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震天下》 第3623章 绝对权威 刘湄自嘲道，“难怪我刚刚开完会的时候就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为了急着回来打电话，一时也没多想，其实我早该发现不对劲了，您在开会前郑重其事地让我们先把手机上交，结果在开会结束后，明明您都已经做出决定要对伍長荣采取措施了，却又让我们休息片刻，并且也没有要求我们不能离开会议室，这跟您一开始摆出的一副严防消息泄露的姿态完全自相矛盾，可惜我没去多想。” 张江兰淡淡道，“那是因为你慌了，急着想给伍長荣通风报信，所以你忽略了一些本该注意的细节。” 刘湄没说话，张江兰说的没错，是她自己太粗心了。 突地，刘湄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神变了一下，直勾勾地看着张江兰，“张書记，刚刚您开会所说的那一份有关伍長荣行贿的证据，是不是也是假的？” 张江兰点点头，“没错，是我捏造的。” 刘湄身体晃了晃，没想到她竟然栽在这么一份莫须有的证据上。 呆呆站立片刻，刘湄同张江兰对视着，苦涩地问道，“张書记，您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张江兰道，“还记得前两天晚上我约你吃饭的事吗？” 刘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猜到了原因，脸上却依旧装傻，“张書记，那天吃饭的事怎么了？您中途接了电话就离开了，我们并没有吃完那顿饭。” 张江兰凝视着刘湄，“是啊，我们并没有吃完那顿饭，但我太信任你了，所以当时接电话的时候没有回避你，当时乔市長在电话里提到了段海林，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 张江兰说着，停顿了片刻，像是自言自语道，“这两天，我一直在琢磨段海林的事，段海林在见完我们，表示要自首的情况下，第二天早上就出车祸死了，要说这是一起意外，我是不相信的，哪怕现在市局那边还没进一步查到相关的证据，我也不相信这是一起意外，如果不是意外，那只能是人为的，说明段海林要自首的消息泄露了，才会有人急着要对他下手，只是当时见段海林的只有我和乔市長还是市局的蔡局長三个人，如果消息泄露，那就只可能在我们三个人之间。” 张江兰看了刘湄一眼，“而乔市長和蔡局長都是刚从江东调过来的，他们两人都不可能跟本地的那些人和事有任何牵扯，那有可能泄露消息的，似乎只有我一个了，但我又很清楚自己并没有跟任何人透露过有关段海林的事，要说有的话，也就是当晚我回来就立刻跟韩書记汇报了这件事，但总不可能是韩書记泄露了消息。所以我思来想去，一直都十分纳闷，甚至是百思不得其解，直至我突然想到和你吃饭的事。” 刘湄怔怔道，“所以您就怀疑到了我身上？” 张江兰道，“我当时脑海里也就是闪过那么一个念头，我还在想自己是不是有点疑神疑鬼了，只是那个念头在我脑海里冒出来后，就再也挥之不去，因此，我就想试一试你。” 刘湄沉默无言，有心算无心，在张江兰已经对她起疑的情况下，她很难躲过张江兰的试探。 张江兰看着沉默的刘湄，道，“刘湄，接下来你要接受调查。” 刘湄身体颤抖了一下，長期以来，都是她在调查别人，现在变成她自己接受调查，人生，就是这样的充满戏剧性。 如果说生活是一场戏，那这场戏无时无刻都在上演着。 此时，在市里某家高档饭店里，另一场戏也在进行着。 市書记孙仕铭、副市長林雄宝同楚恒一起举杯共饮。 今晚吃饭的地儿，是林雄宝安排的，孙仕铭过来的时候看到林雄宝，一点都不意外，楚恒上午既然打电话来为林雄宝担任市局局長一事打招呼，那楚恒今晚专程到林山来，大概率也还是为了林雄宝的事，所以今晚林雄宝在场也就一点不奇怪了。 三人已经吃了一会，酒也喝了几杯了，孙仕铭一直在等着楚恒说正事，他早就准备好了说辞，但这会已经是酒过三巡，楚恒却是迟迟没提市局局長的事，搞得孙仕铭有点按捺不住。 又是一杯酒下肚，孙仕铭瞥了瞥楚恒，终于忍不住主动问道，“楚主任，您今晚过来，还是为了市局局長一事？” 楚恒听到孙仕铭的话，眨了下眼，笑呵呵道，“如果我说是，能否让孙書记改变主意，支持林副市長兼任市局局長一职？” 孙仕铭脸上适时露出苦笑，“楚主任，并非是我不支持，而是我一个人的态度决定不了什么，楚主任您应该也清楚，这市局局長的人选，省厅的态度是很重要的，省厅的陈领导专门为这事打了招呼，点名让蔡铭海担任代局長，我总不能将陈领导给顶回去，再加上安领导也为这事开口了，尤其是乔市長更是态度坚决地要让蔡铭海上，所以我是很难办的。” 楚恒微微一笑，“知道孙書记您为难，所以我就没开口嘛。” 孙仕铭疑惑地看着楚恒，“那楚主任今晚过来是……” 楚恒笑道，“我今晚就是专程过来拜会孙書记的。” 啊？孙仕铭愣愣地看着楚恒，楚恒这下搞得他有点懵，对方似乎有些不按常理出牌。 楚恒看着孙仕铭笑道，“孙書记不信？” 孙仕铭回过神来，忙道，“没有，我只是感到……很意外。” 孙仕铭说话的同时，还朝楚恒看了一眼，似乎想从楚恒脸上看出点别的来。 楚恒笑道，“孙書记不用怀疑，我今晚过来就是专程来拜会孙書记的，想和孙書记交个朋友，我想孙書记应该不会拒绝我的友谊吧？” 孙仕铭跟着笑，“那自然是不会，能跟楚主任交朋友，我求之不得呢。” 楚恒笑道，“那可就再好不过了，能跟孙書记成为朋友，这是我的荣幸，不瞒孙書记，今晚和孙書记第一次见面，我就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好像和孙書记已经是认识很久的老朋友，今后咱们应该多多往来。” 孙仕铭嘴角抽搐了一下，楚恒这话说得他都有点听不下去，还一见如故呢，这话也太扯了，但偏偏楚恒又能说得一脸真挚的样子，他都有点佩服楚恒了。 楚恒这时候再次端起酒，“孙書记，我再敬您一杯，看到您，我就像看到我的兄長一般，很是亲切。” 孙仕铭闻言，连忙端起酒杯和楚恒碰了碰，笑道，“楚主任，那我就斗胆叫你一声楚老弟？” 楚恒开心地笑了起来，“那是最好了，看来以后我可以多来林山走亲戚了。” 孙仕铭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楚恒所说的‘亲戚’指的就是他，一时间，孙仕铭莫名觉得有点好笑，眼神在楚恒脸上停留了片刻，发觉楚恒这人挺有意思。 接下来的时间，气氛仿佛变得热烈起来，楚恒和孙仕铭你来我往，两人喝酒的兴致大涨，一顿饭吃完，加上作陪的林雄宝，三人愣是喝完了两瓶白酒。 饭局结束，楚恒和孙仕铭俨然已经是勾肩搭背，满脸笑容地一起从饭店走出去，孙仕铭步履蹒跚，明显是喝多了。 楚恒将孙仕铭送上车，直至目送着孙仕铭的车子离开，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消失。 车里，刚才看着还有些微醉的孙仕铭，这会同样是目光如炬，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哪里还有半点喝醉的样子。 “楚恒……”孙仕铭念叨着楚恒的名字，眼里闪烁着竟光。 第3624章 路在何方 饭店门口，楚恒和林雄宝也上了车，楚恒坐在后座，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旋即就闭目养神。 楚恒和林雄宝来到一处喝茶的雅座，约莫过了一会，包厢外响起了敲门声，楚恒喊了声进来，随后一名中年男子推门走了进来。 来人是赵江岩，刚刚楚恒在车上正是给对方打的电话，今天晚上，赵江岩也随楚恒一起来到了林山。 看到赵江岩来了，楚恒微微点了点头，指了指一旁的林雄宝道，“这位是林山市的林雄宝市長。” 赵江岩闻言，满脸笑容向林雄宝问好，“林市長，您好。” 楚恒跟林雄宝介绍道，“这位赵总是我的一个朋友，在商界颇有建树，他想到林山来做点生意。” 林雄宝听了热情道，“欢迎之至，我们林山竭诚欢迎所有人来投资，为我们林山市的发展建设添砖加瓦。” 赵江岩笑眯眯道，“以后少不得需要林市長多多照顾了。” 林雄宝笑道，“赵总说笑了，楚主任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后赵总在林山市有什么事尽管找我就是，随时都可以打我电话，我的手机24小时为你开着。” 赵江岩听得受宠若惊，端起一杯茶道，“林市長这么说，着实让我诚惶诚恐，这里没酒，那我就以茶代酒，敬林市長一杯，以后还望林市長多加关照。” 林雄宝笑道，“赵总不用客气，以后我们就是朋友。” 两人热情寒暄了几句，楚恒朝赵江岩使了个眼色，赵江岩心领神会，很快找了个理由先行离去。 今天晚上，楚恒让赵江岩过来露下脸的目的就是先将赵江岩介绍给林雄宝，而后让林雄宝给赵江岩介绍项目做，这也是楚恒给赵江岩的承诺，对方为他鞍前马后，又跟着他到东林来帮他办事，这不管是干啥都需要花钱，他不能只让马儿跑不给马儿草，该给赵江岩甜头也要给，当然了，他只负责将赵江岩介绍给林雄宝，拿项目的事，要赵江岩自个去努力，不过只要林雄宝不是太傻，就该明白怎么做。 赵江岩离去后，楚恒看着林雄宝，“雄宝，你对孙仕铭这人怎么看？” “楚哥，孙仕铭这人看起来挺正派的，平时也没听说他有什么不好的风评。”没有外人的情况下，林雄宝一脸讨好地喊着楚恒‘楚哥’。 楚恒听到‘正派’两个字，嗤笑道，“在体制里边，越是看起来正派的人，越是一肚子的男盗女娼。” 林雄宝听了，并没有去反驳楚恒，而是顺着楚恒的话道，“也许吧，说不定孙仕铭这老狐狸隐藏得极深，让人看不见他的真面目。” 楚恒眯着眼睛，又是问道，“孙仕铭的家庭情况如何？” 林雄宝道，“孙書记的妻子早前在国企工作，现在已经退休了，倒也没啥特殊的，他们夫妻两人养育有一个儿子，儿子的年纪也不小了，现在在我们市图書馆工作，就是一个普通的图書馆管理员，已经干了几个年头了。” 楚恒这下终于有些惊讶，“孙仕铭没对他儿子特殊照顾一下，就只让他在图書馆窝着？” 林雄宝点头道，“是啊，他儿子就是一直在图書馆干着，孙書记也从来没有动用过手中的权力为其儿子谋过什么福利，甚至之前相关部门的领导要提拔其儿子担任图書馆副馆長，这事也被孙書记给拦下了。” 楚恒怔了怔，笑呵呵道，“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这孙仕铭好像还真的是一副伟光正的形象。” 林雄宝道，“孙書记的风评确实还不错，很多人对他都十分敬佩。” 楚恒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一副嗤之以鼻的神态，明显不相信林雄宝所说的有关孙仕铭的评价。 人往往都有一种思维惯性，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也会把别人想象成什么样的人，楚恒骨子里是个极度自私自利并且十分自我的人，他并不相信真的有那种为了别人而奉献自己的人，尤其是在体制里边，越是级别高的干部，面对的诱惑越是呈倍数放大，真正能守住原则底线的能有几个？ 沉思片刻，楚恒暂时没再多谈孙仕铭，而是把话题转移到乔梁身上，道，“乔梁这些天搞那个中医药发展论坛，还折腾出了不小的动静嘛。” 