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天娇》 第258章 老夫人要收拾你 “老夫人,老夫人?” 刘氏被张氏和贺霜母女送回来只好,便失魂落魄的呆坐了许久,直到听见旁边的呼唤,才终于又回过神来了。 “薛氏,肯定都是薛氏干的好事!只有她策划这一切。” 她猛地抬头,就看见给她斟茶的黄妈妈,当即“啪”一下拍案而起。 “黄妈妈,今日你为何不去京兆府?还让茶花前去?” “老夫人,老奴拉肚子啊。”黄妈妈一脸愁苦,“老奴还去找大夫看了,吃了药才好一些,就便马不停蹄的来伺候老范了。。” “你拉个鬼的肚子!交代给你的事情你不办好,怎么还敢联合外人来诓骗我?!你该死!” “老夫人恕罪啊。”黄妈妈连忙跪下请罪。 她如此生气,那便是事情瞒不住了。 不过,她只要装傻到底,刘氏就追究不到她头上来。 “恕罪?说说看,你罪在哪里?” 黄妈妈作出努力回想的样子,“……老奴,老奴惹了老夫人生气,便是最大的罪。” 刘氏:“……” 竟然在公堂上听多了诋毁、谩骂的。这会儿听到她这么说,真是又生气又熨帖。 “少油嘴滑舌的,让你说你就说!”刘氏板起脸,三分假七分真,摆明了是要钓鱼。 黄妈妈也是个老油条了,死活都不松口,就一句“老奴惹了老夫人生气,便是最大的罪”,就给搪塞过去了。 刘氏将信将疑,“你的意思是,薛氏干的那些事你一点都不知情,也没有参与其中?” “夫人做了什么?莫不是夫人做了什么对不起您的事?” “……”刘氏不禁无语,难道她真的冤枉黄妈妈了,这次真的跟她没关系? 这一路回来,她想来想去,薛氏做那些事,还能瞒过她的眼睛,肯定是利用了黄妈妈这个耳目。 但若是黄妈妈没有参与其中,那又会是谁做的? 对了,茶花,一定是茶花。 茶花今日还上公堂作证去了,这件事肯定跟她脱不了关系,说不定黄妈妈拉肚子也是她动的手脚。 “黄妈妈,你这两天没吃错什么东西吧?” “没有吧,老奴吃喝用度都是在府里的,也没有另外吃其他的东西。除了……” 黄妈妈忽然一顿,一脸狐疑的回忆着,“早上我遇到茶花给表姑娘做早膳,她让我尝尝新做的乳糕,我就尝了一块。总不能是那乳糕的问题?” 一句不确定的疑问,便把嫌疑甩的干干净净。 黄妈妈在心里暗暗道,对不起了茶花,只能麻烦你背这个锅了。 因为茶花今日上了公堂作证,不是她做的乳糕有问题,也只能是她的问题了。 是了。 刘氏心里已经认定了就是茶花做的,难怪黄妈妈临出发前才叫喊肚子疼,茶花就那么及时的出现,一切都像是计划好的。 原来,还真是计划好了的。 茶花那个不长眼的,怕是早就被那薛氏给收买了。 “表姑娘呢?柔儿如何被季家的人接走的?”刘氏最关心的,还是季敏柔肚子里的孩子。 黄妈妈一脸骄傲的说,“就您和二太太前脚刚出门,季太太后脚就上门说找您。我说您不在,她便又去看了表姑娘,后来又说要接表姑娘回去。” “表姑娘还不乐意呢,是老奴劝了表姑娘几句,表姑娘才跟着季太太回去的。” “不过表姑娘的意思是,她就是回去看看,不会在季家长住的,最后还是要回贺家来。” 本应如此啊! 如今她都怀了大郎的孩子了,肯定还是要回贺家来的。 “黄妈妈,你做的很好!”多亏了好妈妈机智,否则就被京兆府的衙役抓了个正着了。 “谢谢老夫人夸奖,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刘氏对她笑了笑,心理已经认定的,这一切都是茶花干的。 “黄妈妈,你帮我办件事,办好了有赏。” 黄妈妈非常积极的道:“老夫人吩咐了,这都是老奴分内的事,不敢要什么奖赏。” 对嘛,这才是做下人该有的态度,像茶花那种跑到公堂上作证背刺主子的,就是吃里扒外,罪不可恕。 既然她不仁,就别怪自己不义了。 “黄妈妈,你附耳过来。” 刘氏招招手,黄妈妈把凑了过去。 只听刘氏吩咐了几句,黄妈妈的脸色都变了,不确定的道:“……老夫人,这么做不好吧?茶花都已经马上要出府嫁人了。这个时候要是……”这么做,会被她记恨的。 “有什么不好的,她连一个下人的本分都尽不到,还指望我开恩?”刘氏冷笑,“在她背叛我和大郎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种下场。” 要不是你先存了不让她出府嫁人,而是要留她给贺敏之明知做妾的心思,茶花那样的性子,怎么会有其他的念头? 黄妈妈心里不赞同,但还是干笑着应了声,便赶紧退下了。 实际上两条腿都在打颤。 她知道刘氏狠,没想到刘氏居然这么狠?! 茶花伺候了她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一开始说开恩让她回家嫁人。结果一有个风吹草动就改了主意。 依她看来,茶花不过是想自保罢了,没想到刘氏这狠辣的老娘们,竟要将她送给那个瘸腿的花匠! 幸亏她甩锅甩的快啊,否则真不知道刘氏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 出了门,黄妈妈才狠狠松了口气。 可想到刘氏的命令,她自己仅存不多的那点良心就开始谴责她了。 “茶花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真要是跟了那个瘸腿的老花匠,那可真是……”造了孽了。 黄妈妈嘴里喃喃念着,最终还是抵不过良心的谴责,下定了决心。 然后装模作样的往季敏柔的房间去。 茶花这儿还在季敏柔的房间里收拾。 季太太接走了季敏柔,张妈妈也跟着一道去了,还带走了身衣裳。 茶花便在收拾张妈妈没来得及收拾的早饭的残羹剩饭。 “茶花啊。”黄妈妈装模作样的进了屋,“老夫人有个差事交代你去办。” 说着,不等茶花说话,就赶紧压低声音道,“老夫人要收拾你,小心点。” 闻言,茶花有些诧异的抬头,却是说着,“不知道老夫人有何吩咐?” “老夫人说她房里的那盆花有些不妥,让你拿到前院,给花匠看看。如今老夫人身边没什么人伺候了,否则这活我自己干了也就干了,也不至于劳烦你去。” 这话说的够明白了。何况黄妈妈边说一边冲茶花眨眼。 茶花就是再笨也反应过来了,“知道了,烦劳黄妈妈去回一下老夫人,我把这些收拾了就马上去。” “老夫人就看重你听话的,说是让你马上去。”