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罪行》 第138章 情书(10) 离开时,诺亚还在睡觉。 明天,玛德琳会带着他去参加联合国倡导的未来计划新年夏令营活动,数百名儿童将将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体验钓鱼采蘑菇烹饪等等等野外系列活动。 米兰浓冬时节下午五点到处就已经一派灯火通明。 是羽淮安开车送沈珠圆回的家。 车停在她出租楼楼下。 回程途中,两人都没怎么交流,圣诞衔接着新年,到处都是人。 这会儿,沈珠圆没急着下车,羽淮安也似乎有话要和她说的样子。 想到今早从打扫房间佣人口中听到从羽先生的书房烟灰缸里清扫出不少烟蒂,沈珠圆决定说点什么,比如说点她后来才意识到昨晚对羽淮安做那样事情的错误的,结果也不知怎么地就变成“抽烟对身体不好。” 话毕,沈珠圆就意识到“抽烟对身体不好”或会引发羽淮安的误会,这话应该被归纳在“圆圆”对羽淮安言行范围内。 急急摆手解释到“我,我不是。” 羽淮安嘴角处现出了浅浅笑意,语气无奈“沈珠圆,我该怎么说你。” “那就不要说我。”马上应答到。 说完,冲羽淮安笑了笑。 数分钟后,沈珠圆稀里糊涂地置身于羽淮安怀里,这家伙说是新年拥抱。 “新年还没到呢。”她告诉他。 他说这是提前的新年拥抱。 好吧。 羽淮安轻声叫出了“沈珠圆。” “嗯。” “谢谢你告诉我那些,告诉我你参加了社区篮球队;谢谢你告诉我教练会派你在关键时刻上场,谢谢你上场了就能得分。” 其实,她和羽淮安说的那些有点吹牛成分,十场社区比赛她就只上了四次。没错,她上场是能得分,但没以前那么准了。 不过也没关系了。 她又能听到篮球逆着风飞向轨道的声响。 那份发自骨子里热爱并没有被那场手术带走。 沈珠圆以为羽淮安说完那些话就会放开她。 但没有。 于是她只能提醒他新年拥抱应该结束了。 想及昨天圣诞集市那双镜片后深深凝视她的眼,附加上了句“羽淮安,你可以在我身上找任何任何和沈珠圆相关的一切,唯一找不到地是,那个每隔几天就会给你写情书的沈珠圆,以前的沈珠圆让她一天给你写一封情书都没问题,现在你怀里的这个沈珠圆,写不出和爱你有关的任何言语。” “因为不存在爱,所以,她随时随地可以因为一个念头做出不负责任的糟糕事情来,比如昨晚。即便你在我面前叫上一百次一千次圆圆,我可以逐一去回答,但都不是,不是那个圆圆。” “羽淮安,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许久,许久。 他松开了手。 沈珠圆打开车门。 回到房间,洗澡洗头,等头发干时,沈珠圆习惯性打开窗户。 两扇窗一开启,眼睛在触及篮球框下的身影迅速合上窗。 合上。 再大力推开。 该死的,她以为车上那番话已经说得够清楚了。 虽然,她和他举行了婚礼,虽然他们还孕育了孩子,但这并不表示他们要在一起,她让他给她时间,单纯是她需要时间去接受事实。 一码事归一码事。 听完那番话,羽淮安难道不是应该掉头就走吗?怎么又跑到她窗外来了。 羽淮安知不知道他现在的行为任谁看了都会认定—— 他要和她谈朋友。 之前没直接说明是因为诺亚聪明可爱又懂事。 她无法否认这是羽淮安的功劳。 但这会儿,沈珠圆也顾不了那么多,羽淮安要是一直站在那会妨碍她睡觉。 “快走,快从这离开。”沈珠圆对站在那的羽淮安喊话。 羽淮安没回应,拿出了手机。 很快,沈珠圆手机响了。 看也没看,接起。 传声筒传来羽淮安的声音:“沈珠圆,新年我们一起过吧,吃饭,看电影,逛公园,或者一起打游戏,或者什么事情都不干就光呆在一起,我们新年一起过吧,我穿上沈珠圆喜欢的白衬衫如何?” 这样的天气穿白衬衫?说什么疯话。 懒得回应,直接给了羽淮安你要发疯回家去的手势。 “还是,沈珠圆其实你更想接个吻,抱在一起睡?” 该死的。 冲着传声筒大喊:“你再不走的话我就报警了。” “我想不出警察带走我的理由,这里是社区公共场地,我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行为,且,正在制造噪音的人是你。”羽淮安的语气有多温柔就多温柔,“的确,现在时间是有点晚了,界时,我会告诉警察先生,我是名遭到妻子无视的可怜男人。” 从沈珠圆这个角度,可以看到羽淮安脸上隐隐约约的笑容纹理。 有那么一瞬间,沈珠圆还真想把手机当成篮球朝羽淮安脸上砸去。 “羽淮安,你想在那站多久就站多久,以及,羽淮安,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许以妻子称呼我!” “我们结婚照片你也看过了。”他如是说。 “闭嘴,那不是我?!” “那不是你又会是谁?” 该死的该死的。 “羽淮安,总之,我们没戏,是的,没戏,我就是新年想找个人一起那个人也不可能是你。” “沈珠圆,你试看看去找别的人!” 这口气,还真以为能一手遮天不成! “是的是的,我就是要在跨年夜找别的帅哥,和他一起吃饭看电影,逛公园打游戏,又或者什么都不干光在一起发呆,感觉好了就顺便接个吻,也不排除抱在一起睡觉,你该不会以为抱在一起睡觉是纯睡……” 拿着被忽然掐断通话的手机,看着羽淮安离开的身影,沈珠圆心里很是得意。 和一名情感认知障碍患者撩骚谈感情? 关上窗户。 这会儿头发也干得差不多了。 准备睡觉期间敲门声响起。 难不成camellia四公子找上门来?好在是房东太太,房东太太往她手机里打了电话,说她正在她门外。 打开门一看。 哪有什么房东太太? 门外站的是羽淮安。 显然,房东和羽淮安沆瀣一气。 想把这名不速之客挡在门外为时已晚。 羽淮安进门后来了个反客为主,给门进行反锁,把她逼至墙角处,双手捧起她脸颊,细细瞅着,温柔地瞅着,那语气状若在哄骗小猫儿小狗儿说让她把她刚刚在电话里说的话再说一遍。 “说什么?” “说跨年夜找帅哥。”他说。 这是在威胁她吗? 你这个傻妞,试看看把刚才话再说一遍,你敢说,我就当场发疯给你看。 “你以为我不敢吗?” “那就说出来。”他的语气依然温柔得很。 也没什么不敢的,只是……当沈珠圆想到冰箱里的啤酒瓶时心里就发起毛来,要是羽淮安再拿啤酒瓶发疯,她又得花时间整理房间,还有……还有,再怎么说羽淮安也是她从前单恋了四年的男孩。看到他手受伤她还是会心里不是滋味的。 于是呢—— 老老实实交代,她是不会跨年夜去找别的帅哥的。 清了清嗓音,强调到她对帅哥没兴趣,对帅哥都没兴趣,更何况不帅的。 她听到了那声淡淡的叹息。 在叹息声中,他脸深深埋在她肩窝处,声音低低从她肩窝处透出“这世界,一些傻话,一些的傻事,只有由经沈珠圆,才会构成心动。” “沈珠圆,我现在在为你心动。”他说。 “现在的沈珠圆是二十岁的沈珠圆;二十岁的沈珠圆也是现在的沈珠圆。”他说。 想必,那个傻妞不会明白他刚才的那番话,羽淮安站在小到也就只能容纳他一个人身位的走道处,看着那扇关闭的门板。 沈珠圆把他赶了出来。 说要找别的帅哥接吻二十岁的沈珠圆说过,二十九岁的沈珠圆也说过;二十岁的沈珠圆每每到关键时刻总是掉链子,二十九的沈珠圆亦然。 天知道羽淮安在听到沈珠圆说要找别的帅哥时多想吻住她的双唇,她说那些话时他就想那么干了。 嗯,刚才他还真那么干了。 所以,他被她赶了出来。 这次她没发多大力气,也就踹了他几脚,再补上一个衣架。 羽淮安触了触被衣架砸到的肩,下手一点都不客气来着。 不过,他吻到她的唇了。 往死里要往死里吻的那种,连着两次她企图推开他无果,第三次,那推他的力气分明变小了。 小得就像是在做做样子似的。 是的是的。 是在做做样子。 目光落在那扇门板上,他似乎窥见她此时脸红红的模样。 会吗? 此时此刻门里的沈珠圆会像她二十三岁时,两人完成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吻后,红着一张脸,眼睛看都不敢看她时的模样吗? 在那个真正意义的吻之前,他们有过几次接吻,但都是发生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 那天,她穿得很正式他穿得很正式,两人有半天假期,她说要到镇上买东西,他说我刚好有辆车。 那哪里是刚好? 那是他花了两小时帮村里农场主修围栏才换来使用权的,这之前,她暗示她要去趟镇上,而他,似乎在某个时间段开窍了,于是急急忙忙找了家里有辆摩托车的农场主。 那天,她坐在他车后座上两人一起去了镇上,他陪她去商店买了东西,买完东西他问她要不要喝一起喝咖啡。 喝完咖啡,他们去了植物园。 不约而同地,两人往林间小路深处走。 一开始还是说点话的,渐渐地他不说话她也不再说话,两人是谁先不说话而又是谁先停下脚步的说不清,她站在了一颗无花果树下,别开脸去瞧别的,瞧别的树瞧别的花瞧地上,瞧透过树木缝隙于空气中游动的阳光,就是不瞧他。 而他,却是一门心思想让她瞧他。 于是他挡在她面前。 她别开脸去。 他再去遮挡,她低低叱喝了声“别闹。” 天知道她的那声别闹落入他耳里是何等的迷人。 两人面对面站着。 她垂着头,依然不看他。 用最为温柔的力道托起了她下颚。 盈盈双眼里,几分慌张几分期盼,红扑扑的脸颊粉嘟嘟的双唇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可又一副无从说起的样子。 或许是他的眼神过于炽烈。 那双唇微微开启,细细地发出了“羽淮安,你想干什么?” “羽淮安,你想干什么?”怯生生的。 分明她是知道他想做什么的。 低下头,吻住她。 指引她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她踮起了脚尖。 那棵无花果树下,两人完成了真真意义上的接吻,关于相互喜欢的男人和女人间的接吻。 她红着脸离开植物园,红着脸回到营地。 回到营地几个孩子问圆圆你的脸怎么了?她回答说是被太阳晒坏的,但那天一直是阴天。 羽淮安和沈珠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吻就是这样发生的。 只可惜,现在变成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回忆。 手轻轻触上那扇门板。 门里,传来她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扬起嘴角,隔着那扇门—— “沈珠圆,我们跨年夜一起吧,一起吃饭看电影。” 门内传来冲冲的声音“别做梦了。” “那么接吻呢,抱在一起睡呢?” “羽淮安,你需要去做精神鉴定。” “我下午五点来接你。” “你不可能接到我。” “到时,打扮得漂亮点。” “给我滚开。” “沈珠圆,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就在你窗外站一个晚上。” “你敢。” “到时我还会带上咖啡壶。” “带上咖啡壶做什么?” “煮点热咖啡,如果你邻居房东喜欢的话,我也会分给他们热咖啡,那时,他们肯定会问我为什么在那,我就告诉他们,我是在以这样方式陪伴我的妻子度过跨年夜。” “闭嘴,马上给我滚。” “沈珠圆,晚安。” “闭嘴,羽淮安,你给我闭嘴!” 和那声闭嘴一起地还有物件朝门板砸发出的声响。 洗手间镜面里印着自己的脸。 那张脸怎么看都像那时和宋金涟漪一起去了甜品店,端上来的热可可浓郁的奶香味直把她馋得流口水,但甜品还得待会儿再上,宋金说按照港式下午茶的吃法,得等甜品一起才能开吃。 用完下午茶,三人走出甜品店。 一出甜品店宋金就开始数落她,说沈珠圆记得回家找面镜子照照看你都成了什么鬼样子。 什么鬼样子? 不就是心急先喝了几口热可可吗? 她怎么知道热可可会那么烫? 是的,现在镜里她一副被热可可烫到嘴的样子。 但。 那不是热可可造成的,而是男人的吻造成的。 简而言之。 现在镜里的女人一看就晓得刚被男人狠狠吻过。 那会儿,沈珠圆都以为羽淮安再不放开她,她会被他吻死。一开始,她是被他吓到了,当他的唇重重压过来时脸上带着下一秒就会大楼倒塌洪水滔天的决绝,羽淮安也成功唬住了她。 那个吻延续了很久很久。 久到她以为自己会死于一场缺氧。 其实。 她是看在诺亚的份上才让他吻她的。 诺亚可爱聪明又懂事。 那是她和他的孩子。 只是,这会儿,沈珠圆有那么一点不甘心了。 莫名其妙成为了人妻;莫名其妙稀里糊涂地在这个房间和羽淮安进行一场类似于热吻的接触。 那家伙把她的嘴唇都吻肿了,还说五点回来接她,还让她打扮得漂亮点。 做梦去吧。 打开门,沈珠圆冲正在开车门的人大喊—— “我发誓,我不会让你接到我。” 第139章 情书(11) 回到房间,沈珠圆就收到涟漪的短信。 从那天过后,涟漪没给她打过电话,涟漪知道,即使打了电话她也不会接的。 虽然没给她打电话,但社交互动软件比平常频繁了些,平安夜圣诞节涟漪都往她手机里发了祝福问候。 这个时间点,至少是这阶段,沈珠圆还没法做到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去回复涟漪。 除了保留祝福问候,其余类似“圆圆,你现在在做什么?”“圆圆,我知道我错了。”“圆圆,这阵子你过得什么样了?”“圆圆,和我说说话吧。”“圆圆,别不理我。”均被沈珠圆删除。 给她送来圣诞祝福的还有姚子健。 姚子健……沮丧地垂下头。 次日,沈珠圆坐在西班牙女孩男友为其制作的秋千上。 胡安已经有一阵子没出现了。 前几天,沈珠圆从房东那听到了他和西班牙女孩的情感状况,两人没经历过吵架谩骂,为了音乐事业胡安去了摇滚文化发达的伦敦。 一开始,胡安还会乘坐价格便宜的红眼航班从伦敦飞米兰和女友相处几个小时,然后坐上晨间航班回伦敦。 后来,西班牙女孩去了大公司实习,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不再给男友打电话骂男友不回来看她。 根房东观察,西班牙女孩好像有了新恋情。 前天晚上有位打扮得体的先生送西班牙女孩回来。 房东太太说,据机构统计,每对男女在成为彼此伴侣之前,会平均经历三点七次分手。 秋千在空中有一下没一下晃荡着。 曾经,姚子健坐在这等过她。 沈珠圆拨打了姚子健的电话。 一如既往,电话那端他叫她青蛙小姐。 接下来,都是她在说话,说她现在就坐在出租房楼下秋千上;说有几缕阳光穿过了厚厚云层;说她看到阳光心情就会变好。 也说了她带诺亚去慕尼黑探望妈妈;说她在体育馆投中了一个三分球,最后,她和他说了,那个自己单恋了四年的男孩。 现在,她只记得自己单恋了他四年时的点点滴滴,却不记得她和他后来相爱的事情。 沈珠圆的人生还真是一部稀里糊涂录。 什么什么都是稀里糊涂的,连变成一名母亲也是,最后的最后,这部稀里糊涂录还没有然后。 没有然后,因为很巧的,这部稀里糊涂录女主角是一名情感认知障碍患者,她不懂得去处理忽如其来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垂着头,耳边听着秋千来来回回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眼睛盯着地面在自己脚下停停走走。 姚子健告诉她慢慢来。 姚子健说本来他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扮演一名大哥哥身份的,可那个叫沈珠圆的女人太可怜了,妈妈还在医院,失去五年记忆,住着不到三十坪连一张椅子都放不下的小房间里努力工作,存钱等妈妈醒来,在生活即将步入正轨,在她以为可以和别的男人组建家庭时,忽然冒出来一个孩子和丈夫。 最可怜的一点是,沈珠圆是个善良的女人。 善良勇敢正义。 所以呢? “谁会舍得去怪这样的一个女人,所以,沈珠圆,不需要对我感到愧疚。”姚子健柔声说道。 沈珠圆抬起头,直直看着那几缕穿透云层的阳光。 或许阳光过于耀眼,导致她眼眶发热发刺。 姚子健说,他今天决定扮演青蛙小姐的大哥哥。 那部稀里糊涂录不需要去找那个然后。 就像大自然定律一样,心灵也有它的规律,某天某个时间点,它会带领着她做出对的选择。 姚子健说,他会好好保留那只戒指,如果她想要回的话他当然是求之不得。倘若她想承担一名母亲妻子的责任也属人之常情。 甚至于,她不想当某个人的未婚妻,不想当一名母亲一名妻子,只想延续之前的生活也没关系。 换言之,沈珠圆可以谁都不要,沈珠圆一辈子想当酷酷的玛格丽特都没问题。 说完那段话后,电话陷入沉默。 他不说话,她也没出声。 生锈的铁链在引力的作用下嘎吱嘎吱响着。 最后。 沈珠圆对姚子健说,很久很久以后,她一定会带他去趟荔湾街。 “姚子健,我特别怀念那里。”她和她说。 就这样,他们约好在很久很久以后的未来,结伴去一趟荔湾街,即使彼此组建家庭,即使彼此在一起。 这晚,沈珠圆终于摆脱了半夜醒来看着天花板发呆的糟糕状况。 接下来几天沈珠圆除了和诺亚通电话其余时间都用在吃饭睡觉上。 二零二二年最后一天。 沈珠圆起了个大早,以毋庸置疑的口吻勒令何素恩推掉一切约会和她过,为表达诚意她还提出请何素恩吃豪华火锅,以及,这天产生的一切费用都由沈珠圆个人承担。 挂断电话,沈珠圆就去超市采购。 上午十点半,沈珠圆完成了把冰箱塞得满满的任务。 本来今天沈珠圆是打算去看妈妈的,但涟漪去了慕尼黑,两人虽然没明说,但涟漪避开了圣诞节去看妈妈,接下来就轮到她把新年留给涟漪了。 妈妈爱圆圆,也爱涟漪。 她没理由在新年最后一天窝在出租房里当一条咸鱼。 其实当咸鱼也没关系,都怪羽淮安那天和她说要和她一起过跨年夜。 没错,现阶段沈珠圆只想当温州街酷酷没有情感牵绊的玛格丽特。 十二点,沈珠圆完成房间大扫除。 下午两点,沈珠圆就开始为出门做准备。 她决定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点,深棕色男式皮夹克配真丝蛋糕裙,再加上短靴,这么米兰时下最酷的穿搭。 以防万一沈珠圆下午三点半就叫了车。 四点十分,计程车准时出现在她出租房楼下。 出门前,沈珠圆还戴上了珍珠耳环。 四点十五分,沈珠圆坐上计程车。 这下,说五点要来接她的人特定扑了个空。 怕羽淮安破坏她出游的兴趣,沈珠圆还关闭了手机。 在羽淮安说要接她的那个时间点,沈珠圆和何素恩已经成功碰上面,两人前往之前不敢涉及的潮汕火锅店。 在这,潮汕火锅店一顿下至少五百欧起步,贵是因为食材都是店主亲自前往潮汕采购,一箱箱空运过来的。 物离乡贵大约是这个道理。 这天,很多漂泊在异国他乡的人都聚集到了这里,早早就贴上的春联,红灯笼,欧洲没有的蔬菜,热气腾腾的饺子,中国元素应有尽有。 两人要了包厢。 看着冒出腾腾热气的火锅底汤和琳琅满目的火锅食材,何素恩别提多高兴了,一副今晚会把她吃到破产的样子。 没能吃到她破产,也会吃到火锅店打烊。 此时,时间显示为七点三十分。 两小时后,医院急诊室走廊外,沈珠圆拨通了羽淮安的手机,何素恩因急性盲肠炎进了急诊室。 何素恩是火锅吃到半途来的医院,离开火锅店前还往嘴里塞了大口肉喝了大口酒。 一开始何素恩以为是胃出了问题。 这阵子她的胃总是时好时坏,以为找个药店买点胃药就好了,结果在计程车上何素恩疼得脸都白了。 意识到不对劲沈珠圆当即让计程车前往医院急诊部。 是急性盲肠炎。 何素恩口中所谓胃病其实是盲肠炎,由于何素恩没把它放在心上,加上这几天假期和朋友聚餐导致了进一步恶化。 即使医生和何素恩说那只是个小手术,何素恩还在不停大喊大叫说医生是个骗子。 医学白痴的何素恩怎么也不相信让她疼得要死掉的仅需要小手术,何素恩怀疑她因为吃了太多辣味食品导致于她的五脏六腑正在爆裂。 何素恩宣称只有五脏六腑爆裂才能解释得通现在她的疼痛程度。 “玛格,我要死了。”何素恩紧紧拉着沈珠圆的手,汗水不停地从她额头处渗出,五官因疼痛呈现出了扭曲状态。 老实说,沈珠圆还真被这样的何素恩吓到了。 要命地是,因正处于休假期间,医院人力有限,何素恩的手术还没定下具体时间。 “玛格,我不要死在异国他乡。”何素恩大声喊叫。 即使沈珠圆一再和何素恩保证她这只是急性盲肠炎,做完手术就可以恢复过来,且现在的盲肠炎手术已经简化到和拔牙差不多了,何素恩依然坚称她是在骗她。 何素恩还说,她已经看到死神就站在她旁边,就等着时间一到就驾走她。 显然,何素恩已经被疼痛和酒精折磨得神志不清了。 从前沈珠圆也说过类似死神就在身边的傻话。 这会儿,何素恩已经在交代临终遗言了。 何素恩说她一点也不想死在新年的最后一天,但是她左右不了命运,万一她熬不过今晚,务必让父母亲人看到她的遗体再进行火化。 火化后,就把她的骨灰洒在老家门前那条河上,她小时候常常在河边玩,她可喜欢它了。 何素恩还说,在新年夜凄凄惨惨这样死掉是她从没想过的。 “别说傻话。” “可不说话我更疼。” 何素恩又发出杀猪般的呼喊嚎啕。 她要拿这个傻妞怎么办才好?沈珠圆走向门口,别后传来何素恩凄厉的呼喊“玛格,你要让我独自死在这里吗?” 真是…… 沈珠圆拿出手机,把手机调整为开机模式,拨通了羽淮安的电话,报上医院地址,对羽淮安说:“我需要你,越快越好。” 十点四十分,羽淮安的身影出现在急诊门诊走廊上,来的途中羽淮安已经通过电话了解到何素恩的状况。 羽淮安联系了他的私人医生。 他的私人医生已经联系上他的一位朋友,这位朋友正带着助手赶来医院途中,一旦到达医院,他们将为何素恩进行手术。 那一直活在camellia大厦多媒体墙的人忽然出现更是加深了何素恩命不久矣的想法,煞白着一张脸,一双眼直勾勾看着眼前人。 羽淮安穿得很正式。 白色黑丝绒翻领西装,炭灰色衬衫配同色西裤,发型整齐,往那一站,俊美无双的模样足以让何素恩那个傻丫头看得两眼发直。 《蝙蝠侠》中有个场景韦恩也是穿着类似配色礼服出席新年舞会。 羽淮安的出现还真是灵丹妙药。 何素恩眼眨都不眨看着羽淮安,嘴里叫着“玛格。”说玛格你是不是也看到他了。 “是的,我看到了。”没好气回。 “不,你不可能看到他,因为他没理由出现在这里,他只是神在临死前给我的恩赐。” 如果可以,沈珠圆真想把这幕录下来,让何素恩以后还敢不敢喝酒,敢不敢毫无节制吃香喝辣。 沈珠圆给了羽淮安一个眼神。 飞地男孩比她聪明得多,他肯定能搞定何素恩。 羽淮安一步步朝何素恩走去,一派优雅模样坐在她床前,温柔叫着何素恩的名字,说我知道你,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你。 “玛格,你听到了没有?”何素恩喃喃说,很快,又补充了句,“不对,玛格是不可能听到的,这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幻象,所以,玛格不可能听到。” “不,她能听到。”羽淮安对何素恩说,“是她给我打了电话,我才来到这里。” “你是她的同事,你叫何素恩,是从温州来的女孩,你喜欢和她一起吃火锅,她也很喜欢和你说点什么。” “在这,她叫玛格丽特,在别的地方,她叫沈珠圆;在这里,她剪短了头发,在别的地方,她一直留着长发;在这里,她是很酷的玛格丽特,在别的地方,她是很会投三分球,曾经把两个加起来四百磅的歹徒干翻在地,很酷的沈珠圆。” 在那缕温柔声浪中,何素恩似乎想起了自己师傅有过单恋眼前男人四年的经历,开始有点儿相信,这不是临死前的恩赐。 但是,羽淮安的出现很快就转变为或许她要死了,玛格出于好心利用她和羽淮安昔日情分,让他出现在这里抚慰她的心灵。 “羽先生,你这是来送我最后一程吗?”何素恩流着泪说。 真是的…… 羽淮安说不是,羽淮安告诉何素恩她只是急性盲肠炎,做完手术就好了,羽淮安说他可以用人格担保。 “明天太阳下山时,你正在回家的路上。” “真的吗?” “真的。” 终于,那个傻姑娘开始相信她不会死于新年的最后一天,她让沈珠圆过去,让沈珠圆坐在羽淮安身边,然后—— “羽先生,玛格还喜欢你。”那个傻姑娘对羽淮安说。 该死的。 论犯傻,在何素恩面前,沈珠圆还真有点自叹不如。 本来她想驳斥何素恩来着,但何素恩此时面色已趋向于灰白。 这个傻姑娘一定是不想在自己心目中神祇般的人物面前面目狰狞,正极力忍住巨大痛感,甚至于,还想做点儿好事。 让有情人终成眷属类似的好事。 羽淮安冲何素恩笑了笑,问何素恩是不是特别疼? 何素恩点了点头。 羽淮安告诉何素恩,给她做手术的医生还有大约十分钟就到了。 在这十分钟里,他决定给她讲故事。 这是一段可以达到消除疼痛,神奇又平凡的故事。 羽淮安轻触何素恩的手背。 轻声说——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女孩给一个男孩写了一百二十七封情书。 第140章 情书(12) 羽淮安轻触何素恩手背。 开始说那段神奇又平凡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女孩给一个男孩写了一百四十七封情书。 这一四十七封信包括十四封空白信件,还有一封女孩在爱尔兰放入一户人家信箱里的信。 彼时,男孩很讨厌女孩在没有征得他同意的情况下,每隔几天就给到他面前那个粉色的信封。 男孩压根就不打算去看女孩在信里都写了什么。 当时,男孩也弄不清楚那么讨厌女孩给他写信,但就是没把女孩的信封丢到垃圾桶去的原因,甚至于男孩保留了女孩给他写地每一封信。 后来,男孩用了很长时间才想明白,他对于女孩的情感并非讨厌而是排斥,一种带有“我知道这些信件会导致什么后果”抗拒。 男孩知道,终有一天,他会被女孩炙热的情感所融化。 信纸上,女孩毫无保留对男孩展现出了她的哀伤和欢喜。 那个黄昏,她走在路上,他骑着自行车迎面而来,只是再寻常不过的相遇而已,但那个路口从此以后却成为她甜蜜的源泉,她回想和他匆匆擦肩时的每个细节,即使他看都没看她一眼,但她却因那天自己穿着露出脚指头的凉鞋而懊悔不已,因为打篮球她的脚指头并不像涟漪那样纤细秀美,如果知道会碰到他,她一定穿那双可以把脚指头包得密密麻麻的鞋子,没准,他看到她的脚了。 信里,女孩写到—— 羽淮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明明这是很丢脸的事情,或许是我希望你能知道,你那些再寻常不管的时光却是那个叫沈珠圆的傻女孩生命中甜蜜的源泉,从而懂得时间的意义。 某个无所事事的午后。 男孩从那堆信封里随手抽出一张打开。 那封信里,女孩对男孩说,如果可以我真想抱抱你,站在你的背后,伸出双臂,如果你需要我像爸爸一样去抱你,那么我就是一名爸爸,如果你需要我像一位母亲那样去抱你,那么,我就是一名母亲,如果你需要我如朋友般去拥抱你,那么我就是你的朋友。 真是自以为是的傻妞,男孩把女孩的信丢回抽屉里,发誓再也不去看女孩那些神神叨叨的言论。 次日,男孩便对女孩恶言相向。 日子一天一天流逝着,来到男孩离开那座城市的时候、 奇怪的是,第一个被装进行李箱里的却是女孩写给他的信,一百四十五封,没多一张也没少一张。 那一百四十五封信和男孩一起离开曼谷。 阿联酋机场,有人误拿了男孩行李箱。 被误拿走地就是装有女孩一百四十五封信的那个行李箱。 “这样也好,这样就不算是他故意不去重视沈珠圆那些神神叨叨的话语,这样一来,就不需要对沈珠圆有负罪感。又不是他故意弄丢她的信。”念头维持不到一分钟,他开始像无头苍蝇般在机场乱闯乱撞。 面对机场工作人员的咨询,男孩耐心全无,男孩的情绪就像一触即燃的火药桶。 冲着机场工作人员不停大喊“我必须拿到我的行李箱,行李箱里有对我非常重要的东西。” 半天过去,被误拿走的行李还是没有任何着落,男孩的情绪随着流逝的时间趋近崩溃,男孩感觉他永远也找不回那只行李箱了。 那时,男孩的心里害怕极了。 带着“沈珠圆要是知道我弄丢她写给我的情书,一定会恨死我,至此,沈珠圆再也不可能原谅我”的巨大恐慌,男孩找来了消防桶,消防桶重重砸在那面玻璃上。 脚踩在碎裂了一地的玻璃上,男孩对问讯赶来的航站负责人说:“先生,如果没找到它,我也不清楚我会干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终于,午夜时分,男孩拿回他的行李箱。 男孩打开行李箱,女孩给他写的情书全在,男孩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开始逐封逐封看女孩写给他的信。 太阳出来时,男孩看完了女孩所有写给他的信。 那天起,男孩也有了想说给女孩听的话。 天气好时,男孩想对女孩说“沈珠圆,这是你喜欢的湛蓝色天空”,下雨天时男孩想对女孩说“你不大喜欢下雨天,我好像也不怎么喜欢下雨天。”新年到来“沈珠圆,新年快乐。”“沈珠圆夏天到了。” 经过篮球场时、看到冰镇西瓜时、看到海鲜烧烤时男孩总想对女孩说点什么,但凡沈珠圆喜欢的男孩都会多看几眼。 更多更多闲暇的时日“沈珠圆,你现在好吗?” “沈珠圆你好吗?”串联着每个每个白天和黑夜。 春去秋来。 日子一天一天流逝着。 男孩和女孩变成男人和女人。 二零二二年四月,一个再过普通不过的日子,男人坐在车上,看着那正靠在马路栏杆前脸朝着爱尔兰风景广告牌的短发女人。 谈不上别后重逢。 这之前,男人已经见过不少次女人。 男人知道女人剪短了头发、知道女人换了名字、知道女人工作的地方,也知道女人住在市区郊外。 男人如往常一样,隔着车窗去看女人。 然后,男人的司机手指向一处地方问男人能不能帮他跑一趟,他不久前在那条街的商铺订制了款打火机,前阵子店铺老板给他发讯息,让他去拿打火机。 前往那家商铺必须经过女人脚踩着的那条马路。 男人略微思考后,答应了替自己司机跑一趟。 下车前,男人问司机:“亚力克,我看起来怎么样?” “还不错。” 下了车,走了几步,男人又折回来问自己司机:“我看起来真的还不错吗?” “是的,羽先生。” 走了几步,男人第三次折回司机面前。 他的司机是知道发生在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的。 “亚力克,我可以吗?我可以那样做吗?”男人问。 “是的,先生,你可以的,你只是帮我去取打火机,你并没有违背诺言。” 是的是的。 他只是代替自己司机跑一趟的,这趟不巧地他要从女人面前的经过。 男人脚步一下子变得无比轻快,恨不得马上到达女人面前。 话虽那么说,男人还是找了处无人小巷。 无人的小巷里,男人来回走动着,确保自己脚步足够平稳;确保自己走路姿势足够笔直;确保走在霓虹夜色下的自己能如布鲁斯.韦恩那般伟岸深沉,充满着正义感。 确保女人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 自己的模样是女人喜欢的。 因为在那女人眼里,这是一次别后重逢。 那女人从小就喜欢和漫画有关的事物。 男人希望。 这是一章浪漫的别后重逢。 就这样,男人跨过马路,一步步走向靠在栏杆上的女人。 沈珠圆,别来无恙。 “沈珠圆,别来无恙。”是男人写给女人的第一封情书—— 知道我当时心跳得有多快吗?知道我有多感激亚力克让我去帮他拿打火机吗?知道我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去克制住,眼睛不瞧向你吗? 沈珠圆。 你又知不知二十八岁的男人却像十六岁的少年,一门心思想在自己心爱女孩面前耍酷耍帅的那种心情有多变扭吗? 即使是那么的变扭,但却在心里一个劲儿担忧,担忧我的发型衣着不够优雅时尚,气质不够深沉入不了你的眼,从而产生了“我居然单恋了这样的家伙四年”念头。 天知道我有多么害怕我撞上了这样糟糕的事情。 沈珠圆。 很幼稚对吧? 那个华灯初上的夜晚,男人就是以这样的心情走向了女人。 胆怯得就像个孩子。 胆怯、羞涩。 害怕自己不够好;害怕自己不够酷。 那么拼命地想让她看到自己的成熟优雅。 那个华灯初上的夜晚,女人一定不知道,那个男人在通向取打火机商铺的小巷里站了很久很久才平复住心情。 终究,他还是忍不住和女人搭了话。 即使晓得她偶尔会抽烟,但真正看到她手指夹着烟时,还是忍不住想干点什么。 他为她的消瘦感到心焦。 也为她呈现出和往昔一样的生机勃勃而欢喜。 为她那声“羽先生”心里忿恨不已。 还为她某些不经意流露出的世俗而难受。 沈珠圆没少吃过苦头吧? 心如刀割。 好不容易平复住心情,但他还是在拿打火机期间和老板进行了系列鸡同鸭讲对话—— “你和亚力克是什么关系?” “先生,我需要支付您多少钱?” “亚力克已经交付了部分定金,你还需要给我十二欧元。” “先生,很抱歉,您能把您的话重逢一遍吗,我现在精神没法集中下来。” “你需要支付我十二欧元。” “先生,您是在问我和亚克力的关系吗?亚力克是我的司机。” “额……” “你说多少钱来着?” “十二欧。” “亚力克是我的司机。” 那个华灯初上的夜晚,米兰的蒙堤拿破仑大街,男人完成了给女人的第一封情书。 沈珠圆,我就是这样走向了你。 巴黎。 五月一个周末,男人去接杰弗里出院。 杰弗里是只猫,那只叫杰弗里的猫身上偶尔会出现和那女人相近脾性,特别是吃东西时的那副惬意劲。 就好像,这个世界没什么是她不喜欢的。 男人接杰弗里出院期间经过他和女人共同朋友的公司,因为顺路加上有点时间,男人就去了他和女人共同朋友的公司。 刚一进门,男人就听到女人的名字。 女人往两人共同朋友手机里打了电话,接电话地是其助理。 至此,男人的脚步就再也移不开了。 通过那通电话,男人知道女人来到巴黎,结合那通电话内容本着碰碰运气想法,男人去了两人共同朋友的公寓。 叮咚叮咚,按下公寓门铃。 门里赫然出现了男人朝思暮想的面孔。 且。 短发变成长发。 依稀间,他看到她昔日长发时的模样,脑子瞬间陷入空白,他又变成那总是容易说错话做错事笨拙的样子。 即使知道她做了手术,即使知道她的心理状况。他还是十分害怕,害怕自己的笨拙惹来她的反感。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想见到他。 而他。 还想见她,想和她说话。 于是,他想出把杰弗里交给她保管的法子,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利用接杰弗里的机会再见上她一面。 怕她拒绝,搁下杰弗里,匆匆忙忙下楼。 男人找了处能看到女人的地方,他站在那棵梧桐树下,女人出现时就看女人,女人没出现时就看阳台。 但。 有人报警了。 他被当成“偷窥犯”带进警车。 很久很久以前,女孩给男孩写的情书里谈到关于时间的秘密—— 在你站在收银台和顾客说晚安时,我躲在便利店门后的广告牌后面和你说晚安,这就是时间的秘密。 