林雄宝点头道，“对，省市媒体都纷纷报道，连上面总台的记者也来了，倒是真的被他搞出了一番盛大的场面。” 楚恒喃喃道，“这家伙是有两把刷子的，挺能折腾。” 林雄宝敏锐地把握到楚恒说到乔梁时的语气神态，不动声色地问道，“楚哥，您对乔梁有所不满？” 楚恒瞥了林雄宝一眼，不答反问，“你现在跟乔梁关系如何？” 林雄宝无奈道，“楚哥，您就别提了，我现在看到乔梁都是绕道走，惹不起躲得起，现在只要是乔梁出现的地方，我都尽量回避。” 楚恒皱眉道，“你这也未免太怂了，你好歹是副市長，乔梁不管对你有什么意见，他都不可能直接拿你怎么样，你越是怂，越会让人瞧不起，更何况你背后还代表着你们林家的脸面，你应该硬气一点。” 林雄宝苦笑，“楚哥，我倒是硬气过，但因为我姑姑的事，我现在只能夹起尾巴做人。” 楚恒不以为然道，“你姑姑已经退下去了，这也是你们林家最终承受的代价，同时也意味着那件事翻篇了，不会再对你产生任何影响，你有啥好担心的？” 林雄宝沉默起来，楚恒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听出来了，对方是要他跟乔梁对着干，但经历了上次的事后，尤其是乔梁竟然还在金领导那挂了号，林雄宝委实被吓到，现在他在乔梁面前可以说是尽可能低调，就像他刚才说的，惹不起躲得起，他不想再去主动找茬，至少在今后这段时间内，他得老实低调一点。 楚恒将林雄宝的反应看在眼里，眉头皱了皱，想了想，没再急着说啥，他在林山的布局才刚刚开始，不用急在这一时半会。 窗外的夜色有些深沉，楚恒转头看向窗外，突然间萌生出了某种消沉的情绪，一直以来，他都是十分高傲且自负的人，但现在在面对乔梁这件事上，楚恒内心充满了挫败感，虽说现在谈论谁能笑到最后还为时尚早，但乔梁从昔日他身边一个类似于小跟班的角色，可以任他随意拿捏，如今成長到和他平起平坐的位置，这让楚恒心里感到了强烈的失落，如今已经是正厅的他，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跨过副部这个槛，更不知道他选择跟随关新民到东林来，能否圆了他的副部梦，夜深人静时，楚恒也会有迷惘的时候。 夜，悄无声息地过去。 一个晚上的时间很短，但却又足以发生很多事。 刚提拔的市纪律部门副書记刘湄被借调到专案组没几天，现在却在接受纪律部门内部的审查调查，这个事如今还没几个人知道，哪怕是市纪律部门这边，也还没接到相关通知，而刘湄因为被专案组借调过去了，短时间内也很难有人发现异常。 几天的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严进清接受省纪律部门调查的消息终于由省纪律部门正式公布，与此同时，市里有关蔡铭海的任命也正式通过，经省里相关部门同意批准，市里任命蔡铭海同志为市局代理局長。 相关的任命通过，对于乔梁和蔡铭海来说，无疑是值得高兴的事，特别是蔡铭海，从在松北县的时候就跟着乔梁，那时候乔梁是县長，他是县局局長，而现在乔梁是市長，他也成了市局局長，蔡铭海终于深刻体会到跟对人远比做对事更重要。 第3625章 动容 市長办公室里，蔡铭海的任命通过后，蔡铭海没过多久就来到乔梁办公室汇报相关案情的进展，段海林车祸一事，目前仍没实质性的进展，但李邺妻子那边，蔡铭海打算用感情牌来感化对方。 前两天，李邺那重病的父亲终于走完了人生最后一程，于前天下午在医院去世，蔡铭海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医院，亲自帮李邺妻子张罗老人家的后事，蔡铭海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么做能取得多大的效果，但至少也算是一种努力的尝试。 蔡铭海之所以要这么做，是因为他始终相信李邺妻子肯定知道一些内幕或者隐情，又或者，李邺也许给他妻子留下了什么关键证据，虽说现在李邺妻子一直都保持沉默，什么也不说，但蔡铭海并不想就这么放弃。 乔梁听着蔡铭海的汇报，眉头微拧着，又问道，“伍長荣那边，这些天有什么动静吗？” 蔡铭海摇头道，“没有，看他照常上下班，该吃吃该喝喝，好像没有因为严进清被查而受到啥影响。” 乔梁咂了下嘴，“这家伙是真沉得住气啊。” 蔡铭海道，“也有另一种可能，他对他们伍家的权势有着十足的自信，哪怕是知道会出事，他也觉得自己能安然过关，所以不着急。” 乔梁轻哼一声，“任他们伍家有再大的权势，只要有他们违法犯罪的铁证，那他们就得接受法律的制裁。” 蔡铭海没说话，他心里边没来由冒出一个念头，有些人，还真能大得过法律。 乔梁不知道蔡铭海此时心中所想，很快又道，“老蔡，你不用急，老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现在的情况，比刚来林山的时候好太多，你瞧瞧，咱们满打满算才来两个多月，而且你比我的时间还短一点，现在的局面，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蔡铭海听得一笑，“乔市長您说得对。” 乔梁笑了笑，又道，“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伍長荣只要违法犯罪了，不管他做得多么滴水不漏，总会有被查到的一天，我就不信他能永远逍遥法外。” 蔡铭海跟着点点头，他其实并不担心查不到伍長荣犯罪的证据，而是担心随着调查深入，遇到的阻力会越来越大，不过乔梁说的没错，现在的情况比他刚调过来的时候好了太多，之前在局里边可是有严进清这个拦路虎，现在不仅严进清这只拦路虎没了，而他已然成了市局的代局長，可以最大限度调度市局的资源，局面比之前好了不是一点半点，这还有啥好怕的？ 乔梁想到专案组，不由又叮嘱了蔡铭海一句，“老蔡，专案组那边有什么需要你们市局配合协助的，你要全力配合。” 蔡铭海闻言郑重点头道，“乔市長您放心，我一直跟张書记保持联系，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我让她随时给我指示。” 乔梁轻点着头，又问道，“前几天晚上江兰同志让你安排通信设备车过去，有什么收获吗？” 蔡铭海摇头道，“这个我还真不清楚，那晚我有事耽搁了，没有亲自过去，不过我这边安排的人过去后，还不到八点的时候，张書记就让我们的人和通讯设备车撤回来了，事后没听到她说什么，我也不方便多问。” 乔梁听了，点头道，“也许涉及到专案组一些需要保密的工作，江兰同志既然没主动说，那确实没必要多问。” 两人又聊了一些别的，蔡铭海呆了半个多小时，把一些主要事情汇报完后，这才离开。 将蔡铭海送到门外，乔梁返回办公室坐下，琢磨了下案子的事，也没再多想，他要做的就是支持蔡铭海把该查的案子查下去，具体到详细的案情，那是蔡铭海该去操心的，他这个市長，首要任务是抓好经济和民生。 坐了片刻，乔梁想起一事，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翻找起来，一会，乔梁终于找到一个很少联系的名字：夏小禾。 这是乔梁大学里的那个明星同学，对方在演艺圈算是混出了不小的知名度，大大小小也是个明星，这一两年，名气似乎还越来越大了，逢年过节，对方会主动给他发个短信问候一下，只不过乔梁基本不会回复，倒不是乔梁高傲，而是早前在松北的时候，夏小禾同他的几次接触，让他感觉夏小禾对他似乎有那么一点主动勾搭的意思，这让乔梁不得不和对方刻意保持着距离，毕竟和演艺圈的女人有染，很容易被炒作得沸沸扬扬，乔梁作为一名干部，他心里边还是有分寸的。 电话响了好一会才接通，对面，夏小禾故作惊讶的声音传过来，“哟，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乔市長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呢，我都以为自己眼花了呢。” 乔梁笑道，“小禾同学，你这未免有点夸张了吧。” 夏小禾抿嘴一笑，“一点都不夸张，看到乔市長您打来的电话，我真是惊讶得很，眼睛眨了好几下才确定自己没看错。” 乔梁一时无语，平时不跟人家联系，现在突然打电话，也难怪别人会惊讶，不过从夏小禾的话里，乔梁倒是听出了另一番信息，夏小禾明显对他颇为關注，现在竟然知道他担任市長了。 乔梁还未说啥，夏小禾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乔市長，您是个大忙人，想必没事不会给我打电话，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 乔梁笑道，“小禾同学说笑了，我可指示不到你那里去，相反，我是有事需要你帮忙。” 夏小禾笑道，“乔市長该不会又是想请我免费代言啥的吧？” 听到夏小禾这话，乔梁差点没被口水呛到，后面的话都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因为夏小禾还真有点说中了，他这次给夏小禾打电话，就是为了上云村那云上养生茶的事，如今村里的公司已经成立起来，业务也开展起来了，目前订购这个茶的主要是机关单位，这也是在乔梁的努力推广下取得的成果，但这茶要打开市场，显然不能光靠机关单位的采购，这时候，乔梁无意间就想到了夏小禾。 很多产品刚开始打开市场和知名度的时候，都会请明星代言，有的往往能起到一炮而红的效果，毕竟明星效应摆在那里。 乔梁现在琢磨的是请夏小禾来帮忙打个广告，又或者是代言这个云上养生茶。 当然，夏小禾现在名气不低，不论是请对方打广告还是代言这个茶，费用恐怕都不会是个小数目，但村里的公司刚刚成立，要掏出大价钱来请夏小禾代言不太现实，这才会有乔梁此刻亲自打的这个电话。 眼下被夏小禾一语道破，乔梁着实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琢磨片刻，还是道，“小禾同学有空吗？我想邀请你到林山市来走一走看一看。” 夏小禾道，“乔市長请我去玩一趟，回头不知道我身上会不会多出一个林山市旅游推广大使的头衔。” 乔梁闻言，一下子忍俊不禁，此刻他自然想到夏小禾早前在松北拍戏时，因为他的情面，最后以象征性的一块钱的价格，担任了松北旅游推广大使。 顿了顿，乔梁笑道，“小禾同学，这次可不是旅游推广大使，小禾同学如果有空，可以先来林山市走走看看。” 夏小禾笑起来，“乔市長，您这么邀请人，听着好像没多少诚意啊。” 乔梁愣住，旋即笑道，“小禾同学，那我竭诚邀请您到林山市来参观指导，这样行吗？” 夏小禾道，“这样太官方了。” 夏小禾说完又是一笑，“行了，我就不逗乔市長了，难得乔市長破天荒主动给我打电话，那我怎么也得给乔市長一个面子，我这几天安排一下，到林山市去一趟。” 乔梁高兴道，“小禾同学一定要提前通知我，我好安排接待。” 夏小禾道，“会的，等我定好日期就给乔市長打电话。” 乔梁笑道，“好，那我就等小禾同学的电话了。” 第3626章 难得糊涂 挂掉电话，乔梁轻吁了口气，平时不跟人家联系，有事的时候才想到给人家打电话，饶是乔梁脸皮厚，这会也有些不好意思，为了上云村的脱贫致富工作，乔梁也算是颇费心思了，但乔梁想将上云村打造成一个致富样板，无疑是要用点心的。 