黄妈妈又强调道。 茶花没了推辞的借口,只得跟着黄妈妈去了刘氏的房间。 刘氏桌上摆了碗茶,只等茶花进来,便说是赏她的,茶花自然不敢喝,“老夫人,奴婢无功不受禄啊。” “怎么,你都能上公堂了,我赏你杯茶你都不敢喝?”刘氏冷笑。 今日这茶她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第259章 你已经自由了 “老夫人,奴婢不渴的,要不……”茶花还在犹豫着。 刘氏随即给了黄妈妈一个眼神。 黄妈妈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外面进来两个小厮,一下就按住了茶花,只等黄妈妈上手把茶水给茶花灌下去。 “不要,唔……咳咳……” 便是茶花死命挣扎,这茶水也喝进去不少。 她根本挣不脱两个小厮的钳制,满眼泪光,心如死灰。 “送过去吧。”刘氏冷着脸命令那两个小厮道。 两个小厮直接把人推到了隔壁的耳房。 看见茶花,那个瘸腿的花匠二话不说就扑了上来。 “不要,不要……”茶花奋力推开那老花匠,转身就跑,可房门就在咫尺之遥,被用力带上了。 她怎么拉都拉不开。 而那个老花匠便是个瘸了腿的,这两步路也追上来了。 “茶花,老夫人把你赏给我了,你就别挣扎了,我保证,以后一定对你好……” 好字还在嘴边,老花匠的表情就像凝滞了一般,随即整个人歪倒下去。 茶花看着眼前的一幕,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随即,一只手拎住了老花匠的领子,没让他落地弄出动静。 她顺着那只手往上看,竟然看见了芙蓉居的小玉梅。 她,她十三岁了没有啊?居然这么大的力气?! “叫啊。”玉梅用口型提醒她。 茶花愣了愣,随即又喊起了救命。 玉梅便拖着那个老花匠跟她在屋里玩猫捉老鼠。 好一会儿,才去摇床,做出事成的动静。 一边摇还一边提醒茶花叫。 茶花实在张不开口,她干脆就在茶花腰间的软肉捏了一把,茶花嗷一下就嚎出来了。 隔壁的刘氏听着动静,嘴角满意的勾了起来,“贱人,让你嫁人,让你背叛,这才是你应得的下场。” 脸上尽写着报复得逞的得意。 黄妈妈听得惊心动魄的,也不知道茶花有没有能救得了自己。 造孽啊。她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而隔壁二房的动静随即也消停了。 玉梅趁机开了后窗,把茶花送了出去。 随后两人全程冒着腰从角落里溜走。 远离了慈文院,茶花才狠狠松了口气,直接跌坐在地上。 “赶紧起来吧,地上多脏啊。”玉梅吐槽道。 茶花摇摇头,经过那么惊心动魄的一段,整个人都已经虚脱了。 她不敢想象,若是玉梅没能及时赶到,她会怎么样? 光是害怕她就手脚发软了,更不必说反抗那个老花匠,一想到刘氏用这种手段,她就恶心的想吐了。 当然,这个念头涌上来,她真的就吐了。 玉梅:“你不要吐在地上啊!等下玉梨还要打扫!” 话是这么说,可茶花也忍不住呕了出来。 玉梅:“……” 小姑娘一脸无奈的把茶花拖起来往屋里走,还一边喊着玉梨过来收拾。 看茶花那副虚脱了的德行,又忍不住吐槽道,“你放心吧,姑娘既然说了会保你,就会说到做到。不似其他人,说一套做一套。” 这话不就是在含沙射影的事说茶花之前的举动么? 茶花自知理亏,也不敢言语了。 不过,没一会儿她就手脚发软,彻底晕死过去了。 …… “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女孩子,真够下作的。” 听见这话时,茶花头痛欲裂。 她勉强地睁开眼,却对上了薛沉鱼的视线。 “夫,夫人?”她吓一跳,想起身却没有力气。 “你先别起来了。”按住她的,是玉竹,“你中了药,这会儿全身虚软无力,还得再躺一会儿。” 茶花愣愣的看着她们。 薛沉鱼却已经起身了,玉竹把一块凉帕子搭在她额头上,语重心长道:“放心吧,你在侯府里,贺老夫人不能把你怎么样的。” 侯,侯府?她怎么会在侯府里? 玉竹看出她眼底的疑惑,安慰道,“自然是我们的小玉梅给你带过来的,否则将你留在那个地方等着老夫人随时抓包么?” “多谢。”茶花费力的说着话,舌头还有些发麻。 她的视线在屋里四处梭巡,就是没有看见玉梅,“玉、玉竹姐,玉梅呢?” “她让玉梨把你送过来的,自己还另有要事呢。”玉竹说道。 茶花便不作他想,随后又陷入了昏睡。 薛沉鱼这会儿已经回了自己的屋子,杜婧鸢见她坐下来,才说道,“你这一天天的可真够忙的,喝杯茶的功夫都没有。” 先是在京兆府那样闹腾了一上午,刚从京兆府回来,吃了个饭,才坐下来吃口茶,就又送来了个昏迷的人。 陀螺都没她忙的。 “那个丫头也是帮了我大忙的,我不能看她限于危难于不顾。”薛沉鱼淡淡的道,好似说的是刚刚吃了杯碧螺春一样简单。 却对早早让玉梅在贺家待命的事只字不提。 杜婧鸢和陈丽珠对视了一眼,她们只知道隔壁的丫鬟是昏迷着被人送进来的,却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没有跟过去看热闹,是她们对薛沉鱼的尊重。 “隔壁那个丫头,就是先前在公堂上帮我作证,说贺敏之确实跟季敏柔私通还怀了身孕的那个丫鬟。” 杜婧鸢和陈丽珠都是一脸诧异,不是刚离开公堂么?也就一个时辰不到的功夫,便被人送过来了。 薛沉鱼便把事情简单说了,只说了刘氏要把茶花许给老花匠,还给她下了药,还好玉梅及时赶到,把人救出来,没有提及太多。 玉梅让玉梨把人送过来,还把事情跟玉梨简单说了,玉梨方才也回禀了薛沉鱼,所以薛沉鱼自然是知道前因后果的。 “一个清流门第,手段竟如此下作?!”杜婧鸢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的 陈丽珠摇摇头,“这贺家母子的做派,哪里还有一点清流之家的脸面?他们早就亲手将三代翰林的殊荣给踩的稀巴烂了。” 薛沉鱼:“确是如此。” 三个人面面相觑,对刘氏的厌恶又深了一分。 …… 彼时的贺家。 刘氏听着隔壁的动静停了,便让黄妈妈去看一眼。 “好事成了,怎么能没个见证人呢?” 