如果我不说出来,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但我想让你知道。 你知道了,你就不孤单了。 很久很久以后。 男人也有了写给女人的“时间的秘密”情书。 当女人在阳台给花施肥时;当女人靠在马路栏杆看波光粼粼的爱尔兰海时;当女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时;当女人在深幽的小巷子里抽烟时…… 都是属于他写给她的时间秘密。 男人是那么那么地想念着女人。 既然男人是那么那么地想念女人,为什么不去找女人? 是啊。 为什么呢? 无非是因为女人写给男人的最后一封情书。 女人在最后一封给男人的情书写到—— 不要来找我,如果你连这个也遵守不了,那么沈珠圆就太冤了,羽淮安,别来找我,这是你欠我的。 女人写给男人最后一封情书杀伤力巨大。 让他不要带别的女人去秘密花园羽淮安没能遵守,至少,得遵守一样。 不然,沈珠圆真的就太冤了, 本着“不能让沈珠圆太冤了”他迟迟不敢出现在面前。 最后—— “我没有去找你,那时,只是我只是帮亚力克去拿打火机才经过了你面前,所以不算。”羽淮安说。 到了这儿,故事也讲得差不多了,羽淮安说。 话是说给何素恩的,眼睛却是在看着沈珠圆的。 眼睛看着沈珠圆,问何素恩—— “你有集中精力去听这个故事吗?” “是的,是的。” “它是不是起到一定的缓解疼痛作用?” “是的,是的。” “你是男人和女人重逢于蒙堤拿破仑大道的见证者。” “是的是的。” 一个劲儿在应答“是的是的”的人脸上满是泪水。 接下来。 何素恩问羽淮安,故事里的男人和女人现在是不是就坐在她床前。 “是的,故事里的男人和女人就坐在你的床前。” 何素恩发出了尖叫。 “所以,故事最后,男孩也爱上了单恋他四年的女孩。” “是的。” “然后,男孩和女人变成了男人和女人。” “是的。” “至今,男人依然深爱女人。” “是的,至今男人依然深爱女人。 何素恩发出了满足的叹息声。 何素恩被推进手术室。 沈珠圆和羽淮安走出医院,刚好到了新年倒计时,街上三三两两跟随着广场多媒体墙,在倒数:十、九、八…… 不约而同。 沈珠圆和羽淮安停下脚步,等待着。 伴随那声“一”的到来,一面面多媒体墙荡起巨大的烟花。 街道广场“新年快乐”不绝于耳。 羽淮安说:“沈珠圆,我们去喝点东西吧?” 点了点头。 两人跟随人潮走在街上。 走着走着,羽淮安加快脚步,脸对着她,倒着走路。 倒着走,一双眼落在她脸上。 她让他看路。 他打开双臂,问:“沈珠圆,我看起来怎么样?” “就那样。”她有点没好气回。 “韦恩在新年舞会上也穿成这样。”他和她说。 耸肩。 “沈珠圆,我穿成这样你喜欢吗?”他说着孩子气的话。 继续耸肩。 “老实说,我比较讨厌穿白色的西装。” “谁让你穿了?”没好气回。 “但沈珠圆喜欢。” “羽淮安,别忘了我现在的属性,即使你穿着蝙蝠侠披肩,开着那辆坦克摩托来到我面前,我也不会有感觉的。”她冲他喊。 第141章 情书(13) 这还真是个奇异的夜晚。 沈珠圆坐在马路边,等羽淮安排队给她买热可可。 过去她好像从来不曾见过这么多人集聚在一条街上。 因为无聊且无所事事,她观察每一张从她面前经过的面孔,透过他们脸部表情去想象他们此刻的内心世界。 灯光很亮,夜空很亮,男孩女孩头上的装饰物也很亮,女士先生们穿得十分正式,三三两两聚集在街角说说笑笑,时不时就可以听到互道新年快乐声。 酒吧餐厅门口都有人在排队。 羽淮安就在这条街最有人气的热饮店门口队伍里,目测那是支人数达到五十人,他处于队伍靠后位置,时不时地会侧过脸来瞧她一眼。 那眼神,如一会儿他不瞧她了,她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他再回头瞧她时。 她冲他笑了笑。 之后,他的视线再也没从她脸上离开,直到站在他后面的先生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前面空了好几个位置,他这才跟上。 羽淮安从第三十号变成第二十号,小会儿,又前进了五,站在第十五号位置上,他又掉过头来看他。 于是,她又冲他笑了笑。 然后羽淮安和等在他身后的先生交谈了起来,交谈间眼睛一直往她所在方向看,那位先生也看向了她。 在那位先生看向她时,她也朝那位先生笑了笑。 笑意还没从嘴角收起,羽淮安就跑到她面前,眼睛死死盯着她。 那句“做什么?还不去给我买热可可。”一半是在羽淮安背上说出的。 猝不及防间,羽淮安就把她弄到他背上去了;又是猝不及防间,他开始背着她在马路上跑。 她在他背上尖叫“羽淮安,你发什么神经?”,不管她在他背上怎么喊叫,他就闷头跑,来来回回跑动着,只把她弄得头晕脑胀。 “羽淮安,快放我下来。”大喊着,“你再不放我下来,我就跳……跳……” 这是个宽容的夜晚,人们都忙于各自的快乐,没人理会他们。 终于。 羽淮安把她放回到原地。 真不公平,背的人一点事情都没有,反而是被背的人气喘吁吁如经了场千米长跑。 拿眼睛瞪羽淮安。 羽淮安捏了捏她脸颊,拿出体育老师的架势:“沈珠圆,以后要多抽出时间健身。” “要你管。”老大不高兴地拍开羽淮安的手。 羽淮安整理了因奔跑而没那么笔直的礼服。 该死的,这家伙整理礼服时的姿势和韦恩一模一样,优雅又不刻板还带点儿痞气。 天知道她少女时代多迷恋那副模样的韦恩。 整理完礼物,羽淮安叫了声“沈珠圆。” “干嘛!” “在街上,特别是在这样的夜晚,特别是还戴着珍珠耳环,特别是还穿得这么好看的情况下,别胡乱对陌生的先生笑。”羽淮安说。 呃……真是,这人以为他是谁? “快去给我买热可可。”她作势要踢他。 羽淮安单只手放在西裤兜里,给了她个“小女孩给我乖乖待着”眼色,转过身,朝热饮店走去,羽淮安有双又长又笔直的腿,没放在兜里的手跟随脚步跨度摆动,又长又直的腿和又平又宽的肩协调度给予人浑然天成的观感。 该死的! 这家伙又在学韦恩了。 羽淮安回到之前的位置。 这会儿,前面就只有四个人了。 羽淮安买了三杯热可可,他把其中一杯交给之前帮他看住位置的先生手里。 在羽淮安和那位先生说新年快乐期间,沈珠圆依稀看到在便利店打工时把他的雨伞送给老人的飞地男孩。 羽淮安把热乐乐递到沈珠圆手上。 就这样,一人手里拿着一杯热可可,边喝边走,没有目的,走走停停,他们像这座城市庆祝新年到来的人们一样,一起看了街头表演,一起吃街边小吃,一起等红灯过马路。 又一个红绿灯口。 羽淮安说沈珠圆我们玩游戏吧。 等绿灯亮起,如果两人伸出的脚一致,那么—— “沈珠圆,就让我牵你的手吧。” 绿灯亮起。 两人均迈出地是右脚。 该死的。 赶紧缩回右脚改成左脚,但也已经晚了,羽淮安牢牢握住了她的手。 好吧。 即使他握住了她的手,她也没感觉来着。 他牵着她的手过马路。 过完马路。 沈珠圆指着站在纹身店门口的彪形大汉问羽淮安敢不敢上前去和他借钱。 “如果你能和他借到钱,就算我输。”沈珠圆补充道。 “你这个赌鬼。” “是你先开始的。” “如果你输了呢?”羽淮安问她。 “输了再说,先说我要是赢了话,你就得去纹身店让他们在你身上弄点什么。” “弄点什么?” 额…… 想了想,说:“就弄只小狗吧。” 羽淮安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 于是,沈珠圆改口成一只斑点狗。 把一只斑点狗纹在身上肯定比普通小狗更疼。 想到这里,沈珠圆笑得很是得意。 羽淮安问她需要和那位彪形大汉借多少额度的钱。 沈珠圆细细把那位观察了番,彪形大汉身上密密麻麻都是纹身,脸上更是一副别来惹我的表情,羽淮安上前去借个打火机对那位来说都会构成冒犯,更何况是借钱。 嘿嘿。 沈珠圆提出,只需让那位乖乖掏出五欧就算羽淮安赢。 羽淮安又是一副“我该拿这个傻妞怎么办”的表情,恼怒间,沈珠圆把五欧面额提高至十欧。 看着羽淮安朝那位彪形大汉走去,沈珠圆心里已经盘算起了要让羽淮安把斑点狗纹在什么地方。 果然,那位老兄并没给羽淮安好脸色看。 斑点狗的位置最好是在羽淮安照镜子时就能看到,还是每次看到时都会皱起眉头的地方。 但—— 事态发展似乎正在朝相反的方向。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珠圆看到了那彪形大汉正从裤袋里掏出钱包。 不可能。 明明数分钟前那家伙还给了羽淮安“别来烦我”的手势警告。 沈珠圆眼睁睁看着那位把十欧交到羽淮安手里,甚至于,他还大声问羽淮安十欧够不够? 该死。 羽淮安真从彪形大汉那借到十欧元。 三步做两步冲了过去,嘴里叱喝着“羽淮安,你一定作弊了。”手迅速拨开他衣袖,手表好好戴在手腕,所以不存在拿百万名表换十欧的戏码。 沈珠圆从羽淮安手里拿走了那十欧,在她打算把十欧还回到彪形大汉手里时,触到露出毒牙的响尾蛇盘旋在他手臂时缩回。 十欧恨恨塞回羽淮安手里。 等两人和彪形大汉保持出了一定距离,沈珠圆对羽淮安说“你肯定作弊了。” 羽淮安没回应。 沈珠圆继续说她可以当做他没作弊,但—— “总之,你作弊了,所以不算。”这话沈珠圆说得有点儿心虚。 两人继续往前走。 这是纹身爱好者的集聚区,几步就有一个纹身店,羽淮安停在纹身店门口,问她:“沈珠圆,你真想在我身上看到斑点狗吗?” “如果我想,你真会在身上纹上一只斑点狗吗?”她反问他。 羽淮安拉着她进了纹身店,一边走一边说除了脸其他地方都可以。 “如果非得是脸呢?”她继续问。 羽淮安停下脚步,深深看着她。 好吧好吧。 扯着羽淮安的手,把他扯出纹身店。 两人继续往前走。 走了小段路,她问他是怎么说服那个大块头借他十欧元的。 羽淮安说他看到那位身上有很多AC米兰相关的纹身,从俱乐部名字到往届当家球星名字,他猜那位老兄是资深的AC米兰球迷,于是,他和他说买了AC米兰年票。 众所周知,一山容不下二虎。 于是,他就说了点这座城市另外一只球队的不是,再提及伊斯坦布尔之之殇,诉说那个让无数AC米兰球迷心碎的夜晚。 “如果我再多说几句,他准眼含泪光。”羽淮安如是形容那位。 羽淮安还说,即使是五十欧,那位老兄也会慷慨解囊,足球赋予男人赤子之心,不计较回报和得失。 好吧。 投机取巧的家伙。 愿赌服输。 问羽淮安想让她做点什么,当然,这个让她做点什么前提得是在她能力范围内。 “沈珠圆,和我回家吧。”羽淮安说。 回家! 沈珠圆骤然收住脚步,板着一张脸。 羽淮安也停下脚步,把她细细瞅了番后笑,笑着捏她脸颊:“怎么?怕我在家里养了食人兽?” 拍开他的手,他反手就抓住了她的手,拉着她继续往前。 下一个红绿灯路口。 “别担心,我什么也不会对你做。” 凌晨三点。 沈珠圆置身于羽淮安半山顶的住宅区里。 两人面对面坐于地板上。 中间放着那些年她给他写的一百四十七封情书。 迫不及待,沈珠圆就开始找羽淮安口中,自己最后给羽淮安写的第一百四十七封情书,那是唯一一封她失去记忆那五年期间给他写的信。 但羽淮安给了她个空信封。 “信我烧了。”羽淮安黯声说到。 为什么要烧掉信? “因为我没有勇气再去看第二遍。” 羽淮安说,他很难和她解释当时的状况。 “我就是不想再见到它了。”羽淮安轻触她的脸颊,喃喃说,“明明,昨晚她还是那么的甜蜜,那些在我耳旁说的话,那亲吻我时的双唇,那滴落在我身上的汗水都在证明,她一刻也离不开我,即使我想让她从痛苦的深渊解脱出来,但我还是因她表现出的一刻也离不开我欣喜若狂,我一次次在她耳边说‘圆圆别离开我。’她说不会离开我;‘别离开我,圆圆’‘我不离开你,’‘你发誓你不离开我。’‘我发誓我不离开你。’‘如果你离开我呢?’她笑得是那么地甜蜜‘如果我离开你,我就是小狗。’” 指尖来到她的眉心,顺着眉心。 她缓缓闭上了双眼。 黑暗里头,她听到他低低沉沉的声线。 那低低沉沉的声线在念叨着“沈珠圆是小狗。” 虽然羽淮安没能给她看第一百四十七封情书,但他给她看了她二十岁那年在爱尔兰一户人家门前,用铅笔在一张餐纸上写下的寥寥几句话。 寥寥几句话被包在巧克力盒子里,随手放进那户人家的信箱里。 那户人家院落里杂草滋长,显然主人早已搬离,前往别的地方居住,彼时,她以为那会是一封永远到不了羽淮安手里的情书。 没料到半年后,有人打开信箱,找到那封情书。 找到那封情书地是一位名叫做伊美尔的女士。 那幢房屋是伊美尔已故母亲住所,每年伊美尔都会回那住几天,整理院里花草、回忆和母亲相处的时光。 打开信箱时,伊美尔还以为那是孩子吃完巧克力随手把空盒子丢了进去,谁料到,那是封女孩在心灰意冷时给男孩的情书。 伊美尔喜欢在网上分享生活点滴。 于是,她就把情书放到个人社交网上。 当然了,伊美尔给那封情书提到的名字进行了特殊处理。 即使是这样,几年后还是有个年轻人找上了她。 彼时,伊美尔人在阿根廷。 伊美尔在她那则博客中如是描述—— 那个年轻人从地球的最远端,日夜兼程,经历了两万四千三百英里的飞行,在那个雾蒙蒙的清晨,她穿好跑步鞋打开门,就看到坐在她门口台阶上,风尘仆仆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脸上表情透着渴望和迫切,问她能否把在其母故居信箱找到的信交给他。 “那是她写给我的。”男子告诉了她。 透过伊美尔的那则博客,沈珠圆依稀见到那个雾蒙蒙的清晨,坐在伊美尔家门口台阶上的羽淮安。 垂下眼帘。 看着昔日自己写在餐纸上的字体。 因为用的是铅笔,一些笔画已经被氧化,若干字体也已然分不清了。 沈珠圆指尖轻轻划过那一封封粉色的信。 荔湾街那一条条石板小巷,那些白天黑夜走在石板上的脚步声,农贸市场色彩缤纷的蔬果,孩子们在远远的地方喊“圆圆”,宋金得意地骑着新买的单车,从她面前经过时还不忘扯下她的马尾巴,但追上去的是涟漪。 涟漪冲宋金喊“你干嘛老是扯圆圆头发,宋金我告诉你,你再扯圆圆的头发,我就给你的自行车开个光。”她紧跟涟漪附和“没错,再继续扯我头发,我就给你自行车开个光。” 刚说完,水果摊传来“圆圆涟漪,你妈妈在找你。” 和涟漪互换了下眼神,脚步匆匆忙忙往回家路上跑,两人是偷偷溜出来的,家里在钝爸爸餐馆要用的大骨汤,她们得看火候。 眼看就要到家了,但跑在前面的圆圆忽然就止住脚步,开始处理因奔跑而往后脑勺翘的刘海,把刘海拨至前面,让它们遮住她的额头。 宋金老是说她的脑门又大又亮,大脑门让她看起来越发的傻。 处理好刘海,她开始放慢脚步。 涟漪追了上来,一脸纳闷问她圆圆你怎么不跑了? 左顾右他回答涟漪今天天气很不错,晚上露台的星星一定很美。 在她回答涟漪晚上露台星星一定很美时,羽淮安和她擦肩而过。 半小时后。 在吴绣林女士拍桌说“沈珠圆,一定是你起的头”时,她心里正美滋滋想着在街上见到羽淮安的事情。 谢天谢地,她穿了可爱的粉色衬衫。 那件粉色衬衫可是连宋金也挑不出毛病来。 轻轻触摸那一个个贴在信封上,象征少女爱意的小饰品。 为穿了可爱粉色衬衫欣喜不已的少女今天迎来了那场长达四年的单恋故事结局—— 后来,男孩也爱上了女孩。 只可惜…… 耳畔,传来低沉的声线,在说“今晚别走,好吧?” “别走,留下来。” 第142章 终:前往目的地(01) 二零二三年,二月二十四日,西方传统情人节。 下午四点十分,沈珠圆坐在咖啡馆靠窗位置,看着姚子健穿过马路朝她走来。 姚子健身上还穿着工作时的白大褂。 沈珠圆现在所在咖啡馆还处于姚子健工作医院范围内,随处可见穿护士制服医生制服的员工在医院和宿舍楼餐馆折返。 姚子健爷爷是农历新年第二天离世的。 凯瑟琳代替姚子健向沈珠圆传达了讯息。 老人走得很安详,老人深信时不时和他进行视频通话的女人是未来长孙媳妇,未来长孙媳妇因从事外务工作暂时没法抽身探望他。 老人看了子键的求婚视频,老人认定视频里的男女情谊满满,很快,他们就会举行婚礼。 姚子健是月中回的米兰。 姚子健回到米兰第三天沈珠圆就给他打去了电话,她希望能和姚子健见上一面,没能把戒指亲手交还给姚子健这让沈珠圆每每想起总是耿耿于怀。 今天,两人见上了面。 看到姚子健穿着白大褂穿过马路,不由自主沈珠圆扬起了嘴角。 儿时她想嫁的医生大约就是这副模样。 高大英挺风趣幽默善解人意。 一步步,姚子健跨过马路朝着那间咖啡馆走去,从他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看到那靠窗坐着的女人。 那个女人在姚子健的人生阶段里延续着这样的顺序—— 睡美人、临时女友、青蛙小姐、沈珠圆。 曾经,他给那女人的无名指戴上了象征婚配的戒指。 而从今往后。 那个女人将以何种形式陪伴他左右姚子健也不清楚。 再相见时,他是否能潇洒地对自己友人介绍“这位美丽可爱的女士差点成为我的妻子。” 是啊,沈珠圆差点就成为了姚子健的妻子。 此情此景,姚子健依然在尝试着去做点什么。 所以,他特意穿了她喜欢的白大褂,在穿过马路时像无任何情场经验的愣头青幻想着她会因自己穿上白大褂来见她而心生欢喜,重回他身边。 笑了笑。 姚子健看了停在角落处的那辆车一眼。 无需辨认,姚子健就知道坐在那辆车驾驶座位上的人是谁。 姚子健还知道,此时此刻,那坐在驾驶座位处的人此时的姿态一定是如临大敌,一双眼一定牢牢锁定在他身上。 那双眼在看到穿在他身上的白大褂时一定会微微敛起眉头。 那是喜欢敛眉的年轻人。 半个钟前,姚子健接到了那个年轻人的电话。 电话里,那个年轻人质问他为什么要约在这样的时日见面。 不是昨天,不是后天,为什么偏偏要约在情人节见面? “他们告诉我,你从不掺和别人的感情和家庭。”他说。 那话语俨然把他当成了一名插足他人家庭的第三者。 据姚子健所知。 沈珠圆没有搬家,沈珠圆还住在郊区的出租屋里。 回到米兰第二晚,姚子健把车开去了沈珠圆住的社区,也不为什么,只是单纯想靠她近些。 那时,姚子健和住在沈珠圆隔壁单元的西班牙女孩聊了会儿。 西班牙女孩告诉他,玛格看起来和从前没什么改变,每月月初去慕尼黑探望妈妈,其它时间照常上班工作。 倒是有个老戴黑框镜穿帽衫的大帅哥常来找玛格,但玛格不大理会那个大帅哥。 虽然,玛格说是她在给那位大帅哥支付生活账单的,但根据西班牙女孩的观察,那位大帅哥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穷困潦倒感,有次她还在超市遇到那位大帅哥,那位大帅哥也顺便给她结了账,两百二十欧的账单在那位大帅哥眼里就像是毛毛雨,一个靠女人维持生活的男人怎么可能那么慷慨,这和连个汉堡钱也不愿意掏的玛格形成鲜明对比。 兰蒂斯家族的孩子,靠女人生活的男人? 姚子健都有点迫不及待想看到西班牙女孩在得知羽淮安真正身份时的反应了。 嗯,沈珠圆很会整活。 把这个国家第一纳税大户最有敛财能力的家庭成员说成是靠出卖男色维持生计。 姚子健和羽淮安那通电话大约维持在两分钟左右。 电话里,那个年轻人以状若不经意的语气提醒他,沈珠圆最后一次假扮他女友和他爷爷通话的背景地就在他家里,那是意大利的夜间凌晨。 “在那样的时间点,她在我家里已经充分说明了一切。”他和他说。 姚子健是谁? 姚子健可是差点创下让他所有前女友们参加他的求婚仪式的那号人物,要不是其中两位一位回家奔丧一位出了意外躺在医院,凑齐全数前女友出席他的求婚仪式绝对没问题。 当然了,他这可不是在炫耀,而是他绝对有那个实力让camellia四公子内伤不断。 拳击比赛,越没有把握的选手就越喜欢秀肌肉。 电话里,他告诉camellia四公子,他认同“假扮他女友”的说法。 “你也出席了我的求婚仪式,虽然你没能见证我给她戴上戒指的时刻,但没见证不等于没有结局,所以,确切说,她是在以我未婚妻的身份和我爷爷进行视频通话,至于最后一次通话她为什么会在你家里完成的,我想,不需要我问,见面时她会主动和我解释。” 果然,电话彼端传来了若干声响。 如姚子健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手掌在击打车椅发出的。 但很快,camellia四公子就冷静了下来。 camellia四公子如是说了一番话。 “我现在就在沈珠圆公寓楼下,还有大约三分钟,她就会坐在我副驾驶座位上,虽然,我不是很乐意充当一名送自己妻子去和前任摊牌的丈夫角色,但谁叫她是沈珠圆呢。” “我十六岁就认识了那丫头,那丫头就像吴绣林女士说的‘圆圆都长到二十岁了,但我还是心惊胆战的’。这句话背后意思是,圆圆都长到二十岁了,二十岁按理说已经成年,但我还是害怕她像刚出生时什么也不懂,生病不会说,饿了也不会说渴了也不会说,就是这种心态,即使她完全独立了能胜任任何事情,但你还是整天担心她,并不是你不信任她,而是你是那么地那么地珍惜着她,因为珍惜她,所以需要时时刻刻确保她确认她是不是好好的。” 额…… 虽然整篇话听下来没什么逻辑,但姚子健一时之间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所以。 这是要确保她和他摊牌成功吗? 视线从那辆车收回,投向咖啡馆靠近马路的那扇窗。 她的头发比第一次见时长了不少。 过肩的中长发披在肩上。 几分妩媚,几分的孩子气。 两种气质掺和在一起,有让人移不开眼的魅力,虽然没有风情万种,但你就是愿意看她,不舍得眼睛从她身上离开。 不由自主,姚子健停下脚步。 也就刚停下脚步。 刺耳的车喇叭声响起。 那刺耳的车喇叭在昭显着车主人此时此刻的妒火中烧。 如果车喇叭能发音的话,那一定是:把你的眼睛从她身上挪开,马上! 姚子健很是怀疑,如果他在这多站一分钟的话,camellia四公子会不会开辆铲车过来,把他从路上铲走。 这会儿,姚子健是怎么也没法把那正在狂按车喇叭的家伙和那时自己在阿尔卑斯山救助的年轻人联系在一起。 彼时,登山前夕,成员们都聚集在火炉前取暖交流心得,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很热闹,就只有他自始至终安静坐在那。有位女成员上前和他要手机号,他给予的回应是“很抱歉。”那是他那晚唯一说过的话。 即使腿受伤接受治疗短暂的清醒时间,那个年轻人嘴角也是抿得紧紧的,当时姚子健让他疼就说话,骂骂人也行。 冲着脚扭曲的程度,姚子健清楚那是连呼吸也会牵动到伤口的疼痛级别。 但,那个年轻人自始至终都安静着,救护直升飞机赶到时,他已因疼痛陷入了休克。 彼时,姚子健还以为那是不善言谈的年轻人。 在阵阵刺耳的车喇叭声中,姚子健迈开脚步。 伴随着他迈出的脚步,周遭恢复了安静。 咖啡馆门廊有一面镜子,姚子健站在镜子前整理身上的白大褂。 某天,沈珠圆忽然问了他一个问题,会在白大褂口袋里放太妃糖吗?知道他没在口袋里放太妃糖的习惯,沈珠圆别提多失望了。 出门前,姚子健在口袋里放了几颗太妃糖。 对着镜子姚子健慢条斯理整理制服领口。 这会儿,想必有人会因他这个举止按捺不住。 果然,那辆车慢悠悠一路滑行着。 滑行至他身边时停了下来,驾驶座车门缓缓拉下,从驾驶窗敞开地三分之二空间里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轻轻一弹,半截烟蒂飞进垃圾桶里。 还真是幼稚的家伙。 这是条单行道,跟在后面车辆因前面的车停滞不前开始按喇叭。 喇叭声惹来周遭路人的注目礼,其中也包括正在咖啡馆里喝咖啡的、正在阳台上晒太阳的。 显然,那辆车主人一副要和他攀比耐心的架势。 看来这家伙压根就不懂女人。 笑了笑,姚子健推开咖啡馆门。 果然,沈珠圆脸上表情不怎么好,想必她是把camellia四公子的种种行为看在眼里。 这很好。 姚子健在沈珠圆对面位置坐了下来,状若不经意问了句“他送你来的?” 沈珠圆点了点头,但又迅速摇了摇头。 摇头摆动着手,嘴里说着,我是叫了计程车,但没想到出现在我楼下的是他。 “他说赶巧正好有事情找我,他说刚好有时间可以送我一程,我……我怕错过时间,就……就让他送我来的。” “路上我告诉他是来见你的,我也……我也不知道他会这样,我让他把我放在这就可以了,可……可他说这边很难叫到车,他说会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呆着,他什么事情都不会干,可……”沈珠圆一张脸又变得气鼓鼓的,“可我不知道他会这样。” 说到这,沈珠圆习惯性地带上那句“该死的”口头禅。 片刻,又气呼呼说到“待会我肯定饶不了他。”说完又补充上了几句“他从前不这样的。”“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 那句“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语气有点虚来着。 于是,姚子健又提上了一嘴自己不久前在办公室接过一通来自camellia四公子的电话,电话里,camellia四公子质问他为何要选在这样的日子约一名人妻。 “人妻?”沈珠圆差点拍桌而起了,“我都和他说过很多次,我是我,不是谁的妻子。” 连着喝了几口水后。 沈珠圆又发现了新的问题—— “他给你打电话?也就是说,这之前他早就知道我要来见你,该死的,没准,是他打发走了计程车司机,该死的,羽淮安到底想干什么?!” 那句听似怒气腾腾的话到了尾段也显得虚。 显然,她是知道羽淮安想干什么的。 还真像羽淮安说地,那是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女孩。 回到米兰的第二天,姚子健见到了羽淮安。 是羽淮安主动找他的,通过凯瑟琳,那时他谁也没心情见,就让凯瑟琳去打发。 夜深,他下楼想去买点吃的时,就看到站在他公寓门口的羽淮安。 算了下时间,羽淮安足足等了他四个小时。 两人去了附近酒吧。 问他找他做什么? 他诚恳表达了,在阿尔卑斯山时对他伸出援助之手的感谢,也为不久前他对他做出的事情感到万分抱歉。 “先生,我对你无任何敌意,你身上具备的专业性也让我折服,即使是现在,我对你依然充满了感激。” 但—— 偏偏即将成为那个让他心怀感激的男子求婚对象是沈珠圆。 “因为是沈珠圆,我们注定无法成为朋友。”他如是说。 那晚,羽淮安还和姚子健谈起了荔湾街时期的沈珠圆。 谈那时她给他写的情书。 是什么时候对那傻丫头上心的呢? 或许是他在某个无所事事的周末随手拆开其中一封的瞬间;或许是在看着她喝苏西姨妈做的甜汤时惬意劲。 又或许。 是她穿着粉色衬衫出现在街对面,很醒目的模样让他产生了“沈珠圆那丫头长得居然挺那么一回事。” 什么是挺那么一回事? 大致是在茫茫人海中让人眼前一亮的观感。 类似那样的或许有很多很多。 就是这样那样的或许组成了“我已经无法自拔爱上了她”突发事件。 “先生,我很想让你认识那个时期的沈珠圆,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可爱;可另一方面,我又不愿意让你认识那个阶段的沈珠圆,因为她是那么的可爱。”他和他说。 那晚,两人在酒吧呆了差不多两小时。 离开前,羽淮安再次向他表达了感激,说比起他在阿尔卑斯山下对他的救治,他更感激他那个深夜出现在沈珠圆面前。 说完,深深鞠躬。 姚子健知道,那等在他楼下的四小时和那个深鞠躬是那个年轻人在向他表达一个事实:一码事归一码事。 类似于,私底下我们可以一起喝酒,但一旦站在赛场上,我们就是对手关系。 看着眼前的沈珠圆,姚子健依稀间看到那晚羽淮安口中,那个书包里放着给心上人的情书,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和朋友把牛吹得天花乱坠时,忽然瞥见远处自己朝思暮想的男孩正朝她走来,瞬间犯起了结巴的甜甜圈女孩。 逐渐逐渐,他走近了她。 她的说话内容越发地不着边际。 最后。 扭头就跑。 宋金在后面追—— “圆圆,你走错方向了,影像厅是往这边。” 小巷传来少女恼怒的声音。 “我没有走错方向,我不想去影像厅了,我想回家。” “圆圆,你怎么能这样,我们刚才不是说得好好的吗?以后看谁和你这样反复无常的丫头谈朋友。” “宋金,你给我闭嘴!” 以上,是那晚在酒吧时羽淮安描述的一个场景。 那个场景很长一段时间是他住在荔湾街无数日常经历之一。 往小巷撒腿跑的影像是模糊不堪的,连同那少女的面容。而后,你离开了那座城市,你失去了她的消息,你不曾再见过她,但是,它却宛如重新焕发生命一般,以无比清晰的姿态活灵活现—— 你看到她急急跑向小巷的身影,跑得比兔子还快;你听到她从小巷里传来的声音,语气透着心虚。 再之后,你想起了当天她穿的衣服。 你看到那些垂落于她肩膀上的头发在跑动时被风托起,在风中飞舞着,一缕一缕,如绸缎柔美。 触摸时感觉肯定很好,心想。 你缓缓伸出手。 然而,手却扑了个空。 没有那跑向小巷的女孩。 那个女孩早就被遗落在时空里。 “沈珠圆那个傻妞,书包里放着给我的情书,但却在见到我时撒腿就跑。”他嘴角笑意浅浅,眼眶里却有浮光涌动。 第143章 终:前往目的地(02) 或许是因为救助过羽淮安,怀着类似于在雨夜时救下落在自己门前伤了翅膀的飞鸟,看着它伤愈,看着它重新回归蓝天的医者之心,姚子健并没对羽淮安所作所为有多反感。 甚至于,那晚在酒吧,听着羽淮安和他讲起荔湾街时期的沈珠圆,他听得是津津有味。 原来那让他一见钟情的女人少女时代那般的生机勃勃,正义而善良。 看着眼前的女人,想到那抹往小巷深处奔跑的身影。 姚子健心中泛起阵阵柔情。 那一瞬间,就想着,沈珠圆的存在已经超越了一切,沈珠圆的存在远高于以后会不会在一起的答案,沈珠圆的存在足以治愈原生家庭留给他心灵创伤。 此时此刻,他只想依着她,如果她希望他如长兄一样帮她排忧解难,那就让他扮演她长兄角色又有何不可。 这是把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女人。 眼下,这个女人遭遇了困局。 于是他开口问起那个孩子。 那个叫做诺亚的孩子最近好吗? 果然,那叫做诺亚的孩子让她的眉目变得柔和了起来,絮絮叨叨和他讲起这阶段和那孩子说过哪些话做过哪些事情。 上月她去看了诺亚,诺亚又长高了些。 诺亚压根不挑食,诺亚跑得特别快;诺亚小小年纪就能背诵一本书的英文单词量,诺亚一点也不像她是个数学白痴。 说到这,她补充了句“诺亚在数学方面像他爸爸。” 总之,诺亚是个神奇的孩子,这之前,她不晓得这世界会存在像诺亚这样又乖又聪明的孩子。 只是—— “一旦和他同学们站在一起,诺亚就变成了孤单的孩子,是在一群孩子中凭着肉眼就能看出来的那种,别的孩子多数是爸爸妈妈接送,而诺亚……”说到这,她没继续再说下去。 青蛙小姐不再气鼓鼓的了。 不再气鼓鼓的青蛙小姐还让他有点儿不习惯。 于是,姚子健一本正经告诉自己有个好法子。 这个好法子就是…… “给他找个身材高大的继父就可以了。”姚子健说。 说话间,咖啡馆门被推开了。 看清来人,姚子健心想camellia四公子也就那点儿能耐,这么快就杀进来了。 显然,camellia四公子听到他刚才说的话。 此刻,camellia四公子大有一副想把他架离座位的迫切。 而沈珠圆一副要上去给上一脚的架势。 姚子健冲沈珠圆做出稍安勿躁的手势。 沈珠圆这才重新坐回座位。 羽淮安也不避嫌,选了距离他们最近的位置。 姚子健继续了之前话题,给诺亚找个身材高大的继父,如果这位继父职业是医生就更加完美了。 “青蛙小姐,你小时候可是说过要嫁给医生,可见孩子们有多喜欢医生。” 沈珠圆嘴巴张了张,又合上。 “青蛙小姐,坐在你眼前的帅哥就是最佳人选,我保证,去接诺亚放学时,我会让诺亚坐在我肩膀上,让诺亚成为全校最羡慕的对象。” 然而。 对他这番话做出回应的却是羽淮安。 羽淮安离开他的座位,一把拉起沈珠圆的手,几个眨眼功夫,两人双双出了那扇门。 约五分钟后,沈珠圆回到她座位上。 而羽淮安没有回来。 回到座位上的沈珠圆说的第一句话是“因为诺亚,我没法对他做到客观理性,明知道他的行为有多不可理喻,可想到诺亚,我就没法做到对他生气,有时候,在一些事情上,他很像诺亚,于是……我就对他生不起气来。” 显然,这就是沈珠圆这阶段遭遇的困局。 不仅是因为诺亚,还因为那是她单恋了四年的男孩,那个男孩身上有她的青春,还有她对以往美好生活的寄托,彼时间,她父母双全,妈妈爱她爸爸爱他,身边围绕着朋友知己,天空很蓝水果吃起来甜滋滋,闷闷不乐的原因最多也就是追了很久的漫画完结了。 说完那番话,一双眼巴巴看着他。 再一次,姚子健似乎看到挨妈妈骂的沈珠圆丢下一句“别以为我不会离家出走”气呼呼把楼梯踩得嘎吱嘎吱的。 于是,他柔声对她说没关系。 他告诉她,情场高手们压根就不会把那些为了心爱的姑娘大动肝火的菜鸟们放在眼里。 “没错,菜鸟就是刚被你轰出去的那位。” 近在眼前的女人一扫脸上阴霾。 “给诺亚找个继父是花花公子姚子健打算逗逗青蛙小姐的,可惜被那个恋爱菜鸟破坏了。”说到这,姚子健做出了痛心疾首状。 虽然脸上没有气鼓鼓的表情,但也没了之前的落寞。 “沈珠圆,你不觉得二十九岁的人还是个轻易就上当的菜鸟很丢脸吗?” “二十九岁?你……你说的是我吗?”她结结巴巴问。 这回,姚子健总算见识了住荔湾街的那个傻妞了。 “怎么可能是你,你可是让花花公子姚子健一见钟情的女人。”他如是告诉她,“我说的是羽淮安那家伙,造物者空给了他一副漂亮皮囊,那样漂亮的皮囊就得多多陪女人们吃饭购物看电影,让世界变得五彩缤纷。” 沈珠圆白了他一眼。 嗯,青蛙小姐回来了。 索性—— “沈珠圆,我认为自己很适合当诺亚的继父,你不妨再考虑一下。” 又遭了记白眼。 服务生端来卖相极好的甜品,牛奶冰沙上堆砌着芒果蓝莓菠萝巧克力,在阳光下很是美好。 把甜品推到沈珠圆面前。 那晚,羽淮安告诉他,圆圆热爱这个世界,食物是她表达对这个世界的热爱之一。 “看着她坐在蓝天下,一勺一勺吃着西瓜,就像个孩子,很神奇的,世界变得干净而纯粹。”他是这么和他形容的。 这个阳光满满的下午。 他看着她,一勺一勺地吃着蓝莓,一勺一勺地吃着菠萝,一勺一勺地吃着巧克力,最后,再一勺一勺把牛奶沙冰吃得干干净净。 就像羽淮安说的那样。 在食物面前圆圆纯粹得像个孩子。 爸爸妈妈是靠食物支付了房贷车贷,提供了她温暖稳定的成长环境,理所当然的,她要喜欢感激,并且热爱。 以上,是圆圆对于她热爱食物的见解。 多么简单的道理。 是的,就是那样的。 这个下午。 姚子健有点懂得了羽淮安。 并不是世界干净纯粹。 而是你心爱的姑娘眼中的世界如此干净而纯粹。 为了她,你愿意去追随那个她眼中干净而纯粹的世界。 至此。 睡美人和黑暗骑士、青蛙小姐和花花公子的故事应该告一段落了。 “沈珠圆。”他柔声唤着她名字。 