就在乔梁和夏小禾通完电话时，东州，省大院里，另一场对话即将进行。 省纪律部门一把手韩士朋在接到关新民的电话后，来到了关新民办公室。 关新民笑着请韩士朋坐下后，脸色逐渐严肃起来，“士朋同志，你们纪律部门的专案组在林山市查得怎么样了？” 听到关新民问这个，韩士朋目光一凛，他就猜到关新民找他过来多半是为了这事，还真被他猜了个正着。 韩士朋此时也不用多想，有着现成的说辞应对，“关書记，当前专案组的调查工作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相信会有一个圆满的结果。” 关新民淡淡道，“士朋同志，不是我不相信你们的专案组，而是你说的这个圆满的结果，到底需要多久，一个月两个月又或者是一年？” 韩士朋不动声色道，“关書记，现在案子在调查当中，具体需要多長时间说不准。” 关新民做出一副头疼的样子，“士朋同志，你这可就让我为难了，因为你们这个专案组的事，我可是承受了不小的压力，你恐怕还不知道，就这几天时间，我已经收到了很多告状，都是跟你们纪律部门的专案组有关，为了不影响你们的工作，我可是都帮你拦下来了，但長时间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嘛，所以我认真想了想，觉得有必要再跟你谈一谈。” 韩士朋眯起了眼睛，“关書记，不知道都是谁在告我们的状呢？” 关新民瞅了瞅韩士朋，“士朋同志，你问这个干什么，咋的，你难不成还想去打击报复别人不成？” 韩士朋嘴角一抽，“关書记说笑了，我怎么可能有那种想法，我只是想知道都是谁对我们的工作有意见，我也好去一一拜访，征求改进。” 关新民看着韩士朋，“士朋同志，你不去拜访别人还好，你去了，我看能把别人给吓着。” 韩士朋眉头微蹙，关新民的话着实让他不爱听。 关新民显然不想跟韩士朋纠缠谁告状的问题，话锋一转，道，“士朋同志，你们专案组不可能在林山市一直呆下去，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时间，什么时候能结束调查。” 韩士朋神色一凝，关新民终归还是要进一步给他施压了。 韩士朋沉默片刻，道，“关書记，我并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专案组什么时候能够结束调查，我没法给您一个准确的时间，但我可以跟您保证，专案组的调查一旦结束，会第一时间撤回来。” 关新民轻轻敲了敲桌子，“士朋同志，照你这个意思，要是一年两年都没结束，专案组就一直呆在林山，是吗？” 韩士朋挑了挑眉头，“关書记，我想不至于要那么久。” 关新民道，“士朋同志，那你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你们专案组还要在林山呆多久？” 韩士朋无奈道，“关書记，这个我真没法预测。” 关新民凝视着韩士朋，“士朋同志，你这样真的让我很为难，现在告状的人很多，说你们肆意妄为，干扰阻碍企业的日常经营，破坏地方经济的发展，换成你处在我的位置，你说我该如何处理？” 韩士朋道，“关書记，我很想知道到底都是谁在告状。” 关新民摆了摆手，“这个你就不用问了，别人到我跟前来告状，我一转眼就把人给卖了，你这不是让我坐蜡嘛。” 韩士朋道，“关書记，我想我韩士朋不至于是那么没格局的人，因为别人告状就怀恨在心，打击报复别人，我只是想知道是谁误解了我们纪律部门的工作，想登门拜访去解释，这样就不至于让关書记您为难嘛，我在这里可以拍胸脯着说，我们省纪律部门调查案子，绝对不会干扰企业的正常经营，更不是在破坏地方经济发展，而是在为地方经济发展保驾护航，有人误解我们的工作，我有必要解释清楚。” 关新民撇嘴道，“士朋同志，那是你自个的看法，别人可不这么看。当然了，处在你的位置，我能理解你看问题的角度，但别人也有别人思考问题的出发点，我们都是组织的干部，要互相理解嘛，就像上次我问你专案组的事，虽然你没事先跟我汇报，但我也没多说什么，我理解你的工作，你好歹也要理解我的难处，我作为一把手，要考虑全局，方方面面都要顾及，不可能只考虑你们纪律部门的工作。” 韩士朋默默点头，“我知道关書记您对我们的工作已经是十分支持。” 关新民道，“你能理解就好，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多支持我的工作。” 关新民说着，瞥了瞥韩士朋，“士朋同志，这样吧，我给你们半个月时间，半个月后，不管调查结果如何，专案组都要撤回来。” 韩士朋一听，当即反对道，“关書记，这不合理，如果半个月后，我们的专案组刚好查案子查到一半，难道也要不了了之撤回来吗？” 关新民道，“士朋同志，半个月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这还是我顶住压力给你们的时间，你刚刚也说了，我是支持你们的工作的，那你也要体谅我的难处，是不是？” 韩士朋皱着眉头，关新民这样子给他施压让他很不满，但对方作为一把手，又有着冠冕堂皇的理由，韩士朋很难去反驳。 关新民见韩士朋没说话，继续道，“士朋同志，半个月时间，再加上你们专案组之前已经下去一个多星期了，这加起来近可是一个月，如果能查到什么，我相信这个时间已经足够了，如果查不到什么，那就算是给你们再多时间也没用，到时候可就真像是别人告状所说的那般，你们的人下去是在干扰地方的正常工作，包括影响企业的日常经营。” 韩士朋道，“关書记，您这话我不敢认同，严进清一案，就是我们的专案组在林山市查出来的，这就是专案组的成果，怎么能说查不到什么？” 关新民砸了下嘴，“那如果只是一个严进清有问题，你们已经对严进清采取措施了，是不是该撤回来了？” 韩士朋同关新民对视着，意味深長道，“案子还没深入调查下去，关書记又如何能确定只有一个严进清有问题呢？” 关新民道，“士朋同志，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包庇谁呢，我才刚调到林山来，跟谁都不熟，我能包庇谁？” 韩士朋摇头道，“关書记，我没有那个意思。” 关新民淡淡道，“你没那个意思，但你的眼神可是很说明问题，士朋同志，我对你的工作已经十分支持了，其他人告状，我也帮你拦了下来，尽可能不给你们纪律部门增加压力，现在我们不要再去做无谓的争执，就以半个月时间为限，半个月后，如果专案组没查出什么大问题来，那就从林山撤回来。” 关新民的声音不大，但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韩士朋迟疑了一下，最终没有跟关新民硬顶。 关新民看着韩士朋，韩士朋的沉默在关新民看来多少是服软的表现，这让关新民脸上有了些许笑容，他不喜欢别人违抗自己的意志，这也是他这次要给韩士朋施压的原因之一，因为韩士朋之前两次先斩后奏的行为已经引起了他的不满，另一个更主要的原因，则是班子里先后有两个班子成员在告纪律部门的状，所以关新民也有借此敲打韩士朋的意思，同时还能拉拢其他人。 第3627章 大胆去干 话不投机半句多，韩士朋此时选择沉默，不愿意去硬顶关新民，更不愿意在关新民办公室里多呆，很快就告辞离开。 回到自己办公室，韩士朋思忖片刻，给张江兰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韩士朋开门见山道，“江兰，刚刚关書记把我喊过去，说是最后给咱们半个月时间，你有信心在接下来半个月里查到伍家违法犯罪的铁证吗？” 电话这头，张江兰听到只有半个月时间，眼睛瞪得老大，“韩書记，半个月时间也太短了，关書记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难道是想包庇什么吗？” 韩士朋皱眉道，“江兰，慎言，不要妄议领导，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可以，千万别在外人面前说。” 张江兰道，“韩書记，我知道轻重。” 张江兰紧接着又道，“韩書记，半个月时间是不是太短了？难不成到时候案子查到一半也得放弃？” 韩士朋道，“如果到时候案子已经查到一些重要证据，那就另当别论，我和你说这个事，是让你心里先有个底。” 张江兰道，“韩書记，我不明白关書记为什么要给我们施压，我们已经查出了严进清这个害群之马，他难道不是应该支持我们继续查下去吗？” 韩士朋呵呵一笑，“你没坐他的位置，自然揣摩不透他的想法，现在关書记的态度虽然对我们很不利，但从这里面倒是能看到好的一面。” 张江兰疑惑道，“韩書记，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韩士朋笑道，“江兰，你想想看，有人不停地跟关書记告状，急于通过关書记向咱们施压，是不是说明你们的调查可能已经让伍家慌了？只要伍家自个乱了阵脚，他们露出的破绽才会越来越多。” 张江兰闻言，眉头微拧着，韩士朋这么说是有道理的，但反过来想，张江兰同时看到了伍家强大的能量，关新民这个省書记新官上任，他们就能通过影响关新民来给纪律部门施压，这股能量让张江兰深深感到了压力。 韩士朋不知道张江兰的想法，又问道，“江兰，那个刘湄有交代什么了没有？” 张江兰回答道，“还没有，我会再跟她好好谈一谈的。” 韩士朋严肃道，“她是咱们纪律部门的干部，对我们的办案方式和方法十分了解，一般的谈话恐怕对她没用，特别刘湄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她对你可能十分了解，你跟她谈话，怕是效果不大。” 张江兰道，“韩書记，刘湄固然了解我，但我何尝不也了解她，我有信心让她开口。” 韩士朋听了，眨了眨眼，虽然他觉得可能不大乐观，但也没去打击张江兰的信心，而是道，“江兰，通过刘湄这事，可见市纪律部门内部已经不知道被渗透成啥样了，回头等案子查完了，咱们有必要从上到下开展一次内部整顿，将内鬼都揪出来。” 张江兰点头赞同，“韩書记说的没错，我们内部确实是该来一次清理门户的整顿。” 韩士朋笑了笑，“到时由你来主持这个事，不过眼下还是先把案子办好，行了，我不多耽搁你的时间了，你去忙你的。” 两人聊完，韩士朋挂掉电话后，思索了一下，将秘書叫过来，让秘書安排车子，准备前往办案基地一趟。 韩士朋打算亲自去见严进清一面，从严进清被带回来后，韩士朋还没去见过严进清，案子有专人在负责，韩士朋并不需要操心具体的调查工作，不过韩士朋是有關注严进清的情况的，如今已经过去了几天时间，严进清可谓是三缄其口，搞起了沉默的对抗。 车子到了办案基地，韩士朋径直来到谈话室，严进清已经被提前带了过来。 韩士朋进门看到严进清的第一眼，第一直观的印象就是严进清的精神状态不错，这让韩士朋瞬间就产生了严进清这家伙不好对付的感觉，一般进了纪律部门的人，很多都是精神萎靡，内心充斥着恐惧，严进清看着好似没受半点影响。 严进清原本有些懒散地坐着，他还以为今天又是像平常一样的问话，直至看到韩士朋进来，严进清愣了一下，旋即正襟危坐。 韩士朋打量着严进清，笑呵呵道，“进清同志，看来你在我们这里过得挺好嘛。” 