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浪》 第2046章 偶遇（下） 厉元朗和沃宁对面而坐。 由于沃宁人高马大，腿太直，压根不会盘腿。 盘了几次，都以摔倒方式而告终。 弄得厉元朗冲他直摆手，示意他不要弄了，万一把腿掰折了，不值得。 厉元朗拿过白酒指了指，“喝点这个怎么样？” 沃宁摊开双手，做出无所谓的样子。 厉元朗知道，莫巴利安国地处寒带，气温比这里还要低。 一年有大半年在零度以下，为了御寒，当地人常年喝烈酒。 无论男女老少，都以喝酒为乐。 打开酒瓶，一股浓烈且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在寒冷的冬季，窗外雪花飞舞，又是这种特殊环境，喝酒反倒别有意味。 还别说，冷樱花准备的几种熟食，都是下酒菜。 酱牛肉、猪耳朵、猪手，还有下酒神器油炸花生米，绝对是酒民的乐趣。 别的好说，沃宁对于猪耳朵和猪手，产生出天然的抵触。 又是比划，又是屋里哇啦的一通外国话，厉元朗大概知道，他们莫巴利安人只吃猪肉，不吃边角料。 但他却对花生米十分感兴趣。 莫巴利安气候偏低，而花生则属于热带和亚热带作物，不适合在那里播种。 因而，莫巴利安人对花生知之甚少，更别提食用了。 只是，油炸花生香而酥脆，尤其边喝白酒边吃它，非常享受。 沃宁吃得起劲，一粒接一粒的吃不过瘾。 索性抓过一大把，一口放进嘴里，大快朵颐的嚼着。再喝掉一大口烈性白酒，非常惬意的拍着肚子，一个劲儿的冲厉元朗竖起大拇指，那意思太棒了。 厉元朗笑而不语，静静观察着沃宁的表现。 尽管沃宁喝酒时，与厉元朗没什么交流。 语言不通，说了谁也听不懂。 但厉元朗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 很快，酒过三巡，沃宁泛红着脸，由于土炕很热，房子里也很热，他索性脱掉外套，摸着焦黄的络腮胡须，吃着酱牛肉，怡然自得。 此刻的厉元朗，喝了一口酒，忽然大声呼喊一句：“不好，窗外有人！” 随着他的喊声落下，在外间屋忙乎晚饭的冷樱花，匆匆闯进来，惊悚的瞪大双眼，本能的望向窗户。 看了一会儿，黑漆漆的什么都没看到。 禁不住扭脸问厉元朗，“人在哪里？” 厉元朗哈哈大笑，指着沃宁说：“沃宁先生，你是听得懂我们的话，为什么装作不知？若是有难言之隐，不方便说，就当我什么都没问。” 沃宁见状，低下头瞧着厉元朗，一言不发。 倒是跟在冷樱花身后的丽莎绷不住了，用生硬的语言缓慢说：“这位先生，我们、我们不能说……” 沃宁“唉”了一声，终于开口，“先生，我向你道歉，我隐瞒了我的身份。我和丽莎不是旅游博主，我们其实是莫国将军的孩子……” 显然，沃宁普通话水平很高，吐字发音很准确。 沃宁的父亲和丽莎父亲，都是莫巴利安国的将军。 手中掌握很重要的军队。 沃宁和丽莎父亲，分别带领各自军队，与反对派部队展开激烈战斗。 为了保护各自家人安全，早就将他们送到这里躲避战乱。 别看沃宁家和丽莎家同为该国效力，但两家关系并不好。 主要是沃宁父亲和丽莎父亲军衔相同，而二人的军队实力一直不分伯仲，同为该国主力，深受国王器重和赏识。 竞争关系，导致他们两个经常暗中较劲，彼此看对方不顺眼。 要不是目前该国处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期，保不齐，这两个人就会大打出手，非要争一个高低。 有了这层关系，沃宁和丽莎相爱，两家家长压根不同意。 即便这样，却阻止不了他俩之间的感情。 只是他们的居住地，相隔数百公里，想要见上一面，非常困难。 这次，他们躲过家人监视，偷偷溜出来。 打算开车去边境，看一看离开一年多的国家，顺便游玩，领略我们的大好河山。 偏偏天公不作美，赶上极端的暴风雪不说，滚落下来的巨石，差点要了两个人的性命。 幸亏厉元朗和冷樱花出手相救，否则有可能命丧异国他乡。 沃宁之所以瞒着厉元朗，一个是，他不熟悉厉元朗，对于一个陌生人，警惕为先。 二一个，他们国家的反对派势力强大，哪怕是在这里，都有他们的眼线。 小心为妙，自保为上。 那么问题来了。 既然他们身份不凡，为何身边没有保镖呢？ 前面提到过，他俩是背着家里人偷偷出来约会，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听完沃宁道明实际原因，冷樱花深为感动，禁不住道出一句颇有意味的话，“爱情多么伟大，为了爱情，你们冲破枷锁，甘愿冒风险，毅然决然在一起，我为你们的勇气点赞。” 抓过厉元朗的酒杯，面向沃宁和丽莎，举杯说：“这杯酒，我敬你们。” 说着，一仰脖，率先喝了下去。 “谢谢。”沃宁的白酒，丽莎的红酒，也都跟着一饮而尽。 “老厉，你跟我出来准备饭菜。” 冷樱花冲着厉元朗一打手势，示意他知趣的去外间屋，以便给那对情侣腾地方。 厉元朗心领神会，到了外间屋，冷樱花关上中间的门，问厉元朗，“你怎么试探出来沃宁懂我们的话？” 厉元朗诡秘一笑，“我刚才不是说窗外有人吗？沃宁第一反应就是看向窗户。他听不懂，就不会做出这样动作。” “你真狡猾。”冷樱花这句话，不知是夸他，还是损他。 厉元朗之所以非要弄清楚沃宁真实身份，有他自己打算。 从见到沃宁第一眼，厉元朗就判断出，沃宁和境外势力无关。 原因无他，莫国和我们的关系长期友好。 彼此来往不断，是我们信任的邻国和伙伴。 并且，他观察沃宁的眼神清亮，是那种没有歪心思的纯洁。 眼睛是心灵窗口，是最不会说谎的地方。 “元朗，说说你的计划？” 厉元朗轻轻摇头，“我哪有什么计划，多个朋友多条路。在暴风雪的夜晚，我们能够相识，是一种缘分。就冲这种缘分，我一定要保护好他们，不能在我们的地盘上，让他们出现一点闪失。” 要不是手机没信号，厉元朗一定会打给有关部门，派人过来将二人接走，免得出现意外，引起不愉快。 挑明沃宁、丽莎身份，沃宁也打听厉元朗是谁。 厉元朗没有说实话，是他不能说。 只是透露，他和冷樱花是同事关系，出来给单位办公事。 而且，没说自己真实姓名，让沃宁管他叫“老厉”就行。 白种人长相老，看沃宁的外貌，怎么也得四十多岁。 可他实际年龄才三十二，丽莎比他小两岁。 四个人坐在桌前，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酒足饭饱后，时间已经到了夜里十一点。 土炕烧得很热，就是太小了。 自然把最好的地方，让给两位女士享用。 而厉元朗和沃宁，则在外间屋，分别找了一个桌子，铺上被褥，盖着羽绒服，距离土灶近一点，免得挨冻。 硬邦邦的桌子，肯定躺着不舒服。 厉元朗翻来覆去，一时半会儿睡不着觉。 沃宁掏出香烟，递给厉元朗一支。 厉元朗本来不想抽，可架不住对方热情，不好驳了面子。 二人在这种情况下喷云吐雾，聊起了天。 厉元朗通过沃宁，了解到莫国的局势。 反对派一直有境外势力支持，仗着先进武器和提供的消息情报，占据上风。 甚至一度将国王军队团团包围，就剩下一口吃掉。 关键时刻，沃宁父亲和丽莎父亲，带领各自军队，从其他地方赶过来。 分别在反对派后方两翼发起攻击，很快将对方冲得七零八落。 不仅救出国王，还使反对派大伤元气。 自此，战场上形势彻底扭转。 国王方面，由守势，逐渐转化为进攻。 现在态势，国王方面全线出击，反对派节节败退。 沃宁透露，如果一切顺利，再有一两个月，就能将反对派部队，彻底赶出去。 厉元朗听得入神。殊不知，这次偶遇，会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 第2047章 有来有往 起初，沃宁对厉元朗的身份存在疑点。 他觉得，厉元朗谈吐不凡，绝非所说，仅仅是一个普通人。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厉元朗不再隐瞒，如实相告。 沃宁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自然懂得省长的分量有多重。 而且，厉元朗身为洛迁省的主政官，沃宁对其有着天然亲切感。 于是，接下来的聊天气氛，则变得直白多了。 通过沃宁所讲，厉元朗掌握到许多莫巴利安国的内幕消息。 也了解这个国家之所以连年内战的根源。 根据他的经验，厉元朗提出独到见解。 认为反对派内部并不团结，他们是由不同势力培植起来，总体目标一致，细节上却有分歧。 国王方面完全可以从其内部入手，利用他们间的分歧，离间瓦解。 并且，他根据局势分析，反对派挑起战争，不得民心，缺乏民意基础。 反观国王方面，深受百姓遵从和认可。 所以说，战争不止是打打杀杀，还要通过阳谋，分化瓦解对方，使其内部出现混乱，才能在战场上占据主动，迅速取得胜利。 厉元朗还特别提出，等他回洛迁，将送给沃宁《孙子兵法》海外版。 让沃宁看一看这本书，从中得到启发。 沃宁深感兴奋，没想到，偶然间结识这位“老厉”先生，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一夜，他们聊得相当投机。 直到双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仍旧意犹未尽。 早上醒来，大雪已经停止。 手机没有信号，与外界无法联系。 厉元朗看了看油箱，认为车子还能行驶二十里路。 所以决定，由他开车去找人，冷樱花他们三个，暂时留在房子里等候。 厚厚的积雪，将这条路盖得严严实实，没有车辙印。 厉元朗凭借经验开车，缓慢前行。 还别说，车子挺给力。 原本以为二十几里，车里的汽油就消耗差不多了。 结果，坚持了三十多里，直到前方出现一个名叫宽山的小镇，车子还能行驶。 最让他兴奋的是，宽山镇还有一个加油站。 并且，手机这会儿已有信号。 宽山镇隶属洛迁省的金港市。 趁这加油空隙，厉元朗打给田泽。 田泽接替王若勋，担任办公厅秘书长已有几天。 厉元朗将他现在情况，告诉给田泽，做了几项部署。 田泽很快记下，并表示，“请省长放心，我即刻安排。” 还别说，田泽办事麻利。 不到十分钟，加油站附近驶来好几辆车。 带队的是，宽山镇的书记、镇长，还有几名镇里其他干部。 这位胖乎乎的书记一下车，一溜小跑到厉元朗跟前，陪着笑脸，点头哈腰做了自我介绍，他姓刘，并把镇长等人也介绍给厉元朗。 厉元朗没时间说别的，要求宽山镇立刻前往山里，接冷樱花他们。 刘书记痛快答应，指派镇长火速遵照执行。 这边，则恭请厉元朗前往镇政府指导工作。 此时的刘书记，显得既兴奋又紧张。 实在想不到，在宽山镇能够遇见省长。 他见过最大的官，才是金港市的副市长。 堂堂省长大人，就在他眼前，甚至他都觉得是在做梦。 真要是把省长接待好了，这辈子都值了。 厉元朗昨晚没怎么睡好。 躺在桌子上的感觉，真不舒服。 所以也没推辞，坐进刘书记的座驾，直奔镇政府而来。 今天是周日，宽山镇正常休息。 镇政府非常肃静，仅有几名值班人员在岗。 刘书记将厉元朗让进他的办公室，请厉元朗坐在他的座位上。 厉元朗摆了摆手，说道：“我这次属于私人出行，你不要弄得太正式。汇报就不听了，我有点累了，请你给我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 “另外三个人，都是我的朋友，等他们回来，你一并安排。” 刘书记连连称是。 出来后，招手叫来党政办主任，低声交待道：“你去红梅宾馆，定几个最好房间，省长和他朋友要休息。” 这位主任眨了眨眼睛，问：“定几间？” 刘书记掰着手指一算说：“省长他们一共四个人，其中有对情侣，定三间吧。” “还有，每个房间都要准备高档水果和一些吃食。省长昨晚在山上的小房子里躲了一夜，肯定又饿又乏，准备好饭菜，偏清淡一些。记住，我们一定要全力以赴招待好，不可出一点纰漏。” 主任领命离开。 刘书记这才有时间，将这件事向区里书记做了认真而又详细汇报。 区书记闻言，不敢怠慢，当即打给金港市委书记朱衡。 朱衡刚刚上任没多久，此前曾担任省委宣传部副部长。 听完区委书记的汇报，朱衡面色平静，并未急于表态。 按说，省长到了金港市地盘，他作为书记，必须要赶到宽山镇，这是最基本操作。 可朱衡对这位厉省长印象颇深。 前番厉元朗处理马宇的过程，历历在目。 以他的判断，厉元朗既然属于私人性质活动，必然不希望大张旗鼓，轰轰烈烈，弄得尽人皆知。 自己一旦出动，市里的、区里的都会跟着，势必造成倾巢而动的热闹景象。 何况，厉元朗这人务实，不讲排场。 即便每次公务出行，也都轻车简从。 那些为了巴结他，喜欢搞大场面的干部，哪一个不都是热脸贴冷屁股，最后不是被撅面子，就是挨一顿批评。 时刻揣测领导意图，分析领导脾气秉性，是下属必须掌握的要领。 权衡再三，朱衡还不确定。 思来想去，抄起话机打给田泽。 他和田泽只是泛泛之交，主要是，田泽之前的工作重心在驻京办，和他原来的岗位交集不多。 但好歹都是老同事，关系不算好也不算坏。 第一次，田泽手机占线。 朱衡没有继续打。 等了约莫五分钟，感觉差不多了，试着打了第二次。 这一回，田泽接听起来。 “秘书长，我是朱衡。”朱衡主动自报家门，是因为他不确定，自己家的座机号，田泽是否知道。 别看同为正厅级，可田泽不仅是省政府秘书长，同时还兼任党组成员，妥妥的省领导。 无论从哪方面讲，他都要以尊敬口吻对待。 “哦，是朱书记，什么事？” 田泽有点明知故问。 厉元朗身处金港地界，朱衡的电话肯定为这事而来。 朱衡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悦，仍旧客套的说：“秘书长，我刚刚接到消息，省长在宽山。我需不需要亲自前去接待，还请秘书长指示。” 这话说的有水平。 把意图说明白了，也衬托出田泽比他高一截的奉承之意。 田泽自然听得舒服，却没表现出来。 而是谦虚说：“朱书记高抬我了，我哪有指示。冲你我多年朋友关系，就说一说我的拙见。” “秘书长谦逊，请您明示，我洗耳恭听。” 田泽声音放低，“厉省长通知我的时候，一再强调，他这次出行属于私人性质，不想麻烦别人。” “今天是周日，是休息日。要是搞得兴师动众，影响大家休息不说，也不是厉省长本意。你觉得呢？” 这句反问，正中朱衡下怀。 刚才区委书记的通报内容里，提到和厉元朗在一起的还有另外三人。 一对外国情侣，还有一名女士。 他后来打听到，女人名叫冷樱花，是落凤山滑雪场副总。 还是厉元朗多年前的老同事。 男人和女人，本就存在遐想空间。 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掺和为好。 所以说，田泽的建议，和朱衡想法不谋而合。 他做出决定，权当不知。 并要求区委书记同样不许动，但要交代宽山镇主要领导，务必照顾好厉省长极其朋友，安全护送他们返回汉林市。 其实，厉元朗之所以暴露身份，是迫不得已。 这么大的雪，车辆行驶困难。 他人生路不熟，刚才下来，已经感受到危险无处不在。 只有本地人，熟悉环境和路况。 由他们接应沃宁等人，才是最正确选择。 第2048章 恐有麻烦 宽山镇提供镇上最好的住宿条件，厉元朗洗完澡出来，刘书记主动上前一步，歉意道：“省长，我们条件实在一般，您……” 厉元朗抬了抬手，“房间暖和，热水温度适中，已经很好了。对了，我的三个朋友回来了吗？” 刘书记忙说：“我刚刚联系过，他们正在路上，快到了。只是，您外国朋友的那辆车，恐怕一时半会儿还弄不回来。” “这事不急。”厉元朗坐下后，拿起手机看着有什么重要讯息。 有几个未接来电，田泽一个人就打了两次。 刘书记非常识趣，知道厉元朗要打电话，便说：“省长，早餐已经准备好，您是先吃还是等您朋友一起吃？” “等一等他们吧。”厉元朗边说，边将手机贴在耳边。 “是，有什么事请您指示，我就在门外恭候。” 等刘书记出去，厉元朗这边电话已经接通，便开口说道：“郭书记，我是厉元朗，我要向您和组织检讨……” 郭启安顿时愣住，大早上的，厉元朗来这一出，真把他弄得不知所云了。 “元朗同志，这是……” 厉元朗简短截说，大致讲述昨晚情形。 重点汇报，他偶遇沃宁一事，并通过与沃宁交谈，了解莫巴利安的国家时局。 郭启安听完，板脸说：“你自己外出，连秘书都不带，按照规定，应该向省委报备。” “不过，巧遇将军儿子，并掌握莫巴利安内部消息，这点还是肯定的。” “将军儿子身份高贵，何况，我们和莫巴利安关系要好，务必确保他的人身安全，千万不要出现一点闪失。” 厉元朗当即回应，说已经让田泽通知省外事办派人过来。 他们处理这种事情有经验。 和郭启安通完电话没多久，冷樱花、沃宁和丽莎三人，平安到达红梅宾馆。 四个人一起用了早餐。 刘书记和镇长没有陪同在侧。 厉元朗倒是邀请他们，可两人心知肚明，他们要是上桌，就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二人在宾馆走廊里碰头，镇长焦急问：“刘书记，区里和市里怎么也没人过来？” 刘书记回应道：“区委马书记来过电话，受市委朱书记指示，他们不来了。” “不来了？”镇长一时没反应过味。 心说，这么好的和省长接触机会，他们怎么不知道珍惜呢。 “这里面门道挺多，你好好想一想，就理解他们的用意了。” 刘书记故作神秘，狡黠的笑了笑。 好一会儿，镇长一拍脑门，终于想通了。 “刘书记，我们也低调行事，别把事态扩大，弄得满城风雨就不好了。” 刘书记点头赞许，“就我们两个在这里听命，其他人都打发回去吧。” “我懂了。” 镇长领命而去，而刘书记则望向厉元朗房间方向，若有所思起来…… 吃过饭，厉元朗他们分别在各自房间小憩。 休息是个名头，等候田泽和外事办的人到来，才是正事。 田泽马不停蹄，用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终于赶到宽山镇的红梅宾馆。 将沃宁和丽莎交给外事办的人，他们先行一步。 同时，为了保证安全，还专门抽调便衣一路护送。 临行前，沃宁紧紧握住厉元朗的手，对他周到的安排非常满意。 车子启动后，他打开车窗，冲厉元朗挥手道别，并高高举起《孙子兵法》那本书，用标准的普通话说：“老历，希望我们今后还有机会见面。” 厉元朗也向他挥着手，说了八个字，“来日方长，后会有期。” 之所以要晚点走，厉元朗临时决定，在刘书记和镇长陪同下，视察宽山镇。 这算是对镇领导妥帖服务的一种回报。 怎么说，人家牺牲休息时间，在这里待了好几个小时，始终站在门口听候吩咐。 