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支未来,修出个人间武圣!》 第一章 生死一线,跃然马上,世如苦海,当以身争渡!争渡!(求收藏!) 污水横流,气味刺鼻的街巷。 穿过一位位瘦骨嶙峋,眼神饿得发昏,闪烁绿光的行人。 季修怀里揣着一个破旧纸包,用瘦得可见皮包骨头的双臂,使劲捂住打着补丁的褐衣,眼神冷漠的走入一处破瓦漏风的屋舍。 直到彻底将屋门闭合。 他才松了口气,眼神恢复了些温度。 “哥,要不,你...你把我卖了吧!” 床榻上,一个瘦小身影听到动静,从破旧被褥中钻出头,看着季修怀里的包裹,使劲咬着唇角,半晌后眼神黯淡了下,仿佛做出了某种重大决定。 而当怯懦的话传入了季修的耳中,他却并未回应。 只是将怀揣着的纸包打开,将其中的干草药放在灶头旁,抱来了一小捆干柴枝烧火,加入清水煮沸,熬制成汁,端到床头。 季修看着自己这一世的妹妹‘季薇’,那一张因为染了风寒,显得蜡黄削瘦的巴掌小脸,冷冽的眉梢紧拧着,半晌后,叹了口气: “把药自己喝了。” “我去做饭。” 走到一侧黄土夯成的破墙前,看着那一口已经见了底的粟米缸子。 季修抿着唇,透过旁边清水坛子,露出了一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眸子,约莫十六七岁,少年模样。 放在前世,这个年纪还在读书。 只可惜, 在这个世道,出身几乎就已经决定了‘一切’。 哪里能叫你平白无故,得那等清闲! 腹中见底,毫无油水的饥饿感,不停上涌,叫季修只想干呕,但也只能强行忍耐着。 饿! 饿! 饿! 哗啦啦! 掏了一勺子水,‘咕嘟咕嘟’的咽了下去,散乱的鬓发都被水气打湿,季修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灼热且强烈的饥饿感... 这才稍稍下去几分。 数天前,他一觉醒来,就到了这大玄国、沧州、江阴府、安宁县来。 不仅家徒四壁,四处漏风。 还多了一十六年的记忆,以及一个妹妹。 而且更悲惨的是... 因为活不下去,他没有觉醒记忆前,走投无路, 再加上为了养活家里,一纸卖身契,官府削户籍,便入了不远处的安宁林宅,做了‘家奴’,入了贱户。 这一入,不要紧。 想要再出来,可就难了。 而且,他还是毫无‘技艺’的仆役,像是厨师、屠夫、马夫、药农...等有些讲究的,他是一个都不会! 因此卖身,也只卖了个三两银子,季薇得了些小病,再加上养活她,就已经花了个七七八八了... 之后的工钱,更是少的零星可怜,而且还要作为佃奴,仆役,面朝黄土背朝天,干一辈子活,日子一眼望到头。 想想都是昏暗无光。 逃跑,又没有法子。 在这个时代,私自逃奴,那可是重罪! 何况,还带了个拖油瓶,要是被逮着... 恐怕比死了惩罚都重! 看了看床榻上的季薇,季修不否认人性的丑恶。 虽说出身卑微,但他们这一家子基因都好。 他是真想过... 只不过, 对于一个拥有着自身底线之人而言。 他还做不到那么龌龊。 就算残酷的世道,没有给他活路,但只要徐徐走下去... 自己,总会踏出一条活路来! “家里没粟米了,对付着吃一口吧。” “另外,以后不必再说这些。” “把你卖了?呵,你知道什么叫奴么?” 从一侧锅灶里找了两个冷硬的饼子,里面不知掺了多少面和木屑。 季修盯了半晌,叹了口气,取了碗水,将一张泡在里面,端给季薇,另一张咬在了嘴巴里。 一刹那,干涩、冷硬、如同在啃木头一般的感觉... 险些将他的牙齿都崩碎! 他用力的嘎嘣了两下,给露出懵懂的季薇理了理发丝,笑得冷嘲: “不得自由是奴!” “生死不能是奴!” “人为财货是奴!” “做不好承受这些的准备,就不要随意给自己的命数做出决断。” 小姑娘脸色唰的雪白。 看到她不再提起,季修这才神色缓和了下: “放心,再怎么说,你也与我流淌着相同的血。” “有我在,饿不死你。” “我去林宅了,记得栓上门。” 季修话落。 推开门扉,左脚才迈出门槛,刺骨寒风便猛得剐来! 