列,主动为徐天德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道路。 李祺站在一旁,不禁暗暗咂舌。 这就是大明王朝开国第一名将的气势威望啊! 今日终于算是见识到了。 沉默惊叹。 接下来,一个个赫赫有名的开国名将出现在眼前。 大都督府右都督,宋国公冯胜! 征虏左副将军,卫国公邓愈! 征虏偏将军,御史大夫汤和! 大都督府都督同知,南雄侯赵庸,颖川侯傅友德,吉安侯陆仲亨,济宁侯顾时,临江侯陈德,六安侯王志,荣阳侯郑遇春,江阴侯吴良。 大都督府都督佥事,沐英、何文辉、陈桓、庄龄、王蔄、蓝玉、仇成、金朝兴、费震、王弼、胡德等人。 短短半个时辰内,辕门之外将星闪耀,英雄荟萃。 这一个个或是当世名将或是后期名将,都是大明王朝的国之砥柱! 诸将齐聚,自然少不了嬉笑怒骂,插科打诨。 李祺看着这些名将也是感慨万千,尤其徐达、李文忠等顶尖战将,更是让人侧目。 正当这个时候,太监赵永赶了过来。 “诸位将军,天子御架快至辕门外!” 众将神情一紧,徐达整了整身上的铠甲,冷声肃然道:“诸位,随本将迎天子御驾。” 众将随即在辕门外排队站立。 不一会儿,天子御架来了。 远处可见旌旗飘展,羽林卫执戟当先,禁军后面是一队队宦官宫女,捧着天子出行的仪仗用具。 一乘巨大的金黄色车辇出现在众人视线内,车辇后面朝臣扈从如云,道路两旁行人商贾皆远避跪地行拜礼。 车辇至辕门外停下,徐达、汤和、李文忠等一众将领纷纷上前跪地行礼。 李祺这些勋贵子弟则属于第二梯队,老老实实地站在第一排将领后面,跟着跪地行礼。 朱元璋龙行虎步地走下车辇,笑道:“此地不是朝堂,你们这些家伙就不必多礼了,一切按照军中规矩来!” 这是皇帝陛下在安抚臣子,活跃气氛。 但诸将却又不能当真,还是老老实实地行了礼,身后勋贵子弟亦纷纷跟上。 朱元璋同徐达、汤和这些老兄弟闲聊几句后,又勉励了亲外甥李文忠几句,目光就转移到了勋贵子弟身上。 韩国公李善长独子李祺,魏国公徐达长子徐辉祖,常遇春儿子郑国公常茂,曹国公李文忠独子李景隆,宋国公冯胜侄子冯诚,中山侯汤和长子汤鼎…… 但不知道为何,李祺总感觉老朱同志的眼神不太对劲。 这么多的勋贵子弟在面前,老朱好像一直都在盯着自己! “李祺,上前答话!” 朱元璋冷着脸开口道。 这下子把李祺给整不会了。 但他也不敢怠慢,立刻上前恭敬行礼。 “李先生病情如何了?” “回禀陛下,命是保住了,可精气神大不如从前!” 李祺装出一副悲伤模样,结果不成想朱元璋直接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面! “呵,朕怎么听说,你爹是被你给气的?” “你还说什么“反正活不了几天了,早死早超生”?!” 众人:“???” 我尼玛? 这可真是太孝顺了啊! 你这“孝感动天”啊属于是! 李祺有些慌了。 他也没想到会被老朱当众处刑啊! “陛下……这个……臣可以解释……” 可老朱早就忍不住了,犹如一头猛虎一般陡然暴起,一脚就把李祺踹个跟头,然后左一脚右一脚不顾头脸的猛踹。 一边踹,老朱一边破口大骂。 “活不了几天了?” “早死早超生?” “朕踹死你个忤逆不孝的兔崽子!” 李祺已经顾不得劈头盖脸的“龙足”猛踹了,脑袋里已经完全一塌糊涂。 特么狗日的朱重八,这肯定是在“公报私仇”! 第15章 毒计!震惊整个大明朝! 6太毒了啊! 徐达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顿时咋舌不已。 冯胜、邓愈和李文忠也走了过来,他们瞧见大将军怔怔出神,所以也颇为好奇。 “徐天德,怎么打了这么久的仗,字都不认识了吗?” 冯胜打趣道,一脸不怀好意。 “哈哈哈……你还真别说,还真有可能!” 李文忠也插了嘴,以报这徐达刚刚叫自己小名之仇。 邓愈就是笑笑不说话,作壁上观。 老将们见面就互喷垃圾话,倒也不是没有原因。 从渡江之战开始,老将们争出征,争战功,争战利品,争爵位,争赏赐,狗屁倒灶争了大半辈子,不知积累了多少恩怨,见面后自然没好话。 徐达懒得理会这些混账,将李祺的答卷中最关键的部分递给了冯胜。 “看看吧!” “李太师真是有个好儿子啊!” 众将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可是接连查看之后,一个个脸色瞬间大变,跟见了鬼一样。 “这……这……太毒了吧?” “乖乖!这兔崽子就该进军中啊!日后肯定又是个冷面杀神!” “此举有伤天和,且干系太甚,只怕难以推行!” 三位顶尖名将纷纷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李祺之计,简直就是毒计,足以坑杀所有草原蛮夷的那种! 徐达从李文忠手中接过答卷,然后轻笑道:“此事重大,你我都没有资格做出决定,还是一同面圣去吧!” 三人自无不可,他们也想知道,皇帝陛下会做出什么选择。 中军大帐里面,朱元璋正和太子朱标闲聊。 “标儿,你觉得今日这场演武如何?” 老朱同志问的当然不是演武怎么样,而是参加演武的宗勋子弟怎么样。 太子朱标温仁宽明,聪敏孝爱,自然明白老朱的意思。 “新一代子弟中,徐辉祖、冯诚、邓镇他们三人可为将佐,而最出色之人,无疑是四弟了!” “技压群雄,骑射无双,四弟当真是天生将种也,日后必为我大明柱石!” 朱标笑呵呵地开口道,满脸骄傲之色。 朱元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同样露出了欣慰之色。 “是啊,老四是个有出息的,日后必定成为你的得力臂膀。” “倒是老二和老三,这两个混账……算了,不提也罢!”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他朱元璋现在这些儿子里面,最优秀最出色之人,无疑是太子朱标。 温仁宽明,聪敏孝爱,文武双全,温文儒雅,慈仁殷勤……不但颇具儒者风范,而且武备军略方面同样不差,堪称完美的储君人选。 朱标之后,那就是老四朱棣了。 这孩子自幼喜欢舞刀弄棒,练就了一身好本事,也是大将之才! 正当这个时候,徐达等人走进了帅帐,还带来了勋贵子弟的策论答卷。 此次参考的勋贵子弟,加起来还不到百人,再加上李祺的毒计实在太过惊人,所以徐达也懒得筛选,全部封存就给送了过来。 朱元璋见状接过策论细细看了起来,结果仅仅只是看了几篇,脸色就阴沉了下去。 “真是可笑!” “写的都是些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 “一群蠢货杀才!朕还用他们教怎么打蛮子鞑子吗?” 常言道,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老朱同志原本对这批勋贵子弟寄予厚望,然而事实证明这些家伙大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烂泥扶不上墙! 说他们这些文章是策论,那都算是抬举他们了,简直就是一篇篇废话! 冯胜老脸顿时就黑了,硬着头皮开口道:“陛下,毕竟都是勋贵子弟,都忙着练习武艺呢,又不是秀才什么的。” “只要字写得端正,文章写得通顺,那都算得上是祖坟冒青烟了,哪能指望他们真能说出些大道理来啊!” 冯胜这番话,可谓是说出一众武将的心声。 原本这校阅大比,就是比骑射罢了。 结果皇帝陛下非要增加一场文试,还考什么策论,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吗? 这些个勋贵子弟,大部分连字都不怎么认识,而且都是半大的毛头小子,见识也就那样,你还指望他给你进言献策不成? 策论这种东西,那是文人才考的,用到这儿来不合适啊! 朱元璋瞥了冯胜一眼,懒得跟这厮解释。 他强忍着心中的火气,一篇一篇地看了下去。 “终于有一篇勉强看得过眼的文章了!” 老朱突然开口,然后看向了徐达。 “天德,这是你家辉祖写的吧?很是不错。” 徐达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遇上那些毫无新意的文章,老朱直接就略过,都懒得多看一眼。 直到一篇文章的出现,倒是让老朱脸色微变,细细查看了起来。 良久之后,朱元璋抚掌赞道:“这篇文章倒是不错,先点明我大明必须击溃草原部落的有生力量,让其心生畏惧,再辅以安抚笼络措施,比如互市、册封等等,提出了不少切实可行的办法,一看就是出自久经沙场的宿将之手!” “这是哪个小子?不会是我家老四吧?” 徐达最是看不惯朱元璋这副炫耀嘴脸,所以直接上前,暴力拆开了糊名纸张,露出了下面的名字,果然正是朱棣! “陛下英明!” “还真是你家老四!” 徐达没好气地出言挤兑,惹得老朱怒目而视。 可不等徐达开口,老朱就突然换上了一副笑脸。 “天德,你家大闺女还没有婚配吧?” 徐达一听见这话,脸色顿时就变了。 “陛下,军中不谈儿女情长!” 你个老货,还惦记我家闺女了? 你家老四什么德行,你自己不知道吗? 老朱碰了颗软钉子,索性也不再提及此事。 继续看下去,老朱那是越看越不耐烦,除了武试突出的那几个好苗子外,基本上看不到其他出色文章。 “来人,把这些腌臜文章,全都扔出去,给朕一把火点了!” 听见这话,众将都有些哭笑不得。 徐达却是从里面取出了李祺的策论。 “陛下,这个兔崽子的策论,您可得认真看一看!” 老朱一听这话,顿时有些讶然,接过一看又皱起了眉头。 “这么厚?” 没错,确实很厚。 寻常答卷不过一张纸,最多不过两张纸就顶天了。 但李祺却是整整齐齐地写满了四张大纸,洋洋洒洒地叙述了他心中所想! 是以当朱元璋看到这份答卷时,也不免多了几分慎重。 “这字……倒是不错。” 朱元璋先是粗略地扫了一眼,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毕竟李祺原主可是埋头苦读多年,本身就是个才子,写得一手好字。 “呵呵,上中下三策?他倒是好大的口气!” 老朱同志忍着不耐烦,先是看了下策,随即嗤笑一声不予置否。 紧接着朱元璋又看向李祺所提的中策,神情顿时变得肃然了起来。 “这中策倒是真有几分可取之处,与老四所论不谋而合。” 随即朱元璋兴致勃勃地向下看去。 他倒是想要看看,李祺这个“不孝子”,还有什么计策,能比老四更加出彩,称之为“上策”! 然而当他看清上策里面的内容时,却是整个人身子一颤,几乎本能地坐直了身体。 “这……这……” 第16章 下策不可取! 震惊! 震撼莫名! “这简直……惊世骇俗!” 看完了上策之后,朱元璋哆嗦着身子,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徐达,后者也是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在这位当世第一名将眼中,李祺这三策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朱元璋和徐达君臣多年,哪里不明白对方的意思,所以立刻下令道。 “传李祺,速来觐见!” “还有朱棣,一并唤来!” 李祺要见,朱棣要培养。 老四这种天生将种,培养好了就是国家柱石。 片刻之后,李祺来了。 他正和李景隆蹲在辕门外面插科打诨。 结果冷不丁一张大手伸进他衣服里面,将他拎了起来,顺手还拎起了李景隆。 眼瞅着人高马大像铁塔似的常茂,李祺最终还是放弃了抵抗。 他也懒得动弹了,任由豹头环眼的常茂拎着他和李景隆,一同来到了中军帅帐里面。 众将见此情形,顿时全都哄笑不止。 “哑巴了?”常茂怒道,踹了李祺一脚,“陛下当面,还不跪地行礼?!” 李祺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跪倒在地上。 “臣李祺叩见陛下,愿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福寿绵长,喜乐安康……” 此话一出,全场皆寂。 众将神情顿时全都变得古怪了起来。 你他娘地不至于吧? 刚见面一进门就开始舔了? 要不要点脸啊你! 朱元璋嘴角有些抽搐,给了常茂一个眼神。 后者当即会意,直接一巴掌呼了上去,打得李祺嗷嗷直叫。 “兔崽子,能不能有点血性?” 茂太爷没好气地臭骂道。 李祺捂着后脑勺,满脸委屈不愤。 这些天杀的武将勋贵,一个个都是什么好淫! 尤其是老朱这个狗皇帝,公报私仇最是混账! 朱元璋向李祺招了招手,示意他走上前来。 “这是你写的文章?” 李祺点了点头。 “陛下英明,慧眼如炬!” 众人:“???” 尼玛? 这都能硬舔? 朱元璋也是老脸一红,心情很是古怪。 跟这兔崽子聊天,真是得劲啊! 不过他笑骂道:“严肃点,朕有几处不太明白的地方,你详细说说!” “比如这一处,你说‘战争只是政治的延续’,这句话具体解释一下!” 战争只是政治的……延续? 一众将领或许听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他们又不是玩政治的,而是专门负责打仗的,所以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朱元璋、朱标和朱棣父子三人却是眼睛一亮,越是琢磨越是觉得有味道。 是以朱标和朱棣都齐刷刷地看向了李祺,这个刚刚公认的“大孝子”,期待着李祺的高见。 李祺哪里经历过这等场面,一时间难免有些紧张。 要知道,在他面前的,可都是大佬巨头啊! 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 大明第一太子朱标! 大明靖难篡位的永乐皇帝朱棣! 以及辅佐朱元璋削平天下定鼎大明的开国名将天团! 不紧张才有鬼呢! 李祺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了一种通俗易懂的方式。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 “假设我大明与高丽爆发战争……” 李景隆小声嘟囔道:“这个假设根本就不成立,高丽怂得跟孙子一样,他们哪有这胆子……” 话音未落,李景隆就满脸惊恐地捂住了嘴巴。 因为李祺正带着一众巨头大佬恶狠狠地盯着他! 朱标见气氛有些尴尬,顿时笑着开口道:“景隆说的也有道理,我大明立国后,高丽第一个遣使入明奉表称臣,所以两国邦交还算不错。” “李祺,不如换一个例子。” 太子爷开口了,而且还是用商量的语气,李祺也不能不卖他这么个面子。 “那就用倭国吧!” 果然,提到倭国,上到皇帝朱元璋,下到纨绔李景隆,都是露出鄙夷不屑的神情。 这一次,也没有任何人反对。 “如果我大明与倭国爆发战争,那么根本原因会是什么呢?” 朱标再次开口,这位史上第一太子爷,一向以体贴入微得到拥护与爱戴。 “倭贼冥顽不灵,从事海盗活动,频频袭扰我大明沿海地区!” “如若大明与倭国爆发战争,那么这倭寇劫掠一事当为主要原因!” 李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太子殿下的解释,对也不对!” “我们可以简单地理解为,大明之所以远征倭国,是为了保护沿海百姓,对不对?” 朱标思忖片刻,随即点了点头。 他深受儒家思想的熏陶,执政为民深入骨髓,所以对李祺这种说法表示赞同。 “那么问题来了。” “既然我们一开始的目标,本就是为了百姓,那么战争带给大明百姓会是什么后果呢?” 李祺看向太子朱标。 “其一,但凡大战骤起,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兵家常识,那朝廷势必会征召抽调数万甚至十数万的民夫劳力输送粮草辎重;此外就是远征倭国的将士,动辄数万人,一去不知归途,更不知能否活着回家。” “而民夫劳力却是农户人家耕种的主力军,他们承担着养家糊口的重任,他们去打仗或是去输送粮草辎重,那么农户耕种就会受到影响,粮食产量会不可避免地大幅度降低……” 常茂听得有些不耐烦了,直截了当地开口追问道:“兔崽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就是,我们发动战争的最初目的,是为了保护百姓,是为了让子民过上更好的生活!” 李祺高声道:“但不管是将士伤亡,还是粮食减产,最后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百姓子民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战争,本质就是罪恶的,也会带给百姓子民更多的痛苦!” 哟呵,这兔崽子还是个反战派? 大将军徐达脸色一沉,冷笑道:“李祺,那如你所说,难道我大明就要龟缩不出,就要眼睁睁地看着蛮夷不断劫掠袭扰,甚至杀入我大明疆土吗?” 大将军发飙,没人可以忽视。 李祺也不例外,所以他立刻改了口。 “当然不是!” “这就要考虑到战后结算问题了。” “还是这个例子,我大明远征倭国,然后王师踏平了倭国,那会有什么不同?” “倭国一切资源,包括但不限于金银财物、粮食粮产、矿产资源甚至是男女人口……都将会是我大明合法所得!” “有功将士将会得到大量赏赐,他们通过一次战争可以让家人过上更好得日子;阵亡英烈可以得到朝廷抚恤,甚至是倭国奴隶,帮助他们继续耕种,日子也会渐渐好起来……” “所以,战争只是政治的延续,我大明远征倭国,绝不只是为了保护沿海百姓,就要舍弃其他子民的利益,而动员大军前去远征倭国,而是可以为了大部分百姓子民的利益,去征服这个卑劣国家!” 众人:“???” 啥? 他说啥? 男女人口? 咋滴男为奴女为婢啊? 你小子真是个毒虫啊你! 第17章 中策还算可以?! 嗯。 他要人口买卖。 这厮当真是无法无天,丧心病狂! 众人尽皆神情古怪地看着李祺,就连朱元璋也不例外。 老朱同志从来没有想过,打仗还有这么多的道理,今天也算是涨了见识了。 “李祺,朕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皇帝陛下开了口,身为臣子要立刻行动。 李祺再举了一个例子。 “那就谈谈北元吧!” “我大明为什么要发动北征?仅仅只是为了保护边镇百姓不受劫掠吗?” “当然不是!是因为北元实力犹存,他们仍然掌控着大量的疆土,仍然可以对我大明造成军事威胁,所以必须要北征,必须打残这北元,我大明才可以安枕无忧!” “所以,战争只是政治的延续,因为大明不能容忍周边四夷有强敌存在,所以大明才要出兵北征!” “但我大明远征倭国之后,不管是经济利益还是战略意义,都可以满足政治经济需求,可草原蛮夷呢?” 李祺看向了老朱同志,沉声道:“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我大明王师彻底击溃了北元,将北元残存势力全都歼灭,占领了漠北这块土地,那又如何呢?漠北草原乃是苦寒之地,粮食作物无法生长,根本就不适合大明子民生活。” “也就是说,我大明即便歼灭了北元,过不了几十年,蒙古或是其他游牧部落,又会卷土重来,除非我大明能将在这草原上铸造城池,并迁徙子民移居,将其彻底纳入我大明版图!” 话到此处,所有人都沉默了,连朱元璋也不例外。 因为,李祺这话,都是真的。 那些个草原蛮夷,如秦汉之匈奴,隋唐之突厥……草原部落从未真正被中原王朝消灭过。 当中原王朝鼎盛之际,也不过是将其赶跑罢了。 但过不了多久,这些草原蛮夷又会卷土重来,觊觎中原的富庶繁华,再次南下劫掠打草谷! 这就是真正棘手的地方! 弱小不敌时,就选择迁徙跑路! 强大可敌时,就南下劫掠打草谷! 匈奴突厥,契丹蒙古,这些草原蛮夷,当真是卑劣到了极点!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难不成当真在草原上铸城? 