黄妈妈也不忍看,开了条缝,便看见老花匠盖着被子躺在床上,还露出半个身子,太辣眼睛了。 于是又赶紧关上了。 回来就说看见茶花昏死过去了。 刘氏以为老花匠已经得逞,也就不再挂心,吩咐黄妈妈收拾一下,带了金疮药和大夫,便前往京兆府。 今日大郎被狠狠的打了二十板子。 他一个读书人,细皮嫩肉的。怎么受得了那样的刑罚? 何况是当众被扒了裤子打的,他作为读书人的尊严是彻底没了。 刘氏这个时候最挂心的还是他。 她完全没想到,这个时候玉梅就在隔壁,还带了个帮手。 她猜想刘氏不会只把人给了老花匠,肯定还把茶花的身契也一起给了他。 于是找了帮手来。 直接把老花匠里外扒了个精光,才从他的裤衩缝缝里找到了茶花的身契。 后来,这身契也是玉梅亲手交到茶花手上的,“如今,你已经自由了。” 不过,那是后话了。 …… 第260章 嫉妒了? “抱歉,贺老夫人。我们大人有吩咐,贺敏之如今是要犯,得等翰林院跟内阁的批示才能定罪。在那之前,任何人不得探视。” 刘氏风风火火的来到京兆府,却被拦在了大牢外。 狱卒看了看她拎的食盒,“若是吃食,倒是可以给你带进去。 “不是吃食,是药,是给我家大郎的药!”刘氏激动的道,“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能不能让大夫进去看看?” “大夫?”狱卒又打量了一番陈大夫,“不可以。” “那药呢,药总可以给他吧,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没有药怎么行?”刘氏气得咬牙。 见狱卒不为所动,她又狠狠道,“你们家梅大人把人关着,也不希望人死在他大牢里吧!” “我家大郎再怎么样也是翰林院的编撰,是七品官。他若是在你们京兆府的大牢里出了什么事,你觉得会是谁背这个锅?” 狱卒:我可不背锅! 思前想后,他倒是同意帮刘氏把药带进去,但也仅此而已。 “药都能送进去,难道就不能再通融通融,让大夫进去看看。外伤之后最容易发烧的,万一他发热……” “贺老夫人!”狱卒高声打断她,“你与其在这儿为难我一个看门的,还不如去想想办法,看看如何才能疏通关系,让这件事早点定下来。” “我就说这么多,贺老夫人好自为之。” 狱卒拿了药便走。 留下刘氏站在原地发呆。 上次是于四公子帮忙疏通的,或许,她厚着脸皮去于家……这个年头刚起,刘氏又打消了。 既然薛沉鱼那贱人至今仍是完璧,那上次必定是她跟于四公子勾结起来骗自己的,如今,于四公子哪里还会见她? 她便是去了于家,那也是自取其辱。 刘氏又想到了崔骅。 可贺如意今天还在坐小月子,她这么长时间也没去看过一眼,这会儿去,便是送上门给崔家人羞辱的,也不能去。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地方能去。 那就是季家。 再怎么说,柔儿已经怀了大郎的孩子了,若是有个什么好歹……呸呸呸,总之,柔儿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有半点闪失的。 可京兆府的梅大人已经发了话,要季家把老宅和三间铺子都抵给薛沉鱼了。 万一把柔儿接回来,薛沉鱼又来发难,可如何是好? 刘氏在马车前踌躇不前。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犹豫,黄妈妈大胆道,“老夫人可是担心夫人……不,薛氏会来找您要宅子?” “嗯。” 黄妈妈:“老夫人担心什么,梅大人只说要将老宅给她,又没限定我们何时搬出去?只要我们不搬,他们还能把您赶出去不成?” 是啊,再怎么说,她也是薛沉鱼的婆母,只要薛沉鱼一天还是贺家的媳妇儿,就不能对她不敬不孝啊! “黄妈妈,还是你聪明!有赏。” 黄妈妈心说:可别赏了,你说这话之前先看看自己的荷包还有几个子吧。 她说这些话倒也不是为了自己,纯粹就是不想看着季敏柔太舒服了,顺便还能去薛氏……不,薛大姑奶奶面前邀个好。 其他人都因为季敏柔跟贺敏之私通的事得到了报应,只有她安然无恙,那怎么行? 总之。 刘氏有了黄妈妈的怂恿和支持,便理直气壮的去了季家。 …… 而被季太太接回家的季敏柔,在家里屁股都没坐热呢,就跟两个兄弟吵起来了。 因为他们也都听说了外面的那些传言,再看季敏柔这副样子,哪里会看不出来她怀了身孕? “母亲,你把这个不知羞耻的贱人带回来做什么?她能干出那么丢人的事,你还将她弄回来,我们以后还要不要出门见人了?”季家老大一脸厌恶。 “既然她都在贺家住那么多年了,久到如今没名没分的都愿意替贺敏之生孩子,那就让她待在贺家好了,她早晚也是要姓贺的,就没必要回来了。” 季家老二也是满眼的嫌弃。 季太太:“好了,你们两个都少说一句,这也是柔儿的家,即便她从小去了贺家,也改变不了她姓季的事实。” 季家老二:还“即便她从小去了贺家,也改变不了她姓季的事实”。母亲自己剃头担子一头热,也得看人家领不领情。 早之前要接她回来,她不是不乐意么? 如今还怀了贺敏之的孽种,真不知道母亲怎么想的,居然还要把她接回来,让她在贺家当个免费的生育工具不是挺好的? “你们当我乐意回来看你们的白眼呢。”季敏柔也是不遑多让。 “从小你们俩就看我不顺眼,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还费尽心思把我赶出去,要不是姑姑,我指不定被你们两个欺负成什么样子。” “我便是没名没分怀了贺敏之的孩子又怎么样?又不随你们姓,也不要你们养,怎么,你们是觉得我的孩子将来会继承贺家的一切,所以嫉妒了?” 说着,季敏柔又冷笑了一声,“我知道,你们就是见不得我好。巴不得我走,我马上就走!” 季老爷上衙门当值去了,季太太冷着不开口,他们三个便在花厅里吵得不可开交,老大老二的媳妇都不敢露面,生怕被牵连到。 毕竟,如今的她们也都怀着身孕或带着孩子,根本经不住季敏柔的折腾。 如今外头谁不知道,这个姑奶奶邪门的很,贺家二姑奶奶跟她作对可没落得好下场。 正吵着呢,下人就来说贺家老夫人到了。 季太太亲自去迎的。 两位长辈进来,他们三个才消停了一会儿。 “我来,是先把柔儿接回去的,这不是……” “接接接,赶紧接回去!”没等刘氏把话说话,季家老二就一脸不耐烦。 刘氏愣了一下。 季太太还要说话,季家老大便道,“母亲,表姑,妹妹既然在贺家住了这么多年,也住惯了,就让表姑把人接回去吧。” 季家老二也道,“是啊,就让表姑把人接回去吧,省得柔儿看我们哪哪都不顺眼,影响她养胎。” 一句话就把窗户纸给捅破了,也算是扯下了季敏柔最后的一块遮羞布。 她愤然站起来,“你们两个够了!从小就费尽心思的想着如何把我赶出去,你以为我乐意跟你住在一个屋檐下!我如你们的意就是了。” 说着,主动拉起刘氏的手,“姑母,我跟您走!” 结果是刘氏喜闻乐见的,但季家两个年轻人满脸写着厌恶何嫌弃,也让人怪难消受的。 刘氏便是脸皮再厚,也看得出来他们针对的不止是季敏柔,还有她和自己的儿子贺敏之。 “……弟妹,那我就先把柔儿接过去了。改日,改日再带她回来看看。” 季太太勉强笑了一下,“柔儿,你要保重身子。” “知道了,母亲。”季敏柔一脸不耐烦。 之前她两个儿子什么话都说了,这会儿她再说什么都像是冷嘲热讽,还不如不说呢。 黄妈妈帮忙拿了东西往外走。 季家老二在她们身后喊道,“季敏柔,你一门心思的想去贺家享清福,可你也得搞搞清楚,你去了是不是真的能享福,别到时候连片瓦遮头都没有。” 刘氏心里“咯噔”一下,心虚不已。 季敏柔回头,狠狠地啐了他一口,“你少咒我了,就算你流落街头我也不会!你等着我家财万贯封诰命吧!” 这些话在往后她彻底落魄之后,就显得更像笑话了。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这会儿,慈文院里那个瘸了腿的老花匠也早就被玉梅处理了。 回头刘氏也只会以为他已经带着茶花离府而去,根本不会联想到薛沉鱼的身上去。 第261章 封门,搬嫁妆 薛沉鱼在侯府过了个夜,隔天才回的贺家。 黄妈妈早早就奉了刘氏的命在门口等着她。 一见面便说道,“老夫人吩咐了,从今天开始,夫人就不要再出门了,你一个妇道人家,出去抛头露面,丢的是贺家的人。” 薛沉鱼哼了声,“老夫人怕是忘了,如今这宅子都是我的,我若是不高兴,你们都得睡大街去。识趣的就对我客气点。” 明明她说话的语气很温柔,今天穿的一身鹅黄色长褙子搭着彩色百迭裙也非常的温柔,可在那一瞬,黄妈妈却觉得有一股寒意从背后涌上来。 黄妈妈一个哆嗦,连忙跪下去,“夫人息怒,这都是老夫人交代的,我也没有法子呀。如今老夫人把表姑娘又给接回来了,她是打算,是打算……” “她是打算死赖着不走是吧?”薛沉鱼不以为然地打量了黄妈妈一番,“肯定是你这个黑心肝的老货给她出了馊主意。” 黄妈妈不敢反驳,只得陪着笑脸应着。 “你不必在这费心讨好我,像你这种人,能背叛一次两次也会背叛第三次,我看不上。” 黄妈妈的笑容僵在嘴边。 “不过……” “夫人请吩咐!”黄妈妈一脸讨好,十足的狗腿子。 薛沉鱼嘴角勾了一下,“你回去转告老夫人,我有京兆府的公文,还有贺敏之亲笔签字画押的借据,就是告到了天子面前,也是我占理的。” “她若是不想被人赶出去,就想想如何才能说服我不把宅子卖了。否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说完话,薛沉鱼便扶着玉竹的手,款款离开。 秋华和夏荷她们一个叉着腰,一个抱着胸,都看傻子一般的看了黄妈妈一眼,然后从她面前走过。 黄妈妈这么多年才锻炼出来的厚脸皮,顿时也觉得没地儿搁了,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钻进去。 转头,黄妈妈便将薛沉鱼的话原封不动的带给了刘氏。 “她是这么说的?!”刘氏语气里透着难以置信。 黄妈妈点点头。 刘氏便又恼怒起来,“她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这么说话,还想把我们赶出去,别忘了,她也是贺家人!” 黄妈妈犹豫了一下,“老夫人,您看是不是……” “你要说什么就直说,少在那吞吞吐吐的!”经历过那么多事,刘氏心力交瘁,已然没有了耐心。 黄妈妈只能硬着头皮道,“薛氏的意思,会不会是要跟大人和离啊?您不是说,她在京兆府的公堂上就喊着要跟大人和离么?” 刘氏也将公堂上的一些事说给她听了,特别是捡着一些薛沉鱼的片段,然后加工一下,务必要让薛沉鱼的形象更难堪一些。 “和离?”刘氏似是被这两个字打到了,气势汹汹的拍案道,“她休想!她生是贺家人死是贺家鬼,想和离?除非是大郎休妻,把她的嫁妆全部留下!” 黄妈妈:你这不是异想天开么? 她不也好在劝了,再说她可就不敢保证自己会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 忠言逆耳啊,老太太自己想的挺好,可那位薛家大姑奶奶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她真要是用一些手段将宅子卖了,或者是将他们驱逐出去。老夫人又能如何呢?何况表姑娘如今还怀着身孕,可赌不起哦。 …… 芙蓉居里。 “姑娘,你跟黄妈妈说的那些话有用么?”玉竹倒了杯热茶递给薛沉鱼。 夏荷拿过来的冰镇荔枝,她又赶紧去接过来,净了手细心剥好,去了核,用玉碗装着,再端到薛沉鱼跟前。 薛沉鱼用银箸夹着慢慢吃。 “那些话能有什么用,以刘氏的厚脸皮,肯定听过也根本不当回事的。” “那您还让黄妈妈带话?”夏荷也想不明白。 薛沉鱼没有回答,而是让玉竹把素英叫过来。 素英已经连轴转了几天,被玉竹叫过来时,裤脚袖子都没来得及放下呢。 “姑娘,实在对不住,奴婢那边忙的团团转,失态了。” “不妨事的。”薛沉鱼摆摆手,“东西收拾的如何了?” 素英道,“已经打包好了,随时可以开始搬。” “那就开始搬吧。”薛沉鱼说着,随即笑着吩咐玉竹,“你去找两个人,把开在贺家的那扇门封上吧,以后也用不上了。” 玉竹愣了下,“姑娘的意思是?” 薛沉鱼:“这院子本来就是个独立的宅子,从今往后不必从贺家的大门进出了。” 封门,搬嫁妆,这就是彻底跟贺家撇清关系的意思了。 “夏荷,你跑一趟二房老夫人那边,看看二老爷回来没有。