叫那一瞬间涌现的倔强,险些散了个尽,脸上糊了一把,也不知是被饼子挤的一抹泪,还是方才沾在侧脸的水: “这狗娘养的世道!” “不行,我不能认命!” “钱,权,自由身...” “总有一天,我要争得,决计不能沉沦于此!” ... 安宁县,林宅! 满脸络腮胡,带着一对铁皮手腕,手中握着根鞭子,一瞅着就不好惹的大汉。 站在林府的大门内,看着下首零零散散,十几二十个面黄肌瘦,穿着灰衣的瘦小仆役,啐了声: “你们这些刚进来的,最好都招子放机灵些,别冲撞了内府的贵人,若不然...” “卖身契在主家手里,抽你们一顿鞭子,饿个三日,都算是轻的!” 噼啪! 鞭子从这汉子手中甩出,打在一侧故意立起的碑石之上,发出一声清亮响声,叫石块...硬生生炸开! 顿时叫人噤若寒蝉,不敢乱动。 下首。 季修低眉,处在一个靠后不起眼的角落,一声不吭。 事已至此,抱怨无用,身无长技,只能暂且蛰伏,静待时机了。 只不过... 这名为‘秦彪’的壮汉,不过只是林宅养的一个护院,打手而已! 一鞭子,竟然能够‘开碑裂石’?! 季修捏紧了拳,双眸收缩,隐隐间...似乎抓住了什么逆天改命的机会! “若是我也能拥有这般‘武力’,是否...” 他正在暗自思索着。 上首的秦彪,已经咳了两声,叫各个主家院子,还有灶房、马厩、净房等地的小厮主管,前来挑人。 一霎那,人影稀稀落落,见到没了自己的事儿,秦彪打了个哈欠,收了鞭子,就欲离去。 然而———— “停下,快停下!” 府门外,突兀一声娇呼! 诸人回头。 便看见了一道身着云锦长裙,眉眼娇俏的少女,正面色焦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被一侧侍女堪堪扶住。 “二小姐?” 看着来人,秦彪转头一怔,紧接着... 唏律律~!! 马匹长嘶之声陡起,叫秦彪双眸一变,紧张之色溢于言表: “不好,是...老爷给二小姐选的那一匹烈马!!” “怎么就发狂了??” 只见到,一匹通体雪白,没有一丝冗杂浮毛的骏马,踏破门槛,宛若发了飙一般,直直的撞了进来! 秦彪心头一紧。 他想要去帮,但奈何离了太远。 眼看着... 那马便要撞开踉跄的二小姐,将那落于最后的奴仆撞飞,秦彪汗都下来了,匆匆就往前赶! 这...要是撞到了几个仆役不打紧。 但二小姐千金之躯,万一出了点事,他毕竟也只是个护院,不似那等真正的‘武夫’,必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可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的一幕,发生了! 嗖! 只见到,那原本注定被撞飞的奴仆,竟在那‘千里雪’撞上来的一瞬间...弯腰,屈膝,纵身往后一跃!! “畜生,还不停下!” 一声肃喝,陡然爆开! 紧随其后,那跃起的少年猛地一夹马腹,大手狠狠拍下! 顿时,竟叫宛如出弦之箭般的烈马...霎时间,温顺的俯首低头,打着鼻息! “这!” 突如其来的变故,叫秦彪双眼如铜铃瞪大! 刚刚巧, 午后朝阳落下,照到了那少年侧脸,因其长期营养不良,更显面容削瘦,宛若刀劈斧凿。 再加上... 此时,季修眉头紧拧,如同寒霜凝结,一双鹰眸布满冷冽,死死压着马匹,宛若虎狮博弈,叫其动弹不得。 顿时间, 便叫那被侍女扶起,刚巧出了个丑,站在原地的云裙少女也愣了。 无人晓得。 这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有季修自己,立于马背之上,纵使心中犹如山呼海啸... 但此刻,却依旧叫面皮紧紧绷着,才不至于表情龟裂。 “这是...” “什么?!” 他的心头布满惊骇! 就在方才! 生死一线! 他将将要倒霉的被那身后马匹,直接撞飞的一个瞬间! 脑海里,有一道前世作为‘护身符’,常年佩戴,曾于某座出名道观求来的‘道箓’... 突然显现了形! 于是, 他依靠着本能反应... 借助了其中的‘功效’! 【元始道箓,千般术法,万般神通,一朝尽悟!】 【当前授箓主:季修】 【授箓主尝试驯服烈马,预支‘马术’成功。】 