这可能吗? 根本不可能! 一座城池的修建,耗时几年之久! 而且那些草原蛮夷又不是傻子,岂会眼睁睁地看着大明在草原插上一颗钉子? 几年铸城时间,足以让他们将这不该出现的城池,给彻底抹去了! 但是,难道这仗就不打了吗? 不打也不行啊! 就大明王朝目前的局势而言,近在咫尺的北元汗廷就是一个巨大的军事威胁,必须要出兵北征将其抹除,否则迟早会成为巨大隐患! 而且大明总不能一直被动地防守,抵御蒙古蛮夷的劫掠骚扰。 长此以往下去,盘踞在漠北的草原势力只会越来越强,迟早成为大明王朝的心腹大患! 所以,这仗打也不是,不打也不行,那应当如何? 众人纷纷看向了李祺,带着满腹疑惑,带着满脸茫然。 李祺笑着解释道:“战争不只有浴血搏杀,还有经济资源!” “所以这就是你策论中的中策,经济贸易控制草原?” 朱元璋接过话茬,神情也变得郑重了些。 “没错,就是经济手段!” 李祺迎着众人的目光,嘴角挂着似笑非笑。 “草原贫瘠,不适耕种,不事生产,一切基本生活物资,比如铁器、茶叶、盐巴、布匹等等都需要从中原进口!” “草原唯有适合放牧豢养牛羊马匹,所以其畜牧业兴旺发达,牛羊马匹以及其皮革奶制品成为特产。” “我大明可以在长城边镇开设互市,用我中原特产之布匹、茶叶、瓷器等物,交换草原蛮夷的牛羊马匹,从而形成贸易链,一如前宋王朝制衡乌斯藏的茶马互市那般。” “如此一来,蒙古人通过互市交易得到生活所需,基本生活可以得到保障,那他们何必再南下劫掠袭扰大明呢?” 李祺这中策,基本上与朱棣策论主旨一致。 那就是先把草原蛮夷给打服,让他们对大明心存敬畏,让他们不敢轻启战端,随后再辅以安抚笼络措施,比如册封比如互市等等,从而确保边境安宁。 因此朱棣不由高看了李祺一眼,这个“不孝子”定有大才,竟与我见识一样长远! 但常茂却是嗤笑道:“说的好听!这些蒙古人就是些暴虐成性的蛮夷畜生,他们岂会老老实实地与大明进行互市贸易?劫掠厮杀那是刻进他们骨子里的本性!” 一众将领也是纷纷点头。 他们跟蒙古蛮子打了一辈子的仗,哪里不明白这些蛮子的尿性。 生性好斗,不知廉耻,不讲恩义,但凡缺点什么,下意识地念头就是去抢,抢其他部落的,抢中原百姓的! 对他们而言,劫掠抢夺早就是刻进骨子里的本性! “这也很简单。” 李祺并不恼怒,依旧笑容满面。 “一旦这些蒙古蛮夷再启战端,那我大明就关闭互市,用经济手段加以制裁!” “失去了互市贸易,他们基本生活物资就得不到保障,用不了多久就会低头服软。” “而且诸位不要忘了,蒙古人也分阶级,按照地位大致可分为贵族与平民两大部分,千户制度之下,贵族头人世袭,百姓子民受到压榨奴役。” 常茂有些不耐烦,出言催促道:“兔崽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很简单,蒙古蛮夷里面真正想打仗的,其实是那些贵族头人,而那些底层牧民所求的,不告过是生存罢了。” “这仗无论打赢了还是打输了,对底层牧民而言没有任何区别,打赢了劫掠所得的钱粮女人都是贵族头人的战利品,他们浴血搏杀毛都捞不到一根;打输了死的更多的也是底层青壮,他们生活会更加困难。” “蒙古平民说得难听点,就是贵族头人的奴隶,他们为了生存不得不听命于贵族头人,听从他们所有的命令,不敢有任何反抗,即便贵族头人要他们拿着命去打仗,他们也只能执行。” “既然如此,我大明真正的敌人,只有那些贵族头人,为何不尝试着策反同化那些底层平民呢?”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惊了,陷入了沉思之中。 诚然,李祺这话有几分道理。 想打仗的,是贵族头人。 真正拼命的,却是底层平民。 即便这仗打赢了,底层平民也没有任何好处,反倒是贵族头人赚的盆满钵满。 如果打输了,平民日子会更加难过,生存都变得很是困难。 “你这中策,还算可以!” 第18章 上策流毒千里! 徐达捋了捋胡须,提出了质疑。 “李祺,你这想法确实不错。” “可你方才也说了,蒙古阶级森严,那些平民对贵族的敬畏,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那他们又怎敢投效我大明……” “为什么不敢?只要有愿意归顺我大明的蒙古平民,我大明就会开启互市,甚至赐给他们土地良田牧场,还可以派遣儒生办立学院,施以教化仁政,让他们切实感受到我大明的繁荣昌盛,而后对大明生出向往之心……这是解放和同化!” 李祺朗声开口,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蒙古平民是不想打仗的,打赢了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打输了他们失去家人,生活会变得更加困难,如果他们有了更好的生活,有了更强大的依靠,有了更多生存机会,他们还会听命于那些蒙古贵族吗?” “我大明不需要深入草原作战,需要的是策反接纳蒙古平民,通过互市封赏这些手段,赢得蒙古平民支持,将他们固定在边疆邻近之地,慢慢渗透同化,直至变成我大明的一部分!” “到了那个时候,就算草原有异动,这些密布长城之外的蒙古平民也可成为我大明的情报网络,或是第一道御敌防线,如此一来还何惧草原之患?” 话音一落,全场皆寂。 解放和同化! 蒙古底层平民日子艰苦,所以大明要去解放他们。 然后再通过种种安抚笼络手段,将其同化成大明的防线屏障! 如果按照李祺所说,不断策反解放草原上的部落平民,赐予他们在大明边疆驻牧的权力,再通过种种手段潜移默化地将其同化,那大明北疆将多出一道“战争屏障”! 到时候即便草原蛮夷想要南下劫掠大明,就必须绕开这这些平民部落,或者是先屠掉这些平民部落! 只是,这个方案,当真能够实现吗? 李文忠神情一凝,陡然发问道:“李祺,草原蛮夷不慕教化,不知仁义恩德,即便我们厚待他们,又如何能够保证,他们不会反复反叛,首鼠两端?” 这个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历史上蛮夷反叛的例子可谓是屡见不鲜。 “对啊李祺,你这个中策未免太过想当然了。”冯胜也开了口。 邓愈同样沉声道:“的确如此,蒙古那些贵族头人也不是傻子,他们又岂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大明这样做?” 在场一众顶尖大将,没有一个是蠢货,他们很快就发现了这方案里的隐患 蒙古首领都是些阴险狡诈的枭雄人物,他们又岂会眼睁睁地坐视大明策反他们的部落子民? 众人议论纷纷,尽皆提出了自己的顾虑。 李祺迎着众人目光,笑了笑。 “战争,不过是达成政治目的的手段!” “武力战争,只是下策!” “钱粮战争,资源战争,才是中策!” “这些平民会不会反复叛乱,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可能诸位不知道那些蒙古平民日子过得有多么凄惨,一旦他们见识到了我大明的繁荣昌盛,切身感受到了我大明的福利待遇,就算我大明赶他们走都赶不走!” “至于那些贵族头人会作何反应,这就更是小事一桩了,我们策反草原上的部落平民,将他们打造成战争屏障,即便贵族头人尽起大军来袭,那又如何?先死的也是草原蛮子罢了,关我大明屁事!” “他们要是敢轻启战事,那我们就关闭互市,用经济手段制裁他们,这样几次之后,草原部落就会叫苦连天,底层百姓将会因为生活困苦对贵族头人心怀怨恨,那些贵族头人的威信也会瞬间大跌,这样反而更有利于我们策反解放蒙古平民!” 听了这话,众人只觉得一股寒气陡然从心底冒起。 这个家伙,真是好毒啊!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着去帮助人家,什么“解放”、什么“同化”都是手段罢了,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那道“战争屏障”! 可是这个策略,未免太过狠辣阴损了些,不符合儒家的仁政理念。 朱标深深地看了李祺一眼。 他承认李祺有才,可都是些与儒学不符的歪才。 这个家伙,绝不能让他掌权,否则迟早会出大乱子! 朱元璋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追问道。 “那你的上策呢?” “上策……”李祺眉头一皱,“这是流毒千里的绝户计!” 众人:“???” 卧槽? 流毒千里? 绝户计? 大哥你来真的啊? “在中策互市的基础上面,贸易链一旦形成,那北元与大明两国就会存在经济结构上面的互补,这种特定的供需结构可以确保两国经济互相依存!” “那么,我大明可以高价收购羊毛,有多少要多少,甚至将其价格抬高到市价两三倍都行,诱使草原部落加大力度养殖牛羊,因为他们可以看到明确的利益,可以通过牛羊从互市里面换取到更多的东西!” “一旦大明大肆溢价购买牛羊,摄人心魄的利益就摆在他们面前,那些草原贵族肯定会趋之若鹜,逼迫底层平民百姓养豢养牛羊谋利,相应地自然就会减少豢养的战马数量!” 朱元璋听了这话,瞬间就明白了过来,惊得豁然起身! 李祺这法子,是在用利益诱惑蒙古鞑子养羊! 草原虽然大,但牧场却是有限的。 牛羊的数量增多,那战马的数量自然就只会减少,尤其是草原上数量最多的马匹! 缺马甚至没有马的草原部落,对于大明王朝而言,简直就没有任何威胁可言! 太子朱标提出了疑问,道:“既然是为了减少草原战马数量,那养牛同样也可以啊,为什么非得是羊?” 众人对此也不理解,不能领悟李祺真正的深意。 “唔,这是因为羊尤其是山羊牙齿奇特,吃草的话会连草根一起吃掉,山羊养的越多,对牧场的破坏也就越大!” “利益驱动之下,会有越来越多的草原部落豢养山羊谋利,结果就是过度放牧,草原沙化枯竭……” 军帐之中,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惊骇交加地看向李祺。 “而且到了那个时候,北元一国经济全都依托于我大明,九成甚至更多的蒙古人都会放弃牛马转而养羊以此谋利!” “一旦我大明中止贸易,关闭所有互市,那蒙古人当如何?” 李祺看向众人,脸上笑容不减。 可众人全都感受到了一股寒意袭来,令他们脊背发凉。 如果按照李祺这毒计,草原将会羊满为患,而且资源枯竭,民生彻底崩溃! 嘶……这毒计真是……好毒啊! 第19章 你小子是个毒王啊! 歹毒! 阴损! 卑鄙! 太狠了! 也太绝了! 军帐内寂静得针落可闻。 朱标仿佛能够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他注视着李祺,眼神很是复杂。 钦佩中夹杂着一丝畏惧!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郎,竟然会想出如此可怕的绝户计! 太狠了啊! 老朱同志也是脸色复杂。 他瞥了李祺这个兔崽子一眼,心中暗自泛起了嘀咕。 丰神俊朗,剑眉星目,计谋却是如此歹毒下作! 老朱何等眼光见识,自然看得出来,此计一旦真正施行,那用不了多久,等到整个草原都以养羊谋利,而大明中断互市关闭贸易,草原唯一的经济来源被大明斩断,那势必会哀鸿遍野,饿殍无数,死者相藉! 一计倾一国,数十万甚至上百万人因此而丧命! 这就是李祺毒计狠辣之处! 朱元璋本以为自己对待官员雷厉风行的手段足够严苛,毕竟大明王朝初定不狠国家不稳,乱世当用重典。 为此太子朱标还多次跟他争辩,不能以刚猛重典治国,要推行仁政。 可是现在跟李祺这个兔崽子比起来,朱元璋简直就是天大的善人! “咳咳,李祺,此计确是奇谋,不过略显阴毒,有伤天和啊!” 太子爷朱标试探性地开口道,他想看看自家父皇的反应。 好在朱元璋没有出言反对,倒是让朱标顿时安心。 不过李祺接下来一句话,却是把众人给整不会了。 “有伤天和?” “不伤文和就行了!” “文和?什么文和?” “正是在下,字文和!” 众人:“???” 卧槽?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真是不当人子啊你! 众人被噎得不行,直接就被干沉默了。 李祺却是笑呵呵地开口。 “此计虽狠毒,但是高校,也是唯一可能彻底解决草原隐患的办法。” “草原土壤厚度不够,不能随意垦荒,不然就会造成土地沙化,这是草原最大的威胁,尤其是过渡放牧的地方,不然牧民们也不会一年之内四处迁徙,逐水草而居。” “而且这是一个阳谋,利益驱动之下,就算草原上面某些聪明人物看得明白,可是他们想要阻止也是没有办法,因为蒙古高层里面多的是贪婪成性的贵族头人,他们可不会眼睁睁地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朱元璋听得嘴角抽搐。 朱标更是眉头紧锁。 朱棣更是惊骇不已。 其余众将同样是感慨万千。 不得不承认,李祺这算计人心的本事,当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跟蒙古人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哪里不明白蒙古人的德行。 正如李祺所说的这样,草原上面多的是贪婪之徒,为了肉眼可见的利益可以放弃一切,否则偌大一个胡元王朝也不会轰然崩塌了! 也就是说,李祺这个阳谋毒计,可行性的确很大! “第一步,开设互市,建立稳固贸易市场,构筑双方经济互补架构。” “第二步,着手高价收购羊肉羊毛,这期间朝廷肯定会投入大量银钱,不过都是值得的,到最后草原经济崩盘,再无力抵抗我大明,那就任由我们予取予求,前期付出和投入都会得到更加丰厚的回报!” “第三步,那就是关闭互市中断贸易,坐等草原经济彻底崩盘,然后哀鸿遍野民怨四起,届时朝廷可出兵直接横扫也可趁机策反笼络,反正不管怎么说,贵族头人丧失人心,他们必定灭亡!” 李祺笑眯眯地总结了一下,听得在场众人都是脊背发凉,浑身发颤。 冯胜却再次开口,提醒道:“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此计不适合我大明眼下的局势。” “北元朝廷犹有余力,要让他们安分地与我大明进行互市贸易,希望很是渺茫,除非……” “除非给他们一次狠的,打得他们不敢南顾,生出别样心思!” 李祺接过话茬,道:“这就要看诸位将军的本事了,用一次北征打出万世太平!” 北征肯定是要北征的,正如冯胜所说的这般,北元朝廷现在还是朝廷,正儿八经的前朝,还不是什么鞑靼瓦剌这种草台班子! 所以大明想要施行李祺的毒计,就必须有一个前提,彻底打服蒙古人,让他们清晰明确地认识到,大明战兵的恐怖战斗力,这样才会老老实实地同意开展互市! 军中诸将听到这话,全都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越看李祺越顺眼。 他们当然是支持打仗的,不打仗哪儿来的军功,哪儿来的赏赐? 所以此刻李祺公然表态支持发动战争,那他就是军方的好朋友,更别提李祺还有后续的中策和上策,更是给了在场众人一丝希望,彻底解决草原隐患的希望! 徐达笑呵呵地上前,重重地拍了拍李祺的肩膀。 “好小子!” “打小我就看你行!” “不过这种毒计以后还是少用,会夭寿的!” 李祺讪笑了两声,可不敢在徐达面前造次。 李文忠目光幽深,语气淡然地提醒道:“除了儒学外,可以多读读佛经!” 得,这是在变相地劝他李祺向善啊! 冯胜则是满脸戏谑之色,向李祺发出了邀请。 “李家子,要不要来我军中做个参将?老夫鼎力支持你那毒计!” “滚你大爷的!他要去也是去我军中!我看这小子跟我茂太爷有缘!” “吵吵什么?李祺去我那儿,我是大将军,就这么决定了!” 一众顶尖大将纷纷开口,都想把李祺纳入麾下。 毕竟这小子阴损毒辣得很,说不定放到战场上面会有奇效。 结果老朱同志不乐意了,猛地一拍桌子,这些骄兵悍将立马全都老实了下来,不敢吭声。 朱元璋狠狠瞪了众将一眼,随后才看向了主人公。 “李祺,这等毒计切不可再用,听见没有?” 李祺嘟囔着点了点头。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我们还可以派出商人进入草原,以入药为名大量收购螳螂、瓢虫等有益虫类,以及蛇、狐狸和狼等野兽,高价收购,溢价收购,鼓励蒙古蛮子去猎杀,去清剿,最好是动员整个草原的力量。” “然后向草原牧场投放大量的兔子、老鼠、蚂蚁等小动物,它们能高效有力地破坏地面牧场,而且繁衍速度极其惊人,加上蛇野狼这些天敌因我们收购而大大减少,短时间内就能破坏草原牧场!” “等到草不够了,部落就会陷入困境,这个时候朝廷派人去教他们从湖水湿地沼泽里面开挖沟渠,灌溉牧草,实则是竭泽而渔的计策,最后整个牧场都会逐渐沙化……” “这样多管齐下,不出十年,漠北草原就会彻底变成一片荒漠,就算蒙古人想补救都没办法,他们只能依靠我大明生活,或者向西迁徙彻底远离大明……” “这才是真正的毒嘛!” 众人:“!!!” 尼玛! 太狠了! 太毒了! 你小子是个毒王啊! 第20章 锦衣千户!君臣关系升级! 李祺被赶走了。 接下来是大明掌权者的议事。 至于他这些毒计会不会被采纳,又会被采纳多少,那就不是李祺可以决定的了。 李景隆一直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李祺,等李祺向他靠近时,更是发出了惊恐大叫。 “站住!” “你别过来!” “你这个毒王!” “把我先前的祺哥儿还给我!” 李祺没好气地轻踹了他一脚,李景隆这才恢复了正常,嬉皮笑脸地上前勾住了李祺的肩膀。 “祺哥儿,你这前后变化也太大了啊!” “难道真伤了脑袋吗?” 李祺看向李景隆,随后眺望紫禁城。 “景隆,你甘心真就这样过一辈子吗?” “游手好闲,不学无术,依红偎绿,狎妓取乐,躺在父兄的功劳簿上面混吃等死一辈子?” 李景隆闻言一怔,随后陷入了沉思当中。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才怅然出言。 “那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正当这个时候,一名身穿飞鱼服的中年男子走到二人身前。 “你就是李祺?!” 中年男子冷声发问。 李祺看着他身上的飞鱼服怔怔出神。 随后中年男子挥了挥手,两名力士手捧飞鱼服上前。 “李祺,还记得你自己说过的吗?” “飞鱼服,绣春刀,刑狱侦查,缉捕盗贼,捉拿奸党,监察文武百官!” “天子亲近军,皇权特许,先斩后奏,无所不纠,无所不查,即为锦衣卫!” “在下仪鸾司指挥使,现任锦衣卫指挥使,毛骧!” 毛骧长了一张国字脸,看起来很有威仪。 可是当李祺听到他这个名字后,却是明显被吓住了,面无血色。 毛骧! 锦衣卫第一任指挥使。 检校卫的一员! 他做过唯一出彩的功绩,那就是兴起了“胡惟庸案”。 在此人的谋划下,原本早已尘埃落定的胡惟庸案再起波澜,性质也从普通的“擅权枉法”变成了十恶不赦之首的“图谋造反”! 从洪武十八年到洪武二十三年,短短五年的时间,被胡惟庸案牵扯进的功臣有一公、二十侯,连坐、死罪、黥面、流放的有数万人之多,朝中文臣几乎为之一空! 而为这个案子流出最后的血的,正是李善长! 嗯,李祺的便宜老子,当朝太师,李善长! 毛骧啊! 李祺这是真的有些怕! 好在李景隆及时捅了捅他后腰,李祺这才惊醒了过来。 “见过毛指挥使!” “不知这是……” 李祺指了指眼前的飞鱼服和绣春刀! 毛骧咧嘴笑道:“奉陛下之命,征调韩国公世子李祺为锦衣卫正千户!” “祺世子,以后大家就是自家兄弟了,这飞鱼服和绣春刀,还请收下!” 锦衣卫,正千户! 李祺短暂惊愕后,立刻躬身接过飞鱼服与绣春刀。 他之所以向老朱同志提议组建锦衣卫,就是为了此刻,混进锦衣卫。 毕竟明初四大案中,除了“空印案”和“郭桓案”外,“胡惟庸案”与“蓝玉案”可都是锦衣卫一手主导的好戏。 