厉元朗不能不近人情，视察宽山镇，给他们鼓舞打气，等于间接表示对他们的认可。 冷樱花全程参与。 她不是陪衬，而是针对宽山镇独特的自然风光，进行考察。 滑雪场只是他们公司进驻洛迁省的第一步，而宽山镇四面环山，独特的地理环境，造就这里比别的地方雪大。 皑皑白雪的自然景观，若是好好规划一番，保不齐可以打造第二个大雪之乡。 歪打正着。 本以为去温泉度假，不成想天公不作美，被阻隔在宽山镇。 但这里的自然风光，让厉元朗联想到当初的海浪村。 视察期间，对刘书记他们提出建议。 可以考虑在旅游方面下点工夫，做些文章。 刘书记连连点头，“省长说得对，镇里年初就提出计划，只是资金方面有很大缺口。” 厉元朗则说：“仅靠你们自筹，当然有困难。你们可以找合作伙伴，双方联合共同开发。” 指了指身旁的冷樱花，“这位是落凤山滑雪场的冷副总，他们公司实力雄厚，我给你们牵线搭桥，你们双方可以详谈。” 刘书记赶紧主动和冷樱花握手。 因为之前厉元朗没有介绍，他不好贸然打招呼，显得唐突。 这么大的事情，冷樱花不能做主。 她专门拍摄了视频和照片，回去向总公司提出建议。 至于能否成功，则是后话。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洛迁省代表大会即将召开。 这是厉元朗就任以来，第一次参加。 他对此非常重视。 办公厅的笔杆子们写的报告，厉元朗认真审核，光是修改就改了三遍，他才满意。 这份报告，厉元朗突出两个字：真实。 里面罗列的各项数据，务必不能掺水。 要展现出最真实的一面。 代表们陆续抵达省城汉林。 厉元朗和郭启安分别前往驻地，看望他们。 和他们真诚交谈，了解基层情况，忙得不亦乐乎。 刚回到驻地房间，陈先敲门进来，禀报说：“方文初同志要见您。” 厉元朗连忙放下手中文件，起身迎到门口。 方文初一见厉元朗在门口迎候，抱拳说道：“厉省长，我一个老朽，怎好让你亲自迎接，受不起、受不起啊。” 厉元朗谦虚说：“您是我们洛迁的老领导，我的老前辈，理所应当，您承受得起。” 将方文初让进沙发里就座，陈先送上温茶，识趣的转身离去，并将门带上。 方文初这才说：“厉省长，恕老朽唐突。今晚来见你，一个是感谢你还陈村百姓一个公道。他们的占地问题已经解决，还托人送来一些土特产，让老朽代为转交。” “只是这里不方便，等过后，我派人送到你家里。” 厉元朗连连摆手，诚恳说道：“方老，还请您代为转告，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请农民兄弟不必挂在心上。” “他们的心意我领了，可东西我不能收。我谢谢了。” 方文初笑说：“不是什么珍贵玩意，都是他们自己种的作物。厉省长，农民最真诚，心地善良。你对他们一个好，他们会用一百个好表达感谢。” “这个事我做不了主，也不会按你的意思不送。你要是不收的话，也会伤了他们的心。” 厉元朗深知，方文初所言并非空穴来风。 他接触过农民，了解他们脾气秉性。 索性点头同意，但早已打定心思，会回送他们等价的东西，比如种地用的种子或者化肥之类。 聊过这些，方文初抿了抿茶水，表情逐渐变得严峻起来。 “厉省长，我来的第二件事，是要向你透露一个消息。” 无事不登三宝殿。 厉元朗早就猜出，方文初漏夜前来，绝非只为给他送点土特产那么简单。 于是，他正了正身体，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方老，您有话尽管说，我洗耳恭听。” 方文初神秘说道：“厉省长不要客气，我接下来的话，恐怕需要你仔细斟酌……” 第2049章 祸起萧墙（上） “我知道，你是一个想干事，也能干成事的人。工作上热情务实，性格上刚毅正直，感情上念旧感恩。” “这些都无可厚非，人嘛，本身就是感情动物。在你最困难的时候，能够伸手帮你的人，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不过……”方文初拄拐的双手叠放在一起，左手手指敲击着右手手背，似乎有些踌躇。 好一会儿，才以缓慢声音，拉长声调的说：“厉省长，老朽班门弄斧，在你面前就倚老卖老的奉劝你几句了。” “你是省长，属于高级别的干部，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会被人无限放大，甚至拿到显微镜下观察。” “尤其在这次大会召开前夕，涉及到你能否顺利通过代表们认可，荣登我省执政官的关键时刻。” “传出你和一位女性的风言风语，值得深思啊……” 方文初的话，说得相当隐晦，但厉元朗立刻听出弦外之音。 “方老，您指的是……冷副总？” “正是。”方文初双目炯炯的盯着厉元朗，似乎要从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刺探出端倪和答案。 在方文初看来，厉元朗是他心目中难得的好干部。 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上任一年多，为洛迁省的经济发展殚精竭虑，合作的几个大项目，特别是引来林溪怀这只金凤凰，并以此为中心，延伸出多个新能源附属项目展开。 让未来的洛迁，在倡导以新能源为主的战略层面，走在前列，具有举足轻重的历史定位。 没有长足眼光、大格局的前瞻性，根本不会做出如此有胆略的行为举动。 相对比厉元朗，方文初都自叹不如。 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方文初由最初的怀疑，到现在的心悦诚服，可以说，是一个漫长而又灵魂考问的转变过程。 他这辈子佩服的人不多，屈指可数。 但厉元朗绝对算一个，毫无争议的佼佼者。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在此时传出，和某位未婚女性的关系暧昧，纠缠不清。 到了他这里的话，难听至极。 什么厉元朗和这个冷副总，为了寻求刺激，在深山老林的房子里，共度一夜春宵。 还有，冷副总是厉元朗的前女友，二人旧情复发，重温鸳梦。 甚至还有传言指出，冷副总就是厉元朗通过关系，将其弄到落凤山来工作的。 工作地与汉林市相距又不远，不被外界所知，方便约会云云。 一开始，方文初不以为然。 哪个做事的人，不被人指指点点。 大千世界，包罗万象。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有人愿意说就说，反正嘴长在自己身上，说秃噜皮了，谁也无权把嘴巴粘上。 可是，这些话越来越多灌进方文初的耳朵里，都快成为街谈巷议的热门话题了。 方文初不得不有所担忧。 以他多年识人的经验判断，厉元朗绝不会是这种人。 很简单，他既然做到这个位置上，懂得保护羽毛的重要性。 即便他有这样爱好，也不能堂而皇之，弄得满城风雨。 而且，他从侧面也了解过，厉元朗遇见冷副总，纯属巧合。 因为在场的王若勋和平正祥都能证明，厉元朗和冷樱花就是实打实的巧遇。 还有一点，厉元朗在宽山镇，主动联系当地政府，将冷副总以及一对外国友人从山里带出来。 此举完全打破传言，只有坦坦荡荡，厉元朗才不会在意是否暴露他和冷副总的行踪。 要是遮遮掩掩，故意隐瞒，那才是有问题。 所以，方文初经过深思熟虑，确定他的分析无误，便趁着参加会议前夕，漏夜前来，向厉元朗通报这一突发事件。 厉元朗极为震惊。 这么大的谣言，他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厉元朗便问方文初，“方老，这种消息，您知道多久了？” 方文初想了想，“大约一个礼拜，应该不到，也就三五天左右，对，三天，我确定。” 好一招釜底抽薪。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制造出他的桃色绯闻，摆明是给他上眼药。 尤其是此事已在代表中间传开，正应了那句话，癞蛤蟆上脚面，不咬人膈应人。 不能阻止你厉元朗去掉“代”字，也要让你身败名裂，弄个坏名声。 就是主打不让厉元朗顺顺当当，圆圆满满。 幕后主使到底何人，竟然对厉元朗恨之入骨，置死地而后快。 现在不是揪出幕后黑手的时候，将谣言影响降到最低，才是关键。 送走方文初，都不等厉元朗喘口气，郭启安的电话跟着就到了。 郭启安也被突如其来针对厉元朗私生活的事情，气得不轻。 谁都清楚，选举厉元朗正式担任洛迁省长，是大会的重头戏。 而厉元朗能否成功得到足够选票支持，是检验厉元朗，也是对郭启安领导能力的考验。 无中生有的谣言，出现在代表中间，表面上针对厉元朗，也是给郭启安制造麻烦。 难不成把他气得脸色铁青。 就在刚才，他已经对战世学发了一通火。 这么大的事情，他作为书记竟然一无所知，连个苗头都没听说过。 摆明对方故意制造噱头，要打一个措手不及。 郭启安既生战世学的气，又对厉元朗有意见。 好端端的，孤男寡女往深山里跑个什么劲儿。 不知道就要召开大会了么，平时怎么都行，在这个节骨眼上，夹起尾巴做人，挨过重要时刻，你厉元朗就是大闹天宫，想来别人也掀不起多大风浪。 现在可好，被人抓住把柄不说，还无限放大。 有的没有的一起捅咕出来，让你百口莫辩，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至于战世学吃批评，纯属代人受过。 郭启安批评他消息不灵通。 办公厅养了一群吃干饭的，这么大的流言蜚语，事先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 你这个秘书长的敏锐性哪去了？ 办公厅几百号人，就没人汇报过么！ 郭启安不信，战世学也觉得匪夷所思。 直到郭启安冷静下来，战世学才劝说道：“郭书记，我觉得，这是一起故意制造谎言，混淆视听，破坏这次大会和谐的阴谋。” “即使厉省长没有和冷副总单独出去游玩，对方也会在其他方面入手，反正就是不让厉省长顺利当选。” 郭启安眼睛一立，吼道：“什么单独游玩，要注意你的措辞。那是厉省长有意结交莫巴利安将军儿子，事实不是都看到了吗？” “为这事，沃宁父亲专门给我们发来感谢函，这事都惊动外事部门了。” “我们对他儿子以礼相待，加深我们两国间的感情，还能在今后的合作当中，占据有利位置。” “厉省长此举，是做了一件好事，天大的好事。” 战世学连忙点头称是，并做出诚恳道歉。 只是他的话，在郭启安的心目中产生警惕性。 战世学又说：“这次全省人事调整，可谓几家欢乐几家愁。如愿以偿的好说，可那些不如意的人，难免心中产生不满。” “趁这次大会，搞点动静出来，主打一个我不好，别人也别想好的卑鄙伎俩，不是没有可能。”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郭启安。 也真是，人事调整大动干戈，使得不少人远离权力圈子，失落和不满肯定存在。 人一旦丢掉切身利益，心态很容易发生变化，甚至扭曲。 失去理智的话，就会不计后果的为所欲为。 鱼死网破，在所不惜。 可是，目前调查显然已经来不及。 如何挽回劣势，让代表们正确认识，成为当务之急。 郭启安的这个电话，主要就是和厉元朗商议解决之道。 当然，他不能对厉元朗发火，语言语气相对平和。 厉元朗放下电话，直接走向郭启安所住房间。 路上，厉元朗问起陈先，事先就没一点这方面的消息？ 陈先自知失职，首先承认自己敏锐度不高。 并且表示，“省长，这伙人有意为之，封锁消息，在大会之前放风，就是要让我们难以招架。” “只是，我有一点不明。” 厉元朗瓮声瓮气道：“直接说，别吞吞吐吐。” 第2050章 祸起萧墙（下） 陈先迟疑道：“我也不确定，但总感觉怪怪的。这件事方老最先获悉，却没有第一时间告知您，您不觉得奇怪吗？” 厉元朗顿时一愣，停下脚步，转身望向落后半步的陈先，凝眉质问：“你怀疑方老？” “没有，绝对没有。”陈先连声否认，“方老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老领导，人品没得说。我不是怀疑他，而是觉得，相隔这几天，导致消息延误，失去处理的绝佳时机，这里面肯定有缘由。” 厉元朗踩在松软地摊上，来回踱着步。 缓缓走向走廊窗户边，望着窗外，大脑快速思考起来。 是啊，方文初没有第一时间通报，的确使事情迅速发酵，自己陷入被动。 以方文初的资历水平，懂得这事后果多严重。 没有最先告诉自己，定有苦衷。 可这个苦衷是什么，有很大学问。 时间不允许厉元朗细想，迈开双腿，直奔相隔一个楼层郭启安的房间。 进得门来，刘信安、战世学还有代表会的肖秘书长也在。 其余几人起身，纷纷和厉元朗打招呼。 随后分坐长条桌左右，听取郭启安说话。 看得出来，这几个人也是刚听到这条重磅消息，各个神情严峻，屏气凝神。 针对厉元朗，也是针对此次大会。 谁都清楚，背后意味着什么。 郭启安清了清嗓子，直言不讳的说：“有人故意破坏大会氛围，这是一起非常严重的政治事件，其影响性不言而喻。” “召集同志们来，首先要研究制定策略，确保这种事不会影响代表们正确行使权利，使得会议正常召开。” “下面，就请同志们畅所欲言，贡献真知灼见，有一说一。” 郭启安话音刚落，刘信安首当其冲发表想法。 他说：“我也是才听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鼓捣出这么个无中生有的绯闻，说明有人早就计划好，就等开会前下手了。” “诚然，厉省长上任以来，做了很多有目共睹的实事，难免触碰到某些人利益。他们对厉省长下黑手，还是这种见不得光的拙劣手段，实在让人可恶……” 这时，郭启安抬手插言，“信安同志，这些事大家都知道了，不要重复，我们只谈解决办法。” 肖秘书长说道：“我侧面做过了解，代表们对这件事有三种态度。” “第一种，不明真相，深受蛊惑，宁信其有，不信其无。这部分代表占比率较高，接近一半。” “第二种，根本不信，也很理性，认为这是故意抹黑，扰乱会议秩序，破坏会议环境。只是占比率不高，约有四分之一左右。” “剩下的，持观望态度，半信半疑。既认可厉省长水平能力，又普遍认为，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是存在的。” 郭启安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厉元朗，问道：“元朗同志，你有什么建议？” 厉元朗正色回应道：“冷樱花副总，是我在祥云区工作时的同事，也是我的老乡，我在水明乡担任副乡长的时候，她是韩家屯小学教师。” “我去祥云区那会儿，婚姻和事业双双陷入低谷。冷樱花以正常同事间的关系，对我进行关怀和照顾。” “我这人念旧，去落凤山滑雪，偶遇她。周六那天，冷樱花邀请我去温泉度假村散心，放松心情。半路上遇到极端天气，下了暴风雪，又遇见车祸的沃宁及其女友。” “我们将二人救出，迎着风雪下山赶路，偏巧车子没油，就选择躲在附近的一处护林员居住过的房子里躲避暴风雪。” “以上情况，我已经向郭书记和组织做过详细汇报。而就是这么一个正常活动，就被别有用心之人添油加醋，无中生有，扯上男女关系。” “显然，他们是想败坏我的名声，挑战这次大会的秩序。” “当务之急，就是迅速采取措施，将谣言扑灭。” “肖秘书长谈到代表们有三种态度，我认为，做通第一种，争取第三种，巩固第二种，才是解决之匙。” 按说，这件事涉及厉元朗本人，他应该回避。 但郭启安之所以叫厉元朗参加，说明他是信任厉元朗的。 同时，厉元朗当初就向他做过汇报，又有王若勋和平正祥的证言，因而，关于厉元朗和冷樱花迸发出爱的火花，在郭启安看来，纯属无稽之谈。 还有一点，郭启安非常笃定。 从各方面反馈回来的信息看，厉元朗的妻子白晴绝非等闲之辈。 即使她爸爸已经去世，但曾经的老部下，个顶个余威尚在。 厉元朗若是在外面沾花惹草，以白晴性格，会深度报复。 她才不会一吵二闹三上吊，会采取特殊措施，厉元朗受到的惩罚，绝不会小。 而冷樱花，相信这辈子都不敢再有非分之想了。 综上分析，郭启安才会断定，厉元朗是清白的。 厉元朗发完言，刘信安表态道：“厉省长分析精辟，切中要害，我看可以。” 战世学也表示赞成。 肖秘书长则说，会期四天，但做通代表们工作也只有区区三天。 因为第四日将进入投票环节。 郭启安总结道：“时间紧、任务重，大家要以饱满精神，面对接下来的考验。” 他还做了具体分工。 第一种最难啃的骨头，自然由郭启安出面。 厉元朗显然不合适。 而第三种，厉元朗交给厉元朗负责。 他们左右摇摆，但普遍认可厉元朗能力水平，便于沟通。 肖秘书长负责第二种。 次日上午，洛迁省大会如期召开。 厉元朗代表省政府，做了工作报告。 他从九个方面，详细阐述省政府在过去一年里，所做的各项工作，以及面临的各种挑战，还有未来展望。 最后，厉元朗脱稿说道：“同志们，过去一年，省政府面临风险挑战有，但机遇是与之并存的。我相信，在省委领导下，在全体同志的努力下，在全省群众的支持下，我们一定能够取得辉煌成就。” 哗…… 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掌声响起。 等掌声过后，厉元朗情真意切的表态道：“当然，人无完人，我也有不足之处。” “我恳请同志们畅所欲言的指出来，我虚心接受，认真斟酌，加以改变。” 长达两个小时的报告时间，多次被代表们的热烈掌声打断。 因为厉元朗的报告内容相当务实，没有空话套话，朴实无华。 而且，这份报告厉元朗亲自审核，修改三次才定稿。 本着做了才说，不做不说的原则。 而就是这份报告，在代表中间引起巨大反响。 据肖秘书长反映，先前持观望态度的一部分代表，在听完厉元朗的报告后，不少人改变态度，认为那些谣言捕风捉影，不切实际。 全都对厉元朗伸出大拇指。 不是厉元朗的报告写得有多好，而是厉元朗的的确确在过去一年里，扎实做过很多实事、大事，有目共睹。 最让人意外的是，那些持反对意见的人，经过深思熟虑，有一多半人改变之前的想法，转而支持厉元朗。 只有个别几个人，顽冥不化，仍旧坚持己见。 但相对来说，反对的人逐渐变少，也使得阻力变小。 经过郭启安以及各方面做工作，还有厉元朗的真情实意，仅用半天工夫，就已经掌握代表们很大的支持力度。 加上各方面的努力，到了最后那天的投票环节。 厉元朗以百分之九十八点八的支持度，顺利当选。 与他相同的是，王若勋也通过副省长的任命表决。 至此，大会以各方都能接受的结果，圆满闭幕。 