【事后条件:驯马千次,方能功成,开启下一次‘预支未来’!】 【当前可预支武学、术道:零!】 ... 第二章 得一枚道箓,小姐赏识,地位擢升,凭功入马厩! 预支? 马术? 是了。 季修心头凛然,随即有了明悟。 就在方才,背后这匹烈马暴躁无比,横冲直撞,他险些心头冰凉,以为这一条命,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 没来由的,便有一股子莫名的玄秘,灌注到了他的体内。 叫他霎时间,仿佛驯马多年。 无论喂养、驾驭、驯服...都是如臂指使,就好像钻研‘马术’之道许久的老师傅一般! 【马术:入门】 【后续:驯马千次,方能功成。】 【待到彻底掌控‘大成马术’,授箓主可开启下一次预支。】 瞥了一眼道箓上以灵光勾勒,似乎只有自己才能够看到的一行鎏金小字。 季修终于知道了缘由所在... “没想到,我前生常年佩戴,相传为‘道脉嫡传’的一枚无名道箓,却反而成了我此世翻身的转机。” 看着胯下温顺无比,任凭自己大掌拍落,亦或者捋毛顺发,都安安静静的趴着,打着鼻息。 与方才性情暴烈,动辄横冲直撞,截然不同的‘千里雪’... 季修终于知道了,自己所执掌的这一枚‘道箓’,究竟有多么可怕。 “竟能‘倒果为因’,叫接触到的技艺,先掌握,后修行吗。” “常言都道入门难,面对经籍典要,通常都是于门槛前徘徊数载,终不得入。” “如今,我竟能将这个过程,彻底颠倒...” “马术如此。” “那么,武学呢?” 想起方才,秦彪那用来震慑仆役,一鞭开碑裂石之威,季修的心脏,便不由得‘砰砰’跳动了起来。 一个县里豪强的看家护院,都能强悍到这种地步。 那么... 真正‘开宗立派’,亦或者任职‘县衙’的那些武夫,又该...? 噼啪! 一声脆响! 就在季修不由分了一缕神,思绪飘往他处的一个刹那。 秦彪一路带风,大脚跨了过来,使劲用鞭子抽了下地,嘴巴里喘着粗气: “还不赶紧下来!” “这马娇贵,乃是林老爷百银购来,赠与二小姐的,平时吃的都是精米精面,鸡蛋豆子,也是你这等仆役能够坐得的?” 一边说,他一边对着季修猛使眼色。 待回过神来,看着身后被两个侍女扶着,缓缓靠了过来的林二小姐,季修心中一凛,心领神会。 方才是他太得意了。 也不看清楚,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在林宅这高门大院里。 他是最最低等的奴仆! 什么马夫、屠夫、药农、账房先生、护院... 那地位都在自己上面! 更别说,眼前之人,还是内院里的贵人了。 作为林老爷的嫡女。 这位二小姐若是个刁蛮性子,不讲道理,就算叫他受个三十鞭子,他也只能接着,还得谢此恩典。 这就是为何听了季薇的话,季修要训斥她是否做好了为奴为婢准备的道理啊... 一入此门,身不由己! “还请小姐恕罪!” 季修翻身下马,一气呵成,忙转身低下了头。 这个时候,说什么事急从权,什么情急之下,迫不得已,那都是虚的。 遇到个脾气好的,笑一笑说不定就过去了。 可要是遇到个脾气不好的... 只会以为是你这个仆役推诿罪责,奸猾成性。 毕竟,过错能在当主子的人身上吗? 不是你错了,难不成还能是我心爱的马儿错了! 只有将罪过揽下来,才算真的。 “抬起头来。” 林如月轻轻开口。 她对着身侧的两个侍女摆了摆手。 随后走到了季修身侧,好奇的,又有些害怕眼前的烈马‘千里雪’,想抚摸,又止了住。 见此情景,季修适时提醒了句: “小姐,马儿性子已经顺了下来,不会有碍了。” 他话语落,林如月犹豫过后伸手。 果真如季修所言,马儿性子已经恢复温和,甚至还去主动蹭了蹭眼前的云裙少女。 就仿佛那一股子兴奋劲,已经过了去,又恢复到了原本人畜无害,已被驯服的程度。 “唉...?” 她瞪大了双眼。 “没想到,新近入宅的仆役里,还能有你这样有技艺的。” 林如月想起方才的情形,有些后怕。 刚才若不是季修跃马而上,将其制住,恐怕她也会被蹭到,这样说来,倒是她承了这少年的情。 想到这里,又想起方才金碎洒在季修侧颜的情景,一时间,林如月对他的感官,不由好了不少。 “我父亲将千里雪牵给我的时候,说它已经驯服,性子温顺,而且这么些时日也从来没有这般暴躁过...” 她口中嘀咕,蹙眉不展,似乎百思不得其解。 倒是季修。 看着这马儿的肚皮,眼皮翻了翻,似有所动,但并未开口说些什么。 随着马术入门,季修倒是能够看出,这马儿为何突然兴奋、暴躁。 因为它的腹部仍有积食残存,尚且鼓胀。 通过气味分析,大抵是‘藏红花丸’一类,能叫其陷入兴奋、癫狂的药物。 就在刚才,估计是刚巧发作,所以才挣脱了这云裙少女的束缚,一跃而起。 也就是运气好,没有骑在上面,不然恐怕都有性命之危。 高门宅院是非多。 只是,与他季修无关。 既然这二小姐林如月不迁怒追责于他,自然再好不过。 只需要小心蛰伏,再将这‘马术’预支的代价,全数完成之后,便可以着手图谋‘武功’了... 季修心里打着算盘,但又有些皱眉。 驯马千次。 说着简单。 但哪怕再下乘的骡马,也得好几两银子,可怜他这条命,也就值个三两,还没匹骡子马贵,真要较真起来,谁驯谁还不一定呢。 他又哪里能找到马匹去养、去驯? 这林宅的马厩又不是普通仆役能去的,里面精米精面豆子鸡蛋,金贵着呢。 而且人员配置,还比灶房人少,多少资历好几年的仆役,挤破头都想钻进去,捞上点油水,结果依旧只有一个老头子稳坐钓鱼台。 他季修人生地不熟,哪里又能轮得到他... “对了。” “你驯马这么熟练,当个佃户、仆役,倒是屈才了。” “你应该是刚入宅子的新人吧?” “秦护院,就劳烦你知会府内管事一声,就将他...他...唉,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踏破铁鞋无觅处! 听到有望前去‘马厩’,季修心头一喜,表面不显,只俯了俯身: “小人季修。” 云裙少女点了点头,指着季修,便看向秦彪,道: “对,就将季修提去‘马厩’,做个马夫,专门为我照料一下‘千里雪’。” “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我说的,顺便再给他赏些银钱,看着这瘦骨嶙峋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林宅苛责下人呢。” 这话没有掩饰。 叫原本与季修同一批次入了林宅的仆役... 一个个眼神既有艳羡,同时,望向那林如月徐徐离去的身影,更是如鲠在喉,不知说些什么是好。 苛责不苛责的... 就算有,谁敢讲啊! 谁能像这家伙一样,命这么好。 果然,人与人的际遇是不同的... “你小子,倒是有些运道,竟能得二小姐看重,提拔你去马厩做‘马夫’!” “啧啧,这可是好差事。” 看着林如月走远,秦彪收了那一副唯唯诺诺的表情,走到了季修身畔,眼眸精光闪烁: “刚才那流畅的动作,就跟腰马合一一样,若不是看着你这一副面黄肌瘦的模样...” “我险些还以为,是县衙的哪位官爷来咱们宅子了呢!” 他拍了拍季修的肩,叫其一阵苦笑: “秦爷说笑了,瞎猫碰到死耗子,做不得数的。” “早年给老爷驯过两年牛羊,只能冒险一试了,要不然...” 季修摇了摇头,露出了一阵后怕的表情,弄得秦彪哈哈大笑,被这一声‘爷’奉承的颇为受用。 一时间,就连面上的凶煞都冲散了好几分: “机会都是搏来的,你看,这不就有了回报么?” 边说着, 秦彪边抽着鞭子,呵斥着那些唯唯诺诺偷听着的仆役: “去去去,都杵在这做什么?刚派好的活都不用干了?” “再在这里留着,小心吃爷的鞭子!” 说罢,一边又和颜悦色的看着季修。 方才,若没有季修,要是叫小姐受惊,别看他在这群仆役面前威风,在主家那边,受一顿鞭子,都算是轻的了。 一来二去,倒是叫他免了一场灾劫。 他毕竟不是入了门道的‘武夫’,没有那么多的诸般特权。 这样想着,秦彪只觉得这小子顺眼了许多。 “走走走,老哥我带你去马厩。” “至于这一声‘爷’可不能乱叫,要是当着林老爷的面儿传出去,我可受用不起...” 第三章 驯马千次,方为大成,‘武夫\’之路,丈夫当求也! 林宅,马厩。 