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旺家赘婿》 第433章 吃席 别说田禾没想到,就连方槐自己也深感意外。 他虽然一直知道自家夫君学识不错,心里也觉得十有八九可以考上秀才。 然而,当这一切真的发生,自己变成了秀才夫郎,那种感觉还是让他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田禾接着说道:“咱们村就属你娶的好。因着你的缘故,村里的姑娘哥儿挑夫婿的眼光都高了不少呢。” 他羡慕却不嫉妒,槐哥儿可是救他于水火的人呀。 方槐听了,只是笑笑,依旧没有说话。 其实一开始,他也不知道自家夫君这么能干,那时的他想得极为简单,只要找一个对他好的人就成。 可谁能想到…… 他现在只想对赵云川说一句:夫君,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呀? 反正他真的贼惊喜! 正值春耕时节,大地复苏,处处洋溢着生机与希望。 在这个忙碌的时节里,方家却显得格外热闹,不少人家纷纷前来帮忙,一时之间,方家成为了村里最受瞩目的存在,可谓是头一份儿。 不知是不是一种错觉,大家总觉得赵云川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 然而,具体哪里不一样呢? 众人绞尽脑汁,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在与他相处的时候,莫名地感到更加拘谨了。 而赵云川本人对此却十分笃定,他在心里呐喊着:绝对都是错觉,我分明还和以前一样好不好?! 这一切都是他们的心理作用! 赵云川一如既往,保持着往日的作风,该如何相处便如何相处,丝毫没有端着架子。 众人面面相觑,呃…… 真的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相处诶。 田向武一开始也是十分拘谨的。 明明两个人在过年的时候刚刚见过面,可再次相见的时候,他却觉得赵云川突然变得高大伟岸了许多。 那沉稳的气质,自信的眼神,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不敢轻易造次。 可赵云川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他问:“你媳妇儿快生了吧?” “是呀,快九个月了。” 一提到自己的媳妇儿,田向武的表情瞬间柔和了许多,仿佛整个人都被温暖的光芒所笼罩,他的眼神中满是期待与喜悦,在憧憬着新生命的降临。 突然,田向武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恳切,说道:“川哥,我求你件事儿呗!” 赵云川微微一愣,随即说道:“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呗,还用求这个字,真见外!” 这小子啊,什么时候也这么放不开了? 田向武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说道:“也不是啥大事儿,就是想请川哥帮我家娃娃起个名字。” 他希望自家娃娃能有一个寓意好、独一无二的名字。 那些诸如狗蛋、铁牛之类的名字,在他看来,根本配不上他家的娃娃。 赵云川听后,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没问题呀,我到时候翻翻《说文解字》,挑几个寓意好的字,只要你别嫌难听就成。” “不嫌弃,反正肯定比铁蛋好听!”田向武连忙摆手说道。 那是当然的,对此,赵云川还是有信心的,看来回去之后他就得翻书了。 两人直接去了朱屠子的摊子上,他们买了半扇猪,一共一百多斤。 朱屠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心中满是喜悦。 怎么说呢,他真的好喜欢这种大手笔的客户,看着那沉甸甸的半扇猪,朱屠子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 他热情地招呼着两人,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赵童生、不,是赵秀才,买这么多猪肉,是要办席呀?” 赵云川没有否认:“明个上我家!” “行,那我也就不客气了,让孩子他娘带着孩子去沾沾喜气。”说不定以后也能考个秀才出来呢。 因着赵云川是大客户,朱屠子还给了不少搭头,什么剔的光不溜秋的大棒骨呀,什么猪下水呀,赵云川都来者不拒,反正都能变成香喷喷。 赵云川和田向武赶着慢悠悠前行的牛车,车轮在乡间小道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晃晃悠悠地朝着村子的方向驶去。 温暖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微风轻拂,带来田野间清新的气息。 一路上,不断遇到朴实的村民。 他们有的扛着农具,有的提着篮子,看到赵云川后,纷纷停下脚步,满脸笑容地向他道喜。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捋着胡须,眼中满是欣慰,大声说道:“赵小子真是出息了啊!咱们这小村子以后可就出了个秀才老爷啦!这可是咱村的大喜事。” 旁边那位年轻的后生不住地点头附和着说道:“可不是嘛,赵秀才,你以后要是飞黄腾达了,可千万别忘了咱这些乡亲们呐!咱这村子可就指望着你给争口气呢。” 赵云川面带微笑,一一应承下来。 随后,他爽朗地说道:“明天中午上我家吃席啊!” 众人一听,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放心吧,我们铁定来!”一位村民大声回应道。 要问整个村子里的人,他们最喜欢吃哪家的席面,那肯定是方家的席呀。 方家的席面,东西十分扎实,每一道菜都分量十足,而且那味道更是好得没话说,比他们过年时吃的还要好呢。 就算明天不下地,也得去吃席! 第二天中午,村子里家家户户能来的人几乎都来了。 就连田禾他娘,也被田禾小心翼翼地推着木板车送了过来。 田大娘的模样着实吓人,她瘦得跟个人形骷髅架子似的,脸色苍白而憔悴,没有一丝血色。 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木板车上,有气无力,那是久病之人特有的模样。 田禾看着老娘这副样子,十分无奈:“你想吃啥我给你做还不行吗?非得要来?” 田大娘却倔强地回道:“你别……吊着那副死人样,老娘我还没死呢!” 仅仅说了这么简单的几句话之后,田大娘就喘得厉害,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的呼吸急促而紊乱,好半天才缓过来。 缓过来后,她又固执地说:“你不想让我来,我偏要来,是他们自己说的,村里有空的都能来!” 那语气虽虚弱,却充满了执拗。 第434章 作妖 “我这病没好,就是因为吃的太差,身体亏空,咳咳咳……”田大娘一边剧烈地咳嗽着,一边用微弱却又满含怨气的声音说道。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对食物的渴望,仿佛那丰盛的席面就是她救命的稻草。 “你不过来让我吃席,就是想让我早点死!”田大娘怒视着田禾,语气中充满了指责。 田禾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呗!” 他的声音平静而冷漠,反正是将死之人,他又何必计较呢? 田禾这种态度是彻底激怒了田大娘,她气得浑身发抖,颤抖的手指着田禾,眼中满是愤怒:“你个孽障,老娘当初就不应该把你生出来!把你生出来就是为了气老娘的!” 然而,她的愤怒却无法掩盖她的虚弱和无助,她靠在木板车上,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失望。 她可是他老娘呀! 田禾依旧是那句话:“你愿意怎么想就想呗。”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已经麻木了,这段时间他都已经记不清听过多少次这样的话了。 田禾想着,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下辈子他也不想投身在她的肚子里。 所以这辈子就缘断吧,尽量做到互不相欠,下辈子就再也不见! 想通这一点之后,田禾觉得自己的心更冷硬了几分。 “孽障孽障!”田大娘还在无力地咒骂着。 突然,田禾脚步一顿。 他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有些萧条。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你要不想去的话,那我就带你回去。” 田大娘的这些话虽然无法真正触动他的内心,但还是像只苍蝇一样嗡嗡嗡地在耳边回响,让人觉得很不爽。 “你在威胁我?”田大娘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田禾直接承认:“没错,我就是在威胁你。” 他的眼神坚定而冷漠,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可是,你能奈我何呢?!” 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重的氛围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田大娘嗫嚅着嘴唇,想说些什么来挽回局面,可那些话语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和无助,曾经那个对她言听计从的孩子,如今却变得如此陌生。 最终,她还是闭上了嘴,无力地垂下了头。 也是在这一刻,她终于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她能随意掌控的孩子了。 也许,他们的母子情缘真的要断了。 田大娘只是伤感了一瞬,又很快的恢复如常,断了就断了吧,都是些没本事的,下辈子她也不想做他娘了。 “别磨蹭,赶紧送我去吃席!” 天大地大,吃席最大! 说不定吃了好吃的,她的病就会好了呢。 大家原本是有些鄙视田大娘的做法,可仔细一想,这么好的席面,不吃就可惜了,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吃到呢。 田大娘身体虚弱,根本就上不了桌,方槐把每种菜都夹了一些到海碗里头,海碗堆的都冒尖尖了。 “先端给大娘吃,不够的话再添。”方槐轻声说道。 田禾赶忙接过碗,脸上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说道:“够了够了,她现在饭量不好,吃不了多少,倒是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确实,带着一个病入膏肓的人来参加喜筵,难免会让人觉得有些晦气。 方槐却只是笑笑,毫不在意地说道:“你知道的,我不信这个,快端过去吃吧,待会冷了。” 他的笑容温暖而真诚,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阴霾。 “好!”田禾应道,端着那满满一碗的食物匆匆离去。 田大娘在吃到美味的食物之后,口腹之欲满足了,可心中却并未感到满足,反而越来越觉得田禾没出息。 她看着田禾,眼中满是嫌弃,越看越不顺眼。 “你跟槐哥儿关系好,你去跟他说说,咱们多带几碗回去。” 