而李善长之死,正是受到“胡惟庸案”的牵连。 李祺若是进入了锦衣卫,就可时刻关注老朱同志的动向,一旦发现不对劲,还能想办法规避风险! 老朱也很上道,直接就给了他一个正千户,这可是实打实的权差! 李祺脸上笑容不减,毛骧也是笑着点了点头。 “行了,那赶紧换上,咱们去办事吧!” “办事?”李祺一愣,“办什么事儿?” 毛骧微微一笑。 “一事不烦二主!” “到了你就知道了!” 话音一落,就要拉着李祺走。 结果李祺却停下了脚步,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缇帅,我有一个要求!” “缇帅?这是什么?” 毛骧满脸狐疑地追问道。 李祺一愣,随后讪笑着解释道:“锦衣卫掌刑狱侦查、缉捕盗贼、捉拿奸党、监察百官,自然应当有锦衣缇骑,随时听候差遣!” “那么统领锦衣缇骑之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自然当尊称一声‘缇帅’!” 毛骧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李祺,随后忍不住点了点头。 “陛下说的不错,你这小子果真是个妙人!” “说说吧,你有什么要求?只要别太过分,我这个缇帅都会考虑!” “简单,请缇帅把我这兄弟也招进锦衣卫!”李祺指了指旁边满脸懵逼的李景隆。 毛骧听到这话,随即眉头一皱。 李景隆可是曹国公李文忠的独子,身份特殊地位尊崇,还真是个麻烦的事情! 不过毛骧转念想到,锦衣卫初立,很多地方都要仰仗李祺这小子,指望他为锦衣卫建言献策呢,所以也捏着鼻子答应了。 大不了事后给皇帝陛下汇报一下,不行再寻个名头革除就是了。 “给个百户吧,隶属于你麾下,你自己看着吧!” 听到这话,李祺还没吭声,李景隆却不乐意了。 “凭啥啊?” “我也是国公世子!” “凭啥他是正千户,我就是个百户啊?” “你这是不公平待遇,你这是……” 李祺气急败坏地给了这厮一脚,然后捂住了他的狗嘴。 “咳咳,缇帅勿怪,这孩子脑子不太好使!” 毛骧没好气地瞪了李景隆一眼,然后径直带着他们离开了西郊大营。 一路策马疾驰,在京城中同样如此。 天子亲军,威风若斯! 很快一行人抵达了镇抚司衙门。 看着这个处于城西僻静角落的镇抚司,李祺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谁都不会想到,在不久之后的将来,这个稍显穷酸破落的谍报机构,将会威震整个大明,成为百官闻之色变的恐怖存在! 进了镇抚司,只见一个儒生打扮的老者正在那里破口大骂,拇指齐根断掉,显然是被斩断的。 见到此人,李祺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不愿入仕断指明志的夏伯启嘛! “小子,看你的了!” 毛骧环抱双手,笑呵呵地出言道。 “陛下交代了,得全须全尾的,不能打不能伤,所以我也没办法!” 李祺也笑了,直接上前就一脚将夏伯启给踹翻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一脚,直接震懵了所有人。 紧接着李祺又是一脚直接踩在了夏伯启脸上。 “来人,将这老货扒光了衣服,吊在青楼门口!” “给脸不要脸的老东西,真以为自己是盘菜了啊?” “让你做官你不做,那就去做个笑柄吧!” 众人:“!!!” 第21章 贱人!胡元文人骨子里的奴性! 夏伯启气得浑身颤抖。 他好歹也是知名大儒,何时被人这般羞辱过。 “杀了老夫!” “尔等酷吏有本事就杀了老夫!” “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致社稷丘墟,苍生涂炭……” 夏伯启嘶声高呼,竟然喊出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语。 毛骧瞬间怒不可遏,道:“堵住他的狗嘴!” 李祺却是笑着摆了摆手,阻止了准备上前的锦衣力士。 “啧啧,真是有意思啊!” “怎么还有你这种胡元走狗?” 胡元走狗! 听到这话,夏伯启脸色微变,恶狠狠地盯着李祺。 “按理来说,胡元蛮夷对你们这些文人士绅可并不友好。” “终胡元一朝,也只举行了十六次科举大考,高中进士者不过一千一百三十九人,这根本就满足不了你们这些士绅士大夫的需求!” 十六次科考! 一千一百三十九个进士! 这对一个王朝而言无疑是极低的数字! 比如宋朝科举,三百余年,共举行了一百一十八榜科举考试,文武两科登科约十一万人,是唐、五代登科总人数的十倍之多,进士人数更是胡元王朝的一百倍! 在整个元朝时代,读书人的政治地位和社会地位是不高的,因为统治者蒙古人本来就是靠武力得天下的,潜意识里对文化人是看不起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在这种前提之下,为何夏伯启等人还是对这胡元朝廷恋恋不忘,还是要以“胡元遗民”自居呢? 李祺冷笑着开口道:“所以,你为什么要坚定不移地做个胡元走狗呢?还是说你骨子里就是这么贱?胡元对你越轻视贬低,你们这些文人就觉得越是舒服?” “怎么?骨子里的奴性贱种跑出来了吗?非要给胡元做狗!” 嘶…… 听到李祺这些恶毒的话语,别说夏伯启这个当事人了,就连一旁的毛骧和李景隆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李祺骂人的本事,真是让人侧目啊! 骂得有理有据! 骂得恶毒无比! 眼见夏伯启被气得浑身发抖,毛骧忍不住向李祺竖起了大拇指。 这小子真他娘地是个人才! 可是还没有结束! 李祺移开了脚,然后蹲下看着夏伯启。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呢?让你们这些贱人对胡元蛮夷恋恋不忘?” “别说什么狗屁忠君爱国,胡元蛮夷窃取中原致使神州陆沉九州膻腥,但凡你们这些文人还有点良心,都应该保持操守与之敌对,而不是做什么胡元走狗!” 什么狗屁忠君爱国,那不过是文人给自己脸上帖的遮羞布罢了。 他们真正对胡元蛮夷恋恋不忘,自然还是因为利益! 李景隆快速进入角色,道:“那究竟是为什么呢?难道这些文人天生就这么贱吗?” “那倒不是,是因为利益!” 李祺满脸戏谑地看着夏伯启,眼神很是冰冷。 “科举最大的好处是什么?” “做官?”毛骧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自然不是做官,有些人考取功名之后并不出仕,只在家中悠然山林,过神仙般的日子,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儿视功名利禄如尘土的感觉,就比如眼前这个贱人?” “难道不是吗?”李景隆很有当捧哏的天赋。 “当然不是,悠然山林听起来很美好,可是他吃什么穿什么?” “也许是人家家里有钱呢?”毛骧也很快进入了角色。 李祺摇了摇头,“有钱?他们的钱从哪里来的?总不能是经商所得吧,商人子弟可是没有科举的资格。” “那是为什么啊,十年寒窗就是为了考着玩吗?”李景隆更是疑惑不解,他自幼锦衣玉食,对这些事情没什么了解。 “很简单,是因为历朝历代朝廷针对读书人的优待政策,给了他们任性享受的特权!” 李祺一语道破天机。 “事实上,自前宋开始,地方上就有许多‘士大夫’阶层,他们拥有着大量的田地田产,掌控底层百姓的生死与舆论大权,而前宋皇室都是一些软骨头,竟选择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最终结果就是士大夫愈发肆无忌惮,掌控了朝堂话语权之后就开始争权夺利、党同伐异、排斥异己,致使前宋朝政愈发混乱国力愈发衰微,耗空了前宋王朝最后一丝气数,最终大好河山落入蒙古蛮夷手中。” “而蒙古蛮夷比起前宋就要简单直白得多,他们清楚想要坐稳中原江山还是得依靠这些士绅缙绅,所以蒙元朝廷直接采用‘包税制’,只要这些地方士大夫按时给官府缴纳一定钱粮,他们也不会多问一句,压根就不管底层百姓的死活,这就让士大夫更加疯狂地兼并田地,更加肆无忌惮地压榨百姓,最终引得天怒人怨,一朝国祚不足百年!” 李祺越说越激动,夏伯启越听越恼怒! “可他们这些士绅乡绅士大夫呢?王朝更迭与他们毫无关系,他们摇身一变就成了我大明的忠臣,而且分布各地乡野无所不在,好像他们才是田地真正的主人!” “然后我大明立国,不像胡元那般采用包税制,这些士绅乡绅利益就会受损,朝廷想要从他们手中夺回田地重新分发给平民百姓,无异于是在割他们的肉要他们的命,正因为如此这些士绅乡绅才会反抗我大明,才不愿意入仕为官!” 话说到这儿,众人也算是听明白了。 哪有什么志趣高洁的隐士,都是些仗着朝廷优待却不事生产的蛀虫米虫! “你夏伯启故意断指明志,表明了不肯入仕为明臣的心意。” “而后被皇帝陛下当成典型抓来京师,却依旧不肯屈服,上奏怒骂皇帝陛下,又故意诽谤君上辱骂朝廷,看似好像真是什么忠贞不屈的高洁隐士,实际上只是为了维护你们士绅乡绅的利益!” 李祺也有些烦了,懒得再跟这种货色多浪费时间。 “夏伯启,你想以死明志,讪君卖直,自己落得贤名,皇上落个骂名,这可没有如此简单!” “本官会上奏皇帝陛下,将你九族流放至蛮荒之地,继续去做你们的胡元走狗!”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夏伯启惊恐到了极点,急忙求饶道:“不……不要……老夫愿出仕……老夫……” “晚了!”李祺冷笑道,“给脸不要脸的老东西,真以为自己是盘菜!” “把你夏氏一族流放了,其他那些士绅乡绅就会老实了!” 李祺径直转身离去。 毛骧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有这个小子在,锦衣卫大事可期啊! 第22章 文试第一!毒士之名远扬! “真要这么做?” 朱元璋嘴角抽搐地看向李祺。 “夏氏九族都要流放出去吗?” “没给他们九族诛灭就算不错了!” 李祺笑呵呵地回答道。 “陛下,文人多不仕,根源还是在利益,或者说田地!” “朝廷初定百废待兴,陛下想要收回田地分发给百姓,那就势必会损害这些士绅乡绅的利益!” “只有采取强硬手段,把他们打痛了,他们才会老实听话,才不敢跟朝廷作对!” 一旁太子爷朱标听到这话,神情变得更加古怪了起来。 我听到了什么? 李祺在教父皇更强硬一些吗? 我可去你大爷的吧! 父皇难道还不够强硬吗? 他这刚猛执政重典治国早就让群臣叫苦不迭了啊! “咳咳,李祺啊,还是要辅以仁政的。” 朱标笑着开口道:“国朝初定,百废待兴,还是要想办法收拢士林之心。” 老朱同志也点了点头,“攻打天下,行军作战并非儒生所长,但是一旦到了天下太平之时,绥辑一方之众,这就是儒生的用武之地。” “只有马上取天下,没有马上治天下的道理,胡元朝廷就是最好的例子!” “陛下放心!”李祺随口答道:“文人骨子里都是一个贱,朝廷把他们收拾一顿,他们就会老实了!” “不过太子爷所言甚是,朝廷可在宣读夏伯启等人罪行将其流放时,同步昭告天下恢复科举,如此士子儒生一方面会对朝廷生出敬畏之心,另一方面也会因为科举恢复而欣喜,双管齐下,大局可定!” 科举一事,老朱早就在筹划了。 老朱是元末农民起义中产生的地主阶级政治家,他很懂得人才对夺取政权和巩固政权的重要意义,所以当年还在打仗的时候,就开始四处搜罗人才,更别提现在坐稳天下后,恢复科举也势在必行。 朱元璋认可地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一旁的赵永。 后者立刻会意,拿出一封圣旨扯着嗓子高喊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朕欲大治天下,因此奖掖文武贤才,方能定国安邦,使民无忧;韩国公子李祺,校阅奏对,作出国策,深得朕心,此谋国善言也;朕是非分明,岂有不赐之理?即令李祺为校阅头名,赐金腰带,擢为中书舍人,钦此。” 校阅头名! 中书舍人! 李祺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金腰带什么的,没啥大用处,除了拿出去装十三,就是一个摆件。 但不管是锦衣卫正千户,还是中书舍人,这可都是皇帝陛下器重信任的表现啊! 真是不容易啊! 前前后后折腾了这么久,他李祺总算是进了老朱的法眼! 赵永的脸上堆着笑意,将旨意交付给了李祺,又命人取了匣子,里头盛着金腰带,一并交给李祺。 李祺竟把圣旨用胳肢窝夹着,然后连忙揭开了盒子,想看看这金腰带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这一幕吓得赵永忙制止道:“不要揭,回家躲着慢慢·……” 可他这话显然迟了,盒子已被李祺揭开,只见金光闪闪的腰带绽放在大家的眼前。 李祺见状乐了,轻轻取了腰带。 可随即,他眼中浮出了疑惑之色。 不对啊! 虽然这腰带是金灿灿的,可拿在手里,李祺觉得重量有些不太对,这是金的? 李祺下意识地将那金灿灿的腰带头放到口里。 赵永顿时脸都变了:“别……别咬……” 可李祺却已咬了下去,若是纯金,金子较软,肯定要留下一颗牙印。 可李祺只觉得自己的牙齿咯了一下,疼得他龇牙,随后满脸不爽地看向了老朱同志。 “陛下,这不对吧?” “金腰带咋能是铜的呢?” 朱元璋:“???” 在场众人:“???” 啥? 啥意思? 你他娘滴真想要金子啊? 金不一直都是铜嘛,赐金三百就是给三百斤铜啊! 朱元璋强忍着心头火气,恶狠狠地瞪了李祺一眼。 “你个没文化的,让你多读书!” “金就是金,咋能用铜来掺假,咱大明这么穷的嘛……”李祺还在小声嘟囔。 朱标眼见老朱脸黑如锅底,立刻喝道:“李祺,休要在此胡言乱语,还不退出去!” 李祺这才回过神来,眼见老朱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立刻逃也似地溜了。 “这个混账兔崽子!” “真是气死朕了!” 朱元璋拍案而起,吹胡子瞪眼的。 朱标见状哭笑不得,只能试探性地为李祺圆场。 “父皇,此子性情倒是跳脱了些,不过难得他这份纯真,没有什么心机,不像太师那般……” 话说到这儿,太子爷也有些不理解。 太师李善长何等精明的人物,怎会培养出这么个儿子。 朱元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太子朱标。 “标儿,你觉得李祺怎么样?” 这就是在考校了。 朱标沉吟片刻,然后给出了评价。 “才华横溢!” “机敏过人!” “但行事狠辣不择手段!” “李祺此子就是天生的酷吏,可用却不可重用!” 后面这句话,朱标分明就是说给朱元璋听的。 可以用李祺,却不能重用李祺,绝不能让这种酷吏鹰犬执掌大权! 现在朝堂之上,酷吏杨宪已经是中书左丞相,执掌中书省大权,要是再来一个李祺,那文武百官只怕真要叫苦连天了! 朱元璋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他这个太子一切都很完美,唯一的问题就在于,受到儒学思想影响太重,对行事狠辣的酷吏异常厌恶,比如中书左丞相杨宪。 可朱元璋又不是什么文人儒生,他对于什么酷吏的说法一向嗤之以鼻。 对于老朱而言,酷吏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人是否有能力,能否担当重任,为他这个皇帝陛下解决难题! 反倒是那些满口道德仁义的文臣儒生,用起来远没有酷吏顺手! 而李祺无疑就是这样一个人选。 老朱随后看向了朱标,笑道:“李先生病倒,你代表朕亲自过去探望一番。” “如果病情严重,那就让太医院派遣太医为他好好诊治。” “如果不算严重,那就让李先生别想着偷懒,尽快回来当值!” 朱标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将此事放在了心里。 父皇这是对太师李善长生出疑心了吗? 但那可毕竟是李善长啊! 朱标有些忧心。 多事之秋啊! 第23章 史上第一太子爷 韩国公府。 李祺正和李善长交谈最近发生的事情。 至于皇帝陛下赏赐的金腰带,则是被李祺扔进了仓库,跟免死金牌作伴。 李善长听完李祺所说的这些事情,眉头也皱在了一起。 “儿呐,你行事如此毒辣不计后果,日后定然会沦为众矢之的!” “这历朝历代的酷吏,可都没有好下场啊!” 这历朝历代的酷吏,政绩大都相当突出,尤其是善于强化治安,一度都是皇帝宠信器重的臣子。 可问题在于,酷吏说白了就是皇帝的鹰犬,需要时可重用,不需要时则抛弃,沦为皇帝平息民愤的牺牲品。 李善长之所以看不起杨宪,就是杨宪酷吏的身份。 这种人或许可以烜赫一时,但注定长久不了,犹如跳梁小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遭到皇帝清算沦为牺牲品。 比如汉朝那些著名酷吏,如侯封、郅都、张汤、赵禹、宁成、义纵、减宣、杜周、周阳由、王温舒等等,全都没有一个善终之人! 而自己这个独子李祺,自从伤了脑袋之后,表现出来的行事风格,就与那些酷吏一般无二,甚至还要毒辣几分。 李善长不由为此感到忧心。 李祺却是一脸无所谓。 他又不是真想做个酷吏,给老朱当鹰犬。 只是迫于局势,展现一些自己的价值罢了。 只要李善长安然离去致仕退休,那么李祺就安心多了,完全可以继承爵位做个混吃等死的官二代。 “爹啊,这些都是小事。” “接下来这一步,才是紧要的事情。” “你突然病倒,皇帝陛下肯定会生出疑心,所以这装病也不能一直装下去,休息几天后还是要去上朝的,到时候你就像我说的那般,做个泥塑丞相就好了!” 李善长点了点头。 认清眼下局势之后,他也没了什么权势之心。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能如何? 到时候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追悔莫及! “还有一事,那就是爹接下来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上奏请求朝廷召回诚意伯刘基刘伯温!” “嗯,就以国朝初定,官员贪腐受贿不思进取,享乐奢靡之风大行其道,纪纲不立,法度不行,而御史台督促不力为名,需寻一位得力大臣提督御史台,非刘基刘伯温莫属!” 明初的政治格局是三权分立,中书总政事,都督掌军旅,御史掌纠察,御史台可以说是权势滔天的机要部门。 而现在御史台的一把手御史大夫,却是中山侯汤和这个皇帝心腹,泥腿子出身的武夫丘八,可想而知御史台能好到什么地方去。 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人士。 刘伯温刚正不阿,一身正气,为官的原则是“严而有惠爱”,能体恤民情,但不宽宥违法的行为;对于发奸摘伏,更是不避强权,堪称大明清流名士的鼻祖。 大明王朝立国之后,刘基因辅弼之功被授为开国翊运守正文臣、资善大夫、上护军,封诚意伯,御史中丞兼太史令。 结果没过多久,就因为李善长向老朱进谏谗言,加上老朱也因为刘伯温多次进言劝谏感到厌恶,对刘伯温也愈发不满,刘伯温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然后直接吵了老朱鱿鱼,辞官归乡。 因此当听到这话,李善长顿时一愣。 “我儿,为何要召刘伯温回朝?” 刘伯温可是和李善长一个级别的开国功臣。 那酷吏杨宪正是刘伯温的得意弟子,也是在刘伯温举荐下才得到皇帝朱元璋器重。 而李善长培养的政治继承人,自然就是胡惟庸了。 现在一听到李祺要把自己老对手弄回朝堂,李善长自然百般不乐意。 李祺正准备解释一番,然而正当这个时候,管家却神情焦急地赶了过来。 “国公爷,世子爷,太子殿下到访,并且带来了个老御医!” 听到这话,李善长和李祺父子二人对视了一眼,尽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诧异惊容。 皇帝陛下果真还是对李善长起了疑心啊! 李祺迅速提醒道:“爹,照我说的做,等会儿就跟太子爷提一下召刘伯温还朝一事!” 随后不等李善长拒绝,李祺就急匆匆地安置起了病房,然后这才赶去迎接太子殿下。 朱标表里如一,虽然等了一会儿,可也没有动怒,而是兴致勃勃地欣赏起了庭院中的景致,宛如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李祺到了后,远远地跪地行礼。 “臣李祺叩见太子殿下!” 朱标被声音惊醒,随即上前将李祺给扶了起来。 “无需多礼!” “听说太师病了,所以孤今日特意过来看看。” “劳殿下挂念,臣等罪该万死!”李祺再次开口,姿态放得很低。 朱标却是佯怒道:“你这家伙,在父皇面前都那般跳脱,怎么在孤面前反而老实安分了?” “太师不仅是父皇的先生,立国之后也时不时地前来大本堂教导孤和一众弟弟,所以也是孤的先生!” “你我何必如此多礼?” 大本堂! 这是朱元璋在宫中特设的学堂,贮藏各种古今图书,让诸名儒轮班为太子和一众皇子讲课,并挑选国子监学生国琦、王璞、张杰等十多个才俊青年伴读。 以李善长的身份,还是很有资格去大本堂授课的。 李祺也不装了,上前就勾住了太子爷的肩膀。 “标哥早说嘛,让我装半天正经,晚上咱们一起整点小酒?” 朱标:“???” 卧槽? 你他娘地管谁叫哥呢? 我只是让你别拘谨,不是让你不当人啊喂! 朱标人都麻了,被李祺拖着见到了李善长。 基于局势考虑,李善长这一次并没装的太严重,至少可以下地走路了。 “老臣见过太子殿下,还请殿下恕罪,未能远迎!” “先生说的这是什么话?”朱标佯怒道,“父皇听闻先生病重,早就想亲自过来看看了,只是国事繁忙,所以托孤前来拜访。” “劳陛下挂念,老臣罪该万死!”说着,李善长颤颤巍巍地就要跪倒在地上,被朱标及时给扶了起来。 “先生这是作甚?自家人何必如此多礼?” “父皇特意嘱咐过,先生安心静养即可,一切以身体为重!” “戴太医,快进来为先生诊治!” 随即一名中年医师快步入内,一板一眼地为李善长诊脉。 李祺倒是若有兴致地看向这位御医,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此人应该就是名医戴思恭,丹溪先生朱震亨的传人。 在这医疗器械落后的年代,结识一位神医,这可是关乎性命的大事。 “戴神医,要不先给我看看?” “我爹一把老骨头,反正没几天可以活了!” 众人:“???” 卧槽? 尼玛? 太孝了啊! 第24章 举荐刘伯温 戴思恭都被整不会了。 他行医这么多年,也算是见惯了人情冷暖。 可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大孝子,像李祺这样,公然宣言巴不得亲爹赶紧去死! 这他娘地未免也太“孝顺”了吧? 朱标满脸迷茫的看向李善长,后者摆出了生无可恋的姿态。 “逆子!滚出去!” “老夫就算是死,也要请求皇帝陛下废了你的世子大位……” 听到这话,李祺顿时急眼了。 “爹啊,你老糊涂了吧?” “你就我这么一个亲儿子,你不把爵位传给我传给谁?” “咋滴你在外面还有其他私生子啊?我就知道你个老色胚不安分……” “混账!”朱标终于忍不了,他深受的儒学教育,绝不允许有任何人对父母如此不敬如此无礼。 更何况大明以孝礼治天下,弘扬孝道这是朝廷一直推崇的国策! 结果堂堂开国元勋、当朝太师家里,却出了李祺这么个“大孝子”,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李祺,滚出去!” 太子爷发飙,李祺终于老实了。 不过他走出房门后,脸上却是露出了笑容。 得罪朱标并不可怕,因为朱标宽厚仁慈,不会因此而嫉恨李祺。 而彻底坐实李祺“大孝子”的身份,也有利于接下来李善长颓废堕落,然后慢慢淡化自己在朝堂之上的影响力,最后急流勇退抽身离去。 房间里面。 戴思恭还在诊治。 朱标则是忧心忡忡地看向李善长。 “先生,李祺这孩子究竟怎么回事?” “以往他不是老师木讷吗?为何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 李善长满脸痛心之色,随后也长叹了口气。 “殿下应该知晓,前些日子我儿与景隆世子,一起打了那杨宪之子杨德清吧?” 朱标神情一肃,沉声道:“此事孤略有耳闻,事实真相也确实如同景隆所说,李祺他们出手确实重了些,不过那杨德清却是更加混账,争风吃醋竟然动了杀心,将李祺从楼上推了下去……” 说实话,李善长不愧是李善长,朱元璋的第一谋士。 他没有忘记李祺的计划,不过选择了一个更合适的切入角度,那就是杨宪! 太子朱标宽厚仁慈,对酷吏一向抱有成见,而杨宪无疑就是当朝第一酷吏! 所以,朱标本能地就会偏向李祺与李景隆。 “就是如此了!”李善长满脸悲戚哀容,“祖宗保佑,我儿侥幸活了下来,但是他自从苏醒之后便性情大变,医师诊断后称可能是……伤到了脑子,患上了脑疾!” 听到这话,朱标满脸愕然,随即脸上也露出了痛惜神色。 原来如此! 难怪这李祺前后差别如此之大! 而且性情跳脱不尊礼法,竟是伤了脑子患上了脑疾! 可太师李善长就这么一个独子啊,他现在患上了脑疾,那可如何是好? 一想到这儿,朱标心中就忍不住动了真火! 杨德清此子,真是混账至极! 仰仗其父杨宪权势,嚣张跋扈,欺男霸女,妥妥无疑的纨绔子弟! “殿下,臣有一言,还请殿下代为转告陛下!” 李善长故作怅然的开口道:“据老臣所知,不只是这些官员子弟,还有勋贵子弟,甚至大量官员本人,都是骄奢淫逸,奢靡享乐之风日益横行!” “而御史台官员督促不力,甚至连这些官员自己都沉溺于酒色之中,需寻一位得力大臣提督御史台!” “现任御史大夫汤和武夫出身,不善文治,这也是御史台日益糜烂的真正原因!” 朱标听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杨德清一事就是最好的例子! 纪纲不立,法度不行! 这些勋贵子弟和官宦子弟才敢如此嚣张跋扈,为非作歹! 中山侯汤和的确是父皇心腹无疑,可是御史台这等台谏风宪之地,怎么可以交给一个武夫执掌? “那先生可有贤良举荐?”朱标满脸希冀地看向李善长。 李善长犹豫迟疑片刻,还是斩钉截铁地开口道:“非刘基刘伯温莫属!” 此话一出,饶是朱标都震惊了,满脸错愕地看着李善长。 整个大明朝野上下都知道,李善长与刘伯温可是政敌,水火不容的老对头。 先前刘伯温辞官归乡,也正是因为李善长向皇帝陛下指责刘伯温,致使刘伯温愤然辞官。 这怎么……李善长还突然转性了? “殿下,老夫时日无多了!” 李善长突然开口,一句话吓得朱标豁然起身。 “经过我儿一事,老夫也彻底失去了精气神,只希望能再为国朝做些事情!” “御史台一定要重振,非刘伯温不可,想来陛下也明白这个道理。” “这是老臣举荐刘基的奏章,请殿下送呈御前!” 朱标怔怔地看着李善长,眼眶都有些湿润。 他郑重地接过奏章,然后恭恭敬敬地向李善长行了一礼。 “先生放心,孤一定会极力促成此事!” “另,请先生安心休养,李祺的脑疾,孤也一定会想办法!” “老臣多谢殿下!”李善长感激涕零地起身,就要再次跪地谢恩。 朱标急忙扶住了他,又是好一阵温声安抚,这才黯然离去。 走出房间,只见李祺正在勾着戴思恭的肩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见此情形,朱标下意识地走上前去,想要教育李祺一番,可是转念想起李祺脑疾的事情,他又不由一阵黯然。 李祺注意到了朱标,立刻放过了神情痛苦的戴思恭,上前一把勾住了朱标肩膀。 “标哥,别走啊!” “晚上咱们一起整点小酒啊!” 朱标看向李祺欲言又止,随后重重地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再当着先生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语,听见了没有?” “戴太医就在国公府暂住一段时日,给你们父子诊治,调养身体!” 李祺闻言一愣,随后满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啥意思?” “我没病啊标哥!” 朱标满脸都是怜悯之色,然后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对,没病,不是你的错!” “好好听戴太医的话,不能讳疾忌医!” 话音一落,朱标就径直转身离去了。 李祺看着太子爷的背影,满脸茫然之色。 “不是标哥我真没病啊!” 朱标脚步一顿,然后加快了脚步。 戴思恭满脸懵逼地愣在原地,看了眼“大孝子”李祺,不由痛苦地以手扶额。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啊! 第25章 你全家才有脑疾! 乾清宫里面。 朱元璋满脸惊容。 “你是说,李先生主动请求召刘伯温还朝?” 朱标满脸坚定之色,沉声道:“父皇,正是如此!” “太师有感于官员骄奢淫逸,奢靡享乐之风日益横行,纪纲不立,法度不行,人心涣散,因此请求急召诚意伯刘基还朝,整饬御史台,纠劾百司,辩明冤枉,提督各道!” 说着,朱标将李善长的亲笔奏章递给了朱元璋。 老朱急忙接过一看,随后陷入了沉思当中。 太子爷对此浑然没有察觉,依旧自顾自地开口。 “父皇,国朝初定,中书总政事,都督掌军旅,御史掌纠察,台察之任尤清要!” “可是官员狎妓饮宴,云集于妓院舞楼,寻欢作乐,骄奢淫逸,蔚为壮观,甚至不乏有御史台官员!” “世风日下,泥沙俱起,清朗的秦淮河上,昏天黑地,狎妓之声不绝于耳,良家妇女不敢上街,闺阁之女关窗闭户,良善小民受此诱惑,竟也自甘堕落举债买欢,闹得是妻离子散、鸡飞狗跳……” 眼见老朱脸色有些阴沉,朱标急忙就此打住。 “父皇,必须要召回诚意伯,整饬御史台!” 说起来,现在这骄奢淫逸之风盛行,其实老朱也要负很大的责任。 大明立国以后,朱元璋改教坊为教坊司,司中专门收纳政治案犯,战争俘虏的家小,以及遭到连坐之罪的女子。 这帮年轻的女眷到了教坊司,会统一由坊中的教习姑姑传授技艺,有些学丝竹,有些学管弦,有些学抚琴,虽然技艺各不相同,但她们的命运却大致相仿,那就是学会本领,就会被朝廷编入乐籍,送入由教坊司开设的官办妓院中,沦为妓女,专门供商贾娱乐,作为朝廷的一项稳定收入。 所以在南京城聚宝门外,就林林总总的开设了十数家官办的妓院,这些妓院的名字在如今的史书中仍有记载,如:飞烟,香粉,柳浓,梅妍,可谓极尽浓艳之名词,坊间更有称谓,管这一带叫做“花月春江十四楼”。 不到二十里秦淮河,竟然就有十四座官办妓院,在当时,这一带可以说是南京人间烟火最为繁盛之地,两岸皆为彩楼河房,一到晚上,便有数不清的华灯映在河面之上,一片星河灿烂。 虽然朝廷在《大明律》中有明确规定,凡大明官员,上到六部尚书,下到官府捕吏,均不可嫖宿娼妓,如果官员嫖娼被抓,要处以廷杖六十的刑罚,可问题在于但凡能考取功名,成为朝臣的,多半都是读书人,而读书人往往又在天性上士子风流,最好附庸风雅,也最喜欢流连这些烟花柳巷之地。 所以就算朝廷的禁令一经发布,不断重申,三番五次的强调,可大明官员们却往往视之不见,只要一下朝,必然成群结队地去狎妓饮宴,他们云集于妓院舞楼,寻欢作乐,蔚为壮观。 现在经过李善长这么一提,朱标也意识到机会到了,所以立刻请求以整饬御史台的名义,召回诚意伯刘伯温。 因为刘伯温为人刚生不阿并且能力突出,御史台只有在这等名士执掌之下,才能够真正发挥台察之任! 朱元璋听后眼神发冷,最后还是做出了决断。 “那就召刘伯温回朝,即刻动身回朝!” 朱标听后心中一喜,随即笑呵呵地躬身行礼。 “父皇英明!” “行了,你这浑小子,就知道跟咱叫板!” 朱元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随后追问道:“李先生病情如何?” “戴太医检查过了,昏迷和吐血都是气急攻心所致,加上太师年纪大了,所以身子骨本就虚弱,经过这么一折腾,估计……” 朱标神情黯然,叹了口气。 “李祺最近的反常表现,其实是因为得了脑疾!” “他被那杨德清从二楼推下去后虽然侥幸保全了性命,但是却伤到了脑袋,所以行事才会如此跳脱略显疯癫,正是患上了脑疾!” “什么?”朱元璋大惊失色,“李祺患上了脑疾?” “父皇!杨德清必须要严惩!” 朱标抓住机会恨声道:“年纪轻轻却如此嚣张跋扈,而且出手狠辣,浑然未将国朝律令放在眼中,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子民受其毒害,若是再不严惩……” “够了!”朱元璋不耐烦地低喝道。 “此事不用你操心,自己出去吧!” 可朱标仍旧有些不甘心,忍不住急声道:“父皇,您为何非要如此纵容杨宪那个酷吏呢?难道我泱泱大明,就非这个酷吏不可吗……” “出去!” 朱元璋脸色铁青,愤怒喝道。 见此情形,朱标只能愤然拂袖离去! 他想不明白为何父皇要如此纵容那杨宪! 可想不明白归想不明白,只要将诚意伯召回朝廷,那就有人收拾这个杨宪! 要知道,刘伯温可是杨宪的恩师啊! 与此同时,韩国公府。 李景隆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结果看清院子里的的场景后,却是直接愣在了原地。 李善长和李祺父子让人搬来了两张躺椅,父子二人就这般瘫在躺椅上面闭目养神。 躺椅旁有矮桌,矮桌上摆了几样零嘴儿,果干肉铺啥的。 只见李祺正像条咸鱼一样,躺在躺椅上面艰难地侧着身子,伸手去够桌上的零嘴儿。 嗯,懒得像条蛆虫! 李景隆无语了,上前将矮桌推了过去。 李祺这才拿到了葡萄酿,一口进度顿时美滋滋。 “唔……舒坦!” 随后李祺将葡萄酿递给了李善长。 在李景隆惊掉下巴的注视之中,李善长也浑然不顾及地接过来痛饮了一口。 “唔……果真舒坦!” 李景隆:“???” 卧槽? 怎么回事啊? 不是说李祺摔出脑疾了吗? 怎么现在连李太师都不正常了啊? “咳咳,祺哥儿,你这是……?” 李祺懒得解释,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命人又抬过来了一张躺椅,然后示意李景隆躺下享受享受。 李景隆却是眼眶通红,随即发出了一声悲呼。 “祺哥儿?!” “你真患上脑疾了啊?” “这可怎么办啊?年纪轻轻就患上了脑疾……” 李祺:“???” 脑疾? 脑残? 脑瘫? 卧槽尼玛! 你才患上了脑疾! 你全家都患上了脑疾! 李祺愤怒地起身,然后冲进了厨房,片刻之后拿着菜刀冲了出来,直接架在了李景隆脖子上面。 “是哪个混账王八蛋在外面传本公子的谣言?” “是……太子爷……” “……” 哦,那没事儿了。 李祺讪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一把扔掉了菜刀,继续躺了下去。 这辈子,做条混吃等死的咸鱼,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26章 刘伯温还朝 李景隆很快就不耐烦了。 因为李祺现在的生活方式太枯燥了。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让人搬了三把躺椅,躺在院子里闭目养神。 躺椅旁有矮桌,矮桌上摆了茶水几样零嘴儿,果干肉铺啥的,这次李祺学了乖,矮桌离躺椅很近,伸手可拿到。 李祺和李善长一直在闭目假寐,李景隆却啰嗦个不停,从国家大事说到鸡毛蒜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甚至还聊到了春江十四楼里面哪个花魁的馒头最软…… 李祺始终闭着眼,脸颊却一阵阵抽搐。 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李景隆竟然还是个话痨。 这货太啰嗦,太不安静了,好想把袜子脱下来,塞进他的嘴里。 然后给他来个亚洲式捆绑,倒吊在国公府门外,严厉告诫过路的君子与亲朋,胆敢打扰李家父子静心养病的清静生活,便是这个下场。 说着说着,眼见李祺始终不搭理自己,李景隆也识趣地闭上了狗嘴。 他躺在李祺左侧的躺椅上晒太阳,静静地享受着这片刻安宁。 随即李景隆不由开始反思,自己平时是如何度日的? 邀朋呼友,终日饮宴买醉,狎妓耍钱,醉后摇摇晃晃回府倒头就睡,第二天再重复这样的日子……李景隆一直以为,这才是勋贵子弟的正常生活。 可今日此时,李景隆却难得地沐浴在阳光下,四周寂然安宁,一切都显得那么恬然宁静。 桌上有酒酿,有零嘴,端碗浅酌一口,细细体味酸酸甜甜入口的味道,再取一口零食嚼几口,惬意而自然。 享受在阳光下的微醺感觉,欲寐而未寐,头脑却无比清醒且满足。 这种突如其来的充实,瞬间填补了以往浮华不实的空虚。 李景隆心中漾起一股莫名的感觉,至少,他不反感此刻的宁静。 然而,宁静总是容易被打破。 三人晒太阳的地方正是李府后院偏厅外,李景隆也不是外人,或者说李祺没把他当人。 三人正在沐浴阳光,享受废物生活时,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睁眼一看,府里管家神色匆匆,来到了近前。 “国公爷,世子爷,有客人来了!” “客人?”李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他滚!” “就说我和我爹正在养病,让他们滚得越远越好!” 什么狗屁客人! 咋这么没有眼力见儿呢! 管家一脸难色,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世子爷,来人是诚意伯!” “诚意伯?什么狗屁伯爵,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李祺骂骂咧咧地,平白被人搅扰了好心情。 结果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善长一巴掌拍在了脑门上面。 “刘伯温来了!” 嘶…… 诚意伯! 刘伯温! “还有太子殿下陪同!” 李祺顿时换上了笑容。 “赶紧,开中门,迎贵客!” 片刻之后,李善长父子二人来到了大堂。 入目只见,一个精神矍铄、两鬓斑白的老人正端坐在那里,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子书卷气。 刘伯温啊! 民间传闻这可是堪比诸葛亮一样的传奇人物! 他辅佐朱元璋完成统一大业,建立大明王朝,被后人称为\"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伟人! 民间广泛流传着“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前朝军师诸葛亮,后朝军师刘伯温”的说法。 但更让人感兴趣的,还是那些关于刘伯温的秘闻传说! 比如,刘伯温是“斩龙狂人”,奉太祖朱元璋之命,踏遍天下,寻觅灵气聚集之地,并斩断了九十九处龙脉,以助大明根基稳固千秋万代! 现在,刘伯温就坐在李祺面前,而且还是有血有肉的那种! 李祺瞬间就兴奋了,直接上前一把抓住了刘伯温的双手,满脸热切地看着他。 “先生啊!” “小子终于见到您了!” “小子愿拜入先生门下,终生做先生门下走狗!” 众人:“???” 刘伯温:“???” 卧槽? 这家伙真患上脑疾了? 刘伯温满脸茫然地看向身旁的太子朱标,后者嘴角有些抽搐,随后狠狠瞪了李祺一眼。 “咳咳,先生见谅,这是犯病了,犯病了!” 听到这话,刘伯温满脸怜悯地看了李祺一眼,随后又看向了李善长。 