与此同时，关于谣言的出处，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当中。 不是厉元朗追不追究的问题，而是郭启安坚持调查。 这股歪风邪气，必须要追根溯源，不止是给厉元朗做个交待，更是彻底消灭这种歪风邪气。 两天后，厉元朗突然接到方文初打来的电话，又向他透露一条有价值的消息。 第2051章 心头大患 厉元朗化险为夷，安全过关之后，就等着方文初这个电话了。 他一直有个疑问，方文初为何积压三天消息，才放出口风给自己，因为什么。 谜底非常重要，甚至与编织这则谎言的幕后黑手息息相关。 “厉省长，祝贺你顺利当选。本来，我应该当面祝贺，只是身体欠佳，不能去你那里了。” 厉元朗关心问道：“方老，您怎么了？” 他记得，开会第一天，还看见方文初露面，结果会议结束那天，就没见过方文初的面了。 “唉！”方文初叹气道：“岁数大了，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什么大碍，休养一阵就好了。” “您住在哪里，我抽时间去看您。” “不用不用。”方文初连忙推辞，“你工作忙，不麻烦你了。你能以高票当选，实至名归，也不枉老朽的一片心意。不打扰你了，有机会我们再见面。” 听筒那边传来嘟嘟声音，厉元朗却没急于挂断，而是若有所思起来。 叫来陈先，此时的陈先，也已担任办公厅副主任。 但他的工作重心仍然在厉元朗这边。 偶尔参加厅里会议，多半时间还是在办公室处理秘书事务。 厉元朗交代说：“你去打听一下，方文初方老住在哪家医院，尽快告诉我。” 陈先领命离去。 不出二十分钟返回来，方文初住在省第一医院的老干部病房。 据他家属讲，前两天方文初被一个骑车人撞倒，伤及右腿。 由于他已八十高龄，骨头脆，右腿造成粉碎性骨折。 医院已经做过手术，只需静养几个月，慢慢康复。 无论出于公心还是私心，厉元朗都要去医院探望。 就让陈先定了一个花篮，趁午休时间，专程去了一趟医院。 方文初的病房，在住院部后院的一栋三层楼里。 这里肃静，很少有人打扰。 但进去之前，需要经过一道岗哨盘查。 陈先主动过去，和岗哨交流。 对方得知厉元朗身份，马上立正，敬了一个礼，痛快放行。 平时人就少，中午更是静得出奇。 厉元朗和陈先一前一后，走在走廊里。 在尽头，门口有一名工作人员值守。 那是省老干部局的人，自然认识厉元朗。 一见到厉元朗，快步迎上前去，客气的向厉元朗问好。 厉元朗问他，方老在不在。 那人如实禀告，说方老刚刚吃过午饭，正在休息。 准备进去通禀一声，却被厉元朗拦住。 示意他自己来。 于是，厉元朗从陈先手中接过花篮，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里外套间，外间没人，里间传来说话声音。 只听到一个年老女人嘟囔道：“老方，早就告诉你不要多管闲事，可你就是不听。这下倒好，人家的报复不就来了。” “幸亏用自行车撞你，要是换成大型交通工具，恐怕就……” 方文初劝说道：“看你，我不是没啥事吗，何必杞人忧天，给自己添堵呢。” 女人继续埋怨，“人家都把威胁信扔到咱家门口了，警告过你，可你就是不当回事儿。” “告诉你，你咋样我不管，要是咱家小绵羊受一点伤，我跟你没完！” 厉元朗无意中听到方文初和老伴的对话，感觉这里面有事。 便轻轻咳嗽一声，推开里间门，迈步而入。 方文初看到厉元朗出现，非常惊喜，连声说：“厉省长，劳烦你大驾光临，我真是愧不敢当。” 厉元朗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方文初病床前，伸出双手安抚道：“方老，您躺着别动。” 方文初冲厉元朗笑着点头，并对老伴说：“这位是厉省长，是我们省的父母官。” 他老伴上下打量厉元朗几眼，客气邀请厉元朗坐下。 接过厉元朗递来的花篮，以倒茶为由，转身走出病房。 厉元朗坐在方文初床边，看着他那条打着石膏固定的右腿，再次询问伤势。 方文初说得轻描淡写，可厉元朗深知，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骨折带来的疼痛，是怎样的折磨人。 聊了一会题外话，厉元朗单刀切入，直截了当问：“方老，恕我不是故意为之。刚才进来，我听到您和您老伴的聊天内容。怎么，您这条腿不是自己摔的，是被人撞的？” 方文初见隐瞒不住，只好道出实情。 那天他去公园散步，一个戴头盔的男子，骑着自行车直奔他而来。 方文初躲避不及，被车子撞倒。 由于此时是冬天，地面上结冰，方文初的骨骼脆弱，这一撞，直接把他的右腿撞出骨折。 可那个人看都没看，骑车快速逃离。 “在哪里？我马上安排警方调监控，一定要将凶手缉拿归案。”厉元朗愤愤不平，非要替方文初讨回公道。 “厉省长，多谢你的好意。这事算了，我就是摔断一条腿，伤筋动骨一百天，养三个月就好了，还是不要惊动警方。” 厉元朗感觉出来，方文初肯定有苦难言。 既然让他碰到了，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厉元朗一再坚持，方文初一遍遍的声称不用。 实在被厉元朗的坚持弄得无计可施，方文初这才毫无隐瞒的讲述起前因后果。 方文初讲，他是从一个叫周桥的老干部那里得知这一消息的。 周桥比方文初大两岁，是从省委副秘书长位置上退下来。 那天二人在一起聊天，聊到即将到来的这次大会。 自然聊到厉元朗当选省长的话题。 可周桥却说：“厉元朗能不能当选，还是个未知数。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 方文初听出周桥话里有话，便追问他原因。 一开始周桥死活不说，可周桥有个毛病，时而正常时而糊涂。 泛起糊涂来，自己说得什么都记不清了。 从他糊里糊涂的状态中，方文初总算套出真话。 外界传言，厉元朗作风有问题，和一名女子纠缠不清。 且这股谣言，正在以几何形式逐渐扩散。 至于是谁告诉他的，周桥压根想不起来。 毕竟涉及到厉元朗，方文初第一反应，就是想把这个消息尽早告知厉元朗本人。 但他没带手机，只好回家打座机。 刚好那天，是他重外孙过生日，和家里人一通忙乎，就把这事给忙忘了。 一直到晚上，子女孙辈闹完离开，方文初一看时间太晚，便决定次日早上再打这个电话。 殊不知，第二天醒来，老伴拿着一张纸，脸色难看的找他，指着上面通红的大字惊恐说：“你快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啊。” 方文初打眼一看，脸色也变得严峻起来。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别多管闲事，小心你的家人。”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方文初气得脸色通红，将这张纸揉成一团，使劲扔在地上。 这是谁啊，竟敢明目张胆威胁自己，简直无法无天。 就在方文初思考对策之际，外孙媳妇焦急打来电话，说今早送儿子上学时候，发现有人跟踪他们母子。 方文初联想到那张纸的内容，原本的计划，瞬间戛然而止。 他一个老头子不怕什么，可重外孙是无辜的。 那阵子，他反复思考，犹豫不决。 多次将手伸向电话机，又缓慢缩了回来。 老伴更是看得很紧，生怕方文初一时头脑发热，给厉元朗通风报信。 对方既然能够盯梢，表明已经将他的家人纳入视线。 现在还没做出危险举动，那是看方文初的表现。 也因此，方文初耽误了最佳时机。 备受良心折磨的方文初，在三天时间里挣扎，最终，正义战胜一切。 并且趁着参加会议，在驻地休息之机去见厉元朗，把所知一切情况，一五一十告诉厉元朗。 听完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厉元朗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幕后黑手到底是谁，成为厉元朗的心头大患。 第2052章 哪里有火哪里灭 厉元朗犯嘀咕。 郭启安那边，也在紧锣密鼓展开调查。 虽然这件事，没有影响到会议顺利进行，厉元朗也成功当选。 但其带来的后果影响，还是让郭启安非常震怒。 公然挑战的不止厉元朗，也有他郭启安。 这件事不查个水落石出，任由这种风气滋生下去，那么，洛迁省的政治气候可就留有隐患了。 思来想去，郭启安决定，委派战世学进行秘密调查。 战世学身为省委秘书长，又是常委，具有一定话语权。 而且，郭启安给战世学足够权限，只要他认为有嫌疑的人，无论是谁，都可以暗中调查，搜集证据。 开完大会，年关将至。 这段时间，厉元朗忙得脚打后脑勺。 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确保百姓过上一个祥和春节。 鸡鱼肉蛋、各式各样年货，必须供应充足。 另外，年前还有一项重要任务，那就是安全问题。 为此，他每天深入一线检查，事无巨细，一再强调各部门各单位，要严格保证春节期间的安全。 采取主管领导问责制，谁管理的地方出了问题，就追究谁的责任。 不下点猛药，就不能达到预期效果。 这期间，厉元朗和郭启安等省领导，还分别看望在洛迁生活，退下来的一些老干部。 其中就有方文初。 此时的方文初，已经搬回家里静养。 自从上次他和厉元朗谈到，重外孙上学被人跟踪，厉元朗安排省厅的便衣，暗中保护。 但奇怪的是，再也没发现可疑之人。 厉元朗有理由相信，准是对方获悉消息，断然停止行动。 方文初对于厉元朗的帮助，甚为感激。 握着厉元朗的手，使劲摇着，弄得他老伴过来直劝，“别总是握省长的手了，也不让人家坐下说话。” 躺在床上的方文初，这才缓过味来，连声说：“失礼、失礼了。厉省长，你请坐。” 厉元朗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关心询问方文初的病情，代表省委、省政府，表达对方文初的问候，以及提前向他拜年。 虽说他和方文初是老相识了，关系也很好，可该有的流程必须要走。 说完客气话，方文初望了望在场其他人，商量道：“诸位，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厉省长说，麻烦你们去外面喝点茶水，抽支烟可以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众人在厉元朗眼神示意下，纷纷走出卧室。 方文初往上面靠了靠，厉元朗赶紧过来，将他的枕头弄好，以便方文初说话。 “厉省长，关于制造你谣言一事，你有什么打算？” 厉元朗想了想，说道：“这件事查起来有一定难度，方老，您是知道的，我出面查，恐有不妥。” 方文初点了点头，感叹道：“是啊，你的身份不允许大张旗鼓的调查，可我想，若是郭书记调查，正当合适。” 这一点，厉元朗是知道的。 之前在与郭启安见面时，郭启安主动聊起这一话题。 告知他，已安排战世学负责此事。 既然是秘密，厉元朗就不能随便乱说。 所以，不管是谁，厉元朗的嘴都特别严。 知道的人越少，越有助于顺利调查。 见厉元朗若有所思，方文初已然胸有成竹，于是说道：“厉省长，前不久，有别的老干部看我，还提起这事。” “听他们讲，这件事最初就是在我们这些退下来的干部当中传开的，我了解到，周桥是从韩进楚那里获悉这个消息。” 厉元朗浓眉一皱，“韩进楚？您是指原副省长韩进楚吗？” “是他。”方文初肯定道：“老韩在魏铭耀那届班子里，兼任常委，和魏铭耀走得很近。” “韩进楚能够进班子，魏铭耀起了很大作用。由此可见，老韩有很大嫌疑。” “另外还有一点，汉林市的高杰、李南义等人，是韩进楚的老部下，就是现在，都有走动。” 嘶…… 厉元朗暗自吸了一口凉气。 方文初口中提到的高杰和李南义，一个是汉林副市长，另一个是汉林市委常委、南口区委书记，全是副厅级干部。 据方文初透露，韩进楚家里经常有几个人光顾，而高杰、李南义则是他家的常客，几乎每个月都要去三五次。 方文初消息来源之所以这么畅通，得益于他和老干部们走动频繁，来往密切。 有些情况，都是通过别人之口得来。 不是方文初喜欢打小报告，是他对厉元朗高度认可，认为有人故意抹黑，妖言惑众，严重诋毁厉元朗的名声。 他要为厉元朗抱打不平，讨回公道。 并且深有感触的说：“看起来，魏铭耀父子落入法网，仍旧有人不开眼，还想着报复你。老韩都退下好几年了，就应该安守本分，颐养天年。” “可他不知好歹，一意孤行，搞这些小动作，实在让人不齿。而且，这些人不光对我下手，还觊觎我的家人，威胁他们的人身安全，不采取措施，终究是个祸害。” 厉元朗没有表态，不调查就不具备发言权。 即便方文初有了怀疑的目标对象，但只凭他的一面之词还是不够的。 回到办公室，厉元朗深度思考。 他在权衡，是否把这一消息向郭启安汇报。 毕竟涉及到韩进楚本人，还有几个汉林市干部。 万一消息不准确，影响不好不说，还会让郭启安产生误解。 就在这会儿，刘信安不请自到。 他一进来，便开玩笑说：“厉大省长，你什么时候去汉林检查工作，我也好提前做准备，热烈欢迎你。” 厉元朗也以笑容回应，并将刘信安让到沙发那里坐下。 等陈先沏好茶水离开之后，厉元朗则说：“汉林有你坐镇，我放心，其实都不用去，你在那盯着就行了。” “该去还得去。”刘信安随意的掏了掏兜，掏出一盒香烟，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儿，忙说：“习惯了，忘记你这里禁烟。” “愿意抽就抽，我这里对你开放，大不了开窗户放一放味。” 刘信安又将烟盒揣进兜里，“还是不抽了，要是把你冻坏了，我可承担不起责任。” 逐渐收回笑容，刘信安这才正式的和厉元朗谈起他来的目的。 “平正祥最近状态不好，怎么说呢，他的能力是有的，早就想去别的地方锻炼锻炼了。” “只是这次人事调整，尤其发生锅炉厂小区那件事，给他的打击很大。” “看着若勋提了副省长，赖小兵去了展德当书记，平时和他关系不错的两个人，纷纷有了新的落脚点，他难免失落。” “为这事，我和他专门谈了一次。要他提振精神，在哪里不是工作，只要把自己分内事做好，相信组织全都看在眼里，今后还有机会。” 刘信安说着，无奈叹气起来，“我说归说，劝归劝，感觉效果不是很好。平正祥不年轻了，再让他等个三年五载，就等到退休了。” “我找你来，是希望你帮我想个办法。若勋那边我说话没你有力度，希望你通过若勋劝一劝他，别让他以低落情绪应对一切，万一走不出死胡同，会严重影响市政府各项工作推进。” 按理说，以刘信安的身份，平正祥不能不听。 难就难在，刘信安和平正祥搭班子以来，一直相处融洽。 况且，刘信安不愿意官大压人，但凡面上过得去就可以了。 有些难听的话，他说不出口，也不喜欢说。 这不，思来想去，只能找厉元朗出面。 还有一点，刘信安隐晦没说。 平正祥老早就认为，他之所以没有更上一层楼，深受章谦华事件影响。 厉元朗在锅炉厂小区遇到那一幕，特别厉元朗当时脸色阴沉，平正祥就有预感，这次恐怕升迁无望。 至少，厉元朗这一关，他是迈不过去的。 厉元朗慢吞吞品着热茶，却已了然于胸，心中也有了应对之策。 第2053章 再次视察汉林（上） 王若勋和田泽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行事风格。 业务上，两人相差无几。 但王若勋话偏少，该说的说，认为对厉元朗没有用处的话，他不说。 而田泽恰恰相反，他知道的很多，也喜欢说。 就比如这次去汉林市检查安全工作的途中，告诉厉元朗，“汉林这阵子不太平，前两天，南口区教育局局长柳泽光，竟然在办公室自缢身亡。” “快过年了，出这么一档子事，够刘书记闹心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类消息，厉元朗并不掌握。 毕竟南口区是汉林市管辖地界，一个正科级的局长，属实在厉元朗眼里不够看。 而田泽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厉元朗深为震动。 “也真是，柳泽光有什么想不开的，马上就要提名副市长人选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了结自己生命，真让人费解，看不懂。” 厉元朗眉头一蹙，“柳泽光就要提副市长？” 他之所以有这么大的反应，因为有点不切实际。 在他的印象中，人事调整好像并未涉及柳泽光，何来提拔一说？ 副厅级人事调整，必须要经过省常委会讨论，才能定夺。 一个没上会的人，怎么可能？ “是啊，我也纳闷，可这是柳泽光亲口说的。” 厉元朗将目光移向车窗外，陷入沉思。 刘信安和平正祥，亲自在下车处迎接厉元朗一行。 没有隆重的欢迎仪式，但他出面已是非常高的礼遇了。 按照以往惯例，只需平正祥迎接即可。 刘信安是省委副书记，妥妥的三把手。 而且，安全工作由市政府负责，和厉元朗的视察内容正好对接，与市委关系并不大。 纵然有关系，委派市委副书记代表他，谁也挑不出毛病。 可刘信安出人意料的亮相，一个显示对厉元朗的尊重，对视察的重视。另一个，也彰显他和厉元朗的关系融洽。 还有一点，与上次两人聊天话题密切相关。 刘信安觉得奇怪，汉林市那么多干部，厉元朗为何单单问起高杰和李南义两个人？ 厉元朗没说，他也不好追问。 可这个疑惑，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 见面后，厉元朗和刘信安握手寒暄几句。 轮到平正祥时，虽然一如既往的热情，但厉元朗还是从他眼神中看出强颜欢笑。 时间紧、任务重。 厉元朗谢绝刘信安休息一会儿的好意，直接让他们登上中巴车，开启检查安全工作之旅。 时间已经过了小年，汉林市大街上人潮涌动。 自从冰雪节开幕后，今年汉林冬季旅游，呈几何式增长。 相对比去年，无论游客人数还是旅游收入，完全是暴涨态势。 使得汉林，骤然成为国内冬季旅游的热门城市。 每天从民航到铁路、公路，涌入进来的游客，不断打破客流记录。 由旅游热带来的好处，不仅汉林名气大了，就连普通居民百姓，也都跟着分享各种红利。 当初，汉林打造旅游热门城市的宗旨，就是以游客为尊，千方百计、想方设法宠溺外地游客。 只有他们想不到，没有汉林做不到。 提高服务意识，发动全市居民服务热情，以真诚、真心、真意，打动游客，让他们流连忘返，印象深刻。 