马夫姚老头将手揣在灰袄的袖子里,站在茅草搭建的屋舍前,黑着脸瞅着来人。 “姚老头,这是二小姐亲自点的人,叫季修,以后就和你一样,都在这马厩喂马养马了。” “你可不要看他年纪小,便欺负了他,他可不是你那些学徒,而是和你一样,都是林宅的‘马夫’,不分高低!” “这可都是二小姐的原话,别怪我没提醒你。” 秦彪将季修一路带到马厩。 一路上,季修又不着痕迹的恭维了他好些句。 平时要么阿谀奉承林宅贵人,要么一鞭子抽散唯唯诺诺杂役的秦彪,哪里听过这些好话。 顿时乐得合不拢嘴。 当下带到之后,拍打着季修的肩,便脸皮子一板,对着眼前叫做‘老姚’的马夫,就是冷声道,还特意添油加醋了一番。 常言道,厨子不偷,五谷不收,这马夫自然也是一样的道理。 那些马儿吃的...可比他们这些人强多了。 这小老儿暗地里,肯定没少偷吃。 真算起来, 他这苦哈哈的看家护院,估摸腰包子还没这姚老头鼓胀呢,滋滋润润的活了这么些年,秦彪看了,自然话语里一股酸劲。 “既然是二小姐亲自带来的人,小老儿自然不敢阻挠。” “以后还得小兄弟多多担待担待了。” 听到秦彪的话,哪怕心里万分不乐意。 但已经过了五六十岁,放在普通人年纪,都能颐养天年的马夫老姚,自然不会过多反驳。 即使按照地位,秦彪这个未曾入‘武夫’门道的护院,还没他这个常年侍奉林宅的家奴,地位要高。 可他这一把子老骨头,经不起折腾,更是连一点不忿、不愿的表情,都不能露出来的。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活法。 在林宅侍奉马匹,侍奉了四十来年的姚老头,对于这高门大户里的学问,弄的是门儿清。 既然是二小姐林如月送来的人,那么,他就不能撵人。 毕竟,家仆怎么能和主人家的意见,起了冲突? 那可是万万不能的! 就算这马厩只有他养了四十多年的马,其他学徒都在他的故意藏拙下,只能学个三五分,被主家嫌弃,导致‘马夫’稀缺,地位偏高。 但, 姚老头心知肚明,只要自己摆不清楚身份、地位,分分钟,林老爷就能将他换下去,直接沉江,以儆效尤! 混了这么多年,靠着这‘马厩’,他吃了多少好处,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知道。 只要不太过分... 这地方,油水足够的很,叫他舒舒服服的颐养天年,简直不要太容易! 他才不想放手呢。 至于多个人,分润自己的好处? 更是不愿! “这养马、相马,可是一门‘学问’,不沉下心来,学个几年,再加上师傅倾囊相授,他能养个什么?” “一旦马儿有什么闪失,亦或者吃出了、驯出了什么意外,又或者哪天主人家心情不好,看你养出来的马匹毛发蜡黄,形似枯槁,不得拿你是问?” “老夫当年馋着其中油水,十六岁的时候,天寒地冻,还给那老马夫大半夜的端屎端尿,侍奉了整整十年!” “到了最后,还是在那老家伙咽气前,才叫他满意,拼着最后一口气真情流露,把其中的道道,全都口口相传给我。” “这,才坐稳了老夫这四十几年的马厩‘主管’之位,哼哼,虽然比不上老爷们,但其中的好处,哪里是寻常人晓得的?” “你来又能怎样,呆上两天,屁都不会一点,给你使点绊子,你就得灰溜溜的滚蛋。” “长得面黄肌瘦的,但从侧脸看竟有几分模样,也难怪能叫二小姐投来几分青眼。” “但老爷可不管这些,干不好事,到时候板子可是抽在你自己身上。” 姚老头悠哉游哉的,在心头琢磨着。 看到秦彪走远后,才面露和善的揣着手,笑呵呵的看着季修: “小伙子,你来的正巧,老头子我老了,身子骨也不太行了,收的几个学徒也都蠢笨,学不会什么东西。” “你一来,也能分担不少活计,这马儿想要养好啊...最讲究的就是调配干料,还有精食,以及溜圈儿。” “能被二小姐看重,一看就是有些本事的,既然如此,那东马厩的二十几匹健马,就交给你手了,这样老夫也能放心不少。” “至于每天产出的粪便啥的,都叫我手底下的学徒,去替你清理清理就是了。” “你是有手艺傍身的,这种粗活烂活,就得交给那些什么都不会,屁都不懂的人去干,不然留着也是吃白饭。” 