严进清在韩士朋面前不敢造次，中规中矩地回答道，“韩書记您说笑了，我想没有哪个干部愿意来你们这里。” 韩士朋看着严进清，话锋一转，“听说你这几天都不愿意配合？” 严进清沉默了，他确实是没有配合，不论办案人员问啥，他都保持沉默，这何尝不是他对抗审查的一种姿态。 韩士朋的目光逐渐凌厉，“进清同志，你都干到这个级别了，组织的规章制度，相关的法律法规，相信你比谁都清楚，就不用我一一给你念了，你应该明白自己的问题有多严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你是非要把牢底坐穿？” 严进清依旧保持着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韩書记，你们既然对我采取措施，相信你们已经掌握了相关的证据，那我还能有啥好交代的？” 韩士朋听到严进清的话差点吐血，严厉道，“进清同志，你是真的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是吗？” 严进清耸了耸肩，“韩書记，我刚说了，我没什么好交代的，你们既然掌握了我违法乱纪的证据，那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好了，我都接受。” 韩士朋无语地看着严进清，这家伙现在俨然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而且对严进清这种系统里的人搞心理战明显也没太大的用处，对方的心理素质远比一般人强大，特别是他研究过严进清的履历，这家伙竟然还是个心理学硕士。 就在韩士朋和严进清谈话时，林山市，刚担任市局代理局長的蔡铭海在局里开了个简短的工作会议后，这会正在办公室里同刑侦队的张煵讨论着案情。 段海林出车祸死亡后，市局的刑侦负责人空缺，韩士朋对张煵倒是很看中，但张煵只是刑侦支队下面的一个中层，级别不够，否则韩士朋挺想将张煵给提起来。 眼下两人除了讨论案情，也在研究下一步的调查方向，伴随着蔡铭海当上市局的代局長，蔡铭海已然在考虑将办案的步伐迈大一点。 “如果条件成熟，就直接将那陈瀚明和罗文滨带回局里问话，没必要再缩手缩脚。”蔡铭海同张煵交代着，作为胜元金融一案最大的两个受害者，陈瀚明和罗文滨早前已经倾家荡产，经济拮据，现在却又突然有了大笔来历不明的资金，成了市局的调查对象，张煵手下的队员一直在跟进调查，也暗中盯着陈瀚明和罗文滨两人，现在蔡铭海不想在两人身上多浪费时间和精力。 “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张煵说着自己的顾虑。 “不用再顾虑那么多，现在只有将这两人带回来，才能进一步顺藤摸瓜往下查。”蔡铭海很是果断地说着，当上局長，给了蔡铭海更大的办案底气和信心。 张煵见蔡铭海做了决定，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对了，李邺妻子赵小瑛那边也要继续盯着。”蔡铭海说道。 蔡铭海话音刚落，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显示，蔡铭海面露异色，“这人还真是经不起惦记，说曹操曹操到。” 蔡铭海将手机拿给张煵看了一下，随即接了起来，电话正是李邺妻子赵小瑛打来的。 “蔡局長，我想跟您见面谈谈。” 蔡铭海一接起电话，赵小瑛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听到赵小瑛要跟自己见面谈谈，蔡铭海神色一动，脸上隐隐有些振奋的神色，立刻就道，“赵女士，我们在哪见面？” 第3628章 奇怪 电话那头，赵小瑛道，“就在殡仪馆附近找个地方吧。” 蔡铭海道，“好，我这就过去。” 挂掉电话，蔡铭海转头对张煵道，“赵小瑛主动约我见面，说不定这次能有啥收获。” 张煵道，“看来蔡局您之前的努力没有白费，或许正是您之前的举动感动了对方。” 蔡铭海道，“希望吧，我先过去见她。” 蔡铭海收起手机往外走，开车前往殡仪馆，李邺的父亲前两天过世，赵小瑛这时候在殡仪馆估计是刚料理完李邺父亲的后事。 市殡仪馆位于市郊的一处半山腰上，依山而建，蔡铭海到的时候，赵小瑛正在山脚下的一处凉亭等着。 将车子停靠在路边，蔡铭海走向赵小瑛，“赵女士，是不是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赵小瑛听到蔡铭海的话，盯着蔡铭海看了一阵，幽幽道，“蔡局長，您跟其他当官的真的是不一样。” 蔡铭海笑呵呵道，“有啥不一样？其实不管是啥官，首先他都是一个人，是人就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都一样嘛。” 赵小瑛摇了摇头，“不一样的，一样米养百种人，人都是有好坏的。” 蔡铭海轻点着头，赵小瑛这么说也没毛病。 赵小瑛又道，“蔡局長，其实我也知道，您这些天这么帮我，主要是想从我身上看能否得到一些对你们办案有帮助的证据。” 蔡铭海愣了一下，看了赵小瑛一眼，对方这话说得很现实，但偏偏他又无从反驳，因为他确实是带有一定的目的。 赵小瑛见蔡铭海没说话，不禁道，“蔡局長，我这人不太会讲话，如果说了什么得罪人的话，您千万别生气。” 蔡铭海笑道，“那不会，赵女士言重了。” 蔡铭海说完，主动岔开这一话题，问道，“老人家的后事都料理完了吧？” 赵小瑛点点头，“嗯，都料理完了，感谢蔡局長您的帮助。” 蔡铭海摆摆手，“举手之劳而已，算不得啥。” 赵小瑛看了看蔡铭海，犹豫了一下，道，“蔡局長，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请蔡局長您帮忙。” 蔡铭海道，“需要我帮什么，赵女士尽管说。” 赵小瑛道，“我在这边没啥亲人了，所以我想带我女儿换个新的地方生活，但我女儿现在读高二，需要转学，不知道蔡局長能否帮我办这个转学的事？” 蔡铭海微微一怔，“你是想离开林山？” 赵小瑛点头道，“对。” 蔡铭海眉头皱了起来，他没想到赵小瑛竟会想离开林山，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如果对方一走了之，那他之前还想着从赵小瑛身上寻找对办案有利的证据可都白忙活了。 赵小瑛提完要求后，就一直在观察着蔡铭海的神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会看蔡铭海皱眉，赵小瑛心里边也在做着某种斗争。 片刻，蔡铭海问道，“赵女士，你想搬到哪个地方？” 赵小瑛摇头道，“蔡局長，这个我一时还没想好。” 蔡铭海听得直愣神，合着对方都没想好搬到哪呢，就先来跟他提这个要求。 赵小瑛试探地又问了一句，“蔡局長，是不是无论我想搬到哪里，您都能帮我搞定我女儿转学的事？” 蔡铭海迟疑片刻，道，“赵女士，这个我还真不敢给你打包票，你要是搬到一个连我都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要给你找关系也没那么容易，当然了，我这么说也不是推脱，但你先确定好你要搬去哪里，然后我从我们系统这边的关系找找当地市局的领导，应该是能帮你搞定的，只是我现在不敢给你保证，否则万一到时办不到，那我可就成了言而无信之人了。” 赵小瑛看着蔡铭海，“蔡局長您能这么说，至少让我感受到了您的真诚。” 其实通过这些天的接触，赵小瑛多少对蔡铭海有一些认识了，蔡铭海确实让她感受到了和一些当官的不一样的地方。 咬了咬牙，赵小瑛仿佛下了什么决心，道，“蔡局長，我也不瞒您，李邺确实是给我留了一些东西，他说那是关键时刻用来保命用的，让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拿出来。” 蔡铭海目露精光，“李邺给你留下了什么东西？” 蔡铭海的神色有些急切，更是下意识地往赵小瑛身边靠近了一点，吓得赵小瑛后退了一步，蔡铭海这才意识到自个有点急了，赶紧道，“赵女士，不好意思，我一听到跟案子有关的就有些急，没吓着你吧？” 赵小瑛默默摇头，道，“蔡局長，我能理解您的心情，我可以把李邺留下的东西给您，但我希望您能保证我和我女儿的安全，其次，我想搬离林山，您要答应我可以确保帮我女儿办好转学的事。” 蔡铭海若有所思地看着赵小瑛，对方想搬走，看来跟李邺留下的东西有一定的关系。 蔡铭海甚至都不用过多思考，很快就答应道，“好，你提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你。” 对普通人来说，帮孩子转学可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到了蔡铭海这个层次，这其实是一件不难办的小事，无非是赵小瑛要搬到一个新的城市会让蔡铭海稍微觉得麻烦点。 赵小瑛见蔡铭海答应了，爽快道，“蔡局長，我可以先把李邺留下的东西给你。” 蔡铭海诧异地看了赵小瑛一眼，“赵女士，你先把东西给我，就不怕我到时候食言？” 赵小瑛道，“我相信蔡局長的为人。” 蔡铭海微微点头，“好，我蔡铭海不是言而无信的人，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办到。” 蔡铭海说完，期待地看着赵小瑛，他不知道李邺留了什么证据，但大概率不会让他失望，否则李邺不会跟赵小瑛说是关键时刻用来保命的东西。 赵小瑛既然决定把东西拿给蔡铭海，这时候也没再故意磨蹭，道，“东西放在李邺的乡下老家，蔡局長您现在要一起跟我过去拿还是……” 蔡铭海道，“自然是越快越好。” 赵小瑛听了没再多说什么，随后上了蔡铭海的车子，一起前往李邺的乡下老家。 李邺留下的东西装在一个黑色防水的布包里，还被其埋在了老家屋后的地下，当蔡铭海看到赵小瑛拿着锄头在挖时，嘴角抽搐了一下，李邺藏得这么隐蔽，这要不是赵小瑛自个想要交出来，谁能找得到？ 赵小瑛把包挖出来后，递给蔡铭海，“蔡局長，都在这里面了。” 蔡铭海接过包，顿时感受到了沉甸甸的份量，看起来里面装了不少东西。 蔡铭海迫不及待打开看了看，发现是几本厚厚的账本，同时还有一个U盘。 蔡铭海看了一眼，对赵小瑛道，“赵女士，咱们先回市里，回头我这边安排两个便衣保护你和你女儿的安全，至于转学的事，你先确定好要搬到哪座城市，然后我帮你找关系安排。” 赵小瑛轻点着头，“好。” 赵小瑛之所以愿意信任蔡铭海，无疑跟蔡铭海之前表现出来的善意和真诚有关。 车子回到市里，蔡铭海安排的两个便衣已经过来，开车送赵小瑛离开，蔡铭海则匆匆回到自己办公室，把门关好，将李邺留下的账本和U盘都拿了出来…… 一番折腾，蔡铭海甚至都忘了吃午饭。 约莫花了半个多小时时间，蔡铭海粗略地将账本和U盘里的资料过了一遍，账本是胜元金融的一些关键财务数据，同时也是见不得光的那一部分，里面涉及到资金流入伍長荣账户的关键证据，而那U盘里则是李邺和蔡铭海的一些音频记录，还有暗中拍的视频，同时还有胜元金融成立以后的所有财务资料，但最为关键的部分，则被李邺通过手工记账的方式记在了账本上。 蔡铭海看完后，对李邺有了新的认识，对方看来是粗中有细，不仅没有傻乎乎地任凭伍長荣摆布，而且还知道将关键的证据用手工的方式保存。 