可惜傲娇的李太师直接冷哼一声,转过了头去。 刘伯温见状哑然失笑,不过眼神里面更多的还是怜悯。 起初他接到圣旨的时候,还觉得不可思议。 李善长这心胸狭窄的老东西,竟然还会向皇帝陛下提议起用他刘伯温,这简直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可是当刘伯温得知,李善长独子被杨宪之子杨德清打成脑疾后,原本还有些犹豫要不要重新入朝的刘伯温,却是立刻接旨然后动身赶来了京师。 不为其他,只为杨宪! 因为,杨宪曾是他刘伯温的得意弟子,也正是刘伯温的举荐,杨宪才能得到皇帝朱元璋的器重信任,一路青云直上飞黄腾达,甚至现在都进入中书省贵为左丞相了! 刘伯温自问观人无误,可是当杨宪逐渐展露出酷吏本性之后,当杨宪为了飞黄腾达不择手段的时候,他才终于明白自己竟然看走眼了! 这杨宪表面上温文尔雅,实际上却暗藏一副酷吏心肠! 当初刘伯温之所以辞官归乡,此事也有极大的原因! 而他离京的时候,皇帝朱元璋曾问过刘伯温,何人可以为相。 老朱想任命杨宪为丞相,杨宪平日待刘基很好,始终以师礼奉之,可刘基仍极力反对,说:“杨宪具备当丞相的才能,却没有做丞相的气量。为相之人,须保持像水一样平静的心情,将义理作为权衡事情的标准,而不能搀杂自己的主观意见,杨宪就做不到。” 然后老朱又问汪广洋如何,刘基回答:“他的气量比杨宪更狭窄。” 老朱接着问胡惟庸,刘基又回答道:“丞相好比驾车的马,我担心他会将马车弄翻。” 最后老朱于是说道:“我的丞相,确实只有先生你最合适了。”刘基谢绝说:“我太疾恶如仇了,又不耐烦处理繁杂事务,如果勉强承担这一重任,恐怕要辜负皇上委托。天下何患无才,只要皇上留心物色就是了。这几个人确实不适合担任丞相之职。” 然后刘伯温就炒了老朱鱿鱼,辞官归乡了。 结果老朱不听劝告,还是让杨宪做了左丞相,结果就是杨宪刚有了实权就忘乎所以,直接把矛头对准了仇人李善长,在中书省,杨宪整日与李善长、胡惟庸明争暗斗,将大明朝政搅得乌烟瘴气,乱七八糟! 李祺却是知道。 刘伯温一回京,那杨宪这个酷吏,就离死不远了。 第27章 给杨宪掘墓! b1杨宪此刻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因为他的恩师刘伯温回京,再次出任御史台的御史大夫。 杨宪立刻携带厚礼上门拜访,他本以为念在以往的旧情上面,刘伯温会对他以礼相待,然后结果却是他连人家府门都没能进去,直接被挡在了门外! 一想到这儿,杨宪就恨得咬牙切齿! 刘伯温,你凭什么? 正当这个时候,杨宪笼络的党羽纷纷到来。 早在大明还没立国之前,杨宪就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政治明星”,更别提他现在贵为中书左丞相执掌中书省,很多人因此巴结杨宪,甘愿为其羽翼。 这批人大多出身浙东,因为刘伯温和杨宪同属于浙东人,朱元璋建立大明王朝后,朝堂之上最大的两个派系是淮西党和浙东党。 淮西党都是朱元璋的老乡,以李善长为首,胡惟庸为次。 而浙东党以刘伯温为首,以杨宪为次。 淮西党官员势力最为强大,遍布六部百司,但也因此遭到了老朱的忌惮与猜疑,这才给了浙东党崛起的契机。 浙东党的根基之地,就在于御史台,执掌风谏台宪。 这是因为当年御史台处初立之时,第一任御史大夫正是刘伯温! 比起显赫的淮西集团,后来者浙东集团就差得远了,可浙东集团偏偏又由朝廷的一众言官组成,上至天子的家庭琐事,下至朝臣的人品才干,都是这些言官可以随意谈论的。 在刘伯温致仕归乡,杨宪炙手可热后,杨宪指使麾下党羽疯狂弹劾淮西党官员,给李善长、胡惟庸等人制造了大量麻烦,风头一时无两! 可是现在,初代党魁刘伯温回来了,这些御史言官却是坐不住了,立刻赶来向杨宪求教。 原因很简单,浙东党的两位党魁,脾气秉性可谓是天差地别。 杨宪为人刻薄,贪慕权势,但极有城府,喜怒不形于色,也愿意结党营私,稳固自身权势。 而刘伯温却刚正不阿,毫无私心,一心为国为民,连别说犯事的淮西党了,连“自己人”浙东党要是犯了事落到刘伯温手中,这位名士都会毫不手软地严惩! 正因为如此,浙东党无疑更喜欢杨宪这位二代党魁! 可是刘伯温偏偏又被皇帝陛下重新起用了! 御史刘炳忧心忡忡地开口道:“相爷,现在该如何是好啊?” “我们暗地里做的这些事情,根本就经不起查啊!” “万一刘大人动真格的,那麻烦就大了!” 杨宪手中把玩着茶盏,淡淡地瞪了这厮一眼。 他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否则今日也不会厚着脸皮亲自去求见刘伯温了。 可是谁曾想到,该死的刘伯温,竟然直接将他这个当朝宰相拒之门外! “慌什么?” “御史台全是我们的人!” “告诉他们,刘伯温是刘伯温,我杨宪是杨宪!” “他们要是还想过以前那种苦哈哈的日子,那就掉头去追随刘伯温吧,事后可千万别后悔!” 听到这话,饶是刘炳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杨宪可是出了名的酷吏,心狠手辣,睚眦必报,而且他比刘伯温可年轻多了啊! 对于政客而言,年轻有为就是最大的资本,天知道刘伯温什么时候又会致仕,所以傻子都知道这回得站队杨宪! “相爷放心,我等明白了!” 刘炳匆匆离去前去传讯。 杨宪看着他的背影,眼中不断有寒光闪烁。 “刘伯温!” 与此同时,韩国公府。 李祺三人又躺了回去,继续当扭曲的蛆虫。 李善长此刻余怒未消,他一见到刘伯温那张忧国忧民的脸,就觉得倒胃口! 事实上,李善长和刘伯温本身没什么矛盾,无非就是政见不合。 可李善长最看不惯刘伯温的地方,就是这个人太过刚正无私了,成天一副忧国忧民为国尽忠的模样,显得其他朝臣都是些自私自利的贪官污吏一样! 大明立国以后,淮西勋贵开始娇纵不法,皇帝朱元璋深感淮西帮尾大不掉,于是任命刘伯温为御史中丞,专门负责弹劾朝中大员的不法之事。 这刘伯温为人刚正,不畏淮西帮势力,因此被弹劾受罚的淮西勋贵,对他可谓是恨之入骨。 当年刘伯温抓住了为非作歹的淮西老人李彬想要斩首示众,李善长以中书左丞相之尊,三次求见刘伯温,希望他看在李彬的功劳、皇帝陛下的面子上,免除斩首刑罚,可处罚,但罪不至死。 然而刘伯温执法如山,根本不予理会,再加上背后有太子朱标撑腰,所以直接把李彬给砍了,因为此事不止李善长这位开国太师,整个淮西勋贵全都颜面扫地了。 所以李善长这才展开了疯狂反击,驱使淮西党羽疯狂弹劾攻讦刘伯温,说他是元朝旧臣,杀淮西功臣是蓄谋已久的,又说他欺君罔上结党营私,逼得刘伯温主动请辞,老朱也因为刘伯温杀了李彬这个亲信而不满,顺势就同意了。 今日李善长见了刘伯温之后,先前的不满也尽数爆发了出来。 他满脸不爽地看向李祺,埋怨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非要把这刘伯温给弄回朝堂!” “淮西勋贵可是对这刘伯温恨之入骨,现在我李善长却主动举荐刘伯温助他回朝,只怕会引起淮西勋贵不满啊!” 李祺没好气地瞪了李善长一眼,然后懒洋洋地开口道:“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其一,你自毁声誉威望,淮西党羽不会再依从于你,皇帝陛下也会打消忌惮之心!” “其二,刘伯温此次回朝就是奔着杨宪来的,不出所料的话,杨宪很快就要大难临头了,他们二人之间的争斗,也有利于我们蛰伏起来。” “其三,杨宪之所以会受到陛下器重信任,无非是陛下想要制衡淮西勋贵、制衡功勋集团,他之所以能进中书省,其实就是皇帝陛下安插进去的一颗钉子,可是咱们这位中书左丞相好像有些飘了,一旦刘伯温将其罪证上呈给皇帝陛下,那这杨宪……必死无疑!” 说完这些话,李祺就不再吭声了,闭目假寐。 可是一旁的李善长和李景隆却是惊得头皮发麻! 这小子,故意将刘伯温弄回来,竟是为了送杨宪上路! 嘶…… 算计当朝丞相! 而且还是顺手而为之! 这个家伙,真是越来越毒辣疯狂了啊! 第28章 随手一步闲棋 B\f半月咸鱼生活,李祺门都没出过。 直到今日,毛骧终于忍不住了,彬彬有礼地登门拜访,李祺和李景隆这两个懒货才被揪了出来。 当毛骧见到这两个家伙瘫在躺椅上面当蛆虫时,恨不得直接拔刀砍了他们二人! 好在李太师也躺在旁边,所以毛缇帅这才强忍着心中怒火,先向李太师打了声招呼后,这才一左一右地拎着两条蛆虫离开了韩国公府。 “老大,这是干啥呀?” 李祺颇为不满,安逸躺平的咸鱼日子就这么结束了。 偏偏来人还是毛骧,这个李善长和胡惟庸的掘墓人,李祺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毛骧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还是夏伯启的事情!” “这老家伙以死相逼,非要见你一面,否则就当场自尽!” 李祺闻言无语地摇了摇头。 “那就让他去死呗!” “一条胡元走狗,死了也就死了!” “不一样!”毛骧叹了口气,“朝廷已经按照你的计策昭告天下了,夏伯启讪君卖直,举族流放蛮荒之地,树立成了典型!” “他要是死在了京师或者说大明,那这典型的影响力,可就变淡了不少!” 李祺听后这才反应了过来。 换句话说,夏伯启也正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敢提出要求! 不过李大少也很好奇,这个老腐儒为什么要见自己,又有什么要求可谈呢? 很快他再次在镇抚司衙门见到了夏伯启,相比于上一次,这一次夏大儒可就是凄惨多了。 蓬头垢面,神情麻木,好像被十几个孔武有力的大汉轮流爱护过一样。 一见到李祺,夏伯启眼中就绽放出了道道精光。 “老夫只和这个小畜生谈话!” 李祺:“???” 卧槽? 小畜生? 你他娘地跟谁俩呢? “来人,给本千户撕烂他的狗嘴!” “……” 毛骧终究才是老大,所以他直接挥了挥手,带着众人离开了,留下李祺独自面对夏伯启。 夏伯启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李祺,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他恨不得将这个小畜生给碎尸万段! 李祺有些不耐烦了,没好气地追问道:“你想提什么要求?赶紧说,别耽搁本大少的时间!” 夏伯启一下子软了下来,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开口道:“老夫可以随你们怎么处置,甚至老夫也可以入仕为官,可否放过老夫的家人族人,别将他们流放到蛮荒之地?” 士绅缙绅的根基命脉,就在于读书人的功名特权! 没有了这功名特权,他们就没办法兼并田地,也就没了收入来源。 流放到了蛮荒之地,还谈什么功名特权? 那些蛮夷谁还会惯着他们? 这就是李祺毒计的狠辣之处! 而且华夏子民安土重迁,若非必要绝对不会愿意离开故土,更别提还是被流放去蛮荒之地了! 他夏伯启将会成为整个夏氏一族的罪人! 听到这话,李祺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他娘地是不是老糊涂了啊?” “先前让你做官你还断指明志,现在要给你流放了你倒是知道求饶了,早干嘛去了?” “我可告诉你,尽快死了这条心吧,朝廷都昭告天下了,哪里还有你后悔的余地?老老实实地滚去海外做你的胡元走狗吧!” 真是可笑! 还想着做官? 你以为大明朝的官儿真是大白菜啊? 话音一落,李祺转身就想离开。 身后却传来了夏伯启的声音。 “那老夫能否自己挑选去的地方?” “你若还不同意,老夫现在就一头撞死,让你全部盘算尽数落空!” 李祺闻言脚步一顿,随后眼中闪过了一道精光。 “倒也不是不可以!” 随后李祺转过身来,笑眯眯地看向夏伯启。 “那咱们计划一下啦!” 半个时辰后,李祺勾着夏伯启的肩膀走了出来,二人相谈甚欢,甚至大有一副相见恨晚的架势。 这一幕直接看傻了毛骧和李景隆。 不是,这他娘地什么情况? 二人对视了一眼,全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茫然。 随后李祺向毛骧眨了眨眼睛,笑道:“事情解决了,夏老头是个明事理的人,他不但会配合朝廷敲打天下士绅,而且还会前往海外蛮荒之地为我大明开疆拓土,准确来说的话,夏老头与他的族人,应该算是我大明在编人员!” 毛骧:“???” 李景隆:“???” 卧槽?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夏伯启会这么老实? 不过碍于当事人就在面前,毛骧和李景隆也不好多问,直接安排人手将其游街示众送回故土,然后举族流放。 等送走夏伯启后,毛骧忍不住追问道:“李祺啊,究竟怎么回事?你到底与他达成了什么交易?” “简单,我们的人负责护送他们一家去海外蛮荒之地,然后他们在那里经营发展,等到我大明开疆拓土到了那里,夏氏就可以作为功臣返回大明故土,并且接受朝廷的封赏!” 毛骧听后恍然大悟,可李景隆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祺哥儿,你把人家流放去了什么地方?” “三佛齐啊!” “……” 毛骧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和着这毒辣小子,是真他娘地不当人啊! 大明和三佛齐之间隔着千里万里,失心疯了才会开疆拓土到三佛齐! 天知道有没有那么一天,至少几十年内,大明是没有这个野心,因为北虏还没解决掉呢! 换句话说,李祺这个混账东西根本就是在给人开空头支票,把人给绕进去了! 真他娘地阴损下作不当人啊! “祺哥儿,你是真畜生!”李景隆由衷赞叹道。 李祺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怒骂道:“怎么说话呢?不会夸人就闭嘴嗷!” 夸你? 我夸你姥姥! 毛骧和李景隆对视了一眼,然后默契地选择无视这个阴损的家伙。 李祺见状也懒得解释,只是眼中不断有精光闪烁。 三佛齐啊! 就是永乐年间的旧港宣慰司! 嗯,后世的苏门答腊岛,在占城之南,相距五日程。 但凡懂点地理知识的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战略要地。 当然,李祺没那么大的野心,这只是一步闲祺罢了。 如果将来有一天,大明水师不被搁置的话,开疆拓土到旧港三佛齐,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夏伯启一事到此告一段落,而李祺在此事中的表现,也由毛骧详细汇报给了老朱与标哥。 老朱听后略显茫然。 “三佛齐?那是什么地方?” “占城以南,万里之遥!” 标哥及时回答道,听得老朱满脸错愕。 良久之后,老朱这才笑骂了一声。 “李祺这兔崽子,真是阴损下作卑鄙无耻!” “……” 第29章 踏马让我去扫黄? 东宫太子府。 刘伯温脸色铁青地走了进来。 太子爷朱标急忙起身相迎。 “先生,这是出了何事?”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刘伯温愤怒地喝道。 这半个月内,刘伯温重新核查了一遍御史台办的案子。 毕竟御史台当年可是他一手建立,大部分的御史言官也都是他精心挑选,希冀着这批刚正清廉的御史言官可以承担起风谏台宪的重任,纠劾百司,辩明冤枉,提督各道,严明纲纪律令! 可是刘伯温调查之后却惊怒交加地发现,他一手缔造的御史台,寄予厚望的御史言官,却在杨宪的指使下,沦为了浙东党羽和淮西勋贵争斗的工具! 什么纲纪什么律令,这些御史言官全然不管不顾,他们一门心思地追查淮西党官员的过错,然后就疯狂弹劾攻讦,甚至到了捕风捉影直接就弹劾攻讦的地步,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刘伯温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亲手培养出来的弟子,竟然会是这副德行! “太子殿下,杨宪不除,国朝难安!” 刘伯温取出自己追查到的证据,然后递给了朱标。 标哥看后也是勃然大怒,一张脸也迅速阴沉了下去。 他本就因为杨宪的酷吏行径对其不满,现在得知御史台在杨宪的操控下沦为了朝堂党争的工具,更是怒不可遏! 难怪朝廷官员骄奢淫逸,奢靡享乐之风日益横行,纪纲不立,法度不行,人心涣散! 连御史台这台宪重地,连御史言官这些监察官员,都一门心思地勾心斗角忙着党争,朝政不荒废才怪! “杨宪不除,国朝难安!” 朱标也沉声开了口,眼中满是凛然杀机! 他似乎也想明白了,为何父皇要一直纵容这个杨宪,无非就是借助浙东党人的力量,制衡淮西勋贵! 这一点,对于帝王而言,无可厚非! 但是现在,刘伯温回朝出任御史大夫,那这杨宪自然也就没有任何作用了! 与刘伯温这位刚正不阿一心为国的清流名士相比,杨宪这种贪慕权势不择手段的酷吏,还是尽早地除掉得好! 有刘伯温在朝,淮西勋贵就翻不起浪花来! “先生,可是我们怎么除掉杨宪呢?” “以父皇对此獠的器重宠信,除非我们拿到杨宪确凿的罪证,否则父皇绝对不会对杨宪动手!” 刘伯温闻言眉头一皱,沉声道:“现在御史台的御史言官,尽皆以杨宪为尊,对老夫也是阳奉阴违!” “我们不能借助御史台的力量,否则非但没有助力,反而会走漏风声!” 朱标眉头也皱了起来。 那这可就真不好办了啊! “那杨宪现在可是中书左丞执掌中书省大权,御史台也在他掌控之中,除却中书省和御史台,大都督府又是军事机构,连孤都无权过问,这可如何是好?” 明初三大机构,中书省,御史台,和大都督府。 现在中书省在杨宪掌控之中,而御史台名义上的最高长官御史大夫正是刘伯温,但是御史台的御史言官却选择倒向了杨宪,等同于刘伯温现在就是个孤家寡人! 剩下的大都督府,在曹国公李文忠执掌之下,只听命皇帝陛下。 朱标这个太子,虽然也可以参赞军务,但那都是在皇帝陛下的面前,私底下他从不联络军中战将,这是犯忌讳的事情,容易造成父子生疑! 一时间,朱标和刘伯温都有些犯难。 三大主要机构都不能动用,那还能依仗谁去调查杨宪的罪证? 难不成要让他朱标和刘伯温亲自去调查吗? 可这也不像话啊! 再者他们二人位高权重,暗地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到时候别说调查杨宪了,稍微有点动作,只怕都会被杨宪得知! 二人面面相觑,最后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正当这个时候,一名中书舍人拿过了关于夏伯启举族流放的奏章,请求太子爷批阅。 这是老朱为了培养太子朱标定下的规矩,只要不是军国大事,寻常小事全都先交给标哥处理,以便培养太子的治国经验,当然最后拍板的自然还是老朱同志。 朱标随手扫了一眼,随后陡然眼前一亮。 他快速批阅了奏章然后送走了中书舍人,这才看向了刘伯温。 “先生,我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谁?”刘伯温急忙追问道:“韩国公独子,李祺!” “什么?李祺?”刘伯温失声惊呼道,“那个脑子有问题的小兔崽子?” 说实话,刘伯温对李祺的第一印象很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极差! 毕竟大家第一次见面,谁他娘地一上来就抓着你的手不放,而且还说要给你做门下走狗啊? 还有刘伯温离开的时候,那兔崽子像是脑袋里面有那个大病一样,抓着刘伯温问东问西,还问他当年斩了九十九条龙脉是真是假…… 刘伯温当时人都麻了! 龙脉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王朝的根基气运所在! 