田禾听到这理所应当的话,震惊得目瞪口呆,心中满是不可思议。 他万万没想到田大娘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吃不了兜着走吗? 这也忒不讲究了吧! 田大娘的要求提得有多理所应当,田禾拒绝的就有多果断。 “不行,你在这里吃也就算了,哪里有拿回去的道理?”田禾言辞坚决,没有丝毫退让的余地。 “可你不是跟槐哥儿关系好吗?你去跟他说,难不成他还能拒绝你?”田大娘依旧不死心,试图劝说田禾。 “说不了,我脸皮没那么厚!”田禾的语气有些冷,他的脸上露出倔强的神情,“我张不开那嘴!” “死心眼,不懂变通!”田大娘气得骂骂咧咧,脸上满是怒色。 “既然你的嘴那么忙,那就别吃了!”田禾也是被气得不轻,说着就准备去抢田大娘手里的碗。 田大娘见状,连忙往后躲了一下,眼神中流露出惊慌与不舍。 “我还不能随便说两句了?行了行了,我不说了!”田大娘见田禾态度坚决,也不敢再强硬下去,只好妥协。 说完之后,她便安心吃起饭来,只见她大块大块的肥肉往嘴里送,那模样仿佛饿了许久一般。 即使她已经撑得不行,但就是不舍得这些肉,心中总想着,再多吃一点,说不定以后都吃不到了呢。 田大娘是一个可以一心二用的人,她的嘴不停地咀嚼着食物,大口大口地吞咽着美味,然而她的眼珠子却在滴溜溜地转着,她的脑子也在疯狂地转动着,各种思绪如走马灯般闪过。 田禾看着这样的田大娘,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子不好的预感,那预感如同乌云一般笼罩在他的心头,让他莫名地感到不安。 他总觉得他娘要作妖,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第435章 贱不贱呐? 等到田大娘终于吃完的时候,田禾站在一旁,早已是心急如焚,迫不及待地想要带着人赶紧离开。 只见他急切地说道:“走,咱们回家!” 田大娘却不紧不慢地回应道:“急啥呀,你不还没吃吗?等你吃完了咱们再回去。你要是不想吃的话,那就把你那份带回去。”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往家里带呢! 田禾望着田大娘的这番举动,心里真是又好气又觉得好笑。 那股复杂的情绪在心中不断翻涌,最终,实在是没能忍住,竟气笑了出来。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你就别再想着往家里拿了,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呢?咱们在这儿吃席,哪有吃不完还打包带走的。” 然而,田大娘却依旧倔强地梗着脖子,不服气地说道:“咋就没有了?你的那份就是你的,你现在没吃,为啥就不能带回去?你就是个笨脑壳,怎么都转不过这个弯来。” 说完这话,田大娘又满脸嫌弃地看了一眼田禾,那眼神仿佛在说:死脑筋! “你确定不拿点回去是吧?” 田禾斩钉截铁地回应道:“我确定!”那坚定的语气没有丝毫的犹豫。 就在这时,田大娘毫无征兆地突然捂着肚子,口中发出“哎呦呦”的叫唤声。 她的声音虚弱无力,仿佛风中摇曳的残烛,有气无力的呼喊使得能听见的人寥寥无几。 田禾心中暗道不好,一种不安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正准备推着板车快速离开的时候,田大娘却猛地摔碎了手边的碗。 清脆的破碎声在空气中骤然回荡,一时间,喧闹声戛然而止,周围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大家的视线犹如被磁石吸引一般,纷纷朝着田大娘所在的方向涌过去。 田大娘看着众人的反应,心中满意至极。 她深知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于是,她开始了自己那拙劣的表演。 她深吸一口气,用自己所能用的最大音量喊道:“方家的吃食不干净,有毒!我吃了之后肚子疼得厉害,哎呦呦……” 那声音带着几分凄厉,在空气中不断扩散,让听到的人都不禁心头一紧。 然而,众人冷静下来仔细一想,这怎么可能嘛! 方才都有人吃过一轮了,那些人不都还好好的吗?丝毫没有出现任何不适的症状。 这时,有人开口道:“会不会是你自己肠胃不好呀?我们吃着都没问题呢!” 也有人语气不善,言辞犀利地说道:“让你免费吃就不错了,咋的,你还想碰瓷呀?”那话语中满是质问与不满。 因为他们确实觉得田大娘完全能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在他们的印象中,田大娘平日里就爱占些小便宜,行事有时让人觉得不可理喻,特别是在她鼓动着田禾给人下春药的事情曝光之后,大家对她的印象就更差了。 这里的动静如此之大,主人家自然也被惊动了。 白桂花满脸怒容,极其不爽。她气势汹汹地撸起袖子,一副准备跟人狠狠吵上一架的模样。 方槐见状,连忙伸手把人拉住,急切地说道:“娘,你冷静点!” 白桂花气急败坏,双颊因愤怒而涨得通红,她大声说道:“我也想冷静一些,但完全冷静不下来,你没看见人家都打上门来了吗?” 她属鸡,不属忍者神龟! 白桂花心中的怒火如熊熊烈火般燃烧,她是真的忍不下去了。 那股愤怒在她的胸膛中翻涌,让她恨不得现在立即上前,把那个装模作样的老娘们撕成两半。 她是这样想的,便也是这样做了。 “老娘今天非得收拾她一顿,否则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白桂花咬牙切齿地说道。 说完,她便如一阵旋风般,三步并作两步地站到了田大娘面前,她双手掐着腰,气势汹汹,紧接着,她便开始破口大骂: “你个老壁灯,给你脸了是吧?这大好的日子你来瞎搅和,你安的什么心呐? 你瞧瞧你那副德行,专门挑这种时候来找事儿,你以为谁都怕你不成? 哼,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为老不尊,尽干些让人唾弃的勾当。 你是不是觉得别人都好欺负啊? 今天我就把话撂这儿了,你别想在这儿撒野,赶紧给我滚远点,不然有你好看的!” 她的声音尖锐而响亮,充满了愤怒与质问,在空气中回荡着,让周围的人都不禁为之一震。 方槐站在一旁,看着自家老娘如连珠炮般的怒骂,心中十分佩服。 自家老娘的嘴实在是太厉害了,那话语就如同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地往外蹦,一句接着一句,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反正他觉得自己的嘴皮子指定没有那么利索,。 而田禾此时只觉得没脸,不过却不是因为白桂花,他的脸上火辣辣的,满心的羞愧都是因为自家老娘。 设身处地地想想,如果是自家办喜事,有人来砸场子,他估计都直接上手揍人了。 这么一想,其实白桂花已经算比较克制的了,至少她只是用言语来反击,没有直接动手。 “婶子,实在是对不起……”田禾满脸愧疚,声音低沉地道歉。 他的头微微低下,眼神中满是歉意与无奈。 然而,他的这份抱歉却如石沉大海一般,根本没人买账。 白桂花双手抱在胸前,一脸怒其不争地看着田禾,大声说道:“用不着你道歉,这是你娘做的事儿,关你啥事儿呀?别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你摊上这么一个娘,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与不满,但也夹杂着一丝对田禾的同情。 同样不买账的还有田大娘,她瞬间怒目圆睁,那原本就因撒泼而涨红的脸此刻显得更加狰狞。 她伸出手指,气势汹汹地指着田禾的鼻子就开始骂:“你个白眼狼,老娘吃了他们家的东西肚子疼,你不担心老娘也就算了,还巴巴的跟他们道歉,贱不贱呐?” 第436章 作证 田大娘言辞粗俗不堪,说出的话极为难听,周围不少人听了,脸上皆露出不忿之色,然而却无人出声阻止。 毕竟这是田大娘在责骂自家的孩子,身为外人,确实也不好贸然插手干涉。 就在此时,赵云川挺身而出,上前几步,朝着田大娘拱了拱手,脸色有些冰冷。 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田大娘,沉声道:“田大娘,有话直说吧,你究竟想怎么样?” 田大娘一听,脸上露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那神情极为嚣张,看起来着实十分欠揍。 她扬起下巴,大声说道:“哼!我吃了你家的东西,结果吃坏了肚子。你们既然有错在先,那就必须得赔偿我!这样吧,我也不要多,就给我二十两银子好了!”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无不震惊,皆倒吸一口冷气。 一时间,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不是吧,二十两银子?这田大娘也太敢开口了吧,她咋不去抢呢?”有人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就是啊,抢都不一定能抢到二十两银子呢。这田大娘分明是在讹人。”另一个人也跟着附和道,语气鄙夷。 说句实在不好听的话,在整个村子里,能够一口气拿出二十两银子的人家简直是屈指可数,反正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的。 这时,有人忍不住嗤笑出声,话语中满是嘲讽:“哼,你这条命能值二十两吗?田大娘,你可别太过分了。做人还是得讲点道理,这般狮子大开口,也不怕撑着自己!” “可不是嘛。”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在这个可以随意贩卖人口的年代,人命确实如草芥一般轻贱,说句毫不夸张的话,田大娘这般病恹恹的模样,若是卖身的话,根本就不会有人要。 就算真要卖,出十个铜板人伢子恐怕都嫌多呢。 田大娘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妄图用莫须有的理由讹诈二十两银子,实在是让人不齿。 “我不管,二十两银子,一个铜板都不能少!”田大娘态度强硬,边说边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 说完之后,她又狠狠地扫了众人一眼,接着往地上啐了一口。 “又不要你们的银子,你们激动个啥劲呀!二十两银子对你们来说是天文数字,可对于人家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 田大娘的语气中满是蛮横,可说到最后,却又难免流露出一丝酸意。 天底下有钱人那么多,为什么就不能多她一个呢? 害得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敛财,哎…… 众人在听到田大娘的话后,有那么一瞬间确实觉得她的话好有道理。 然而,很快他们又醒悟了过来,吃人嘴短,他们又不是白眼狼,做不出来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事儿。 “话不能这样说。”有人站出来反驳道,“不能因为你讹的是有钱人,就代表这件事是对的。有钱人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那也是人家通过努力挣来的。 不像你这般,嘴皮子一碰,就能拿到二十两银子。” “再说了,人家有钱那是人家的本事,你酸啥?”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着田大娘,然而,现在的田大娘脸皮却是越发的厚了,就如同一块滚刀肉一般,油盐不进。 