伍長荣这下大概率是跑不了了！蔡铭海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拿出手机给乔梁打了过去。 第3629章 一语双关 电话接通，蔡铭海迫不及待道，“乔市長，我拿到胜元金融一案的关键证据了，有胜元金融成立以后的所有财务资料，还有李邺跟伍長荣的一些重要音视频记录，有了这些证据，伍長荣没法抵赖了。” 乔梁神色惊讶，没想到蔡铭海给了他一个大惊喜，反问道，“是李邺的妻子提供的？” 蔡铭海点头道，“对，我刚从她那拿到的。” 一听是李邺妻子提供的，乔梁心知错不了了，马上道，“老蔡，你跟江兰同志联系，约她出来一起碰个面。” 蔡铭海兴奋地点头，他预感到决胜一战要到来了，这是权力和金钱的碰撞，更有可能是权力与权力之间的对决。 两人结束通话，蔡铭海立刻给张江兰打了过去，张江兰的反应远比乔梁激动，还没等蔡铭海进一步表示要在外面约个地方碰头，张江兰就急切道，“蔡局，我去市局找你。” 蔡铭海忙道，“张書记，市局这边人太多了，咱们另外约个地方见面，这也是乔市長的意思，我刚刚给乔市長打了电话，他也会过来。” 张江兰回过神来，道，“是我有点急了，那行，蔡局你定个地方，我这就赶过去。” 双方定下碰面的地点后，蔡铭海带上笔记本电脑，将李邺的那些证据资料一起带上，旋即离开办公室。 到了碰面的地方，蔡铭海等了小十分钟，乔梁随后赶了过来。 乔梁进门见只有蔡铭海一人，随口问道，“江兰同志还没到？” 蔡铭海摇头道，“张書记还没到。” 乔梁闻言没有多问，而是对蔡铭海道，“老蔡，看来你之前的功夫没有白费，还真的在李邺妻子身上找到了关键证据。” 蔡铭海道，“这可能是应了那句老话，功夫不负有心人。” 蔡铭海说着，先行把手头的账本拿给乔梁看，一边道，“不过李邺妻子也是有提条件的，她让我确保她和她女儿的安全，其次，她想带女儿离开林山，让我帮忙给她女儿办转学手续。” 乔梁听了道，“这都不是什么大事，比起收获来是值得的。” 乔梁一边说一边看着手头的账本，这时，门外传来开门的声音，只见张江兰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乔梁和蔡铭海都到了，张江兰不由解释了一句，“我怕后边跟着尾巴，就多绕了点路。” 乔梁笑道，“江兰同志的警觉性很高啊。” 乔梁说着，把手头只看了一点的账本递给张江兰，比起着急办案的张江兰来说，乔梁反而淡定了许多。 张江兰顾不上和乔梁寒暄，接过账本就看了起来。 蔡铭海和乔梁在一旁静静等着，蔡铭海等张江兰将账本看完后，又将早就准备好的笔记本电脑打开，点开李邺那个U盘里的视听资料，挑了几段重要的录音播放。 “除了录音，还有视频。”蔡铭海跟张江兰解释着。 张江兰默默点头，她很迫切地想把相关的证据资料都看完。 张江兰听录音时，乔梁则是拿过账本接着往下看，看了一小会，乔梁咂了下嘴，“伍家都已经那么有钱了，伍長荣还是要用这种非法手段敛财，实在是令人费解，他们伍家那么多钱，一辈子也花不完，你说他这是何必呢，一辈子就那么短，钱花不完还能带到地下去不成？” 蔡铭海摇了摇头，“可能我们不明白有钱人的想法吧，不过话说回来，再有钱的人，也不会嫌钱多。” 乔梁呵呵一笑，“钱多了就是个数字，其实没太大的意义。” 蔡铭海眨了眨眼，半开玩笑道，“可能我们永远都拥有不了那么多财富，所以咱们不明白有钱的快乐。” 乔梁笑道，“也许吧，咱们就是因为没钱，所以理解不了有钱人的想法。” 两人说笑了几句，张江兰脸色则是严肃起来，道，“乔市長，蔡局長，我这边打算对伍長荣采取措施了。” 乔梁和蔡铭海对视了一眼，两人并不惊讶张江兰的决定，蔡铭海更是主动开口道，“张書记，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 张江兰听了，皱眉思考片刻，道，“我先给韩書记打电话汇报一下，看他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指示。” 张江兰说完，并没有避讳乔梁和蔡铭海，当着两人的面就给韩士朋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张江兰神色雀跃，同韩士朋汇报着相关情况。 有道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在两三个小时前的上午，张江兰还在因为韩士朋说的半个月期限而忧心忡忡，没想到这还没过去半天时间，案子就迎来了巨大转折。 电话另一头，韩士朋在听完张江兰的汇报后，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江兰，你果真没让我失望，这么快就给我惊喜了。” 张江兰转头看了看蔡铭海，并没有居功，而是如实道，“韩書记，这都是林山市局蔡局長的功劳，没有他的帮忙，我们不可能获得这些关键证据。” 韩士朋笑道，“回头等案子办完了，我会帮他请功。” 韩士朋说完又道，“江兰，既然有证据，那就不要磨蹭了，立刻对伍長荣采取措施。” 张江兰道，“韩書记，我也是这么想的，同时考虑到林山的情况较为复杂，我打算把人带回来后就送去省里。” 韩士朋听了点头道，“你这个顾虑是对的，把人送到省里的办案基地比较稳妥。” 张江兰点头道，“好，那我这就安排行动。” 张江兰挂掉电话，看向乔梁和蔡铭海，眼里闪烁着精光，“韩書记同意立刻动手。” 此时的张江兰，斗志昂扬，英气勃发，看得乔梁有些失神，眼前这个女人有着另一种美，就像一匹野马，让人忍不住想要驯服。 张江兰决定要对伍長荣动手，也就没再多呆，回去安排人手部署行动，而考虑到这里是林山，伍長荣又是一个胆大妄为的人，为了以防万一，避免出现一些不可控的事件，张江兰又让蔡铭海这边带一队市局的人负责在一旁协助。 回到专案组驻地，技术人员第一时间通过手机信号确定伍長荣在林山金业的总部办公大楼后，张江兰便又给蔡铭海打了个电话，双方约定在林山金业汇合。 就在张江兰亲自带人前往林山金业执行任务时，市大院里，已经回到办公室的乔梁正在和常务副市長赵中贵讨论林山跨江立交大桥项目。 林山市区地域范围广阔，整个市区又被穿城而过的林江分割成两半，伴随着这些年林山市的经济发展，林江两岸逐渐形成了新旧城区的格局，进城人口的增多，更是让市区的交通负荷压力越来越大，连接新旧城区的林山跨江立交大桥项目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产生。三年前，项目经过论证通过，便被纳入省、市重点储备项目，准备适时择期启动，但如今三年过去了，项目依旧还是在储备项目库里，什么时候动工建设仍旧没有一个明确的时间表。 项目之所以一直没动静，说到底还是跟市里的财力有关，市里的财力相对不足，除了优先保障民生支出外，剩余有限的财力只能先确保在建重点工程的完工，以至于这个跨江立交大桥过去了三年仍没有动静，这同样也是市里筹划建设的中药材批发交易市场一直推进缓慢的缘故，哪怕是赵中贵这个常务副市長亲自推动，项目也仍然没有启动。後續，搜維一莘一恭一種一呺，由“做局”拼音字母加阿拉伯数字贰零一九组成。不过好在这次有了乔梁点头和支持，市里的中药材批发交易市场已经确定会纳入明年的重点建设项目，明年就会开工建设。 而此刻赵中贵之所以会过来同乔梁讨论跨江立交大桥项目，是因为赵中贵这个常务副市長还分管了市重大交通设施建设事务中心，关于跨江立交大桥项目，下面的同志同样跟他汇报了好几次，希望能尽快启动项目建设，否则伴随着市区人口的增加，以后林山市将会成为一座‘堵城’。 第3630章 谋划 乔梁和赵中贵讨论时，两人面前的办公桌上还摊开摆放了一张林山市区的城建交通地图，赵中贵一边指着地图一边同乔梁介绍着当前市区交通运行情况。 乔梁现在到林山上任两个多月了，对于市里的交通情况，乔梁多少是有些了解的，但对于市财政的家底，乔梁也再清楚不过，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市里财力不足，有些项目就只能延后建设。 乔梁清楚市财政的家底，赵中贵这个分管财政的常务副市長自然也更加了解，在赵中贵看来，跨江立交大桥到了不得不建的地步。 两人讨论着，乔梁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窗外，看到远处那气派辉煌的林山金业总部大楼时，砸了砸嘴，朝大楼方向指了指，“咱们市里边抠抠搜搜过日子，这林山金业倒是阔绰得很，总部大楼都是咱们市里数一数二的。” 赵中贵顺着乔梁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林山金业的总部大厦虽然距离市大院有段距离，但因为其高度太高了，接近一百层的建筑，是名副其实的林山第一高楼，所以哪怕是在市大院里，遥遥望去，也都能清楚地看到林山金业的总部大楼。 赵中贵摇头笑道，“没办法，人家林山金业确实是有钱，不过话说回来，林山金业也为咱们市财政做了不小的贡献。” 乔梁默默点着头，他知道张江兰已经在行动了，看着远处的林山金业，乔梁意味深長地说了一句，“中贵同志，要起风了。” 赵中贵眨了眨眼，“乔市長，您说什么？” 乔梁笑呵呵地摆手，“没什么，我是说这秋天的风不小。” 赵中贵疑惑地看了乔梁一眼，他刚刚虽然没听清，但乔梁说的似乎不是这样的话，而且看乔梁那饱含深意的眼神，赵中贵觉得乔梁肯定有什么别的意思，但乔梁似乎不想多说，赵中贵也不好再追问。 此时，林山金业总部大楼前，几辆车子停在大门口，除了张江兰带来的专案组的人，还有市局的人，蔡铭海这个局長亲自带队，并且在下车后就第一时间安排人守住了大楼的几个出口。 “张書记，我这边都安排好了。”蔡铭海安排完后，走到张江兰身边说道。 张江兰点点头，道，“好，我们现在上楼去。” 一行人坐着电梯直奔伍長荣所在的总经理办公室楼层，而张江兰一行人上楼时，伍長荣早就接到了消息，其实刚刚张江兰那边有了比较大的动静时，伍長荣就已经接到通知，因为他一直安排人盯着专案组的宾馆驻地，刚才张江兰带着人出来，伍長荣就知道了，只是他不知道张江兰竟然是奔着林山金业来的，此时听到张江兰的人上楼来了，伍長荣还没意识到张江兰这次是冲他来的，以为张江兰只是来公司调查，心里边还有些纳闷，心想张江兰这次的步子迈得这么大？ “刘湄怎么没通知我呢？”伍長荣坐在办公室里暗自寻思着，眉头不知不觉皱了起来，刘湄借调到专案组时，还跟他通了个电话，这让伍長荣忍不住偷着乐，愈发没把张江兰的专案组放在眼里，心说张江兰连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被他拉拢腐蚀了都不知情，还把刘湄调到身边去帮忙，就这还能查他个屁，有刘湄这个内鬼在专案组，他更加可以高枕无忧了。 正是因为刘湄现在在专案组，所以伍長荣一点都不担心，眼下只是纳闷刘湄怎么没提前通知他张江兰要过来的事，不过伍長荣转念又想，还有一种可能，刘湄没通知他，是因为张江兰这次过来不是啥大事。 伍長荣老神在在地想着，不知道危机已经降临，直至张江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伍長荣才装作惊讶地起身，“呀，这不是已经调到省里的张書记吗？今天是刮什么风，怎么把张書记您给吹来了？” 