他刘伯温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去斩龙脉啊? 而且就算他想斩什么龙脉,他也压根就不会啊! 他是正儿八经的文人儒生,不是什么风水术士! 所以刘伯温对李祺的第一印象坏到了极点,现在一听到太子爷提及这个人选,立马就摇头反对。 “不妥不妥……此子性情跳脱行事乖张,好像那个脑袋里面有大病一样,天知道他会闹出什么祸事!” 但太子爷却给出了他的理由。 “其一,李祺行事乖张阴损毒辣不假,可他这些计策却是粗暴有效,证明此子并非一无是处,而对于杨宪这等酷吏,李祺无疑是最佳人选,恶人还需恶人磨!” 这个理由很强大,刘伯温也反驳不了。 “其二,李祺乃是李太师独子,若我们用李祺对付杨宪,那李太师也不会作壁上观,届时相当于我们可以调动淮西勋贵的力量,联合起来一举扳倒这个杨宪!” 这一点,倒是有几分可行性! 毕竟杨宪对于淮西勋贵而言,就好比当年的刘伯温,都是恨之入骨的存在,杀之而后快! “其三,李祺是锦衣卫正千户!” 太子爷低声说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刘伯温:“???” 锦衣卫? 这是什么……势力? 半个时辰之后,李祺看到了太子爷的手书,随后满脸茫然地看向了东宫使者张杰。 “踏马让我李大少去扫黄?” “你们是认真的吗?” 第30章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N7没错,扫黄。 太子手书中写着,命中书舍人李祺,配合御史大夫刘伯温,整饬官员骄奢淫逸之风,目标直指秦淮河畔的春江十四楼啊! 春江十四楼,那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李祺和李景隆的第二个家啊! 里面那些姑娘花魁们,可都是他们的老相好! 结果太子爷标哥却让他们去扫黄,去抄他们自己的家,这合适吗? “不去!”李祺直接将手书扔给了张杰,“谁爱去谁去!” 张杰见状一愣,随后顿时就被气笑了。 这他娘地多新鲜啊! 太子爷的命令你都敢不听? “祺世子,这可是太子手书,储君之命……” “行了行了,我爹还是当朝太师呢!装什么大尾巴狼啊!本大少就是不去,你能咋滴?” 张杰:“……” 牛逼! 你是真牛逼! 张杰也很无奈,谁让人家有个好爹呢! 开国第一功臣,当朝太师,韩国公李善长! 此张杰不是彼张杰,大明立国之后,太祖朱元璋还在宫中特设大本堂,贮藏各种古今图书,让诸名儒轮班为太子和诸王讲课,并挑选国子监学生国琦、王璞、张杰等十多个才俊青年伴读,张杰就是其中之一,也渐渐成为太子朱标的心腹好友。 结果现在偏偏遇见一个不给太子爷面子的愣头青,而且人家还有个好爹,张杰也表示无可奈何。 他还能怎么办? 只好摇人了呗! 下一刻,豹头环眼茂太爷闪亮登场,直接将李祺单手给拎了起来。 “哟呵,小子,刚刚挺狂嘛!” “连我姐夫的话都敢不听,谁他娘地给你的狗胆啊?” 看着杀气腾腾的郑国公常茂,李祺顿时吓得腿肚子都快软了,心中也是一阵破口大骂! 狗日的朱标! 真他娘地不是个东西! 这分明就是早有防备算计死了自己啊! 谁以后再在本大少面前,说什么太子爷“温文尔雅”,本大少不把你的屎都打出来! 这狗日的朱标纯粹就是个表面温和实则霸道的笑面虎! 说白了,人家毕竟是太子,而且深受老朱培养教导,哪里不会些帝王心术啊! “茂大哥……茂太爷……撒手……赶紧撒手!” “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听到这话,茂太爷这才哼哼唧唧地撒开了手,然后满脸不爽地看着李祺。 “你这小子,就是忒不爽利!” “老老实实地听命行事不好吗?非要老子教训你一顿!” “呸,真是下贱!” 李祺:“……” 妈的! 这些狗日的武夫! 一个个都是土匪出身的吧? 这回好了,常茂做起了监军,李祺不动也得动了。 张杰回去复命了,经过常茂带话,李祺才终于明白,现在问题出在哪里。 刘伯温回京之后,就和太子朱标密谋铲除掉杨宪这个嚣张跋扈的酷吏。 但是杨宪既是执掌中书省的中书左丞相,暗中又要空着御史台的御史言官,相当于明初三大主要机构,他杨宪一人独掌了两个! 剩下那个大都督府,谁敢伸手进去,大明战神李文忠会教你做人! 所以太子朱标和刘伯温就成了孤家寡人,二人手中没有合适的力量调查杨宪的罪证,而且二人身份尊贵盯着他们的眼线太多,所以只有将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他李祺。 嗯,也就是说,李祺这一次将刘伯温弄回京师,成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他娘地都是些什么破事儿啊! 李祺仰天长啸,欲哭无泪。 常茂就跟在他身后,像个二愣子一样,寸步不离! 李祺无奈,只能就此展开调查,毕竟那杨宪是要死的,他儿子杨德清还和原主有着血仇,索性给原主一并报了。 在李祺的召唤下,李景隆很快闪现到了现场。 “祺哥儿,找我干啥呀?” 李景隆满脸好奇地追问道,不过当他见到李祺身后寸步不离的常茂时,却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祺哥儿,这是……”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嗯??伤的重吗?让兄弟看看……” “滚一边去!”李祺没好气地踹了李景隆一脚。 “太子爷交代了任务,想办法找到杨宪的罪证!” 嘶…… 李景隆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常茂会在这儿了! 谁不知道常茂是太子爷的未来小舅子啊! 他姐姐和太子爷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干柴烈火……估摸着明年就要大婚了! “怎么搞?”李景隆也不废话,更没有退缩,直截了当地询问安排。 李祺赞许地看了李景隆一眼,这个兄弟虽然纨绔了些,但是遇到事他是真的上。 讲义气,重情义,这就足够了! 李祺也不会再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好兄弟发展成了日后的大明战神一代目! “简单,先找到杨德清那兔崽子!” “确实简单,杨德清可是香粉楼的常客,那花魁柳媚儿就是他的姘头,馒头都被玩大了不少,上次我一摸就看出来了……” 李祺:“???” 尼玛? 贵圈真乱! 不过我喜欢! “今夜无事,青楼听曲儿!” “咱们兄弟二人……额还有茂大哥一起点柳媚儿,试试甜蜜四排!” 李祺看了眼天色,随即大手一挥,直接定下了计划。 常茂:“???” 李景隆:“???” 卧槽? 甜蜜四排? 你他娘滴认真的吗? 常茂咧嘴一笑,重重地拍了拍李祺的肩膀。 李景隆欲拒还迎,脸上也露出了莫名笑容。 嘶……感觉有点儿刺激是怎么回事? 三人大大咧咧地来到了十里秦淮,此刻天色渐晚,正是做海鲜生意的黄金时间。 但见秦淮河畔风光旖旎,车马辚辚,喧嚣热闹。 烟雨迷朦的秦淮河畔,摇曳出旖旎多姿的江南风情。 自古以来,这里就是名门望族聚居和梦寐以求的精神栖息地。 此刻秦淮河上,唱戏的小船蜿蜒前行,委婉动听。 两岸楼台亭榭绕着河堤,灯火璀璨,达官显贵在此饮酒狎妓,士子儒生于此卖弄风骚,随处可听闻粉黛佳人娇嗔低吟。 门卷珠帘,河泊画舫,秦淮河边到处都是玉软香温的旖旎风光。 人约黄昏后,两岸河房灯火通明,粉白黛绿者出入其间,征歌选色,通宵达旦。 红粉佳人慰藉着落榜士子失落的心,让他们意志消沉,让他们醉生梦死,让他们深陷在秦淮河边的灯红酒绿之中不能自拔。 身为天下文枢的夫子庙,原本乃是供奉祭祀孔子之地,乃是中原第一所国家最高学府、中国四大文庙之一,中国古代文化枢纽之地、金陵历史人文荟萃之地,却因身处十里秦淮南岸,故而被誉为“欲界之仙都,升平之乐国”。 加之自六朝到大明,世家大族、公卿权贵多聚于附近,故有“六朝金粉之地”一说。 就是不知,那位至圣先师在天有灵,目睹这些士子书生醉生梦死、声色犬马,会不会气得掩面长叹一声“礼崩乐坏”,棺材板只怕都压不住了! 李祺见状,幽幽一叹。 万恶的封建主义旧社会啊! 简直就是男人的天堂! “道德在哪里?” “尊严在哪里?” “礼法在哪里?” “还有……鲍鱼在哪里?” 常茂:“……” 李景隆:“……” 第31章 黄天在上! 香粉楼。 楼如其名。 李祺刚下了马车,就觉得一股刺鼻的香味扑面而来,让他不禁眉头一皱。 早有门口待客的伙计迎上前来,殷勤伺候着贵客下车。 郑国公常茂、韩国公世子李祺、曹国公世子李景隆,三人地位相仿、年纪相若,然而进入大厅之后的待遇,却绝对是天壤之别。 一进大堂,李景隆那叫一个众星捧月,仰首挺胸宛如一只旗开得胜的“战斗鸡”,脚下迈着八字步,得意洋洋。 李景隆如此受到姐儿的青睐,绝不仅仅跟他曹国公世子身份有关。 看看这帮花枝招展的姐儿一个个眉眼带笑的模样,那是一种从心底里的喜欢。 没办法,这小子不但生得一副好皮囊,而且说话又好听,关键是出手阔绰,落到这些海鲜商人眼里,那就是妥妥无疑的翩翩贵公子啊。 整个春江十四楼,李景隆这张脸一经出现,绝对会引起姐儿的尖叫欢呼。 当然,李祺也不例外,他的颜值和李景隆相比,可谓是不相上下。 倒是豹头环眼茂太爷却像是个跟班,几乎无人理睬…… 所以一进香粉楼的大门,大堂里的莺莺燕燕红粉佳人一窝蜂的嬉笑着招呼李祺和李景隆这两个小白脸,对面相粗犷的常茂却是爱搭不理。 这种风月场所,人家开门做生意,可不认得你是什么宰相家的少爷、国公家的公子。 李景隆和李祺既有显赫身份又是青楼常客,待遇可谓是天壤之别。 茂太爷见状忍不住恨恨地低声骂了两句,该死的小白脸。 很快一位衣着清丽,眼角含春,风韵犹存的老鸨迎了上来。 “妾身欢迎几位客官。” “祺世子,景隆世子,你们可是许久没来了啊!” 声音软软糯糯的,一点不显年龄的厚重。 比起大厅里面这些庸脂俗粉,这位的言语举止倒是正道许多。 李景隆经验丰富的点了点头,“先二楼要个包房。” 说完后,李景隆又看着李祺,“祺哥儿,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李祺也不客气,直接说道,“帮我选两个萧功厉害的姑娘,我喜欢吃饭的时候听点乐曲儿!” “好的,三位客官跟妾身来。”老鸨轻摇仕女扇,温醇的笑着。 李祺他们跟了进去,里面的大堂虽然同样看着放浪形骸,但是姑娘们明显矜持了一些,穿的也不那么暴露。 装潢也带着雅气,媚俗之中透着那么几分高雅的味道。 嗯,这不是赤裸裸的肉店,而是正大光明的雅店。 老鸨将他们带到二楼的一处包厢,说道,“几位客官稍等,酒菜和姑娘马上就来。” 说完,就欲要转身离去。 然而正当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开过口的常茂突然抓住老鸨的手腕。 “你……今晚接受住局嘛?”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李祺有些古怪的看着常茂,没想到这兄弟口味真重啊! 特么一开口就是老变态了! 年纪轻轻的就喜欢阿姨这种款! 老鸨也没有恼怒,只是眼含春情的说着,“妾身要管一大摊子事,脱不开身呢!” “再者,妾身已经不陪客许多年了,还请客官见谅!” 听到这话,常茂有些失望地松开了手,让开了路。 老鸨有些讶异的回头看了眼这么爽利的常茂,她想着可能还要掰扯一会才是,不由得对这个高大精瘦的汉子多了点好感。 看着常茂布衣下肌肉隆起的精瘦身躯,以老鸨多年的生意经验来看,火力应该相当的猛。 俗话说,人瘦兄弟大。 老鸨不由伸手在常茂胸膛处点了一下,妩媚笑道:“若客官真想的话……那可得等一会儿了!” 茂太爷当即笑咧了嘴,点了点头,目送着老鸨离去。 “我说茂大哥,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对老女人感兴趣?” 李祺喝了口酒,满脸好奇地问着。 常茂沉默了一会,悠悠的说着,“败火。” “有品位。”李祺和李景隆纷纷竖起大拇指。 年少不知阿姨好,错把少女当成宝。 常茂算是深谙其中三昧。 酒菜很快就上来了,一行人围着桌子坐下,小口的喝酒吃菜。 席过半晌,已至微醺。 随即有人敲门,进来了两位姑娘。 她们轻衫蔽体,玲珑身段若隐若现,眉宇间流淌的风情,金钗穿过梳拢起的青丝,阵阵清香袭来。 右边的一位见屋里人这么多,她有些迟疑,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不知是哪位爷点的。” “我。”李祺举起了手。 “这...人有点多罢...” 姑娘露出一脸为难。 “什么人多?”李祺满脸茫然地反问着,“让你吹你就吹,哪儿这么多废话!” 得,还是个不害臊的主儿。 两个姑娘对视了一眼,也不管不顾了,直接上前跪倒在李祺脚下,然后不由分说地就开始扒他裤子。 “公子,奴婢二人为您宽衣!” 宽衣? 脱衣服干嘛? 不等李祺开口追问,姑娘直接就上手了,伸向了他裤子。 嗯,宽衣只是宽衣,解带才是脱裤子。 但人家毕竟是个女孩子,哪能说得这么直白。 “等等,你要干啥啊?” 李祺急忙按住了她罪恶的双手,满脸茫然地追问道。 姑娘也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公子不是要听曲儿吗?” 听曲儿? 啥子意思哦? “那你也没拿乐器来啊?” 李祺一脸茫然,惹得两个姑娘咯咯直笑。 这小公爷还真是个雏儿啊! 其中一位媚眼如丝,委婉解释道:“公子,有些曲儿,不需要乐器,比如吹箫。” 李祺:“!!!” 我尼玛啊! 这么生猛的吗? 老子就想听个曲儿啊! 李祺哪里经历过这般生猛的场面,他还真的是想听乐器而已,没想到这里的姑娘这么上道生猛,有点意思。 桃色世界迷人眼呐。 呸,下作! 李祺急忙解释道:“二位误会了,我想听真的曲儿!” “嗯……啊……哦?”短短一瞬,两位女子表情转了三次,“抱歉,这就给爷换人。” 常茂和李景隆在一旁早就笑疯了。 他们还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听个曲儿差点被扒光了。 李祺恶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 道德在哪里? 底线在哪里? 尊严在哪里? 黄天在上! 我李大少与赌毒势不两立! “咳咳,先办正事,钓到了大鱼再说!” 李祺恋恋不舍地提醒二人,随后将这一切都归咎在了杨德清身上! 第32章 老朱很缺钱 很快来了一群姑娘。 靡靡之音也随即响起。 这旖旎的场面,不由令人迷醉。 骑马斜倚桥,满楼红袖招。 哪个男人不会被这样的温柔乡侵蚀掉骨气,甘愿长醉不愿醒? 都说欢乐场是促进男性之间友谊的好去处,这个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至少酒过三巡之后,李祺跟常茂也算是暂时变成酒肉朋友了。 三人各自搂着一个佳人,一边饮酒调笑,一边随口闲聊。 李祺忍不住出言询问道:“景隆,这春江十四楼,可是就在秦淮河畔,夫子庙旁边啊!” “这等风月场所,偏偏立在夫子庙旁边,那些文人儒生能咽的下这口恶气吗?” 李景隆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嘲讽道:“他们咽不下又如何?事实上人家巴不得多一些更好,才方便他们狎妓玩乐!” “这春江十四楼背后站着教坊司,乃是皇帝陛下亲自设立的,司中专门收纳政治案犯,战争俘虏的家小,以及遭到连坐之罪的女子,这帮年轻的女眷到了教坊司,会统一由坊中的教习姑姑传授技艺,有些学丝竹,有些学管弦,有些学抚琴,虽然技艺各不相同,但她们的命运却大致相仿,那就是学会本领,就会被朝廷编入乐籍,送入由教坊司开设的官办妓院中,沦为娼妓,专门供商贾娱乐,作为朝廷的一项稳定收入……” 听到这话,李祺眼中精光一闪。 他好像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大明立国之初,百废待兴,到处都需要花钱,可是偏偏没有钱。 就连金银铜钱这些货币,都被蒙古皇室与贵族带着逃回了草原,留下因为元末战乱打碎了一地的烂摊子。 万般无奈之下,老朱同志为了筹措银两,只能是捏着鼻子,冒着被史书狠狠记上一笔的风险,在这金陵帝都的秦淮河畔打造“国营妓院”,营建了春江十四楼,隶属于礼部旗下的教坊司,成为支撑国库的帝都销金窟。 相传老朱为了增长“国营妓院”的人气,还曾亲自为这国营妓院题写过对联:“此地有佳山佳水,佳风佳月;更兼有佳人佳事,添千秋佳语。世间多痴男痴女,痴心痴梦;况复多痴情痴意,是几辈痴人。” 不过这个传闻,李祺是不太相信的,毕竟英明神武的朱重八同志,吃相不会这么难看。 妓院都如此繁盛,还是国家专营,自然而然地滋长了浮华世风。 文人名士,富商大贾,甚至朝廷命官,普遍以狎妓宿娼为风流韵事,逐渐演变成为了一种盛行的社会风气。 春江十四楼好歹也是官方专营的销金窟,档次自然高出其余那些暗娼勾栏,故而嫖客大多都文人名士,富商巨贾与公卿贵族。 随着狎妓之风的盛行,许多达官显贵不问朝政国事,沉溺于歌舞升平、灯红酒绿之中。 一些名流文士狎妓冶游、寻欢作乐,以致于让秦淮河的胭脂气浓得几乎化不开来。 在这种风气的败坏之下,国家政纲日益松弛,官员日益腐败淫逸,终日纸醉金迷,纵情享乐,似乎这个新生的大明帝国一片乌烟瘴气。 好在太祖爷及时悔悟,对官员狎妓设限重重,如在《大明律》明文规定:“凡官吏宿娼者,杖六十,媒合人减一等。若官员子孙宿娼者,罪亦如之。” 要知道,大明的杖责可是出了名的厉害,栗木大杖头带倒勾,别说责六十下,这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挨那么十下就会皮开肉绽,很可能丢掉性命。 即便宿娼官员活过了杖责,也会被罢官免职,仕途履历之上留下污点,将来永不续用,等于是和仕途完全绝缘。 不过这一纸律令,不过是块遮羞布罢了,遮住文人士大夫们夜宿秦淮的嘴脸。 毕竟狎妓风流,这是士子天性,而且因为教坊司的特殊性,朝廷说整治也只是口头上罢了,毕竟这可是帝都销金窟,朝廷财政的一大来源! 换句话说,李祺突然发现了一条……生路! 那就是老朱缺钱! 那可不是缺钱嘛! 为了捞银子,都他娘地开设“国营妓院”了,这得穷到什么地步啊! 也就是说,只要他李祺想办法帮老朱开辟出几条财路,然后将韩国公府与皇室财政绑定在一起,并且成为替老朱赚钱生财的工具人,那么他们韩国公府就有了传承下去的机会! 至于如何赚钱? 李祺脑海里面闪出了无数道念头,眼睛也越来越亮! 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别看李太师现在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满门抄斩的宿命却是一直如同梦魇一样,时刻回响在李祺耳畔,催促着他不断前行拯救李善长,从而改变自己的命运! 好在,今日这一趟,没白来啊! 李祺陡然惊醒,随即忍不住大笑出声。 常茂和李景隆对视了一眼,也不敢多问什么。 嗯,别问,问就是脑疾! 随着酒菜越酣,这顿饭越吃越糊。 因为……打满了马赛克。 喝花酒嘛,总要有花才是。 只能说,古人玩的一点比后世更加欢乐,甚至更为浮夸。 比如,点香唇游戏。 嗯,顾名思义,就是玩者闭眼,然后一个一个的亲姑娘们的香唇,凭感觉,最后找出指定的那位。 要是错了的话,那可还有惩罚小游戏哦。 什么“香风渡酒”,什么“美人缠身”,什么“骑马射箭”……那场面就极为震撼,完全刷新了某个小白的认知,当场惊为天人。 李祺虽然没有阅人无数,但他至少做了阅片无数。 