姚老头从薄袄抽出了手,接过旁边凑上来的学徒递的草烟卷子,抽了一口后,当即就敲了他一记头粟: “听到没有,还不快去,说的就是你!” “也不知道放机灵点,不然能到现在,都接不了老夫的班,还叫季小兄弟来帮忙?” 被老姚头收养,叫做‘姚石’,约莫只比季修小上一岁的雀斑少年吃痛,急了: “可这些之前不都是...” 话未讲完,便又被姚老头踹了一脚屁股,瞪着他,叫骂道: “叫你去,你就去,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抽了口草烟,吐出了口卷儿,姚老头复又笑眯眯的看了季修一眼: “小兄弟,我这养的徒弟不听话,教育了下,不懂规矩,不懂规矩哈,见笑见笑。” 看着右边马厩的骏马,以及老姚头前倨而后恭的作风... 季修沉默了下,似笑非笑: “不妨事的,姚老爷子。” “倒是季修之后,要多向你请教请教了...”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只不过... 这老马夫,怕是选错人了。 【马术:入门】 【驯马千次,方能功成!】 【当前进度:0/1000!】 只是二十多匹? 怕是... 有些小看人了! ... 入夜。 趁着间隙,匆匆回去照料好了季薇,季修马不停蹄,便回了东边马厩。 作为‘马夫’。 从今往后,他都得日夜在这里照料,不得空闲。 毕竟马比人命贵,若是有闪失...他几条命,怕是都不够赔的! 只不过... 【喂养干草、米面、鸡蛋,使骏马喷吐鼻息,倍感愉悦!】 【马术:1/1000!】 【牵马解缰,释放天性,遛马一刻钟,驯马功成!】 【马术:2/1000!】 ... 【驯马功成,次数+1!】 【马术:26/1000!】 一天喂马一次,遛马一次,便是驯马功成。 而一匹马,一天吃四顿,溜四圈,便能够给季修提供整整四次。 东马厩一共二十余头,光是这一个夜晚,每匹只提供一次,就给他原本预支‘马术’的代价,还上了二十多次,不仅如此... 季修在驯马的过程中,还能够清晰的感知到,自己对于‘马术’的功底,正在不断提高着。 “原来,马术预支的那一刻,只是开始。” “随着我不断还上那预支的代价,我...还会变得更加娴熟!” “技艺尚且如此,” “若是刀、剑呢。” 茫茫夜色下, 季修即使身子骨瘦弱,一双黝黑深邃的瞳孔,依旧燃烧起了难以熄灭的焰火。 他努力的昂起头,望向一轮皓月,如一粒蚍蜉,欲窥苍天。 但就算再是渺小... 也终究,能够看到一点苗头与希望。 剩下的,不过是事在人为,只管努力罢了。 快了,快了... 只要等到白日里,林宅二小姐‘林如月’所说的赏钱下来,再加上自己将这预支‘马术’的代价,彻底还清。 就可以着手,从那林宅护院‘秦彪’处,旁敲侧击一二此世‘武道’了。 马夫,也是一辈子的奴仆,只是日子可能过得更好些,能够偷上一些马食。 可依旧要踮着脚,去望别人的鞋尖! 但武夫,不一样! 大丈夫生不食五鼎,死亦五鼎烹之。 一辈子做人仆役,有什么好。 他季修... 既能拥有此等造化, 便———— 要站在最高! 第四章 一只缰绳,百骑俯首,特性‘腰马合一\’,谋求‘武学\’! 一日后,早清。 天蒙蒙亮,林宅的桑树垂下露珠。 姚石打着哈欠,强忍着哆嗦,将昨日的马粪清理了出来,就准备去送往菜农,佃户耕种的地上,一脸苦相。 以往这些活计,马夫姚老头,都是使唤别的仆役去干的。 他昨天倒霉,刚巧讨好的递过去草烟卷子,结果撞在了枪口上。 现在想想,可真是欲哭无泪。 “不过还好,老头子说了,这叫季修的,也就是沾了二小姐的几分光,看着和我差不多般大,估计对于‘马术’一窍不通。” “只要熬上一两日,他必定是扛不住这这马厩的工作,到时候老头子就有法子,去整治他了。” 喂马养马遛马,那可不是嘴皮子动动,随便说说那么简单。 熬他一晚上,今天只要他的法子,但凡有一定点纰漏,他师傅都会跳出来挑刺,最后一并汇报给内院主家。 就算是二小姐,在这林宅真正的主人,林老爷面前,也不够看的。 再说了,一个对‘马术’一窍不通的奴仆,又哪里值得再看去第二眼! 