无论众人如何指责,田大娘依旧不为所动,口中始终只有那两个字:“给钱!” “今天是你们大喜的日子,我这个久病不愈的老婆子也不想给你们招晦气。你麻溜的给钱,我麻溜的走。”田大娘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威胁,她知道在这样的日子里,主家最忌讳不吉利的事情。 “不然我这老婆子不小心死到你们家里,啧啧啧……” 那后果,光是想想都让人觉得晦气。 田大娘的这番话,让在场的人都紧紧皱起了眉头,这也忒不要脸了吧。 众人对田大娘的行为愈发鄙夷,可又拿她没有办法。 而赵云川却是淡淡一笑,在脸皮厚这件事情上,他还从未输过谁。 他微微勾起唇角,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戏谑:“行呀,你要死在我们家,我就免费送你一副棺材。棺材棺材,见棺发财。再者说了,棺和官同音,指不定你的死就能帮我冲冲晦气,让我明年高中举人呢。” 虽然赵云川这话的确是歪理邪说,可莫名的……让人觉得好像又有几分道理。 “就你这么个老祸害,死了都是积德,分明是件大喜事,又怎么会晦气呢?”赵云川毫不留情地继续说道。 大家先是愣了一秒,随后便噗哈哈地笑了起来。 这一番话实在是犀利,别说,这读书人的嘴就是毒,言辞如刀,刀刀见血,直戳田大娘的要害。 田大娘整个人气得浑身发抖,她颤颤巍巍地指着赵云川,嘴唇哆嗦着:“你你你你……” “我什么我?我好得很!”赵云川眉毛一挑,肆意张扬。 就在这时,方槐小声说道:“夫君,你悠着点,别把她气死啦!”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毕竟在这样的场合,闹出人命总归不好。 然而赵云川却哼哼一声:“气死活该!” 赵云川并没有刻意压着声音,所以在场的众人都清晰地听到了他的话。 田大娘那原本苍白的脸色,硬是在愤怒之下给气红了,她瞪大了眼睛,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不该是这样的,在田大娘的认知里,明明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没想到赵云川这个穿鞋的也这么头铁。 她本以为自己的威胁会让对方乖乖就范,却没料到赵云川如此强硬。 田大娘心中满是不甘,却又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赵云川提高了音量,声音洪亮地说道:“各位叔叔婶婶,哥哥姐姐可得帮我作证,我可没有动手打人,要是田大娘真的嗝屁了,可不关我的事儿!” “放心吧,我们帮你作证,你没动手!”众人纷纷响应,声音此起彼伏。 第437章 战胜 “我的死咋就和你没关系?我分明是被你家的饭给毒死的!”田大娘满脸愤怒,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赵云川。 赵云川却丝毫不为所动,脸上不见丝毫慌乱之色,反而显得从容自在。 他微微扬起下巴,慢条斯理地说道:“那就更简单了,等你死后,我便立刻报官,让仵作前来将你的尸体开膛破肚,仔细查验一番,看看你究竟是不是被毒死的。 哼,你若真是中毒而亡,我自会承担相应后果,可若你是故意诬陷,那可就休怪我无情了。” 要知道,在古代,人们极为重视身体发肤,皆言受之父母。 而且古代人十分迷信,他们认为若死后尸体残缺,那在轮回转世之时,便无法成为一个健全之人。 所以,开膛破肚验尸这种事,在古人看来,那可是极为严重的事情。 果然,田大娘愤怒的面庞此时布满惊恐,她的双眼睁得极大,仿佛要从眼眶中蹦出来一般。 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利无比,如同尖锐的哨声划过寂静的空气:“你敢?”那声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和强烈的质问。 赵云川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一抹不屑,他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果敢:“你都敢讹我了,我又有什么不敢做的呢?你既然能做出初一这般过分的事情,我自然也能做得了十五。” 田大娘:…… 她呆呆地半躺在那里,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她原本觉得自己就已经够滚刀肉了,却没想到,现在竟然遇到了一个比自己更加滚刀肉的存在。 田大娘的心中那股无力感如潮水般不断上涌,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 对方根本就是软硬不吃,那二十两银子,看来是想都甭想能拿到手了。 可是,这不应该呀。 读书人不是最好面子的吗? 只要稍稍施加压力,他们往往就会为了顾全颜面而选择妥协,怎么这个赵云川却如此别具一格、独树一帜呢? 他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既没有被她的恐吓所吓倒,也没有因为所谓的面子问题而轻易就范。 田大娘满心疑惑与愤懑交织在一起,胸口仿佛堵着一团闷气,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来挽回局面。 然而,没想到赵云川根本就不搭理她,直接转身对着众人高声说道:“接着吃饭接着乐!今日之事不过是个小插曲,莫要让它坏了大家的兴致。” 众人原本也只是瞧个热闹,如今热闹看够了,自然不能委屈自己的嘴巴,他们连忙低下头,继续大快朵颐,仿佛刚才的风波从未发生过一般。 只留田大娘一个人在那里干瞪眼,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眼神中满是不甘与无奈。 赵云川瞥了她一眼,又说道:“你要是不想走的话就在这看着,不过我可不会给你上茶水!” 说完之后,赵云川毫不犹豫地拉着槐哥儿转身离去,作为这次宴席的主人家,他们确实有许多事情需要忙碌操持。 此时的赵云川,身形挺拔,步伐坚定,仿佛刚才的闹剧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而另一边,田禾的脸色则显得特别难看,他的眼神中满是怒意,冷冷地对着田大娘说道:“闹完了吧?闹完咱们就该回去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仿佛极力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田大娘看着田禾那冰冷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她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仿佛被田禾的冷漠所震慑。 然而,很快她又恢复了如常的模样,那股泼辣劲儿再度涌上心头。 她对着田禾就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个白眼狼!你是哑巴不成?难道就不知道帮你老娘说句话吗?看着别人骂你老娘,你心里就安逸了,舒服了? 贱皮子一个!呸!” 田禾实在是不想再跟她多说一句话,满心的疲惫与厌烦让他只想尽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他用力推起板车就走,对于田大娘那如潮水般的谩骂,他充耳不闻,置若罔闻。 仿佛那些难听的话语只是一阵无关痛痒的微风,吹过便散。 只是在回去的路上,田禾心中憋着一股气,他专门找那些坑坑洼洼的路走。 板车在崎岖的道路上颠簸前行,田大娘被颠得哎呦哎呦地叫个不停。 她一边叫嚷着让田禾走平坦的路,一边咒骂着田禾的不孝,然而,田禾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依旧我行我素。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机械地推着板车,心中的怒火却在这颠簸中似乎找到了一丝发泄的出口。 道路两旁的风景在颠簸中变得模糊不清,只有田大娘的叫声和板车的嘎吱声交织在一起,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 终于,田禾勾唇笑了。 晚上,夜幕笼罩着大地,繁星点点。 田禾怀着忐忑的心情亲自上门道歉,他站在门口,神色有些局促不安,手中紧紧攥着他绣的几张婴儿的围兜。 门缓缓打开,白桂花出现在门口,她的面色有些不太好,微微皱着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虽然不会因为田大娘而迁怒田禾,但心中还是会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田禾的性子实在是太过绵软了,有时候她光看着就觉得气大。 “进来吧。”白桂花的声音有些冷淡,但还是侧身让田禾进了屋。 田禾默默地走进屋子,将围兜放在桌上,低垂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氛,让人感到有些压抑。 白桂花看着田禾的模样,心中的气也渐渐消了一些。她叹了口气,说道:“禾哥儿,我知道你也不容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你也甭放在心上。” 田禾听着白桂花的话,心中一阵愧疚。 “我知道了,婶子。”田禾低声说道。 白桂花原本想好好说说他性子绵软的问题,可当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浮现时,她又不禁仔细思索起来,想到田禾的处境,她的心不由得软了几分。 他的老娘都快病死了,在这个时候,一个“孝”字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压过来,他这个做儿子的又能怎么办呢?似乎除了从命,别无他法。 第438章 恢复良籍? “罢了罢了……” 白桂花连连摆手,神色间既有无奈又有一丝释然。 她心中清楚,反正田大娘也活不了多久了,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又何必过多地去苛责田禾呢。 田禾满心愧疚,他深知自己因为孝道而差点搞砸了今天的宴席,他明白,自己和方家非亲非故,方家没有必要为他的孝道买单。 他想要亲自跟槐哥儿说句对不起。 虽说语言道歉在此时显得很苍白,但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有说一句对不起了。 “婶子,槐哥儿呢?”田禾急切地问道,眼神中满是期待与不安。 “他们父子三个去还桌椅板凳呢,估摸着要回来了。”白桂花一边回答着田禾的话,一边微微侧身,轻轻晃动着怀里的十斤,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然而,刚说完,怀里的十斤就哭闹了起来。 白桂花连忙伸手一摸尿布,发现小家伙尿了,她轻叹一声,熟练地将十斤抱到一旁,准备为他更换尿布。 田禾见状,熟练地帮忙,他与小十斤向来亲近,也是从小就照顾着小十斤的。 等两人给十斤换好尿布之后,方槐他们也回来了。 父子三人并肩而行,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脸上满是笑意,仿佛丝毫没有被今天的事情所影响。 