伍長荣说话的同时，看到张江兰身后还有市局的人，而且还是刚担任代局長的蔡铭海亲自陪同时，心里突然产生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张江兰冷冷看了伍長荣一眼，此时连废话都不想跟伍長荣多说，面无表情道，“伍長荣，请跟我们走一趟。” 伍長荣愣了一下，同张江兰对视着，“张書记，什么意思？” 张江兰冷声道，“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跟我们回去协助配合调查。” 伍長荣脸色微变，“张書记，你是不是搞错了？” 张江兰反问，“我既然站在这里，你觉得能搞错吗？” 伍長荣脸色变了，这时候他第一反应是拒绝跟张江兰离开，甚至还冒出了对抗的念头，但理智又告诉他不能这样做。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张書记，你要把我儿子带走调查，总要让我们知道是什么原因吧？” 门口人让开一条道，进来的人是林山金业的董事長伍伟雄，伍伟雄是接到汇报从办公室过来的。 伍長荣看到父亲来了，心里悄然松了口气，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张江兰转头看了看伍伟雄，淡然道，“伍董事長，很抱歉，涉及到相关案情需要保密，暂时无可奉告，回头我们自然会按规定把调查事由通知你们家属。” 张江兰说着，再次看向伍長荣，“伍長荣，走吧，你要是不想体面地跟我们离开，那我们的人只能动手了。” 伍長荣脸色一沉，还没等他说什么，伍伟雄已经开口道，“長荣，既然张書记这么说，那你就跟他们走，好好配合调查。” 伍伟雄朝儿子使着眼色，生怕儿子乱来，他可是知道自己这大儿子胆大包天的。 见父亲发话了，伍長荣沉默了一下，突地一笑，“行嘛，我虽然不是你们组织的干部，但作为一名党员，我有义务配合调查。” 伍長荣说完，主动往外走去。 张江兰见状，悄然松了口气，只要不横生枝节就好。 伍長荣从父亲伍伟雄身边经过时，看到父亲朝他投来一个放心的眼神，伍長荣心里踏实了一些。 目视着儿子被张江兰一行带走后，刚刚一直表现得十分平静的伍伟雄，脸色慢慢阴沉下来。 走去将门关上，伍伟雄在儿子的办公室里坐下，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伍伟雄闷声道，“長荣出事了，被专案组的人带走了。” 电话这一头，接电话的赫然是市書记孙仕铭。 听到伍伟雄的话，孙仕铭心头一跳，旋即漠然道，“然后呢？你打这个电话给我干什么，他是被专案组的人带走的，我能做什么？” 伍伟雄沉默了一下，道，“孙書记，咱们见面聊吧。” 孙仕铭皱了皱眉头，“伍董事長，我看见面就算了，这种时候咱们不适合见面，更何况咱们已经两清了。” 伍伟雄呵呵一笑，“孙書记，你真的觉得咱们两清了吗？” 伍伟雄说完，不等孙仕铭拒绝，又道，“我在老地方等你，就这样。” 孙仕铭听到伍伟雄的话，把手机拿到跟前一看，见伍伟雄已经挂了电话，孙仕铭气得眼皮直跳，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声王八蛋。後續，搜維一莘一恭一種一呺，由“做局”拼音字母加阿拉伯数字贰零一九组成。孙仕铭此时的心情是愤怒的，甚至他都不想去见伍伟雄，只是过了片刻，他的手机又叮咚响了一声，孙仕铭点开看了一眼，是一张照片，而照片正是伍伟雄发过来的，对方仿佛预见到孙仕铭不一定会露面，特地给孙仕铭发了这张照片过来。 看到照片的刹那，孙仕铭的脸色一下变得铁青，点击手机将照片删掉，平复了一下心情，脸色很快又变得平和，拿起手机往外走去。 第3631章 很严重 走廊里，遇到孙仕铭的工作人员都会恭敬地喊一声孙書记，孙仕铭一如既往地露出平易近人的笑容，在下面人眼里，孙仕铭这个書记几乎没什么架子。 孙仕铭很快到了楼下，坐上自己的车子前往市郊的一座水库。 伍伟雄所说的老地方，正是在水库那边，因为孙仕铭之前有几次跟伍伟雄在那钓过鱼，伍伟雄是个资深钓鱼爱好者，孙仕铭受对方影响，也一度喜欢上钓鱼，只不过后来他不想和伍伟雄走太近，有意和对方拉开距离，去钓鱼的次数也就少了。 孙仕铭到水库的时候，伍伟雄已经到了，孙仕铭缓缓走过去，瞅了瞅伍伟雄身前那根鱼竿，不知道是佩服还是讽刺对方，“伍董事長，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钓鱼。” 伍伟雄淡淡道，“要不然能咋的，我着急就能解决问题吗？” 孙仕铭一下语塞，他有时还真挺佩服这老家伙的心态。 沉默片刻，孙仕铭随意拉过伍伟雄旁边的一张小板凳坐下，道，“你找我没用，专案组是省里下来的，伍長荣被他们带走，我爱莫能助。” 伍伟雄道，“不见得吧，这林山是你孙仕铭的地盘，还有你孙大書记办不到的事情？” 孙仕铭无语，对方这话里带刺，无疑是对他刚刚那句话的回敬。 两人彼此沉默着，孙仕铭张了张嘴，想主动开口说点什么，这时，伍伟雄的手机响了起来，伍伟雄看了一眼，也没回避孙仕铭，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伍伟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旋即说了声知道了。 挂掉电话，伍伟雄轻声自语，“来者不善啊，专案组的人带走了長荣，现在马上要把人带去省里了。” 孙仕铭闻言，瞥了瞥伍伟雄，道，“拔出萝卜带出泥，伍董事長你可得小心了。” 伍伟雄戏谑一笑，转头看着孙仕铭，“要是连我也进去了，孙書记你能落得着好？” 孙仕铭脸色平静道，“你就算把我咬出来，对你又能有啥好处？我相信伍董事長是有大格局的人。” 伍伟雄嗤笑了一声，没再跟孙仕铭抬杠，他把孙仕铭叫出来，是想让孙仕铭想办法，不是来跟孙仕铭斗嘴的。 很快，伍伟雄说道，“我会想法子让他们暂时把人留在林山，孙書记你有啥办法帮我把長荣弄出来吗？” 孙仕铭瞪大眼睛，“伍董事長，你是在说笑话吗，伍長荣是被专案组带走的，不是被市里的某个部门带走的，我怎么把人弄出来？你找我是找错人了，你在省里边的人脉比我还广，你应该去找省里的领导才是。” 伍伟雄道，“因为長荣还在市里，所以我自然是找你。” 孙仕铭撇嘴道，“你不都说了，他们已经要把伍長荣送去省里了。” 伍伟雄轻哼一声，“我刚刚也说了，我会想法子让他们把人暂时留在林山。” 孙仕铭盯着伍伟雄，“你最好不要乱来，那是省里的专案组，真出点啥事的话，你吃不了兜着走。” 伍伟雄呵呵一笑，“我都没说要干啥呢，瞧把孙書记给紧张的。” 孙仕铭沉着脸，伍伟雄真要做什么的话，他也拿对方没办法。 伍伟雄继续道，“孙書记，你再想一想，有什么法子可以把人弄出来？” 孙仕铭毫不犹豫地摇头，“我没什么办法，专案组那边我插不上手。” 孙仕铭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同伍伟雄对视着，“更何况我也没欠你什么，我说过了，咱们两清了。” 伍伟雄犹如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好笑道，“孙書记，这么幼稚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说实话，我觉得有点滑稽，孙書记，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又在体制里面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怎么还会这么天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三岁小孩呢。” 孙仕铭恼怒道，“伍伟雄，你别太过分。” 看到孙仕铭发怒，伍伟雄一点都不着急，慢条斯理地拿起手机，打开手机里的相册，点开其中一张照片，笑眯眯道，“瞧瞧，多么可爱的一对龙凤胎，明年孩子可都要上小学了，我都帮忙联系好学校了，当地顶尖的贵族学校，我听殷兰说这俩娃娃可都聪明得紧，将来好好培养一下，一定都是栋梁之材，这可比你那脑袋不太好使的傻儿子聪明了不知道多少倍。” 孙仕铭听着伍伟雄的话，看似平静的目光下，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伍伟雄看了孙仕铭一眼，见孙仕铭不吭声，悠悠道，“孙書记，这个事，我可是帮你把保密工作做得很好，除了我之外，没人知道，连我几个儿子都不知道，你看，殷兰和他们在国外生活得多开心。” 孙仕铭咬牙道，“行了，你不必说了。” 孙仕铭刚刚收到的照片，正是一对可爱的龙凤胎孩子的照片，这才迫使他不得不过来。 相对于隐藏着愤怒情绪的孙仕铭而言，伍伟雄显得十分平静，“孙書记，现在有办法了吗？” 孙仕铭压制着心头的怒火，“我能有什么办法？专案组又不归我管，我怎么把伍長荣弄出来？你简直是异想天开。” 伍伟雄没说话，依旧是平静地注视着孙仕铭。 两人就这么互相对视着，目光中似乎带着某种火药味，谁也不退让。 良久，孙仕铭眼睑低垂，视线落到了地上，避开伍伟雄的目光。 孙仕铭落了下风。 半响后，孙仕铭道，“伍董事長，其实完全没必要搞那些乱七八糟的手段，风险高不说，甚至有可能把事情越搞越大，最后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还不如让伍長荣好好配合调查，据我所知，金融犯罪的量刑可大可小，只要伍長荣积极配合调查，主动把钱都退了，然后你再找找关系帮忙说说情，伍長荣说不定就啥事儿都没有，无非就是损失一些钱财罢了。” 伍伟雄眯着眼睛，“那可不是一些钱财，而是几十上百亿的案值，很大一部分钱都成了坏账，怎么，难道我们伍家要自己拿钱往里填？” 孙仕铭忍不住讥讽了一句，“伍董事長，在你眼里，儿子还没有钱重要？” 伍伟雄轻摇着头，“问题是我可不只这么一个儿子。” 听到伍伟雄的话，孙仕铭彻底不知道说什么了，此刻，他突然有些明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了。 迟疑了一下，孙仕铭仍是说道，“伍董事長，我还是觉得刚刚我说的是最稳妥的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你好好考虑一下。” 孙仕铭说完，瞅了瞅伍伟雄，又意味深長道，“而且动作要快，抓紧找人找关系，把案子定性在金融犯罪上，这是代价最小的，否则一旦让专案组深挖下去，到时候要付出的代价可能就不是你们伍家所能承受得了的了。” 伍伟雄目光微沉，孙仕铭这话明显对他有不小的触动，让他原本平静的脸上多了些许波澜。 短暂的沉默后，伍伟雄道，“孙書记，我是让你来想办法把人弄出来的，不是让你来教我怎么做的。” 孙仕铭脸色一滞，特么的，合着他刚刚说的话都白说了。 孙仕铭就想不明白了，明明他提出的办法才是最合理的方法，伍伟雄咋就想不明白呢？难道真应了那句话，当局者迷？ 两人交谈时，此刻，专案组所在的宾馆驻地，一辆黑色商务车驶出宾馆，车里，加上开车的司机，六名办案人员带着伍長荣准备返回省城。 