若是二老爷回来了,记得提醒二老夫人跟二老爷,赶紧去跟刘氏那老太太提分家,这会儿她肯定会同意了。” “是。” 夏荷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就出了门,虽然不明白姑娘为何说,这个时候二房去找刘氏那老太太提分家,她就会答应。 照她那么精明又自私利己的性子,肯定是不可能同意的,说不定还要留着二房帮他们赚钱养家呢。 夏荷到了二房院里才得知,二老爷上次说要告假回来,结果出门前又被事情绊住,今早才刚到的家。 夏荷也将薛沉鱼交代的话都如实对贺二老爷还有张氏说了。 张氏跟贺二老爷对视一眼,都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麻烦夏荷姑娘,回去替我们跟夫人……不,替我们跟薛大姑奶奶道声谢。……” …… “大恩不言谢,将来只要有需要我们的地方。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夏荷说着顿了顿,“贺二老爷和二老夫人就是这么说的。” 说完,终于是忍不住她爆棚的好奇心,问道:“姑娘,为何您会说这个时候他们去提分家,刘氏就会同意啊?” “如今贺敏之不是倒霉了么?老太太更应该扒住二房不放才对啊。” “你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薛沉鱼意味深长的笑道,“等二房分家搬出去,你们就知道为什么了。” 别说夏荷了,玉竹贺秋华的好奇心也都被吊得高高的了。 而贺二老爷跟张氏听了夏荷的话,便马不停蹄的去找了刘氏。 往常若是提到分家,刘氏定是疾言厉色的说:“不行!” 但这次,二房夫妻俩刚刚进了堂屋,刘氏便已经摆了茶水在桌上等着他们了。 “大嫂。” “我知道你们为了什么而来,坐吧。” 贺二老爷跟张氏对视了一眼,这才坐下。 “之前我一直不愿意跟家,是因为贺家上一代的人都已经没了,如今就咱们两房,贺家本就人丁不兴,我以为把人都聚在一起,便能心往一块去尽往一块使。” 说到这里,刘氏叹了口气,“没想到却发生了这么多事,如今大郎也落魄了,往后会如何还不知道呢。” “既然你们二房不愿意摊上这个麻烦,想将我们甩了轻装离开,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说着,刘氏唤来了黄妈妈,“去我梳妆台上那个抽屉里,将我之前拟好的分家文书拿来吧,待会儿你们看看,没问题就签字画押吧,我能替大郎做主。” 黄妈妈随即去拿了出来。 贺二老爷跟张氏也都看了看。 一式三份,大房二房更一份,还有一份要提交到官府备案,因为涉及到财产分配。 条款也很简单,这老宅按祖制,传给长子长孙,也就是给贺敏之。 祖上留下来的铺子卖的卖,抵债的抵债,也所剩无几了,一共就三间,也都被贺敏之写在借据上,要抵给薛沉鱼了。 不过她没在分家文书上这么写。 第262章 自身难保 刘氏在分家文书上写的是,铺子大房二房一半,不要铺子的一方,另一方就要把铺子的一半折合成银子给她们。 田产也就几十亩,对半分。 公账上的银子,也对半分。 二房伺候的下人也由二房带走。 其他的,就没有了。 “我们两房的事情就自己解决了,也不用特意去叫什么族中长辈来见证,你们觉得呢?”刘氏这么说,贺二老爷也没意见。 只要文书上彼此签字画押就行了,谁也跑不了。 “你们要是觉得没问题,就签字画押吧。” 贺二老爷跟张氏对视了一眼,这惊喜来的太突然了,都有点不敢相信。 张氏心说,难怪薛大姑奶奶会那么说,是真的顺利啊。 “大嫂,铺子……” “大嫂,铺子我们就不要了,我们也不会经营,拿了也不会用,不若就折合成银子给我们吧,其他的没有什么问题。”张氏说道。 贺二老爷原本要铺子的,被她打断了。 刘氏脸上完美的笑容终于有了一丝龟裂:这张氏还真是个人精呢!知道铺子拿到手了也未必就能保住,跟她要钱! “……行,折成银子就折成银子。不过其他的东西倒是都能马上分给你们,只有这现银没办法。” 刘氏故作愁苦,“你也知道大郎如今的处境,还不知前途如何呢。” “我明白的,大郎还在京兆府的大牢里,你也都需要银子打点。你写个借据就行了。”张氏在她心上扎一刀,然后就大方了一回。 想也知道,打了借据,依照刘氏的脾气秉性可能就不给了,不过她不在乎了。 只要能分家,摆脱了大房这蛇鼠一窝,往后自然天大地大。 再者说,有了薛大姑奶奶的提携,他们何愁不能发家致富? …… 拿着双方签字画押的文书走出慈文院,贺二老爷跟张氏夫妻俩还恍若在梦中。 “夫人,我们是真的跟大房分家了?” “可不是嘛。我们真的跟大房分家了!”张氏长松了口气,见贺二老爷还想说什么,随即扯着他的腕子道,“走走走,有话回去说说。” 夫妻俩马不停蹄的把这个好消息带了回去,贺霜高兴坏了,赶紧收拾东西去了。 临出门了,还转回来道,“对了,这个好消息是不是要派个人跟二哥三哥说一下?” “那是自然的。”张氏也才想起来,对着两个儿媳妇道,“你们去一个人,亲自去,把二哥儿、三哥儿都叫回来。咱们今儿个就搬出去。” 贺霜和张氏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决然。 这个地方,他们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因为张氏的话,二嫂带着妈妈出门去了。 而张氏也留下贺二老爷收拾东西,带着贺霜贺礼物往芙蓉居去。 无论如何,她都要亲自谢过薛大姑奶奶才好。 她们母女俩到了芙蓉居,自然是对薛沉鱼千恩万谢的。 薛沉鱼也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让玉竹她们把人扶起来,好茶好点心的招待着。 “刘氏这次倒是痛快,恭喜二老夫人,得偿所愿。” “薛大姑奶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定是您做了什么是不是?” 贺霜问得直白。 张氏还有些不好意思,“薛大姑奶奶,抱歉,我们家霜姐儿她……” “我知道二老夫人跟三姑娘的心里的疑问,不过这事你们回去问问贺二老爷,说不定他会更清楚一些。” 