方槐大大的松了口气,看到他们如此,心中的担忧也消散了不少,没有被影响就好。 方槐一抬眼,看见田禾之后就热情地跟他打招呼:“禾哥儿,你来啦,吃过晚食没?” 田禾微微一愣,随即回道:“吃了!” 实际上并没有。 田家的日子过得十分拘谨,一般晚上是不吃饭的。就算偶尔吃饭,也没他的份,顶多给他喝一碗有几颗米粒的米汤。 至于其他的吃食,都是背着他悄悄吃的。 田禾的心中虽有苦涩,但也不想撕破脸,继续纠缠下去没有意义,反正他也不会在那个家里待很久了。 然而,就在这时,“咕噜~”一声,田禾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顿时,他立刻涨红了脸颊,心中满是尴尬与羞愧。他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真的是丢死人了! 他晚上没吃,中午也因为那件糟心事没有吃,还是早上吃了半碗大碴子粥和半个窝窝头。 此刻,饥饿感如潮水般袭来,让他有些难以忍受。 田禾紧紧地咬着嘴唇,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让别人看出他的窘迫。 方槐笑着打趣道:“看来晚上没吃饱,那就留下来一起吃呗,中午还有不少的剩菜,得赶紧吃完,坏了就可惜了。” 田禾没有拒绝,肚子都已经响成那样了,再拒绝的话,未免就有些假大空了。 “好啊,那就一起吃!”田禾爽快地答应道,脸上也露出一抹笑容。 因为脸上有疤,笑起来狰狞可怖,所以他平时很少笑的,也只有在面对方槐的时候,才会不由自主的笑出来。 方家说是田禾的第二个家都不为过,他在这里住了一年多,上工、做家务、带孩子,吃喝拉撒,如鱼得水,并不拘谨。 他跟着方槐在灶台上忙活,两人轻松地聊着闲天儿。 方槐一边往灶膛里放柴火,一边说道:“抽个时间去衙门,把你的卖身契拿去销了,恢复良籍。” 温暖的火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忽明忽暗,但却格外的让人有安全感。 当年的田禾实打实的签了卖身契,卖身钱加上医药费差不多花了四两银子。而他这一年多时间也赚了不少,加上平时没什么花销,足足攒了十两银子呢。 然而,面对方槐的提议,他还是拒绝了。 这并不是因为舍不得银子,而是…… “我之前就已经说过了,你把我从火坑里救出来,我这辈子的命就是你的。”田禾的语气坚定而真诚,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感激与忠诚。 “你的命是你自己的!”方槐无奈地叹气,眼神中满是关切与认真。 “再说了,这一年多你帮我照顾父母,照顾弟弟,也算是还清了。” 方槐试图让田禾明白,他并不需要用一生来报恩。 “你给了工钱的!”田禾急忙反驳道。 在他看来,自己只是做了分内的工作,拿了应得的工钱,所以不算是还清了恩情。 “当年要是没有你的话……”田禾深呼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感慨与后怕,“估计我现在的坟头草都有一人高了。” 他深知,如果没有方槐的出手相助,自己早已化为一捧黄土,田禾紧紧地握住拳头,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他都要报答方槐的救命之恩。 “那你不想恢复良籍吗?”方槐看着田禾,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田禾回答道:“反正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是良籍还是奴籍真的没有太大的差别。”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诉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内心深处还是不愿意改变现状。 因为现在的生活对于他来说就已经很好,很踏实了。在方家的日子里,他感受到了久违温暖和关爱,有了归属感。 他不想这样的生活轻易被打破,他本身就是一个胆子小的人,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就只想把自己龟缩到龟壳里,安安稳稳地度过每一天。 在他看来,现在的生活虽然平淡,但却充满了温暖和安宁,他害怕一旦改变,就会失去这份珍贵的安稳。 “你想让我恢复良籍吗?”田禾问,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不安:“如果你想让我恢复良籍的话,那我明天就去县衙办手续。” 这话要让方槐怎么回答呢?不好回答的呀。 方槐陷入了沉思,他理解田禾的担忧和不安,也明白恢复良籍对田禾来说意味着什么,但他又不想替田禾做这个决定,毕竟这是田禾自己的人生。 你自己都无所谓,他这个外人当然更无所谓了。 方槐在心中默默想着,他决定把这个选择权交还给田禾。 “这是你的人生,你自己决定吧。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第439章 病死 方槐既然都这般说了,田禾便也不再打算矫情。 他微微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那我不打算恢复良籍了。” 方槐轻轻点头,神色平和地回应道:“行,反正你什么时候想赎身就言语一声,我到时候自会把卖身契给你。” 田禾的眼中满是感激,诚挚地说道:“多谢槐哥儿。” ………… 田大娘到底还是没能熬过这个春天。 七天之后,便因重病身亡。 田家顿时被悲伤笼罩,迅速办起了白事。 郭大美身披麻、头戴孝,跪在棺材前哭灵,她的哭声悲痛至极,声声哀号仿佛要穿透云霄,可仔细看去,却一滴眼泪都没有落下。 只听她声嘶力竭地哭喊道:“我可怜的娘呦,你咋就这么走了呢?我和大勇还没有好好孝敬您呢!” 那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不断回荡,带着无尽的哀伤与凄凉。 郭大美哭得看似悲痛,声情并茂,只是那无波无澜的眼睛出卖了她,她的哭声更像是一场表演,缺少真情实感的流露。 而田大勇的哭泣却带着几分真心,毕竟这是最宠爱他的老母亲。 人一走,这世界上再也没有那个真心对待他、可以毫无保留为他付出的人了。 想到这里,田大勇只觉得一股悲怆之情从心底涌起,如同汹涌的潮水般,铺天盖地地将他淹没,他的泪水肆意流淌,那悲痛如决堤之水,越哭越凶,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哀伤都宣泄出来。 没有了老娘替他谋算,以后所有的事情都要他自己立起来了。一想到此,他心中便涌起无尽的彷徨与不安。 周围的人看着悲痛欲绝的田大勇和郭大美,三三两两地上前来安慰他们:“节哀!” 然而,郭大美表面上看似哀伤,心里却根本不觉得难过,甚至觉得解脱。 这老婆子跟她关系又不好,还天天催着她生孩子,烦都快烦死了,死了正好,早死早超生! 她一边假意啼哭,一边在心里暗暗嘀咕着。 也有那些上了年纪的长辈进来劝说:“人死不能复生,别太难过,大勇还有大勇他媳妇儿,你们俩是要顶立门户的人,赶紧拿一个去外头帮禾哥儿招呼事,他都快忙不过来了。” 也有那些上了年纪的长辈走进来劝说:“哎呀,这人死不能复生呐,别太难过了,大勇还有大勇他媳妇儿,你们俩可是要顶立门户的人呐。 赶紧来一个去外头帮禾哥儿招呼事儿,他都快忙不过来了,这事儿多,大家都得搭把手。 现在可不是伤心的时候,还有好多事儿等着你们去做呢。这家里以后就得靠你们撑起来了,赶紧振作起来。” 田大勇此时伤心得不能自已。 要说他对自家老娘有多深的感情,那倒也不至于,主要是觉得自己失去了个依靠,心中满是惶恐罢了。 感情是假,但那伤心却是真真切切的。 他哭得一抽一抽的,仿佛外面的动静都跟他无关似的,他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里,对于别人的话置若罔闻。 郭大美见状,用手推了推他,说道:“这种事儿,应该有你们男人操持。” 她可不想出去,外面冷得刺骨,哪有屋里暖和。 她才不想出去受冻呢,在这里只要时不时地嚎上两嗓子,就有火烤,多安逸自在。 田大勇依旧不理会她,郭大美无奈只能推得更用力了:“跟你说话呢,赶紧去外面帮忙操持。” 田大勇终于缓缓回过神来,可他只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你去!” 郭大美满脸不情愿,眉头紧皱,抱怨道:“我去啥去呀,娘走了我心里难过的紧,实在没有心情干别的。” 然而,她哪里是难过的紧,分明是欢喜的紧,甚至可以说是欢喜极了。 她心中暗自庆幸着老婆子终于走了,以后再也不用受她的气,也不用被她催着生孩子了,她此刻只想躲在这温暖的屋里,享受着片刻的安逸,对于外面的事情根本不想理会。 她的不情愿和虚假的难过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眼,田大勇只觉得有一股子无名火直冲天灵盖,但他尚存几分理智。 田大勇压抑着怒火,声音低沉而严厉:“让你去你就去,别逼我在这样的日子扇你!” 此时的田大勇,心中满是烦躁。 他现在对郭大美真的是越来越不耐烦了。在他看来,郭大美就是一个不下蛋的母鸡,嫁过来这么多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越想越气,觉得郭大美白瞎了她女人的身份。 对上田大勇那快要喷火的眼神,郭大美心中难免有些慌张。她的背心到现在为止都还有些隐隐作痛,那都是田大勇用脚踹的。 一想到这里,郭大美就感到一阵恐惧。 她知道田大勇现在正在气头上,要是再不听话,肯定又少不了一顿打骂。 “我、我这就去!”郭大美嗫嚅着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她不敢再违抗田大勇的命令,只能不情愿地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只是当郭大美对上田禾时,她又立马换成了一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模样。 她撇着嘴,眼神中满是不屑,说道:“娘死了,你连一滴眼泪都不掉,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就你这样冷心冷肺的人,啧啧啧……” 她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嫌弃的意思溢于言表,就差直接指着田禾的鼻子骂他不孝了。 “你说你这样的人,咋就好意思活在世上?要是我,早就一根麻绳了断自己了,也去地底下跟娘赎赎罪。”郭大美的话语如同一把把利刃,刺向田禾。 她那尖酸刻薄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生厌恶。 田禾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让人不寒而栗。 他说出的话更是冰冷刺骨:“既然你这么孝顺,不如下去伺候她?说不定她头七的时候会真的回来把你带走呢。” 郭大美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声音颤抖着说道:“你、你胡说八道个啥?” 第440章 缺心眼 郭大美着实被田禾吓到了,她愤恨地瞪了田禾一眼,那眼神中满是恼怒与不甘。 随后,她转身离去,脚步略显匆忙。 不过,郭大美并没有如田大勇所要求的那样去做事。 她像个街溜子似的,这里晃一下,那里又晃一下,全然没有半分帮忙操持的样子,她手中拿着帕子,时不时做作地抹一抹脸,装出一副悲伤的模样。 见此,周围人都会出言宽慰。 