这是张江兰同韩士朋汇报时就定下来的，将伍長荣送往省城的办案基地，避免在林山市受到一些不必要的干扰。 车子出了市区，还没拐上高速，只见前边堵起了長龙。 第3632章 不够格 开车的办案人员纳闷地看着前方，“怎么回事，堵得这么厉害，高速口出事故了吗？” 副驾驶座上的办案人员道，“我下车去看看。” 后排座位上，伍長荣看着前边堵起長龙的车队，目光微微闪烁着，若有所思。 一会，下车去查看情况的办案人员走了回来，道，“前边不知道是哪个没道德的人在路面上洒了钉子，好几辆车被扎破轮胎，爆胎了，几辆车子连环撞，前边被堵死了。” 对方话一说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同另外几名办案人员对视了一眼，众人似乎都意识到了什么，其中一人脱口而出，“赶紧跟张書记汇报这一情况。” 说话的办案人员点了点头，立刻拿出手机给张江兰打了过去。 张江兰此时刚给韩士朋打完电话，告知韩士朋行动顺利，并且已经将伍長荣送往省城。 电话打完，张江兰站在窗户前，看着窗外的景色，难得地感觉到了些许放松，带领专案组回到林山的这些天，张江兰的神经一直经绷着，一直到现在才觉得轻松了一些。 听到手机响起，张江兰拿起来看了一眼，立刻接了起来。 “张書记，我们在高速口这边堵车了，有人在路面上洒了钉子，好几辆车子爆胎，出现了连环事故。” 张江兰一接起电话就听到对面传来办案人员的汇报，脸色登时变了一下，此时张江兰的第一反应是想到了某些不好的方面，急切地问道，“你们周边有可疑的车辆吗？” 电话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办案人员似乎在观察周围的情况，过了一会，才给张江兰答案，“张書记，目前暂时没发现什么可疑的车辆。” 听到对方的回答，张江兰松了口气，旋即又绷紧了脸色，没发现不代表没有，有可能是对方藏地太隐蔽。 张江兰还没进一步交代什么，对面的办案人员又道，“张書记，高速口堵住了，要不我们改走国道？” 张江兰愣了一下，想也没想就反对道，“不要走国道，你们先回来。” 张江兰不得不往最坏的方面想，走国道去省城要近四个小时，比起走高速要多将近一倍的时间，最主要的是现在已经快天黑了，路上会发生什么，那可就很难说得准了。 对面办案人员道，“张書记，我刚刚没表达清楚，我的意思是我们走国道前往下一个高速路口上高速，总不可能下个高速口也出现这种事故。” 张江兰略微沉吟着，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了，心里边总觉得不太踏实，考虑到天快黑了，又出现这么一档子事，张江兰很难不做别的联想，出于保险起见，张江兰仍是维持刚刚的决定，道，“你们先回来，等明天白天再把伍長荣送到省城，届时我会跟林山市局这边协调，让他们派人护送。” 办案人员听到张江兰如此说，也就没再坚持，毕竟张江兰说的是最稳妥的办法。 张江兰挂掉电话后，原本轻松的神色又变得凝重，本来案子有了重大进展，让她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结果现在要把伍長荣送往省城时，却出现这么一个‘意外’，张江兰心里头没来由多了些隐忧。 是意外还是人为？张江兰喃喃自语着，她不愿意相信这是单纯的意外交通事故，天底下不可能有那么多巧合，但不管是意外也好，巧合也罢，自己做出了最稳妥的应对方法，等明天白天在林山市局的护送下，再加上随车还有六名办案人员，她不信在光天化日之下还能出现啥意外。 琢磨片刻，张江兰又给韩士朋打了过去。 两人刚刚才通完电话没多久，韩士朋见张江兰又打过来，疑惑地问道，“江兰，怎么了？” 张江兰没有过多废话，直截了当道，“韩書记，我这边送伍長荣回省城的车子碰到了意外状况……” 张江兰和韩士朋汇报着大致的情况，末了，又说着自己的决定，“韩書记，考虑到天快黑了，我担心会出现什么无法预料的意外，所以我让人先回来了，打算等明天白天再动身，同时我这边也会协调林山市局的人派车护送。” 韩士朋听了，虽然觉得张江兰有点儿草木皆兵，不过张江兰这么做也是对的，小心驶得万年船，宁可保险一点也没必要赶夜路。 心里如此想着，韩士朋道，“江兰，你这么做没错，我们不差这一个晚上，等明天白天再动身比较稳妥。” 张江兰见韩士朋没有反对，又道，“我明天让市局多安排点人，确保万无一失。” 韩士朋笑道，“好，你跟市局那边协调就行，不过你也不要搞得太紧张了，这朗朗乾坤，我就不信还有人敢干出什么无法无天的事来。” 张江兰点头附和，“韩書记您说得对，不过小心无大错，谨慎一点总是对的。” 韩士朋点点头，“嗯，按你的想法去做就是。” 两人通完电话，张江兰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色，眉头紧锁。 另一边，市大院里，刚从外边回来的孙仕铭，关上办公室门后，静静地坐着发呆。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孙仕铭转头看了看外边，神色莫名，眼神深处饱含着挣扎和矛盾，很明显，孙仕铭正在经历一场剧烈的思想斗争。 ‘嗡’的一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响了一下，孙仕铭拿起来看了看，随即又怔怔出神。 夜，静悄悄的。 张江兰从临时充当谈话室的小会客室走出来时，面露疲惫之色，和伍長荣的一番对话，并未取得什么效果，张江兰原本不想这么快和伍長荣直接对话，但闲着也是闲着，在送伍長荣去省城的车子平安返回专案组驻地后，张江兰松了口气的同时，索性决定提前会一会伍長荣，不过现在看来效果不大好。 张江兰能感觉得到，伍長荣并不怵她，看她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挑衅，而且可能是对伍家的权势太过于自信的缘故，哪怕是被纪律部门采取了措施，伍長荣看起来依旧是一副有恃无恐的姿态。 在走廊里停住脚步，张江兰转头对身后跟着的办案人员道，“晚上安排两个人贴身看着伍長荣，还有，不准给他松铐子。” 张江兰给了伍長荣‘特殊待遇’，在将伍長荣带上车后，第一时间就让人给伍長荣戴上了手铐，如果不是为了减少影响，并且给伍長荣留一点面子，张江兰在伍長荣办公室时就想给伍長荣上铐子，但张江兰终归还是顾及了一点伍家的颜面。 不过把人带离公司后，张江兰就没想再给伍長荣留面子了。 其实纪律部门办案，很少会用上这个，平时虽然也会备着，但真正用上的场景并不多，大多是警局那边才会用，但在林山，张江兰总觉得不太踏实，特别是刚刚送伍長荣去省城的车子在高速口碰到了连环车祸，张江兰心里也就愈发有些担心。 过了今晚就好了。张江兰轻声自语着，只要明天把伍長荣带回省里，她心里边就能放下一块石头。 其实今晚把伍長荣暂时送到市纪律部门的办案基地是最合适的选择，但考虑到现在李达清是市纪律部门一把手，对方跟伍長荣是穿一条裤子的，所以张江兰根本不放心把伍長荣送到市纪律部门的办案基地，而这次专案组下来办案，也压根没借用过市纪律部门的办案基地。 看了下时间，这会已经不早了，但张江兰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这些日子她虽然睡眠不多，但每天却都处在一种兴奋的姿态。 寻思了一下，张江兰让人把刘湄带到另一间谈话室。 第3633章 栽培 刘湄被发现有问题后，正在接受纪律部门的内部审查，而除了一开始的短暂慌乱外，刘湄自始至终都显得格外平静，张江兰心里边有个想法，打算明天也安排车子将刘湄一并送到省里。 走进房间，张江兰上下打量了刘湄一眼，开口就道，“小湄，伍長荣已经被我们采取措施了，我们有了他违法犯罪的铁证。” 攻心为上！这是张江兰对刘湄采取的策略。 听到张江兰的话，刘湄身体颤动了一下，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张江兰目光灼灼地盯着刘湄，“小湄，我之所以还这样叫你，是因为我对你还抱有期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难道就不想将功补过？” 刘湄低下头，不敢与张江兰的目光对视，但她的逃避，何尝不是内心动摇的表现，张江兰说伍長荣被采取措施，这对刘湄内心产生了不小的冲击，但她心里边又有些怀疑张江兰是不是在诈她。 张江兰瞥了瞥刘湄，她早有准备，拿出手机给刘湄看了一张她拍的伍長荣戴铐子的照片，道，“伍長荣现在可就在你不远处的房间里，明天我就会把他送到省里的办案基地。” 刘湄看了眼照片，依旧保持沉默，但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内心并不平静。 良久，刘湄缓缓开口，“张書记，晚上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可以吗？” 张江兰深深凝视了刘湄一眼，微微点头，“好。” 没再多呆，张江兰回到了自己房间，奔波了一天，张江兰有点累了，只是明明眼睛很是疲劳，但一闭上眼，大脑又是兴奋的，没有丝毫困意。 坐在窗户边的沙发上，张江兰静静注视着窗外，眼皮轻跳着。 黑夜，就像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 张江兰突然觉得今晚的夜很漫長。 张江兰坐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是睡着了。 直至外边传来了喧闹嘈杂的声音，张江兰才陡然惊醒。 屋里边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任何光线，张江兰有片刻的失神，她记得自己并没有关灯来着，拿起手机一看，这会是凌晨一点，她不知不觉竟是睡了挺長一会。 突地，门外传来剧烈的敲门声，紧接着，喊叫声传了进来，“张書记，您醒了吗？快起来，着火了。” 听到外面有人喊着火了，张江兰怔了怔，随即想到什么，暗道一声不好，第一时间冲了出去。 打开门冲出房间，张江兰看到外面的走廊同样是乌黑一片，只有办案人员打开的手机手电筒，张江兰怒问，“怎么没开灯？” 办案人员赶紧道，“张書记，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突然间就停电了，然后又着火了。” 又是停电又是着火！张江兰一颗心直往下沉，急忙问道，“伍長荣呢？” 办案人员道，“伍長荣已经被咱们的人带往楼下了，张書记，您赶紧撤，免得火势大起来走不了。” 两人说话时，浓浓的烟雾已经朝这边涌了过来，张江兰顾不得再说啥，“走，赶紧下楼。” 张江兰一边快步走向楼梯一边问道，“咱们的人都撤了吗？” 办案人员道，“都在撤离，我看张書记您的房间没动静，生怕您睡沉了，所以赶紧来叫您。” 张江兰闻言，迅速往楼下跑去，她现在只想确定伍長荣那有没有出什么意外，不知道为什么，她这眼皮跳得厉害。 楼下的院子里，同样是一片乱糟糟的，不少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给吓到了，半夜三更，又是停电又是着火，很多人正是进入梦乡的时候，一下被搞得有点不知所措。 