抱着这样的想法,姚石不情不愿的,便要去处理马粪,结果到了瓦片铺满茅草的‘东马厩’前,才发现... 那马槽前本来应该拴着,安安静静的二十多匹骏马,竟然一只都见不到了! 啪嗒! 他手里提着的脏污木桶,当即跌在了地上,吓得亡魂大冒: “那人将马给弄哪去了??” 话才稍落。 哒哒哒... 整齐不显紊乱的马蹄践踏之声,竟于一侧特意划出的溜马场里,徐徐传来。 姚石脸色僵硬,强自回头去看, 才发现... 林老爷精挑细选的这一匹匹健壮骏马...竟在那天寒地冻中,只披着一件单薄褐衣的少年面前,温顺的好似绵羊! 就在那不大的碎石场子里,一圈又一圈的打着转,不吵也不闹! 哪怕,他只是随意的牵住了一道缰绳。 但落在姚石眼里, 这一刻,就好似牧羊人握住了手中的权杖。 将所有烈马颈上缰绳,全都死死的攥在了手心里一样! 数十匹马,竟没有一只乱跑乱窜,堪称... 如臂指使! “真是...见了鬼??” 姚石揉了揉眼,以为没睡醒,但当他睁开眼来,却发现...那远处的季修,在望向他时,竟然还友好的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师傅,师傅,你快出来!” 这一举措,顿时便将他吓得往回跑,不一会儿,骂骂咧咧,山羊胡子凌乱不堪的姚老头,就被他连推带搡的请了出来: “你这孙子说什么胡话呢,叫马儿如同绵羊一般温顺,一条拐子,便能驱赶的有条不紊,一只都不跑?” “老夫我驯马四十多年,到了现在,都还是老老实实的一只一只牵,一只一只溜圈子。” “就这样,那些马还不时造反呢。” “要是有人能一口气驯数十上百匹马,老夫当场跪下奉茶,求他教我马术真谛,你这不扯呢吗,是你师傅我昨天那一下,给你弹轻了?” 姚老头没有穿他昨天那件薄袄,冻得一个踉跄,鼻涕一把泪一把,腿肚子打着哆嗦,一看就是老寒腿犯了。 刚走出马厩旁边的木屋舍子,就看见了,季修马鞭一甩,便叫东马厩一众马匹,一个个乖乖的回到了马槽。 为首雄赳赳、气昂昂的那一头,赫然,便是那二小姐林如月的千里雪! “不是,” “天这么冷,老头子冻出幻觉了...?” 姚老头也懵逼了。 随后, 便看到季修从饲料框子中,掏出干草料、精米精面、鼓捣一通,有条不紊,不多也不少,依次倒入了每一个马槽之内。 叫那二十多匹骏马,吃的那叫一个欢腾,看上去,不仅比昨日精神了,而且更显健壮! 【牵马解缰,释放天性,遛马一刻钟,驯马功成!】 【马术:51/1000!】 【喂养干草、米面、鸡蛋,使骏马喷吐鼻息,倍感愉悦!】 【马术:52/1000!】 看着‘马术’一点一滴的精进,随着预支过后,竟还能在‘还债’的过程之中,得到踏踏实实的进步,这种感觉... 叫早早五更天便爬了起来的季修,精神抖擞。 哪怕肚子是瘪的,身上衣衫单薄。 可这种看到了希望的感觉...却叫他的心中无比踏实! “你,你...” 看着自己回到马厩。 姚老头话都哆嗦的说不完整了。 “老爷子莫急,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只不过,跪下奉茶什么的...却是不必了。” 季修笑吟吟的,一番话,却是叫姚老头涨红着脸,一句话都说不出。 这一刻, 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便是———— “这小子,怎么会有如此娴熟的‘马术’功底?!” ... “老头子,你这每次喂食,干草料子、豆子都掺得太多,马儿吃多会涨肚子,你又年老,一天就遛马一圈,长久下去,是不行的。” “我帮你多溜两圈,下次记得多放些精米精面,少混这么多豆子。” 身披褐衣,依旧瘦弱,但面色已经稍稍有了几分血色的季修。 身畔跟着一穿着黑薄袄,搓着手嘿嘿笑的山羊老头。 “害,老头子年纪大了,跑不动圈了,季小兄弟这不在呢吗?有你这么勤勉,天天五更天便爬起来的人在,这些马儿,吃什么不是一样的。” 这几天过去,姚老头是彻底看开了。 论马术,他不及季修高明。 论身体,他过不了几年,就行将就木。 论上面,他再怎么讲,也就是个奴仆,一年也见不到老爷几面。 