她抬起头来。 他问她,喜欢他今天穿白大褂来见她吗? 她点了点头。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太妃糖。 华灯初上,车子行驶在回沈珠圆公寓楼路上。 沈珠圆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手里紧紧拽着姚子健送给她的太妃糖,姚子健还告诉她,他另一个口袋里还放了她之前还给他的戒指。 本来,来时他还想尝试一把的。 但是呢。 想尝试一把鬼使神差变成让他来先说再见。 姚子健说,那刻的意义等同于他再一次牵引她走出迷雾森林。 “比起当沈珠圆的未婚夫,我似乎更适合当沈珠圆的引路者。”姚子健对她说。 当然了。 他还是欢迎她重回他怀抱地。 就这样。 在他目送下,她离开咖啡馆,上了羽淮安的车。 上车后,沈珠圆就没再说过话。 她没说话,羽淮安也没说话。 车停在她楼下。 她下车,走在回房间的楼梯上,背后传来了发动机声音。 很快,天色就暗沉下来。 和往常回家时的步骤一样,沈珠圆花了点时间整理房间。 房间整理到一半,门铃声响起。 隔着门板问谁? 片刻。 羽淮安的声音传来:“是我。” 此时时间显示为晚间八点零三分。 “找我有什么事?”问。 无应答。 沈珠圆就在那站着。 几分钟过去。 打开门。 门重新关上,是羽淮安关的门. 关上门,他自行在挂于门板后的杂物袋找出拖鞋。 之前沈珠圆的拖鞋总是乱放,然后呢,某天她下班回来发现门板多了个可以放拖鞋和雨伞类似的挂袋。 羽淮安是有她房间钥匙的。 像她下午和姚子健说的那样,因为诺亚,她拿羽淮安没什么办法,诺亚越懂事越乖巧越可爱她就越拿羽淮安没办法。 诺亚是羽淮安带大的。 上月月初,羽淮安带着诺亚去接她下班,那时,诺亚嚷嚷要去看圆圆住的地方,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带两人回出租屋。 出租屋里什么也没有,她得到超市去买些吃的,于是她把房间钥匙给了羽淮安,让他带诺亚先上去,她去超市跑一趟。 那之后,钥匙就一直是羽淮安带着。 因她有两把房间钥匙也没怎么和羽淮安较劲,想起时才提醒他该把房间钥匙还给她,羽淮安嘴里虽然答应说好,但她还一直没收到钥匙。 从给了羽淮安房子钥匙后,她冰箱食物水果牛奶压根就没断过,洗手间的洗刷用品一应俱全,有天她提早回来,还碰到羽淮安家里的家政阿姨在清扫她房间。 她房间太小了,椅子都摆不下更何况放鞋柜。 因没有鞋柜,拖鞋都是随处堆一边的。 就像妈妈说的,在处理房间空间上别指望圆圆。 沈珠圆得承认,把拖鞋放在挂袋里既不占用房间,看着也舒服整洁,只是,忽然有一天挂袋里多了双男式拖鞋。 好吧,羽淮安有时会到她住的地方来,一双男式拖鞋也占不了多大空间。 看着羽淮安换上拖鞋。 跟在他身后。 也就几步便没了走动空间,只能他站在那,她坐上了房间唯一的椅子上。 之前他到这来都是她坐在床上,他坐在椅子上。 但是呢。 今天羽淮安惹到她了,所以她并不打算和他客气。 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看着他,脸上写着“有话快说,说完就给我滚蛋。” 然而,羽淮安自顾自打开冰箱,问她想吃点什么,甚至于还提出要不要到外面去吃饭。 羽淮安貌似想起什么,说:“对了,今天是情人节。”羽淮安貌似想起什么。 哈。 沈珠圆很不客气地给了羽淮安张臭脸。 “沈珠圆,我没有告诉你吗?我一个礼拜前就定好餐厅位置,买了看演出的票。”羽淮安说。 略作思考后,羽淮安又说这阶段他工作太忙了,所以他把这事情都给忘了。 沈珠圆静静看着他。 看着他关上冰箱门,看着他转过身来,看着他缓缓走至她面前。 走至她面前,席地坐在地板上。 片刻。 “其实,我一个礼拜前就定好了餐厅位置,买了看演出的门票,我一分一秒都不曾忘记,一分一秒都想对你说,但直到现在才说出了口,即使是说出了口,但我还说没能做到,看着你眼睛说,沈珠圆我们情人节去约会吧。”羽淮安是对着地板说出这番话的。 视线从羽淮安脸上收回。 羽淮安问她,和姚子健坐在咖啡馆喝咖啡吃甜品说点话很舒服对吧。 “即使不是坐在咖啡馆喝咖啡,就单纯和他逛公园,在街上散步或者是什么都不做也很自在对吧?” 沈珠圆抿着嘴。 下秒。 沈珠圆发现,也不过是短短几分钟,她又一次从主动变成了被动。 该死的,这会儿该接受质疑怪责的人是羽淮安。 自始至终,是羽淮安破坏了她和姚子健,破坏了她和他在一起,让她连和姚子健好聚好散他都没能做到。 还有,她干嘛要在咖啡馆门外警告羽淮安“你再这样继续下去,我们就彻底玩完。” 两人都没开始压根就不存在我们彻底玩完这一说。 好吧好吧,她是在他家里住了两个晚上。 那两个晚上第一次是新年那次,那时羽淮安让她住在他家里,她不乐意,于是他就拿起手机说随便拨通一个用户电话,如果接电话是位男士,她就住下来,如果是女士他就送她回去,没等她提出反对他就开始拨号,接电话的是位先生,那位先生当时还把他们大骂了一顿。 第二次是她把喝醉酒的羽淮安送回家。 因羽淮安住的社区深夜限制计程车上去,于是她就只能在他家里住了下来。 两次都是她睡客房,但早上起来时,她身边都多了一个人,天知道,晨曦下的羽淮安好看到宛如天使来到人间。 谁会去责怪一名天使。 更何况,有了诺亚这层关系。 那两个早上,她都是怀揣着“我和这个男人结婚了,我还和他有了孩子,那个孩子名字叫做诺亚,诺亚已经五岁了。”去观察他。 那两次,她都是在他家里吃完早餐,然后再由他送她去上班。 再之后,就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该死的该死的。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犯错误的人是羽淮安不是她。 然而,接下来,羽淮安却问了她。 “如果让你在我和姚子健之间做出选择,你一定会选择他对吧?选择他成为你旅行途中的同行者、选择和他一起做你认为有意义的事情,你心情不好了会给他打电话倾诉,受委屈了会和他发牢骚,遇到难题时,你会向他征求意见,你相信他会给你一个正确答案,是不是这样?” “我知道,就像很久以前你说过的,我是那类全班春游时,在大巴车上,其他同学会刻意避开和我共乘一个座位,因为旅途是快乐的,其他人都叽叽喳喳谈论森林里的野生蘑菇,小溪里游来游去的鱼,天空那朵长得像圣诞老人的云,而你同坐的人却闷声不吭听着音乐,那很无趣。” “沈珠圆,我知道我是个无趣的人,无趣,自私自我,总是不懂得女孩们的心思。” 第144章 终:前往目的地(03) “沈珠圆,我知道我是个无趣的人,无趣,自私自我,总是不懂得女孩们的心思。”羽淮安说。 再一次,沈珠圆抿紧嘴。 “沈珠圆,我可以学,学他让你感到舒心的一切一切,学他在旅途中所给予你的便捷和安全感,我的个人物件放在双肩包里,左手拉着你的行李箱,空出的右手可以预防人潮密集时牢牢牵住你的手,这样就不会错开彼此。” “如果你烦了我总牵你的手,那它就可以用来挡住低头族们撞上你,再不然,它可以拿着卖给你的热饮,等到它稍稍冷却,再把它给到你手里。” 额…… 本来沈珠圆想反驳他,她又不是没有手拉行李,但就是什么话也没说;她还想反驳他,她也是长眼睛的,看到低头族自然会避开;她更不是需要男友小心翼翼捧在手掌心里的女孩,从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可她就是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下秒,沈珠圆意识到就在刚刚,她意识里出现了“男友”这个称谓,在潜意识里,羽淮安是作为沈珠圆“男友”的存在。 不,不不,还没到那个程度。 目前,她只接受自己和羽淮安举行过婚礼,两人还有了孩子的关系,可一细想,这两层关系加起来远远超过“羽淮安是沈珠圆男友”的程度。 该死的。 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偏偏,这会儿,羽淮安距离她很近很近,羽淮安看她时的样子让她想到了诺亚,她怎么也做不到对他狠下心来。 狠下心来告诉他。 “羽淮安,你可别指望我,你知道我现在的状况。” 羽淮安还在说话,说光学一样肯定不够的。 “从此时此刻起,羽淮安还需要去学习当一名合格的倾听者,倾听沈珠圆所有烦心事,房客很难缠,‘没事的,你可是沈珠圆’;妈妈怎么还没醒来?‘明天妈妈就会醒来,明天没醒来还有后天来着,总有一天妈妈会醒来,妈妈怎么可能舍得离开圆圆。” “圆圆怀念爸爸做的海鲜烧烤时,‘嗯,的确,也只有沈宏基先生才能做出让圆圆嘴里吃着,眼睛盯着盘里,提防宋金出现整盘拿走的人间美味。’” 沿着那缕声线,沈珠圆依稀看到夏天傍晚在院子里吃爸爸海鲜烧烤的自己。 爸爸的海鲜烧烤怎么会这么好吃?怎么会这样百吃不厌?心里满足得很,忽然,小巷传来脚步声。 这是谁的脚步声她还能不清楚吗? 脚步声是往他们这边来的。 一定是宋金知道今晚爸爸做了海鲜烧烤。 绝对不行。 宋金只能吃她不要的,可这是爸爸做的海鲜烧烤,哪有不喜欢吃的。 眼睛看到地是院子里提防宋金到来的自己,耳畔听到地是轻轻浅浅的“圆圆。” “嗯。” “圆圆很怀念那个时候对吧?” 点头。 她被搂入了一个怀里。 她在那个怀抱里长长久久地呆着。 头顶传来了温柔的声线。 “你看,这些我学得很快,如果沈珠圆喜欢,我可以学更多更多,学他对你赞美方式,学他如大哥哥般一遍遍告诉沈珠圆那没什么的,学他在沈珠圆感到沮丧时如何逗乐你,学他所给予你的捍卫和守候,学他时不时的幽默,学他的成熟稳重。” “沈珠圆,这样可好?” 思绪被头顶那缕温柔声线牢牢牵引着,就像置身于睡梦里头,你呓语着一些再琐碎不过的日常,然后坐在你床前的人顺着你的梦呓问你可好,下意识间你答出了“好”。 那简短的发音还没从舌尖散开,来自于身体所传达的窒息感让她呼出“疼”;再之后,是“羽淮安,你把我抱得太紧了。” 回过神来,沈珠圆意识到这并非来自于梦里。 此时此刻,她正置身于羽淮安怀里。 羽淮安把她抱得可紧了。 一把推开他,那句已经冲出她喉咙的“不算,不算,我刚刚说的话不算”却在触到羽淮安的眼睛时咽回。 羽淮安眼底分明涌动着薄薄浮光。 她有过长达四年单恋一个人的滋味,她又怎么可能不明白,羽淮安那番话和那句“沈珠圆,这样可好?”背后意义。 四目相对。 “沈珠圆,你刚刚答应了我。”说这话时,那层于他眼底的浮光眼看…… 迅速低下头去。 “沉默代表默认。”他说着。 继续低着头。 他说“沈珠圆,我要倒数了,如果我倒数完你还没提出任何反对意见,就等于认同羽淮安和沈珠圆要在一起的关系了。” “沈珠圆,倒数要开始了。” 然后—— “三、二、一!沈珠圆倒数结束了。” 沈珠圆猛地抬起头来,冲着羽淮安喊,哪有这样的哪有这样的? “哪有怎么样?” “倒数难道不是从十开始吗?羽淮安你在作弊。” “百米赛道就是从三倒数开始的。”这话羽淮安说得无比的惬意。 好吧好吧。 不对不对,也就用不到一个眨眼功夫羽淮安就完成从三到一的倒数;不不,压根还没有到一个眨眼功夫。 哪有这样的? 在她哪有这样喃喃自语声中,羽淮安再次把她拥入怀里。 羽淮安的声音响于她头顶—— “沈珠圆,我们现在是在一起的关系了。” 抿紧嘴,任凭他在她头顶上一次次重复着“我们现在是在一起的关系了。”“羽淮安和沈珠圆现在是在一起的关系了。” 真是的,再这样下去她非得接到邻居投诉不可。 “闭嘴。” “沈珠圆,我们现在是在一起的关系了。” 真是…… “知道了,知道了。”没好气说。 伴随她那声“知道了知道了”周遭安静了下来。 他的手轻触着她垂在肩上的发,她脸贴在他怀里。 因为贴得近,她可以清楚听到他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砰砰,是心动的声音。 那么那么地为她的存在心动着,永不停歇永不疲惫,时而是藏匿于平静海面下的暗流,时而是暴风雨夜里击打海岸的狂潮。 听着他的心跳声,和从前她为他的心跳声一般无异。 只是…… 只有一个人的心动声。 此时此刻。 藏于她皮囊下的那颗心,安静得很。 上周,沈珠圆特意去了趟罗马。 前去罗马是为了见一位名字叫周青的情感认知障碍患者。 周青是沈珠圆能找到的最好模版,周青和她一样在温州出生,后来移民到意大利,二十七岁结的婚,现在是名妈妈。 谈到家庭生活。 “它让我获得了满足感。”周青告诉沈珠圆。 在周青描述中,虽然她没法像一名正常人对自己丈夫和孩子说出“我爱你”但她把所有精力和热情都投入到自己家庭丈夫孩子身上。 从某种层面上,那也是爱,周青认为。 “我和所有正常人一样,期待明天到来,在新的一天里,我努力经营家庭,学习烹饪插花,天气好的周末和丈夫孩子到公园野餐露营,提前数月开始计划长假到来时的长途旅行。” 或许,她也可以像周青一样,努力经营她的家庭,从罗马回来后,沈珠圆一直在想。 那天,周青还带沈珠圆去看了她的家。 如周青形容地,它看起来和很多正常家庭一样,随处可见一家三口郊游踏青庆祝节日的影像,照片里三人笑得十分灿烂。 更何况。 那有可能和她组建家庭地是她从前单恋了四年的男孩,且,两人连孩子都有了,诺亚是那么聪明可爱。 所以,她也许可以。 想到这,沈珠圆觉得自己有必要和羽淮安说清楚。 清了清嗓子,语气很是严肃地警告羽淮安,不许做出像今天下午那样的幼稚事情。 “你让我在姚子健面前丢尽了脸。你问都不问我一声就进了咖啡馆,不是说你不能去,而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你的行为显得莽撞粗鲁,对了,你还坐在我们隔壁座位,你这是想监视我吗?”沈珠圆越说越气,“我们还没说好在一起你就已经这样,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没错,后来羽淮安在她警告下是没再进咖啡馆。 可接下来这家伙都干了些怎么? 在沈珠圆和姚子健说话期间,他就开着车绕着咖啡馆,一圈一圈绕着开,导致于她最后连和姚子健拥抱告别也没有。 羽淮安静静听着,一副很听得进去她话的样子。 嗯,这还差不多。 “以后不许你那样了。”她和他说。 羽淮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对了,离开前姚子健让她转告羽淮安一句话。 姚子健那句话是这样说的“以后如有需要,我还会借青蛙小姐客串我的临时女友。”那会儿,沈珠圆觉得没必要把这话转给羽淮安。 但这会,沈珠圆觉得既然她决定要和羽淮安在一起,万一姚子健某天真需要她客串他临时女友呢? 沈珠圆原封不动转交姚子健的话。 听完,羽淮安脸色并不是很好。 他问了她的意思。 那还用说吗?白了羽淮安一眼。 “也就是说,如果善解人意的姚子健给你打电话,对你说‘青蛙小姐我需要你以我女友身份陪我去参加亲友会。’然后,你就会按照他的要求把自己收拾了一番,然后坐上他的车。”羽淮安如是说到。 抿嘴。 “亲友会自然少不了喝点酒,到时善解人意的姚子健医生当然就送不了青蛙小姐回家了。”羽淮安继续说道。 这会儿沈珠圆心里拿不准羽淮安那话背后意思,在羽淮安问她到时会不会打电话让他去接她,下意识答出“那倒不用,我可以自己叫计程车。” 可不是,毕竟羽淮安是她男朋友,而她却在扮演别的男人女朋友后打电话让自己真男友去接她显得没心没肺。 虽然,她的确是没心没肺的人。 下秒沈珠圆意识到自己中了羽淮安的圈套。 如姚子健需要,她会向姚子健出借自己。 该死的。 沈珠圆朝羽淮安扑了上去,愤愤不平质问:“刚刚还说要学习人家善解人意来着,耍我,套我的话这就是你交出的成绩单吗?子健就绝对不会像你这样让我难堪。” 羽淮安也不甘示弱冲她喊“你到街上随便找个男人问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把自己的女人出借给另外一个男人。” 女人? 她答应和他在一起还没过去半个钟头来着,怎么一下子,她就变成他的女人了。 “羽淮安,不许你胡说八道,我才不是你的女人,我只是答应和你在一起,我才不是你的女人,我又没和你睡过,我怎么就成为你的女人了。” 因她这句话周遭瞬间安静了起来。 安静得很。 而此刻,她正在以一种十分诡异的方式坐在羽淮安身上,双手缠在他颈部上,双腿盘在他腰间。 本来,沈珠圆是打算给羽淮安来个先发制人,一旦她在口头上讨不到便宜,就给他一个剪刀摔。 此刻羽淮安也似乎意识到了不对劲。 不对劲地还有他的呼吸气息。 慌慌张张从他身上起身,下床,迈出两个大步,沈珠圆来到窗前,迅速打开窗户。 开完窗户,羽淮安双臂就从背后环了上来,把她牢牢环于他怀里,那声“圆圆”轻轻响在她头顶。 再之后,是一阵低低的耳语。 一番耳语后,他的唇贴在她鬓角处。 而她,在心里把他和她的耳语分析了番,言语磕磕绊绊问“你,你怎么知道的,怎么知道的?” 他在她耳畔笑,那笑仿佛都要钻进她耳朵里,那笑就像是细小会游动的物状在挠她痒痒,她很想躲开,但又不晓得怎么躲开,唯有……唯有…… 轻轻扯他手,低声说“放开我。” “不放。”他说着孩子气的话。 而她脑海里还残留着他于她耳边窃窃私语。 他说他知道圆圆有个地方长了个小小粉粉的东西,比大的那个小得多,他说那不是痣,是她十四岁高烧后留下的,一开始因身上多了个东西她心里慌得很,但因为那个小东西长在的位置她不方便给妈妈看。 抱着“死也不会给妈妈看”的决心藏着掖着。 那阵子,圆圆为了那忽然长出来的小东西烦恼不已,圆圆以为那是得了不治之症的症状,那会儿,她连遗书都准备好了。 再后来,那小东西就变成像痣一样的了。 一个月过去,圆圆还是活蹦乱跳的,于是呢,那就成为了妈妈不知道只有圆圆一个人知道的秘密,洗澡时,圆圆偶尔会想没准……没准以后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它的存在,这个念头总是会让圆圆害羞得把脸躲在浴巾里。 “糟糕了,有第二个人知道连妈妈都不知道长在圆圆身上的秘密。”他和她说,他还让她猜那知道了圆圆秘密的第二个人是谁,他还说可喜欢圆圆身上的秘密了,他说他…… 听清他的话,沈珠圆都想找个地方钻进去了。 该死的,怎么能……亲上去,那……那是不能亲的地方。 最后,羽淮安还说了。 “沈珠圆,都这样了,你还不算我的女人。” 顿脚。 即使那样,也不关沈珠圆的事情。 没错,是那样的。 和羽淮安做那种事情地不是现在这个沈珠圆。 所以,她不是羽淮安的女人这件事情绝对、百分之百成立。 想到这,脚狠狠踩上羽淮安的脚。 恶狠狠说:“那是你的事情,总之我没和你睡过,所以,我不算是你的女人,以后不许说我是你的女人,听到没有?!” 第145章 前往目的地(04) 穿着毛茸茸拖鞋,肩上披着男士式夹克,怀抱大袋爆米花走在路上的沈珠圆怎么看都和周遭打扮得十分精致的女孩们女人们女士们格格不入。好在,羽淮安有张俊美脸蛋,俊美脸蛋配上高大英挺的身姿,才让沈珠圆感觉自己走在情人街不是一种犯错。 至少,她给这条街贡献了位超级大帅哥。 因为羽淮安足够帅,她倒也很乐意挽着他手臂。 本来,今晚沈珠圆是不打算出门的。 但她没吃晚餐,冰箱是有食物,只是她忽然想吃点热乎乎的东西了,于是,她拉着羽淮安出门。 两人去了她常光顾的中餐馆。 饱足,在羽淮安建议下,他们随便找了条街,走着走着就来到米兰著名的情定之街。 临近午夜,风夹杂着霜。 羽淮安把外套披在她肩上。 姚子健也做过类似事情,和姚子健比起来羽淮安显得笨拙了许多。 比如他处理好了这边,那边又不听话了,于是他开始抱怨她太瘦,还数落她天天吃那么多东西怎么就不长肉。 其实,沈珠圆也没多瘦,她只是骨架较小,再加上天天穿那类大衬衫大号外套工装裤显得她身上没几两头。 “你还是搬到我那住,我让林福禄过来,到时你就不用去那么远的中餐馆吃饭。”羽淮安边给她调解外套纽扣边说着。 让沈珠圆倍感震撼地是,羽淮安居然能把“你搬到我那住”说得如此理所当然。 还有林福禄是谁?叫林福禄过来做什么? 羽淮安也意识到话说得没头没脑。 林福禄是兰蒂斯家族七位厨师之一,兰蒂斯家族有两位中餐厨师,这位林福禄厨师擅长广东菜,客家菜潮汕菜,港式甜点更是不在话下。 “我保证他做出来的东西你样样都能吃得津津有味。”羽淮安说。 羽淮安还说他回去就给这位打电话。 停! 沈珠圆忍无可忍。 “羽先生,请注意说话分寸。” 羽淮安没再说什么。 没好气纠正了羽淮安的说辞,自己压根就不瘦。 “羽先生,你有时间可以过来我工作的酒店看我穿制服的样子,到时,你就不会觉得我瘦了。”她和他说。 这话让羽淮安止住了手上动作。 片刻,再继续。 但! 沈珠圆发现他把调解宽度的扣子系错了方向,这下,轮到她冲他发起了牢骚,不就是调解个扣子吗?怎么连这个也做不好,她还能指望他什么? 羽淮安闷声说了句“沈珠圆,这都是你的错。” 调解不好扣子怎么是她的错来着? “你敢不敢再把话说一遍?”沈珠圆已经做好羽淮安要是敢把那话再说一遍,她就用怀里的爆米花往他头上一股脑砸。 好在,羽淮安没说什么。 而她在爆米花香气诱惑下,打开封口,往嘴里塞了几根。 可真香。 爆米花是中餐馆老板送的。 中餐馆老板给今晚到他店里用餐的情侣准备了玫瑰花和爆米花,玫瑰花让她转手送给了一位女士。 嚼得津津有味时,羽淮安又开口了。 羽淮安让她以后说话前至少要先考虑话语内容和针对对象。 “‘你以后要是有时间可以到我工作的酒店看我穿制服的样子,’类似的话,我希望能分清楚对象。”羽淮安忍无可忍的语气。 额…… 这话怎么了,这话怎么就需要看清楚对象说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只有我听到类似的话,还有,耳朵听着心爱的女人邀请你去看她穿制服的话,不浮想联翩已经最大的克制了,能处理好手上的事情才怪。”羽淮安又说。 羽淮安的话让沈珠圆手里的爆米花放回去也不是,放进嘴里也不是了。 半晌。 才闷闷说出“我可不是你心爱的女人。” 说话时羽淮安已经给她披好外套。 外套是工装领的,他尝试把她部分被领口遮挡住的头发拿出来,怕一下子都把头发拿出来会被拉链夹到,于是把头发分成几部分,小心翼翼地,直到它们如数垂至她肩上。 这会儿,沈珠圆才发现自己头发已经有一定的长度了。 这阵子烦心事较多,她都把去美发店剪短头发的事情给忘了。 羽淮安给她披外套做得远不及姚子健娴熟。 但他在很认真地做这件事。 而她还说了“我可不是你心爱的女人”没心没肺的话。 怎么想都不应该。 今天是情人节。 还有约十分钟时间,情人节就要过去了。 一个礼拜前,数十吨玫瑰被运送到了这条情定街,在园艺专家的妙手之下形成一眼望不到边的玫瑰花墙,头顶悬挂着各式各样象征爱情的标语、饰物,连沿街表演的艺人也穿上了粉色礼服,随处可见沉浸于二人世界的男女,他们窃窃私语,他们彼此拥抱,他们肆无忌惮接吻。 沈珠圆把爆米花放了回去,扯了扯羽淮安衣袖,呐呐问:“羽淮安,你想不想吻我?” 羽淮安维持着正低头给她整理头发的姿势。 “不过,我刚刚吃了爆米花,爆米花是披萨味的,苏西姨妈说你不喜欢披萨,如果你介意的话,那就……那就改天再给你吻。”沈珠圆继续说道。 沈珠圆那番话还没完全结束,羽淮安至少在心里狂喊了十次以上的上帝。 上帝啊,他终于从沈珠圆口中听到了“羽淮安,你想不想吻我”。 羽淮安,你想不想吻我? 那还用说吗? 天知道,他有多想把她那粉粉的,在说着话的纳入自己双唇之间,是每时每刻,光吻肯定是不够的,还得一遍遍撬开她牙齿去捕捉去纠缠,直到从她嘴角处发出细细的声线来、直到那细细的声线变得支离破碎。 把她吻得脸红红的,把她吻得脚都站不稳,把她吻得一副想看他又不敢看他的样子,把她吻到躲在了他背后,用额头顶着他的背,用软软的语气斥责他,用软软的语气警告他“不许你用那样的目光看我。” 是的,光是目光,他就可以做到怎么扒光她,一口一口地吃掉她,吃光她。 此时此刻。 羽淮安没能抬起头,也不敢。 不敢抬起头去看正问他要不要吻她的沈珠圆。 就深怕着,自己眼底的渴望会吓跑她。 沈珠圆虽然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其实胆子可小了,特别是在男女亲密关系上,她会因为他留在她颈部上的草莓印而在大热天穿上高领衣服,一件不够还得再加上一件,又因酷热难当一个劲儿跟在他身后,时而气愤时而可怜兮兮说“羽淮安都怪你。”于是呢,他就一遍遍看着她,想从话说得磕磕巴巴的女孩身上找寻昨夜的那个她。 昨夜她乖巧得很,乖巧同时胆子也不小。 然而。 接下来,沈珠圆说出了番啼笑皆非的话。 什么?刚刚吃了爆米花,爆米花是披萨味的,苏西姨妈说你不喜欢披萨,如果你介意,那就改天。 这是来自二十九岁女人对男人说的话。 从说话内容乃至口吻都像极了一名球场售票员的好意:入场票还是有的,但位置不怎么好,要不,就等下场球赛再来。 嗯,动不动就躲在他外套里,躲到他背后的沈珠圆变成了现在这个没心没肺的沈珠圆。 甚至于,从沈珠圆说那番话的口吻可以窥见到“总之,是你不要位置不怎么好的票的,这和我没关系”的意思。 见鬼。 深呼出一口气,羽淮安抬起头来。 才问完要不要吻她的女人这会儿注意力已经回到那袋披萨味的爆米花上了。 问:爆米花很好吃吗? “我觉得番茄味的好吃,我还是第一次吃到披萨味的爆米花。”她回答说。 见鬼。 到底这是什么脑结构的女人,再怎么没心没肺都能听出他是赌气问出的,怎么还能这么一本正经和他谈论爆米花的味道。 还有,距离她提出“羽淮安,你想不想吻我”还没过去一分钟。 该不会…… 该不会这没心没肺的女人要反悔了?!反悔对他说出那话。 于是,在沈珠圆说“羽淮安,你干嘛用那种目光看着我。”时一把拉住她的手。 说着话粉粉的嘴唇还是和那时间一样,让他一万分的心动,可这时间的“羽淮安,你干嘛用那种目光看着我”不是那时间的。 拉着她的手,迎着夜风。 她在他身后说“羽淮安,你要把我带到哪里?”“羽淮安,别走那么快,你走得太快了,爆米花会掉在地上的。” 折回,从她怀里拿走爆米花,三步做两步把爆米花扔到垃圾桶里,这次不是拉着她手走,而是把她揽在自己怀里。 她在自己怀里,声音小小的,说:“羽淮安,你不知道吗,浪费食物是可耻的。” 得了吧。 爆米花已经被吃得差不多的了。 她在他怀里继续说到“羽淮安,你刚刚对我的态度不是很好,而且,你给我披外套笨手笨脚的。” 给她披外套笨手笨脚再好理解不过了,这是他第一次给女人披外套。 “姚子健给你披外套了?”冷冷问。 无回应。 “给你披外套这件事,姚子健医生是不是做得十分的赏心悦目?” 依然没回应。 羽淮安深呼出了口气。 现在沈珠圆是没心没肺的女人,她对他没心没肺,也能对别的男人没心没肺。 所以,他没必要为姚子健给她披外套这件事情上大动肝火。 与其说大动肝火,倒不如说是被嫉妒之神附身。 此时此刻,羽淮安对姚子健嫉妒得发狂。 嫉妒今天下午,她在他面前吃甜品时那副津津有味的模样,嫉妒姚子健身上具备的善解人意成熟稳重。 是的是的,他答应过沈珠圆要向姚子健学习。 想让自己变得像姚子健那般稳重成体贴也是真心实意的。 但至少这刻他没法做到。 怀里的女人又在发牢骚了。 她指责他说话口吻不是很好。 “羽淮安,我可没有做错事情。”她说。她还说他总是生一些莫名其妙的气,她还说大家现在都是成年人,成年人有话就应该好好说。 有话好好说是吧?大家都是成年人吧? 幽暗小巷里,她因奔跑气喘吁吁的,而他也没有平静到哪儿去,在还没进入这条巷子之前,沈珠圆问他要把她带到哪里去,他回答说要找个适合接吻的地方。 至此,她就再也没有说话。 而他,因她的不再说话一颗心都要化成了棉絮。 那么软,那么的柔。 眼睛急切找寻着,找寻适合把她揽入怀里,一遍一遍吻她的嘴唇,只把她吻得不停不停说着“要断气了。”“要呼吸不上来了。”类似傻话。 那边人太多很吵,这边亮光太足,有监控的也不行,脚步飞快。 终于,他找到了适合吻完她一次又一次的地方。 小心翼翼捧起那张脸。 让那张脸处于自己的股掌之间。 微光薄薄铺在她的面容上,粉粉的双唇呈微微撅起模样。 是他最最喜欢的模样。 是那些闲暇时日里,会花很多很多时间去看,看她的眉毛看她的鼻子看她的眼睛,看她鬓角处如婴儿般细细小小的绒毛,看她眼角下被太阳光晒得新长出的几个小雀斑,看属于她身上的一切一切,喜欢到发疯发狂百看不厌的沈珠圆的模样。 眉毛为什么这么可爱,眼睛为什么也这么的可爱,属于沈珠圆的一切为什么就那么那么可爱,都可爱。 最初迷上沈珠圆时,羽淮安是困惑的,一度,他还以为自己生了某种病,一种带有病毒性质的疾病。 所以,他总想看她。 看她,把她藏在自己知道的地方,甚至于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让她永生永世在自己血液里流动。 指尖轻轻摩擦过那微微撅起的双唇,低低唤“圆圆。”这个时间点呢,她会很配合的闭上眼睛,踮起双脚,因为,她知道他要吻她了,一次不够就两次,两次不够就三次,他想吻多少次都没关系。 她就是这样对他毫无保留的傻姑娘。 那声“圆圆”沁入了灵魂,从他嘴角处溢出,唇重重贴在她的唇上。 距离凌晨还有五分钟,沈珠圆站在自己出租屋门口看着羽淮安。 两人离开那个羽淮安口中适合接吻的小巷后,谁都没说话,走了小段路,沈珠圆忍不住用手去触摸自己的嘴唇,麻麻的,在那个小巷子里,有好几次,羽淮安都要把她吻得要喘不过气来了。 是的,好几次。 类似咖啡续杯那种。 手也就刚刚触及嘴唇,冷不防羽淮安问她“沈珠圆,还不错吧?” 还不错什么? “女人和男人接吻的感觉还不错吧?” 该死的,那会儿正好沈珠圆心里觉得吃亏,羽淮安那话一出,她就给了他机关枪式还击“我只是让你吻一次,我没让你吻我那么多次。”“还有,我是看在诺亚份上让你吻我那么久都忍着没说出来的。” 至此,羽淮安再也没有说话了。 就这样,两人来到了她的出租房。 毕竟,这是她单恋了四年的男孩,两人间还有诺亚这层关系。 于是呢,她呐呐问他要不要进去坐坐,喝点东西什么的。 补充到“喝杯热牛奶什么的。” 第146章 终:前往目的地(05) 让沈珠圆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她那句“要不要进去坐坐,喝点东西什么的”演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羽淮安没找地方坐,她也没给羽淮安煮热牛奶,而是任凭着羽淮安触摸她的头发,指责沈珠圆变成了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那指责是贴着她耳朵说出的。 有点痒来着,于是她就躲,几个躲避后,变成了往他怀里躲,越躲呢就越深,耳朵听着他的喃喃自语,喃喃自语说“圆圆回来吧。” 逐渐圆圆回来吧就变成单纯的“圆圆”。 然后呢,她就应了他,用小小的细细的声音应答他,再之后,他每叫一次圆圆她就应答一次,再然后呢外套包都掉在了地上,再然后就是物件掉落在地上发出系列声音。 这些声音沈珠圆听着很熟悉。 猛地,她想起之前西班牙女孩和男友每次深夜回来,或者是吵完架和好都会从传来类似声音,最后,蒂亚大叫男友的名字,毫不忌讳地喊出“太棒了,胡安,对,就是这样,继续,继续保持这样。” 慌慌张张一把推开了羽淮安,手迅速压在照明开关上。 霎时间。 周遭一清二楚,连同站在她面前的羽淮安。 对她干了这种事情的人脸上丝毫没有被抓包后愧疚之情,相反,一双眼肆无忌惮地,就好像……就好像要吃掉她的样子。 是的,就是要吃掉她的样子。 不过,这会儿的羽淮安也好看得要命,垂落至他额前的头发稍显凌乱,那微微敞开的衬衫领口连同那双不加掩饰的眼让他整个人显得又狂妄又桀骜。 那副模样以及那贴着她耳廓说话时的黯哑声线下意识间让沈珠圆喉咙发涩,沈珠圆想起在罗马时,周青谈到她婚姻生活时提到,她和丈夫性方面生活很和谐,两人没结婚前就在一起了,那会儿,他天天往她家里跑,有阵子他在外出差,她还会买机票前往他出差地。 想起周青描述她追到丈夫出差城市时,沈珠圆一张脸微微发烫。 她的模样全被他看到眼里。 “不许!”叱喝到。 “不许什么?”他问。 “不许胡思乱想。”双手开始推他,把他往门口推。 “那么,告诉我,我现在在胡思乱想什么?” “你肯定是想和我干那种事情。” “沈珠圆,我们以前没少干过那种事情。” 该死的。 “不算不算,反正那不算。”铆足力气,继续推他。 “老实说,你也有感觉对吧?” “没有没有,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我怎么可能有感觉?” “沈珠圆,你要不要去找面镜子照照你现在的样子,那面镜子会告诉你,你有没有感觉。”羽淮安的语气很是惬意。 “我不需要去找镜子,我只需要你走,现在马上就走。” “如果我要留下来呢?” “想都别想。”沈珠圆给了羽淮安一脚。 “圆圆。” “嗯。” 该死的该死,眼睛恶狠狠盯着羽淮安,恶狠狠告诉羽淮安,不马上从她房间滚出去的话,那他以后间不会获得进入这个房间的机会。 是一丁点机会都没有。 房间就只剩沈珠圆一个人了,那句话还是有点杀伤力的。 时间已经来到凌晨一点十分,这个时间点已经很晚了,她应该去洗漱然后上床睡觉,但她就是站在那一动也不动的,沈珠圆在认真思考着一件事情,直到领口处传来凉意,沈珠圆这才把让她非得想起的那件事情想了出来。 该死的,羽淮安不止摸了她的头发,摸了她脸颊摸了她耳朵,羽淮安还摸了……一开始是摸的,但接下来就不是了,接下来是覆盖,没错,是覆盖,把整团都覆盖住了,该死的该死的,她当时为什么稀里糊涂让他得逞了,让沈珠圆觉得更为离奇是,她因他的那个大胆举止都要站不住了。 看来,周青说得对。这是与生俱来的生理现象,好比动物们从不谈情说爱,但不妨碍它们繁殖。 沈珠圆来到镜子前。 那张脸因肾上腺素上升还处于异常状态,不同于往日地还有那微微撅起的双唇呈现出的水润,顺下,她就看到敞开的衬衫领口,这会儿,她也不清楚那两颗纽扣是被解开的,还是自然脱落的。 思想间。 敲门声响起,和响声一并还有隔着门板传来的羽淮安说话声。 羽淮安说他得拿回外套。 好像羽淮安出门时没带走他外套来着。 外套还在地上呢。 捡起外套,来到门前,告诉羽淮安她只会把门打开一点点,让羽淮安伸出手来,她把外套放在他手上,然后他拿到外套必须马上走。 说完,还附送上“你要是答应了,我才开门。” 前三分之二步骤羽淮安都是按她要求做,但当外套拿到他手里时,门缝被从外面拉到最大,然后他就从那道门缝强行进来了。 “干……你要干嘛?”