说白了，不仅让游客记住汉林美丽的冰雪景观，还要记住汉林人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 有了这个宗旨，加上汉林自上而下的全体努力，让厉元朗深刻感觉到，汉林这座美丽城市，是有内到外的美，景美、人心更美。 因而，现在的汉林市，街上行人比往年翻了好几倍。 大街小巷，到处是穿着浅色羽绒服、头戴各种古灵精怪帽子的外地游客。 在汉林各处景点打卡、拍照，美不胜收。 车上，厉元朗详细听取平正祥关于冰雪旅游情况的汇报，并给予充分肯定。 看到街上相隔不远就有警察维护秩序，厉元朗提议车队停车。 率先下车，主动走到执勤警察身边，送去省委和省政府对他们的问候。 由于临时起意，不少游客发现这位面带笑容、且平易近人的省长，纷纷围拢过来。 有几个年轻女孩，举着手机，大声高喊：“省长，我们能和您合影留念吗？” 相关的保卫人员，早就将游客分隔开来，免得影响领导视察活动。 厉元朗问询过来，亲切询问她们来自哪里。 听说都是从几千公里外的南方飞来，厉元朗欣然应允。 平易近人的配合她们合影照相。 别的游客见状，也都纷纷提出要求。 厉元朗来者不拒，照了十几张。 等大家离开后，他又摆手叫来几名警察，招呼陪同的刘信安等人，集体照了一张合影。 警察们受宠若惊，没想到有生之年，不仅看到省长本人，还有幸合影留念。 这张照片必须挂在家里最显眼的地方，够炫耀好多年的了。 接下来，厉元朗马不停蹄，接连走了几个部门单位，就春节期间的安全问题，深入一线检查了解情况，提出要求。 其中，关于燃放礼花的问题，厉元朗着重做了强调。 以往的汉林市，和其他省会城市差不多，采取禁燃措施。 在省政府办公会议上，厉元朗提出过建议。 各地可以按照不同的实际情况，有条件的开放烟花爆竹燃放标准。 毕竟，春节是一个喜庆团圆的重大节日。 缺少爆竹的燃放，就缺少热闹氛围。 况且，燃放烟花爆竹，是老祖宗千百年传承下来的习俗，不能在我们这一代人的强制干预下，销声匿迹。 他在讲话里，着重谈到汉林市。 目前的汉林，有不少外地游客聚集于此。 有的人甚至计划在汉林市过年。 为了让游客和全省百姓不留遗憾，厉元朗觉得，有必要将这项传承发扬下去。 汉林市委市政府，充分考虑省里的指导意见。 经过讨论研究，决定在大年初三和十五两天，组织有关部门集体燃放烟花，供大家欣赏。 除此之外，在安全地带划出一块区域，供市民和游客自行燃放。 至于其他地方，仍旧采取禁燃措施，防止出现火灾等意外事故。 并且，还会在初三那天，还会举行全市秧歌汇演。 正月十五，举办观灯活动。 为此，厉元朗要求汉林市要在这几场大型活动中，加强维持秩序，防止出现踩踏等危险事件发生。 一晃，一个上午很快过去。 中午，厉元朗在汉林市委食堂用了工作餐。 吃过饭后，刘信安请厉元朗喝茶、聊天。 说了一会儿话，厉元朗问道：“信安，我听说前两天，你们有一个区的教育局局长自杀了？” 刘信安征得厉元朗同意后，点燃一支烟，轻弹几下烟灰，叹声说：“是有这么一回事。他叫柳泽光，南口区教育局局长。” “我还听说，他是副市长人选，可有这事？” 刘信安苦笑着摇了摇头，“纯属信口雌黄，人事调整的名单上，就没有柳泽光的名字，何来副市长人选一说。” “据我了解，柳泽光最近忽然患上妄想症，逢人就说，他即将提拔副市长了，还大言不惭的许诺，等他当上副市长，帮助这个帮助那个的，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哭笑不得。” 厉元朗略作思索，说：“这样的话，柳泽光是不是精神上面出了问题。” “怎么说呢……”刘信安分析道：“李南义向我汇报时说过，区里曾打算送柳泽光去精神科检查，可柳泽光根本不配合，他的家属还到区里闹过，诬陷区里有人希望柳泽光变成精神病，是对他进行人身迫害，话说的非常难听。” “可柳泽光在办公室上吊身亡后，又哭又闹的，要求区里给一个说法。” “什么说法？摆明就是要区里拿出一大笔钱赔偿。你说，柳泽光自杀时间在午夜，纯粹八小时之外的业余时间。和因公殉职毫无瓜葛，简直就是无理取闹，狮子大开口，不可理喻。” 第2054章 再次视察汉林（下） 刘信安发着牢骚，显然，柳泽光在办公室自缢身亡事件，着实把他折磨不轻。 南口区解决不了的问题，延伸到汉林市。 甚至都惊动平正祥出面，和家属商谈，却仍然陷入僵局。 导致柳泽光的遗体一直存放在殡仪馆的冰柜里，不能火化。 究其原因，还是双方在赔偿金上谈不拢。 按照柳泽光家属的要求，没一百万免谈。 先不说一百万的赔偿数额从哪里算出来，单说一百万本身就不符合正常规定。 柳泽光不在上班期间，况且又属于自身一时想不开的鲁莽行为，和单位一点搭不上关系。 适当赔偿，是出于人道主义，是对死者及其家属的心理安慰。 别把区里还有市里看成待宰肥羊，想吃就吃，想占就占。 厉元朗默不作声，他在思索。 思索的不是柳泽光家属无理取闹，而是判断柳泽光为何自杀。 刘信安见厉元朗不说话，以为自己话多了，厉元朗不喜欢听，便适可而止。 解释说：“省长，我不是抱怨，实在没遇到过这么难缠的死者家属。” “人死了，家属也不悲伤，就想着怎样给自己捞取最大好处，争最大利益。” “柳泽光是老师出身，真搞不懂，这种连自己子女都教育不好的人，怎么教育别人家的孩子。” 厉元朗微微颔首，赞同刘信安的说法，并若有所思的问：“柳泽光为什么想不开？” 刘信安叹了口气，“据了解，他的婚姻不幸福，很早离了婚，孩子判给前妻抚养。后来娶了一名空姐，比他小了十五岁。” 厉元朗抬手打断，发出疑问：“柳泽光离婚，是不是因为婚内出轨这个空姐？” 刘信安回应，“他前妻一直认定，当初就是空姐勾引她老公，横刀夺爱，拆散她的家庭。” “南口区做过缜密调查，柳泽光结识空姐，是他离婚后得第三年，因而不存在这种说法。” “柳泽光前妻性格泼辣，为人自私狭隘，对柳泽光管的严，工资全部上交，每月只给几十块钱零花钱。” “从他前妻蛊惑他们女儿大吵大闹就能看出来，她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一点，厉元朗倒是认同。 “信安，我听说柳泽光好像精神出了问题，四处嚷嚷他要提拔副市长，有这回事吗？” “有。”刘信安肯定说道：“柳泽光患精神疾病，大约出现在一个月之前。” “区里开会的时候，区长正在发言，他突然站起来，忘乎所以的大喊大叫，说了一通不着边际的牢骚话，弄得在场其他人全都匪夷所思。” “事后，柳泽光专门向区长做了道歉，说自己不知为何不受控制，说的什么都不是他本意，真诚求得区长原谅。” “区长见柳泽光态度诚恳，又没造成严重影响，劝说柳泽光去医院彻底检查一下。” “况且，高杰又替他说情，所以就没深究。” “谁？”厉元朗浓眉微蹙，“你说的是副市长高杰？” “正是，有什么问题吗？”刘信安不解其意。 厉元朗喃喃自语道：“这么说来，高杰和柳泽光的关系不一般……” 刘信安更是一头雾水，搞不清楚，厉元朗为何对高杰如此感兴趣。 事已至此，厉元朗不再隐瞒，直截了当告诉刘信安，高杰、李南义，还有韩进楚三个人，与前番针对他的谣言，或许有关。 “这样啊……”刘信安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印象中，韩进楚与厉元朗远日无怨，近日无仇，怎会做出这种下三滥手段。 “韩进楚和魏铭耀关系不错，但我总感觉，这里面好像缺少点什么。” 厉元朗的猜疑，不是不存在。 按照方文初提供线索，大有韩进楚恶意阻止厉元朗上位，是给魏家父子报仇的意味。 可厉元朗觉得，韩进楚这么做的目的有点牵强。 魏家父子已经倒台，是不争的事实。 他冒这么大的风险，值得吗？ 不太可能。 这是厉元朗的基本判断。 所以，他非常坚定的表态说：“柳泽光的死，不能简单的归结于自杀。一个人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这得下多大决心。” “信安，我觉得这件事要深查深究，弄清楚柳泽光自杀的原因很重要。他的私生活，甚至他的财产来源，都应该是重点调查方向。” “做了这么多年教育系统的领导干部，养了一个比他小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妻子，要说他们只是单纯的爱情，我不太相信。” “柳泽光又老又丑，空姐看上他什么？喜欢他长得丑吗？你们要在这方面多下功夫，别被他前妻无理取闹扰乱视线，要抓住重点。” 厉元朗的这番话，给刘信安提了个醒。 也在他心中掀起巨大波澜。 的确，当他获悉这件事的时候，以为柳泽光精神不好，这类人想法和正常人不一样。 往往正常人做不出来的事情，他们却轻而易举的去做。 脖子伸进绳套里，两腿一蹬，一命呜呼。 或许在他们看来，那就是享受，就是去西天极乐世界的必经之路。 在厉元朗的提醒和启发下，刘信安下令，要求公安部门尽快调查柳泽光的死因。 眼看就要到春节了，厉元朗一直忙乎到腊月二十九的下午，总算喘口气。 他要赶今晚的航班，飞回楚中家里。 事先早就联系好，除夕的年夜饭，全家人要一起过。 白晴在电话里一再嘱咐，厉元朗不要食言。 厉元朗哪能保证，他的时间由不得自己支配。 时刻掌握在洛迁省手中。 一切顺利，他才能安心回家。 这不，越怕啥越来啥。 下午两点钟的时候，刘信安打来电话，说有要事汇报。 厉元朗放下收拾东西的手，告诉刘信安，他就在家里，有事过来说。 陈先一直陪在厉元朗身边。 马上要过年了，厉元朗昨天就给陈先放了假。 可陈先嘴上答应好好的，还是按时出现在厉元朗眼前。 他要亲自把厉元朗送到机场。 厉元朗拗不过，只能随他的便了。 二十分钟后，电子门铃响起。 陈先连忙开门，厉元朗也在进门处等候。 刘信安火急火燎，一进门就拍打着身上雪花，嘴里念叨着，“瑞雪兆丰年，但愿来年是个好兆头。”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小阵雪，雪量不大，再有个把小时就停了，影响不到厉元朗的航班。 一坐下，刘信安赫然看到门口的行李箱，立刻意识到，歉意征询道：“厉省长，不打搅您吧？” 厉元朗摆了摆手，“没事，你说。” 刘信安这么急着见厉元朗，就是要把他掌握有关柳泽光的死因，一五一十说出来。 按照厉元朗提供的思路，汉林警方经过几天来日夜奋战，终于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查了个清清楚楚。 柳泽光娶了空姐后，女方一直抱怨，他不注重打扮，两口子出去，总被人误以为父女，让女方很是不爽。 四十多岁的柳泽光，对娇妻十分宠爱，也愿意听从她的建议。 于是，趁着出国考察的机会，专门在当地有名的美容医院，打了玻尿酸，效果非常好，一下子年轻好几岁。 任何事都有利有弊，年轻的代价就是要服用消炎药，预防感染。 是药就有副作用，柳泽光吃药的副作用，导致他经常神情恍惚，有时候做的事不可思议，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做了什么。 而且最大特点，患病时期，对别人的话，他百分百相信，还深信不疑。 就拿那次在区里会议上，突然犯病来说，就是有人故意说了一些怪话，才让他大闹会场。 另外，汉林市纪委经过调查，发现柳泽光存在严重的经济问题。 这些年，通过不正当手段，柳泽光非法获取巨额财产，仅在某国一家银行，就有上亿存款。 稍微喘了口气，刘信安提到一个人的名字。 第2055章 该出手时就出手 没错，这个人就是高杰。 有证据显示，高杰分管文教卫，和南口区副区长张汉关系紧密，而柳泽光又是张汉一手提拔起来的。 最让刘信安气愤的是，南口和汉林两级纪委联合调查，发现南口区教育局，存在擅自挪用学生午餐补助资金的违法行为。 汉林市委、市政府继续实施教育惠民政策，政府去年投入四百二十万，通过为家庭经济困难学生免费提供午餐，以减轻困难家庭的经济负担。 该项目的资助范围，包括全市高中、初中、小学、幼儿园，大学在读的低保或者低保边缘的家庭子女，以及特殊教育学校的学生。 外来务工人员，只要当地提供低保或者低保边缘证，同样享受补贴资助。 并根据不同年龄段，分别划出三个补助等级，使全市两千五百多户的孩子，能够吃上免费午餐。 为此，汉林市政府还将这笔经费列入市财政补助资金，实行专款专用。 可即便这样，南口区教育局却出现擅自挪用行为。 不怪刘信安着急忙慌来找厉元朗，咬牙切齿的说道：“柳泽光家属还好意思来市里闹，这下可好，柳泽光犯有严重经济问题不说，竟然从孩子嘴里抢钱，简直无法无天，心肠坏透了。” 听闻柳泽光被查出经济问题，他的家属再也不敢向区里叫板，全都老老实实的成了听话小绵羊。 这可真是自作自受，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就在刘信安和厉元朗说话的时候，郭启安的电话打了进来。 他让厉元朗尽快赶到省委。 显然，刘信安之前已经向郭启安做了汇报。 因为涉及到副市长高杰，需要省委掌握。 厉元朗这边刚挂断手机，刘信安也接到通知。 为了不引起郭启安猜忌，厉元朗和刘信安分开走，间隔十几分钟，先后步入郭启安的办公室。 省纪委书记简来意也在场。 四个人，就汉林市出现的问题，深入交流讨论，一致决定，迅速对高杰采取措施，以防发生意外。 省纪委领命后，以迅雷之势，快速控制住高杰。 为了不打草惊蛇，抓捕高杰，对外封锁消息。 并且快速突击审讯，派出省纪委最有经验的审讯专家，经过一夜连轴转的审讯，天亮时分，高杰终于崩溃，全部坦白犯罪行为。 柳泽光在国外美容时，正常的消炎药，被注入一种新型药物，导致他神情恍惚，经常出现虚无缥缈的幻境。 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高杰。 其实，柳泽光胆小如鼠。 利用权力，弄得一大笔不义之财，使他整天魂不守舍，心惊胆战。 多次找张汉诉苦，大有主动投案自首的想法。 当张汉将此事告诉高杰之后，高杰气得暴跳如雷，大骂柳泽光是个懦夫、蠢货。 弄钱的时候贪得无厌，钱弄多了又害怕东窗事发，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只想着捞钱享受，不想付出代价。 于是，在高杰授意下，张汉找到国外这家美容医院，通过贿赂医生，弄到这种药物。 还专门安排柳泽光出国开会，让他如愿以偿做了美容手术，顺利服用药物。 时间长了，柳泽光神经果真出了问题，张汉又故意散播柳泽光得了精神病的谣言。 在案发当天晚上，张汉专门找柳泽光，灌输一些人死后升入天堂的谎话，让柳泽光信以为真。 按照张汉授意，恍恍惚惚走到办公室里，用张汉提供的绳子，结束性命。 这一招，真是狠毒。 借自己的手，害死自己。 要不是高杰主动交代，谁能想到，他们竟然用这种方式，除掉柳泽光。 随着张汉、高杰纷纷落网，这起看似简单明了的自杀案，却以他杀形式告一段落。 厉元朗获悉这个消息后，却眉头紧皱，脸上看不出一丝轻松。 郭启安还以为他累了，毕竟历经十来个小时，他和厉元朗全都坐在办公室里等消息。 安慰道：“元朗同志，回去休息吧，明天你还要回楚中过年，养精蓄锐，好好和家人团聚。” 厉元朗苦笑一下，他早就让陈先退掉机票，看这架势，估计除夕不能陪伴家人了。 正当厉元朗准备将自己掌握的最新情况，向郭启安汇报之时，战世学推门进来。 看他焦急而又顾忌厉元朗的样子，厉元朗便知趣的提出离开。 却被郭启安叫住，看向战世学说道：“世学，有话就说，元朗不是外人。” “好。”战世学直截了当告知郭启安，制造厉元朗谣言的人，他已经查清楚了。 郭启安愣了愣神，“谁？” “韩进楚。” “怎么是他？”郭启安大吃一惊。 之前他怀疑过好几个人，唯独没有韩进楚。 一个退下来好几年的人，与厉元朗无冤无仇，对自己也是尊重有加，不大可能啊？ 事已至此，厉元朗索性将方文初反映的情况，如实做了汇报。 郭启安的脸色除了惊讶，也有一丝不解。 “元朗同志，你既然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为什么现在才说？” 厉元朗解释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不能仅凭方老的话，在不掌握足够证据情况下，胡乱怀疑别人。而且韩进楚还是我省退下来的老干部，这是极不负责任的行为。” “可随着高杰落网，以及从其他方面传来的消息，矛头越来越准确的指向韩进楚。” “韩进楚有个女儿在国外，目前就读于某著名大学。我怀疑，韩进楚有极大可能，是被对方以女儿相要挟，逼迫他故意制造我的谣言，要让我身败名裂。” “你这么肯定？有证据吗？”郭启安惊讶看向厉元朗，提出质疑。 “郭书记，关于这个情况，我和国安的沈放沈副部长有过交流，他那边还在调查，应该很快就有答案了。” “您是知道的，境外势力不止一次的想要拉拢我，在我严词拒绝后，他们一定会对我展开疯狂报复，无所不用其极，非要置我于死地。”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境外势力的源头，应该来自于洛杰斯家族的杰伦姆。” “我与这人打过交道，他狡猾又狠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看中我的身份，利用各种关系，软的硬的招数全都用过，就是想要逼我就范。” “我这些天也在考虑，要是总这样躲避终究不是问题，必须采取措施，给他点颜色瞧瞧。” “什么应对措施？”郭启安问道。 厉元朗轻轻摇了摇头，“我暂时还没想好，不过很快。” 他没说假话，只是心中刚冒出个苗头而已。 回到家里，厉元朗摆弄着手机，坐在沙发里想了一会儿，这才拨出号码。 对方接听速度非常快，大出厉元朗所料。 “盛秘书，不好意思打搅您。” 盛良醒说道：“说事吧，我很忙……” 当厉元朗用了几分钟，将他的计划完完整整说完，盛良醒那边沉默好一阵，这才说：“元朗，你的计划太大了，这可涉及到外交层面，我不能做主，要向上面汇报。” “不过，你的想法太超前了，若是能一举击败洛杰斯家族，等于给其他蠢蠢欲动的人一个警告。” “这些年来，他们太猖狂了，依靠强大的经济实力，煽动闹事，为所欲为，是该有人收拾他们，给他们一次结实教训了。” “只是，政府出手，等于向对方宣战，影响层面太大，容易造成负面效果。” “这样吧，你等我的消息，我会及时通知你。元朗，看起来，这个春节我是过不消停了。” 