顿了顿,薛沉鱼又道:“二老夫人你应该也知道的,只是你一时间没想起来罢了。” 薛沉鱼这是狠狠的卖了个关子,弄得张氏跟贺霜母女俩是百爪挠心一般的。 回去就跟贺二老爷说了起来,贺二老爷自己也是一头雾水的。 张氏便换了个问法,“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贺二老爷想了想,“特别的,倒是没有,只是我向吏部提了调任,新的官凭也已经下来了。” 调任,官凭? 张氏脑海中快速闪过一个念头,“你是说,之前与你提过的,主动神情调往南方去……” 贺二老爷点点头,上一次张氏去信跟他说,他在任上这么多年,毫无建树。即使再这么耽搁下去,没有人脉支持,这辈子就是这个七品官到头了。 而且有大房压着,什么好处到贺家,一定会被贺敏之优先得了,落到他们二房头上的,只剩下芝麻绿豆的零星碎末,两个孩子是绝无出头之日的。 不如寻求其他的出路。 张氏又在跟薛沉鱼的谈话中得知,南方兴许会有变动,便建议贺二老爷往南方看看。 恰逢吏部下了文书,南方多地或因贫或因偏,无人愿意赴任,若有主动调任者,可额外得一个举荐官员的名额,而且任满三年便可回京。 是天大的福利。 贺二老爷想提携自己的儿子,也早就想远离京城了,索性申请调任,就连去的,也是没有人薛沉鱼说起的,没有人愿意的穷乡僻壤。 因为大家都喜欢在天子脚下呆着,所以他这样自请调任的不多,这两天文书已经下来了。 不日,他就能赴任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还是薛大姑奶奶给提点的啊。 这会儿他们也明白为什么刘氏这么干脆你我就跟他们分家了,八成是听说了些什么消息,以为他平调去南方是因为得罪了权贵才被贬过去的。 眼下贺敏之倒霉在即,跟他们大房脱离关系,就是最好的自保。 这背后怕是也少不了薛大姑奶奶的出力。 “薛大姑奶奶对咱们的大恩大德,你们都要铭记在心!” 贺敏德、贺敏行也匆匆忙忙从书院告假赶回来,张氏跟贺二老爷说的头一句就是这个。 随后又简单把事情都跟他们说了,二房两个儿子两个儿媳,还有贺霜,都郑重其事的表示一定铭感五内,绝不敢忘。 随后全家就开始收拾东西。 二房的人从签了分家文书到收拾细软搬出去,只用了半天,人先搬走了,大件的让人后面再搬。 走得干脆利落。 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 刘氏听说他们走得如此决绝,也不以为然,反而暗自得意,“他们走了才好,免得被他们连累!” 至今她还在暗自高兴,幸好那日她去了一趟京兆府大牢,也幸好在去崔宅还是季家的时候犹豫不决,才听见了从京兆府大牢出来的两个吏部的人,在讨论官员的升迁贬谪。 那两人边走边小声的议论说,“京郊有个姓贺的县官,就要被贬去南方了。好似是因为得罪了一个喜欢游山玩水的大人物。” 小吏甲:“就他在任的那块地方就是权贵们后花园,多少王侯公卿的庄子都在那片,他却是个不长眼的,非要跟人家公事公办。活该被贬。” 小吏乙:“不过咱们大人也是果断,上头说要给他打发的远远的,他就干脆给那个小县令选了个南方偏僻的小县城。” “就那穷乡僻壤的的,多少年没有过县官了,他要是去了,全家说不定都得跟着倒大霉。别说是什么已故的翰林,就是在任的翰林院大学,说不定也得让那个地方给拉下马。” 他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说是出了三代翰林的那个贺家,兄长还能进翰林院,他却只能当个县令。 刘氏回来越想越不对,这一下不就对上了么? 她的大郎肯定能化险为夷,却不能白白被二房拖了后腿! 而自负的刘氏完全没想到,她的想法早就在一再偏执的认知中走偏了,她的儿子大概率也不可能给她请封什么诰命的。 因为,贺敏之如今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 第263章 釜底抽薪 “姑娘,您方才跟二老夫人又卖了个关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玉竹好奇的要死了。 真就是百爪挠心,越猜不出来,就越想知道。 他们可太好奇,以刘氏那个一贯精明的,如何会在贺敏之落难的时候,把二房给放掉。 除非,是牵扯更大的利益? 玉竹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姑娘,是不是二房出什么事了?” “你这丫头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长进。”薛沉鱼颇为欣赏的望着玉竹笑。 玉竹被她看得心里毛毛的,“姑娘,你还是直说吧,吊人家胃口干什么,太难受了。” 薛沉鱼也就收起了玩闹的心思,淡淡道,“其实说破了也没什么,我就是找人在刘氏跟前,散播了一点贺二老爷要被贬到几千里外的岭南的消息。”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这招狠啊!直接釜底抽薪。 “难怪刘氏分家分的这么痛快,原来是怕被连累了!”玉竹恍然大悟,随即反应过来,“对了,玉梅呢,这几日一直都没见到她人。” “有些比较重要的事,都交给她去办了。”薛沉鱼一语带过。 玉竹便想道,姑娘方才上的散播消息,说不定就是跟玉梅有关系。 好啊,那个丫头看着年纪多大,倒是个有本事的,以后可以多给她做几个好吃的。 “姑娘,您帮二房跟和贺敏之母子分了家,那您自己呢?”秋华担心道。 刘氏把觉得对他们有威胁的二房弄走了,接下来势必是要想办法把贺敏之弄出来的,他们贺家都没什么钱了,到时候还是要把主意打到姑娘身上来。 “傻姑娘,你是想担心什么?”薛沉鱼好笑的刮了下她的脖子,“难不成你还担心我会继续把自己的钱白白送给她们用么?” “可若是不尽快和离,刘氏依旧可以用孝道压着您啊。”夏荷也担心道。 玉竹气鼓鼓的道,“怕什么?大不了就跟他们玉石俱焚,豁出去了!谁怕谁。” “你倒是个有骨气的。”