可是那些“死物”与眼前这些“活物”相比,完全就不在一个档次上面好吗? 优雅! 极其优雅! 黄天在上,这世间竟还有如此优雅且涵养的游戏,李祺当场甘拜下风! 一个接着一个的香艳游戏,无一不在刷新着李祺的认知,令他大开眼界,惊为天人。 作为一代顶级纨绔,十里秦淮的常驻人员,李景隆在狎妓一道上面,具有绝对的发言权。 李祺此刻就像一个海绵,吸收着这些具有极高文学修养的知识。 而陪伴他们三人的美人歌姬,都是一等一的绝色之姿,并且心思细腻冰雪聪明,此刻更是恨不得将整个人都贴在三人身上。 明月又上爬几个弧度之后,这顿花酒也在欢声笑语之中即将结束了。 “行了,玩也玩了,该办正事了!” 李祺打了个酒嗝,然后看向了李景隆。 后者当即会意,直接抓起酒壶摔在了地上,刹那间吓得姑娘们花容失色。 “都滚出去!” “让你们的老鸨过来!” 第33章 甜蜜四排! 醉酒闹事。 着这风月场所很是常见。 但是香粉楼乃至整个春江十四楼,背后可都站着教坊司。 所以即便是达官显贵都不敢轻易在春江十四楼闹事,因为一旦闹大了,那他们狎妓的丑闻可就瞒不住了,到时候朝廷自然会按照律令严惩! 故而敢在春江十四楼闹事的人不多,主要都是一些争风吃醋的勋贵子弟和官宦子弟。 老鸨摇曳腰肢缓缓走了进来,眼睛一扫就大致猜到了是李景隆在闹事,所以立刻笑吟吟地娇嗔道:“景隆世子,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姑娘们没有把您陪好吗?那要不我给您换一批?” 李景隆向老鸨招了招手,后者乖巧地走上前去,直接坐在了李景隆的大腿上面。 “你说我也是咱们香粉楼的老主顾了!” “景隆世子说的是,这春江十四楼,谁不知道景隆世子的大名……” “那你还怎么好意思,拿这些庸脂俗粉来糊弄本世子?”李景隆脸色一沉,直接一把将老鸨推到了地上。 常茂眼疾手快,伸手将老鸨给稳稳扶住。 这一幕看得李祺嘴角抽搐,茂太爷果真是吾辈楷模。 “赶紧地,让柳媚儿过来陪我们!” 老鸨闻言一愣,随后先是向常茂妩媚一笑,这才看向了李景隆。 “景隆世子,您也知道咱们春江十四楼的规矩,媚儿可是我香粉楼的头牌,就算是接客,那也得您亲自去她闺房里面……” “去她娘的蛋!”李景隆纨绔本性发作,“本世子什么身份什么地位?赶紧让柳媚儿滚过来,咱们兄弟三人要跟她‘甜蜜四排’!” 老鸨:“???” 啥? 甜蜜四排? 你他娘地认真的吗? 这才多久不见,都已经玩的这么变态了吗? 老鸨一脸难色,这种事情自然不允许发生。 柳媚儿是香粉楼得头牌,又不是什么为了银子做皮肉生意的暗娼。 这要是真跟他人进行“四排”了,那柳媚儿的名声也算是彻底毁了,香粉楼也会因此失去一棵摇钱树。 正当老鸨准备开口拒绝的时候,常茂却是低声提醒道。 “这件事情你兜不住!” “教坊司乃至礼部都兜不住,这是朝堂争斗!” “所以啊,把柳媚儿唤过来,然后再去通知杨德清一声,你就可以置身事外了!” 嘶…… 听到这话,老鸨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朝堂争斗! 礼部都兜不住的朝堂争斗! 她一个小小老鸨要是卷入其中,怎么死的抵御不知道! 老鸨感激地看了常茂一眼,随后立刻给出了答复。 “三位稍等,我这就让柳媚儿过来!” 话音一落,老鸨逃也似的离开了现场。 随后李祺和李景隆再次向常茂竖起了大拇指。 “茂大哥有品味!” “茂太爷真是怜香惜玉啊!” 常茂露出了一脸傲娇神色。 随后三人不约而同地大笑了起来。 片刻之后,柳媚儿楚楚可怜地走了进来。 要不说此女能当花魁,只见她眉眼如画,媚若天成,脸上还带着几分潮红,身上仅着片缕,遮住了关键部位,却若隐若现,让人很想一窥究竟! “景隆世子,奴家来了,还请世子垂怜!” 李景隆邪笑道:“垂怜什么?你这种货色本世子玩得多了,让你来主要是陪我这两个兄弟的!” “什……什么……”柳媚儿吓得花容失色,声音都有些颤抖。 “尝试一下不一样的东西嘛!咱们今儿个‘甜蜜四排’,试试你的本事!” 柳媚儿:“???” 甜蜜四排? 你们还是人吗? 而且就在这包厢里面? 这是多畜生才能做出来的事情! 柳媚儿吓得身子颤抖不断后退,惊恐地捂住了身体。 李祺见状没好气地笑骂道:“行了,别吓唬人家了,你们不嫌恶心,我都嫌恶心!” “柳媚儿是吧?你就跳舞就行了,一直跳,跳到我们满意为止!” 听到这话,柳媚儿总算是松了口气。 只要不对她做出那种“禽兽之事”,其他的都好说。 所以花魁姑娘只能含泪翩翩起舞,一举一动之间都透露出妩媚风情,看得兄弟三人面红耳赤,浑身燥热。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李景隆哀嚎一声。 “祺哥儿,我受不了了!” “忍着!”李祺没好气地冷喝道,“钓到鱼了你想怎么着都行!” 常茂也是双眼通红,径直起身向外走去。 “茂大哥,你去干啥?” “找老鸨,泄火!” 说完这句话,常茂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祺和李景隆面面相觑,二人都有些哭笑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终于传来了动静。 一阵急促的砸门声响起。 “李祺!” “李景隆!” “你们给老子滚出来!” “去你娘的‘甜蜜四排’,老子今日非整死你们二人不可!” 杨德清谩骂的声音响起,李祺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笑容。 随即他示意柳媚儿打开了房门,下一刻杨府家奴一拥而进,凶神恶煞地看着李祺和李景隆。 杨德清满脸阴沉地走了进来,锦帽貂裘、身材瘦削,略显阴柔的气质配上一张白玉也似的脸庞,显得整个人有些凉薄。 柳媚儿见到姘头来了,急忙楚楚可怜地迎上前去,结果却被杨德清一巴掌抽翻在地。 “贱人!” 柳媚儿不敢相信地看向杨德清,捂着红肿的脸颊愣在了原地。 杨德清看也不看这姘头一眼,对于他而言,柳媚儿不过是众多姘头之一,哪里有自己的脸面重要! 他身为当朝左相的公子,和何时被他人这样羞辱过? 明知道柳媚儿是他杨德清的女人,却还要跟柳媚儿“甜蜜四排”,这分明就是故意打他杨德清的脸啊! 正因为如此,杨德清一听到了消息,立刻就带着家仆护卫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上一次他被李祺和李景隆打了个半死,躺在床上休养了半个月才能下地! 这一次新仇旧恨一起算! 杨德清满脸杀气地看向李祺和李景隆。 “全部给老子上!” “打断这两个狗东西的腿!” 听到这话,一众家仆护卫都有些迟疑。 毕竟这李祺可是李太师独子,而李景隆则是李文忠独子,二人可都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啊! 这真要是落下了残疾,那可就结下死仇了啊! “还愣着做什么?” “我爹是当朝左相!” “出了任何事情老子一个人担着!” 杨德清满脸阴狠地怒喝道。 李祺和李景隆对视了一眼,二人都有些麻了。 “茂大哥还没完事儿?” “嗯,有些持久!” “那我们现在可咋办……” 李祺镇定自若,看向门口方向。 “快喊救命啊!” “……” 第34章 你不是人呐! 饶命…” “郑国公饶命!” 杨德清鼻青脸肿地跪倒在地上。 刚刚还嚣张跋扈的左相独子,此刻却是凄惨到了极点。 得亏李祺叫得快,甚至都喊上“茂太爷”了,所以常茂裤子都没穿,直接就冲了过来。 豹头环眼茂太爷可是提刀跟鞑子厮杀的狠人,这些家仆恶奴哪里是他的对手,三下两除二就被打翻在地。 论及个人勇武,常茂绝对属于大明战将中第一梯队的。 也不想想,他老子常遇春可是朱元璋的第一先锋大将,号称“将十万众,横行天下”的常十万! 杨德清并不认识常茂,因为常茂长年在军中任职,也没功夫混勋贵圈子。 所以当这个凶人冲进来将他的护卫家丁全部打翻在地后,杨德清还试图用左相身份吓住常茂。 嗯,我爹是杨宪,家父当朝左相! 然后杨德清被打得很惨! 因为茂太爷觉得他受到了羞辱和冒犯! 这一顿毒打下去,细皮嫩肉的杨德清顿时就撑不住了,哭爹喊娘地求饶。 他也终于想起了,不怕他爹杨宪,张口闭口又自称“茂太爷”,那就只有一个人了,当朝郑国公,猛将常遇春之子,常茂! 常遇春何许人也? 与军神徐达齐名的绝世猛将! 去年大破北元之后,常遇春因杀人太多于军中暴卒,皇帝朱元璋闻丧大为震悼,赐葬钟山之下,并亲自出奠,不但追封常遇春为翊运推诚宣德靖远功臣、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太保、中书右丞相,追封开平王,谥曰忠武。配享太庙,还封其子常茂为郑国公,岁禄二千石。 所以杨德清立刻就怂了,哭爹喊娘地跪倒在地上求饶。 他是真的害怕啊! 不管是常遇春还是常茂,老常家杀人不眨眼,那可都是出了名的。 据说常遇春每攻下一座城池,首先第一件事情就是忙着屠城,戮杀平民无数,血流成河,满城尸横遍野,简直就是杀神白起现世! 恐怕也正是因为常遇春杀人太多,所以才会在四十岁巅峰鼎盛时期而暴卒! 常茂又踹了这杨德清几脚,然后看向了李祺。 “要不要打断他的手脚?省的麻烦!” 李祺和李景隆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摇了摇头。 这尼玛地,不愧是常遇春的亲儿子啊,杀人就是不眨眼! 常茂见状也不请求,抓起杨德清的狗头狠狠撞在了案桌上面,霎时间杨德清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与哀嚎。 “我就在隔壁,他不老实就叫我!” 茂太爷随手将杨德清扔在了地上,就准备重新回去“战斗”。 李景隆下意识地追问道:“茂大哥,你还回去干啥?” 常茂脚步一顿,幽幽回答道:“还没弄出来呢,你说回去干啥?” 李祺:“……” 李景隆:“……” 二人一阵沉默,目送着常茂去了隔壁。 关上房门后,李祺才看向李景隆。 “军中猛将都这么持久的吗?” “嘶……还有这种说法?” 二人对视了一眼,随即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下贱笑容。 随后李祺看向了杨德清,后者此刻正瑟缩在墙角,连大气都不敢出。 眼眶乌青,脸上涕泪横流,也不知是疼得还是吓得,一张原本英俊的小白脸一片狼藉,额头上更是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正血流如注。 “杨德清,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 “今日把你引过来,其实是想问你一些事情!” 杨德清闻言身子一颤,随后急忙开口道:“李祺,今天我算是栽了,心服口服!” “你傍上了太子爷,以后我也不敢再招惹你们了,就算你们真跟柳媚儿这个贱人‘甜蜜四排’也可以……” 身为左相杨宪独子,杨德清其实并不蠢,他看到常茂跟李祺、李景隆二人厮混在一起,顿时就明白李祺和李景隆肯定是傍上太子爷了。 毕竟勋贵圈子里面都知道,常茂的姐姐即将嫁给太子爷成为太子妃,据说皇帝陛下已经命礼部筹备大婚了。 所以常茂就是太子爷的小舅子,没人敢得罪。 现在李祺和李景隆傍上了他,杨德清也是真的怂了。 李祺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见此情形,杨德清急忙乘胜开口。 “你我之间不过是年轻人的争风吃醋,咱们没必要结下死仇!” “我爹可是当朝左相,我是他唯一的儿子,要是有什么闪失的话,我爹也肯定不会放过你们!” “所以大家不如就此别过,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们觉得如何?” 说完这些,杨德清满脸希冀地看向李祺和李景隆。 他还以为今日这场局,根源还是在年轻人的争风吃醋。 李景隆怜悯地看了杨德清一眼,随后觉得索然无味。 嗯,咱的层次跟这种货色已经远远不一样了嗷! 咱现在可是卷入了朝堂争斗! 算计当朝左相,多么让人兴奋啊! 李祺迎着杨德清强行挤出来的笑脸,直接一巴掌抽了过去。 杨德清被打得满脸懵逼,随后愤怒地咆哮道:“李祺,你不要欺人太甚,我爹可是当朝左相……” “我们就是为了你爹来的!”李祺冷笑道。 听到这话,杨德清先是一愣,随后惊恐万分地看着李祺。 “你……你们……” “说说吧,你爹党羽都有谁?还有你爹是怎么收受贿赂的?” 李祺简单直白地表达了诉求。 可杨德清就算是个纨绔,他也不是什么蠢货。 他最大的倚仗,就是那个左相亲爹,要是他亲爹倒台了,他还拿什么嚣张跋扈,纨绔狎妓? 所以杨德清直接闭上了眼睛,冷笑道:“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见此情形,李景隆也有些失笑,祺哥儿这刑讯审问的本事还是糙了点,哪有这样直白问的啊? “祺哥儿,要不然丢进锦衣卫去,镇抚司里面有不少刑讯好手!” 李祺摇了摇头,笑眯眯地出言道。 “这里是青楼,想来春药什么的应该是不缺的。” “我会强行给你灌进去四五瓶春药,再找来两头小母猪,把你跟它们关在一起,你猜猜会发生什么?” 杨德清:“???” 李景隆:“???” 春药? 四五瓶? 两头母猪? 你他娘地是魔鬼吗? 杨德清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那“美好”的画面,吓得他顿时脸都白了。 李景隆也是满脸煞白,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裤裆。 这是真的恶毒不当人啊! 要真是这样干了,那杨德清这辈子算是废了! 李祺径直起身,然后对外喝道:“来个人,拿四五瓶春药过来!” 听到这话,杨德清瞬间惊恐万分地咆哮了起来。 “李祺,你他娘地不是人呐!” 第35章 高明的敛财手段! 杨德清是真的慌了。 他以为李祺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这畜生是来真的啊! 可是问题在于,他根本不可能泄露自己父亲的事情,不然他亲爹杨宪就会倒台了! “李祺!” “你这个畜生!” 杨德清只能选择对李祺破口大骂。 可惜门外早就被常茂的人封锁,这些都是当年跟随常遇春横行天下的沙场老卒。 虽然老了残了,但毕竟是从尸山血海里面走出来的狠人,所以对付一个杨德清自然手到擒来。 很快两个老卒按住了杨德清,一名老卒手中拿着一瓶春药,神色古怪地看向了李祺。 “祺世子,真……灌吗?” 李祺闻言脸色一变,笑容立刻收敛,冷冷地看着这名老卒。 老卒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可是当他直面李祺那凌冽的眼神时,却是吓得身子一颤,不敢废话立刻掰开杨德清的狗嘴,把一瓶春药直接灌了进去! 随着一颗颗药丸滑落下肚,杨德清脸色也变得惨白如纸! 为了防止他吐出来,老卒还硬生生灌了半壶茶水进去,这才将杨德清给放开了。 杨德清满脸绝望地看着李祺,发出了怨毒的嘶吼。 “李祺,你不得好死!” “这药你应该很清楚,叫做‘金枪不倒丸’,是市面上功效最好的春药。” 李祺笑眯眯地开口道:“服用后会精神亢奋,不知疲倦,金枪不倒,可不是服用越多效果就越好。” “因为凡事都有个极限,这一瓶十颗足够你折腾三天三夜了,到时候你就会精尽人亡!” “唔……好像两头母猪还不够,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儿上,多给你弄一头过来!” 杨德清:“???” 在场众人:“???” 尼玛? 你是魔鬼吗? 杨德清“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抱着李祺的大腿求饶道:“祺世子,我不是人,我混账不懂事,我不敢得罪您……” “求求您,放了我吧!求您了啊……” 不管是精尽人亡,还是和母猪……行房事,这放在礼法森严的大明王朝,都是极其炸裂的存在! 不但他杨德清会因此沦为天下笑柄,而且他父亲杨宪也会因此受到牵连声名狼藉! 李祺这一招,真是太狠太毒了啊! “看来你还是没弄清楚眼下的局势!” 李祺笑呵呵地看向杨德清。 “你以为我们今日设下此局,纯粹就是因为前些日子的争风吃醋吗?” “难道不是吗?”杨德清下意识地反问道。 “当你看见常茂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我们是在替谁办事!” 李祺叹了口气,解释道:“争风吃醋罢了,谁还没年轻过呢?犯不上让我如此算计你,现在你明白了吗?” 常茂! 太子殿下! 杨德清大脑瞬间宕机,额头上也溢出了冷汗。 朝野上下都知道,太子朱标对酷吏作风的左相杨宪极其不满,连杨德清也深知此事! 那么现在太子爷这是……对父亲出手了吗? 那可是太子啊! 那可是当朝储君啊! 那可是大明王朝的下一任皇帝啊! 一时间,杨德清惊恐到了极点,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李祺也不催他,而是静静地坐着喝茶。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老卒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祺世子,母猪弄来了!” “唔……先给德清世子快活一下!” 李祺笑呵呵地开口道,随后带着众人走出了房门。 杨德清此刻药力开始发作,浑身上下热得通红,眼睛也变得血红一片! “李祺!” “你不能这样对我!” “李祺,我说,我说啊!” 听到这话,李祺这才打开房门。 而他身后赫然站着三头小母猪,眉清目秀的,让人心动。 杨德清见到小母猪的第一眼,差点直接干呕了出来。 “在文昌巷有一个字画古玩店!” “里面的东西全都是赝品,那些想贿赂我父亲的人会装作不知,然后故意花高价购买……” “买不买全凭自愿,所以就算被有司查到了,最多不过将这古玩店以诈骗罪查封,也根本追查不到我父亲身上,他就是这样收受贿赂的!” 听到这话,李祺也是哑然失笑。 真是高明啊! 所以说永远不能小瞧古人的智慧。 后世贪官污吏玩的那些,老祖宗早就玩过了。 “什么名字?” “今古楼!” 杨德清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李祺!” “我已经说了!” “你不能言而无信!” “快把解药给我啊!” 杨德清重重地喘着粗气,眼神都开始变得迷离。 他现在是真看那三头小母猪,都觉得眉清目秀了! 李祺还在跟李景隆商量,结果实在是忍不住的杨德清竟然真个红着眼睛扑向了小母猪,看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卧槽!” “快拦着他啊!” “小母猪可是无辜的!” 李祺急忙指挥老卒,奋力将杨德清拦了下来。 “解药……解药给……我……”杨德清愤怒地咆哮道。 “你又不是没用过,哪有什么解药?”李景隆没好气地开口道。 这下子,杨德清是彻底疯狂了,张牙舞爪地就要冲向李祺和李景隆。 二人吓得连忙躲过,他娘地真是男女不忌人畜不分啊! 这“金枪不倒丸”效果这么好的吗? 李祺暗自点了点头,准备买一瓶回去试试。 李祺看向了一旁花容失色的柳媚儿,顿时高喝道。 “把那柳媚儿扔进去,关门!” 反正都是一对奸夫淫妇,绝配! 建议锁死! 柳媚儿还想求饶,却被老卒架起来扔了进去,随后锁死了房门。 很快里面就传来了某些不可描述的声音,动静还贼他娘地的大! 李祺沉默片刻之后,看向李景隆问道:“这就是她能做花魁的原因吗?” 李景隆也沉默了,突然觉得自己很脏,因为他曾经也体验过一把。 正当这个时候,常茂一脸满足地走了出来。 “哟呵,里面是谁啊?这么勇猛?” 