有了盛良醒这句话，厉元朗心花怒放。 同时，一种强大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在他胸中翻江倒海，波涛涌动。 第2056章 动人一幕 厉元朗食言了。 白晴不免在电话里报怨，“我们都准备好了，孩子们也充满期待，可你一句回不来，弄得大家全没心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他们解释。” 厉元朗也不想扫兴，只好把内心计划告诉妻子。 白晴总算明白丈夫一片苦心。 舍小家，为大家。 陈先知道厉元朗不回楚中过年，强烈要求留下陪着他。 却被厉元朗再三催促，总算撵走。 他新婚不久，家人需要他，罗佳更需要。 忙碌一年，厉元朗总不能一点私人空间不给，不近人情吧。 况且，自己一个人，倒也清净，便于思考。 他在等盛良醒的回应，随时听候召唤。 若是现在回去，万一电话到了，要求他去京城详细说明情况，等于把家人闪了一下。 反正今后相聚机会多得是，不在于一时一刻。 闲暇时光，厉元朗没有回家，而是待在办公室整理材料。 别到时候人家问起，哪怕一个问题回答不上来，都有可能让他的计划胎死腹中。 砰砰一阵敲门声。 陈先拎着饭盒进来。 “你怎么来了？”厉元朗抬起头，好奇问道。 “今天是大年三十，我带了饺子还有几样您喜欢的菜。”陈先边说，便将饭盒打开。 饺子热气腾腾，四样小菜尚有温度。 陈先拎出一瓶茅台以及两个酒盅。 执意敬厉元朗一杯，他才肯走。 “你还要开车，别喝酒了。”厉元朗好心提醒。 “没关系，车子不用我开，有罗佳在。” “怎么不让她上来？”厉元朗好奇心增强。 “这么重要的部门，怎能让她随便来呢。” “好吧。”厉元朗理解陈先一番好意，和陈先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陈先还想留下来，伺候厉元朗。 “赶紧回吧，别耽误家里人吃饭，快去。” “那、那我回去了……” 陈先心里极不舒服，看着厉元朗孤单一人，一股酸楚油然而生。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之际，再次响起敲门声，田泽一手一个，拎着两个食盒进来。 田泽告诉厉元朗，食堂给厉元朗准备了年夜饭。 考虑到厉元朗有工作要忙，就把东西拿了过来。 当他将食盒打开，把菜品还有饺子纷纷摆在茶几上，好家伙，整整六样菜，寓意六六大顺。 两种馅料的饺子，正好凑成八个盘子。 厉元朗禁不住笑道：“陈先也给我送来吃的，你田秘书长又弄这么多，这可是要撑坏我啊。” “省长，您每样少吃一点。另外，您注意到没有，这些饺子形状各异，有的像小船，有的像元宝，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经田泽提醒，厉元朗仔细打量起来。 还别说，饺子大小一致，但肯定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奇怪了？ 田泽诡秘一笑，“省长，我给您变个戏法。” 随即，他一拍巴掌。 门被再一次打开，瞬间涌进来好几个人。 厉元朗定睛一瞧，领头的是刘信安，还有简来意、雷国杰、王若勋，就连阚波也在其中。 几乎囊获厉元朗在洛迁省的班底人马，悉数到齐。 田泽连声解释，“省长，这可不是我故意隐瞒，是大家一致想法。事先商量好，去食堂给您包好饺子，让您尝尝我们的手艺。” 刘信安插言道：“田秘书长说的没错，获悉你不回家，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独自一人过年，我们都决定过来陪你过年。” “可一人带一个菜不方便，还是若勋出的主意，干脆亲自包好饺子，给您送过来。大家聚在一起守岁，迎接新春到来。” 简来意则说：“厉省长，您注意没有，这些像元宝的饺子，可是出自我的手。难看的，都是他们包的。” 雷国杰结果话茬，“简书记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包的也好看，鼓鼓溜溜的，不次于你的手艺。” “你们啊，就知道抢功。”王若勋挤过来，顺手夹起一个说道：“好看不代表好吃，别看我包的形状不敢恭维，但味道一流。” 刘信安指着王若勋开起玩笑，“我说王副省长，所有馅料都是食堂大师傅弄的，你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手艺不好就是不好，要找自身原因。” 哈哈哈…… 随着刘信安话音一落，其余众人全都大笑起来。 可厉元朗却笑不出来，他被深深感动了。 想不到，这些人还记着他。 除夕当天，没有回去陪伴家人，而是专门包饺子，一起来陪他。 这份同事情，令厉元朗鼻子发酸。 拱手抱拳道：“谢谢，我谢谢大家一片心意了。” “省长，您太客气了。” 众人七嘴八舌，全都表达这是他们应该做的。 尤其刘信安，他深有感触的说：“省长，您来洛迁一年多，为了洛迁做了很多事。特别是有您在，才将我们大家伙拧成一股绳，团结一处。” “是啊。”简来意也感叹道：“说实话，我来洛迁工作好几年了，今年春节让我印象最为深刻。想不到，有朝一日，我还能和这几位包饺子。您不知道，刚才包饺子的氛围，让我感触颇深。整个过程充满和谐欢笑，非常放松。” “这种场面，很多年没见到了。正如刘副书记所言，是您把我们大家伙拢到一块儿。所以，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我来晚了。”就在这时，一身戎装的祁仲模从外面匆匆进来。 今天是除夕，全省安全尤为重要。 祁仲模刚刚下去检查工作，慰问一线民警。 紧赶慢赶的，总算赶到了。 王若勋半开玩笑的说：“仲模，你可是晚来一步，这些饺子你一个没包，一会儿，非得罚你一杯……茶水。” 祁仲模公务在身，不能饮酒，只能以茶代酒了。 见大家热情高涨，厉元朗邀请他们坐下，陈先不能走了，他要在一旁服务。 等大家纷纷落座，厉元朗刚要端起酒杯，手机铃声响起。 陈先将手机送到厉元朗手中，低声提示道：“郭书记的电话。” 厉元朗赶忙起身，走到一旁接听。 “元朗同志，过年好啊……” “我很好，郭书记，我给您拜年。” 郭启安笑说：“你这个元朗，我邀请你到我家来，可你就是不来。这样，我让人给你送些饭菜，对了，你在家还是在办公室？” “郭书记，谢谢您的好意，真不用。”厉元朗瞄了瞄沙发那边，说道：“陈先给我送的饺子，我正吃着呢，就不麻烦您了。顺便代我，向嫂子和您全家人问好。” “好，我们都好。你也注意休息，忙一年了，也该给自己放松放松。哦，顺便问一句，盛秘书那里有消息吗？” 厉元朗联系盛良醒的事情，不能不和郭启安提前通气。 毕竟涉及大事，有郭启安的支持，也有一份保证。 “还没有，我只能等信。” 郭启安“嗯”了一声，这才放下电话。 返回座位，厉元朗端起酒杯，情真意切的说：“感谢大家过来陪我过年。能在洛迁结识诸位，是我的荣幸。” “我们性格相近，理念一致，最重要的是，都有一颗为百姓服务的红心。” “这杯酒，我敬大家伙。希望今后，我们更加团结。仲模，你喝茶水，来，我们一起干了。” 说罢，厉元朗一扬脖，一口喝干小盅白酒。 其余众人，也都纷纷喝掉。 喝完酒，厉元朗又说：“诸位能来，我十分高兴，但我有一个条件，只给你们十分钟时间，之后全都回家，回去陪家人过年。” “十分钟太少了，半个小时吧。”王若勋理解厉元朗的心意，并开玩笑说：“省长，您总得让我把自己包难看的饺子统统吃完，要不然，我怕影响大家食欲。” 呵呵！ 他的话，又迎来一阵爽朗笑声。 “好，最多半个小时咱们就结束。”厉元朗当场拍板。 就这样，几个人边吃边聊。 厉元朗望着几乎不怎么言语的阚波，询问他在古台市的工作情况。 阚波如实回答。 砰砰砰，又是一阵敲门声。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全都泛起嘀咕，谁会来呢？ 第2057章 制造惊喜 当陈先打开门，一身戎装的省军区司令员黄南辉，赫然出现，令在场所有人非常惊愕。 就连厉元朗也没想到。 别看黄南辉身兼省常委，在一个班子里。 由于工作关系没有交集，两人来往并不密切 只是参加会议的时候，偶尔点头打个招呼而已。 算不上坏，更算不上好。 黄南辉大步流星走到厉元朗面前，敬了一个标准军礼，庄重说道：“厉省长，我带来一个人，就在门外，要马上见您。” 厉元朗顿时一愣，“谁？” “您看看就知道了。”黄南辉侧身望向门口，拍了拍巴掌。 他的话，也引起其他人全都放下手中筷子和酒杯，目光齐刷刷看向门口。 随着黄南辉掌声落下，咯噔声音旋即响起。 很快，一件白色羽绒服和高挑身影，逐渐清晰明朗的亮相在厉元朗视野之中。 一见来人，厉元朗大吃一惊。 快步走向门口，上下仔细打量好几眼，忍不住惊呼道：“老婆，你怎么来啦，事先也不给我打个招呼，我好派人接你。” 白晴微微一笑，“提前打招呼，就体现不出惊喜了。” 其他人全都明白，这位不速之客正是厉省长的妻子白晴。 虽然白晴已经五十三岁，长期保养，在她脸上看不出一点岁月痕迹，至少年轻七八岁。 厉元朗连忙将白晴介绍给大家认识，并道出这些人是专门来陪自己过年的。 指着桌上饺子，心满意足的说道：“看见没，我们年夜饭不错吧，有酒有肉，还有他们亲手包的水饺，伙食不比家里差。” 刘信安接过话茬，“省长抬举，让白女士见笑了，饺子奇形怪状，就知道我们手艺只会照猫画虎，还画的不怎么像。不过，饺子味道却是不错。” 简来意见状，赶紧说：“既然厉省长爱人来了，我们就把空间留给他们。我看时间不早了，我们大家告辞吧。” 他分别和厉元朗白晴握了握手，送上新年祝福，先行离开。 紧接着，刘信安、雷国杰、王若勋、祁仲模以及阚波，也都如法炮制。 而一旁的黄南辉，则一本正经的表示，把白晴送过来，他的任务已经完成。 临走前，照例向厉元朗夫妻敬了一个军礼，转身方才离去。 陈先负责收拾桌上的锅碗碟筷，弄好后，也向夫妻二人道别。 白晴来的正好，不用厉元朗撵他们回去陪家人过年了。 厉元朗拉着白晴坐下，抓着她的手说：“这么远你还专门来陪我。你身体刚好，长途奔波不利于康复。” “你没猜对。”白晴故意卖了个关子，一把挽住厉元朗的胳膊，“走，先回家，到时候还有惊喜等着你呢。” “还有？” 黄南辉先行离开，却留下一辆车供白晴使用。 这辆越野车马力大，速度快，但一点不颠簸，非常平稳。 路上，厉元朗本想打听白晴的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可白晴笑而不语，吊足了厉元朗的胃口。 一直到了家门口，厉元朗深呼一口气，推门进来，立刻冲出一道身影，紧紧抱住他，“爸爸……” 竟然是厉玄，旁边站着清清。 没想到，白晴还将一双儿女带来了。 厉元朗抱着厉玄亲了亲，又搂着清清，父子之情尽显。 刚一进客厅，谷雨、郑立还有媛媛，不止他们，韩茵和郑海欣也在。 好家伙，全家出动，从几千公里外的楚中，飞来洛迁省过年，厉元朗既激动又兴奋。 挨个与大家打招呼，送上新年祝福。 坐下后，五个孩子围住厉元朗，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三个女人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孩子们，我们都去厨房帮忙，让你们爸爸休息一下。”在郑海欣招呼下，韩茵领着五个孩子去了厨房，只剩下厉元朗和白晴两人。 白晴说，当她将厉元朗不能回家过年的消息告诉大家，每人全是失望。 好不容易盼到春节，厉元朗的缺席，让全家人瞬间感觉乏味。 郑海欣提议，厉元朗回不来，我们可以去洛迁找他。 反正孩子们都放假了，马上订机票。 然而，现实却非常意外。 楚中飞汉林的航班，一天只有两趟。 由于正值春运期间，一票难求。 商务舱、经济舱统统满员。 就是找关系，也无可奈何。 一张两张还能想办法，可一下子解决十几张票，简直天方夜谭。 那么问题来了，以白晴她们三人的经济能力，怎么不买一架私人飞机呢？ 因为太过张扬，对厉元朗影响不好。 在这个节骨眼上，白晴立马想到一个人。 李观华。 他是父亲在世时的老部下，在军中有一定影响力。 于是，白晴电话打给李观华，说明原因。 李观华没说别的，只一句，“我知道了。” 半个小时后，汉岳省军区派人来接白晴一家人，乘坐直升机飞了五个多小时，降落在汉林市。 这边，接到命令的黄南辉，亲自将白晴他们送到厉元朗家中。 而白晴为了给厉元朗制造惊喜，这才特意来厉元朗的办公室。 原来如此。 白晴出主意道：“这位黄司令深受李观华赏识，他对你的印象也不错，我看，你们倒是可以多多走动。” 厉元朗轻微摇着头，“我现在和郭书记关系处得还不错，只管我的一亩三分地，还是不要把手伸得太长，以免引起他的猜忌。” 他的话没错。 部队向来很少插手地方事务，黄南辉兼任常委，与郭启安有很多交集。 何况，郭启安又身兼军区第一书记，怎么说，和省政府也搭不上边。 这时候，厉元朗要是与黄南辉暗中有来往，难免郭启安会有想法。 无疑，等于给自己设置困难，影响洛迁省风气，实乃不明智。 “也对，是我想简单了。”白晴有感而发，“刚才在你办公室看到的那些人，应该是你志同道合的同事。老公，你来洛迁短短一年，就建立起自己班底，很了不起。” 厉元朗感慨道：“老婆，说实在话，我真不是拉帮结伙。而是这些人和我想法相近，又都喜欢做实事。就拿他们专门陪我过节一事来说，真是他们的自发行为，我事先一点不知情。” “我会把握好分寸，尽量不要做得太过明显。说真的，现在有郭书记的支持，又有这些人鼎立配合，我干起工作就容易多了。” “说完悄悄话了吗？”郑海欣出现在客厅里，将洗好的水果拿过来，并且告诉他俩，“饭菜好了，你们洗洗手，咱们这就开饭。” 别看来了这么多人，真正会下厨的人少之又少。 所以，这次白晴还带了两个保姆过来，其余人负责打下手即可。 厉元朗一点不饿，刚才吃了不少东西，压根没有食欲。 但是为了不让家人失望，硬着头皮吃了点，还破天荒喝了三两白酒。 要不是有白晴监督，厉元朗还能再喝一杯。 吃过饭，厉元朗单独将韩茵叫进书房里，问她关于媛媛出国事宜的真实想法。 韩茵沉默了。 厉元朗和她生活过五年，了解韩茵脾气秉性。 韩茵有很强烈的自主性，认定的事，想要让她改变，难上加难。 她不说，就等于坚持己见。 厉元朗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慢条斯理说：“韩茵，我跟你说件前不久发生的事情。” “省里开大会前夕，突然传出我和某个女人的风言风语。这股谣言在代表们中间，引起很大反响。甚至一度威胁到，我出任省长的选举结果。” “事后经过调查，始作俑者是受到境外势力要挟，不得已制造我的谣言。” “现已查明，境外势力的幕后主使，就是洛杰斯家族的杰伦姆所为。” “有件事我不瞒你，我打算……” 厉元朗的话到嘴边了，手机却在这个时刻，不合时宜的剧烈响起来。 第2058章 殊死一搏（上） 电话是盛良醒打来的。 厉元朗刚“喂”了一声，盛良醒便以深沉的语气说道：“元朗同志，你需要马上来京城，冯滔同志要见你。” “半个小时后，将有人去接你，你按照他们的要求行事即可。” 闻听到盛良醒用“同志”二字称呼，厉元朗顿感事态严重。 当即回应，“是，我一定按照命令执行。” 厉元朗预感到，这次面见冯滔，责任重大。 同时，盛良醒还不忘嘱咐厉元朗，“这件事很重要，切勿要严格保密。在洛迁省，范围只扩大到启安同志就可以了。” “我明白。” 厉元朗接电话时，韩茵就在旁边。 他从未见厉元朗如此严肃。 想来，这个电话在厉元朗眼里，重要性不言而喻。 可她向来好奇，等厉元朗这边刚一挂断，立马问道：“元朗，你有事？” 厉元朗只淡淡说了两个字：“有事。” 转身正打算出去，却见书房的门被推开。 厉玄和清清在前，媛媛、谷雨和郑立在后。 五个儿女，每人手里都抱着烟花爆竹。 厉玄走过来，拽着厉元朗的胳膊撒娇道：“爸爸，您陪我们去放烟花好不好？” 清清也嘟囔着：“爸爸，您可好久没有陪我放烟花了，我好想……” 韩茵赶紧过来，解释说：“厉玄、清清，还有你们几个，你们的爸爸有任务在身，要尽快出差。等他回来的，在陪你们放好不好？” “不好。”厉玄脸色一变，“在家里不让放烟花，好不容易到了这个家里，允许放了，可爸爸不陪我们，一点意思也没有。” 这会儿，白晴和郑海欣一起亮相。 白晴眼尖，发觉厉元朗神色严峻，预感到出事了。 于是蹲下身子，劝慰厉玄，要她懂事，别打扰爸爸办正事。 谁知，不劝还好，一劝，反倒把厉玄给劝哭了。 哭着喊着，非要厉元朗陪她放烟花不可。 大过年的孩子哭，可不是什么好彩头。 白晴突然变脸，冲着厉玄大吵大嚷，还要伸手揍他。 韩茵和郑海欣连忙阻止。 厉元朗心如刀割，心情极度复杂。 孩子说的没错，这么多年，楚中和京城那边有严格的禁燃要求。 好不容易汉林有了新规定，孩子们对此充满期待。 偏偏在这种时候，他要临时出差，还有重要任务。 厉元朗看了看手表，摆手说道：“白晴，不要责怪孩子，他们说得对。” 于是，拿出手机拨打一个号码，“郭书记，您好，我是厉元朗。” 电话那头的郭启安很是意外，“元朗，你和你妻子还有家人都好吧。” “都好。”厉元朗将身体转过去，压低声音说：“郭书记，半个小时后，我将赶往京城，冯滔同志要见我，估计是为了那件事。” “我有个请求，汉林市规定燃放烟花时间定在晚七点钟，现在才六点，还有一个小时。可我要赶时间，恐怕不能在七点陪孩子们燃放烟花了。” “所以，我恳请您批准，能否让我和家人提前半个小时，率先燃放？” 说出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厉元朗的脸是红的。 从政这么多年以来，这是他第一次为自己搞特殊。 刚才，眼见厉玄哭鼻子，以及其他儿女满怀期待的眼神，厉元朗的心都碎了。 他亏欠孩子、亏欠家庭太多了。 这一回，他是咬牙做出决定。 郭启安听完，神情一凛，深深长叹一声，“元朗啊，你可真是……没问题，我批准了，你大可以在家门口燃放。” “另外，这次去京城，还是赶在除夕之夜，想必冯滔同志对此非常重视，不惜耽搁这么重要的节日。” “你放心去办事，这边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一定满足。” 郭启安这些话出自真心。 堂堂省长，在紧要关头，提出的要求简直微乎其微。 