薛沉鱼被她逗笑了,“豁出去的心态可以有,但也不至于跟他们玉石俱焚,他们还不配。” 玉竹顿了顿,“可姑娘您一日不能跟贺敏之那畜生和离,那贺老太太就始终是您的婆母啊。万一她用孝道逼着您呢?” 姑娘想和离,就得贺敏之同意,可以他如今的处境,不说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哪怕是为了恶心姑娘,他也是不会轻易同意的。 而他一日不同意,薛沉鱼就一日还是贺家的儿媳妇,有孝道压着她,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 她实在想不通,从哪儿才能破局。 “贺老太太若是非要逼人太甚,我也只能釜底抽薪了。”薛沉鱼嘴角挂着笑容,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是一片冰凉。 刘氏是婆母,有孝道压着她。“” 她是不能动刘氏,但有个如今就在大牢里的贺敏之啊。 他如今是犯官,再也得不到一人一间舍的优待了。 贺敏之本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又被打了二十大板,万一发了烧,还是生了其他什么病,谁知道会如何呢? 这般想着,薛沉鱼心里早已经有了主意。 不过,她手头上还有冬月的来信,她也牵挂着南方的事。 “玉竹,我乏了,要去歇会儿,带会儿玉梅若是回来,立刻让她来见我。” “是,姑娘。” 薛沉鱼起身进了内室。 冬月这次的来信依旧是好几页纸,简单的说了他们把粮食运到南方后,在大通商号的帮助下,干脆将那几个县城的米行给吃了下来。 最重要的是,诚王世子司徒祯竟然到了她信上所说的最值得重点主意的淡定。 而且他把每个县都亲自走了一遍。 诚王世子这一趟具体是去南方办什么差事,没人知道,甚至他的行踪都没有几个人知道。 他们一行是乔装打扮的,很是低调。 幸好冬月认得诚王世子,才在人群中认出了司徒祯。 而司徒祯也认出了冬月,但没有揭破彼此的身份,只提醒她们小心行事。 冬月将这些都写在信上,信的最后,她还说,诚王世子贺当地父母官已经在打算着什么了,估计近期就会有大动作。 这信是十天前发出来的。 没想到,信没到,司徒祯先到了。 他回京是办公差?之后还会去么? “薛沉鱼,你在想什么呢?他办什么差事与你有何干系?” 薛沉鱼晃晃自己的脑袋,试图将那个肤色晒得黝黑了许多的颀长身影从脑海中甩出去,但至始至终都没有成功。 也就索性作罢了。 随后卸下钗环后洗了把脸,换了身寝衣,便休息去了。 玉梅回来已经是下晌的事。 玉竹领着玉梅进来,又把薛沉鱼叫醒。 后者在短暂的迷茫之后,便清醒过来了。 “玉竹,你先去忙吧,我有些话要单独跟玉梅说。” 玉竹:每次只要玉梅一回来,我就不是姑娘被疼爱的丫鬟了。 心里虽然委委屈屈的,但她还是乖乖的出去了。 “姑娘,幸不辱命。”玉梅将茶花的身契递到薛沉鱼手里,“您吩咐的事,我都善后好了。” “你真是太能干了。”薛沉鱼忍不住捏捏她的脸,夸她道,“我们玉梅才这个年纪,为何已经如此聪明了?” 玉梅大言不惭道,“可能这就是天赋吧,有的人天生就是比别人聪明。” 她敢说,薛沉鱼也敢听。 “好,我知道你天赋异禀了。,不过,接下来还有一件事情,怕是得再麻烦你跑一趟。” 玉梅刚坐下,连忙又站起,“姑娘快别这么说,你有什么话便尽管吩咐,我定乎全力以赴,不会让姑娘失望的。” 她这话的意思也代表了司徒祯的——他是绝不会让她失望的。 “总有许多事麻烦你,日后定会还你的,绝不会白白让你辛苦一趟。”薛沉鱼隐隐听出她的话外音,便道了谢。 玉梅心说,你赶紧把我那个小师叔给收了,比什么都强。 “姑娘有话便直说吧,我好替你想想办法。” “贺敏之如今在京兆府的大牢里,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过的不那么顺心?” 顿了顿,薛沉鱼又补充道,“只要不伤他性命,越狠越好,要让他忍受不了,不顾一切也要向外求助的,让刘氏也跟着心急如焚的。” 玉梅眼睛一亮。 “姑娘,这件事简单,你就交给我吧。保证结果让你满意。” 小师叔等这个机会很久了,便是不用姑娘说,只要她有这个念头,都能给她办得妥妥的。 她保证让贺敏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隔天。 狱卒就得了贺敏之的好处,来贺家通消息,说贺敏之昨晚在大牢里发起了高烧,这会儿烧还没退呢,再不请大夫就不行了。 刘氏急急忙忙的要拿银子去打点关系,去账房才得知:“夫人昨个儿就已经将公账上仅有的几千两银子都取走了。” “什么?!”刘氏差点没站稳,“你怎么敢让她把钱就这么拿走了?这可贺家,不是她薛家!” “可夫人把她有衙门的公文。……”账房一脸无奈。 他心说,如今大人的事情早已经在京里传得沸沸扬扬,他欠了夫人三万两银子啊,夫人拿出衙门的公文,他也不敢违逆。 而且不止是贺家公账上的银子,薛沉鱼还以贺家夫人的名义,出面处置了庄子上的旧奴。 一开始刘氏将贺家扔给她管的时候,给过她一批下人的身契。 刘氏当时是为了表示重视,但那些人就只是庄子上干活的。 当时移交管家权,她是故意不拿出来的,刘氏显然也是把这件事给忘了,没想到关键时刻发挥了大用。 第264章 那我们,就、一、起、死 薛沉鱼把人赶走发卖,田庄就荒废了。 刘氏再买下人得花大价钱,不买捏在手里的田产也就成了摆设。 而那三间铺子也被薛沉鱼一间一间地收拾了,不听话的就拿出官府的功夫和贺敏之亲手签的借据,要么听话换人,歇业整改,要么直接关门 再这么下去,他们一分钱进账没有,就要守着这个老宅活生生饿死了。 薛沉鱼还给她留了一句话,“要么签和离书,要么让你儿子死在牢里,你自己选一条。” 对付无耻的人,就得比他们更无耻。这是薛沉鱼生死一遭才悟出来的道理。 还特意安排了刘氏去探监。 关了个壮汉进去“陪”他,贺敏之有伤在身,吃也吃不饱,大夫也看不了,一个劲的哭着喊着求刘氏救他出去。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刘氏恨得牙痒痒,砸了房里仅有的花瓶和茶具。 “贱人,她怎么敢的?!” 黄妈妈也很为难,躲得远远的,还得说话安抚她:“……老夫人,薛大姑奶奶占了理。还是莫要跟她犟下去了,否则大人危险了。” “危险什么危险,我就不信她还敢在京兆府的大牢里杀人!” 黄妈妈:在京兆府的大牢里杀人是不可能,但她可以让大人脱层皮呀。 不过这话她就不敢再说了,怕刘氏再迁怒于她。 与此同时,大通商号暂住的免费私塾,也已经在盛京如火如荼的办了起来。 但薛沉鱼做的,还远不止那些。 她专程回了一趟侯府,求见了吕老先生—— “小女嫁入贺家以来,为贺家上下尽心尽力,不敢说呕心沥血,却敢说无愧于心。” “可贺敏之其人狭隘自私,更是在我眼皮子底下与他的表妹白日通女支,还怀了孽种,还试图让我替他们养着,此人实在不堪匹配,求吕先生助小女脱离苦海。” “好孩子,不必如此。”吕老先生叹了口气,“事情我已经都听我家夫人说了,你的苦楚我也都清楚了。你便说,需要我这老头子帮你什么吧。” 薛沉鱼抬起头来,已是泪流满面,“不求有御史言官仗义执言,将贺敏之其人的卑劣行迹公诸于众,只求吕先生过后放贺敏之一马,给他起死回生的机会。” “丫头,你可想好了,若是将此事上达天听,便能彻底断了他的仕途,你自然也能脱离苦海,可要是拉他一把,以后少不得你的麻烦啊。” 他老头子活一辈子了也没有想明白,这丫头费尽心思的不就是为了和离,脱离贺家,为何临到头了还要放他一马。 薛沉鱼眼泪涌出,决然道,“有些事,小女非做不可。” 无论是在齐夫人面前的那一出,还是京兆府大堂上的状告,虽然有影响,但那些事基本上就是在民间流转,影响也有限,伤不到贺敏之的根基。 而且如今此事还处于风口浪尖,翰林院跟内阁的人都不愿事态进一步扩大,想的都是息事宁人,过了风头再行处置。 若将此事上达天听,彻底断了他的仕途固然是好的。 但那样,武安侯府就该危险了。 因为没有了贺家在前面挡着,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落在武安侯府身上。 只有贺敏之还有一线生机,才能将前世他背后的那些,想通过他来夺取武安侯府的势力逐一钓出来。 比起留着贺敏之受他骚扰,找出其他更具威胁的力量,她一个人的喜乐,根本算不得什么。 吕老先生随之看了旁边的薛夫人一眼:“薛夫人也不担心侯府受牵连?” 那日堂审他也去听了些许,那个姓贺的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这次不把他彻底踩死,可难保他不会卷土重来之后,第一个对付武安侯府。 “先生明鉴,鱼儿是我的女儿,她若只有如此才能脱离苦海,我们全家便是陪着她一起回乡种地,我们也是甘愿的。” 一向安静的薛淮也道:“长姐年纪尚轻,还有大好的人生,她不该被那样的负心薄幸之人耽误一生。但长姐有自己的想法,我愿意信她。” 薛落雁也跟着道,“我相信,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肯定是饿不死。” 此时去上值的薛侯也发自内心的觉得,只要他在,就不会让三个孩子有闪失! 吕老先生和齐夫人对视了一眼,皆是满眼的艳羡。 这世道里,竟还有这样的一家人,不为名利富贵所牵绊。 “既如此,那这个忙老夫就帮了。你们也不要再说什么谢不谢的了。”吕老先生说着顿了下,又赶紧道。 “薛夫人举大通商号之力,开办免费私塾,资助培养寒门子弟,这也是圆老夫毕生梦想,这点小忙不足挂齿,就当是老夫的一点心意了。” “多谢吕先生!”薛沉鱼把头重重的磕在交叠的手背上。 薛夫人和薛淮他们也都郑重道谢。 吕老先生都无语了,“不是刚说了不要谢来谢去的,你们这些人还真是客气。要是让我收拾他,还值得你们一谢,放他一马这种事不需要谢,也就是我动动手指头的事。” 薛家母子几人和齐夫人都被他老人家给逗笑了。 也就是薛沉鱼出面求情,否则翌日御史弹劾贺敏之婚内通女支等罪名的奏疏就该放在天子案头了。 不过,那奏疏也成了薛沉鱼让刘氏松口答应签下和离书的最大倚仗。 之后,京兆府大牢里的贺敏之又求着狱卒递了几次消息,最初还是狱卒传口信,后来干脆是贺敏之的血书了。 “母亲,有人害我!你再不救我,孩儿就要死在牢里了。” 三天,刘氏就扛不住了。 急赤白脸的找上了薛沉鱼。 “薛氏,你说,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儿子?!” 彼时,薛沉鱼还在梳妆,见刘氏这般不管不顾的闯进来,也就让玉竹不必梳头了,一身水烟色的上襦下裙,头发也随意披散着,款款的坐在了榻上。 “贺老夫人不是一直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薛沉鱼微微笑了,“和离。” “只要贺老夫人替贺敏之把和离书签了,让我高高兴兴的离开贺家,你的大郎便不会有事。否则。……” 她幽幽的将弹劾翰林院七品编撰贺敏之,婚内通女支、狎女支为乐,迫害原配,骗取私财等四条罪状的奏疏甩在刘氏面前。 刘氏快速扫了一眼那奏疏,顿时气得浑身发抖,“你,你怎么敢!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天子向来重视读书人,对读书人的约束自然也多,你若不想你儿子被天子从重处置,从今往后彻底断了仕途,就不要让我不高兴。” 刘氏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鸡,咒骂她的话都咽了回去。 “……你,你想如何?” “我不是说过了,和离。以前花在你们贺家的钱,我就不跟你们要了,但我的嫁妆你也再休想惦记。” 薛沉鱼招招手,玉竹随即把备好的和离书拿了上来,“你代你儿子签了这合离书,我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你的儿子也会没事。” 她咧嘴一下,彻底豁出去了,“若是你让我不高兴了,那我们,就、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