嘴里结结巴巴问着,又在那束灼灼视线下慌慌张张扣回最上面两个衬衫纽扣。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然后呢,然后他就把她抱进怀里,然后他告诉了她,说她现在有多诱人吗? 有多诱人? “恨不得把她一口吃进嘴里。” 羽淮安说他是多么渴望她开口留下他来,即使什么事情都不干,当然了,能干点什么就再好不过。最后,他说“别让我等太久。” 一遍遍亲吻她的发顶,喃喃说沈珠圆你一定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亲吻她鬓角的绒毛,喃喃叫着圆圆,这次她的嘴角抿得紧紧的。 羽淮安走了。 那扇门重新关上时,沈珠圆把耳朵贴于门板上。 这次,羽淮安是真走了。 走之前,他吻了她。 那个吻细密温柔绵长。 该死的,明天她得警告他,他需要在征求她意见后才能吻她的嘴唇。 二月最后一天。 羽淮安忽然出现在沈珠圆办公室里,是何素恩带他来的。 现阶段,何素恩和羽淮安处得可好了。 给何素恩安排做盲肠手术地是羽淮安,何素恩住院两天羽淮安给她安排了两位护工,还让他的管家做了何素恩喜欢的家乡菜,是羽淮安给何素恩结地住院账单,羽淮安还开车去接接何素恩出院。 一系列事情下来,何素恩对羽淮安是死心塌地。 何止是死心塌地。 温州姑娘现在还干了出卖师傅的事情。 羽淮安目前对她动向能了如指掌全是拜何素恩所赐。 对此,何素恩无任何愧疚,还说这是在关心你。 “这是在关心你。”依理依规。 拿那天沈珠圆被困在电梯的事情打比方,说要是她没给伊恩打电话,按照欧洲人的工作效率,她还得被困在电梯几小时。 那上周末约她吃晚餐那位克鲁德先生呢? 克鲁德是位加拿大籍的先生,去年就和沈珠圆认识。克鲁德的女儿去年暑期在酒店住了一个多月,那期间和沈珠圆建立了较亲密的关系。 今年父女两也住进了酒店,恰逢爸爸过生日,于是女儿就邀请了沈珠圆,父女两人在这没什么朋友,于是她应约前往。 半途,克鲁德先生被叫走了。 次日。 父女匆匆忙忙办理了退房手续,在大厅遇到时,父女俩看到沈珠圆就像见到鬼似的。 前天,沈珠圆从几位同事口中得知那对父女走得这般匆忙是因得罪了兰蒂斯家族。 因为这个,沈珠圆还打电话把羽淮安臭骂了一顿。 那会儿,羽淮安正在迪拜出差。 然而这件事情到何素恩嘴里又变成了“伊恩对你的关心。” 何素恩问她,克鲁德生日那天是不是给她送了玫瑰花。 那天她是收到玫瑰花没错。 但玫瑰花是由埃米经手的,她没理由拒绝一个小女孩的好意。 埃米是克鲁德的女儿。 然后,何素恩就告诉了她,埃米压根不是小女孩。 埃米现年已经二十岁了,埃米是名侏儒症患者,因身高加上刻意为之的打扮,导致很多人以为埃米也就十多岁。 事实上,埃米和克鲁德是表兄妹关系,两人联手在世界各地行骗。 行骗对象就是类似沈珠圆这样的。 让埃米充当媒介,把单身在异国漂泊有稳定收入来源的女性诱骗至加拿大,骗光其积蓄再一脚踹开。 细细想,埃米很多时候的确不像小女孩,有一次沈珠圆还看到她抽烟了,当时埃米的解释是闹着玩。 说完一切,何素恩还贡献了她的个人建议:把工作辞了,和伊恩住在一起,要是无聊就上上插花课练练瑜伽,像社交网那些亿万富翁的太太们一样,今天去巴黎购物,明天去网红餐厅品美食,后天晒日光浴。 建议完,何素恩还强调这只是她个人意见,然后再附上“你是伊恩心爱的女人,伊恩的眼光有目共睹,你不会像那些女人一样的。” 哈! 她这个半吊子徒弟堪称是camellia四公子头号信徒。 这话何素恩昨天说的。 今天,这个camellia四公子头号信徒又有了绝佳表现。 “是我邀请伊恩来参加我办公室的。”何素恩如是解释羽淮安忽然出现在办公室的事情。 说完,还以现在有事要办为由离开,离开前还很贴心带上办公室门,并指示她好好接待客人。 看到何素恩这等表现,沈珠圆心里不无感叹,要是何素恩把对待她和羽淮安事情上的机灵劲用在工作上,她就可以天天在办公室翘着二郎腿。 羽淮安这趟出差也有一个礼拜左右了吧?从米兰飞东京飞纽约,再飞迪拜,都要绕着大半个地球了。 如沈珠圆没记错,昨天羽淮安应该还在迪拜,去完迪拜还要去趟特拉维夫去见朋友,算一下时间,有可能羽淮安下飞机就往她这来。 显然是的,羽淮安手里提着地是注有阿拉伯文的礼品袋。 没好气提醒他,他现在应该回他山顶大房子里,洗完澡好好睡上十几个小时。 这番好心建议到了羽淮安那却变成了:“沈珠圆,我可不可以把你的话理解为关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上帝……啊。 沈珠圆决定不再对这个人多说废话,问羽淮安到这来做什么? “沈珠圆,如果你说话口吻能再温柔点我就告诉你,我到这来做什么。”他说。 哈,哈哈! 羽淮安还说了,告诉她到这来做什么完后,他就会走。 换言之,就是他不说出那些话是怎么也不会离开她办公室对吧? 好吧好吧。 沈珠圆尽量让自己语气往温柔那个方位靠近。 “温柔”地问完话。 那番“温柔”问话所导致的结果是,他从背后抱住了她,不给她任何挣扎抗议的机会,脸埋在她头发底下,说沈珠圆我最想你的是在特拉维夫。 这是和沈珠圆在一起后他第一次出差,且,这趟出差需要十天左右。 也就是说他要经历十天和沈珠圆的离别,可几天前,他才在小巷子里吻了沈珠圆一次又一次,从那之后,他脑子里整天都想着她软软陷落于他怀里的滋味。 他让瑞秋尽能力缩短行程。 “瑞秋已经绞尽脑汁了,也只能把行程缩短到八天。” 本来中午的航班改成凌晨登机。 凌晨前往东京航班上,想着沈珠圆呼呼大睡的模样,莫名地,有点生气。 那种生莫名其妙气类似于总想讨好老师欢心的学生,趁着周日把老师的办公桌打扫了一遍,还把好不容易存下来的零花钱买了鲜花,但老师的办公桌里没有花瓶来着,可兜里已经没有钱了,于是,从不借贷的人向朋友借了足够买花瓶的钱,鲜花放进花瓶里,摆在老师的办公桌上。 周一到来,满心期待躲在窗外观察老师的反应,但老师压根就没发现书桌已经焕然一新,可气的是,老师还以为是哪个冒失鬼放错了花瓶。 “沈珠圆就是那个冒失的老师。”他在她发底叹息着。 额…… 但很快,那点情绪就被接下来要和沈珠圆经历八天离别的沮丧所取代。 有人说,东京是一座适合想念爱人的城市。 谁说不是呢。 在东京,他做了件适合表达想念的事情,他拍下酒店窗外的夜空,按下发送键,然而,他并没等来沈珠圆只言片语。 沈珠圆是头猪,一头只会呼呼大睡的猪。 当然了,如果沈珠圆给他点回应,他可以马上撤销沈珠圆是头猪的想法。 可离开东京时,沈珠圆还是没有给予他任何回应。 一定是沈珠圆没看到。 在纽约,他尝试再给她发点什么。 该发给她点什么才好呢? 于是他特意去了趟哈德逊河,找了最好的角度,拍下自由女神像。 沈珠圆那傻妞应该会喜欢的吧。 那傻妞喜欢一切象征世俗的东西,认定很多人喜欢的一定是好东西,当然了,沈珠圆也保持对酷的追求。 再次按下发送键。 他还挑了她最不忙的时间点发送。 这次,沈珠圆没看到就有点说不过去。 离开纽约时,他还是没有收到沈珠圆任何反馈。 刻意找角度拍得讨她欢心的自由女神现如石沉大海。 别再干类似傻事情了,沈珠圆现在已经变成没心没肺的女人,他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在迪拜。 一群人在讨论即将到来的车展活动,忽然,他手机响了。 就只有他把手机带进会展,这之前,他从来不会犯这种极度不专业的事情。 “还不是因为你!”他咬牙切齿的。 万一沈珠圆心血来潮想给他打电话呢? 然而。 电话里,沈珠圆却是把他臭骂了一顿,为了一个加拿大骗子。 好吧,能听听沈珠圆声音也是好的,听着沈珠圆杀气腾腾说话声,想象电话彼端沈珠圆气鼓鼓的模样,不由自主扬起嘴角。 偏偏。 他接电话时,被阿布看到了。 阿布,全名阿卜杜拉.穆罕默德.朗多.布,是沙特王室成员,也是他的合作伙伴,两人是不打不相识的交情。 “阿布也是为数不多知道你存在的。”羽淮安说。 在远离城市的沙漠,浩瀚星空下,他曾在醉醺醺时一遍一遍叫着“沈珠圆”的名字。 “知道吗?阿布唯一懂得的中文词汇就是‘沈珠圆’,阿布知道沈珠圆是个女人;知道沈珠圆有着一头又黑又亮的长发;知道沈珠圆很会投篮,跑起来很快,笑起来很甜,哭起来总是让羽不知道如何是好,又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沈珠圆,你还不知道吧?那段时间,在我梦里出现最多的是你哭着看我,哭着对我说‘羽淮安我恨你’时的样子,即使是在梦里,你的眼泪也总是让我陷入无尽的慌张中,我该拿这样的沈珠圆怎么办?” 他的声线一缕一缕从她发底透出。 就这样。 她原本要拿开他的手也不知道怎么,变成轻轻垂落于身体两侧。 喜欢我的罪行请大家收藏:()我的罪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7章 终:前往目的地(06) 羽淮安的声线一缕一缕从沈珠圆发底透出。 原本,要拿开他的手也不知道怎么地变成垂落于身体两侧。 会展结束,他告诉了阿布的一切。 “阿布为你回到我身边而感到高兴。” 沈珠圆垂着眼看地板。 这些话如落入二十岁时期沈珠圆耳里,想必脸上没有一处不经过泪水洗礼吧? 只可惜。 那次手术后,沈珠圆就再也没有尝过眼泪滋味。 在特拉维夫,羽淮安最想念沈珠圆。 特拉维夫是私人行程,他从前买下的那支车队队长即将举行婚礼,他应邀前往。 婚礼前晚,他参加了新郎的单身派对。 单身派对上一水性感女郎。 性感女郎是昔日队友为新郎准备的,可新郎却说“她们一个个都不及我的阿耶莎漂亮。” 阿耶莎是新娘的名字。 “是的,沈珠圆,她们一个个都不及沈珠圆万分之一漂亮。”他和她说。 那是羽淮安最想念沈珠圆的时刻。 没有原因没有任何头绪没有一丝一毫的征兆,就是忽然很想很想,类似于世界末日到来,海水越过屋顶,土地在脚下崩塌,陨石如一枚枚火箭炮从天而降,所有人都往安全地方撤离,就只有他越过一茬茬人,往相反的方向。 沈珠圆就在相反的方向,无论怎么样,他只想看一眼沈珠圆;无论怎么样,他都要抱一抱沈珠圆;无论怎么样,他都要吻到沈珠圆的嘴唇。 就这样。 天蒙蒙亮时,他留下礼金和祝福语言。 他在祝福卡片最末段写下—— 我的朋友,很抱歉我不能参加你的婚礼,我也有我的阿耶莎,此时此刻,我也和你一样,想念我的阿耶莎,并疯狂地迫切地想见到我的阿耶莎。 就这样,他搭乘最早一班离开特拉维夫的航班,从戴高乐机场转机回米兰,一分钟也没耽搁来到这。 站在了这。 然后呢,他看到了穿工作制服的沈珠圆。 沈珠圆还真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没那么瘦。 确切说。 是瘦的地方瘦,该长肉的地方没少半两肉。 额…… 如果把羽淮安那番出差经历比喻为一段一百分钟时长电影的话,那前九十九分钟还算是部诚意之作。 电影最后一分钟,羽淮安把它搞砸了。 脚狠狠踩在羽淮安鞋面上。 “不许拿我的身材说事情。”警告道。 “沈珠圆,你忘了,你还邀请我到这来看你穿工作制服时的样子,你知不知道这句话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杀伤力有多大?” 该死的。 “总之,我的身材是好是坏和你没关系。” “怎么可能和我没关系?”羽淮安的语气有多理所当然就有多理所当然了。 她身材好和坏怎么就和他搭上关系了? 这是什么道理,难不成是她踩他鞋子力道不够大。 于是,沈珠圆用上百分之两百的力气。 如愿以偿,她听到了羽淮安闷闷的一声。 趁着羽淮安吃痛,她从他怀里解脱了出来,站直身体,对羽淮安下达逐客令:“你以为我会听何素恩的,把热乎乎的咖啡端到你面前吗?别做梦了。” 然而,羽淮安却说她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他在出差时梦到的样子。 “气呼呼的,很可爱,说着沈珠圆式的语言。”他说。 这家伙是吃错药了?怎么变得这么会说话? 思索间,羽淮安晃了晃那注有阿拉伯字样的礼品袋,说沈珠圆这是给你的出差礼物。 还给她带来了出差礼物? 虽然嘴里说“你可真奇怪,为什么要送我出差礼物?”眼睛却是瞅着那个礼品袋。 小时候,爸爸出趟远门回家她总是第一时间就去翻爸爸旅行袋,看看爸爸都给她带来了什么礼物。 羽淮安打开礼品袋,把礼品袋物件倒在她办公桌面上。 这还是沈珠圆首次看到有人把宝石随随便便放在塑料袋上,且,不是一颗,而是数十颗。 因随随便便放在塑料袋里,所以她嘀咕了句“假的吧?” 嘀咕归嘀咕,但心里可一点也不怀疑,camellia四公子当然不会卖假货送给自己的女人。 下秒。 沈珠圆在心里大大碎了自己的一口,“送给自己的女人”这个想法要不得,她哪里是羽淮安的女人? 没错,她是答应和他在一起,但距离成为羽淮安的女人还远着呢,都怪羽淮安,动不动就把“我的女人”挂在嘴里。 沈珠圆得承认,把十几颗上等的阿拉伯宝石放在塑料袋里所带来的视觉冲击更盛,红的、蓝的、白的绿的宝石光芒交汇在一起,把平平无奇的塑料袋衬托得雍容华贵。 这家伙,果然深谙奢侈品的理念。 羽淮安把装宝石的塑料勾在手指上,稍稍动手指头,塑料袋就在沈珠圆面前来回晃动。 可真闪。 要把她闪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羽淮安说她要是不要的话,就把这些东西丢到垃圾桶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沈珠圆抿着嘴。 羽淮安又说来的时候观察到她窗户楼下刚好放着垃圾桶。 窗户是打开着的。 羽淮安看向那扇打开的窗。 扑上去的速度奇快无比,眨眼功夫,那放着宝石的塑料袋就到了沈珠圆手里。 把塑料袋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上,她对他解释道,她可以代劳把它丢到垃圾桶去,毕竟,这是她的地盘。 接下来。 沈珠圆指着空荡荡的饮水台,说她其实也想给他泡杯热乎乎的咖啡,但办公室没那些设备。 “有时候,我自己要喝咖啡都得走穿过马路,再走两条街。”她和他说到。 接下来沈珠圆又和羽淮安说,她很感谢他出差回来第一时间就来看她,可他在这会妨碍她的工作。 然后,她就从羽淮安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沈珠圆,就让我在这待在五分钟,我保证,我不会妨碍到你的工作。” 短暂呆滞过后,她问他要待在这做什么呢?这就是普普通通的办公室,甚至于,它的空间只有那么一点。 羽淮安笑了笑。 那笑更像是一种自我嘲弄,自我嘲弄夹杂着苦涩。 羽淮安说我就想看看你。 “是的,没错,这里没什么好看的,而且,空气也不怎么流通,窗外的声音也很吵闹,但这里有沈珠圆。” 羽淮安的话让沈珠圆再次陷入了呆滞。 缓缓地,他伸出了手。 手轻轻触上了她的脸颊,在她脸颊上温柔摩擦着,低低说:“我就想看看你,好好看看你。” 半垂下了眼帘,沈珠圆听到自己的声音扭扭捏捏说也不是不可以,但五分钟有点多,最多就两分钟。 两分钟足够看清她了吧? 再说了,两分钟不够的话,那就放在以后再看。 见他没有应答。 她又和他说“要不,三分钟,让你看三分钟,这已经是我做出最大让步了,而且,在三分钟时间里,你必须做到不能打扰我的工作,听到没有?” 在那句“听到没有?”中他把她拥入怀里。 “沈珠圆,你还真以为你美若天仙?”他在她耳畔笑,片刻,又说,“没错,沈珠圆还真是美若天仙。” 这家伙是在自说自话来着。 不过,他不是说不会妨碍她的工作吗?他这样已经是严重妨碍到她的工作了!她这会儿应该警告他,提醒他正在做不正确的事情。 但。 当电话铃声响起时,她正在承受他的吻。 从情人节那晚她答应和他在一起后,有好几次他都在她没有任何防备下忽然吻住她的嘴唇,这次也一样,而她也好像习惯了和他形成这样亲密的接触关系。 虽然,她没法和二十岁时热情似火,但两人的吻还是成功的,至少在外人眼里很像那么一回事。 其实,沈珠圆心里很清楚“在外人眼里很像那么一回事”是因为她的配合。 或许是今天出现在她办公室的羽淮安说了那些话,毕竟这是她单恋了四年的男孩,她的回应比之前几次更加积极,也只不过是主动去吮住那撬开她牙齿的而已,但羽淮安所给地反应程度让她一时之间手脚无措。 手脚无措间,她脚步被动地往墙上退,那落于她腰间手的力道太大,就这样,双双退至墙角处,她置身于他和墙壁之间,有那么一瞬间,来自唇齿间的掠夺让她产生出,她一下子就会进入他身体里,要么和他骨血融为一体,要么就是化成粉末。 彷徨间,电话铃声响起了。 于是她开始推他。 纹丝不动。 手掌继续发力。 还是一动也不动,嘴里又不能发出任何声音来。 电话铃声持续响着。 终于,他放开了她。 第一时间,她就给他送上恶狠狠的一眼。 回应她的是笑。 笑得有点傻来着。 与其说傻,倒不如说是得逞后的惬意劲。 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该死的,沈珠圆冲羽淮安做出了个“滚”的口型,接起电话。 等沈珠圆接完电话,羽淮安已经不在她办公室里。 那家伙还算识相,如果他还敢继续待在这,她至少会给他几脚。 电话是投诉部门打来的,沈珠圆需要去到十五楼去,让那位在房间制造出各种各样噪音的房客安静下来。 打开办公室门,沈珠圆赫然看到正靠在通道墙上的羽淮安。 该死的。 三步做两步来到羽淮安面前,压低嗓音:“你怎么还在这?” “我当然在这。”又是理所当然的语气。 “你在这做什么?” “我要在这等你下班。” 上帝老天啊,这是出自camellia四公子口中吗? 不对不对,显然,羽淮安从他在她办公室的表现摸透了对付沈珠圆的技巧。 现在,他对她实行的是技术性绝活。 果然是绝活来着,已经来到舌尖的那句“我警告你,从这离开,在我下班前别让我看到你”因他轻轻的一句“沈珠圆,让我等你下班好吗?”而止住。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一下子,沈珠圆又想起了诺亚。 恶狠狠给了羽淮安一眼,让他找个地方安静待着,还是别暴露身份的那种。 要知道,camellia大厦就在酒店对面,camellia四公子凭着那张俊美无双的脸蛋被推上“情人节女孩们最想约会对象”榜单,camellia大厦的多媒体墙每年情人节当天都会二十四小时免费播放“情人节女孩们最想约会对象”相关生活花絮,那是米兰年轻人最受欢迎的节目。 距离情人节刚过去半个月,她可不想这位万人迷让她的职场节外生枝。 处理完十楼房客事情后,沈珠圆没在原来的地方看到羽淮安。 打开办公室门—— 果然,羽淮安正坐在办公室沙发上,脸色多了个书呆子黑框眼镜。 黑框眼镜是何素恩弄来的,让羽淮安坐在那也是何素恩的杰作,何素恩正在问羽淮安要不要吃点零食。 她在办公室偷偷藏了不少零食。 终于,到了沈珠圆下班时间。 九点三十分,沈珠圆站在那张沙发前,看着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她外套的男人。 这么看,羽淮安还真符合天选贵公子的气质。 睡觉时不打呼,也没出现若干睡觉常有的现象,就背靠沙发侧身躺着,因沙发长宽度不够,只能曲卷双腿双臂横抱于胸前。 这个睡姿他保持了三个小时。 camellia四公子优雅的睡姿也导致沈珠圆收回了想给他一脚的念头,天花板的照明让他的长睫毛在白瓷般面容投递出了弯绝美的弧线。 这应该是沈珠圆第一次这么清楚、这么近距离看羽淮安。 以前呢,是没机会看,即使有机会看也不敢看,就怕心脏负荷不了,也怕往深里看了,日后会更难以忘怀。 现在,沈珠圆可谓是肆无忌惮看了,因为再怎么看也不可能心动的。 这会儿,沈珠圆感觉就像在欣赏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看着看着呢,就有了点儿把这件艺术品占为己有的念头。以至于,在她发现何素恩也正以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姿态看着羽淮安时,下意识间推了何素恩一把。 温州姑娘的口水都要掉到羽淮安脸上了。 这家伙有洁癖。 然而,何素恩一下子就又凑了过来,说玛格很神奇对吧? 实时追踪网站最为炙手可热的人物居然窝在这个不到三十坪,只有一个沙发连饮水机也没有,清洁工作都得靠自己动手的鬼地方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 这好几个小时是为了等一个女人下班。 又神奇又浪漫。 “对吧,玛格?” 浪漫个鬼。 要知道,为让camellia四公子睡个安稳觉,何素恩过去几个小时都守在门外挡人,而她什么工作都没做,一双眼睛就紧盯电话,电话铃响半声她就扑过去接起。 想到这,沈珠圆踹了脚继续对羽淮安那张俊美脸蛋流口水的何素恩,踹完何素恩再想去踹醒羽淮安时—— 冷不防。 那双眼睁开了。 因距离得近,导致正围着他的两个女人忽地直直站起,以最快速度回到各自办公桌去,一人对着空气呼气,一人以手掌作为折扇无意识来回摇动。 沈珠圆得承认,何素恩“实时追踪网站最为炙手可热的人物花几个小时等一个女人下班”说法多多少少影响到她。 类似于“嗯,那个女人就是我”带有点虚荣的小心思,她给了他很多好脸色看,也允许等红绿灯期间他时不时触摸她的脸颊,触摸完脸颊就触摸她的头发,也……也触摸了她的耳垂,轻轻拿开那落在她耳垂处的手。 下一个红绿灯口,他的手又以帮她整理头发为由触摸上了,这次,她眼睛看向了车窗外。 车子开进了她住处小区。 两人站在她出租房门口,即便是他一副要吃掉她的样子,她还是主动邀请他要不要进去坐坐? 喜欢我的罪行请大家收藏:()我的罪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8章 终:前往目的地(07) 那扇门在两人身后缓缓关闭。 他吻上她嘴唇时她想着他侧身睡在她办公室沙发上的样子;想他说这些天他出差在外的样子。她开始尝试像办公室那会儿他吻她时去回应他,他的反应依然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她让他别…… “羽淮安,别这样。”呐呐说着。 他没再继续下去,而是又开始对她说话。 说沈珠圆你以前也那样看过我。 哪样? “就像你在办公室那样看着我。” 他和她说,在她遗失的记忆里,在那栋被森林雨露包围着的小木屋里,有那样的时刻,沈珠圆起得很早,因为起得早圆圆没有事情做,圆圆又不会做早餐。 相反,飞地男孩很会做早餐。 起得很早的圆圆只能等飞地男孩醒来给她做早餐,索性,席坐于床前,眼睛落在飞地男孩脸上,以便他醒来第一时间就可以看到她。 然而,飞地男孩总是趁着她不注意时醒来。 那哪里是她不注意,分明是圆圆心猿意马。 谁能抵挡得住一大早坐在你床前用一双水汪汪大眼瞅着你,肤色如牛奶脸颊红扑扑撅着如玫瑰花瓣嘴唇的大女孩,更何况,这个大女孩还穿着你的衬衫。 说到这,羽淮安没再继续说下去。 倒是她,一门心思沉浸于羽淮安对那段时日自己的描述,问:“然后呢?” “然后呢?”他黯声重复她的话,唇贴着她耳廓和她说起发生在那个清晨,被薄雾环绕的小木屋发生地那个然后。 然后,飞地男孩把那脸红红的大女孩提到了床上去,不让她有一丝一毫动弹机会,问她脸红红的在想什么?“我才……才没有想什么?”她又开始犯结结巴巴的老毛病。 飞地男孩多得是让圆圆老实交代的法子。 很快,她就和他坦白了,说她在看他时心里想法可多了,她想了至少十个以上她勾引他的法子。没错,就像电影妖艳的女人勾引老实男人的情节一样,她穿上性感服装走着猫步,撩拨大波浪卷,从红艳艳的嘴唇一个一个字吐出“快说,你永远会臣服于我。” 道完,圆圆来了个即兴演绎,撩拨头发,警告飞地男孩:以后不许趁她对他想入非非时睁开眼睛。 那要等什么时候才可以醒来。 “当然是我让你醒来,你就醒来。”附上女王般的语气。 的确,那是沈珠圆会干的事情。 大红唇大波浪卷猫步,随时随地可以从紧身皮衣掏出一把枪,就像邦德女郎一样。 但是呢,沈珠圆永远有贼心没贼胆。 “然后呢?” 然后,飞地男孩就说了,圆圆现在这个样子远比大波浪卷大红唇致命一百倍,不对是一千倍,让他随时随地为她发疯。 怎么个发疯法呢? 不知道不晓得,就只知道他可以为她发一千次一万次的疯,不要理智抛弃尊严没有对与错界限。 “那么,你为……为我发过疯吗?”低声问。 “发过。” 不再说话,瞅着他。 “想听听那阶段我是怎么为你发疯的吗?”他问她。 想了想,摇了摇头,用低得如蚊子般的声音告知他,她更想听那个早上的事情。 “你给我做早餐了吗?” “没有。” 没有?! “连早餐都没有给我做,还谈什么为我发疯?你难道不知道,我没吃早餐是不行的。”顿脚表达抗议。 他在她肩窝里笑,笑着告诉她,虽然没做早餐,但他给圆圆做了午餐。 “为什么不做早餐?” 为什么不做早餐啊,他说她提了个好问题,因为那个早上两人没时间做早餐,她没心思吃早餐他更是没心思做早餐。 这又是为什么?他们是去了别的地方吗? 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圆圆和飞地男孩在那个早上在做男人和女人睡觉这件事情,哪里顾得上早餐。 额……回过神来,沈珠圆踢了羽淮安一脚,那一脚是轻轻的,从她肩窝透出的声音在叫着圆圆。在说,在说“圆圆,我要你。”说“圆圆,今晚我不想走。”那个声音还说“圆圆,你都不好奇吗?”然后,然后她问他,她以前喜欢做那件事吗?“什么事?”“男人和女人睡觉这件事情。”“喜欢,因为喜欢,总是等不及到了晚上,虽然,白天也可以,但圆圆是个很容易害羞的姑娘。” “可……” “可什么?” 于是,换成她在他耳边说起了些悄悄话,在她和他说悄悄话期间他已经打横抱起她,在他抱着她往床方向时她一双眼盯着他瞅。 他问她,是不是被他现在的样子吓到了? 点头。 他把她平放在了床垫上,对她说“圆圆,这都要怪你。” “怎么怪到我头上了。” “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美好吗?” “我从前不美好吗?” “从前也美好。” “有多美好?” “容易害羞,害羞时脸红红的,头发摸起来很柔软,看人时眼睛水汪汪的,笑起来很甜,泪汪汪时又像是迷了路的小女孩,从三分线跳起投篮时如无所不能的神奇女侠,吃起东西来像个小孩子,呼呼大睡时让人想咬她一口,只有我可以咬的那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要是别人咬呢?” “那我就杀了他。” “杀人可不好。” “嗯,杀人可不好,我杀了人就得去坐牢了,到时说不定会冒出来很多想咬圆圆的家伙,还是改成把他们送到距离沈珠圆一万公里远的地方去吧。” “真幼稚。” “沈珠圆,我们还要继续这样谈论下去吗?” 一双眼呆呆看着他。 看着他的一张脸缓缓朝着她靠近,最后,附于她耳畔,对她说想不想知道圆圆最最可爱的时刻?“嗯”轻轻答了句,“圆圆某些时刻就像是水蜜桃,饱满甜蜜水润,足以让飞地男孩死一百次一千次。”很神奇的,她一下子就听懂了他的话,心里想着他怎么能怎么可以和她说这样的话,但她就是什么也没做,就任凭着他,甚至于在他问她可不可以时,她让他和他做保证。 “什么保证?” 双手圈上他颈部,让他更靠近自己,以便于他能听清楚她的话,她要和他说的话只能两个人听,空气也不能听到。 看了眼周遭,开始说那句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话。 在得到他那句“我保证不疼”后她这才点了点头,但是呢,他开始追问起她,点头是什么意思。 坏蛋。 只能再次勾住他颈部。 次日,沈珠圆上班迟到了半个钟头,是羽淮安送她上的班,如搭乘地铁,她至少得迟到一小时。 这阵子,她有偿服务网站的账户处于暂停状态,自然不可能是因为接活误了上班时间。 从频繁出入沈珠圆所住社区后,羽淮安开的换成烂大街款的福特车,这给她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羽淮安的车停在她工作酒店门口,打开车门,无任何耽搁,沈珠圆大跨步下车,过程看都没看羽淮安一眼。 走了几步,身后传来了“沈珠圆。” 顿住脚步,没回头,不是很乐意地应答了声。 “我晚上接你下班。” “知道了知道了。” 他都说了多少次晚上会接她下班。 刚启动的脚又因他那句沈珠圆收回。 “你忘拿东西了。”他对她说。 打开办公室,沈珠圆把羽淮安给她买的快餐包袋往办公室桌面一扔,长长吁出一口气,双眼放空望向天花板。 不怎么对劲来着,天花板在一晃一晃的,那种感觉类似于刚从几十层的电梯下来。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呢? 回过神来,沈珠圆在心里咒出了句“该死的。” 出租屋的床垫不是很牢固,导致那两次羽淮安制造出来的动静不小。 是的,没错,两次。 昨晚一次;早上一次。 就是早上那次间接沈珠圆上班迟到了半小时,甚至于,早上这次比昨晚那次动静来得大,一开始她是警告过他的,渐渐地,天花板晃动越来越厉害,在她闭上眼睛时,天花板也停止了晃动,在不停晃动地变成了床,再然后,是她的声音,从她口中发出的声音和她对那方面了解地差不多,细细的,断断续续的,时而像受到莫大的委屈,时而像闷在棉被里软软虚虚。 “彭——”一声。 沈珠圆额头结结实实磕在桌面上。 至今,沈珠圆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就这样和羽淮安稀里糊涂间把那件事情给做了。 还真像周青说的那样,该有的反应都有了,羽淮安身材脸蛋没得挑,今天她是连大气不敢发出起床的,有了第一次起床不成功后第二次起床她就有经验多了,只要不吵醒他,他就赖不了她了。 第一次她如往常般起床,起床动静弄醒了羽淮安,也不问她愿不愿意就把她扯回他怀里,说现在时间还早,倒也是,可睡在他身边有点变扭来着,床也不是很大,躺回去不到五分钟,羽淮安就对她动手动脚的,她叱喝他,他让她别吵到邻居睡觉,说蒂亚昨晚很晚才回来。 没错,羽淮安和她那邻居西班牙女孩已经发展到可以互相称呼彼此名字的关系了。 因之前沈珠圆随口扯的谎,他是蒂亚眼中靠玛格支付账单从事艺术的“安”,几次接触下来,蒂亚还像沈珠圆表达了羡慕和理解,说如是对象是“安”这样身材好脸蛋俊美,有着可爱人格魅力的绅士,她也会每天只睡几小时拼命工作给安支付账单。 好吧好吧。 早上,一开始,他说只想抱抱她,像在绵延老岛里的小木屋一样。好吧就让抱吧,他抱她抱得可紧了,逐渐逐渐她的脸开始燥开,这次她晓得在烙着她挤她的是什么了,这次她没和昨晚那样问他那是什么,感觉到不妙,结结巴巴说要准备上班了,他说“嗯。”然而手却没丝毫松开的意思。 “我要准备上班了。” “嗯。” 很快,那“嗯”就有了别种意思,变成了“嗯?”“沈珠圆,嗯?”“圆圆,嗯?”虽然昨晚过程有那么一点心惊胆战,但好在结果如他所说很快就会好点了。好几个很快就会好点后她才变得好起来,再之后……再之后都好得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最后那下她仿佛从云霄飞车最顶端掉落,在以为会粉身碎骨时云朵接住了她,在那声仿佛要生生凿开她耳膜的“圆圆”中接住她的云朵越飘越高,然后她和他说怕。他说圆圆别怕,双双坠落时,背部跌在垫上,脸上还贴着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拿开那些头发,缓缓伸出手,她给了他轻轻的一巴掌。 那巴掌是代替单恋了他四年的女孩给的。 总之,今天早上,在她耳畔不停“圆圆,嗯?”的羽淮安像极从前她在路上捡到的小狗小猫,当时她脑子一热就又答应了他。 再之后,就是第二次她气都不敢喘的起床方式,就深怕被他拉回去,再来一次的话她势必走不了路,不仅走不了路,结果还有可能是她的错“谁让你这么迷人的?”她就是因他类似话语变得傻乎乎的。 当然了,是那种时刻的傻乎乎。 离了床她还是没心没肺的玛格丽特。 想起今天出门时,蒂亚还问羽淮安,穿在他身上的名牌衣服是不是玛格给你买的时,沈珠圆心里别提多爽了。 开心了自然就会发笑来着。 上了副驾驶座,车门还没来得及关上,他就堵住她咯咯笑个不停的嘴。 和羽淮安接吻虽然谈不上两人做那事时刺激,但好在羽淮安有副美丽的皮囊,洗发水剃须水衣服香料都很好闻。 所以,只要她心情不太糟,她可以让他随便吻,心情好点的话,或许她会做点反应吧。 来上班途中,羽淮安问她笑什么,于是她就把自己对蒂亚撒的谎告诉羽淮安,听完,羽淮安还说要不要让他去告诉蒂亚,车子也是她给他买的。 中间,羽淮安还给她要了份炸鸡汉堡可乐套餐。 老实说,她和羽淮安能这样相处是沈珠圆没想过的,虽口口声声让给她点时间,表现出了一副会逐渐接受诺亚、甚至于接受羽淮安的样子,但她从来就没有真正去想过未来,想也是偶尔想,但从来就不曾真正下过决心。 头一次次碰撞桌面。 怎么沈珠圆人生每一步都走得稀里糊涂的,小时候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三月初,羽淮安陪她去了慕尼黑探望妈妈。 或许是两人有了实质性关系,她乐意让他全程牵她的手,接受公共场合上他在她耳边说悄悄话,也不反感他捏她脸颊摸她的腰。 羽淮安现在可以算得上二十四孝男友。 让他在妈妈面前别乱来他就不乱来;让他在妈妈面前别乱说话他也不乱说话;让他在门外等,她想和妈妈说点悄悄话,他就在门外等着,一等就是四十分钟。 总是闭着眼睛的吴绣林女士让沈珠圆多多少少有些情绪低落。 站在病房门口,她说羽淮安妈妈让我有点生气,你能让我打一下吗? “打一下就够了吗?”他笑着触摸她的脸。 说话间,羽淮安把手掌心伸至了她面前。 这家伙以为她不会打来着? 才怪。 铆足力气,手狠狠摔到羽淮安手掌心上。 很是响亮的一声。 那伸至她面前的手掌心肉眼可见速度泛红,眨眼间,形成淡淡的五指印。 光看着就很疼。 沈珠圆在心里嘿嘿笑,冲羽淮安喊:“后悔了吧?可怎么办,你现在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她没从他脸上看到了后悔。 没有后悔,也没空挨了一下打的恼怒,暖暖笑意于他眼底,也于他嘴角。 这下,沈珠圆明白了。 飞地男孩患上了和以前沈珠圆一样的傻。 这样的羽淮安看得沈珠圆心里一阵直摇头。 