老卒立刻上前,将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 常茂越听脸色越古怪,尤其是听到了杨德清和三头小母猪的故事,更是满脸惊骇地看了李祺一眼,随后默默地跟李祺拉开了距离。 “茂大哥……” “你个小毒虫,离我远一些!” 李祺:“……” 常茂确认安全,这才示意李祺说下去。 “杨德清不能放,也不能交给任何人!” 常茂听后眼中精光一闪,随后点了点头。 “放心,我的人会将他安置好,谁也找不到!” “这样最好!” 李祺笑着点了点头。 锦衣卫可是老朱的。 而他们现在可是在给标哥办事! 所以,接下来就看宫里面老朱和标哥对垒了! 第36章 杨宪必须死! 东宫太子府。 常茂和李景隆正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只见李祺勾着当朝太子朱标的肩膀,然后兴致勃勃的说着什么。 要知道朱标自幼受到大儒名士的教导,太子的一言一行,都被要求按礼法行事,朱标也做的很是完美,任何人都挑不出错来,堪称史上最完美的王朝储君。 可是现在面对李祺如此无礼的行为,朱标非但不怒,反而一直笑意盈盈地看着李祺。 这他娘地简直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一旁刘伯温也是眉头紧锁,他本就对李祺第一印象不好,现在更是对李祺这等放荡不羁的行事作风异常反感。 良久之后,太子爷这才追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让孤邀请父皇微服私访,亲自去那古今楼走上一趟?” “没错!”李祺点了点头,“这才是最简单粗暴的解决方法!” 朱标对此感到不解,“为什么?” “难道孤直接派人去封了那古今楼,追查到确凿证据,不是更好吗?何必如此小题大做?” 确实显得小题大做! 他父皇朱元璋可是大明皇帝! 每天要处理的朝政不计其数,朱标可不想因此劳烦他父皇。 最主要的原因,其实还是朱标有些心虚,因为他这个太子联手御史大夫刘伯温算计当朝左相杨宪,此事可并没有经过老朱的允许,只是他们二人自己这么干的。 这要是真邀请老朱去了古今楼,然后又没有查到什么实证,到时候老朱发飙起来,朱标这个太子都有些害怕。 所以,先拿到证据,再将实证摆在老朱面前,这才是朱标眼中最稳妥的方式! 然而李祺却是看向了刘伯温,先是向他道了一声抱歉,看得众人满脸莫名其妙,这才继续开口解释道:“标哥,你觉得陛下为何要故意纵容那杨宪呢?” 朱标环顾四周,觉得都是自己人,所以也没什么不好说的。 “因为淮西勋贵大多骄纵不法,为非作歹,所以父皇才会提拔杨宪这个酷吏进入中书省出任左丞相,目的就在于敲打淮西勋贵,制衡淮西勋贵!” 听到这话,常茂和李景隆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李祺倒是镇定自若不以为然,这一点他早就看穿了。 “那么为什么这个人,偏偏是杨宪,而不能是诚意伯刘公呢?” “早些时候刘公执掌御史台,可是严厉惩治了不少为非作歹的淮西勋贵,而且御史台在刘公执掌之下,可以说是清正廉明,真正发挥出了御史台监察台宪的重要职能!” 对啊! 为什么呢? 朱标也是满脸茫然。 父皇难道看不出来杨宪与刘伯温的区别吗? 刘伯温没有私心一心为公,他无疑是执掌御史台的最佳人选。 而杨宪贪慕权势私心太重,这种人凭什么可以得到重用? “李祺,你说说,这是为什么?” 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了李祺,期待着他给出一个解释,就连刘伯温也不例外。 李祺笑道:“因为杨宪此人甘为酷吏鹰犬,凡事都可以陛下意志为准,说白了杨宪就是一条陛下放出来撕咬淮西勋贵的狗!” “可是刘公却不一样,刘公是正儿八经的大儒名士,一心为公没有私心,这就注定刘公不会成为陛下的鹰犬,反而执法严明并不看陛下脸色,这就是刘公与杨宪最大的区别!” 这些话语,可谓是诛心,傻子都能够听得明白。 刘伯温起初满脸怒容,不过很快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淡然。 他刘伯温就是如此,没有私心,一心为公,而这“公”不是皇帝一人,而是整个大明王朝,天下万民,与江山社稷! 所以,刘伯温不会给朱元璋做鹰犬,当年才选择了愤然辞官致仕归乡! 但杨宪却不同,杨宪私心太重又贪慕权势,可以为了晋升而不择手段,毫无文人气节,这才是他能得到皇帝陛下器重宠信的真正原因。 朱标醒悟过后感慨不已,随后没好气地拍了拍李祺的脑门。 “混账小子,不可对刘公不敬!” 刘伯温摆了摆手,示意李祺接着说下去。 “明白了这一点,那我们就要思考一个问题!” 李祺看向刘伯温,道:“就算我们拿到了杨宪贪腐受贿的罪证,有用吗?” “陛下本就是故意纵容杨宪贪腐受贿,纵容杨宪广结党羽,目标在于用杨宪麾下势力制衡淮西勋贵,说的直白一点就是,杨宪干的这些勾当,陛下其实是知情的……” “什么?”刘伯温发出一声惊呼,“陛下明明知情,那为何还要……” 话还没有说完,刘伯温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答案早已在他心中。 这是帝王心术! 皇帝陛下这是在稳固皇权! 淮西勋贵势大,所以皇帝陛下就扶持杨宪背后的浙东党羽,以此让双方形成对抗,从而确保皇权稳固! 朱标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有些怅然若失。 “那你的意思是,不管我们做什么,父皇都会无动于衷,力保杨宪?” “并非如此!”李祺笑道:“即便是陛下的狗,那也得是听话的狗,主人才会保护他,不听话的疯狗,主人只会趁早宰了他!” “陛下是让杨宪执掌中书省,从而制衡淮西勋贵,可陛下没让他杨宪遥控御史台啊!” “国朝三大权力机构,中书省和御史台都落入了杨宪手中,这位左相权势比之淮西勋贵还要强出不少,已经尾大不掉了啊!” 朱标和刘伯温对视了一眼,尽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容。 这个李祺,果真是个奇才! “所以你要孤邀请父皇一起去那古今楼,装作无意间揭露杨宪遥控御史台一事?” “标哥英明,只要证明了这一点,杨宪必死无疑,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他!” 李祺给出了肯定答复。 李善长为什么会被老朱忌惮猜疑? 因为他功劳太大党羽太多权势太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以李善长才会为君所忌。 可是现在这杨宪不但掌控着中书省,而且还暗中遥控御史台,权势比之当初的李善长更大! 所以,他不死,谁死? 朱标露出了笑容。 “好小子,真有你的!” “那准备准备,跟孤一起演这出好戏吧!” 李祺闻言愣住了。 “标哥,啥意思啊?” “我去干啥啊?你们去就行了啊……” “哎……你才是大功臣,怎么把你落下了!” 朱标似笑非笑地看着李祺,“怎么?不给孤这个面子?” 李祺傻眼了,委屈巴巴的点了点头。 亲娘咧,我可不想被老朱给记恨上啊喂! 第37章 卖官鬻爵 翌日清晨。 老朱一身布衣,喜气洋洋地跟着朱标出了宫。 他虽然确实很忙,可以说是皇帝中的劳模,但太子主动请求出宫微服私访,想要体察民情,朱元璋自然支持不会反对。 事实上,朱元璋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子嗣生长富贵,习于安乐,不知民间疾苦,以后会变成“何不食肉糜”那样的昏君。 所以他不但邀请大儒名士教导太子与其余儿子,而且还经常派遣一众子嗣出去巡游各地,知道鞍马勤劳,观察百姓的生业以知衣食艰难,体察民情的好恶以知风俗美恶。 比如太子朱标十三岁时,就被老朱派去临濠祭拜祖墓。 现在太子主动请求微服私访体察民情,朱元璋那自然是开心不已,他也乐得如此,让自己的储君可以体察民间疾苦。 当然,除了几个不速之客外,老朱还是很开心的。 第一个就是刘基刘伯温了,这个冷面名士,回朝之后也从不私底下去拜见老朱,一副公事公办的高冷模样,看得老朱心里腻歪不已。 事实上,老朱和刘伯温感情还是很深厚的。 如果说李善长是朱元璋的萧何,那么刘伯温就是朱元璋的张良了。 只可惜刘伯温不徇私情,而且直言敢谏,好几次直接杀了为非作歹的淮西勋贵,那些可都是跟着他朱元璋打天下的老人,刘伯温连朱元璋的面子都不给,所以君臣关系一度变得僵硬。 最后因为刘伯温按照律令处斩李彬,李善长展开了疯狂反击,朱元璋顺势同意了刘伯温的愤然请辞,君臣关系也就此破裂了。 第二群不速之客,那就是常茂、李祺和李景隆这三小只了。 老朱想不明白,这三个小崽子跟着干什么。 可朱标给出的理由是,三小只都是勋贵子弟,出身不凡,却不知民间疾苦,带着他们一同体察民情。 这个理由很强大,老朱也无话可说。 常茂是猛将常遇春儿子,李祺是李善长儿子,李景隆是李文忠儿子,都是倚靠父亲功绩而成了勋贵子弟。 你要说他们这些小崽子知道什么民间疾苦,那还是算了吧! 朱元璋将李祺唤到身旁,又是一通教育。 因为小临安的原因,老朱对李祺多了一份重视,看成了自家子侄。 尤其是这李祺还患上脑疾性情大变,把他老子李善长差点气死,朱元璋就更是对李祺不满了。 这也是李祺不愿意面对老朱的原因! 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一行人走走停停,闲逛着大明京师。 南京城经过三年时间的发展,早就恢复了古都风采,车马粼粼,喧嚣热闹。 转眼间进了文昌巷,一座气派恢宏的阁楼映入眼帘,门匾上面正是“今古楼”三个大字。 朱标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李祺。 李祺见状无奈开口道:“今古楼?好大的口气!这里面是卖什么东西的?咱们进去瞅瞅?” 老朱毕竟穷苦人家出身,哪怕做了皇帝,很多习惯也改变不了。 比如喜欢一些古玩玉器,他也不例外。 李祺这么一提,朱元璋也来了兴趣,迈步走进今古楼。 店铺里面琳琅满目,各种古玩玉器应接不暇。 可让人奇怪的是,店内没有伙计迎客,柜台后面躺着一个掌柜,正悠哉悠哉地闭目养神。 “掌柜的,起来迎客了!” 常茂重重地敲了几下柜台,结果引来了掌柜的怒目而视。 “哪里来的狂徒?平白扰人清静!” 掌柜哼哼哼唧地坐直了身体,然后瞟了这些人一眼,随口问道:“规矩都知道吧?” “金玉古玩、字画瓷器各有价格,上面都已经标注好了,你们准备了多少银子,自己去看就行了!” 听到这话,朱元璋顿时眉头一皱。 哪有这么开门做生意的? 他随手拿起一副字帖,上面竟然标价纹银三万两! 三万两纹银? 这是什么概念? 一两银子就够一个农户人家整整一年的开销! 而朱元璋制定的官员俸禄,一个七品知县,一年的俸禄也不过是四十五两纹银! 也就是说,这三万两银子,足够一户平民人家,开销三万年,也够一个七品知县六百多年的俸禄…… 震撼! 随即就是震怒! 这区区一副字帖,竟然售价三万两纹银! 他凭什么? 朱元璋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难道这是什么名家之作吗? “刘先生,你看看这字帖?” 刘伯温都没有伸手去接,直接就回答道:“假的,杂乱无章,画虎不成反类犬,一眼假的东西!” 老朱脸色更是难看了。 呵呵,一眼假的东西,竟然标价如此之高,真是有意思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朱元璋倒是想要看看,这“今古楼”究竟在做什么妖! 他拿起字帖拍在掌柜面前,故作阔气地开口道:“掌柜,就这副字帖了!” 掌柜一听这话,随后上下打量了朱元璋一眼,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看不出来嘛,你穿着粗布麻衣,家底竟如此丰厚!” 朱元璋也不吭声,静静地看着这掌柜。 掌柜也不废话,取出一本账簿,拿起了毛笔。 “说说吧,在哪个衙门当差,想去哪个衙门?” “我可得提醒你一下,银子我们是收了,但事情成不成可不一定,即便事情不成这银子我们也不退!” 嘶…… 张狂霸道! 李祺和李景隆听了,都很是震惊。 这杨宪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啊! 常言道收钱办事,结果钱收了,事情还不给人家办。 偏偏他杨宪又是当朝左相,就算这银子打了水漂,苦主也没地方告状去! 这种丧心病狂的敛财方式,李祺还真是第一次见! 或许这就是当朝左相的自信与底气吧! 杨宪以为自己是皇帝的人,任何人都不敢拿他怎么样! 朱元璋对他的纵容,更是加剧了杨宪的跋扈之心。 可此刻老朱却已经是气得满脸铁青,拳头紧握! 这是什么? 卖官鬻爵! 贪腐受贿啊! 这是哪个狗东西想出来的勾当? 朱元璋下意识地看向了朱标,标哥却面无表情,全然当做没看见。 诚如李祺所说,只有亲自让父皇认识到杨宪的丧心病狂,父皇才会自己毙掉这条疯狗! 其他人不管怎么说怎么做,都是没有意义的! “爹,稍安勿躁!” 朱标似笑非笑地开了口,随后看向了掌柜。 “在下如今工部任职,想用这三万两调去御史台,可以吗?” 第39章 老朱和标哥 朱元璋一言不发地回到皇宫。 太子朱标跟在他身后,好几次想要开口,可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一直等走进了大殿,朱元璋快步来到案桌上面,抓起一根荆条就要往朱标身上招呼。 “臭小子,你给咱站住,咱今天非抽死你不可!” 朱标见状下意识地掉头就跑,一边跑还一边骂。 “爹啊,您真是年老昏聩了,才会重用杨宪这等贪婪酷吏!” 现在这种时候,朱标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 他和老朱的父子感情一向很好,甚至放在历朝历代的皇帝与太子间,那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朱标也不是第一次骂他爹朱元璋年老昏聩了,上一次骂的时候还是上一次。 朱元璋气得暴跳如雷,指着朱标鼻子怒骂道:“你这兔崽子,咱让你进学修德,那些大儒名士就是这样教你的吗?你现在还敢不听老子话了!” “小杖则受,大杖则走,爹啊我又不傻,您举着这么细的荆条想抽我,我能站着不动让您抽死吗?” 朱标一边跑还在一边骂,嘴上那是丝毫不饶人。 “这件事情,本来是就是爹您做错了,怎么还能怪到儿子头上?” 听到朱标非但没有认错,反而还一再拱自己的火,此刻正气喘吁吁的老朱同志顿时感觉火冒三丈,再次提着荆条便又追了上去。 大殿内外侍立的宫女侍卫见了,全都习惯性地跪倒在地上,低下脑袋,不听也不看。 嗯,习惯了,没啥好惊讶的。 这每隔几天就会发生一次,太子爷不还是好好的吗? 皇帝陛下该打打该揍揍,打完之后还不是让太子爷继续领政处理国事。 基操,勿六! 看到老朱再次追上来,朱标也同时逃跑,反正始终和老朱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 半晌之后,老朱累得气喘吁吁,额头上也满是汗珠,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最疼爱的太子。 朱标见状咧嘴笑了笑,道:“爹,可是消气了?” “消你娘的气!”老朱愤怒地喝道:“你这兔崽子真是翅膀硬了啊,现在连你爹我都敢算计了!” “你早就知道那古今楼是杨宪贪腐受贿、培植党羽的地点是不是?所以今天故意领着你老子我出宫微服私访,然后将你老子我领到古今楼去?” 朱元璋是何等人物,哪里看不穿朱标这些小把戏。 “难怪你还要带着那刘基刘伯温!” “怎么?是刘伯温追查到的吗?朕就不该召这刘基还朝!” 朱标一听这话,顿时也来了火气。 “爹!” “难道您还在执迷不悟吗?” “那杨宪暗地里的所作所为,您今日也亲眼看见了,贪腐受贿、培植党羽、祸乱朝政……简直就是奸臣典范!” “您今日都已经亲眼看到了,难道还要继续纵容这杨宪吗?您这不是凭一己好恶乱法违纲吗?” “混账!”老朱被气得脸色煞白,“臭小子,老子早就告诉过你,杨宪只是一条听话的狗,朕故意纵容他是为了制衡淮西勋贵!” “杨宪的脏你是看见了,那些淮西勋贵难道就不脏吗?” “你把杨宪给弄死了,谁来制衡淮西勋贵?” 这些个道理,朱标自然明白,他就算不明白,先前李祺也已经给他分析过了。 所以朱标立刻回答道:“制衡淮西勋贵,根本不需要杨宪,刘伯温刘先生比起杨宪好出了千倍万倍!” “愚蠢!”老朱斥责道:“那刘伯温跟我们根本就不是一条心的!” “当初他杀李彬的时候,咱还求过他,让他给咱这个皇帝几面面子,饶李彬一命,可是结果呢?” “这刘伯温连咱的面子都不给,说什么严明纲纪以正律令法度,非要杀了李彬!” “那可是李彬啊!咱还是个渠帅的时候就追随咱了,你小时候他还抱过你呢……” “爹!”朱标神情一肃,直视着老朱那愤怒的眼神,厉声反驳道:“他是李彬也是我的李叔,但是他不应该为非作歹当街杀人!” “朝廷自有法度纲纪,若是因私废公,饶这李彬一命,那日后再有什么王彬张彬呢?他们求到爹您头上来,您是不是也要饶他们一命?” “长此以往下去,纪纲不立,法度不行,杀人者却可安然无恙,被杀者只能含泪喊冤,什么法度什么纲纪都会沦为笑话,朝廷还怎么维系得下去啊?” “混账……混账东西!”老朱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能一再怒骂这个太子。 事实上,不管是李彬一事,还是杨宪一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本身就是他这个皇帝朱元璋的过错。 不杀李彬,朝廷纪纲不立,法度不行,所以李彬该杀,可刘伯温处死李彬之后却等同于是被变相罢官了。 而这杨宪之所以如此胆大包天肆意妄为,也全都是皇帝朱元璋的功劳,故意纵容之下结出的恶果! 朱标骂老朱昏聩,也不是没有道理。 “那你说!” 老朱冷笑道:“你让刘伯温制衡淮西勋贵,刘伯温会顺从你的心意吗?” “刘伯温这个人太过刚正,也太过严苛,他绝对不会跟我们一条心!” “有的淮西勋贵犯了律令,可以小惩大诫,毕竟都是辅佐咱开国的功臣,不能让三军将士寒心,可若是落到刘伯温手中,他却全然不管这些,他眼中只有法度纲纪!” 站在老朱的角度去思考,好像也没有任何问题。 李彬不谈,杀人偿命,他确实该死。 可是其他淮西勋贵,大部分都是犯了点小毛病,贪财的贪财,好色的好色,小惩大诫完全够了,可刘伯温却要将他们直接法办! 这传扬出去,三军将士会怎么看待他朱元璋? 怎么,皇位坐稳了就开始屠戮功臣了吗? 他们只会因此感到寒心! “标儿,你不要忘了,咱现在还得倚仗这些淮西勋贵骄兵悍将去打北元啊!” 朱元璋叹了口气,沉声道:“所以,刘伯温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他也不适合执掌御史台!” 听到这话,朱标也明白了过来。 “那就先让刘先生接替杨宪出任左相,至于御史大夫的人选,咱们慢慢找!” “不管如何,杨宪必须死,他不死国朝难安!” 老朱闻言一怔,随后落寞地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朕知道了!” “刘伯温这老东西,还真是好算计,一回朝就除了杨宪……” “父皇误会了。”朱标似笑非笑地开口道:“这一次真正除掉杨宪之人,可不是刘先生!” “哦?”老朱来了兴趣,“那是何人?” “李先生独子,李祺!” 朱元璋:“???” 李祺? 又是这个大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