说明厉元朗这个人，对自己和家人严格约束。 这样的人，才是一个标准的合格干部，一个好样的领导。 虽然郭启安给厉元朗放宽政策，但厉元朗却没这么做。 他还是遵照汉林市规定，带着全家人走出房子。 恰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徐徐驶来。 车上下来两名军人，快步走来，向厉元朗敬了个礼，认真说道：“首长，我们奉命接您，请您立刻出发。” 厉元朗顿时惊住，忍不住问：“不是半个小时后才来吗？怎么提前了？” 其中一人说：“我们接到指示，要您提前赶过去，以免耽误时间。” 厉元朗回身望了望儿女，看到他们一脸失望神色。 经过短暂挣扎，厉元朗于是说：“二位同志，我要陪着孩子们一起燃放烟花，请你们容我几分钟，拜托了。” “烦请你们向领导请示，就几分钟，可以吗？” 其中高个子军人咬了咬牙，一挥拳头说：“可以，首长您请便，我们就在这里等您。” 厉元朗本想去规定燃放地，但现在显然不能了。 让孩子们将烟花摆在当院，他亲自用打火机挨个点燃。 随着砰砰声响，他们头顶上空，立刻出现五光十色的璀璨烟花，还有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 在肃静的省委住宅区，显得格外清脆。 不少人纷纷走到窗前，望着天空出现的绚丽夺目的烟花，不禁好奇打听，谁家放的爆竹？ 厉元朗顾不得许多，看到厉玄、清清等儿女欢快笑声，心里总算一块石头落地。 长吁一口气，厉元朗偷偷离开孩子们，走到一边。 白晴则过来，轻轻拍了拍厉元朗身上的雪花，低声说：“这两个人应该是警卫局的，老公，有他们保护你，我放心。” “趁这孩子们没注意，你赶紧去吧，办正事要紧。” 到底是吃过见过，白晴从军人穿着以及表现上，就能猜出他们的身份。 由身份联想到，厉元朗肯定有重要任务。 厉元朗抓住白晴的手，略微用了一点力道，以此动作，传递他对白晴的感谢。 家有贤妻，如获至宝。 厉元朗顾不得欣赏摧残的烟花，在两人陪同下，钻进轿车。 车子启动后，厉元朗隔着车窗，向孩子以及家人不住挥手…… 还真让白晴猜中，不止有这两个人，厉元朗赶到省军区的时候，另有几人过来，护送厉元朗登上停放于停机坪的一架直升机。 厉元朗以前乘坐过，对此并不陌生。 整个一路上，厉元朗并未见到黄南辉，甚至省军区的领导也没出现过。 护送和接应厉元朗的，应该来自同一部门。 他们既礼貌又不失严肃。 每一步都按照有关规定执行，确保厉元朗安全抵达目的地。 厉元朗坐进直升机里，那有几张椅子，椅子前的桌子上，摆放着水果。 之所以乘坐直升机，是因为没有航班。 春运期间航班人满为患，就是除夕这天，汉林机场仍旧还有乘客，人来人往的，有些拥堵。 厉元朗刚坐下，直升机迅速启动。 随着螺旋桨传来轰鸣声，直升机缓缓飞离地面，向着目的地进发。 当直升机高高升起，在汉林市夜空盘旋之际，厉元朗透过舷窗观察，下面陆续出现五颜六色的烟花。 装点夜空绚丽多彩，十分耀眼。 表明汉林市除夕夜的烟花胜景，已然开始。 看了几眼，厉元朗将头缓缓靠向椅背，微闭双目，养精蓄锐。 同时，他的脑海里却在快速运转，为接下来面对的巨大考验，提前心里有个预热准备。 从洛迁乘坐航班需要两个小时左右，直升机要长一些，大约三个小时。 这一路，厉元朗让大脑有了足够休息时间。 当飞机终于缓缓落地，厉元朗松弛的神经，瞬间绷紧起来…… 很少紧张的他，手心却冒了汗。 第2059章 殊死一搏（中） 正月初一的下午，拖着疲惫身躯的厉元朗，打开家门的时候，把正在客厅闲聊的白晴和郑海欣，吓了一跳。 “你回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郑海欣不明所以的冒出这么一句话。 白晴却表现淡定，走来接过厉元朗脱下的羽绒服，轻声问：“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厉元朗的双眼熬红，加之疲惫不堪的模样，白晴猜到，他从昨晚六点多钟走，一直到现在，应该没怎么睡觉。 便关心的说：“我去给你放洗澡水，你洗完舒舒服服睡一觉，有什么话等你睡醒了再说。” “嗯。”厉元朗点了点头，往楼上走的时候，突然停下问：“孩子们呢？” 白晴回答：“韩茵和如兰、春菊她们，带着孩子们去玩了。别说，汉林的冰雪旅游搞得真不错，孩子们开心极了。” “很好。”厉元朗扶着楼梯栏杆，一步步往上走着，白晴则跟在他身后，双双走进卧室。 白晴放好洗澡水出来，厉元朗接连打了几个哈欠。 “你昨晚一夜没睡吧？” 看到老公疲乏，白晴甭提多揪心了。 厉元朗强挤出笑容，“不光我没睡，好几个人都没睡，我们聊了一夜。用这种方式喜迎春节，我还是平生头一次。” “你快去洗吧，一会儿我给你做头部按摩，有助于睡眠。” 厉元朗应了一声，临进浴室之前，嘱咐白晴，“晚上八点，你叫上韩茵和郑海欣，到楼下书房，我有重要的事情交代。” 白晴不同于韩茵，不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知道，厉元朗该说的会说，什么时候说，也很有讲究。 问多了也是白问。 厉元朗洗了二十几分钟，穿上崭新的睡衣，被白晴安排到躺椅上躺下。 她站在厉元朗身后，双手在厉元朗太阳穴的位置，轻轻按着…… 这是白晴学来一套头部按摩方法，着重点在于每个穴位上。 厉元朗闭目养神，十分享受。 渐渐地，传来一阵呼噜声。 他实在太困了，昨晚彻夜说话的时候，一点不感觉困。 不成想天这么快就亮了，厉元朗仍旧意犹未尽。 可是一离开那里，在回去的路上，困意瞬间来袭。 就是在直升机上面睡了一会儿，厉元朗仍然感觉还是很困。 加之回到家里，紧绷的神经很快缓解。 又有白晴高超的按摩手法，在不知不觉中，厉元朗进入梦乡。 这一觉，厉元朗睡的相当踏实，很是香甜。 一觉醒来，一看时间，已是晚上九点多钟了。 坏菜，说好的八点开会，竟然睡过头了。 厉元朗换上外套，走出卧室时，恰好遇见白晴，就问：“怎么不叫我一声呢？” “看你睡得那么香，我怎好叫醒你。” “她俩呢？”厉元朗指的是韩茵和郑海欣。 “都在楼下等着，我们多等一会儿没关系，主要是让你休息好。” “孩子们都睡了吗？” 白晴告诉厉元朗，他们玩了一整天，全都累得够呛，吃过饭全都回房间休息了。 正好，没有孩子打搅，有利于厉元朗接下来的谈话。 坐在书房里，厉元朗望着眼前的三个女人，深沉的说道：“有件事，我需要问你们一下，希望你们都要说实话。” 三个女人互相对视一眼，不解厉元朗到底是什么意思。 厉元朗认真地说道：“你们能够调动的资金有多少？我要实底，这很重要。” 三个人当中，属白晴最有实力。 她想了想，首先表态，伸出五个手指。 厉元朗惊讶望向妻子，有这么多？ 白晴点头道：“不全是我的，有一部分是别人的，但我可以做主，调动这些资金不成问题。” 旋即，厉元朗又将目光落在韩茵身上，“你呢？” 韩茵短暂思索，用手比量出“八”的手势。 “你比白晴的还要多？”厉元朗觉得不可思议。 韩茵资产超过白晴，真是不敢想象。 “你误会了，我的这些要比白晴至少差八倍，你要去掉一个零。” 哦，原来是这样。 轮到郑海欣，她苦笑说：“我先前捐出去大部分，能够拿出来的微乎其微，可以不做考虑。” 其实，厉元朗心里清楚，郑海欣本就没多少钱，捐出那么多，几乎是她的全部家底。 现在手中的资产，在白晴和韩茵眼里，根本不够看。 但是保证供读谷雨和郑立的日常生活花销，没有问题。 厉元朗心里盘算一下，白晴看出他心事重重，便贴心问：“是不是不够？” “差得很多。” 厉元朗终于吐露实情。 他是想通过国外股市，和杰伦姆决一雌雄。 利用金融战，收割杰伦姆的资产。 洛杰斯家族财大气粗，他们的资产都是以万亿为单位计算。 而且还是外币。 仅仅一个杰伦姆，同样不可小觑。 据估算，他的资产虽不及家族的十分之一，单独拿出来，也是吓退绝大多数人。 厉元朗原本的计划，希望有关部门参与进来，共同打击杰伦姆。 杰伦姆太狂妄了，多次将黑手伸向我们这里。 收买官员，建立庞大的境外势力，以便达到左右局势，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 凡此种种，早就引起上面高度重视。 可是，破获一件又一件，却对杰伦姆毫发无伤。 因为这家伙早已制定策略，无论谁被抓，也和他撇清关系，一点伤不到自身。 本着谁出问题谁负责，反正最终买单的，永远是他收买的人，是他布局的一枚棋子而已。 这次谈话期间，冯滔提出过，肯定厉元朗想法是好的，但他们一旦出手，那可就是涉及大方向的问题了。 处理好与不好，影响都是负面。 冯滔希望，最好是以民间方式为主，这边，会调来顶级股市分析师以及金融领域的专家。 他们负责出谋划策，参与指导和操盘。 厉元朗唯一任务，就是要迅速调集一大笔资金。 这个数目一经出来，厉元朗瞠目结舌。 这么一个庞大数字，别说听了，想都不敢想。 在他的认知里，排名前十的首富，资产加在一起，也只是个零头。 即便白晴有实力，可她拿出的这些，还不到三分之一。 韩茵的更是九牛一毛了。 厉元朗知道妻子不差钱，而且钱数已经超乎其想象。 可在厉元朗的计划内，仍然不够。 所以说，他略显失望。 在韩茵的询问下，厉元朗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韩茵听完，眼睛瞪得老大，“元朗，你不会是疯了吧。杰伦姆那么有钱，一旦发现有人搞他，就会立刻调动家族资金帮忙。” “洛杰斯家族富可敌国，这可不是一句空话。想当年，有多少国家没钱，以政府名义向他们家族借钱。” 郑海欣插话说：“韩姐说得没错，他们家族势力庞大，资金雄厚。真要是齐上阵，我们有可能输得一塌糊涂。元朗，这么做简直是在冒险，甚至以卵击石。” “你要想清楚，赢了还好说，万一输了，孩子们将来怎么办？他们是要生活、要有口饭吃。” “我希望你要考虑清楚，千万别意气用事，头脑发热，把孩子们的未来搭进去，得不偿失。” 韩茵和郑海欣的话，绝非危言耸听。 厉元朗也深谙此意。 他诚恳说道：“杰伦姆必须要为他的狂妄付出代价。近些年来，他针对我做过很多次报复。究其原因，就是我不答应他的收买，不和他同流合污。” “你们是了解我的，我这个人别的都好商量。让我违背良心，做出背叛，就是用抢顶着我的脑袋，我也不会答应。” “现在情况是，杰伦姆对我报复手段越来越狠，越来越肆无忌惮，简直到了赶尽杀绝的程度。” “我不能坐以待毙，任其宰割。思来想去，我决定反击。在金融领域，向杰伦姆宣战。” “不让他吃点苦头，让他有所损失，这口气，我憋在心里出不来。你们都别劝我了，我不会做出改变，也永远不会改！” 第2060章 殊死一搏（下） 厉元朗决心已定，这是种在他心里的一道刺，必须拔除，否则，永不安宁。 看起来，韩茵和郑海欣帮不上忙，但白晴则充满未知性。 回到卧室，厉元朗将白晴叫过来，郑重其事的说：“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我。” 对于厉元朗严肃神情，白晴并不意外，反而微微一笑，“你这个样子和我说话，是不是问我一个十分尖锐的问题？” “你猜对了，你知道十佬么？” 白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猜你这次去京城，肯定会触及到这个话题。” “老公，我当然知道他们了，但我绝对不是其中成员，就连边都搭不上。” 所谓“十佬”，是目前最有钱的十个人。 多少年了，这十个人一直占据排名榜前十位，从没有一个人跌出去，也没新人挤进来。 而且，当某一个人去世不在，那么，将由他的继承人补上来。 周而复始，从未改变。 唯一改变的，就是谁在十人当中，位置掉下去或者升上来。 与富豪排行榜不同，十佬才是真正的富豪。 哪一个拿出来，都绝对碾压那些富豪。 但他们各个身份成谜，他们是谁，如何发迹，有多少财产，至今都是一个未知数。 至少在厉元朗这里，他完全不知。 其实这个消息，还是盛良醒透露给厉元朗的。 他曾经告诉厉元朗，如果要想打赢这场与杰伦姆的金融战，没有十佬支持，恐怕难以实现。 只不过，盛良醒点到为止，关于十佬更多信息，他绝口不提。 白晴非常聪明，厉元朗提起十佬，便大约明白其用意了。 于是说道：“老公，你好狡猾。” 厉元朗不解其意，“你为什么这么评价我？” 白晴笑说：“你假借这个由头，打探韩茵和海欣实底，也想了解我有多少财产。可我知道，你向来对金钱和物质没有追求，之所以打听这些，无非是掌握我们各自家底，做到心中有数。也是监督我们，别做出格的事。” “另外，你也想通过这件事，提高韩茵和海欣自身地位，让她们以为，她们在你心目中，拥有很重要的位置。” “这种涉及机密的事，都找她们商量了，估计谁心里都在意，也使得我们这个家更加团结。” “老公，你用心良苦。” 厉元朗无奈苦笑，“老婆大人，你不要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好像我和你们耍心眼似的。” 的确，白晴所说正是厉元朗真实想法。 他原本打算直接找白晴了解，可仔细寻思，一定要捎上韩茵和郑海欣。 明知韩茵郑海欣两个人，压根不知道十佬秘密。 但通过这件事，掌握她们家底，也是个不错选择。 尤其韩茵。 她喜欢钱、爱钱，对钱财非常敏感。 厉元朗曾经问过她到底有多少钱，但韩茵都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不给厉元朗一个明确答案。 现在好了，至少厉元朗对韩茵的固定资产有个大致了解。 言归正转。 关于十佬的话题，白晴不仅知道，甚至比厉元朗知道的还详细。 据她透露，十佬当中，有一多半从事金融行业。 其中，三个人长期在国外股市大杀四方。 “太好了！” 厉元朗忍不住握紧拳头，有了他们，不止是出钱那么简单，他们的经验和技术，在与杰伦姆较量中，将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你的意思，让他们出钱出力，帮你打败杰伦姆及其家族？” 白晴露出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 “不是帮我，是帮我们这个民族。” 厉元朗进一步解释道：“杰伦姆肆意妄为，对我的攻击，也是对我们的挑战，必须要让他长记性，给他一个严重教训。” “以为有钱就能为所欲为，对别人或许管用，可对我们，他是打错了算盘。” “同时，也是警告那些对我们虎视眈眈、蠢蠢欲动的人，杀一儆百，用杰伦姆的溃败，给他们好好上一课。” “你说的我都明白。”白晴说道：“可想要说服他们，我没把握，估计你也很难。他们是商人，讲究利益最大化。” “何况，生意做这么大，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单凭你讲什么民族大义，忧患意识，很难让他们动心。” “还有，仅凭我一个人的影响力，他们不一定给我的面子，和我们正面接触。” “你应该知道，他们是隐形富豪，之所以把自己包裹这么严实，就是不想成为出头鸟，不想把自己置于镁光灯下。” “闷声发财，才是他们生存的理念。” 厉元朗胸有成竹的回应道：“既然我知道了十佬，就已经做好应对准备。老婆，还得烦劳你，想方设法联系，特别你提到的那三个人。你只负责联系，剩下的我来做。” 白晴了解厉元朗性格，他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足以表明十拿九稳。 反正该支的招数都支了，该说的话也都说了，其余就交给厉元朗就可以了。 若是他做不成功，自己再想办法也不迟。 这一晚，厉元朗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次日是个正月初二。 早上醒来，看见白晴刚刚放下电话，厉元朗好奇问：“联系怎么样了？” 白晴若有所思的说：“我问过了，三个人全部都在国外度假，想要见他们，需要通过一个特殊渠道。” “特殊渠道？”厉元朗眉头迅速蹙起。 “是的，这个渠道之所以称为特殊，是十佬相互联系时，专门建立起来的。一个是保密措施相当高，另一个，外人不掌握。也就是说，除了十佬之外的人，压根进不去。” “我专门找到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他告诉我，这个专门联系渠道，哪怕是技术高超的黑客，也进不去。” “很简单，黑客技术他们同样有，而且属于顶尖水平。别人要是想黑入他们的联系系统，他们会启动保护措施，还以颜色。” 厉元朗沉默了。 思索片刻问道：“这么说来，要想进入他们专属的联系系统，恐难以实现？” 白晴想了想，“也不尽然。只能通过正当方式申请，只要十佬全部同意，我们才有机会联系到他们三个。” “我现在已经让人联系到了其中六个，他们全都答应，并提供了自己那份密码。” “这个渠道是由十位密码组成，每个人掌握其中一个，十个全部凑齐，方才可以进入系统。” “剩下四个，还在联系之中……” 白晴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响起。 接听之后，白晴连声点头，临了说了一句“谢谢。” “怎么样？”厉元朗有些迫不及待。 白晴长松一口气，“刚刚得到消息，又有其他三位同意，现在只差最后一个，可仍旧杳无消息。” 这可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厉元朗想得太简单了。殊不知，白晴为了取得十佬集体信任，背后付出多大努力。 十佬为何有这么大的底气？ 源于他们目前的生意，绝大多数在国外各个领域。 留在国内的，只是很小一部分。 所以，他们不是很在意。 即便如此，白晴仍然不放弃。 整个一天，都把自己关在卧室，一个劲儿的打电话。 厉元朗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娶了白晴，有这么一个优秀的贤内助，是厉元朗这辈子最大福气。 听着白晴放下身段，一遍接一遍央求人，厉元朗十分感动。 给白晴端茶送水，做好后勤保障。 功夫不负有心人，临近傍晚的时候，白晴终于告诉他，一切都准备妥当。 但考虑大家时间，决定在午夜时分，启动联系计划。 至于最后那一个，为什么才同意，白晴给出的原因，竟然和厉元朗本人有关。 第2061章 较量（上） 厉元朗懵了。 