可怜的家伙,要财有财要貌有貌的大好青年居然被一个患有情感认知障碍的女人迷得团团转。 为表达自己不是坏人。 沈珠圆给羽淮安送上一番好人言论:以后要是看上哪个女人和她说一声,她会乖乖卷铺盖走人。 不对,是他应该卷铺盖走人,过去这些天,是他住她的,住她的房睡她的床。 把“我卷铺盖走人”换成了“是你卷铺盖走人。” 眨眼功夫。 羽淮安眼里嘴角的笑意消失无踪。 “我是为你好。”呐呐说。 回想了下,让camellia四公子卷铺盖走人确实不妥。 那就换一种说法。 “未来,你要是觉得沈珠圆这个傻妞没有现在这么有趣了,不对,现在也没有很有趣,到那个时候,你就告诉我一声,我就会乖乖走人,当然了,你无需担心我会心碎,你也知道,我现在身上不具备这个功能。” 顿了顿。 沈珠圆觉得自己这样毫无责任感。 “我没有说要不管诺亚,我也不会不管诺亚的。”补充到。 “这意思是不管我了。”羽淮安冷冷问到。 “对极了。”脆生生应答。 然后—— “沈!珠!圆!” 喜欢我的罪行请大家收藏:()我的罪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9章 终:前往目的地(08) 在妈妈病房门口那番对羽淮安好心好意的话所导致后果让羽淮安取消从慕尼黑前往柏林的机票。 为什么要取消前往柏林的机票呢? 羽淮安说了要给沈珠圆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的一点惩罚。 羽淮安在慕尼黑市区有栋公寓,公寓是他到慕尼黑出差准备的,距离圣妈妈住的医院很近,羽淮安到慕尼黑出差时,会一次次经过妈妈病房门口的长廊。 夜幕降临,沈珠圆和羽淮安置身于他口中那栋距离妈妈医院很近的公寓里。 不久前,两人去了趟超市,超市购物袋除去被丢在一边已经被拆开的注明计生用品的小盒子,其余的原封不动。 小盒子封口一看就是在极为匆忙情况下拆封的,而几个被丢在地板上的沙发靠垫和东一本西一本躺在地上的杂志也说明了一些问题。 这会儿,羽淮安在惩罚她,其实,在车上他差点就惩罚她成功了,沈珠圆想着,如果这时天花板有面镜子的话,她会在那面镜子上窥到那个女人有多么喜欢接受惩罚。 要从云霄飞车掉落了吗?一双眼死死瞅着近在咫尺男子英俊的脸庞,看着他额头处的汗水因大幅度冲刺滴落,被镀上一层汗光的五官越发显得深邃,双手捧住那张脸,在他重重吻上她的唇时抑制不住叫出羽,这种时刻她是这样叫他的,这种时刻她好像有了灵魂,而她的灵魂听从于他。 在灵魂的带领下,她开始一遍遍和他承认错误, 没错没错,她怎么可以说出那样没心没肺的话呢。 什么,卷铺盖走人? “不会的,我不会卷铺盖走人,也不会让你卷铺盖走人,这样可好,可好,嗯嗯嗯?”那几声嗯嗯别提多委屈了。 “沈珠圆,我怎么可能厌倦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可能厌倦我的。” “沈珠圆,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哪点像会厌倦你。” “是的是的,你现在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厌倦了我。” “那么,沈珠圆,告诉我,我现在是何种样子?” “不是厌倦我的样子。” “见鬼,你这女人都不好好看看我吗?” “我有在好好看你。” “那告诉我,我现在的样子。” “你现在的样子……你现在的样子啊……”着迷地瞅着那张脸,他在她身上制造出来的天知道她多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啊……” “我现在的样子就是被沈珠圆迷得命都可以不要的样子。”他咬牙切齿道。 “是的是的,我想起了,你现在的样子就是被我迷得连命都不要是样子。”双手尝试学他的样子去触摸他,嘴里发出如羔羊般唧唧哼声,用细细的声音去哀求他快点接住她。 他问她什么叫快点接住她? “就,就那样去……嗯?”声不成声语不成语。“哪样?”“就那样,你知道的你知道的。”在她那声近乎哭诉“你知道你知道的”中,她听到他类似于叹气声,叹气声伴随密集从他额头处掉落的汗水,他以一种前所未有让她战栗个不停的强度把她送往云霄飞车。 好像要触到天堂了,张开双手以为把七彩云团抱了个满怀,抱着七彩云图,心满意足地跌落。 似过去一个世纪般长久,在寂静得如死去的空间里,等待被汗水浸透的眼睫毛重新变得轻盈。 直到它们轻盈得如蝴蝶的羽翼。 缓缓掀开。 目触到自己如初初来到人世间的婴儿般,置身于英俊男子精壮的双臂之间,而她的双臂亦如蔓藤般,死死嵌入他颈部。 来自窗外的微光折射在他们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沈珠圆心里困惑莫名,原来男人和女人可以亲近到如此程度,就像是从土地里长出的生物。 既困惑又理所当然。理所当然这是男人们和女人们应有的亲密模样,甚至于,他还没从她身上真正离开过,思及,脸颊微微泛红,推了推他,然而他压根没抽离的意思,而是扯来了那件掉落在地上的外套,外套盖在两人身上,他亲吻她的鬓角“圆圆。”“嗯。”应答着,缓缓闭上眼睛。 “我待会给你洗头。” “嗯。” “饿不饿?” “有点。” “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 黎明时分。 羽淮安看着酣睡中的女人,她不久前才洗过的头发若干被汗水浸湿,粘在她背上颈部处。 从前,那是他最爱干的工作,让她那头黑发被汗水打湿,再由经他的手,把它们一缕一缕处理好,让它们和往常一样垂于她背上。 整理好她头发,坐在边上静静看着她。 看着她睡得像个孩子,看她在睡梦中微微撅起的嘴唇,看她在梦里低声叱喝让别闹。 让别闹的还能有谁? 某次,他问她让谁别闹,他满心以为会从她口中听到“还能有谁,是羽淮安那个坏家伙啦。” 但不是,让别闹的是宋金。 再之后连续几天他因为宋金出现在她梦里而嫉妒不已,即使她和他解释,从小到大,宋金是他梦里的常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也梦见爸爸妈妈涟漪,梦见阿侨伯梦见依娜丽小贞,难不成你也要一个个怪到他们头上。”她和他说。 阿侨伯是篮球馆管理员、依娜丽是水果摊老板娘、小贞是她养得最久的小猫。 看着她振振有词的可爱模样,他忍不住吻了她,每当那样的时刻她总是显得乖巧,她是晓得的再怎么说让男友听到她在梦里叫着竹马的名字都是理亏的。 对了,某次,沈珠圆在得意忘形间说漏了,她对“宋金是她最强竹马。”的肯定。 可爱又乖巧的沈珠圆甜蜜得就像是怎么都尝不够的那味,叫着她“圆圆。”她知道他要干什么,她说不行现在是白天,傻妞,白天也可以的,天知道他多喜欢大白天里陷入情潮的她,脸颊红红的一双眼总是不敢看他,圆圆白天是个胆小鬼,晚上稍好些,圆圆晚上又甜又乖又好,偶尔还会像只小野猫。 当然了,小野猫是她自己说的。 “你能说我昨晚的表现不像一只小野猫吗?”没有人的时候,她得意得很。 得了吧。 还不是喝了小半瓶啤酒才有那个胆。 “沈珠圆,如果你真是只小野猫的话,为什么不敢和我一起洗澡。”他对她说。 “谁说我不敢和你一起洗澡了。” “那就一起洗澡。” “你以为我不敢吗?” “那就一起洗。” 她脸上现出谁怕谁的表情。 刚好,两人置身于湖边,他作势要脱衣,她叱喝他疯了不成,说现在是大白天,意识到被套了话,急急忙忙补充“晚上一起洗,我会让你看看小野猫的实力”。 终于,到了晚上,她扭扭捏捏在浴室和房间来来回回的,好不容易,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却在门外传来“圆圆,你的电话”时躲到窗帘后,大声嚷嚷说糟糕了糟糕了,一定是妈妈。 傻妞,怎么可能是妈妈的电话。 那会儿,吴绣林女士压根不知道她在菲律宾。 和从前一样,先把贴在她颈部处的头发一缕一缕拨开,让它们垂在她肩上,再过半年的话,头发应该长得和以前一样长度了吧。 前阵子,羽淮安听过沈珠圆和何素恩谈过头发的问题。 何素恩问她是不是打算把留长头发了,沈珠圆回应说是这阵子事情太多了,她没时间也没心情是美发店。 她还说等过一段时间,她肯定会把头发剪短的。 为什么非得要把头发剪短呢? 她没给出任何回答。 处理完她的头发,羽淮安和以前一样,坐在边上,看着她。 看着陷入熟睡中的她。 这是住在森林小木屋里总是很害羞那女孩二十九岁的模样,头发没那么长了,脸也稍稍瘦了些。 除此之外,在她身上没发生任何改变。 睡觉时和从前一样不安分,嘴唇是微微撅起的。 有那么一瞬间,羽淮安以为在下一秒,下下一秒就会听到从她嘴角处喃喃说出的“别闹。” 羽淮安也知道,那是不可能。 做完手术后,沈珠圆就没再做过梦。 低头亲吻她微微撅起的嘴唇,唤“圆圆”缓缓闭上眼睛。 在黑暗的世界里,他看到她属于自己时的样子,和从前一模一样说着傻话,也和从前一模一样不禁逗,和从前一样她身上具备了他所有所有渴望的深爱的迷恋的甜蜜源泉,孜孜不倦去摄取,着迷看着她和他同样写满渴求的面容,他的圆圆还是和以前一样,深深陷入她里面,疯狂地肆意地,让她看着他“圆圆,看着我。”“好。”“圆圆,我求你看着我。”“是的,是的,我在看着你呢。”“圆圆。”“嗯。”“圆圆。” 显然说傻话也是会传染的。 “圆圆,不要剪短头发好不好?”他和她说着傻话。 “好,我不把头发剪短。” “说你要是以后动剪短头发的念头就是小狗。” “好,以后我要是动剪短头发的念头就是小狗。” 也只有在那样的时候,她才会听他的话。 苦笑。 早餐两人是在房间吃的,为什么要在房间吃,羽淮安说待会她就明白了。 这会儿,沈珠圆才总算吃到了牛肉炒饭。 本来,牛肉炒饭昨晚她就应该吃上的。 他们在超市买了蒸饭,牛肉,红萝卜青椒,材料齐全,从超市回来途中,她肚子有点饿就打开了一盒牛奶,喝完牛奶后淮安就时不时地会瞧上她几眼。 车开进车库,羽淮安说他也有点饿了,他问她圆圆牛奶味道怎么样?她答还行,然后他就吻住了她,原来那家伙是因为她嘴角沾了点牛奶泡沫对她动了心思。 从和羽淮安莫名其妙做了那事之后,一切就顺其自然了起来,他和她就像这世界上的男人女人一样,如在车里,她嘴里是拒绝的但身体压根就拒绝不了,要不是那时羽淮安手机响起,她差点在车里就被他办了,趁羽淮安接电话期间,她打开车门逃了出来。 只是,她对周围路况不是很了解,如无头苍蝇般乱撞,还是羽淮安找到了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站在公寓门前,他两手提着购物袋,告诉她,他现在手没法从兜里拿出钥匙来,于是呢,她开始在他外套兜里摸钥匙,钥匙并没有在他外套兜里,于是,她自作主张地尝试在他裤兜寻找,寻找得可仔细了,但她还是没能找到钥匙。 抬起头来,她又看到他一副要把她吃到肚子里的表情,她怎么可能不晓得那表情背后代表着什么,老实说,她是很满意羽淮安那方面的技术的,而且,最近技术尤为好,但是呢,向来她都是嘴硬的,用警告他的眼神告诉他想都别想。 可是呢,她怎么就跟他来到他公寓了,分明,他说要惩罚她来着,她自然知道,他口中提到“要惩罚沈珠圆这个女人”话背后的意思。 都怪羽淮安,这阵子老是说他们在丛林里的那些事情。 顿脚,伸出手:“把钥匙给我。” 在羽淮安的笑声中,沈珠圆才意识到那是密码锁门。 也对,现代建筑几乎摒弃了钥匙。 门一关上,他手里还提着购物袋就以身体把她压在门板上,吻住她的嘴唇,好不容易摆脱了他往里走,然而却在背后紧追不舍的脚步声中,跌倒在沙发上,再之后,她就没能从沙发起来,几次装模作样的反抗之后,她开始尝试口头抗议“不行,不行的。”“昨晚行,今晚就怎么不行了?嗯?” “昨晚……昨晚也……总之,你说过要给我做牛肉蛋炒饭的。” “待会给你做。” “待会真给我做?” “嗯。” “待会儿是哪会?” “待会儿是哪会你知道的。” 到了她知道的那个“待会儿”他还是没给她做牛肉炒饭。 羽淮安把给沈珠圆做牛肉炒饭的时间精力都用在别的事情上了。 在那个空间里,在午夜时分,两人像猎人和猎物般追逐,她捡起地上的沙发靠垫扔他,脚踩在沙发上作势要踢他,打翻了吧台椅,撞倒了台灯,从这个房间跑到另外一个房间,最终,也不知道怎么的,她进了他房间。 再之后。他就关上了房间门。 她呆呆站在那,嘴里喃喃说着:“羽淮安,我们不是玩得好好的吗?” 可不是可不是。 为和羽淮安玩那场“猎人和猎物”游戏,她可是喝了一大瓶能量饮品。 那是一场发生在某个森林里的突发事件,她身份是猎物,他是猎人。 为什么不是他作为猎物呢?因为羽淮安说了,如果猎人是圆圆的话,他势必是第一时间会选择乖乖就擒。 才怪。 之所以答应成为猎物是因为羽淮安说了,如果他没在午夜到来时顺利抓住猎物,就支付十万欧。 还不到十分钟就能拿到十万欧,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只是,向来圆圆是有贼心没贼胆。 一番讨价还价后,十万欧变成了一万欧,是她主动要求把十万欧降到一万欧的。 十分钟不到一万欧也是很多的了,爸爸说人不能太过于贪心。 就这样,猎人和猎物的游戏开始了,撒腿跑,边跑边笑个不停,这里是独栋公寓,加上绝好的隔音设备,无需担忧会吵到邻居。 她撒腿跑,他在她后面追。 只是,猎物稀里糊涂地进了猎人的房间。 在她的那句“我们不是玩得好好的吗?”中羽淮安一步一步走向了她,而那瞬间她忘却了她是猎物,眼睁睁看着他抓到了她,眼睁睁看着他打横抱起了她:“圆圆,你知道你站在那让我多心动吗?” 他说,他眼中的她就像是无意间闯入了玫瑰庄园的女孩,无措的模样让他想关上庄园大门,至此,谁也打扰不了他们。 谁又抵抗得了绵绵情话呢? 沈珠圆吃着早餐,心里无比懊恼,昨晚,只要她再坚持一分钟,那一万欧就到手了,前八分钟,她都成功让羽淮安没能抓到她。 该死的,羽淮安那个时刻到底都给她吃了什么迷药? 牛肉炒饭吃到了一半,她尝试和羽淮安沟通,类似买卖讲究折扣的,他是最后一分钟抓到她的。 所以…… “我就给你打个八折,你只需要支付我八千欧就可以了。” 见羽淮安无反应。 “要不,七千欧也可以。” 小会儿时间过去。 沈珠圆才听到羽淮安闷闷的一声“沈珠圆。” “做什么?”她的声音有一点点心虚。 “都是你的。”羽淮安说。 “啊?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要你和我去婚姻登记所注册,我的钱都是你的。” 这话直接让沈珠圆跳了起来。 跳起,直喊“我不要,我不要,我才不要。”边喊边朝客厅跑。 羽淮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沈珠圆,我有很多钱。” “那不关我的事情。” “沈珠圆,我保证,我的一切财产加起来远比你想象中还要多,多得多。” 这样啊。 脚步稍稍放缓点,又在那声“沈珠圆”中加快奔跑速度。 “沈珠圆,你给我站住。” “我不要,我才不……”接下来的话因目触到客厅状况时生生收住。 昨天进来时,明明客厅又干净又宽敞又明亮,现在俨然如经历了世界大战,这会儿,沈珠圆才明白为什么要去房间吃饭了。 厨房,餐厅也不能幸免。 好吧,那七千欧她也不要了。 喜欢我的罪行请大家收藏:()我的罪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0章 终:前往目的地(09) 中午,沈珠圆和羽淮安抵达了柏林。 机场距离诺亚住的地方需约五十分钟车程,途中,沈珠圆想起昨晚她答应羽淮安的话。 该死的,那会儿,她一门心思只想让他带她上云霄飞车,那种时候即使他让她说一百次“我爱你”都没问题。 撇了羽淮安一眼,这家伙好像也和吴绣林女士一样,总是不让她剪短头发。 什么? “圆圆,别动剪短头发的念头。” 按羽淮安的说法,难不成,要让她变成森林里长发女巫的模样,用长到在地上拖行的头发去给孩子们施咒语。 给了羽淮安个恶狠狠的眼神。 这会儿司机在场,他是一派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模样。 等着瞧好了,等回到米兰天气暖和些,她就找个时间去把头发剪短,再不剪短过几月,有可能她就变成荔湾街那个沈珠圆的模样。 这次,她一定把头发剪得特别短,比任何时候都短,再把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然后出其不意出现在羽淮安面前,到时,这张贵公子脸势必现出了气急败坏。 打定主意后,沈珠圆心里舒服了不少,带着几分暗戳戳,惬意看着车窗外。 初春时节,沿途树木枝桠开始长出新芽,远处,一栋栋居民楼坐落于田园河流之间,农舍养着小鸡小狗儿,奶牛在河边吃草,工人开着农用车翻土。 那个瞬间,沈珠圆坚信一切正在变得好起来。 妈妈会在夏末和初秋交替之时睁开双眼,那是妈妈一年之中最喜欢的时节,天空很蓝,朵朵浮云似触手可及。 那会儿,她刚刚从银行回来,即使短信提示,她银行账号数字已经达到一百万欧,可她还是不大敢相信,于是她特意去了趟银行柜台确认,怀揣着“吴绣林女士,看到没有,圆圆赚够了给妈妈买房子的钱了。”喜悦,她去了花市,买了妈妈喜欢的花。 花是花农刚从地里采摘的,还带着清晨的露珠呢,修剪花朵时,她尤为小心,就生怕自己毛手毛脚把花瓣的露珠弄丢。 把最后一朵花放进花瓶里,她就听到那声“圆圆。”嗯,妈妈在叫她来着,妈妈用和平常一样的声音在叫着“圆圆。”她也和从前一样应答了妈妈,但是呢,那声和平常一样的“是的,妈妈”却也导致了剪刀从她手上掉落。 缓缓回过头去,在夏末时节午后阳光下,凝视着床上的女人,床上的女人也在凝视着她。 终于,她翻到了书本的最后一页—— 伤痕累累的人们熬过了漫长的冬季,迎来阳光普照。 在沈珠圆看着窗外时,那束视线自始至终都在追随着她。 清了清嗓音,沈珠圆对羽淮安说她会找个时间去趟美发店。 “嗯。” 听这声音还挺平静的。 “你猜我要去美发店做什么了?” “嗯。” 也就是说,羽淮安猜到她去美发店是为了剪短头发来着。 那就好那就好,大家都是成年人。 成年人的世界有样东西叫做心照不宣。 目前,沈珠圆已经不大介意自己是长头发还是短头发了,但她认为有必要让羽淮安知道,他现在是在和什么样的女人维持男女关系。 有时,有些承诺是不能当真的,肾上腺素催化出的甜言蜜语只是流连于夜里的风,终将,它们会伴随太阳升起渺无所踪。 是夜。 沈珠圆和苏西姨妈聊完天后,去确认了自己的房间。 她和羽淮安会在这住上一晚。 确认到自己行李没和羽淮安的行李没被放进同一个房间时,沈珠圆这才放下心来。 这有诺亚和玛德琳还是苏西姨妈,他们可不能和在她出租屋、昨晚那样肆无忌惮,特别是苏西姨妈。 她和苏西姨妈聊天时,苏西姨妈俨然一副她还是荔湾街一听到苏西姨妈做了甜汤就两眼冒光的傻妞模样。 要是让苏西姨妈晓得圆圆和羽玩起了“午夜猎人和猎物游戏”非得把老人家吓坏不可。 晚饭前,她和羽淮安差点就被逮住了。 诺亚的画室里,她在看诺亚最新画像,羽淮安就进来了,进来不到五分钟,他就吻了她,说是一整个下午他满脑子都是她昨晚扮演猎物时的模样。 那种时候,羽淮安的话她通常是很能听进去,很快,戴在她头上诺亚特意为圆圆做的发夹掉落在了地上,那会儿,她怎么可能顾得了发夹,门外传来脚步声时,她才慌慌张张推开了他,假装去捡地上的发夹,而羽淮安也假装欣赏起诺亚的画。 捡起发夹,她就看到了苏西姨妈和诺亚。 晚餐过后,沈珠圆找个机会警告了羽淮安番,在离开这栋房子前,类似画室那幕他想也别想。 即使清楚她今晚是独立的房间,沈珠圆还是把门锁检查了番。 有反锁功能。 这好极了,这样她就不怕羽淮安半夜偷偷进她的房,爬上她的床。 在米兰他就干过这事情,明明说好了,她回她的出租屋,他回他山顶豪宅,但,半夜敲门响起,打开门,门外站着拉着行李箱的羽淮安,事情是那样的,他记错出差航班时间,本来是早上七点半起飞,结果他以为是凌晨三点的航班,出了门后才记起,她这边距离机场近点,索性,他就到她住处来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鬼才相信。 然后,他又换了种说法,说他房子没钱交电费被限电了。 哈。 那时,两人隔着只开到三分之一的门缝,他在门外她在门里你一言我一语的。最后,还是上完夜班回来的蒂亚把羽淮安推进她房间里,说是七点半的航班还来得及,但是呢,动静不能太大,这边隔音不好,她处于空窗期。 该死的家伙。 camellia四公子没钱交电费,倒不如更直接说出“想睡你。” 清晨,他拉着行李箱一派轻松惬意去赶航班,而她,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因为接下来羽淮安连着三天要在罗马办公所以得储存点“干粮”,该死的,这话直接让她给了他一脚,但那一脚的受害者是她! 未来三天,camellia四公子的“干粮”很足。 细想,除去她没法像恋人般外,她和羽淮安相处模式和正常男人女人差不多,情潮褪却时,她会窝在他怀里,让他给她讲他们住在丛林时,讲着讲着,在他的说话声中,她进入了梦乡。 周末时,她也回去他半山顶住宅呆上一整天,逐渐,他卧室里开始出现她的一些生活物件,而她的出租屋里也有羽淮安的日常用品。 碰到他不忙时,他会接她下班,也会陪她坐地铁,坐完地铁和她一起去超市购物。 从前,是她提着很重的购物袋独自走在回家路上,现在是他提着购物袋,而她双手可以放在外套里,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思想间,敲门声响起。 听声音就晓得是谁在敲门。 没好气地打开门,却在触到和羽淮安站在一起的小人儿时,脸上迅速堆起了笑容。 晚餐时,她答应了陪诺亚打游戏来着。 苏西姨妈允许诺亚一天有六十分钟玩游戏时间,诺亚很珍惜这六十分钟,因为珍惜,诺亚邀请了圆圆,当然了,羽也在受邀请行列。 不过,因为今天圆圆来了,苏西姨妈额外多给了诺亚三十分钟。 不由分说,诺亚拉着圆圆就跑,就像今天下午去动物园一样,拉着圆圆跑,嘴里大喊羽快跟上了。 跟上来做什么? 跟上来付钱鹿饼的钱,付完鹿饼的钱,还要付给诺亚圆圆的冰淇淋钱。 跑累了,诺亚就爬到羽淮安背上去。 羽淮安背着诺亚,沈珠圆肩上背着包,手臂挂着诺亚的小背包,怀里抱着羽给诺亚赢下来战利品,长颈鹿玩偶,浣熊玩偶,狮子玩偶,看到羽一枪一枪击中目标,诺亚小朋友一张脸兴奋得发红,眼里满是对羽淮安的崇拜之情。 这个下午,他们就像那些周末带着孩子到动物园过家庭生活的一家三口没什么两样。 九点,属于诺亚的游戏时间开始了。 接下来的九十分钟里,诺亚喊得嗓子都哑了,沈珠圆也没好到哪里去,最后呢,两人结成联盟对付羽淮安。 每次看到诺亚沮丧的表情,沈珠圆都会暗地里踢羽淮安一脚,踢完羽淮安后,赫然发现正被挨打的是自己。 该死的!奋起反击,一副杀红眼的样子。该死的,才这么丁点的孩子她怎么就无任何还手之力。 但,诺亚小朋友的实力不容小视,节节败退间大喊到“羽淮安,还不快来帮我。”不说还好,一说更惨,索性丢下游戏机,朝羽淮安扑了过去,把他扑倒在地板上,趁机会抢走羽淮安的游戏机,一阵乱按,要死就一起死。 看到羽淮安的战车被打成马蜂窝摔落悬崖,她朝诺亚挤眼,可诺亚却义正言辞说“圆圆,你作弊了。”“没有,我才没有。”心虚得很。 十点半,诺亚恋恋不舍关掉游戏机。 平常这个时间点,是诺亚上床睡觉的时间点,但今天是个特殊日子,诺亚需要做一件事情。 问诺亚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 诺亚说他不是不想告诉圆圆,而是他要是告诉了圆圆,愿望就不灵了。 诺亚朝厨房走去。 很快,沈珠圆就从苏西姨妈那得知诺亚口中的那个特殊日子前因后果。 诺亚之前从森林里捡回来一只翅膀受伤的小鸟,医生给小鸟处理了伤口,诺亚每天都要看小鸟很多次,但因为伤口细菌感染小鸟还是在离开了。 怕诺亚难过,苏西姨妈告诉诺亚小鸟被妈妈接回森林去了,但是呢,这是只很会认路的小鸟,所以,它会回来看诺亚的。 那天晚上诺亚做了个梦,梦到小鸟回来看他了。 梦里,小鸟告诉诺亚,它飞了很远很远的路,小鸟说它是背着妈妈偷偷来看他的,这是只属于诺亚和小鸟的秘密。 梦醒后,诺亚第一时间就去厨房拿牛奶和面包,因为,小鸟飞了那么远的路一定饿坏了。 次日醒来,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诺亚放在门口的牛奶瓶子空了,面包也没有了。 诺亚坚信,小鸟回来看过他,牛奶和面包是小鸟吃掉的。 今天是诺亚认定小鸟回来看他的那个日子。 还真像苏西姨妈说地那样,沈珠圆看着诺亚把牛奶和面包放在门口。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放好饼干和面包,诺亚和空气说了些话,一些只有他和小鸟能听到的话。 苏西姨妈说她也不清楚诺亚放在门口的牛奶杯空了是这么一回事,有可能是老鹰,也有可能是附近的松鼠吃掉了牛奶面包。 午夜,沈珠圆打开房间门,蹑手蹑脚下楼,沿着诺亚放牛奶面包的那扇门。 但是,已有人先于她一步。 沈珠圆找了个阴影处躲避。 站在阴影处,看着那抹修长人影弯下腰,拿起诺亚放在地上的牛奶。 是羽淮安。 这会儿,沈珠圆大约猜到了去年诺亚给小鸟准备的牛奶杯空了是这么一回事,喝掉牛奶吃掉面包地不是小鸟,也不是老鹰松鼠,而是羽淮安。 果然。 空了的牛奶杯原封不动被放回。 再之后,是面包。 确信他没有破坏诺亚布置给“小鸟”回来看他的环境,羽淮安这才折回头,朝他房间方向走去。 沈珠圆静静站在阴影地带,看着他投递在地板上的身影,目送着他的身影离开,消失。 本来,她是想过来看看,如果诺亚给小鸟准备的牛奶和面包还在的话,她就吃掉它们,要是今年老鹰和松鼠没有吃掉诺亚的牛奶和面包,诺亚一定会很难过。 诺亚给小鸟准备的牛奶面包事件得到很好的解决,她应该回房间安心睡觉了。 可。 脚步没动,视线直直落在羽淮安离去的方向。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开始启动脚步,脚步轻轻往着走廊方向,羽淮安的房间就在走廊尽头。 走完走廊的路,脚步停在羽淮安房间门外。 顿了顿,再顿了顿。 缓缓伸手。 手轻轻磕着门板,一下两下三下。 门从里边打开了。 瞬间,沐浴香气混着漱口水气味扑面而来。 给她开门的人似一点也不意外她在这个时间点站在他门口。 其实,沈珠圆心里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敲羽淮安的房间门。 想了想。 她对他说,我可以把头发留长点。 “像以前那样长。”轻轻说到。 “嗯。”他轻轻应到。 她应该是来和羽淮安说这个的。 当看到羽淮安吃掉诺亚为小鸟准备的牛奶面包时,她似乎看到过去这些年,羽淮安默默为诺亚付出的每时每刻。 诺亚长得那么好,那么可爱,活泼,聪明。 所以,她把头发留长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再顿了顿。 她对羽淮安说,我是来和你说这个的。 “嗯。” “我要回去了。” “嗯。” “晚安。” 嘴里说晚安但脚步却是一点也没想离开的意思。 就那样,她站在那,他站在了那。 然后,他出了那扇门,打横抱起她。 而她一点想反抗的意思也没有,任凭他把她抱入那扇门里。当那扇门从背后重新关闭时,她双手缠上了他颈部,问他:去年是不是也是他吃掉了诺亚给小鸟准备的牛奶和面包。 他反问她,这个很重要吗? “是的,很重要。” “如果我说没有呢?” 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随时随地要跳车的架势,不是,这是跳怀。 从他怀里跳走。 很近的距离,她看到于他嘴角处的浅浅笑意,浅浅笑意伴随着温暖的声线:“是的,去年,是我吃掉了诺亚给小鸟准备的面包和牛奶。” 这还差不多。 接下来,她低低问他,这是要把她带到哪儿? “你说呢?”他黯声说到。 说话间,他已经把她放在床面上,眨眼功夫,身体就叠了上来,手轻轻触上她的鬓角:“说看看,为什么那个很重要?” 为什么那个很重要啊? 因为…… “那是韦恩会干的事情。”笑眯眯回答。 再之后,他贴着她耳朵意有所指“这也是韦恩也会干的事情?”躁红着一张脸“不是,不是,韦恩才不会干这样的事情,才不会,才不会!”在她连串的才不会中,是他重重的闷闷的“圆圆。”颤抖着声音回答“嗯。” “圆圆,嗯?” “嗯。” 每当这样的时刻……每当这样的时刻……从他口中唤出地那声“圆圆”似乎把她带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在那个世界,有雨水打在屋顶的声音;那个世界,风哗啦啦刮过成片成片的香蕉园从窗外经过。 那个世界里,有淌过小腿的清澈溪流,她沿着弯弯曲曲的溪流行走着,身后,有人情深款款在叫“圆圆。” 喜欢我的罪行请大家收藏:()我的罪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1章 终:前往目的地(10) 迷迷糊糊间,有人在晃动沈珠圆的肩膀,一边晃动她肩膀一边和她说着话,说得可兴奋了。 兴奋叫着圆圆,兴奋说圆圆,它回来看我了,它没有忘记回来看我的路。 “圆圆,它又吃掉了我给它准备的牛奶和面包。” 嗯,这好极了。 想睁开眼睛,无奈睡意铺天盖地的,只能勉强挤出一丁点的声音来“好极了,诺亚,这好极了。” 再然后呢? 再然后,诺亚以忽然发现新大陆般的语气喊出一句话来。 顺着诺亚的声音,她无意识重复“圆圆,你这么会在羽的房间里?不对,圆圆,你怎么会睡在羽的床上。” 重复完那句话,睡意全消。 猛地睁开眼睛。 可不是,她此时此刻正在睡在羽淮安房间里,不对不对,她正睡在羽淮安的床上。 糟糕了要糟糕了。 第一时间,沈珠圆把自己全身摸了个遍,还好还好,身上有衣服,一大早让一个小孩子看到什么都没穿的女人那她就是罪大恶极。 只是,谁给她穿的衣服?侧过脸去。 沈珠圆没看到羽淮安。 给她穿上衣服的人还能是谁? 要是别人给她穿的衣服那这个人势必没有好果子吃。 camellia四公子可是连韦恩都嫉妒上了,昨晚,那家伙因她提到韦恩对她耍了不少缺德手段,逼得她一再保证,以后一个字都不提韦恩。 此一时彼一时。 她今天至少要在羽淮安面前提十次以上的韦恩,她得让camellia四公子明白到,从某种意义上,在特殊时刻女人也有男人的劣根性,办事时可以千依百顺,套上衣服就另当别论。 大家都是成年人。 怂了耸肩。 下秒。 沈珠圆意识到现在不是探讨她要在羽淮安面前说上十次以上韦恩的时候,而是!她该如何和诺亚解释,她这会儿怎么会睡在羽床上。 要知道,在诺亚的世界里,圆圆是圆圆,羽是羽,男人女人同睡在一张床上在那小家伙的理解中,是夫妻间才做的事情。 该死的,这会儿,她刚睡醒,脑子不怎么灵光,总不能告诉诺亚,半夜有个外星人忽然出现,然后她就稀里糊涂地到了羽的床上。 不过,这好像是个不错的主意。 小孩子最迷信外星生物来着,她以前也这样,一旦扯上外星人什么都信。 打定主意。 只是,不久前还在她床上的诺亚怎么到门口那了。 清了清嗓音,沈珠圆让自己脸部表情尽量显得严肃,把准备好的说辞付诸口头,一边说一边招手让诺亚过来。 还说诺亚过来的话就告诉他,昨晚把她弄到这的外星人长什么样。 然而。 沈珠圆就听到诺亚细细的声音在说“苏西姨妈也让过来吗?” 苏西姨妈? 脑子一轰。 定睛一看,诺亚的手被牵住,只是牵住诺亚的手被遮挡物所覆盖,再加上她睡眼惺忪,导致没看到诺亚身边还站着一个苏西姨妈。 苏西姨妈笑眯眯瞅着她,一副“我知道圆圆都干了什么的”的样子。 更糟糕地是。 笑眯眯的苏西姨妈背后还站着晨跑回来的羽淮安。 沈珠圆大叫了一声,连人带被单从床上滚落。 回到米兰后,沈珠圆和羽淮安延续着之前的生活,羽淮安作为她男友的身份在她身边存在着。 介于羽淮安的身份,两人尽量避开人多的公共场合。 其实,他们也很少出去,羽淮安的工作性质更趋向于空中飞人,沈珠圆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一个月能在一起的时间也不是很多,在这不是很多的时间里,只有沈珠圆兴趣来了才会一起到外面吃饭,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家她常去的中餐馆。 中餐馆顾名思义,多数为华人移民,华裔更热衷于社区家庭生活,对当地主流社会参与度不高,谈起camellia四公子,他们能说出的大约也就是“嗯,那是加里.兰蒂斯的孩子。”想了想,又补上从家里孩子那获知的消息“听说那是个帅小伙。” 这个帅小伙有多帅他们是不关心的,他们只关心餐馆一天的营业额。 所以,常常沈珠圆带着羽淮安进门时,要是碰到餐馆老板在会顺嘴提一句“交了男朋友了?”通常,沈珠圆是懒得回答,倒是羽淮安会以搂肩在她耳畔耳语来取代答案。 吃完饭,要是天气好,他们会去公园散步,去广场看街头表演,也掏钱购票去看正式演出,两人活动范围都在温州人活动区域,只要给羽淮安戴上黑框眼睛,再穿件帽衫,他们就可以不受打扰逛几个小时。 四月第一个周末,羽淮安陪她去慕尼黑探望妈妈,探望完妈妈后两人去了柏林看诺亚。 从柏林回米兰当晚,沈珠圆通常会住在羽淮安那边,那环境安静利于休息,周一通常是羽淮安到罗马办公的日子,如时间允许,他会送她去上班,要是赶时间的话,就由亚力克送她去上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羽淮安当真让兰蒂斯家最会做中式菜的厨师来到米兰,从那位来了后,沈珠圆连周五晚上都住在羽淮安那边。 就这样,不到一个月时间,沈珠圆胖了三磅。 就因为这三磅,何素恩不止一次说她再不管理身材,担心她的二十四孝男友移情别恋,外面多地是性感的妩媚的纯真的姑娘想成为camellia四公子的女朋友。 最最重要地是,她们肯定个个比她脾气好。 顺着何素恩的话,沈珠圆问,自己常对羽淮安发脾气吗? 略微思考后,何素恩摇了摇头。 但。 何素恩说有可能那比对羽淮安发脾气更糟。 “玛格,你总是一副随时随地就可以和伊恩一刀两断的样子,你看上去总是给予人一旦和他结束了,你很快就会投入到其他人怀抱中的样子。”根据对她和羽淮安相处时的观察,何素恩得出如是结论。 这结论让沈珠圆哭笑不得。 