在众人的插科打诨之间,她又消磨了不少时间。 有人无语的翻白眼,小声抱怨:“瞧瞧这郭大美,平日里对婆婆就没个好脸色,如今婆婆走了,她倒在这儿装模作样起来。 真当大家都是瞎子,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她以为哭几声、抹几把脸就是孝顺了? 哼,也不看看自己做得那些事儿,哪一件不是让人戳脊梁骨。” “可不是嘛,就她在这儿晃来晃去不干活的样子,哪有一点真心为婆婆办丧事的样子。还说别人是白眼狼,我看她才是真正的白眼狼呢。” “她这副样子,纯粹就是做给别人看的,也不知道她图个啥。估计就是想让人觉得她孝顺,可谁不知道她的底儿啊,装也装不像。” 大家对郭大美议论纷纷,那声音虽小,却如同嗡嗡的蚊蝇之声,在人群中悄悄蔓延。 然而,众人也只是小声地在背地里说着,谁也不想在这样的日子里惹出更多的是非。 毕竟,不是每个家里的都是孝子贤孙,即便是那些平日里不孝之人,在这样的日子里也总会哭上两声,仿佛自己就是孝子一般。 郭大美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不过田大勇倒是挺孝顺的,他刚刚哭的差点厥过去。”有人轻声感慨道。 “倒是稀奇,他以前还对他娘动过手呢。”另一个人忍不住发出疑问。 “真的假的?”旁边的人满脸惊讶。 “当然是真的,把老太太打了三天没法下床。”知晓此事的人言之凿凿地说道。 众人听了这话,面面相觑,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村里平时没什么活动,大家的兴趣爱好也就显得极为单调,这里面有八个人都喜欢说嘴,大的八卦喜欢聊,小的家长里短也爱的深沉。 “你们说田大勇该不会是装的吧?”一人提出疑问,眼神中带着怀疑。 “不像,看着确实挺伤心的,估计是觉得他老娘走了,以后就没人惯着他了。”另一人分析道,语气颇为笃定。 “没错!”旁边的人附和着。 田大娘是怎么病入膏肓的?她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最开始不过是小小的风寒,可田大勇夫妻俩硬是心疼钱不给治,后面才硬生生地拖成大病,就连之后的医药费都是田禾出的。 想到这里,众人心中对田大勇夫妻俩更是鄙夷。 这个话题刚刚揭过,众人便如同被一阵无形的风吹动,心思瞬间转向了别处,开始聊起了别的话题。 “哎,你们可曾发现?那禾哥儿自始至终,竟是一滴眼泪都未曾掉落,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红上一下。”有人率先挑起了新的话头。 “可不是嘛,这着实也太心狠了。不管咋说,那总归是他的亲娘啊,竟然这般没有一点人情味。”另一人紧接着附和道,言语之中满是感慨与疑惑。 “对啊,一点也不孝顺!”又有人语气笃定地指责道。 然而,此时却有人嗤笑出声,并不赞同他们的说法:“禾哥儿哪里不孝顺呢?他娘的最后一程,难道不是他一直在床前悉心照料,把屎把尿地尽孝吗?如今人走了,不也是他在忙上忙下,尽心尽力地操持白事吗?” “就田大娘做的那些事儿,禾哥儿能做到这样已然是很好了。” 平心而论,若换作自己,反正他们是做不到像禾哥儿这般的。 有人轻轻叹气,言语中满是感慨:“唉,反正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说到这个,我还真的挺羡慕方家的。他们家好像从来都没有啥糟心事儿,一家人始终和和美美,关系也好。” 夫夫和睦,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虽然那个弟弟还是个奶娃娃。 众人不说话了,说的好像他们不羡慕方家一样,他们明明也很羡慕的好不好?! 家庭和睦又有钱,他们做梦都想拥有那样的家庭。 然而,沉默片刻后,有人打破了这寂静。“行了行了,想那么多有啥用?咱们呀,就只能努力把眼下的日子过好。” 众人点了点头。 确实,羡慕归羡慕,可日子还得继续,与其一味地羡慕他人,不如脚踏实地,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 方家与田家关系向来不好,此次田家有人去世,方家也并未前去帮忙。 方大山原本念在同在一个村子的份上,想着搭把手帮个忙,却被白桂花给拦住了。 白桂花言辞激烈地说道:“咋的?你想狗咬耗子多管闲事呀?你现在眼巴巴地跑去帮忙,人家可不一定领你这份情。 说不定还会想把她的死赖到你身上呢。说你呀,就是心虚才会想去帮忙。” 方大山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说道:“应该不至于吧?她不是病死的吗?关我啥事?我只是想着大家都在一个村,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所以才想着去搭把手帮帮忙。” 办白事可比办喜事复杂多了。 只要村里有人去世,大家通常都会自发地去帮忙,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不成文的规矩。 所以方大山不去帮忙总觉得心里不得劲儿。他的心里仿佛有一块石头压着,让他有些坐立不安。 他觉得作为同村人,在这个时候不出手相助,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他们一家人的嘴脸你还看不清楚?”白桂花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方大山一眼,语气中满是无奈和恼怒:“行行行,反正我话已经说到这儿了,你要是愿意去你就去,被讹上了可别回来哭。” 白桂花双手抱在胸前,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自家男人怎么就那么缺心眼儿呢? 第441章 密谋 方大山站在那里,心中反复思量着那件事情,只觉得应该不至于如此小题大做。 然而,他向来都是一个对妻子的话言听计从的人。 尽管心中有着自己的一点想法和判断,但经过一番纠结之后,最终也只能无奈地将那刚刚萌生的一点念头彻底打消掉。 村子里最不缺的便是人丁。 平日里,不管哪家有个什么事情,村民们总是会纷纷伸出援手帮忙,既然有这么多人帮忙,那自己即便不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吧? 殊不知,此时的郭大美正心怀鬼胎,暗暗盘算着怎么坑方家一把呢,她的眼神中不时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脑子里各种坏主意一个接着一个。 到了夜里,郭大美终于找到了机会,可以单独跟自家男人说话。 她眼珠子骨碌一转,立刻开口说道:“之前大夫不是说了吗?咱俩的病估计还有一两个月才能好呢,结果这才几天呀,人就走了。你就不觉得这里面有啥不对的地方吗?” 她的话语中满满地充斥着疑惑与算计,那模样仿佛在暗暗暗示着某些不可告人的阴谋一般。 此时,田大勇果然被她的话成功勾起了好奇之心。 他一开口,声音十分沙哑,那声音就像是砂纸用力划着地面似的,让人听了耳朵阵阵生疼。 “你啥意思?”田大勇急切地问道。 而郭大美却微微扬起下巴,眼神闪烁,回应道:“我没啥意思,就觉得有些不对!” 田大勇满脸无奈地翻着白眼,他的耐心已然快被耗尽。他提高音量纠正道:“大夫明明说的是最多还有一两个月,你知道最多是啥意思不?” 郭大美心里此时憋着一股闷气,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最多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男人简直愚不可及。 自己都已经把暗示表现得那么明显了,他居然还是没能领会她的意思。 郭大美越想越气,在心里怒骂道:“真是蠢死算了!” 此时的田大勇,浑身上下都被疲惫紧紧包裹着,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诉说着劳累,他真的不想再耗费哪怕一丁点儿的精神去猜测郭大美的心思了。 他眉头紧锁,脸色阴沉,用一种带着警告意味的语气说道:“你给我消停点啊!要是再这么不安分下去,你就看着吧,看我捶不捶死你就完了!” 郭大美听到田大勇的警告,心中也涌起一股恐惧的情绪,她微微咬着下唇,眼神中闪过一丝害怕。 她意识到,再这样拐弯抹角下去根本不行,因为眼前这个男人根本就听不懂那些暗示。 于是,她决定不再犹豫,直接把话挑明,说道:“娘死了,你就不想让她在走后再为你做最后一件事吗?” 田大勇此时更是听得如坠云雾之中,他向来就不是一个聪明之人,如今处于这种半知半解的状态,心中的急躁情绪瞬间就涌了上来。 他眉头紧皱,语气中满是不耐烦,大声说道:“直说,啥意思啊?” 郭大美微微眯起眼睛,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咱娘的病确实是重,但是大夫明明说至少还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可如今不过短短几天就走了。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赵秀才给气的?” 郭大美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引导和暗示,眼神紧紧盯着田大勇,观察着他的反应。 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田大勇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他瞬间明白了郭大美的意思。 这是想用娘的死……去讹钱? 田大勇几乎是在瞬间便做出了反应,毫不犹豫地说道:“仔细说说,咋弄?” 在那白花花的银子面前,他心中那仅有的一点伤心也变得无足轻重起来,仿佛只是几粒微不足道的沙子,一阵微风拂过,便轻而易举地烟消云散了。 郭大美心中甚是满意。 方才看到他哭得那般伤心,她还真就差点以为他长了良心这种东西呢。 然而,事实证明,他的良心有是有,但却少得可怜。 郭大美不由得冷哼一声,质问道:“你就不反对我拿娘来做筏子?” 田大勇却满不在乎地回应道:“娘向来最疼我了,能为我做最后一件事,她肯定求之不得。” 呵呵,可真是个大孝子! 田大勇急切地催促道:“你快说说,咱们到底应该咋做?” 郭大美心中对他鄙夷到了极点,可面上却丝毫未显,只是微微皱眉,沉思片刻之后,才缓缓将自己的想法一一道出。 只见田大勇的眼睛随着郭大美的讲述越来越亮,越来越亮,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在眼前闪烁。 他心中虽然激动不已,但那一丝怀疑仍旧挥之不去,忍不住问道:“这招能行不?” 郭大美却胸有成竹,笃定地说道:“肯定能行,除非他们家不怕晦气。再者说了,我们只要十两银子,又不多要。他们家那么有钱,肯定会花钱买个清净。” 田大勇听了郭大美的话,觉得颇有几分道理。 可他又皱着眉头嘶了一声,脸上露出十分惋惜的神情:“他们家那么有钱,咱们只要十两银子,是不是要的太少了?索性咱们胆子大着点儿,要他个一百两?” 郭大美愣了一秒,心中暗叹,果然还是自己太仁慈了。 “一百两?”她的声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惊讶与质疑。 在她看来,这跟狮子大开口有什么区别?! 田大勇用力地点着头,眼中贪婪的光芒愈发强烈:“没错,就是一百两。不过他们肯定会讲价,所以我们得把握好底线,最低不能超过八十两!” 然而,郭大美却对他的提议不太认同。 