白晴解释，对方之所以耽搁这么久才回话，不是厉元朗自身有问题，而是他省长的身份。 一直以来，十佬不愿意和政府官员打交道。 不同于一般商人，他们更乐意借助官员身份，不遗余力的深度交往，建立深厚关系，以此获取最大利益。 十佬本就不喜欢抛头露面，将自己隐藏很深，知道他们的人越少越好。 而一旦和官员接触，身份自然暴露，没有秘密可言。 还有一方面，他们的生意大多集中在国外，没必要也不需要接触官员。 至于其他九个人，没有拒绝。 主要看在白晴找的这个神秘人面子上，以及白晴本人。 排除其他因素，白晴所说自己在他们面前不值一提，实则是故意这么说的。 她明白老公心思，自己越低调，厉元朗越安心。 可实际上，白晴远没有那么微小。 毕竟她涉足生意场很多年，结识各种各样的人不在少数。 当年红极一时的“三姐”，不止是叫一叫那么简单。 虽说她全身而退好些年，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的名声和余威尚在。 不管厉元朗怎样，他们相信，白晴看中的老公，显然不应该是凡夫俗子。 最后那家，得知这一情况，当即召开家族会议，经过几个小时后的讨论和权衡，最终点头，贡献出自己的密码。 所有事情，白晴在一天之内全部解决，超乎厉元朗的想象。 时间定在午夜十二点整。 地点由白晴负责选定。 而厉元朗则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让家人打扰。 只有白晴知道，厉元朗肯定在准备材料，说服那三位神秘人物。 考虑到只有这三个人有用，这次网上见面，就邀请他们三个，其余人不必参加。 当然，他们若是有兴趣，可以用随时上线。 估计这种可能性为零。 谁没事闲的，给自己找事呢。 韩茵喜欢打听，然而这一次，她一反常态，嘴巴变得比任何时候都严。 还一再叮嘱媛媛，别去打搅她爸爸想事情。 郑海欣更是上紧发条，比平时还要深沉。 因为两个人都清楚，事关厉元朗，也关乎全家。 时间在悄无声息中，一点点过去。 十一点钟的时候，白晴敲响书房的门。 厉元朗喊了一声“进来”。 等白晴推门走进，赫然发现，厉元朗正对着电脑屏幕玩象棋。 不禁大为震惊，指着屏幕质问道：“好几个小时，你就在干这个？” “怎么？玩象棋不好吗？” 厉元朗的反应，真叫白晴都看不懂了。 本以为他会提前做好应对准备，比如查资料或者写好讲话稿。 毕竟说服三位神秘人物，绝非简单易事。 没有足够理由，很难打动他们。 可事实却是，厉元朗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和电脑中的玩家大杀四方，乐在其中。 简直颠覆她对丈夫的以往认知。 距离会谈时间越来越近，说什么都晚了。 反正白晴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机会，把它交到厉元朗手中，至于他能不能把握住，全看厉元朗的能力了。 白晴深叹一口气，“时间快到了，我们得走了。” “别急，等我杀完这一盘。” 厉元朗不以为意，足足拖了十来分钟，直到对方认输，他才满意的将身体往后一靠，伸了一个懒腰。 而这期间，白晴不止一次接到帮她的那位人士打来的电话，催问她怎么还不到。 白晴只好撒谎敷衍。 嘴上不急，心里却急得火上房。 等厉元朗穿戴好，夫妻二人登上白晴空运过来的那辆商务车。在小兰娴熟的车技下，快速驶离省委家属区，直奔目的地。 白晴选择的这个地方，离他们家不算远。 可由于路上车辆比较多，主要是不少外地游客，仍旧留在汉林市过年的因素，导致车辆等了几个红灯。 赶到这处深宅大院时，已是夜里十一点五十分了。 好在早有人准备好一切，十分钟足够用。 这是一间二十几平米的房间，面前摆放一个超大屏幕的显示器。 厉元朗和白晴坐下后，技术人员一通摆弄，输入密码，敲击一下回车键。 很快，黑漆漆的显示屏变得明亮起来。 一共十个格子，上下两排，每一排分列五个图像框。 其余七个是黑的，只有三个亮着。 显而易见，亮着的人已经上线，但仅此而已。 右下角的小画面里，却显示厉元朗和白晴端坐的情景。 厉元朗见状，指了指屏幕问：“为什么我看不到对方？他们却能看到我？” 戴眼镜的小伙子解释说：“他们不喜欢露脸，可必须看到您，所以……” 事到如今，说明这三个人还是对厉元朗心存顾忌。 不露脸，是不想让厉元朗看到他们，防范意识很高。 算了，不看就不看，厉元朗对他们的身份压根没有兴趣。 端起茶杯，厉元朗润了润嗓子，看着屏幕上的时间，一点点接近十二点。 当到了最后十秒的时候，屏幕上显示出阿拉伯数字，十九八七……一直到“一”之后。 三个锃亮的显示屏，出现一个人的声音：“我们都到了，就请谈一谈，你们的计划是什么吧。” 厉元朗听着这个人的声音非常奇怪，好像捏着嗓子说话。 仔细一寻思，他明白了，显然，对方将声音做了处理，也就是说，厉元朗听到的并非本人真声。 清了清嗓子，厉元朗终于开口说话，“很荣幸，能够结识你们。” 这次，第二个图像框抖动一下，“这位先生，客气的话就不要讲了，我们要听干货。” 和第一个一样，这人声音同样做了处理。 但相比第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很粗。 厉元朗并不在意，似乎胸有成竹，微微一笑，缓缓说道：“我的计划中心议题，就是要与杰伦姆进行一场金融大战，地点选在……” 他说出其所在国家名称后，第三个图像框动了动，传出处理过后主人的声音，“与杰伦姆打金融战？你疯了，他背后可是站着洛杰斯家族，他们一旦出手干预，我们将很难招架。” 这人所言并非空穴来风，而是实打实的警告。 散户进入股市，无非是低价买入，高价卖出。 但有实力的主力，则会通过其手中庞大资金，推动股价飙升，进而诱使散户跟风买入。 等将股价推高至一定程度，再进行大量抛售，从而造成股价大跌。 之后，主力会杀个回马枪，再次进入股市，以低价买入股票，收割股民韭菜。 这还只是其一。 其二，股市会拉动楼市等资产大幅提高，说白了，就是造成物价上涨，出现严重的通货膨胀。 由此而产生民怨沸腾，社会极其不稳定。 其三，不少上市企业，由于股价下跌，出现资金链断裂风险，不得已出售股份。 而这种时候，恰恰是主力收割的绝佳机会。 他们会以极低价格购买股份，继而成为该企业第一大股东，达到控制该企业的目的。 总之，这种金融战，主力能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 眼前不曾露面的三个人，就是通过以上手段，在国外股市披荆斩棘，成为真正赢家。 然而，摆在眼前的事实是，他们深知，杰伦姆以及其背后的洛杰斯家族，拥有庞大的经济实力。 要说仅仅一个杰伦姆，他们还有可能稳操胜券。 但是他们担心，一旦杰伦姆发觉有人对他下手，势必动用家族力量，出手干预。 洛杰斯家族乃是顶级名门望族，家庭成员遍布世界各地，而且各个实力不凡。 真要是和他们掰手腕，赢了好说，若是输了，恐怕会输得倾家荡产，甚至还会面临生命危险。 三个人七嘴八舌，所有难题归结一处，使得白晴不禁为厉元朗捏了一把汗。 看起来，这次谈话，或许要无疾而终。 第2062章 较量（中） 白晴忍不住偷瞄厉元朗一眼，发觉他一点不惊慌，相当淡定。 慢悠悠喝着茶水，悠哉游哉。 直到三人停止发言，厉元朗这才放下茶杯，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们都说完了，该轮到我说了。” “诚然，这些年，你们在国外的金融领域风生水起，赚得盆满钵满，好不惬意。” “之所以如此顺利，完全在于你们的行为，没有引起洛杰斯家族注意。说直白一点，你们赚得那些钱，在他们眼里不值一提。” “我说这话没有轻视你们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们一个事实。” “诸位也许还记得六年前，道宾和杰伦姆那场世纪金融大战吧。道宾倾其所有，和杰伦姆一决雌雄，最后以道宾惨胜而告终。” “为什么说惨胜呢？因为道宾虽然在金融领域赢了，可其他产业的生意一落千丈，还被人贴上巧取豪夺的标签，把自己名声搞臭了。” “最让人意外的是，一向身体健壮的道宾，突发心梗，抢救了三天没有救过来，才七十岁就撒手人寰。” “当时，国外媒体报道，一致认为，道宾生意不佳，心理压力过大，郁郁寡欢，是夺走他性命的罪魁祸首。” “道宾何许人也？想必你们都清楚。他可是好几个政客家族的金主，影响力不逊于洛杰斯家族，甚至比杰伦姆还要高。” “可就是这么一个大佬，突然暴毙，很难不让人对他的死因产生疑问。不过，洛杰斯家族掌控媒体，故意封锁真实消息，只释放有利于他们家族的新闻。” “由此逐渐淡化道宾死亡问题，随着时间推移，这件事不了了之。” 说话间，厉元朗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举起来对着镜头说道：“这是我们费尽千辛万苦，弄来有关道宾真实死亡原因的秘密文件。” “里面显示，道宾的心脏有点小毛病，但不严重。只需调节情绪，放松心态，逐渐可以康复。” “然而，他们收买了道宾的私人医生，在他服用的保健品中，加入一种特制药物。” “长期服用，会使人闷闷不乐，意志消沉。人一旦出现这种状况，各种病毒就会找上门来。” “由于这种药物只攻击人的心态和情绪，检查身体时根本查不出任何问题，很容易让人忽略。” “恰恰因为这个原因，导致道宾本人及其家人，发现不到道宾真实病因，从而给道宾的死亡埋下祸根。” “而提供这份药物的始作俑者，就是洛杰斯家族。他们家族私下里成立好几个医学实验室，专门研制各类攻击性极强的特殊药品。” “道宾在他们国内，举足轻重。尤其在金融领域，和洛杰斯家族旗鼓相当，早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尤其那场金融大战，道宾气势汹汹、咄咄逼人。要不是紧要关头，洛杰斯家族集体出手，保住杰伦姆，杰伦姆恐怕凶多吉少，会被彻底打败。” “因而，干掉一个对手，让道宾物理消失，洛杰斯家族才能屹立不倒、经久不衰。” 厉元朗的话还没说完，三号那边闪了一闪，传出声音，“你的话，不是长他人威风，灭自己锐气。按你这么说，我们更不敢参与了。” “对不起，我还有事，我要下线了。” 紧接着，一号和二号先后发言表态，表示他们也对厉元朗围剿杰伦姆没有兴趣，要及时抽身。 白晴见状，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千想万想，就是没想到厉元朗整这么一出，反倒把三个人吓跑了。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计划的。 是劝说他们进场还是吓走人家。 于是插言道：“三位等一等，请等我老公把话说完，拜托了。” 白晴的面子，在这一时刻起到关键作用。 一号发言道：“好，看在白女士的份上，我们听一听也无妨。这位先生，我只给你五分钟，五分钟之内你说动我，那是你的本事，说不动，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通话。” 其余两人，也表达出相同意愿。 厉元朗仍旧不紧不慢，语速与刚才相同。 他说道：“几位，你们也太心急了，请容我把话说完。我刚才提到，你们在金融领域的成功，固然是你们的能力决定。但有一点，你们不能忽视，那就是洛杰斯家族还未对你们下手。” “可那是以前。现在情况，洛杰斯家族，尤其杰伦姆本人已经关注你们三位了。我这里还有一份资料，洛杰斯家族今年将启动一项名为‘灭雏’的行动计划。” “所谓‘灭雏’，就是针对那些有可能在未来威胁他们家族利益的个人或者集团。名单供有十五人，我看了下，三位应该就在其中。” “什么！”二号那边立刻有了强烈反应，他的反应不在于厉元朗所说灭雏计划，而是厉元朗掌握了他的身份。 要知道，他们十个人，彼此相互知晓，可外人却不得而知。 “你、你为什么打探我？是何居心！” 厉元朗苦笑，“笑话，我打听你的身份有什么用处，我是按照这份名单内容分析出来的。” 说着，厉元朗把那份名单对准镜头，以便对方看清楚。 “你们是懂外语的，请仔细核对内容，这份灭雏计划，是不是针对你们。” 瞬间，气氛变得寂静了。 应该是对方在仔细阅读名单内容，一字不落的看清楚。 大约过了一分多钟，厉元朗方才放下。 三号这会儿首先表态，“这份计划到底是真是假，我觉得神乎其神。在金融领域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以我的经验判断，洛杰斯家族怎会动用庞大力量，针对我们几个小人物，不现实。” 一号接过话茬，“先不提这份计划真伪，单说洛杰斯家族的行事风格，还有你提到的道宾。” “当初道宾是亲自出手，和洛杰斯家族掰手腕，争夺金融领域老大。可我们三个，低调行事，之所以这么多年平稳安全，完全是见好就收，从不贪婪。” “就像赌局一样，赢了钱就走，绝不恋战。” “再说，真要是洛杰斯家族对我们下手，大不了我们提前退场，尽早脱身。” 厉元朗冷笑道：“你把洛杰斯家族想得太天真了，他们家族的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远大筹谋。一个家族，历经几百年屹立不倒，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他们的奇迹难道只是依靠自身努力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他们真正打法，是他们第一，永远不会有第二的存在。” “试想这些年来，凡是威胁洛杰斯家族的个人或者名门望族，哪一个善始善终？” “另外，既然你们上了这份名单，就应该知道，洛杰斯家族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哪怕你们弃子认输，同样也会遭到报复。而且，这种报复的惨烈程度，远远超乎你们想象。” “我还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这两份名单全部由国安部门提供。” “提到国安部门，你们可能不舒服，因为你们不喜欢与政府打交道。但你们考虑过没有，真要是洛杰斯家族的开展报复，你们各自为战、单打独斗的后果是什么，想必不用我多说，你们就能猜到。” “并且，我还要告诉各位，我坐在这里，不是代表我个人，是代表一个庞大群体。我们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管，眼睁睁看着你们被吞食，直至彻底失败，无东山再起的机会！” 第2063章 较量（下） 厉元朗这番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话语，深深触动三个人的神经。 他们沉默起来。 最主要的是厉元朗亮明底牌，搬出其背后的强大后盾。 还有一点，那份通过沈放提供的名单，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利用这段时间，他们肯定会找人辨别真伪。 厉元朗不担心，真的就是真的，这点毋庸置疑。 一旦对方辨别出来，肯定会引起注意。 说明厉元朗并非信口雌黄、胡言乱语。 那么，确定是真的，也就是说，厉元朗所说一切，即将成为事实。 他们不得不重视，要认真对待，想出应对策略。 见此情景，厉元朗告知身边人，“把画面切断吧，我困了，要回去休息。” 伸了一个长长拦腰，好似经历过一场大战的洗礼。 白晴看不懂了，对方明显重视起来，若是此时再努力劝说，估计就成了。 可厉元朗却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要知道，再想联系到他们，恐怕难于上青天。 禁不住拉了拉厉元朗的衣角，低声说：“再等一等，我看他们有点动心了。” “不急，急的应该是他们。”厉元朗轻轻拍了拍白晴的手背，站起身来，率先走向门口。 回去的路上，白晴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厉元朗笑说：“老婆，你可能以为我之前不予重视，其实我抛出这两份文件，是经过深度策划的。” “这么好的机会，我怎能放过呢？所以说，万事别看表面，要看实质。” “刚才我说的那些话，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事实。洛杰斯家族的灭雏计划，早在一个多月之前就已经提上日程。” “一个多月？”白晴盘算着，“那不是圣诞节前后吗？” “对。”厉元朗点头认可，“这个节日，正是他们家族成员一年一度的聚会时机。大家碰在一起，将会对一年中遇到的各种问题进行商议。” “自从道宾被他们物理消失之后，目前尚未有挑战他们家族的个人或者集团出现。” “但他们居安思危，觉得现在没有，不代表未来没有。与其到时候被动应对，不如主动提前下手，把那些有可能成为对手的人，消灭在萌芽之中。” 白晴微微点头，若有所思问：“这么说来，你已经掌握那三人的底细了？” “知道一些，但我不想了解太多。只需清楚，他们榜上有名就足够了。” 厉元朗诚实说道：“刚才我在书房那几个小时，和沈放等人进行了长时间交流。” “沈放提供的这两份文件，极具杀伤力，也触动到他们内心深处。” “知己知彼，方能占据胜算。我猜这会儿，正是他们最紧张的时刻，那条专用线路，肯定比任何时候都忙。” “可对于我们来讲，则需沉下心来，养精蓄锐，迎接更为严峻的挑战。” 白晴听明白厉元朗的意思了。 故意晾着他们，要用事实说话，到了那时，主动权才会掌握在厉元朗手上。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到了正月初八。 初七下午，白晴他们一大家子人，乘坐航班返回楚中。 回去前一晚，厉元朗再次和韩茵谈话，奉劝她打消把媛媛送出国深造的念头。 要说以前，厉元朗的话，韩茵置若罔闻。 然而经历了厉元朗和三佬的谈话，韩茵深刻意识到，媛媛出去遇到的风险非常之大。 哪怕有她陪伴身边，同样不保险。 只要媛媛是厉元朗的女儿，危险将与之终生相伴。 天底下的父母，没谁希望子女处在危险之中。 所以说，这次谈话效果明显，韩茵当着厉元朗的面表态，她会认真考虑。 