她哪点看起来像很会和男人处? 不过,何素恩不了解她的情况得出这样的结论也不奇怪,但何素恩有一点说错了,她没有对羽淮安表现得不在乎。 夜晚到来时,她是很在乎很在乎他的,camellia四公子在那方面的技术很不错的,技术不错技巧目前还处于摸索阶段,但,脸蛋漂亮,身材一级棒,光是视觉就能让肾上腺素飙升。 夜晚,她对他的狂热程度和那些在深夜社交网上发布对camellia四公子火热情话的女人没什么两样,不过,和那些女人不同的是,她可以碰得到。 至今,沈珠圆都记不清自己对他说了多少次“我爱你。”一开始,是他利用那方面的能力逼迫她说的,现在,她还记得第一次对他说出“我爱你”时他眸里的浮光,浮光和着额头处的汗光,那晚,她对他说了不下十次“我爱你。” 那晚,她真像极了她是爱着他的样子,吻他抱他,以最为温柔眼神去凑他,以最为热情的状态去承受他,甚至于,在黎明到来时她还主动地把自己送入他,他一遍遍叫“圆圆。”她一遍遍应答着,再之后呢,她对他说了很多次“我爱你。”当然了,很多很多次的“我爱你”只限于某些特殊时刻。 只是,她都不曾见过他如第一次她对他说出“我爱你”时的模样。 有时,沈珠圆甚至想,如果有个和羽淮安差不多的,让她不排斥不讨厌的男人,她会不会也会轻易地对他说出“我爱你”。 就那样,这天沈珠圆怀揣着那个想法,下班,乘坐地铁,进了她居住社区,她出租屋楼下,目触到正在帮蒂亚制作抗议标语牌的羽淮安时,手里的购物袋掉落在地上。 蒂亚这阵子响应环保机构针对奢侈品牌巨头们动不动就乘坐私人飞机破坏环境行为的游行活动。 要知道,这次环保机构列出的人物名单表上,兰蒂斯夫人首当其冲,玛蒂娜上周被爆出穿皮草乘坐私人飞机出行,对了,还在儿童福利机构的禁烟区抽烟。 要是让玛蒂娜知道她心爱的儿子在帮忙制作反对她的标语,玛蒂娜非得气死不可。 购物袋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惹来那两人的注意。 这会儿,晚间九点半,那两人置身于光线不大明亮的照明下,游行牌子已经制作好了,由蒂亚举着,羽淮安在上面写标语,若干颜料滴在羽淮安鞋面上。 看到标语上有玛蒂娜的名字那瞬,沈珠圆心里很不是滋味的。 再怎么说,那也是他的妈妈。 沈珠圆怎么可能不晓得,羽淮安为什么要帮蒂亚制作游行标语,蒂亚是她的邻居,也是她这个社区唯一有点交情的人。 因和沈珠圆有交情,羽淮安才在蒂亚面前表现出“女邻居很有亲和力的男朋友”那号人物。 而就在他一门心思想扮演好“女邻居很有亲和力的男朋友”时,她却在乘坐地铁期间观察起周围有没有外型类似羽淮安的。 沈珠圆还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要是这心思让妈妈知道,非得把吴女士气死不可。 想到这,沈珠圆再也没勇气看羽淮安了。 购物袋也不理会了,垂头快步走向自己的出租屋,快步上楼梯,背后传来脚步声。 沈珠圆脚步越发飞快,她的出租房门口,放在一个行李箱。 今天是羽淮安罗马出差回来的日子。 想必,他这是直接从机场回来的。 为不引发社区住户注意,羽淮安已经有一阵子没让亚力克给他开车了,接她下班送她上班时开的也是那辆六成新的福特车。 沈珠圆找钥匙开门时,羽淮安已经追上了她。 羽淮安手里提着她落下的购物袋,和她解释,他忘带钥匙了,因为忘带钥匙进不了门,刚好还有点时间,他就帮蒂亚制作游行标语。 也不知道为什么,沈珠圆的气瞬间上来了,冲羽淮安喊,标语上那些骂人的话有一半是针对你的妈妈。 “那位女士才不会在乎这些。”羽淮安如是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倒也是,玛蒂娜现在兰蒂斯夫人的地位已经无可撼动。 “但……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妈妈。”想了想,“羽淮安,你不需要为了我,对任何人好。” “我没有对任何人好,我只对蒂亚和何素恩好,她们是这个城市,你认识愿意和她们有交情的两个人。”他从背后轻轻环住她。 有那么一瞬间。 沈珠圆想把自己的心思告诉羽淮安。 告诉他,她其实每时每刻都在做和他分开的准备,一旦分开,她有可能去接受条件不错的男人,虽然还没实践过,但她思考过这个问题。 没错,沈珠圆就是这样没心没肺的女人。 可最终,她却对他忘拿钥匙事情提出了个人见解,她告诉他,忘了拿钥匙的话可以回他自己家去,干嘛要到她这来。 他没有说话。 于是她又对他说,没错,我就是这样没心没肺的女人。 羽淮安何止是帮蒂亚制作游行标语,房东太太为了省钱,还让羽淮安开车送她去了两趟教堂。 甚至于,还有一次,有个自称“玛格要好的邻居”的亚美尼亚老头给了羽淮安十欧,让他跑腿给他买香烟,香烟是八欧剩下的两欧就给他当跑腿费,这事情还是蒂亚告诉沈珠圆的。 还有,那个亚美尼亚老头压根不是他们这个社区的。 问羽淮安干嘛不拒绝? 羽淮安说他并不知道老先生不住在这个社区的,一听到“玛格要好的邻居”他就想表现表现自己,然后能在某天一群社区老太太老先生聊天中听到类似于“和玛格住在一起的男人不错”这样的话。 再说了,老先生腿脚不好,他给他跑腿没什么,羽淮安说这换成是她,她也会干的。 可……那是荔湾街时期的沈珠圆。 还有,那老头撒谎了,她讨厌撒谎的人。 怀揣着“沈珠圆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念头打开门,羽淮安一手拿着购物袋,一手拉着行李箱跟她进了房间。 那扇门关上。 他就捧着她的脸细细瞅,说是即使忘记带钥匙也要赶到沈珠圆的出租屋,就是为了现在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 “看你,看你这张脸。” 他是周一去的罗马,现在是周四,也只不过才过去三天。 上周末,两人还在他半山腰的家厮混。 好吧,camellia四公子不喜欢她把两人在一起时说成是厮混,他说那是男人和女人间在过一种情感生活。 得了吧,他们周末几乎是不出门的。 之前她周六下午还会去上两节德语课,也不晓得羽淮安用了什么法子,让她的德语老师上门服务。 从她的德语老师上门服务后,沈珠圆变成懒猫一只。 白天是懒猫,夜晚是野猫,当然了,这是羽淮安说的,如果她没记错,这周周一沈珠圆上班又迟到了。 迟到原因还能是什么? 这会,羽淮安当真一副在很认真看她脸的样子。 沈珠圆也很是配合,让他尽情看自己的脸。 没好气问,自己这张脸和周一时有何变化? “没有变化,只是……”他深深看着她,“只是,周四的羽淮安比周一的羽淮安更爱沈珠圆了。” 羽淮安说,他很小的时候,陪外婆看过一部电影。 那是一部法国电影。 电影播到一个男人亲吻一个女人的脸颊,男人对女人说“亲爱的玛丽,我比昨天更爱你了。”“别担心,玛丽,明天的我一定比现在的我更爱你。”时,外婆哭得就像个孩子。 年幼的他问外婆怎么哭了? 外婆告诉他,如果以后他要是遇到了心爱的姑娘就懂了。 昨天,在罗马街上,他看到一个和沈珠圆长得有点像的女人,他让司机把车停下来,隔着车窗去看那和沈珠圆长得像的女人,忽然地,羽淮安想起那部法国电影里,男人对女人说的话。 今天。 他在沈珠圆住的地方等沈珠圆。 终于,沈珠圆回来了。 迫不及待捧着沈珠圆的脸。 果然是那样的。 周四的羽淮安比周一时更爱沈珠圆了,仿佛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又仿佛是每一分每一秒的无限延续。 其实,也就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想看沈珠圆。 想看她的眼,她的眉,她的目,和她相关的一切一切。 所以。 即使她没心没肺也没关系。 喜欢我的罪行请大家收藏:()我的罪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2章 终:前往目的地(11) 四月最后一个周末,晚间九点,沈珠圆和羽淮安刚从一家中餐馆出来,就看到对街港式餐馆门口站着的姚子健。 姚子健的臂弯里挂着件女式外套。 显然,正和餐厅老板寒暄的女人是姚子健臂弯里那件女式外套主人。 两家餐馆面对面。 从这边很容易看到那边;从那边也很容易看到这边。 想必是姚子健先看到的她,目触到姚子健,沈珠圆下意识间和羽淮安拉出了点距离。 “姚子健未婚妻”身份目前还有点后遗症。 嘴角上扬弧度扯到最大,以便于对街的姚子健能看到她的笑意,还附上打招呼的手势,姚子健也朝她挥了挥手。 沈珠圆视线越过姚子健落在那女人身上。 嗯,从身材到样貌符合姚子健的审美。 很快,在餐馆老板招呼下,姚子健揽着那女人一起进了餐厅,目送几人身影消失,回过头来,沈珠圆就看到羽淮安冷着一张脸。 她都看到姚子健,羽淮安自然也看到了。 有可能,他还把她和姚子健之间的互动看在眼里。 本着“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念头沈珠圆给了羽淮安记白眼,径直往停车方向走。 走了几步,手机短信提示声响起。 姚子健给她发来了短信。 短信是这样编辑的—— 青蛙小姐,那是我堂妹,怎么,是不是失望了? 切—— 老实说,知道姚子健和那女人不是那种关系,沈珠圆心里还是有点失望的,如果那女人是姚子健女朋友,她心里应该会舒服些。 不久前,沈珠圆遇到了凯瑟琳。 从凯瑟琳口中知道姚医生从广州回来后鲜少出席社交场合。 不社交怎么能结识到女孩子? 姚子健很适合当女人们的前男友,也适合当女人的男友,总有一天,在那些女人中会出现姚子健喜欢的吧。 失落间,短信提示声又响起。 还是来自姚子健。 这次短信信息是—— 沈珠圆,别臭美了,我只是这阵子工作忙没时间和女孩约会,别忘了,我主业是医生,花花公子是我的副业。 真是的…… 短信末段,姚子健还奉上忠告,适当地哄哄你的男人,毕竟,那是你单恋了四年的男孩。 把手机放回包里。 抬起头,沈珠圆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她前面的羽淮安。 即使照明光线不是很足,她还是一眼能看出camellia四公子这会儿心情极度地不美妙。 好吧好吧。 毕竟这是她年少时光单恋了四年的男孩,两人在菲律宾举行了婚礼。 目前,沈珠圆对羽淮安的接受程度是“我和这个男人住在一起。”白天,他是她二十四孝男友,晚上,他们从彼此的身体获得充分的欢愉。 渐渐的,她应该会接受自己是他妻子的身份,再逐渐从一名妻子身份转换成一名母亲。 朝羽淮安走了过去。 停在他面前,扯了扯他外套衣领。 那些发生在深夜,他在她耳畔的绵绵情话就有“一旦沈珠圆扯我的衣领,我就完全失去任何抵抗能力。”这么一句。 在他的描述中,那段时日里,圆圆有时会惹他生气,但只要圆圆一扯他的衣领,他就是没法再生她的气,她做那个动作可委屈了。 是得,可委屈了。 低眉顺眼欲说还休的委屈模样让他都要反过来问她,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走到羽淮安面前,缓缓伸出手,迟疑片刻,手指轻轻地捏住他外套衣领,她完全没那些那部分的回忆,也只能凭感觉,也不知道感觉对不对。 总之…… 让二十九的人去做二十出头时做的事情,这有点为难她了。 垂下眼,轻轻咬了咬嘴唇,再松开,捏紧他外套衣领,扯了扯,低声说:“你就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嗯?” 过去这段时间,羽淮安对她付出地已经到了何素恩要反水的程度。 怕影响到她上班,他这阵子都是找了附近咖啡馆,在咖啡馆边回复工作邮件,边等她下班,再陪着她坐地铁。 有好几次,她都把他给忘在咖啡馆里,到了地铁站,才想起羽淮安在等自己下班,急急忙忙给他打电话,等他赶到地铁时,她又朝他发脾气,埋怨他让她耽误了回去时间。 还有,是他自己要等的,这不关她的事。 于是呢,当着何素恩的面,他频频和她道歉。 低声说“你别生我的气。”又呐呐补上句“那时候我是不是也这样做的?”说完,又轻轻扯了下他衣领。 他一个反手就扣住她手腕。 就这样,她跌跌撞撞跟在他后面,一路往停车场方向,他脚步飞快,奇怪地是,按理她应该生气才对,羽淮安行为太粗鲁了,可没有,她一步也不敢慢下,紧抿嘴角。 很快,两人进了停车场。 他打开车厢,是后座车门,顿了顿,她也跟着他进了车里。 就这样,两双眼在有限的微光里注视着彼此,车外传来了响动,又不约而同别开眼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当周遭重新安静下来时,她在他要求下再次做起那个扯他衣领的动作,两人越靠越近,他和她的说话声越来越低。 他要她做什么她是听得很清楚的,他连着说了好几遍,她这才点了点头,就这样,在那句低得不能再低的“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嗯?”在布料纤维摩擦细小声响中,她坐了上去,到达时不约而同发出闷闷的一声,谁都不敢出声,她头搁在他肩膀处,去等待适应,逐渐逐渐,两人呼吸急促了起来,她开始他双手的指引下尝试摆动,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这样了,这阶段,她头发又长长了些许,伴随着上下来回,头发从颅顶滑落,些许遮挡住她半边脸,些许垂落至她肩上。 小时候,妈妈去参加她的家长会,总会美滋滋向别的孩子家长提起,圆圆有一头浓密的头发。 现如今,圆圆的头发依然浓密,散开时就像无限延伸的海藻。 透过如散落于海底海藻的缝隙,去瞅那张脸。 如此的俊美。 那双总在她年少梦里头出现,苏西姨妈口中如小狼般的眼越发地深邃,此刻,那双眼眸底的迷恋取代了平日里的清澈和淡漠,越发的卖力大幅度摆动,眨眼间,那张脸从头发缝隙中消失,又在新的一拨摆动中出现,一手搭在他肩上,一手触上了他的脸,这刻是她年少时期做梦都未曾想到的吧,彼时,在梦里出现和飞地男孩牵手的场景就足以让她慌张不已了。 慌张到连着一个礼拜都会刻意避开他,连着一个礼拜都躲着妈妈,那个时期的她以为男女相爱最终结局是接吻。 车顶棚变得就像是她出租屋的天花板,让她总是很难去找到聚焦,只知道它一直一直在动,他于她耳畔的那声“圆圆”带着汗渍,应答着,她都记不清他叫了她多少次圆圆,她应答了他多少次了。 “圆圆,我嫉妒。”他在她耳畔黯声说道,她问他,他在嫉妒什么? 他咬牙切齿指责她明知故问,在她那声不怎么自在的“才,才没有。”中一切静止住了,眼睛从车顶棚移动至他脸上,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问他你怎么了,分明,分明还没到呢,微微扭动腰表达抗议。 “沈珠圆。” 紧抿嘴。 “他给你发短信了?” 继续紧抿嘴。 “不回答就表示,他给你发短信了。” 真是的,但是呢,这会儿她一门心思就想继续,于是期期艾艾说他还要不要听,听她说“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嗯?”她还和他保证,这次她会说得比前几次好。 回应她地却是连串垃圾话,垃圾话过后是他愤怒的声腔“沈珠圆你还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事后,她靠在他肩上,两人谁也没说话,就那样坐在车后座,透过车窗看着时不时地,有车开进来,时不时地有车开出去。 他们的停车位置足够隐秘,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这样干,因为沈珠圆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他后面粗鲁得很,好几次她都大骂了他,她越是骂得凶他就越是要得狠,有那么几次她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依稀间,沈珠圆听到回荡在车顶棚自己呆着哭腔的声音哀求他,别那么深,想到这,五根手指形成了拳头状,拳头一下下地,往他身上捶打,这样的时候,她又怎么可能使得上气力。 这个时候的她,像极了为逃避大型哺乳动物从海上千方百计爬上岸的鱼。 不过呢,在想到自己千方百计想爬上岸又被抓了回去时的情景,沈珠圆不由自主触了触自己脸颊,还在发烫来着,低低骂了声“坏蛋。”或许是情潮催生出的,导致于沈珠圆开始了良心发现,于是她告诉他,她懂嫉妒的滋味的。 一度,她疯狂嫉妒着和羽淮安只隔一条街的丽丽特。 片刻。 黯然说:“但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羽淮安,我现在不会嫉妒了。” 羽淮安的脸贴上她鬓角头发,低低诉说—— “可,沈珠圆怎么办?看着你和他隔着街对望时的默契;听到你手机短信提示声响起,就足以让我嫉妒得发狂。更别说你在看完手机短信后脸上流露出来的情感。” “他给你发了两条短信,两条短信间接不到一分钟,沈珠圆在看完短信后的表情是愉悦,那么,那两条短信内容到底是什么呢,会是什么呢?‘青蛙小姐,你站在那的模样可以媲美星光’?还是?‘青蛙小姐,你留着长发的样子比短发时更好看’?又或者,‘青蛙小姐,今晚的衣着很适合你’?光是想着这些就让我看什么什么都不对劲。” “是的,连沈珠圆这个女人也很不对劲,不对劲到产生出,他给你的两条短信之一就有‘沈珠圆,你看起来还是老样子,可见和你单恋了四年的男孩在一起后也就那样,要不要考虑和我旧情复燃’类似上不了台面的言论。” “即使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沈珠圆不是那种人,姚子健也不是,但在那一刻,想在沈珠圆手机里偷偷装点什么的念头无比强烈,那样一来,沈珠圆和谁通了电话,和谁有过互动就能掌握得一清二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听到这,沈珠圆几乎都要给羽淮安一脚了。 羽淮安停止了说话。 小会时间过去。 沈珠圆说出:“羽淮安,别那样做。” 她打开姚子健给自己的短信,把手机递到羽淮安面前,问他要不要看姚子健给自己的短信内容。 他没有接手机,而是把她拥入他怀里。 “圆圆。” “嗯。” “别担心,我不会那样做的。” “我知道。” 他问她有没有被他的念头吓到? 摇了摇头。 她告诉他,那时,特别特别嫉妒丽丽特时,她希望丽丽特脸上长些青春痘,那样丽丽特的美貌就打了折扣,那样,说不定飞地男孩就没有那么喜欢丽丽特了。 在她说那些话时,他吻住了她,笑着说原来沈珠圆并不是正义美少女,说完就一个劲儿啄她的脸,啄完脸又说“沈珠圆还真是个傻妞。”说完呢,就又吻上了。 虽然她嘴里嚷嚷说有完没完,但肢体语言还是配合得很,外套再次从她身上掉落了下去,他在她耳边说着话,说沈珠圆,姚子健真没夸你长头发比短头发漂亮? “没有。” “或许他夸你站在那漂亮了。” “没有。” “还是?他夸了你别的漂亮。” “没有没有,还有,我压根就不漂亮。” “谁说你不漂亮了?你站在中餐馆门口就很漂亮的样子,我在结账时,都忍不住去看了你好几次。” “真的?” “真的。” “看了我多少次?” “让我想想。” “这个也需要想想吗?你是不是在说漂亮话骗我?” “没有,第一次去看你只是想确定你的方位,确定了你的方位,心里想着,沈珠圆今天看着有点不错;第二次去看你时,嗯,那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是耐看型的,不对不对,我的女人不仅是耐看型的,还是让人眼前一亮的那挂。然后呢,负责结账的老板就问我‘圆圆漂亮吧?’” 说到这,羽淮安没有继续下去。 坏家伙。 双臂缠上他颈部:“老板真夸我漂亮?那你是怎么回答她的?” “傻妞,人家那是应酬话,沈珠圆,其实你没那么漂亮。” 切—— 这下暴露了吧?分明就是说漂亮话,他压根没有看她好几次。 然而,接下来羽淮安却说出了让沈珠圆哭笑不得的话。 圆圆只有他可以夸漂亮。 “沈珠圆,我连别人夸你漂亮我都嫉妒。”他对她说。 “我又不漂亮,所以有什么好嫉妒的。”沈珠圆老老实实说到。 在荔湾街时,沈珠圆倒是常常听到有人夸圆圆长得好看,但那也仅限于在荔湾街,离开荔湾街后,沈珠圆就很少听到赞美了。 “不,你不知道你站在那有多漂亮,光是等结账那会儿,我就看了你三次。”他又说。 是的,camellia四公子在经过仔细计算后确认是三次,在中餐馆老板说“圆圆漂亮吧?”后,他怀揣着“沈珠圆只是长相讨喜了点”又看了她一眼。 嗯,沈珠圆除了长相讨喜之外还是有几分姿色的,这是他第三次看她得出的结论。 真是…… 回去途中,等红绿灯时,羽淮安手伸至她面前。 问他想干什么?他让她把手机给他,他要删掉姚子健发到她手机里的讯息。 “反正,内容你已经看过了。”羽淮安这话说得很是理所当然。 看着那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沈珠圆在考虑要不要拿出她从前对付宋金的手段。 “飞地男孩的手比宋金漂亮得多”的恻隐之心刚刚泛上心头,羽淮安就来了句“我讨厌他的讯息躺在你手机里。” 该死的! 沈珠圆大力抖动着手腕,让自己五根手指呈现出无影脚的姿态,在羽淮安的那句“沈珠圆,快点,”中无影手直直冲羽淮安手掌心—— “啪”的一下。 两人不约而同大叫了声。 这种击打术有个后果就是:对手手疼,自己的手更疼。 下个红绿灯口,沈珠圆的手还在隐隐作痛着,触到羽淮安瞅向她的眼,狠狠甩给了他记眼刀。 这至少是他第五次开车期间侧过脸来看她了,这家伙现在想必心里得意得很,沈珠圆那个傻妞又干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蠢事了。 然而,车开进停车场时,羽淮安就迫不及待吻住了她。他说,从她涨红着一张脸责怪他还不都是你的错时,他就想吻她了。 怎么办?沈珠圆。 这次的离别比上次离别时更爱沈珠圆了;这个夜晚比前面的夜晚更爱沈珠圆了;这个红灯口比上一个红绿灯后更爱沈珠圆了。 他声音从她发底一缕一缕透出“圆圆,你懂吗你明白吗?”“圆圆,我多么希望你懂,我多么希望你明白。” 怎么会不懂可能不懂,怎么会不明白可能不明白? 但。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现在的她,只剩下回抱他的能力。 喜欢我的罪行请大家收藏:()我的罪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3章 终:前往目的地(12) 五月初,周二。 沈珠圆在前往上班途中的地铁看到羽淮安和一名妙龄女郎相谈甚欢的一组图片。 图片背景为私人庄园晚宴现场,满目的华灯美酒,羽淮安和妙龄女郎碰杯,低声交谈,最后一张图片定额于两人避开众人来到阳台看夜景相视一笑的瞬间。 就像图片标题“那对抛下众人来到阳台上看夜景的年轻男女像一则世纪童话。” 一打开办公室门,何素恩就紧张兮兮问沈珠圆,是不是看到了羽淮安和莱妮丝聚会图片。 点头。 两天前,羽淮安就和她打了招呼,这周他会前往北美出差,报备得还挺详细的,除巡查他在得克萨斯州两个零部件工厂外,他还需要参加一场私人聚会。 在仔仔细细把她观察了番后,何素恩大有一副替羽淮安放下心来的架势,开始介绍起camellia四公子这位绯闻对象来。 莱妮丝和索罗斯有点亲戚关系,专门对那些高学历好口碑长相好个人能力足的顶级豪门公子下手。 扳起手指,何素恩一一数起拜倒在莱妮丝石榴裙下的贵公子:前两位是经莱妮丝详细评估后认为对方对自己的帮助有限从而一脚踹掉,后面一位倒是很符合莱妮丝的要求,但订婚前夜,准未婚夫被爆出丑闻,不出外界所料,莱妮丝缺席了次日的订婚典礼。 和第三任提出分手还不到一个月,莱妮丝就被拍到和兰蒂斯夫人一起共进晚餐。 结合此次聚会流出的照片,显然,camellia四公子是莱妮丝的新目标。 莱妮丝可不是空有脸蛋身材的花瓶,莱妮丝在锁定目标前都是做足了功课,所以,命中率是百分之百,说到这,何素恩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但是呢。 这次莱妮丝碰到的是伊恩。 眨眼功夫,何素恩脸上迅速换上幸灾乐祸的表情。 在何素恩形容中,玛格是伊恩喝下的那杯叫“玛格丽特”烈酒,是带有诅咒性质的饮品。 也就是说,因为她给羽淮安喝了有诅咒性质的酒,所以,羽淮安这才对这个也就略有几分姿色的女人死心塌地的? 还真是…… 她这个徒弟一点脸面都不给。 等着吧,很快,玛格就能接到伊恩的道歉电话,何素恩信誓旦旦。 何素恩还给出几个针对羽淮安道歉电话的方案。 莱妮丝和索罗斯沾亲带故,伊恩和她稍作周旋在理解范围内,但两人去了阳台看夜景就超出那个范围。 甚至! 两人还贡献出一幕好评如潮“世纪童话”的相视一笑。 怎么也得让伊恩长点记性。 所以,何素恩认为沈珠圆不应该接电话,怎么也得让他连夜回来面对面解释,并保证以后会谨言慎行。 两人的照片是今天凌晨三点左右出现在社交媒体的,或许因时差关系,这会儿伊恩还没收到讯息,不过,也差不多了。 在何素恩的推断中。 半小时内,羽淮安肯定会往沈珠圆手机里打电话。 但是半个钟头后,沈珠圆的手机静悄悄的;一个钟头后,沈珠圆的手机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沈珠圆打开手机通讯录,一一展现在何素恩面前,问何素恩要怎么办?何素恩又换了一种说辞,说这肯定是伊恩故意的。 众所周知,伊恩和玛蒂娜关系很紧张。 那组他和莱妮丝的照片任谁看了都能看明白,莱妮丝是主动的一方,等这阵子过去,伊恩要是和莱妮丝无任何进展,就变成莱妮丝在伊恩这碰壁,从而让莱妮丝的顶级豪门公子杀手的神话破灭。 要知道,前两位贵族公子其中一位可是愿意为了莱妮丝改宗教信仰;另外一位则结婚后还对莱妮丝念念不忘。 当然了,伊恩迟迟没往她手机里打解释电话,也有她的错,何素恩还如是说。 沈珠圆满脸的惊叹号。 “玛格,你总对伊恩满不在乎,这伤了伊恩的心,让伊恩的自尊受挫。”何素恩数落起了她来。 总之,一定是她对伊恩的满不在乎让伊恩心灰意冷,反正那个女人看了那些图片也不会有任何感觉,他急急忙忙打去的解释电话说不定反倒让那女人怪责他大题小做。 额…… 说完,何素恩还列出案例,就拿办公室的咖啡机来说,知道她工作期间想喝咖啡提神还得走十分钟的路,就往办公室送来了咖啡机,但是呢,她却埋怨起咖啡机操作过程繁琐。 对的,埋怨,是埋怨不是感谢。 所以呢。 “玛格,你要是有一天被抛弃了,可别来找我诉苦。”何素恩总是对她说。 真是的,要不是这会儿手头上没活,沈珠圆才懒得听何素恩的喋喋不休。 三十五小时后。 在出租屋里,沈珠圆洗完澡打开洗手间门,就看到靠在墙上的羽淮安。 这回,羽淮安没带行李箱一起出现。 沈珠圆还以为,羽淮安会一下飞机就往她这赶,按何素恩的推断,她的超级偶像应该处于心急如焚的状态。 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打量着羽淮安。 显然,羽淮安是回了趟他半山顶的家,洗完澡,说不定吃完大餐再休息完,才到她这来的。 羽淮安也在打量她。 “我有什么好看的?”问他。 无回应。 好吧好吧,算了下,两人有五天没见面了,这样的时间点,这般英俊的男人。以及,这般英俊的男人穿了沈珠圆从前很喜欢的白衬衫。 这是存心勾引她不成。 昨晚蒂亚带男人回来了,之前没什么经验,那些声音对她构不成任何影响,但是呢,有了那方面经验后,她自然没法和从前一样,眼睛一闭套上耳塞一觉到天亮。 昨晚,沈珠圆甚至于还能通过蒂亚发出的声音和男人的喘息声,判断出两人到了云霄飞车时间点,那会儿,她都抑制不住想给羽淮安打电话了,就听听他声音也好,让羽淮安用那种时候的声音叫她“圆圆”,羽淮安叫着“圆圆”把她送上云霄飞车时的滋味每每让她想起了总是浑身发软脸颊发烫。 她以为他明天才回来。 以为他明天回来,她今晚提前洗了头发,打算明天出门前喷点香水,她网购的耳环也到了,刚才她试戴了下,还不错。 按照之前两人约定,羽淮安明天会接她下班,那会儿,他就可以看到戴着新耳环和擦了香水的她,明天是周五,一般周五他们会一起回他半山顶的家,他已经让管家和佣人早早休息了,因为他要和她玩猎人和猎物游戏,这次,猎人会把猎物吃得骨头都不会剩。 他提就回来了。 回来得正好。 蒂亚今晚没带男人回来,今晚轮到蒂亚坐立难安了。 双手缠住上了他颈部,用软软糯糯口吻,问是不是想我了? 还是没回应,身体更紧贴上,有意无意间这蹭下那蹭下制造出一些肢体小摩擦,平常她一旦发出这样的邀请,他要么就是就地办了她,要么就把她打横抱起,要么干脆来一个大力神手势,把她往他肩上甩,她在他肩上哇哇叫,在哇哇叫中他已经迫不及待拆她身上衣物。 但这会,camellia四公子淡定得很。 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这家伙真被那位贵公子杀手迷住了? 疑惑间,他扯下她挂于他颈部处的手,冷冷说:“沈珠圆,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沈珠圆想了想。 摇头。 这会儿,她一门心思只想着和他亲热,附在他耳畔,用细细的声音告诉他,她买了耳环。 “要不要看我戴上它的样子,还是……”鼻尖轻轻蹭上他鬓角的细软毛发,“还是,你给我戴上,嗯?” 有点不对劲来着。 她都这样了,他还是什么也没表示。 不仅没表示还安静得很。 软软语气于他耳畔呵到,你怎么了?嗯?是不是飞行时间太长了? 羽淮安很讨厌长途飞行。 于是她继续和他说些温柔的话语,像女人们会对男人们说的那类话语。 终于—— “你说你买了新耳环?”羽淮安问她。 “是的是的,我买新耳环了,我洗头前试戴了,感觉还不错。”眉开眼笑,“我还打算明天擦香水去上班,羽淮安,我对你好吧?” 片刻。 羽淮安涩声问她有没有看到那些图片。 图片? “是你和那叫莱妮丝的女人参加聚会时的照片吗?” “也就是说,你看到那些图片?”羽淮安反问她。 因羽淮安语气不是很好,沈珠圆也不敢贸然发表意见,就点了点头。 下秒。 来自羽淮安口中的那声“沈珠圆!”带着浓浓坏脾气要发作的趋向。 没给沈珠圆任何说话机会。 羽淮安开始了劈头盖脸的质问—— “也就是说,你在已经看到那组图片的情况下,还试戴了耳环,试戴时你还自认为效果不错,甚至于,你还打算明天擦香水去上班,你把这些行为归纳为‘看,我还是会对羽淮安好的’?” 呃…… 情况不是很妙来着。 在这样情况不是很妙的状态下,她整个身体还挂在羽淮安身上。 松开手,沈珠圆后撤了几步。 又来了又来了。 此时此刻,羽淮安脸上表情无不在传达“我还能指望沈珠圆那个傻妞什么?”的忿忿不平。 顿脚。 冲羽淮安喊你到底想干嘛? “沈珠圆,别告诉我,你今天是哼着小曲下班的。”camellia四公子语气满是嘲讽。 该死的。 这会儿,羽淮安一副要是从她口中听到她今天是哼着小曲下班就是罪大恶极恶贯满盈的模样。 莫名其妙的家伙。 沈珠圆瞬间冷下脸来,丢下句“你要是心情不好想找人发脾气的话,就从我这离开。”朝屋里走去。 也就刚迈出一脚,身体就被扯回。 在身体被扯回的那瞬间,她冲他大喊“羽淮安,我告诉过你的,我懂得嫉妒是什么滋味,但现在它已经不属于我了,我身上不具备这项功能。”继续冲他喊“是的,是的,我看到那些图片了,可怎么办,我就是不嫉妒。” 顿了顿。 索性:“甚至于,我还觉得图片拍得不错,我也想啊,我也想去嫉妒,为了能让自己嫉妒,那组图片我看了很多次。” 最后—— “羽淮安,如果你想找看到你和别的女人举止亲昵就会陷入坐立难安中,和你哭,和你闹,质问你是不是爱上别人的女孩,这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羽淮安走了。 没有把她的门甩得像地震;没有冲她喊沈珠圆这是你自己说的,没有毁坏她房间里的任何一样东西。 没有发羽淮安式的疯,就那样安静的走了。 走前,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 有可能是不屑于看她一眼吧? 就像他常常数落她的,还能指望沈珠圆这个傻妞什么呢。 从前沈珠圆是傻妞:现在的沈珠圆是没心没肺。 没心没肺,还懒得去察言观色。 如果她稍稍克制些,大约就不会和他说试戴了耳环明天要擦香水去上班的事情。 沈珠圆敲了敲自己的头壳。 接下来要怎么办? 打开房间门,这会儿距离羽淮安离开已经有半个钟头了。 门口没有羽淮安,楼下也没有,篮球场那边也没有,在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都没有羽淮安。 即使是这样,她还是尝试去开口,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去叫出“羽淮安。” 楼梯口处传来了响动。 分明,那是他应答她的声音。 跑向楼梯。 目触到那抹靠在楼梯墙上的身影,想也没想,跳到他身上,如无尾熊般缠住他,用诺亚讨好圆圆的语气,嚷嚷着她才没有哼着小曲走在下班的路上来着。 他牢牢把她固定于他身上,哑声问:“真的没有哼着小曲回家?” “我才没有。”瞪了他一眼:“你也知道的,我唱歌有多难听。” 这一不小心地又要暴露出沈珠圆是没心没肺的女人了,赶紧补上:“你看,我这不是找你来了吗?” “告诉我,为什么要找我来?” 为什么要出来找他? “有可能是担心你。”脸埋在他肩窝处,“没错,那一定是担心你了,羽淮安会不会从此以后不会再理我,如果羽淮安不理我了,要怎么办?然后,心里有了那么一点的不是滋味了。” “真的?” 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嗯”了声。 说不清不敢大声回应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害羞,怕他再继续问他话,踮起脚尖,主动吻住他的嘴唇。 接下来,就像彼时,蒂亚和胡安从前深夜在这栋公寓楼一次次上演的,两人是跌跌撞撞离开楼梯处的,“砰”一声房间门被大力顶开,又是“砰”的一声,门重重磕上,在细细碎碎的脚步移动声中,若干物件掉落在了地上。 