张江兰刚从楼梯里跑出来，就听到尖叫声和怒斥声，没来由的，张江兰心里那不妙的预感达到了顶点。 “怎么回事，伍長荣呢？”张江兰拽住一名正大声喊着的办案人员。 对方转头一看是张江兰，瞬间找到了主心骨，又急又慌道，“张書记，伍長荣跑了。” “跑了？”张江兰眼珠子瞪得滚圆，“怎么会让他跑了？” “张書记，刚刚有一辆面包车和好几辆摩托车冲了进来，撞伤了咱们的人，伍長荣也在混乱中被他们拉上了车。”办案人员汇报道。 张江兰委实不敢相信这个结果，真的是无法无天！ 短暂的愣神后，张江兰急切地问道，“咱们的人受伤严重吗？” 办案人员摇头道，“应该不太严重，已经打电话叫救护车了，伍長荣那边也有人追出去了。” 张江兰眼神冒火，心里又惊又怒，这样的结果，不仅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更让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接受，胆大妄为到了这个程度，这林山还是组织治理下的林山吗？ 拿出手机，张江兰第一时间给蔡铭海打了过去。 此时已经是半夜，蔡铭海早已睡下，但他的手机24小时待机，本身睡眠不深的他很快就被手机铃声吵醒，看到是张江兰打过来的电话，蔡铭海一下没了睡意，这么晚打电话，无疑是出了什么大事。 “蔡局長，有人冲撞我们办案组的驻地，伍長荣被劫走了。”张江兰顾不得和蔡铭海寒暄，电话一接通就火速说道。 蔡铭海听得一呆，还有这种事发生？ 下一刻，蔡铭海立即说道，“张書记您别急，我这就赶回局里部署行动，一定不会让人跑了。” 蔡铭海说完，快速起身穿衣服，往局里赶。 没过一会，乔梁和市書记孙仕铭等人也先后接到了通知，乔梁第一时间赶到张江兰那，此刻火已经被扑灭，电也恢复了，但现场地气氛却是有一股说不出的沉重和压抑，同时，市局也已经派人过来封锁现场，火灾的原因要查，停电的原因同样也要查。 “这帮人真的是太胆大了。”张江兰看到乔梁的第一眼，脸色铁青地说道。 “我过来的路上已经给蔡铭海打电话了，他现在在市局坐镇指挥，安排部署行动，一定将这伙人绳之以法。”乔梁安慰着张江兰。 张江兰闻言，沉思片刻，道，“我现在去市局一趟，不然在这边呆着也没用。” 刚才张江兰留在现场，除了打电话给韩士朋汇报外，还初步调查了一下停电和起火的原因，虽然张江兰笃定是人为的，但这些还需要市局更进一步的细查。 乔梁听到张江兰要去市局，便道，“我跟你一块过去。” 两人一同坐车赶往市局，路上，张江兰又接到孙仕铭主动打过来的电话，孙仕铭得知乔梁和张江兰都在去市局的路上，便主动说在市局碰头，原来孙仕铭也在赶过来的半路。 乔梁和张江兰赶到市局时，孙仕铭比两人更快一步到达，他给张江兰打电话时离市局不远，直接就拐过来了。 陪同孙仕铭一起过来的，除了秘書長张成煜外，还有分管市局的班子领导陈山河。 张江兰看到孙仕铭，朝孙仕铭歉意道，“孙書记，实在是抱歉，这么晚还惊扰您。” 孙仕铭摆摆手，“江兰同志说这话就太见外了。” 孙仕铭说话时，目光在乔梁和张江兰两人脸上转了一圈，眼里多少有些异色。 张江兰没有注意孙仕铭的反应，此时她没那个心情，同陈山河以及张成煜点头致意了一下后，张江兰立刻走到蔡铭海身旁，问道，“有那辆面包车和那几辆摩托车的下落了吗？” 蔡铭海示意下面人调出宾馆周边路段的监控，道，“张書记，那几辆冲击你们专案组驻地的面包车和摩托车从宾馆离开后，分别沿不同的方向逃跑，他们逃跑的路线明显都是精心安排的，很快就都进入了没有监控的路段。” 蔡铭海话音一落，孙仕铭就插话道，“蔡铭海同志，不管这伙人跑到哪里，你们都要克服困难，务必要将这帮无法无天的犯罪分子抓拿归案。” 第3634章 谁都不得罪 蔡铭海点头答道，“孙書记您放心，虽然这伙人精心安排了逃跑路线，进入了监控盲区，但我们指挥中心已经第一时间联系了高速支队，现在市里的各个高速路口已经布控，而且从事发到现在时间并不長，这伙人肯定还来不及离开林山的地域范围，所以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伍長荣还在林山。” 孙仕铭闻言，微微点头，“这也算是坏消息中的好消息了。” 孙仕铭说着，转头看向张江兰，“江兰同志，你放心，只要这帮人还在林山市的范围内，我们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孙仕铭脸色严肃，看着蔡铭海的眼神也严厉起来，“蔡铭海同志，这件事是你们市局接下来重中之重的工作，哪怕是集中全市警力，也要尽可能地把人给我找出来。” 蔡铭海郑重点头，“孙書记您放心，我们会全力抽调人手，协助专案组抓人。” 孙仕铭轻点着头，又有些生气地拍了拍桌子，“这件事简直是太恶劣了，这帮人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这还是我们组织领导下的林山吗？这是对我们整个林山市的公然宣战。” 孙仕铭一番话掷地有声，更是让人感受到了他的愤怒，一番话说完，孙仕铭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张江兰身上，像是在斟酌什么，犹豫了一下，道，“江兰同志，考虑到谁做这件事的动机最大，你看是不是有必要对伍伟雄的住处进行监控？又或者直接上门搜查。” 孙仕铭这话一说出来，在场的人脸色各异，张江兰诧异地看了孙仕铭一眼，认真思考后，道，“伍董事長的社会影响力太大，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贸然上门搜查不合适，倒是可以考虑对他的住处进行监控。” 孙仕铭点点头，“嗯，还是江兰同志考虑地妥当。” 孙仕铭一边说一边看向蔡铭海，“蔡铭海同志，张書记的话你也听到了，马上对伍伟雄的住处进行监控，接下来你们要全力配合好张書记的工作。” 蔡铭海点头表示明白，瞄了乔梁一眼，见乔梁没有别的指示，也就没多问。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市里绝大多数人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倒是半夜里很多人听到警铃声大作。 天，不知不觉亮了。 昨晚，张江兰一直守在市局指挥中心，分管市局的班子领导陈山河也留了下来，而孙仕铭以及乔梁，包括秘書長张成煜等人，因为他们留下来也无法对事情起到更大的帮助，在市局呆了半个多小时后就先行离开。 乔梁昨夜回去后没怎么睡觉，这件事太恶劣了，这帮人的胆子实在太大，就这么公然冲击专案组的驻地，而伍家在这里面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如果背后是伍家在指使，他们难道不考虑整件事的影响？ 早上，还不到六点的时候，睡不着的乔梁干脆起来晨练。 11月底的林山，天气已经很冷，清晨还有霜冻，乔梁穿了套冬天的运动服出去跑了一圈，刚回到住所，蔡铭海的电话打了过来。 蔡铭海似乎有意压低着声音，问道，“乔市長，您起来了吗？” 乔梁闻言道，“早起来了，昨晚回来也睡不着，干脆早早起来出去跑了一圈。” 蔡铭海一听，当即道，“乔市長，省纪律部门的韩書记和省厅的陈领导都过来了。” 乔梁神色一凛，想也没想就道，“我这就赶过去。” 乔梁简单冲洗了一下，换了套衣服后再次赶往市局，他刚刚从蔡铭海的通话里得知，省纪律部门的韩士朋書记和省厅的一把手陈维君，是在凌晨4点左右赶到林山的，两人来了之后就直奔市局。 因为乔梁和孙仕铭等人才离开不久，韩士朋就特意交代蔡铭海不用再半夜打扰他们，所以蔡铭海一直等到天亮才给乔梁打电话。 乔梁赶到市局时，很是凑巧的同孙仕铭碰到了一块，两人下车后相视一眼，乔梁隐隐从孙仕铭脸上看到了疲惫的神色。 孙仕铭主动朝乔梁走过来，叹了口气道，“乔梁同志，多事之秋啊。” 乔梁道，“孙書记，谁也不愿意看到发生这种事，眼下事情发生了，只能先找人。” 两人说话间，蔡铭海迎了出来，三人前往指挥中心大厅，韩士朋和陈维君、张江兰、陈山河等人都在这里。 进入指挥中心，孙仕铭看到韩士朋，立刻就快步上前，满脸自责道，“韩書记，我实在是对不起您，在我们林山发生这种事，我作为市里的一把手，内心有愧，无颜面对您。” 韩士朋瞅了孙仕铭一眼，“仕铭同志言重了，发生这种事谁也预料不到，跟你能有什么关系？” 孙仕铭苦笑了一下，依旧是一脸自责的模样，“我没想到在我们林山会发生这样骇人听闻的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林山是个无法无天的地方。” 韩士朋淡淡道，“林山是个好地方，不能因为发生个别不好的事件就否定整个林山，这两年，林山在仕铭同志的领导下还是取得了可喜可贺的成绩的。” 孙仕铭点着头，看向蔡铭海，“蔡铭海同志，现在有什么新的线索吗？” 蔡铭海摇头道，“目前还没有，这伙人大概率是暂时藏起来了。” 韩士朋适时指了指省厅的陈维君，对孙仕铭道，“仕铭同志，我已经向省厅请求协助，维君同志现在已经调集了省厅的警力支援。” 孙仕铭听了，连连点头，“这就好这就好，有省厅的支援，相信一定能将这帮无法无天的人揪出来。” 孙仕铭说着又向陈维君道谢，“陈领导，感谢您的支持。” 陈维君摆摆手，“孙書记这么说就客气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抓人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韩士朋紧接着道，“仕铭同志，乔梁同志，你们去忙你们的就是，不用因为这件事影响了你们的工作。” 孙仕铭连忙道，“韩書记，接下来我们重中之重的工作就是把犯罪分子抓住，其余的工作都是次要的。” 韩士朋再次看了孙仕铭一眼，孙仕铭这个表态让人无可挑剔，而且他刚到的时候也已经听张江兰说过孙仕铭对这件事的态度，虽说他心里边对此事憋了一肚子怒火，但显然不能无缘无故迁怒到孙仕铭身上。 突的，手机声响了起来，几人的目光一下都落到了孙仕铭身上，声音是从他身上传出来的。 孙仕铭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时，脸色一变，并没有立刻接起电话，而是把手机拿到韩士朋和陈维君跟前，“韩書记，陈领导，是伍伟雄打过来的。” 只见孙仕铭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伍董事長’，韩士朋和陈维君两人对视了一眼，眼里都闪过一丝异色。 韩士朋目光闪了闪，很快就道，“仕铭同志，既然是伍伟雄给你打的电话，那你接就是。 孙仕铭闻言点头，当着几人的面接起伍伟雄的电话，并且按了免提键。 电话那头，传来伍伟雄略显愤怒的声音，“孙書记，我听说伍長荣那混账东西竟然逃跑了？” 孙仕铭抬头看了看韩士朋和陈维君，不动声色道，“吴董事長，你既然知道了这个事，那就请你跟伍長荣联系，让他不要一错再错，主动回来自首。” 伍伟雄道，“孙書记，我也想那么做，但我现在联系不上这混账，这畜生简直是丢尽了我们伍家的脸，给我们伍家抹黑，给林山市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