她微微皱起眉头,神色间满是忧虑:“八十两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家可不是软柿子,任由我们拿捏。他们家有一个秀才,咱们斗不过他们的。 若是逼得太紧,他们肯定会跟咱们鱼死网破,到时候咱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田大勇满脸嫌弃地看了郭大美一眼,话语中满是斥责:“你个怂包,怎么就那么蠢呢?正因为他们家有一个秀才,咱们才更容易成功。你想想,不是都说读书人最看重名声吗?他们肯定不想因为这件事坏了自家的名声,到时候咱们稍加施压,他们还不得乖乖就范。” 第442章 多损呐 郭大美虽有些小聪明,却又并非真正的聪慧过人。 她原本还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可在听了田大勇的一番分析之后,心中不禁动摇起来,觉得他说的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一时之间,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知到底应该要十两还是要一百两。 田大勇见状,没好气地说道:“我是你男人,这个家我做主,咱们就要一百两!”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仿佛那一百两银子已经稳稳地落入了他们的口袋。 “行,那就听你的。”郭大美妥协道。 按照田枣村的习俗,人死之后要停三天的灵,待停灵期满之后方可下葬。 时光悄然流逝,很快,就到了下葬的那天。 他们早早地便选好了要埋葬的地方,并且在那里挖好了一个深坑,只等着将棺材抬上去,让逝者入土为安。 田家在这一次安排抬棺之人时,特意挑选的都是本家的亲族。 田大勇和郭大美身着白色的孝服,头缠白色的孝布,在队伍的最前面引领着送葬的队伍缓缓前行,为逝者开道。 田禾也默默地走在人群前面,只是他的面色极为冷淡,仿佛一潭毫无波澜的湖水,让人根本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的情绪起伏。 而在一旁的田大勇和郭大美,那悲痛的模样实在是令人动容。尤其是郭大美,她放声大哭,那哭声仿佛能够穿透云霄,震天动地。 不过,唯有靠得最近的田禾能够清清楚楚地看见,郭大美虽然哭声震天,却只是只打雷,不下雨,一味地扯着嗓子在那里干嚎。 啧啧啧…… 这做戏的功夫,若是不去唱戏,实在是可惜了。 说不定以她的演技,还能火起来呢? 郭大美一边扯着嗓子干嚎,一边用余光悄悄扫了一眼田禾,当看到田禾那冷淡的神情时,她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满。 她微微侧过头,靠近田禾,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斥责道:“你的眼泪就那么金贵吗?今天可是娘下葬的日子,你作为子女,好歹也得哭一哭,尽尽心意吧。” 你不哭,我哭! 这会让她心里不平衡的,毕竟扯着嗓子干嚎也挺累人的。 田禾看都没有看郭大美一眼,神色淡漠地说道:“用不着,还是你多尽尽心意吧。” 郭大美气急,她的脸色涨得通红,眼睛死死地盯着田禾,恨不得立刻冲上去与他理论一番。 然而,她也清楚此时必然不能跟田禾吵,否则他们精心策划的计划就可能会功亏一篑。 最后,她只能硬生生地把这口气给憋下去了。 不要脸的丑八怪! 给老娘等着,等事情过了之后就把你赶出家门,一辈子都甭想再回来了。 送葬的队伍缓缓前行着,只是走着走着,田禾发现了不对劲,他皱起眉头,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心中涌起一丝疑惑。 这不是去牛角山的路。 田枣村坐落在一片群山环抱之中,四面皆是山峦。在这里,最不缺的便是山了,大大小小的山峰错落有致。其中,最大的莫过于后山,那里物产丰富,大家总是喜欢去那里捡山货。 田大娘这次的坟地选在了离家不远的牛角山。 按照正常的路线,本来只需要从村子西边穿过去即可。 然而,现在送葬的队伍却来到了村子最里面。 不对劲,很不对劲。 田禾的眼神中充满了疑虑,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开始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走错路了,这不是去牛角山的路。”他大声说道。 郭大美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慌乱,那慌乱如同闪电般在她脸上一闪而过,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咱们不去牛角山,去后山,娘的坟地在后山。”郭大美语气平静地解释道。 田禾怀疑地看着她一眼,眼神中满是不解:“不是在牛角山吗?” 在他的记忆中,他们家的长辈基本上都是葬在牛角山的。 郭大美没好气地说道:“牛角山的风水不如后山的好,所以给娘换了个地方。你问这么多干啥?嫌远你就别去。” 她的话语中带着些许不耐烦,仿佛田禾的质疑是多余的。 田禾心中始终觉得不对劲,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究竟哪里不对劲。 他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却始终不得其解。 无奈之下,他只能在前面继续走着,心里想着,反正这么多人呢,他们即便有什么盘算,也不敢干什么出格的事情。 随着悲怆的唢呐声在空气中回荡,送葬的一行人缓缓前行。 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方家门口。 田禾原本以为只是路过这里,没想到田大勇竟然直接让抬棺的人把棺材放到了方家的门口。 田禾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那震惊的神情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 他的双眼圆睁,怒火在其中燃烧,目眦欲裂地对着田大勇吼道:“田大勇,你想干啥?” 田大勇丝毫不胆怯,十分理直气壮,他挺起胸膛,大声说道:“娘都被气死了,我做儿子的当然要来讨个公道。” 这件事情只有他们夫妻俩和抬棺的人知道。 那些抬棺的人原本是不想帮他们的,是田大勇承诺事成之后给他们一人一两银子,那些人才勉强同意。 所以,除了在场的几个知情人之外,其余人都一脸懵。 他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疑惑。 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心中暗自揣测,难不成又要猝不及防地吃到大瓜了? 众人的目光在田大勇和田禾之间来回移动,看热闹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就是!”郭大美也在一旁帮腔,她双手叉腰,脸上带着愤怒与指责。 “你自己是个不孝子也就算了,难不成还得拦着你亲哥给你亲娘讨公道?瞧瞧,多损的人呐。” 第443章 闹事 里面的方家人原本也以为外面只是送葬队伍路过,然而,外面的吵闹声却越来越大。 他们面面相觑,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外面怎么那么吵?”白桂花疑惑地问道。她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满是不解。 声音大得把十斤都吵醒了,小家伙正躺在她的怀里可劲儿地哭着。 白桂花心疼地轻轻摇晃起来,温柔地安慰道:“乖乖乖,不哭啊。” 赵云川站起身来,神色凝重。 他的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一切迷雾:“我出去看看去。”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也没在怕的。 方槐也连忙站起身跟上去:“我也去!”他的脸上同样写满了担忧,想要尽快弄清楚外面的情况。 他们刚一打开门,就看见了正准备敲门的郭大美。 里面猝不及防地出来两个人,郭大美吓了一跳,差点尖叫出声。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惊恐,过了片刻,她才缓过神来,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郭大美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她的心中确实还是存有几分怯懦。 主要是赵云川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实在太甚,尤其是在他如现在这般不苟言笑的时候,那股威严的气息仿佛能穿透人心,让人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 随后,郭大美缓缓走到田大勇面前站定。 仿佛只要田大勇在旁边站着,就如同有了坚实的依靠一般,能给予她支撑和满满的安全感。 她微微侧身,紧挨着田大勇,好似这样就能抵挡住赵云川那令人胆寒的气势。 其实田大勇的心里也同样有些发怵,然而一想到那一百两银子,他便咬了咬牙,暗暗告诉自己,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勇敢起来。 毕竟,只要勇敢这么一次,下半辈子便能够衣食无忧。 这笔买卖,怎么算都十分划算。 田大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缓缓向前迈出一步,声音中充满了悲愤之情:“赵云川,你害死了我娘,我今日便是为了来向你讨个公道!” 那悲愤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仿佛带着无尽的哀怨与愤怒。 赵云川尚未言语,便有一些不明就里的人纷纷开口议论起来。 “这是咋回事儿啊?田大勇,你可别乱说。你娘不是因病去世的吗?这关赵秀才啥事呢?难不成你还想说你娘是被毒死的?” 当天吃完饭根本没有发病,而是过了七天才发病,这不是让人贻笑大方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脸上满是疑惑与不解,目光在田大勇和赵云川之间来回游移,都在等待着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时,又有人站出来帮腔说道:“我们这些人在那天也去参加了那场宴席,吃了很多东西,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 所以,照此看来,应该不是宴席的问题吧?! 而此时,田大勇的声音颤抖着,听起来当真是悲痛至极,他声嘶力竭的喊着:“我娘绝对不是被毒死的,她是被……活活气死的!” 随即,田大勇猛地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赵云川。 “没错,我娘就是被你气死的!大夫原本明明说过,她还能再活上一两个月。可就是因为被你这么一气,她从此郁郁寡欢,短短几天的时间,就撒手人寰。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凶手!” 赵云川听了这话,只觉得无语至极。 他皱着眉头,辩驳道:“被我气的?我不过是跟她说了几句话而已,她就被气着了?那她的心眼也未免太小了些吧。” 