幸好楼下房客半月前搬走了,不然,她也不敢如此的肆意,在半空中不知道如何安放的手触到那个挂件,好不容易缓解了些,又因他的激进而不知道如何是好,挂件上的物件掉落在了地上,在加大力道的冲撞中更多物件掉落,没关系的,掉更多的东西都没关系的,反正他明天都会把它们一一物归原位,笑,及到嘴角处的笑声又在他新一轮顶撞中支离破碎,置身于他和墙壁之间,牙齿深深嵌入了他,又因为进得太深脸朝向天花板,天花板在持续不停晃动着,打开的双臂摇摇晃晃着,坠落时那句“要,要死了坏掉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的碎裂,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有什么要从她眼眶里滚动了出来,伸手去触摸眼角,那只是从额头沁出来的汗水而已。 午夜。 亲吻着她散落在床单上的头发,亲吻着她情潮还没散去的脸颊,亲吻她嘴唇上的一个齿印,沿着嘴角一路来到她那个细细的耳洞上。 是他陪她去打的耳洞,就在他很正式很正式吻了她的那天。 她说,这样的日子总得干点什么。 世俗化是沈珠圆热爱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像这个世界相爱时的男女一样。 彼时。 她依然不相信以后他们会长长久久在一起。 问她为什么不相信? 她说因为还没有到二十五岁。 等到二十五岁时,她有可能就相信了永恒和永远。 对于要在耳朵打上耳洞。 “在身体留下烙印纪念沈珠圆和羽淮安相恋。”她说。 她还说,在身上纹上他名字会好点,可那样妈妈会教训她,那就打个耳洞吧。 那是小得只有一家杂货店的小村庄,那样的小村庄怎么可能有专业打耳洞店,于是,在路人的指导下,她在杂货店买了袋香蕉,杂货店老板免费给她打耳洞。 打耳洞工具是用缝纫衣服的针,针也就用酒精擦拭了几下就穿过她耳朵,直把他看得一阵心里发疼。 沈珠圆这个傻妞,为什么尽干些让他心疼的事情。 穿耳洞时圆圆没哭。 但是呢。 当把他托人去镇上买的耳环戴在她耳朵上时,她哭得稀里哗啦的。 问她怎么就哭了? 她一如既往地嘴硬,说她才没哭。 在羽淮安说着她戴上他送给她的耳环她哭得稀里哗啦的时,沈珠圆触了触自己的眼角。 从做完手术后,泪水就不曾再造访过她。 第154章 终:前往目的地(13) 次日,沈珠圆擦了香水,戴着新买的耳环出门。 耳环是羽淮安给她戴的。 在小的如果再进去第三人就装不下的洗手间里,她透过镜子看给她戴耳环的男人,问他耳环漂亮吗? “漂亮。”他也透过镜子看着她。 镜里的男人女人模样像极谈了很多年的恋爱。 挽着他手臂出门。 下楼梯时,两人碰到提着餐盒回来的蒂亚。 蒂亚一脸无精打采的模样和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想及昨晚的疯狂,沈珠圆躲到了羽淮安的背后。 昨晚,她和羽淮安说了蒂亚前天晚上带新男友回来的情况,一番加油添醋让飞地男孩连着两次把她送往云霄飞车,第二次更是让她就剩下了半口气,回荡在天花板的控诉言犹在耳。 今天她醒来那刻起,羽淮安就一遍遍重复她昨晚大骂他是浑蛋是坏蛋时,骂完又开始求别,别什么?“心要从口腔飞出了。”圆圆花容失色说着傻话,为什么心会从口腔飞出?“知道不知道”她如不被大人理解的孩子般低声啜泣着,但很快,她又改口了,改口说他知道的,他知道为什么心会从口腔飞出的,说完又开始新一轮控诉新一轮的傻话,出租房隔音效果极度不好,那些傻话那些控诉自然落入蒂亚耳里。 不过,好在蒂亚听不懂中文。 但,即使蒂亚听不懂中文也够呛,羽淮安信誓旦旦,昨晚圆圆的表现是蒂亚这类小姑娘只能靠边站地份。 羽淮安以前所未有的积极态度和蒂亚打招呼。 “早上好。” “早上好。” 下完楼梯,沈珠圆抬起脚,轻轻踢了踢羽淮安。羽淮安瞅着她笑,笑得和天刚亮那会儿叫她圆圆让她坐上去一样坏。 坏蛋。 包狠狠砸在他身上。 他一个反手就把她揽入怀里,两人朝着停车位方向走去。 羽淮安说了,今天他唯一的行程安排是送沈珠圆上班,等沈珠圆下班。 送她上班途中,羽淮安说,昨天这个时间点,他正处于“沈珠圆要是看到那些图片会作何反应”矛盾中。 他也不清楚那些照片怎么会被放到网上。 所谓“伊恩和莱妮丝悄悄从聚会现场开溜,上演阳台看夜景相视一笑”真相是,他因为喝了酒想找个地方透透气。 他也不清楚莱妮丝怎么会出现在那个阳台上,出于礼貌,他只能对她展现了微笑礼仪,毕竟那是索罗斯先生的侄女。 而后,情况就变成网上说的那样。 说完一切,羽淮安自说自话补上了句“我和沈珠圆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解释这些会不会显得很傻?” 或许是昨晚他在自己身上制造出来的情潮余温还在,身体紧挨上了他,嘴里说才不会。 “才不会很傻,一点儿也不傻。” 说完,急急追问他接下来呢,那语气倒是很像一门心思想从同居男友那得到解释的女友模样。 接下来,他就把回米兰的航班提前了十二小时。 一下飞机,就急急打开手机。 这个时间点沈珠圆应该看到那组图片了吧,拍下那组图片的人很会利用角度,把他拍得和莱妮丝好像真有点什么。 然而,手机并没有显示沈珠圆任何新的讯息。 于是他打消了直接找沈珠圆解释一切的念头,他回了家,费了点时间洗澡,费了点时间填饱肚子。 六个小时过去。 他没接到沈珠圆一通电话。 没有电话,两人聊天软件还停留在几天前,他问她下次他出差时她要不要请假和他一起去,她回了个翻白眼的表情。 他还能指望沈珠圆这个女人什么呢? 接下来,他去了车库。 按照计划,他应该开的是那辆下月将会在洛杉矶车展亮相的新款车型前往朋友聚会现场露个脸。 但没有,他开走的是那辆二手福特车。 那辆二手福特车是用在专门和沈珠圆那个没心没肺女人约会、接她上班下班上的。 沈珠圆的逻辑是,你开那种车会给我招来小偷的。 家里一件值钱家具都没有的女人居然怕遭小偷? 虽然是这样,但沈珠圆那个女人还是很可爱的,说要是小偷看上了家里新添的那台微波炉怎么办的沈珠圆别提多可爱了。 说着说着怎么跑题了! 羽淮安脸上露出懊恼的表情。 她哪里可爱了? 老实说,沈珠圆觉得这会儿说跑题了的飞地男孩更可爱,诺亚也可爱。 回到原话题—— 羽淮安开着那辆二手福特出了车库。 别得意,压根不是去找沈珠圆的。 谁说开福特车就是要找沈珠圆的,他只不过想去市区一趟。 但是呢。 也不知道怎么的,他把车开到沈珠圆住处楼下。 就知道,不能指望沈珠圆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什么? 刚才试戴了耳环。 一见面没有问他,和脸蛋比沈珠圆漂亮,身材比沈珠圆好,性格更是比沈珠圆好太多的女人是怎么一回事?而是说她在网上购买的耳环。 听到这,沈珠圆嘟囔了句“你也说耳环漂亮来着。” 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好在昨晚的沈珠圆展现出了从来就不曾有过热情似火的模样。 瞬间,沈珠圆兴趣来了,问羽淮安昨晚的她比另外一个时候的她还要热情似火吗? 羽淮安没有回答。 车开进她工作酒店的停车场。 羽淮安在给她解安全带时告诉她,如果她好奇现在热情似火的沈珠圆和那个时候的沈珠圆有何不同的话,就自己去寻找答案。 尽说傻话。 五月中,沈珠圆从机场接完客人后,回到办公室。 打开办公室门,沈珠圆就看到挂在办公室中央写着“恭喜沈珠圆工资达到四千欧门槛”的标语。 标语下,一边站着拿蛋糕的何素恩;一边站着手持鲜花的羽淮安。 何素恩在这一点也不奇怪,羽淮安在这可就奇怪了。 今早,意大利各大主流媒体铺天盖地报道了camellia四公子和加里.兰蒂斯一起出席camellia集团周年内部员工酒会,加里.兰蒂斯还在酒会现场宣布他最小的孩子将在他退休后成为camellia集团接任者的重磅消息。 这可是常年坐稳纳税第一把交椅的企业。 短短三十分钟,伊恩.兰蒂斯.羽成为搜索引擎的热词。 距离加里.兰蒂斯宣布camellia集团接任者过去还不到十二小时,这个每分钟搜索率就可以达到几十万的亿万资产继承人就出现在面积还不到三十坪、一半空间还作为储存库的办公室里,为她工资提高到四千欧准备了庆祝会。 还真是…… 从罗马赶到米兰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好吧好吧。 月薪达到四千欧的确是沈珠圆的目标。 公共场合,如果你说你的薪金过了四千欧,就代表你已经成为职场老鸟,然后,你就可以收获一大票刚迈入职场菜鸟们的艳羡目光。 但似乎,羽淮安表现得比她还要高兴。 这家伙,被宣布继承了市值上千亿欧的企业时脸上表情和学校集体合照表情差不多,倒是旁边的玛蒂娜笑得脸都要炸开了般。 对了,蛋糕是羽淮安买的,花也是羽淮安买的,庆祝标语还是羽淮安贴上去的,何素恩也就给几个气球打气。 当羽淮安把花递到沈珠圆面前,笑着说“以后沈珠圆每月就可以拿到四千欧”时,沈珠圆心里是有那么一点点感觉的。 那种感觉沈珠圆很难去形容是属于哪个层面的,细究的话,那更像是一种纯粹的喜悦,就是单纯的高兴。 可以高兴得像个小孩子。 这晚,在羽淮安的鼓动下,沈珠圆请了两天假和羽淮安一起坐上前往巴黎的航班。 未来四天,羽淮安会在巴黎工作。 原本,他应该送她回家的,他也确实是送她回家了。 只是车停在她出租房楼下,数次她打开车门想下车都被他拉回,周遭一个人也没有,车厢照明调到最低档,接下来的四天两人是没法见面的,她被拉了回来,这次,是她从副驾驶座位来到架势座位处,衬衫被褪至臂弯时,她提醒他还得赶航班,他没理会她继续着,双手从衣袖里解脱出来缠住他颈部,他在她耳畔说着话,说圆圆和我一起,嗯?“什么一起?”“和我一起去巴黎。” “我要上班。”“那就请假。”“你疯了不成?我才加薪你就让我请假?”“圆圆,和我去巴黎,嗯?”“我不要。”“圆圆,杰弗里在巴黎。” 杰弗里在巴黎?杰弗里是谁?那种时候,沈珠圆的脑子总是特别不好使。 “圆圆,你抱过杰弗里的。” 费了好大劲,沈珠圆才想起杰弗里是羽淮安养的猫。 “圆圆,杰弗里肯定很想你。” “别胡说八道,我和它就见过一次面,它怎么可能想我?” 羽淮安给出了杰弗里会想她的答案。 “杰弗里是只好猫,一只总是能明白主人心思的神奇的好猫。” “所以呢?” “所以,杰弗里肯定很想你。” 该死的,羽淮安到底想表达什么?更该死地是羽淮安的手,只是,她就是没法拿开羽淮安的手,任凭着,任凭他在她耳边说着话,他说话声音越低,她脸颊就越为发烫,羽淮安说,说不定晚上蒂亚会带男友回家。 羽淮安说…… “闭嘴。”砸在他肩上的拳头如此绵软无力。 就这样,沈珠圆稀里糊涂间和羽淮安坐上前往巴黎的航班,她甚至于连回到出租屋也没有,听从了羽淮安向酒店请假。 午夜时分,沈珠圆见到了羽淮安口中很想她的那只叫杰弗里的猫,在那只猫窜出来时,她正挂在羽淮安身上,这种时间点,怎么可能和一只猫打招呼,想必,杰弗里是被她的包和鞋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吵醒了。 或许是杰弗里第一次看到主人是以这样方式回的家,一动也不动站停在那里,该死的,这会儿它的主人正在拼命顶她,因为是单户电梯,一进电梯时他就对她动手动脚的,几乎房门一打开他就冲进来了,手死死缠在他颈部处,以防掉落下来,同时告诉他,杰弗里在呢,显然,他是巴不得杰弗里在,于是她只能求他,求他别在杰弗里面前。 这是为什么呢? 不知道,反正她不自在。 终于,杰弗里被挡在卧室门外,接下来就是camellia四公子最喜欢的环节了,求他轻点温柔点后,又开始求他快点,主动送上自己双唇,不需要他说,她总能说出让他发疯发狂的话,她叫遍了所有能叫他的昵称来,长长的发覆盖在她身上也覆盖在他身上,一个翻身,他便把她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不甘于消失的她时不时让自己露出点什么,一会儿是手一会儿是脚指头,脚指头伸展到了极致,又在他的注目下,如猫儿般爬到他身上。 凌晨时间,带着“原本在出租房呼呼大睡八小时后,上午赚点外快,下午上班的人怎么就变成在巴黎豪华公寓和男人鬼混了”的懊恼,沈珠圆沉沉睡去。 睡前,她还盘算着明天一早起床从这偷偷溜走,买张回米兰的机票,当然了,机票钱得羽淮安出,所有这趟巴黎产生的费用都得羽淮安掏腰包。 但是呢,次日上午十点,沈珠圆还在巴黎豪华公寓那张席梦思上呼呼大睡,没有按照计划回米兰的原因是“天亮时那睡在身边的女人看起来很可口。”因为过于可口,他就想浅尝一口,谁知欲罢不能,浅尝就变成了深深尝。 然后呢,沈珠圆就变成黄漫里因某种原因下不了床的女人,好吧,有可能是价格十万欧的席梦思远比她出租房六百欧的更能留住人。 十点半,沈珠圆起床时身边位置已经空了。 床头柜放着羽淮安留下来的便条。 他给她和杰弗里做了早餐。 这天,沈珠圆一天也没走出公寓。 中午,有位样貌和蔼年纪约五十左右说法语的女人过来给她和杰弗里做午餐,做完午餐后收拾完一切,女人就离开了。 还真像诺亚说地那样,羽巴黎家里也有圆圆的照片。 羽淮安卧室的床头柜摆放着沈珠圆二十三岁时的单人照。 天气很好,她身穿志愿者服装骑着自行车回眸笑,一张脸被晒得红红的,眉眼都快要被笑容淹没了,就剩下那口在阳光底下闪闪发亮的白牙。 冲照片里她笑成那副傻样,沈珠圆就知道,给她拍照的人是谁。 在沈珠圆看照片时,杰弗里就在她脚边睡觉。 杰弗里和诺亚一样,是自来熟的家伙。 厨房里有意大利面的食材。 羽淮安巴黎堆积的工作很多,至少得九点过后才能回来。 沈珠圆给羽淮安打去了电话,告诉他晚餐她可以自己解决,杰弗里的晚餐她也包办了,不需要那位法国女士过来。 打完电话,沈珠圆开始着手准备晚餐。 手气一如既往的稳,两份意大利面看起来卖相很好,味道也地道。 还没等沈珠圆把意大利面端上餐桌,羽淮安就出现了,没给她任何出声机会,他就吻住了她,她一只手还拿着汤勺来着。 他拿走她手里的汤勺,边吻她边把她提起,让她的脚踩在他鞋面上,但这似乎还不够,又一次提起她,让她坐在琉璃台上,直至她瘫软于他怀里。他抱着她,灼灼气息于她耳畔。 他说—— 从沈珠圆往他手机打电话说要给杰弗里做意大利面时,他心里就没再平静过。 因为走得急,来巴黎时她什么都没带,他这边也没有任何女性物品,昨晚她的衣物已经被管家打包送到洗衣房里,理所当然地,她起床第一时间是打开他的衣柜。 光是想象沈珠圆穿着他的衬衫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就已经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工作了,更别想沈珠圆在厨房里给杰弗里准备意大利面,沈珠圆在准备意大利面期间一定和杰弗里说话了。 苏西姨妈说了,圆圆是猫儿狗儿们最忠诚的朋友。 不对不对! 难道沈珠圆不应该是在给羽淮安准备意大利面吗? 沈珠圆不应该给杰弗里那只傻猫准备意大利面。 是的。 杰弗里是只傻猫懒猫坏猫。 “沈珠圆,没想到吧,我有一天会和一只猫争风吃醋。”羽淮安语气很是无奈。 本来,八点他和技术部门有个小型会议。 想到沈珠圆这个傻妞没准和杰弗里那只傻猫也许很谈得来,他就把会议时间提前了一小时,好不容易过去了半个小时,距离开会时间还有一小时半。 放下手头上的工作,驱车回来。 “真是糟糕,沈珠圆,我至少会收到三张交通罚单,沈珠圆,这都要怪你。”他和她说。 额…… 哪有这样的道理? 怎么怪到我头上来了,她问他。 他说那三张罚单的源头是因为沈珠圆说要给杰弗里做晚餐。 呃…… “你早上不也给杰弗里做了早餐。” 接下来羽淮安说了蛮不讲理的话,他可以给杰弗里做早餐,她就是不能给杰弗里做晚餐,当然了,早餐晚餐都不可以。 “这是为什么?” 似乎,camellia四公子这会儿也回答不出这个问题,他只谈了他可是开了四十七分钟的车回来。 “你开了四十七分钟的车回来和我给杰弗里做晚餐又有什么关系?” 最终,羽淮安把这个问题答案归结为:这是男人和女人的世界,没有猫掺和进来的空间。 得出结论—— “沈珠圆,这个问题就此打住。” 为什么这个问题要就此打住。 camellia四公子说因为太丢脸了。 就这样,羽淮安吃掉了沈珠圆原本准备给杰弗里意大利面。 那杰弗里呢? 杰弗里就吃素餐,这家伙这阵子都要胖成球了。 第155章 终:前往目的地(14) 来到巴黎的第三天,这是个周六下午。 沈珠圆和羽淮安刚逛完宠物超市,她提着购物袋在超市门口等他去停车场取车。 马路对面,几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孩在那说说笑笑很是养眼,混在群高个女孩中身材娇小地女人也是个亮眼的存在,妆容精致,长发飘逸,巧笑嫣然。 显然,那群人刚参加完时尚活动,在等车来接她们。 视线落在那抹娇小的身影上,如果是以前,沈珠圆想必已经在马路这边大叫着涟漪的名字,涟漪看到她必定是挥手示意她站在那不要动,两人隔着马路,圆圆横穿马路时容易犯注意力不居中的毛病,所以,还是由涟漪走向圆圆那边稳妥一点。 但现在,她没法像以前那样大声喊出涟漪的名字。 其实,她心里已经和涟漪和解了,只是,这会儿她尝试从嘴里叫出涟漪名字还是有些的碍口。 涟漪也看到了她。 两人隔着一条马路,沈珠圆在等羽淮安来接她,涟漪和她公司旗下模特在谈论工作。 羽淮安开着车过来了。 接走她手里的购物袋,给她打开副驾驶车门,给她扣上安全带后,还顺便拧了她一下脸颊,说她看起来傻乎乎的。 “你才傻乎乎的。”瞪了羽淮安一眼。 车开出宠物超市范围。 几分钟后,沈珠圆收到涟漪发送到她手机里的短信。 短信是这样编辑的—— 圆圆头发长长了,真好。 本来,她想回涟漪点什么,但最终和上次一样,编辑完后又一一删除。 距离上次涟漪往她手机发讯息已有一个多月时间。 那则短信涟漪是在深夜发出的,她次日早上才看到,涟漪在短信说她喝了点酒胃有点难受。 把手机放回包里。 或许下次涟漪往她手机发送讯息,她就会回她了,下次不行就下下次,如姚子健说地,遵从心灵规律。 到巴黎的第四天,沈珠圆穿上昨天从商场购买新衣服出门。 这天,她和羽淮安做了男人女人在交往时会做的事情,看演出,参观博物馆,在塞纳河游船上看日落共进晚餐,华灯初上时分,于喷泉旁边接吻。 夜幕降临,他背着她走在香榭丽舍大道上,从这棵梧桐树走到那棵梧桐树,她双手挂在他肩膀上,说他是傻子,她又不是不能走路。 他告诉她,有那样的时候,在一个个局促不安的夜晚里,她一次次从噩梦中惊醒,然后,他就背着她,像小时候爸爸背着圆圆走在黑漆漆夜里时,等看到灯火圆圆就不怕了。 彼时,常常走完那条小径,圆圆就在他背上呼呼大睡。 圆圆还真是个神奇的姑娘,在背上呼呼大睡还会说梦话,在他背上圆圆说最多的梦话是,以后在香榭丽舍大街也要背着她,还得是让法国女孩看了只有羡慕的份那种。 从前沈珠圆排斥羽淮安和她讲那些消失于她记忆中他和她的事情,但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会很认真听他说起那些事情。 她也曾经尝试循着他讲述的那些内容去找寻,但没有任何结果。 就这样,他背着她从一棵棵梧桐树下走过,她在他背上听他讲两人以前在一起的时光,回到公寓,她洗澡时他走了进来,这次,她没和以前一样在惊慌失措间拿东西砸他,在他的注目下,遮挡于胸前的手缓缓垂落下来,放于两侧,又在他来到她面前时,去解开他衬衫衣扣,嘴里低低说他衣服都湿了,他把她提到了他脚板上,这下,不得不附于他身上,在他的带动下,一半的身位退出莲蓬水流,空出的那本身位由他顶替,这下,他连头发都湿掉了,踮起脚尖,吮去落于他颈部的水珠,一路顺下,用牙齿解开他衬衫第一颗纽扣。 午夜,两人共处于浴缸上,浴缸是单人的,好在长度足,她在这头他在那头,他对她说沈珠圆到我这边来,瞪了他一眼,想都别想。“沈珠圆,我这边可以看到埃菲尔铁塔。”他对她说。 由于爸爸的原因,沈珠圆从小就对埃菲尔铁塔很向往。 于是,她到了他那边去。 从他这边还真可以看到埃菲尔铁塔。 头枕在他肩上,看着夜幕下的埃菲尔铁塔,听他讲话。 讲那个时候的圆圆,逐渐逐渐,埃菲尔铁塔变得模糊不堪,他把她从水里捞起。 曙光初现时,埃菲尔铁塔屹立于落地窗外,如巨人般守护整个巴黎。 视线从窗外拉回,落在身边的男人身上,在这样静瑟的氛围中,男人的五官尤为好看,好看得让她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 也就刚触及,那双眼就睁开了。 “你把我吓了一大跳。”她嗔他。 他静静瞅着她,直把她瞅得一张脸发烫。 杰弗里来到卧室时,沈珠圆整个人正在被单底下,她的声音从被单透出“我好像听到杰弗里的声音。”在她往被单遁时,羽淮安正在正儿八经靠在床上看书。 书是她硬塞到他手上的,“沈珠圆,你以为我这种时候还能看得下书吗?”羽淮安的语气别提多不可思议了,而她气呼呼命令他不管怎么样都得把书看进去,总之,他看他的书,她干她的活。 硬着头皮,刚想干活时,传来了杰弗里的声音。 他说是她听错了,杰弗里是只爱睡觉的懒猫,杰弗里才不会在这样的时间点起床来着。 这倒也是。 从头顶传来他的催促声。 好吧,愿赌服输。 今天运气不在沈珠圆这,向来市长二十四小时热线接线员多数是女生,谁知道今天是一位先生。 于是,事情就变成现在这样。 好在羽淮安允许她多加一层被单,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应该可以放得开些,只是……马上就到去探望妈妈的日子了,做完这事情,她势必面对妈妈时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头顶再次传来羽淮安的声音,在说“快点。嗯?” 燥着脸,低下头去,在那声低吼声中,她如得到新鲜空气的溺水者般,脸趴于他胸前上,在他胸腔带动下,身体跟随着起伏。 好不容易稳住思绪,一张脸从被单里解脱了出来。 触目所及的是杰弗里那双眼。 那双猫眼睛正直直盯着她。 大叫一声躲回被单里,问那只坏猫懒猫是什么时候来的,如果沈珠圆没记错的话,它已经是第二次目睹了他和她做那种事情。 从头顶处传来了羽淮安惬意的笑。 次日,从巴黎回米兰途中,沈珠圆从一名巴黎人口中得知,巴黎市长二十四小时接线声男女比例是一比一的,多为年轻男女,周末时女孩们忙着去约会,工作岗位多数为男生。 该死的,很明显她是上了羽淮安的当。 时间过得很快。 眨眼,又一个月时间过去。 六月,沈珠圆把上德语课的时间减少一半,重新开通有偿服务网站的工作账号。 上月末,沈珠圆查了自己银行账号,再过三个月,她将迎来三十岁生日,沈珠圆希望,自己在三十岁时能存够一百万欧。 全球进入经济不景气周期,今年钱没有前几年那样好赚了,她得赶在经济更糟前存够一百万欧。 迈入二零二三年,整个欧洲都进入了快速通胀期,好在,日常用品都是羽淮安负责,这样一来沈珠圆就省下了笔不小的开支。 羽淮安还常常请她和何素恩吃饭。 在何素恩面前,沈珠圆也不再抗拒羽淮安时不时对她做出的亲密举止,这晚,在酒精和羽淮安英俊脸蛋的作祟下,两人抛下何素恩,去了他车上。 几天前,宋金到德国出差顺便来米兰看她,在羽淮安不知情的情况下她陪宋金玩了一个晚上后,羽淮安用另类的方式惩罚了她,他问她有没有告诉宋金两人已经还住在一起的事情,回答没有。 因为宋金没问她就没回答,即使宋金问了,她也不打算正面回答。 因从小和宋金一起长大,宋金就像爸爸妈妈那样的存在,在爸爸妈妈面前不好意思说出的话,在宋金面前自然也是不好意思说出的。 就因她没说,羽淮安特地给宋金打去了电话。 羽淮安给宋金打电话做什么呢?说是他才从圆圆那听到他宋金米兰的事情,因近期工作忙,下次,宋金来到米兰他一定抽出时间请他吃饭。 当着她的面,羽淮安在电话里叫她圆圆。 对了,他现在和圆圆住在一起,最后羽淮安对宋金说。 混蛋。 因为那通电话,沈珠圆连续几天没给羽淮安好脸色看。 何素恩现在胆子大得很,吃饭账单超预算就给羽淮安打电话。 只要羽淮安在米兰,总是随叫随到。 今天早上,沈珠圆已经没那么生羽淮安的气了。 羽淮安在她身边位置坐下她也没给他脸色看,羽淮安摸她头发她就给他一记白眼,羽淮安在她耳边说起悄悄话时,她脸就红了,好在今晚吃地是火锅,她脸红的样子看到何素恩那傻姑娘眼里,是火锅气导致的。 怕羽淮安再说出奇奇怪怪的话,她找了个借口离开,也就刚出包厢,羽淮安就跟了过来,再然后,他把她扯到车里,窄小的车厢里,他再一次上演了早上的戏码,她也重复起了早上的话,当他往死里要时,一度沈珠圆还以为是那颗心回到了从前。 回到没做手术前,会因某个人强烈跳动。 那瞬,她内心是欢喜的。 即使会受到伤害,即使会再次品尝到心碎的滋味,但总比静悄悄不会伤心来得好。 如果伤心了,她就能因为爸爸的离去从眼眶里掉出眼泪来,就能因为妈妈迟迟不睁开眼睛而哭红了眼眶。 于是,她开始回应他,疯狂地回应着他,希望那种心脏强烈的驿动能延续下去,无限延续到她离开人世间时,把自己打开到极致,捧着他的脸问他愿不愿意为她去死? “告诉我,你可以为我死去。” 那听上去很像很像是深爱彼此的男人女人会说出的话。 “是的,我可以为你马上死去。”他疯狂回应着她。 她开始叫他的名字,以她深爱他时的模样,以她深爱他时的口吻,他感觉到了,动作越过疯狂,他叫着她圆圆,“是的是的,我在,我在呢。”她卖力地回应着他,想象着当他把她送上云霄飞车最高处时,她从眼眶里流下了泪水来。 流着泪水,像他口中,他们第一次在一起嘴里叫出他名字时的模样。 手机响起时,她正窝在他怀里。 何素恩的名字在她手机屏幕上不停跳动着,她一点想接的意思都没有。 她不想接,他也没有任何动静。 消停了。 手机屏幕暗淡了下去。 车厢恢复了先前只能辨别事物轮廓的模样。 很快,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还是何素恩。 是羽淮安接的电话。 接完电话,羽淮安让她在这等他,他去给何素恩结账再给她叫辆车,他很快就回来。 点头。 羽淮安离开不到五分钟,沈珠圆就下了车。 下了车,沿着停车场另一个出口,出了停车场,沿着左边街道,走走停停,期间,放在她外套兜里的手机一直震动个不停,懒得去理会。 也不知过去多长时间,沈珠圆停在一家酒吧门外。 此时,时间显示已经来到十一点,她的手机躺着十四通未接电话。 这十四通电话除去先前何素恩打给的她一通,其余地均来自于羽淮安。 除了未接电话,还有他发到两人聊天软件的讯息。 和那些正在交往的男女一样,两人用地是情侣社交软件。 为什么非得用情侣软件? 羽淮安说因为沈珠圆喜欢这些。 瞎说,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的沈珠圆也只有在两人干那事情时,才会被羽淮安迷得神魂颠倒。 在车上那会儿,她所展现出地是一副她要是没有了他就会死去的样子,那副要是没有了他她就会死去的样子印在车内镜里,她瞧得清清楚楚的。 但。 情潮褪去后,她就和一尾躺在沙滩上的死鱼没什么两样。 而此刻,看到他往自己手机打了那么多通电话,她甚至都有点儿烦他了,她更是一点也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偏偏。 他往她手机里打来了第十四通电话。 烦死了。 她又不是小孩子。 也就一个钟头时间,他就往她手机里打来这么多通电话,难不成怕她迷路了?还有,喜欢他的女人多如天上繁星,为什么非得要和沈珠圆好。 看看沈珠圆现在这副鬼样子。 这种鬼样子的沈珠圆和那些只讲性不谈情感的女人又有何差别? 在手机持续震动铃声中,沈珠圆走进了那家酒吧。 她今晚是特意打扮了自己出的门。 今天她是从羽淮安半山腰住宅离开的,这阵子,因羽淮安那位厨艺了得的厨师,她有时候连工作日也住在那。 陆陆续续,她在那有了自己的衣帽间。 衣帽间里有很多漂亮衣服首饰,一开始她是没发现的,直到两天前,何素恩以拜访为名登门造访。 然后,她在何素恩的尖叫声中才知道衣帽间那么多漂亮衣服,衣服是按照她尺寸选购的,一双袜子的价格就可以抵得上她一个月工资。 本着那么多漂亮衣服不穿白不穿心态,她就挑了其中一套穿出门。 原本沈珠圆以为穿上那么贵那么漂亮的衣服,她心情会很好。 但恰恰相反。 现在,沈珠圆的心情糟透了。 因为心情糟透了,就想找点乐子。 酒吧就是最好的找乐子场所。 以及,她今天穿了这么贵、这么漂亮的衣服,理所当然要找个帅哥。 她得让羽淮安深刻明白到。 沈珠圆的没心没肺可不是光发生在口头上的。 当然了。 吴绣林女士还没闭眼,她是不敢乱来的。 想到这,沈珠圆心里越发烦闷。 妈妈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她可是一万个乐意,自己在和陌生帅哥眉来眼去时,吴绣林女士杀气腾腾出现,把她揪出酒吧。 第156章 终:前往目的地(15) 在羽淮安第十六次往她手机里打电话时,沈珠圆正在和一位穿炭灰色衬衫的型男打得火热。 进入酒吧后,不到十分钟时间,就有两个男人前来搭讪。 果然,就像何素恩说的,穿着名牌衣服独自泡夜店的女人很受男人欢迎。 第二杯鸡尾酒呈了上来,和第二杯鸡尾酒来到她面前的还有一位身穿炭灰色衬衫、年纪约三十五岁左右身材高大的男子。 咋看,男子有点像姚子健。 男子询问道,可否坐在她身边? 为什么不呢? 沈珠圆对男子笑。 很快,在男子建议下,两人决定来一个高难度的鸡尾酒喝法。 所谓高难度鸡尾酒喝法压根就是交杯酒。 两个头颅几乎要粘在一起,男子眼睛瞅着她,她的眼睛也瞅着男子,他成功地通过她的臂弯喝掉整杯鸡尾酒,一滴也没掉落。 接下来,轮到她了。 沈珠圆把身体姿势调到最佳,在男子的注目下,开始尝试去喝那杯交杯酒。 然而。 有只手忽然出现,拿走男子手上的鸡尾酒。 也就眨眼功夫而已,那杯鸡尾酒如数落在了男人脸上。 紧接,是酒杯狠狠摔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再之后,是男人脸上挨拳后发出的愤怒声音。 接下来几分钟时间里,沈珠圆就干干站在那,看着羽淮安和那男人你来我往,男人想以牙还牙,但没成功,反而被忽然出现的不速之客踹了一脚。 那一脚力道不小,直让男人频频后退。 后退间波及到吧台椅子和若干围观者,即使是这样,那位不速之客还在他立足未稳间补上了一脚,那脚彻底让男人跌倒在了地上。 企图想去拉男人一把的服务生意识到忽然冒出的不速之客来者不善,也只能退避到一边。 回过神来,沈珠圆顿了顿脚,朝跌倒在地上一时爬不起来的男人走去,但横生出来的手拦住了她,并扣住了她手腕。 扣住了她手腕,羽淮安硬拽着她停在闻讯赶来的酒吧负责人面前,递出个人联系名片,说他会为发生在这的一切负全部责任。 说完,以不容分说的姿态,拽着沈珠圆的手离开酒吧。 出了酒吧,羽淮安脚步飞快,沈珠圆紧抿着嘴,跟在羽淮安身后,走过了一条条街,最终,两人来到挨着公园的广场。 羽淮安松开了手,冷冷问她为什么? 紧抿着嘴,沈珠圆的眼睛落在远远的天际。 片刻。 羽淮安问了她——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顿了顿。 羽淮安压低了声音:“如果说,我做了惹你不高兴的事情,就告诉我,别一声不吭走开,也别……别一直不接我的电话,好吗?” 真是的。 难不成要她告诉他,因为他什么都没做错她才烦了他、才不想看到他、才不想接他电话吗? 一动也不动站着,不说话,也不看他。 淡淡的叹息声过后,他抱住了她,说没事就好。 企图去推开他,但无果,他抱她抱得越发地紧,用哄小猫儿小狗儿的语气说,一定是他做错事情惹圆圆生气了。 真是的,他怎么老是忘了她现在是一名情感认知障碍患者,所有和情感相关的特征很难在她身上体现出来。 他又说别被他在酒吧的行为吓到,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不理智,他会让律师联系那位先生。 “看到你和他挨得那么近,我嫉妒得发狂,你还对他笑,那家伙凭什么让你对他笑,愤怒间给了他一拳,发现那家伙的样子有点像姚子健,我就再也没能控制在自己的情绪,如果你不赞成我的行为,我会真诚向那位先生表达歉意,这样可好?嗯?”他在她头顶上喃喃说着。 喃喃说圆圆你就说说话,说圆圆不要不说话。 不要不说话是吧? 于是,她告诉他,她没有生他的气,她说羽淮安你很好,是她的问题。 她有什么问题呢? “没劲,我只是觉得我和你之间没劲,没意思,不好玩了。”沈珠圆缓缓说出。 即使处于露天区,但沈珠圆还是宛如泰山压顶,她还清楚感觉到,那正环住她的手在某个瞬间充斥着无力感。 那无力感伴随着绝望。 “别担心,我不会离开你的,不会离开你,也不会离开诺亚。”低声说着。 沉默呈现出山一般的重量。 小会儿时间过去。 羽淮安问她,要怎么才会变得有意思,变得好玩? “沈珠圆,要不要我给你表演惊魂一刻?”他问她。 她的视线落在远远的天际,无意识问出:是要找个悬崖跳下去来唤醒沈珠圆那个傻妞对羽淮安的爱吗? 他说这是个好主意。 只是,要找到那样的悬崖要需费些时间,不如找辆车,他像从天而降的超人一样,如运气好的话,就伤个胳膊腿,若运气不佳,有可能他当场就去见了上帝。 “你真去见了上帝,我最多就去参加你的葬礼,在你的葬礼上,我不会流一滴眼泪的,我保证。”她和他说。 她和他说,从做完手术后,她就再也没品尝过眼泪的滋味了。 “你想念眼泪的滋味吗?”他问她。 想了想,点头。 “说不定,在我的葬礼上,你会流下眼泪,你可是沈珠圆,荔湾街情感丰富、热爱世界、怀揣着拯救世界伟大愿望的甜甜圈女孩沈珠圆。” 在他怀里摇着头说不可能的,即使他为了她像超人般从天而降去见了上帝,她也不可能流下一滴眼泪来的,所以,才没意思。 “要不,我去找辆车?” “别傻了。” 他笑着说,他当然不会去找一辆车让自己送命,要是那样,姚子健那家伙肯定借着安慰的机会接近她,这远比要了他命更难受。 “他给你戴戒指的时候是我的噩梦时间。”他和她说。 他还说,虽然他不会找辆车在沈珠圆面前上演惊魂一刻,但他可以尝试去找点别的事情干。 不由分说,他拉起了她的手。 没有挣脱,而是跟随着他脚步。 “羽淮安,别闹了。”她对他说。 她还对他说,不管他做了什么,一切都不会变得有意思起来。 两人绕过广场,来到公园,停在公园一处露营区前。 