但这小子...说不定就有二小姐罩着! 若是早个二十年。 姚老头为了保全自己地位,说什么,都得想尽办法,把这小子死死的按下去,以防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但是现在... 自己半只脚都快入土了,早就攒够了棺材本,剩下的无非就是少点好处,看开了。 况且,有这小子在,自己这几天,那是真轻松啊! 早上五更起,晚上干到宵禁,当真是如马似牛,简直是‘牛马之躯’! 林老爷不在这,都这样干。 要是在这... 自己这把老骨头,岂不是要被比到尘埃里去? 姚老头感慨着,同时偷瞄了几眼季修,不由唏嘘。 看着这瘦弱的身子骨,仿佛被风一吹,就要散去。 他是真怕,这季小子明天就干没了。 要是这样,自己到哪里这么轻松? 姚石和几个学徒,他怕教完真东西,垂暮之年,就没了个养老送终的了。 反正左右,他又不指望这小子养老,他也不需要自己的马术技艺,借以谋生。 于是四处瞅着,看到姚石和其他几个学徒不在,姚老头偷偷摸摸的,便塞过来了几个鸡蛋: “小子,念你这几天干活干的卖力,老头子也教你些道理。” “那马儿啊...它吃这么好干嘛呢?” “顿顿精米精面,还有鸡蛋这等荤食,牲口吃的比人都好!” “你既卖了奴籍,左右这辈子,也就在这儿了,倒不妨对自己好点,把身子骨养好,说不定到时候二小姐才能...” 姚老头挤眉弄眼,说着强行将鸡蛋塞入季修兜里。 半晌后。 他又不禁有些可惜,于是暗叹一声: “这小子倒是个真努力的,要是能成为入品‘武夫’,说不定...” “但话又说回来,都是奴仆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嘿。” “干那么有劲,累着自己,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 在姚老头眼角余光未曾注意到的角落。 【驯马功成,次数+1!】 【马术:754/1000!】 ... 【马术:大成!】 【当前掌握特性:腰马合一!】 【你在驾驭马匹之时,胯下坐骑,宛若双足延申,如臂指使!】 【在扎马步、站桩功的过程里,可拧成一股劲,超越...人体极限!】 马术! 大成! 真真是不枉费了这么多时日的努力。 看着‘元始道箓’上预支的技艺... 季修擦了把汗,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 他定定的瞅了姚老头半晌。 直将他看的心中发毛,不禁暗想‘这小子不会铁面无私,一根筋的,要把老头子我供了吧?’之时... 方才悄然移开了目光。 而后,摸了摸左胸贴衣的鼓胀。 在那里,有‘数两纹银’。 这是几日前,自己入宅时救了那二小姐林如月有功,所发下来的赏钱。 因为有贵人亲自过目,所以无人敢贪。 足足五两! 听说,原本林老爷准备赏个百八十大钱,便随手打发了。 至于剩下的,都是那林小姐觉得太少,自己给补上的。 倒是个宅心仁厚的主儿。 虽是她纵马有失,但他前些日子,已经堪破其中因果,乃是有人设局,所以倒也不怪林如月。 心中暗暗记下的季修,攥紧了拳。 露水恩情,铭记于心。 但眼下...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就在昨日, 他已经约了那林宅护院,秦彪。 意图在今天驯马过后,便向其讨教,如何能够寻到‘练武契机’! 无论是武馆、帮派、私传... 只要有门路, 哪怕是最最下等的地摊货、大路货,他也有信心,能够脱颖而出! 穿来此世, 季修从来没有像是今天一样,这般激动。 现下有了钱财,道箓的预支也已马上完成... 翻身的苗头,已经初现端倪了! 于是,没有多做停留。 季修走路带风,将那几个鸡蛋囫囵吞入,便急不可耐的... 大步而去! 早清的金曦洒落在了他的背影。 照得季修此刻,宛若大日初生,浓浓生机,就在此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