说是考虑，实际等于彻底放弃，不过给自己留了一个颜面而已。 谷雨这孩子，是最让厉元朗省心的。 当初那个让厉元朗操碎心的儿子，如今最寄予厚望。 今年夏天，谷雨就要和姐姐一起，参加高考，走向人生下一站。 厉元朗和谷雨谈了两个小时，就他的学业、他人生的未来规划，毫无保留的传授出来。 至于其他四个孩子，因为各有特点，厉元朗要按照他们的脾气秉性，挨个送上父亲的期许和教导。 初八一上班，厉元朗首先去郭启安办公室，拜年只是个幌子，将就有关事宜提前沟通。 落座后，郭启安自然想要了解厉元朗计划的实施情况。 厉元朗想了想，问：“郭书记，你这哪里可以上外网？” 郭启安叫来赵兴，让他找个能上外网的地方。 赵兴身兼省委副秘书长之后，比以前略有忙碌。 其实，以赵兴现有身份，已不适合担任郭启安的秘书了。 陈先作为省政府办公厅副主任，分管事务可以不多。 但赵兴不行，副秘书长的职责具体，该他分管的，一样也不能少。 如此一来，势必会影响为郭启安服务。 战世学曾经向他提出过建议，言外之意，是时候选择新秘书了。 可郭启安却很犹豫。 一来，赵兴使得顺手，自己习惯什么的，不用郭启安发话，一个眼神或者一个细微动作，赵兴便心领神会，提前准备好。 二来，年前事务繁多，郭启安实在抽不出时间思考这个。 最后一点，是郭启安找不到合适的替代人选。 虽然战世学提供好几个候选人，但郭启安总是拿这人和赵兴作比较。 觉得没有一点能够与赵兴媲美，差的太多。 所以，这件事暂时搁置，反倒让赵兴两头跑，忙得四脚朝天。 却也乐此不彼，好不惬意。 他知道，不在郭启安身边工作，失去的仅仅是秘书岗位，而是远离权力圈子。 赵兴很快找出一个能上外网的房间，厉元朗和郭启安两人走进去。 厉元朗输入网址，在键盘上一阵操作，很快蹦出画面。 通过翻译软件，上面显示出一长串新闻标题。 郭启安坐在厉元朗身旁，仔细认真观看。 直到出现一条关于某国股市发生大规模股灾，大批股民被套牢。 阅读内容期间，郭启安问厉元朗，莫非与杰伦姆展开金融大战的前奏？ 厉元朗轻轻摇了摇头，抱着胳膊观察股市数据各种变化，着重提到十佬。 “关于这个，我也只是听到点风声，但没具体涉入。”郭启安思索道：“据说这十个人身份隐秘，掌握他们情况的人少之又少。” “估计只有上面才了解实情，至于我们这个级别，顶多知道个皮毛。元朗，你和他们打过交道？” “打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有些话没必要隐瞒，毕竟郭启安的支持，要建立在信任基础之上。 厉元朗接着解释，“前些天，我通过特殊渠道，联系了其中三个人，他们长期收割国外金融领域，一直顺风顺水。” “去年年底，洛杰斯家族召开内部会议，制定出针对他们这些人的一个周密的‘灭雏’计划，其内容就是要对这类人展开大规模的反收割围剿。” “我当时就提醒过他们，要注意防范。并且指出，要想躲过一劫，必须要听从我们的管理。” “可现在看来，他们的行动还是晚了一步，对方下手如此之快，手段如此之狠，大大出乎意料。” “依我看，他们三个现在肯定是被狠狠套牢，想要抽身势比登天。” 这个国家早在一天前就发生股灾，厉元朗得知消息后，大为震惊。 按照专家们给出的预测时间，足足提前了近二十四个小时。 千万别小看这个，时间就是金钱，在股市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早一分钟或者晚一分钟，将会出现两种截然不同得结果。 面对来势汹汹得洛杰斯家族，厉元朗没有慌乱。 慌乱的不应该是他，而是那三个自以为是的人。 在厉元朗的计划里，那晚之后，超不出三天，对方就会主动联系他。 可现实是，这种情况并未发生。 也就是说，他们认为能应对，不需要厉元朗帮忙。 人在执迷不悟的时候，分不清善恶，不吃点苦头，就不会迷途知返。 厉元朗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跪着求自己。 但愿这一天早点来到。 厉元朗神情凝重的盯着屏幕，陷入沉思。 第2064章 阳光总在风雨后 一个月后的汉林市，冰雪融化，天气逐渐转暖。 还有十几天，即将召开大会。 这是厉元朗作为洛迁省长，以正式身份第一次参会。 为此，他把自己关在省领导另一处办公地点，专心致志准备提案。 砰砰砰，一阵敲门声，王若勋满脸笑容推门进来。 厉元朗抬头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沙发说：“若勋，你先坐，等我把手头上的这点东西弄完。” “我不急，您慢慢弄。”王若勋倒也不客气，坐在沙发上，接过陈先递来的茶水，冲他微笑点头，以表谢意。 大约用了几分钟，厉元朗方才把笔一放，身体向后靠了靠，右手轻轻捏了捏眉宇，以便缓解眼部疲劳。 当他走到王若勋跟前，王若勋刚要欠身，却被厉元朗用手势阻止。 坐下后，王若勋仔细打量厉元朗几眼，弄得厉元朗直往自己身上看，不解的问：“看什么呢，我衣服上难道长了花儿？” 王若勋哈哈大笑，“省长，您的状态不错，就是瘦了，最起码掉十斤称。” 厉元朗心情颇佳，禁不住开起玩笑，“和你接触这么长时间，我还不知道你竟有这本事。” “什么本事？” “能一眼看穿我的体重，简直就是活的电子秤。” 哈哈！ 王若勋拍腿大笑，笑得畅快、爽朗、舒服。 眼见厉元朗气色和情绪已经恢复正常，他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同时，也颇为担忧的说：“省长，这一个月来，您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终于看到您有了笑模样，大家也都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 “是啊……”厉元朗深有感触的说：“这场与洛杰斯家族的金融大战，历时一个月，总算偃旗息鼓，有了分晓。” “嗯。”王若勋赞叹道：“幸亏您高瞻远瞩，预判出洛杰斯家族的灭雏计划提前启动，并且调动各方力量，在金融领域和他们死磕到底。” “还在关键时刻，下决心拍板，杀了他们一个回马枪，使得洛杰斯家族，尤其杰伦姆损失惨重。估计，杰伦姆这家伙，十年八年都不会缓过劲儿来，也不会再有心思针对您了。” 王若勋的话，有夸大其词的成分，但总体而言，水分不算大。 厉元朗的脑海里，不禁回想起那段场景。 十佬中那三位，是在国外股市遭受重大损失后，方才如梦初醒。 通过有关渠道联系到厉元朗。 正如厉元朗先前猜测那样，他们的态度与之前大有改观。 以前高高在上、耀武扬威。 现在各个如同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早就没有以往的神气。 最大变化是，不在局限于音频通话，而是亮出视频，声音也不进行处理，实打实的露出庐山真面目。 三个人相继发言，态度相当恳切。 目的只有一个，希望厉元朗出手相助，帮他们挽回败局。 的确，洛杰斯家族这招稳准狠，将三人彻底围困，难以脱身。 更要命的是，在与洛杰斯家族较量之际，他们误入人家设好的圈套，以至于几乎把各自全部家当，全部投入进去。 眼看着每天遭受的损失，以百亿为单位。 哪是钱啊，分明就是他们的命。 望着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财富，迅速减少，他们上吊的心都有了。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不听厉元朗的劝告，自以为是。 结果掉进对方圈套，任其宰割。 厉元朗没有幸灾乐祸，更没坐视不管。 当然，埋怨的话，也要提一些。 三人态度毕恭毕敬，一个劲儿的认错。 其实，厉元朗的计划里，不止是联合他们三人，还被赋予一项可以调动资金的权力。 政府不露面，由他们三个应战，无论输赢，洛杰斯家族也挑不出毛病。 可不露面不代表不出手，厉元朗现在可以调动的资金，足够应付三家遇到的困局。 所以说，厉元朗心里有底气，也更有操作空间。 让人欣慰的是，就在他们视频说话的时候，其余七人也都纷纷上线。 和他们三个一样，全都露出本来面目，等于说，他们对待厉元朗的态度，已经不设防了。 十佬集体出现在外人眼前，还是首次。 而厉元朗，也有幸成为第一个亲眼见过他们的外人。 其余七人上线，表达出一致意见，他们各自都会拿出可以调动的资金，帮助其余三人走出泥潭。 而且，这些资金全都归厉元朗调配指挥，没谁提出异议。 也许有人不理解，厉元朗何德何能，十佬对他如此信任。 这些人自然有他们的心思和想法。 早已调查出来，厉元朗这次挑大梁，和洛杰斯家族斗法，是得到极大支持。 名义上是个人行为，实际乃是背后群体的重拳出击。 早就推算出来，灭雏计划一旦成功，洛杰斯家族的下一步，就会针对我们。 其实谁心里都清楚，三佬有厉元朗他们支持，难道洛杰斯家族背后，就没有他们政府暗中相助吗？ 说白了，谁心里都门清，就是不愿意捅破这层窗户纸，挑明而已。 厉元朗了解一些金融方面知识，但他不是这方面专家。 专业方面需要专人操盘，重大决定权，则由厉元朗亲自部署。 自然，他每次决定之前，要及时向上汇报，说明情况和原因，征得同意后，方可下令执行。 在最为关键的阻击时刻，厉元朗一连十来天，总共睡了十几个小时的觉。 困了，就用咖啡提神，已经戒烟的他，那段时间里，抽了差不多一条香烟。 当从前方传来消息，洛杰斯家族中的杰伦姆，率先割肉退出，损失一大笔资金，灰头土脸的认输后，厉元朗激动得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实在太折磨人了，这是他五十一岁以来，第一次体会到如释重负的感觉有多好，多么美妙。 与此同时，厉元朗还接到一个神秘人物打来的电话，令他倍感振奋。 那人首先对参与这次金融大战的所有人员，送上真挚的问候。 还专门对厉元朗进行表扬。 说他冷静、沉着，有胆略、有见识。 他提早预判出洛杰斯家族恐要动手，灭雏计划就是例证。 同时，也提醒厉元朗，不可轻敌和掉以轻心。 不要被眼前的胜利迷惑双眼，要时刻小心谨慎。 站场要打扫彻底，提前做出防范，防止对方卷土重来。 还特意警告厉元朗，要注意他自己和家人安全。 洛杰斯家族输了，尤其这个杰伦姆，气急败坏之下，指不定做出什么灭绝人性的报复行动。 他已指示有关部门，迅速赶往楚中。 将厉元朗的家人保护起来，有警卫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防止出现任何意外。 与此同时，国安部门联合相关机构，迅速展开行动。 将先前发现的，所有和境外势力有联系的组织、个人，以迅雷之势，全部抓获。 最后那人表示，我们的同志在前方摧城拔寨，他们一定会在后方，全力以赴提供各种保障和支持，要让同志们安心，没有后顾之忧。 厉元朗很快将这一消息发出去，要让每一个人都知道。 我们背后的群体力量多么强大，多么团结，多么的关怀备至、体贴入微。 这场大战结束之后，厉元朗足足睡了一天一夜，似乎要把亏欠的觉，一下子全都睡回来。 说是这么说，可厉元朗总感觉睡不醒。 不过，作为一省之长，他的工作仍旧有很多。 不能因为这件事，而耽误正常办公。 这不，刚处理完一堆事情，又埋头准备提案了。 跟王若勋聊了点题外话，王若勋这才转入正题。 他拿出一摞资料，一一摆在厉元朗眼前。 厉元朗拿过来看了看，不解其意的问道：“若勋，你拿这些公司资料过来，有什么说法？” 谁知，王若勋却一脸得意，向厉元朗透露突如其来的利好消息。 第2065章 另一种回报方式 “你就不要卖关子了，具体说说。” 厉元朗着急够呛，看到王若勋悠闲自得的模样，忍不住催促起来。 王若勋兴奋地说：“我陆续接到永昭实业、百铭电机等五家实体公司老总打来的电话，提出合作意愿，计划在我省投资……” “这五家公司实力雄厚，涵盖机械制造、房地产开发、旅游服务等多个领域。” “省长，我特意整理出来五家公司详细情况，供您斟酌。” 难掩过分激动，王若勋不住搓着双手，脸色红润，两眼放射出明亮光芒。 不怪他这种反应。 洛迁在所有省份中，就经济发展这一块，始终不温不火，甚至还逐年倒退。 没办法，论气候，不如南方。 论交通，不如西北。 还有营商环境，以及洛迁人不思进取、饱食终日的固有思维，这些都是阻碍经济发展的绊脚石。 厉元朗想过要做出改变，但长时间形成的观念，岂能想改就改。 这是一个漫长过程，需要几年甚至十几年的不懈努力，方才有所改观。 而且，改变这种现象的基本条件，则是大力发展经济，提高群众生活水平。 有了物质基础，人的思想境界也会相应得到提升。 据王若勋讲，五家公司各个实力不俗。 就拿百铭电机来说，那可是五百强企业。 在机械制造领域，声名远扬。 名气大，脾气也大。 上次去粤湾省参加交易会，王若勋和其驻粤湾省代表处的一位副经理见面的时候，送上名片，想要和他进一步接触，以便促成合作机会。 然而，人家只是客气两句，以工作繁忙为由，委婉拒绝。 可这一次，不仅是他们的老总主动联系王若勋，语气相当真挚，表示，他们集团经过讨论，一致决定，要在洛迁省投资，前期投资额高达二十五亿。 这还只是前期投入，后续投入的金额，只比这些多。 王若勋有感而发，“省长，我接到这五家公司的老总电话，有一个共同感觉，他们对我省非常看好，尤其认为，在您领导之下，双方肯定会有良好合作。” “真是造化弄人，以前我们追着求着人家，现在反过来，他们争先恐后要来我们这里投资办厂，各个出手不凡，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一个大馅饼。” 厉元朗微微颔首，脑海里分析，很快便有了答案。 于是说：“来的都是客，只要对方有诚意，我们也要拿出应有的态度。洛迁省的发展，有目共睹，相信，还会陆续有人与我们接洽。” “若勋，你负责招商引资工作，这件事你要抓起来。” “是，我一定按照您的要求，尽快和他们展开进一步洽谈。” 王若勋起身正准备离开，像是想到什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若勋，还有别的事？” 思索片刻，王若勋才说：“据百铭电机的老总透露，他之前联系过吴副省长，可吴副省长态度敷衍，语气不是怎么友好……” 吴超林！ 对于吴超林这种态度，厉元朗非常不满。 按说，吴超林是省政府二号人物，主管全省经济。 更是厉元朗最重要的副手。 可他在很多时候，并未履行其职责。 厉元朗早就对吴超林颇有微词，曾经不止一次提醒过他。 却收效甚微。 看来，是应该好好和这位吴副省长聊一聊了。 事实的确如厉元朗所料，接下来几天，洛迁省不停接到几家大公司来电，展现出浓厚的合作意愿。 就连郭启安都大感意外。 外人大多认为，洛迁从籍籍无名到香饽饽，得益于汉林冰雪节的成功举办。 郭启安却不这么想，他心里有另一番解读。 在与厉元朗谈话时，郭启安笑呵呵说：“元朗，我没分析错的话，这么多知名企业要来我省投资，应该是对你的变相回报。” 厉元朗谦虚道：“郭书记过奖了，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至于别的，纯属偶然。” “哪有那么多偶然，你帮助了人家，他们以这种方式回馈，也是应该的。” 其实，厉元朗早就猜到，这些有实力的大企业突然要到洛迁投资，绝非心血来潮，背后定然有三佬的影子。 厉元朗帮三佬这么大一个忙，投桃报李，怎么做都不算过分。 这样也好，至少让洛迁全省经济上了一个大台阶。 吴超林的问题，也成为厉元朗和郭启安谈话的另一个焦点。 厉元朗无奈苦叹，“郭书记，超林同志的思想存在巨大问题。” “嗯。”郭启安点着头，“我也发现了，他消极怠工，对工作不热情。元朗，你要和他谈一谈，了解他的想法，指出他的问题。” 厉元朗失望摇头，“谈过了，但效果不是很好。” 自从王若勋反应吴超林故意慢待投资客人，厉元朗专门抽出时间，和吴超林坐下来细谈。 当厉元朗将情况大致一说，吴超林当即否认。 “省长，您听谁说的，有些人耳朵上都长眼睛，整天盯着别人，净顾着挑拨离间，搬弄是非。” “百铭电机的老总是找过我，可他们那么大一家企业，说来我省投资，谁信啊。” “再者，即便来了，准是提出些苛刻条件。省长，客商来我省投资，我们当然乐见其成，举双手欢迎。” “但是，我们同时也要考虑到，他们的诚意多大，商人讲究利益为先，不占便宜的事，他们不会做。” “因此，我需要认真对待，不能盲目同意。而且，这么大的一件事情，想要了解透彻，是需要时间过程的。” 对于吴超林的狡辩，厉元朗当即反驳，“超林同志，百铭电机诚心实意来我省投资办厂，你要详细了解，可以。但你需要的时间过长，时至今日，也没见你拿出个具体方案。” “机会稍纵即逝，况且像百铭电机这种大型企业，耐心是有限的。人家主动把聚宝盆端到你面前，你还想着验证聚宝盆真假，岂不错失良机？” “幸亏若勋、志公、英子几位同志反应迅速，早早和这些企业取得联系，没有将到手的机会溜走。” “超林同志，从我到任以来，我们之间的合作总体不错。不过，你在处理某些事情上，存在消极态度。这点不好，很不好。” “如果你对我有意见，可以当面指出来，我们共同商量出解决办法。” “人无完人，我厉元朗并非十全十美。我哪里做的不对或者不好，对我怎样评价，或是批评，我都可以接受。” “可有一点，要是把对我的意见，转换到工作当中，影响全省大局，我决不饶恕。” 厉元朗的话，说得很直白，也很深刻。 他知道吴超林，一直对自己空降洛迁省长耿耿于怀。 本以为他吴超林接替刘越担任省长，顺理成章。 不成想半路杀出个厉元朗，生生夺走即将到手的这顶王冠。 所以说，从一开始，他就抱着不服气的心态，事事和厉元朗暗中较劲。 现如今，厉元朗成功担任省长，吴超林的机会渺茫。 索性躺平，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 最让厉元朗不满意的是，你躺平就躺平，想方设法背后使绊子，故意拆台。 影响厉元朗不说，极大破坏省政府政治环境，消弱功能和影响办公效率。 这是厉元朗不能容忍的。 即便吴超林做了接受表态，可厉元朗看得出，他是缓兵之计，口是心非。 迫不得已，厉元朗只能把这件事向郭启安如实反映。 洛迁省如此利好的环境下，若是一条鱼腥了一锅汤，影响全局，郭启安指定也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