田大勇一时语塞,脖子上青筋暴起。 他猛地向前跨出一步,再次伸出颤抖的手指,直直地指向赵云川,大声怒喝道:“我娘都已经去世了,你竟然还要编排她?” 赵云川面不改色地往后退了几步,轻轻揉了揉耳朵,脸上多了几分明显的不耐烦之色。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依我看,她指定是被你这个不孝子给气死的,别妄图把这屎盆子往我身上扣。还有,小爷我耳朵不聋,说话声音小点,震的人耳朵疼。 对了,不要用手指指人,难道你娘没有教过你,这种行为很没有礼貌吗?” 不但耳朵疼,眼前这个人说话还如同打标枪一般。 幸好自己退得快,不然这口水都得喷到他脸上了。 田大勇气得浑身发抖,紧握着拳头,仿佛随时都要冲上去与赵云川拼命一般。 赵云川微微扬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凌厉,声音当中暗含着不容置疑的警告:“哼,你可要想清楚了。大景朝律例明文规定,无故殴打秀才者,杖责三十。倘若造成严重后果,更是会被流放八百里到两千里不等。你当真要以身试法吗?” 田大勇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愕与茫然。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条律例啊! 这一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般在他脑海中炸响,瞬间让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般泄了气,就连手中原本紧紧攥着的拳头,也不自觉地松开了。 妈耶,人家都已经把话说得如此清楚明白,他哪里还敢动手?自然是不敢的! 他可不想去把牢底坐穿呢。 田大勇心中一阵后怕,暗自庆幸刚刚没有冲动地直接动手打人。 他在心里念叨着:冲动是魔鬼,大大的魔鬼。 见田大勇已经偃旗息鼓,郭大美心中有些嫌弃。 她拿出手里的绢子,轻轻抹了抹眼泪,然后下定决心准备自己上阵。 “赵秀才,你是读书人,嘴皮子利索,我们说不过你,但做人总得讲个良心吧?”郭大美哭的期期艾艾的,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赵云川发出一声嗤笑,满脸的不屑。 “就你这种人也好意思说良心?殴打婆母的人不是你?欺辱小叔子的人不是你?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差点忘了。田大娘之所以会感染风寒,不就是因为你在大冬天的时候让她去河里洗衣裳吗?” 赵云川的话语如利箭一般,直刺郭大美的心。 第444章 讹钱 “一个让婆母大冬天去洗衣裳的媳妇儿,可真是有良心呢。” 赵云川的话语中嘲笑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那语气仿佛是在看一场闹剧。 郭大美听到这话,立刻变了脸色,慌乱之中开始了心虚的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她的眼神闪烁不定,双手紧紧绞着手中的绢子。 “我有没有胡说,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事不光我一个人知道,想必在场的很多人也知道吧?” 赵云川环顾四周,目光扫过众人。 人群中开始有了窃窃私语之声,不少人看向郭大美的眼神中充满了谴责。 “你们还别说,那郭大美啊,还真就打过她的婆母呢。这件事啊,好像是因为下地干活的事儿引起的。当时那场面,打得可真是狠呐!” 田大娘脸上被挠出了三条长长的血痕子,看着都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那时候的郭大美与田大勇的关系特别好,她自觉得底气十足,在与婆母发生争执的时候,一时没忍住,竟然就跟田大娘动起了手。 “真的假的呀?”有人发出了质疑的声音。 “当然是真的啦!我可是亲眼瞧见的。他们当时就在院子里打起来的,而且院门都没关呢。我路过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对对对,我也瞧见了,又抓又挠的,看着都疼。” 听见周围那些此起彼伏的议论声,郭大美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一会儿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一会儿又白得如同冬日的初雪。 她站在那里,情绪激动地继续呛声道:“我承认,在我年轻的时候,确实不懂事,做了许多错事。但是,这跟你气死我娘又没关系!” 赵云川皱着眉头,满脸的不耐烦,显然不欲跟她多费口舌,只是冷冷地说道:“你们想怎样?直说吧!” 郭大美的脸上倏地闪过一丝得意之色,看来他们这次确实是拿捏住了赵云川。如此一来,那接下来的事情可就变得简单多了。 她微微扬起下巴,语气中带着几分傲慢与得意,“我们也不想怎么样,就是想给娘讨回一个公道。你呢,就三步一跪,九步一叩,从这儿一直走到娘的坟地去吧,也算是你诚心诚意地给她道歉了。” 这乃是他们夫妻俩精心谋划想到的计策。 他们盘算着,先是提出一个极为过分的要求,对方定然不会应允,接着,再退而求其次提出要银子,如此一来,对方十有八九会同意。 想到这里,郭大美的心中愈发得意了。 她暗暗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自豪,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大聪明。 赵云川显然也没想到他们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毫不犹豫地便拒绝道:“别想了,不可能。” 他心中笃定这绝不会是对方的最终目的。 当听到他们的要求被拒绝后,田大勇愈发激动起来,整个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上蹿下跳。 他迫不及待地再次说出自己的诉求:“好,既然你不愿叩拜,那我便大发慈悲地放过你。不过……你必须赔偿我们一百两银子。” 田大勇的眼眸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仿佛那堆积如山的白花花银子已然在向他频频招手。 一旁的郭大美见状,连忙附和道:“没错,毕竟我娘可是个大活人呢。她被你给气死了,你无论如何都得给我们一个交代。一百两银子,不算多。” 或许他们自己丝毫没有察觉,然而周围的人却都看得清清楚楚。此时,这夫妻二人的脸上全然是算计与贪婪,那副模样丑陋至极。 有人实在忍不住,心中只觉阵阵心寒:“说真的,我还是头一回看见有人拿着自己老娘的死当作谋财的筏子,跑出来讹钱。这实在是太下作了。” “没错,他老娘生前就没过上什么好日子,死后也不得安生,真是可怜。”旁人也纷纷摇头叹息,对这夫妻二人的所作所为深感厌恶。 “咱们以后还是离他们夫妻远点为好,这种人……简直没人性,根本不值得交往。”说话之人语气中满是鄙夷与嫌恶。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表示赞同,都把这句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事实也的确如此,对于这种人,他们选择敬而远之。 就在这时,田禾终于带着村长匆匆赶到了。 田禾心里清楚,自己人微言轻,说话没什么份量,所以刚刚才火急火燎地跑去找了村长。 村长迈着匆忙的步伐赶来,刚到这儿,正好听到了郭大美和田大勇夫妻二人索要银子的话语。 村长只觉得脑门一阵突突地跳动,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 他实在无法想象,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在亲人离世之际,不想着如何缅怀逝者、妥善料理后事,却只想着利用这个机会来讹诈钱财。 这还是人吗? 畜生都不如! “你们不好好把人安葬了,抬到这里干啥?赶紧抬到山上,别耽误了时辰。”村长眉头紧皱,尽力打着圆场。 然而,田大勇却瘪了瘪嘴,完全不接受村长的好意。 他气哼哼地说道:“我要给我娘讨个公道,讨了公道再下葬!” 田大勇的脸上满是执拗,仿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村长没忍住直接骂出了声:“你个瘪犊子,咋那么混账呢?你娘对你那么好,你也应该早些让她入土为安。” 田大勇听了这话,心中十分不满。 在他看来,自己来讨公道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怎么就混账了呢?! 于是,他阴阳怪气地说道:“村长,你可不能因为别人考上了秀才就帮偏忙啊。你这样做,让咱们大家如何信服你呢?” “是是是,你们家靠着方家赚了不少银子,心里自然是想偏着他们。可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寒了我们这些人的心,毕竟咱们还是同族的呢。” “公道自在人心,无论你们今天说啥,我田大勇都行得端坐得正!”田大勇挺直了腰板,仿佛自己真的占着理一般,脸上露出倔强的神色,那副模样仿佛在向众人宣告自己的无辜与正义。 然而,他的行为却让在场的人纷纷摇头,对他的话充满了质疑。 第445章 逆鳞 村长被气得够呛,他都多少年没被人如此阴阳怪气过了。尤其田大勇还是一个小辈,这就更让他觉得自己作为村长的威严被严重冒犯了。 村长怒目圆睁,脸色铁青,胸脯因愤怒而剧烈起伏着。 “你今天为啥来闹这一场,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你真以为你的一张嘴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村长厉声质问,声音中满是威严与愤怒。 田大勇慌了一瞬,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但他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反正他娘已经死了,只要他坚持说是被赵云川气死的,就没人能拆穿他。 反正他坚持要把棺材停到方家门口,他就不信赵云川会不给钱。 田大勇“不管你咋说,我今天一定要给我娘讨个公道!” 赵云川面无表情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报官吧,让官府的人来判定。讹诈秀才,三十板子是没跑的。” 赵云川的话语坚定而有力,丝毫没有被田大勇的威胁所吓倒。 田向文也跟着来了,他主动说道“川哥,我去报官吧!” 田向文的脸上满是义愤填膺,他对田大勇的行为感到十分不耻,看了他一眼之后就嫌弃的离开了目光,坚决不肯再看第二眼,仿佛那些什么脏东西一般。 赵云川感激地拍了拍田向文的肩“那就麻烦你跑一趟了,赶牛车去,快一点。” 田大勇这下真的慌了,他没想到赵云川就跟个滚刀肉一般,简直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恐慌,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等等!” 田大勇心急如焚,急切地大喊一声,旋即连忙一个箭步上前,牢牢地拦住了田向文。 他紧张地吞了吞口水,随后缓缓转头,脸上带着一抹讪讪之色,对着赵云川说道“这原本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何必劳烦官老爷您亲自出面呢?咱们完全可以私下解决嘛。 再者说了,一百两银子对于您而言又算不得多。只要你把这钱给了,咱们这件事情便就此了断,岂不是皆大欢喜?这样多好啊!” 赵云川…… 好个屁呀! “又不是你给钱,你当然觉得好啦!”赵云川满头黑线,语气中满是无语。 村长微微颔首,说道“没错,今天你若给了这钱,就相当于变相地承认了你气死了田大娘。赵小子,你是读书人,这样的黑锅可不能背。” 赵云川神色坚定,郑重地表示明白“我又不是冤大头,是我做的我自然会认,可若不是我做的,想要扣到我头上,那绝不可能!” 反正说一千道一万,他都不可能给这个钱。 村长刚刚着实被田大勇气得够呛,现在的他也乐于再给田大勇找点麻烦,好让自己出出这口恶气。 于是,村长捋了捋胡须,在一旁格外起劲地煽风点火。 “没错,赵小子,还是去报官吧,让官老爷来为你洗刷这无端的冤屈。今日这事要是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糊弄过去,那必然会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落人话柄,你以后可就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了。” 赵云川向来聪慧机敏,并非愚钝之人,他很自然地与村长配合起来。 “村长说的确实有道理,不过……要是咱们村有一个动不动就敲诈乡亲的人,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他今天能敲诈我,以后自然也能敲诈别人。” 听见这话,众人都纷纷陷入了沉思,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很快,看向田大勇夫妻俩的眼神中更是充满了深深的鄙夷。 这话一点也没错,一旦尝到了不劳而获的甜头,说不定之后他就会用同样的方法去谋取银子。谁又能知道下次这把火会不会烧到自己身上呢?万一自己成了那个倒霉的冤大头可怎么办? 毕竟谁也不想平白无故地被人敲诈勒索,遭受这无妄之灾。 人群中,一位面容憨厚的村民率先出声道“没错啊,村长,可不能让一颗老鼠屎,毁了我们这整锅粥呀!咱村子一直和和睦睦的,不能被这样的人给搅和了。”说话间,他的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忧之色。 “对!村长,你可得为我们大家伙儿好好考虑考虑。”另一位身材瘦小的妇人紧接着说道,她一向和田大娘不对付“我们在这村子里生活,图的就是个安稳太平,不能任由他们胡来。” “要我说,直接把他们赶出村子得了,省得他们一天天的在村子里作怪,我们也能得个安生。”一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声嚷道。 “对对对,赶出去、赶出去!”众人纷纷附和道。 人群开始躁动起来,有的挥舞着拳头,表达着心中的不满;有的交头接耳,低声讨论着田大勇夫妻俩的种种恶行;还有的人望向村长,期待着他能做出一个公正的决定。 整个场面热闹而又紧张,大家都迫切希望能尽快解决这个问题,让村子重新恢复往日的和谐与安宁。 田大勇瞬间慌了神,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不过是想讹点钱罢了,怎么就发展到了要被赶出村子的地步呢?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心里清楚得很,若是没有宗族和村子的庇护,那他田大勇可就真的成了人人可欺的对象了。 他焦急地搓着手,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不是,我又没对你们做啥,你们凭啥要赶我出村子啊?”田大勇十分不满地大声嚷嚷着。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愤怒,仿佛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冤枉。 “你现在没有对我们做啥,不代表你以后不会对我们做啥。你连你亲老娘都能利用,你还有啥事做不出来的?”一位村民站出来,义愤填膺地指责道“反正跟你这种人做乡亲,我心里不踏实!” 他用力地挥了挥手,仿佛要将田大勇这种人远远地推开。 人无完人,在这个村子里,若是一些不大不小的小缺点,大家都能包容。 毕竟谁都不是十全十美的,生活中难免会有一些小瑕疵。 然而,田大勇此次的行为实在是令人发指。他竟然用死了的老娘做筏子,这种毫无底线的做法,让村民们感到心寒和愤怒。 第446章 知错 可千万不要以为田大勇的所作所为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在古代,死者为大的观念犹如深深扎根于大地的巨树,坚不可摧,生命一旦逝去,仿佛神圣的光辉瞬间笼罩,尊重死者已然成为整个社会牢不可破的共识。 此时,不尊重死者无疑会被视作极其严重的道德问题。它如同凶猛的洪水冲击着伦理纲常的堤坝,破坏着社会秩序的坚实根基。 古人对死者怀着深深的敬重,从庄重的丧葬仪式到日常的言行举止,处处皆有避讳。 而田大勇不但不尊重死者,那个死者还是他的亲生老娘,可想而知,他的行径是多么令人不齿,定会遭到众人的唾弃,在社会中也必将难以立足。 田大勇这下是真的慌了,他的身形微微颤抖着,如同秋风中瑟瑟发抖的落叶,那慌乱的模样,让人一眼便能看出他内心的恐惧。 连同一旁的郭大美也吓得脸色瞬间惨白,仿佛被寒霜侵袭过的树叶,失去了往日的颜色。 “我是田枣村的村民,我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儿。”田大勇急切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你们不能赶我走!村长叔,咱们还是同族呢,你不能做得这么残忍!” 村长没有理会他的哀求,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眼神中似乎藏着深意。 “咋的?听你这话……你是承认自己在讹钱?”村长的话语不紧不慢,却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田大勇的心上。 田大勇只觉得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仿佛一块巨石突然坠入心底。 他瞬间不想再讹钱了,此刻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低头认错道歉,争取可以不被赶出村子。 他嗫嚅着嘴唇,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旁的郭大美却偷偷地掐了他一下。 郭大美压低声音,小声说道“你可别犯浑,咱们要是有一百两银子,啥样的好日子过不了呀,何必巴巴地留在村里?”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贪婪与算计,仿佛那一百两银子已经在眼前,美好的生活触手可及。 田大勇听了这话,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心中开始天人交战,不知该如何抉择。 只是这次,他难得地聪明了一回。 他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虑“你咋确定咱们一定能拿得到钱?万一仵作证实娘不是被气死了呢?” 郭大美胆子向来比较大,她只是不死心的想要博一博罢了。 她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还是含着一丝执念“那你怎么不想想,万一仵作看不出来呢?到时候咱们就有一百两银子了,那不是一两,也不是十两,那可是整整一百两呀。” 赵云川目光沉静,全然没理会在一旁神色慌乱的田大勇夫妻俩。 他转头看向田向文,语气严肃地说道“向文,别在这里杵着了,赶紧去报官。这件事情宜早不宜迟,我过两天还得回书院读书,就是辛苦你了。” 田向文立刻应道“就去!”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抬脚就走,步伐快速而稳健,那匆匆离去的身影,仿佛带着一种雷厉风行的气势。 村长也在这时适时出声,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在嘈杂的人群中清晰地响起。 “各位的意见我都听到了。若田大勇真的敢用自家老娘的尸体讹钱,那我就做主把他赶出村子。至于族谱……我会去跟田氏族长商议,把他逐出族谱。” 村长的眼神坚定,面容严肃,让人感受到他对这件事情的重视和决心。 田大勇听到这话,顿时目眦欲裂。 被逐出族谱真的是一件极其严重的事情。 在古代,族谱代表着家族的传承和归属,被逐出族谱就意味着失去了家族的庇护和认同。 田大勇他无法想象自己百年以后会变成孤魂野鬼,被家族抛弃,被世人遗忘。 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懊悔,后悔自己一时的贪婪和冲动,却可能给自己带来如此严重的后果。 这下,田大勇没有丝毫犹豫,几乎立刻做出了选择,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满脸悔恨之色。 “叔,都是这个贱女人的错,是她挑唆我的,让我用娘的死讹一笔银子。”田大勇一边说着,一边指向一旁惊慌失措的郭大美。 “你也知道,她老人家之前生病几乎把大半个家底都掏空了,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做了错事。”他的声音颤抖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田大勇声泪俱下,那模样看起来真诚极了,仿佛真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一般。 赵云川看着田大勇那副模样,满脑子只有两个字好丑! 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实在是让人不忍直视。 真的真的非常的不美观,仿佛一个被揉皱了的丑娃娃。 看丑男流泪,对眼睛就是一种赤裸裸的伤害,赵云川连忙移开了眼,仿佛再看一眼都会让自己的眼睛遭受不可挽回的创伤。 村长看着跪在地上的田大勇,神色严肃地问道“你是真的知道错了吗?”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村长的眼神紧紧地盯着田大勇,仿佛要透过他的表象看到他的内心深处,判断他是否真的悔悟。 周围的村民们也都安静下来,等待着田大勇的回答。 整个场面紧张而又凝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 田大勇是真的知道错了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他的认错并非出于真心的悔悟,而仅仅是因为这次犯错的代价是他无法承受的。 被赶出村子、逐出族谱,这样的后果对于他来说太过沉重,他无法想象自己失去了村子的庇护和家族的认同后将如何生存。 所以,他只能通过认错来逃避责罚,试图挽回局面。 他的眼泪和悔恨不过是一种表演,一种为了达到自己目的的手段。 他只是在权衡利弊之后,做出了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