虽然那号称是露营区,但住的却不是露营者,而是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这些流浪汉自称为大艺术家,白天,他们到游客聚集的地方卖艺,夜晚,他们就找出了藏在角落的睡袋,铺好睡袋,这个拿出啤酒、那个拿出小菜聚集在一起,谈艺术谈女人谈足球谈政治。 这会儿,这群大艺术家们正聊得兴起,空啤酒瓶都要堆成框了。 看到羽淮安想跨到那片区域,沈珠圆迅速把他扯回。 别看这些先生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但门路多得是。 门路多行为彪悍,他们会在皱巴巴的外套里衬放上一把枪,没有枪的则会在短靴上藏着一把刀,故而,这群人是行政部门都不愿意得罪的,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他们把公共区域当成过夜场所。 铺着睡袋半英里范围内,都是这些大艺术家们的领地。 大艺术家们用枪和刀和外界展示,那片领地神圣不可侵犯。 压低嗓音,问羽淮安想干什么? 羽淮安只是瞅着她。 这会儿,沈珠圆才看到羽淮安额头处有淤青,在酒吧时,羽淮安向那男人挥拳,男人的拳头也朝羽淮安做出击打动作。 轻触着他额头的淤青,问疼吗? 顿了顿,她告诉他,说明天她就会好点。 是的,明天就会好一些,虽然依然没意思。 看了眼时间,已经来到十一点半。 “我们回去吧。”扯了扯他的手。 动也没动。 该死的,羽淮安到底想做什么? 沈珠圆也不晓得是从哪里来情绪,冲他大喊:“好吧,好吧,一切都很有意思,有意思极了,可以吗?” 喊完,沈珠圆决定不再去理会羽淮安,想掉头走,却被他伸手揽入了他怀里,他在她耳边说:“沈珠圆,很快,你就会知道,你心里很在乎我。” 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羽淮安的脚就跨到那群大艺术家的领地。 羽淮安冲那些人大喊:“先生们,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们,这是公共区域,不是你们睡觉脱臭袜子、聚众吹牛的场所吗?” 羽淮安的话让沈珠圆听得心里发毛。 但远还没完。 羽淮安还问那些人,今天垃圾箱里的汉堡味道如何? 让沈珠圆手心冒汗地还在后头。 羽淮安手拽脚踢地把一个个铺好了的睡袋丢成了一堆,并扬言,他会用一把火烧掉这些臭气轰轰的垃圾。 一开始沈珠圆并不清楚羽淮安为什么要那样做,直到有位流浪汉给了羽淮安送上结结实实的几拳,羽淮安并没有反抗。 很快,又有几名流浪汉围了上来,骂骂咧咧间对羽淮安拳脚相向,羽淮安还是没还手,就任凭那些拳头一记记往他身上击打。 那一幕直把沈珠圆看得目瞪口呆。 羽淮安是不是吃错药了? 该死的。 冲了过去,却在触到羽淮安脸上的笑意时止住脚步。 那瞬,沈珠圆明白了。 看来,羽淮安还是不相信,现在的沈珠圆已经不是从前的沈珠圆,不是荔湾街的沈珠圆。也不是克里蒂斯安尼亚老树下和羽淮安举行婚礼的沈珠圆。 沈珠圆后退了两步,和羽淮安保持了五米左右的距离。 站在那,看着那些人对羽淮安挥拳相向。 很快,又过来了几人,那几人骂骂咧咧着,对羽淮安拳打脚踢。 眼前情况是一比十几。 黑压压的一片把羽淮安团团围住,拳头打在他身上发出砰砰的声音,脚踹时的砰砰声略重点。 羽淮安说沈珠圆其实还在乎他。 其实沈珠圆也很是好奇,自己内心是否还在乎他。 如像羽淮安说的那般,那么势必她会冲了上去,求那些人放过羽淮安,甚至于提出,如果他们不解气的话可以找她出气。 砰砰砰声在深夜时尤为清晰。 她的脚不曾动过一分一毫。 看到了没有,羽淮安。 沈珠圆真的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 木然看着那群黑压压的人,耳朵听着羽淮安对那些人大声说出的话:“先生们,你们可以任意打我身上每个地方,但请你们不要打我的脸,先生们,你们看到……你们看到站在那边的女人没有?” “那个女人在她十六岁时对我一见钟情,所以,我必须保住自己的脸,这张让她一见钟情的脸。”“目前,我正靠着这张脸和那个女人维持住男女关系。” 羽淮安连着喊了几次后,那些人一个个收起了拳头,一双双眼睛朝着沈珠圆的方向看。 在一双双眼睛的注目下,沈珠圆一步步走向了羽淮安;在她走向羽淮安时,那些人一个个让开了身位。 就这样,沈珠圆看到躺在地上的羽淮安,他双手护住头部和脸部,肢体语言呈现了扭曲状态。 弯下腰,蹲在他面前,在她的那声“疯子”中,躺在地上的那副躯体缓缓往着她移动。 迎上,她抱住了他。 她把他抱在了怀里。 那个拥抱持续了很久很久。 他在她怀里唤“圆圆。” “嗯。” 他说即使不在乎也没关系,他还问她想念从前的那个圆圆吗?他对她说“如果你想念从前的那个沈珠圆,那我就去把她找回来。” 七月到来。七月初,沈珠圆和羽淮安去了慕尼黑探望妈妈,探望完妈妈两人一起去柏林看诺亚。 七月中,沈珠圆把一笔结合薪水和有偿服务赚到的钱存入银行账户,粗粗算了下,如无意外,沈珠圆就可以完成在三十岁生日到来时存够一百万欧的壮举。 如果她存够一百万欧,她会给宋金打电话。 知道宋金是她完成一百万欧存款的第一位知情者,羽淮安很是不高兴,于是呢,她就在他书房里上演了投怀送抱的戏码。 现在,怎么对飞地男孩投怀送抱她很在行,只要换上性感丝绸睡衣在他面前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要是还不行,就弯腰假装要捡东西。 当然了。 东西得掉在他面前。 “沈珠圆,你是故意的吧?”他咬牙切齿地。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珠圆,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是是是,我是故意的,谁叫你不理我。”说得可委屈了,委屈得他开始一个劲儿和她赔不是,陪着不是抱起了她,她如猫儿般地于他怀里,乖巧地承受着他。 从无意间知道羽淮安脑部还有积血块后,她就在他面前温顺得像只小猫。 那晚,因在公园挨了流浪汉揍,羽淮安在医院住了两天,也是那次,沈珠圆无意间听到了医生对羽淮安的训斥,说他这是拿命在开玩笑。 也是那时,沈珠圆才知道,之前羽淮安宣称的低血糖症状是怎么一回事,沈珠圆还从医生那得知,带走爸爸、让妈妈现在还躺在医院的那场车祸也包括羽淮安。 是她开的车。 七月最后一个周末,沈珠圆主动提出陪羽淮安去出差,在她出租屋里,她汗淋淋地叠在他身上,听到她想陪他出差时,他笑着捏她脸,问是不是欧元对她不再具备吸引力了?她模仿起几天前何素恩要她原封不动照搬到羽淮安面前,女人诱惑男人的小电影片段。 何素恩这阵子没少为她和羽淮安的事情操心,何素恩总觉得,她得时不时在羽淮安面前展现出妩媚的一面,这样才能让羽淮安对她死心塌地。 每当听到何素恩那么说,沈珠圆都想把两人做那事过程拍成视频给她看,让温州姑娘见识见识自己师傅的实力。 老实说,每次在和羽淮安做那事情时,沈珠圆都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就宛如那正在和羽淮安纠缠的女人不是她一样,如果是她的话,怎么可能有那么软那么细的腰肢,如果是她,又怎么可能说得出那些话来,而那红扑扑的脸汗淋淋的身体又是怎么一回事。 趁红潮还没从自己脸上退却,她按何素恩要求那样,在他耳畔说起了电影里,女人说给男人听的悄悄话“把我放入你出差的行李箱,让我藏在你酒店房间里,如果你希望我躲在你的酒店房间二十四小时,我就二十四小时不出门,如果你希望我在酒店躲一百个小时,我就一百个小时不出门,这样可好?” 果然,这话让那男人反应很大。 在他那声咒骂声中她咯咯笑开,笑着扯来被单包裹住自己,笑着从他身边逃离,但在连一张椅子都没地方摆的空间里,她能躲到哪里去?也只能老老实实钻回他怀抱里。 虽然,她没能被他放进他出差行李箱里,但她躲在了他出差酒店房间里。 她在他酒店房间躲了四十八小时。 那四十八小时她哪也没去。 他忙完工作回酒店,她躲在洗手间里让他来抓她,以暴发户女儿的身份,允诺那个从飞地来的孩子,如果他抓到她的话,她就是他的了,人是他的,财产也是他的。 很快,他就抓到了她。 但洗手间的门却是一直紧闭着。 在那四十八小时里,在酒店房间,他们宛如陷入热恋中的男人和女人。 结束出差。 八月第一天,两人回到米兰。 回到米兰的第三天,沈珠圆没能和之前一样,看到羽淮安。 第157章 终:前往目的地(16) 回到米兰的第三天,在沈珠圆的出租屋里,她没能和之前一样,醒来就看到羽淮安。 羽淮安要出差如果航班安排在上午,通常他都会比她早醒来,所以,沈珠圆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奇怪。 但羽淮安这几天并没有出差计划,昨晚的羽淮安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温柔,温柔亲吻她的头发,亲吻她嘴唇,温柔抚摸她身体温柔地在她身上留下一个个烙印,把她带往云霄飞车顶端时也是温柔至极的,温柔于她耳畔询问,询问她喜欢吗?喜欢,喜欢的,她热情回应着他。 起床,梳洗完,沈珠圆环顾了下周遭,依稀间,她似乎看到天亮时分的羽淮安,耐心收治她昨晚散落在地上的物品。 物品是她故意丢在地上的。 购物袋往半空中一倒,那些生活用品若干掉落在了地上若干掉落在床上。 打开冰箱,拿了瓶啤酒,喝掉半瓶,笑着对站在她身后静静看着她的羽淮安说“看不惯我这个样子的话,就滚吧。”羽淮安拿走了她的啤酒瓶,并喝光了剩下的啤酒,于是,她就和他大发脾气,她企图拿东西砸她,他就紧紧抱住了她,和她说圆圆别担心,等你赚够一百万欧妈妈就回来了。 “别担心,吴绣林女士你是了解的,她不可能一直不理会圆圆,她这是在给圆圆一个机会,一个长大成人的机会。”言犹在耳。 飞地男孩越来越会说话了,她主动亲吻了他。 一边亲吻一边告诉他,等她存够一百万欧妈妈要是还不醒来的话,她就甩了他。 笑嘻嘻说“对于一名情感认知障碍患者来说,要甩掉一个男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即使是你。”他说你敢。“我就敢。”“沈珠圆,你试看看再说一遍。”两人在满是薯片罐头的床上纠缠着,夜是那么的漫长,一次好像不够,头发还没干透他就又进去了,嘴里抱怨他说明天她还得上班,眼睛却是瞟了那堵墙一样,蒂亚明天也要上班来着,大不了她小声一点就行了,他的心思被他瞧了个透,捏着她脸颊说沈珠圆是坏女人。 对于蒂亚来说,这肯定是无精打采的一天。 沈珠圆找出手机,拨通了羽淮安的电话,等电话打通期间,沈珠圆检查了垃圾桶,空的,羽淮安出门前把垃圾打包带走了。 她昨晚可是摔坏了几样物品。 摔坏的物品进了垃圾桶里,卫生用品放到洗手间,吃的去了零食专用袋里,水果蔬菜就存入冰箱。 一切井井有条。 地板也比往日干净。 飞地男孩一如既往扮演着她二十四男友的身份。 这个二十四孝男友是何素恩给羽淮安命名的,何素恩说书上形容的二十四孝男友大约就是羽淮安这样的。 就是任何任何是世界的错是别人的错,我的女人是无辜且善良的,你说她无理取闹是吧,我就喜欢她无理取闹。 她胡搅蛮缠? 不,不不,先生女士,那是你们对她的误解,你们眼中她所谓的胡搅蛮缠恰恰是她可爱至极的一面。 从前,沈珠圆给羽淮安打去电话,羽淮安接电话向来都很快,但这次,直到系统提示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羽淮安还是没接电话。 本来沈珠圆是想给羽淮安听听这会儿她的可怜的嗓音,向camellia四公子展示他昨晚的战果。 把手机放回原位。 耸肩。 飞地男孩错过了一次沈珠圆难得良心发现、想哄哄他的机会。 想了想,沈珠圆再拿起手机拨打羽淮安电话。 这次,羽淮安的手机直接呈关机状态。 或许羽淮安正处于飞行模式吧,沈珠圆心想,但也不排除camellia四公子在这个早上,在收拾着沈珠圆这个不怎么样的女人闹完情绪留下的烂摊子时,忽然生出“我到底在做什么?”“烦透了沈珠圆那女人。”观感。 手机往床上一丢。 填饱完肚子,沈珠圆开始登录有偿服务网站,有两个工作留言。 上午十点,沈珠圆离开出租屋,前往百货商场给一名客户购买清洁用品,那是位手脚不方便的先生,这已经是她第五次为这位先生提供工作服务。 在欧洲,提供人工服务是普通人快速囤积财富的渠道。 拿着到手的二十欧,沈珠圆开始前往另外一个社区,她需要给一位已经在外出差两周的女士院里的花浇水施肥。 完成两个工作任务后,沈珠圆踩点上班。 如往年一样,处于旅游旺季的七月份几乎就没有停下来休息的时间。 终于下班时间到。 九点半,沈珠圆走出酒店,就看到等在那的亚力克。 通常,亚力克出现时间点是周五。 这阵子,沈珠圆周末都住在羽淮安那。 因羽淮安住的那区没地铁路线,公交车也不方便,叫计程车费用高,因此都是羽淮安来接他,要是羽淮安工作走不了就让亚力克来接她。 但今天是周四,虽然有时工作日她也会住在羽淮安那,但那都是在工作不多两人商量后的情况下。 亚力克打开了车门。 介于亚力克脸上的严肃表情,沈珠圆弯腰进了车里。 亚力克没有把车开到羽淮安住处方向,也不是往她出租房方向,而是停在一处可以俯瞰半个米兰城夜景的所在。 这一路上,沈珠圆问过亚力克,是不是羽淮安出了事情,亚力克回答没有,并和沈珠圆交代了,羽现在正在前往洛杉矶参加新车发布途中。 这个周末,羽淮安的公司新车将参加北美车展。 这款新车因即将在下月公映的好莱坞商业大片亮相而声名大噪,光是片花惊鸿一瞥般的亮相就让一众豪车发烧友翘首以盼。 没事就好。 亚力克打开了车厢灯,把一张照片递到沈珠圆面前。 接过照片,把照片放在照明较为明亮的所在。 沈珠圆在照片上看到自己和另外一张陌生女孩面孔。 两张脸挨得很近,两张脸都被太阳晒得红彤彤的,两人置身于大片海岛植物间。 “她是洁玲。”亚力克指着照片里和她头挨着头的女孩说。 洁玲的母亲是越南人,父亲是法国人,两人相识于马尼拉,十几岁时爱恋来得快去得也快,半年后二人便各奔东西,和男友分手后,洁玲的母亲浑然不知道她已经怀孕,等到发现时已经到来即将临盆期。 洁玲的母亲是在厕所生下的洁玲,彼时,她也就刚满十六岁,她没能联系到孩子的爸爸,就这样,洁玲的母亲成为了一名单亲妈妈,一年后,洁玲的母亲因受不了总是哭哭啼啼的洁玲出走。 洁玲的母亲是在福利机构长大的,她一走,洁玲等同于延续母亲的道路,好在,洁玲是个性格乐观的女孩。 就这样,在洁玲二十岁时,遇到和她相同年纪,性格同样乐观的沈珠圆,彼时,沈珠圆以一名赫本基金志愿者身份来到的菲律宾,而洁玲是马尼拉公共机构派遣前往偏远山村的观察员。 很快,两人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在亚力克的阐述中,那年,她是因为洁玲才没有如期回到伦敦的,那年,她要是如期回到伦敦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 至于原因,亚力克说那已经不重要了,亚力克说他的任务是让她知道洁玲的存在,亚力克还说,几年前洁玲去了天国。 也就是说…… 沈珠圆又把照片里的女孩细细端详了番。 可真年轻,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 很快,沈珠圆就在女孩手腕上看到了眼熟的物件,那是一条带有浓浓摇滚风的手编链。 沈珠圆记得,那时她就是戴着那条手编链登上从曼谷前往马尼拉的航班。 想必,洁玲手腕的手编链是自己送给她的。 照片里,戴在洁玲手腕上的手编链金属接口还被塑料贴膜保护着。 “她一定很喜欢摇滚。”喃喃说了句。 “是的,洁玲很喜欢摇滚。”亚力克回答出。 亚力克说他也认识洁玲。 洁玲十几岁就认识了亚力克,亚力克也是在福利机构长大的。 接下来,沈珠圆听到了亚力克这样的一句话。 那句话亚力克说得不快不慢,声音也不大不小,但由于那句话内容听上去极度的不可思议,导致于沈珠圆不得不把亚力克的话重复了一遍—— “洁玲是在生下诺亚的第二天去了天堂。” 洁玲?诺亚? 沈珠圆的视线再次落在照片上,怕漏掉什么似的,睁大眼睛看着洁玲的眉目口鼻,分明…… 照片从手上掉落,眼睛直勾勾盯着亚力克的脸,开口问底是怎么一回事?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其实也没多复杂。 短短几句话,亚力克就交代了一切。 如果此时谷歌搜索引擎键入“马尼拉观察员人质事件”关键词,应该不难找出相关新闻。 那年,马尼拉政府释放了五十名囚犯从盘踞于绵延老岛的武装组织手里换回被扣留的七名行政机构观察员,两方人员历经了长达三百天的谈判。 洁玲就是那七名观察员之一。 获得自由时,洁玲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 回到马尼拉后,不顾反对,洁玲生下了孩子。 那个孩子就是诺亚,亚力克说。 长达三百天的囚禁让洁玲的身体已经变得脆弱不堪,生下诺亚的第二天,洁玲的心脏就永远停止了跳动。 “当时,是你送走了洁玲。”亚力克说。 从那天起,圆圆就变成了诺亚的妈妈,圆圆向洁玲承诺,不会让诺亚在孤独中长大。 至于诺亚的爸爸是谁,没人知道。 但,好景不长,圆圆遭遇了变故,爸爸骤然离去,妈妈长时间处于休眠状态,在圆圆做了脑部瘀血手术后,羽从圆圆那接过了抚养诺亚的任务。 羽带着诺亚来到柏林,羽给苏西姨妈打去了电话。 诺亚平安成长着。 一切按照计划发展着,每个人都处于各自的轨道。 然后,姚子健出现了;然后,在没有任何预兆下,圆圆忽然变成姚子健的未婚妻,且,将会在极快时间里成为姚子健太太。 从她的无名指上戴上姚子健求婚戒指那瞬,一切就偏离的轨道。 亚力克说,发生在机场贵宾室里除了诺亚之外,其他都是真的,圆圆真的和羽举行了婚礼。 “那时,你和羽计划离开菲律宾后,就正式注册结婚。”亚力克说。 亚力克还说,原本圆圆的计划是等二十六才生孩子的,但因为诺亚,你决定提前两年,因为你想给诺亚一个弟弟或者一个妹妹。 要不是那场车祸,或许她和羽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爸爸妈妈了,亚力克说。 “所以……”木然开口。 所以是什么沈珠圆已然无法说下去了,也不该怎么说下去了。 这会儿,沈珠圆还是心里有点庆幸自己没心没肺的属性还在,不然,没准她会用羽淮安送给她的枪在羽淮安身上开个口子。 浑蛋,怎么能利用诺亚! 也是那瞬间,沈珠圆很想很想把诺亚抱在自己怀里。 亚力克递给了沈珠圆一封信。 如果不是亚力克点明这是羽淮安给她写的信,她都要以为递到她面前的是之前她写给羽淮安的一百四十七封情书之一。 一样的粉色信封,一样地在信封上沾着象征爱意、看上去只有在十几岁时犯傻才会制作的小东西。 羽淮安除去给她留下信,还让亚力克转交了他的话。 话是这么说的—— “沈珠圆,等我完成所有事情后,我就带你去趟西伯利亚,我的外婆就葬在那,到时,你是想听我向外婆介绍,‘她是圆圆,我喜欢的姑娘’;还是‘她是圆圆,我的心爱的妻子’呢?” 这会儿,沈珠圆连给羽淮安一句该死的都懒了。 沈珠圆回到出租屋里,把信往抽屉里一丢,拿出手机,给诺亚打去电话,现在正是诺亚准备上床的时间点。 一如既往,听到圆圆的声音小家伙表现得十分兴奋。 喋喋不休和她说起今天发生的事情。 今天,他尝试像圆圆说的那样,没有拒绝同学送给他的糖果,他还吃掉了同学送给他的糖果。 问糖果滋味如何? “比想象中好些。”诺亚这说话语气压根是在模仿羽淮安。 诺亚还说,他已经让玛德琳准备了甜点,明天他打算带一些甜点到学校去,分给送他糖果的同学,当然了,别的同学他也会送。 诺亚说,他想用实际行动去体验圆圆口中妙不可言的分享关系。 “圆圆,晚安,我要睡觉了。”软软糯糯的声音在说。 “诺亚,晚安。” 挂断电话,沈珠圆来到了窗外,看着黑压压的天际,叫着妈妈。 “妈妈,我做得还行,是吧?” 涟漪刚来那会儿,瘦瘦小小的一只,贫血营养不良,妈妈稍微给她吃点补品就流鼻血发烧。 那时,荔湾街都说妈妈带回来个大麻烦,万一涟漪养不活有可能会惹上官司,但妈妈从不去理会那些,悉心照料着涟漪,小病就请来医生,大病就送到医院,督促涟漪饮食,适当锻炼身体。 终于,涟漪开始长肉长个头了,涟漪一年一年变得健康,妈妈说,人和人之间存在着缘分,那缘分或许从她认识涟漪的妈妈就开始了。 或许,她和诺亚的缘分是和洁玲的一种延续。 默默给她留下了一双红色溜冰鞋,而洁玲给了她一个诺亚。 八月第一周末,沈珠圆如往常般,搭乘从米兰飞往慕尼黑的航班。 探望完妈妈,沈珠圆顺道去看了诺亚。 她和诺亚呆了一个下午。 这个下午,沈珠圆被诺亚拉到了流浪猫收容所,看他和新朋友上周送到这的猫。 事情是这样的,诺亚和新交到的朋友到学校附近小树林玩。 两人在小树林里发现一只脚受伤掉到泥坑里的小猫,他们把小猫从泥坑里救出,把小猫带到动物医疗诊所,还拍下小猫的照片制作成招领海报。 但小猫的主人迟迟没有露面。 于是,他们就把伤愈的小猫送到流浪猫收容所,两人还决定,如果小猫主人一直不出现的话,他们将共同承担养育小猫的责任。 在诺亚讲述他和朋友共同救助的小猫时,沈珠圆似乎看到了亚力克口中,那不顾众人反对,一次次来回于产检路上,名字叫洁玲的女孩。 沈珠圆把她和洁玲的照片递到诺亚面前。 “诺亚,她叫洁玲。”指着照片里,和自己头挨着头笑得灿烂的女孩,说。 或许这个世界真有母子天性这东西存在吧,诺亚看洁玲的目光有着超越他这个年纪的专注。 瞅着瞅着。 诺亚伸出了手,轻轻触摸照片里洁玲的酒窝,说:“她也有酒窝。” 是的,洁玲有酒窝,诺亚也有酒窝,两人左边酒窝都深一些,右边的酒窝浅一些。 直至离开,诺亚都没问沈珠圆为什么羽没和她一起来的事情。 诺亚没问,苏西姨妈也没问。 一老一小站在八月西斜的日光下,目送着她离开。 第158章 终:前往目的地(17) 晚间八点,飞机降落在米兰机场上。 八点时分的米兰城,落日余晖也就刚刚收尽。 八点半,沈珠圆一踏进入境大厅,就看到了羽淮安。 哦,不,是骗子兼不择手段的阴谋家兼资本家的坏蛋儿子。 坊间称此人为camellia四公子。 此时此刻,camellia四公子的脸正出现在入境厅大液晶屏上,往常,这类液晶屏的作用多数为向全球旅客推荐意大利美食美景。 camellia不愧为第一纳税大户,其未来继承人都把手伸向公共资源。 但似乎,那群围在液晶屏前的旅客并不这么认为,若干熟知此人好奇于向来低调、已有一阵子没在公共场合露面的camellia四公子一反常态的大排面;不知道此人的外国游客显然是折服于屏幕里那张盛世美颜。 液晶屏里,camellia四公子置身于洛杉矶海湾绚烂的日光下,背后云集各路豪车名人。 这是已有百年历史的车展,第一辆福特车就是从这个车展冲向世界,今年,车展举办地就设在洛杉矶的莫妮卡海滩。 为了这次车展,洛杉矶政府封锁了数百英里公路。 冲着在camellia四公子面前的媒体阵仗判断,camellia四公子的造车厂应该是此次车展大赢家。 果然,屏幕滚动讯息显示,camellia四公子所属社推出的十辆新车在短短不到半小时售罄,按每年交一辆车计算,最晚订购者得在二零三三年才能拿到车。 订购者清一色是名人。 camellia四公子可谓是饥饿营销的个中翘楚,他们推出的第一款车在某拍卖网站竞标价已经冲破五千万美金的市价格。 目前,这款车价格还在飙升中。 众所周知,camellia四公子向来很少在公共场合接受媒体采访,在现场接受上百家媒体采访可谓是破天荒了。 原本处于第一阵营的媒体在听闻消息赶来的媒体挤压下不停收缩空间,最后,录音笔麦克风都要戳到camellia四公子脸上了。 camellia四公子也不恼,笑着拿开那顶在他下颚处的录音笔。 拿录音笔地是一位眼镜都被挤到鼻尖处的女记者。 camellia四公子把那位女记者脸上的眼镜摆正,温柔问道:“女士,您有什么想问的吗?” 显然,女记者还沉浸于camellia四公子所展现出的绅士风度中,面对camellia四公子询问,一时之间没能回过神来。 于是,camellia四公子补充看了句:“私人问题也可以提问。” 此话一出,现场尖叫连连,要知道,camellia四公子有项铁规则,不回答任何私人问题。 camellia四公子的话可把现场媒体乐坏了。 于是,各路记者七嘴八舌,纷纷朝camellia四公子抛出“伊恩,你有女朋友吗?”“伊恩,你有理想型的女孩吗?如果有,能否举个例子。”“伊恩,能否透露你过去的情史?比如,你约会过几个女孩子?这些女孩是否已经变成你的前女友,或者,你目前还和其中一位保持约会关系。”诸如此类问题。 一位年纪约二十五岁、容貌靓丽的女记者更直白:“伊恩,如果你觉得我不错的话,待会能给我你的私人联系号码吗?” 容貌靓丽女记者的话惹来同行的起哄。 camellia四公子也跟着大伙儿笑,但他并没有回答任何问题,而是注视着之前的女记者,一副打定只回答那位女记者问题的样子。 和那位女记者挨得最近的老兄拍了拍那位女记者肩膀。 女记者才如梦方醒,调整录音笔位置,提出第一个问题—— “伊恩,听说你的理想型是安妮.海瑟薇?” 针对此问题,camellia四公子回答是:“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类似说法。” 那位女记者解释到,她采访到的几位科技新贵理想型都是安妮.海瑟薇。 “但,安妮.海瑟薇不是我的理想型。” “那……伊恩,你是不是更喜欢类似斯嘉丽那类集纯真性感于一身的女孩?” camellia四公子的表情已经给出了充分答复,camellia四公子对斯嘉丽并不来电。 女记者继续试探:“或许,你欣赏米兰.可儿这种笑起来很有感染力的甜姐儿?” 这会儿,屏幕里camellia四公子脸部表情稍稍有所变化,片刻思考后,做出回答:“我喜欢笑起来有甜甜圈味道的女孩。” 现场大部分记者正开始飞快进行指尖运动,源源不断输入现场消息,力图抢在同行面前,把“伊恩喜欢的类型是甜甜圈女孩”消息送出去。 女记者还想继续追问点什么,但camellia四公子说了,他已经连续回答了她三个私人问题了。 最后,camellia四公子表达了他这次现场接受采访目的—— 即刻起,他将结束所有工作,给自己放一百天的假期,这一百天假期里,他将会开着动力帆船独自完成一万海里航程。 这话让现场媒体一个个停下指尖运作。 要知道,兰蒂斯家族长子从一出生就被寄予厚望,要不是他过于想当然屡屡做出损害家族声誉的荒唐事,现在也轮不到那个野心女人玛蒂娜的孩子,也就是眼前的伊恩.兰蒂斯.羽。 据一些意大利媒体报道,近阶段,兰蒂斯长子聘用了智囊团对他进行全方位指导。从如何管理品牌企业到个人形象改造。 在智囊团的指导下,他和昔日的狐朋狗友决裂,一些臭名昭著的派对上已不见了兰蒂斯长子的身影,也不再拿着家族的钱今天投资A国矿产、明天买B国的资产、后天扎入人工智能市场。 冲着前几天玛蒂娜在公共场合对一位服务人员大发脾气就知道,兰蒂斯长子这阵子表现不错。 谁都看得出,兰蒂斯长子此举是想重新赢回继承权,冲着家族长子的身份,让加里.兰蒂斯回心转意也不是不可能。 但,在这样的关键时刻,camellia四公子却给自己休了长假。 一时之间,现场鸦雀无声。 沈珠圆也是在听到羽淮安宣布休假一百天时止住的脚步。 止住脚步,来到液晶电子屏幕前。 羽淮安脸上浅浅的笑和现场严肃气氛形成了鲜明对比。 面对里三层外三层的麦克风录音笔,羽淮安说起了他的少年时代。 谈起年少时代一定离不开梦想和理想,这个说想当一名宇航员,那个说想当科学家。 那个时期,羽淮安不想当宇航员也不想当科学家,羽淮安说,梦想理想这类东西从来就不曾造访过他的年少时代。 一万海里的航行充其量也就是个隐隐约约可有可无的念头而已,他并不认为完成一万海里航行能给他带来任何快乐和满足感。 总而言之,他是一个十分无趣的人。 无趣,缺乏热情。 但是呢。 偏偏,他认识了一个有趣,从头发到指甲都透出热情的人。 在这个人影响下,他开始想去尝试独自完成那个独自一万海里航行的念头,开始对那个一万海里的航行有了期待。 是的,期待。 羽淮安说,因为认识了这个人,在这个人的带领下,他对生活对明天,对未来有了期待。 那份期待在时光中茁壮成长,给他带来了热情,喜悦,让他学会感激,珍惜。 他开始留意天气的好和坏,开始学习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方式。 “如果,现场的各位好奇这个人的身份,那就请保留那份好奇吧。”camellia四公子破天荒地给了那位想从他那拿到私人手机号的貌美记者一个眨眼,“在场的各位,绝对不可能从我这获得这个人任何消息。” 全场给camellia四公子送上了善意的嘘声。 在那些善意的嘘声中,camellia四公子笑着朝众人挥手,一步步朝港口通道走去。 在场媒体记者们赫然发现,港口处停着camellia四公子的那艘混动帆船。 帆已经扬起了。 大伙儿这才反应过来,camellia四公子口中的即刻起还真是即刻起,大伙儿纷纷把摄像头对准往港口方向的身影。 目送着那抹身影,迎着风和日光,走向扬起风帆和蔚蓝大海。 这一幕在十个小时后变成一名十六岁女孩向世界的宣言:我爱他,我誓死爱他,爱他走进海洋和天空的背影。 沈珠圆是在次日上班的路上,看到那女孩在个人社交网上爱的宣言。 好像一觉醒来后,全世界都在讨论羽淮安在莫妮卡海湾那番发言。 当时camellia四公子的表现简直就是一下子击中欧洲人的心,其中就属浪漫的法国人和意大利人反应最热烈。 在继承人争夺战中,伊恩给自己放了一百天长假说明他压根不在乎是否能成为camellia集团继承人,这很讨法国人的欢心。 意大利人在法国人社交平台上的一个高赞评论是—— 伊恩的财力足以买下十个AC米兰,倒是纳达.兰蒂斯能一次性赔光十个AC米兰,再然后哭哭啼啼让老加里给他擦屁股,对了,纳达刚过完四十五岁生日,你能想象这样年纪的人至今凭个人能力都没能赚到买季票的钱吗? 这天,整个社交网热闹非凡。 因为—— Camellia四公子开通了个人社交账号。 Camellia四公子的社交账号是由camellia公关部对外公开的。 不计其数的网络冲浪者涌入camellia四公子的个人社交网,十个小时后,关注camellia四公子社交账号就突破了五百万人,这还是在账号主人没任何发布的状况下。 为什么要开通个人社交网? Camellia公关部给予回应是,或者在完成一万海里过程中,伊恩会有一些有趣的事情和大家分享。 踏进办公室,沈珠圆就收到何素恩机关枪扫射式提问:“为什么伊恩要独自完成一万海里航行?”“为什么你不陪他去?”“是不是你和他吵架了?”“别告诉我,你和伊恩分手了!” 显然,何素恩也被她最后那个问题给吓到。 片刻。 “玛格,不会吧?你不会和伊恩分手了吧?”“是不是你和伊恩分手了,伊恩才想尝试用一万海里航行走出失恋的阴影。老天,你都对伊恩干了些什么!”“没错没错,就是这样,所以,你理亏了才一直不肯接我电话?” 面对何素恩的咄咄逼人,沈珠圆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现在她手机里躺着十几个未接电话全部来自何素恩。 抢在何素恩继续朝她开炮前,沈珠圆回答出—— “是的,没错,我和他分手了。” 这几天,沈珠圆思来想去都觉得,她不能和一个骗子兼阴谋家在一起。 反正,她现在是一名情感认知障碍患者,所谓男女间分手所产生的一切情绪特征在她身上都不可能出现。 她的话让何素恩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 片刻—— 何素恩朝她爆发出了声大吼:“玛格,你会为你的行为痛不欲生的,我发誓。” 看着何素恩那副样子,沈珠圆在心里直摇头,不过,也不能怪温州姑娘口出狂言,何素恩压根不知道她是一名情感认知障碍患者。 痛不欲生? 她也想尝尝那滋味。 十个钟头后,沈珠圆在自己出租屋门口见到蒂亚口中“看起来很有气派很优雅,有点面熟的女士。” 这还是沈珠圆第一次看到被意大利人唾弃又喜欢的玛蒂娜。 虽然玛蒂娜上位手段不是很光彩,但她就是成功了。 玛蒂娜是个又穷又坏又冷酷又可怜的女人,这是多数意大利人对现在荣升为兰蒂斯夫人女人的评价。 那么,兰蒂斯夫人出现在这为何? 沈珠圆肩上背着大背包,手里提着超市购物袋,一动也不动站着。 兰蒂斯夫人是个聪明人,应该看出她压根没打算请客人入屋的态度。 面对这位可以把自己亲骨肉当成棋子的女人,沈珠圆打定主意,如果是来教训她的,她就打电话报警,如是单纯来搁几句狠话,她就左耳听右耳出,算上通勤她已经工作了十小时,没那个精力和兰蒂斯夫人耗。 就这样,两人站在狭窄的通道上,你看我我看你的。 小会儿时间过去。 兰蒂斯夫人开了口:“我能进去你房间待会儿吗?” 沈珠圆不情不愿打开出租屋门。 坊间传兰蒂斯夫人对于一切象征贫民窟的事物深恶痛绝。 她住的这地方在兰蒂斯夫人眼里就是穷人社区。 年初,兰蒂斯家族前管家在出席一档访谈节目时,模仿了昔日女主人私下的言论“那些社区是垃圾收容所,他们住在不到十坪的小盒子里,终日和细菌霉味浑浊空气为伍,如果很不幸地,我某天需要经过那些地方,我会为自己和我的宠物准备防护面罩。” 想到兰蒂斯夫人很快就要见识到让她经过时都得戴上防护面罩的地方,沈珠圆来兴致了。 打开门,冲兰蒂斯夫人大大方方比出请进手势。 然而,兰蒂斯夫人在把她住的地方打量了番后,说:“比我那时住的地下室好多了。” 这话让沈珠圆瞬间没了兴趣。 反观兰蒂斯夫人兴致很高,瞅着她说:“你还真像亚力克说的那样,把什么都写在脸上。” 紧接,兰蒂斯夫人给她刚才说的话打上了补丁。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是从亚力克那听到的,而不是从伊恩口中,那是因为伊恩从不向我谈和你相关的事情,我也不敢问。” “我知道,对于伊恩而言,我是个失职的母亲,我也认同伊恩对于我存在的定义,我对伊恩的意义只是那个百分之一,那个百分之一也和母爱无任何关联,我只是把他带到这个世界的媒介。” “虽然,伊恩从不和我谈你的事情,但是伊恩的所作所为都在向我,向加里昭告,有这样一个女人的存在,这个女人是他的珍宝,谁都碰不得,谁都不能给予她任何伤害,一旦有谁碰她动她,他不惜挥刀相向。” 额…… 这是兰蒂斯夫人对她讨伐前的热身运动吗? 接下来,沈珠圆发现了一件事情。 见到她后,兰蒂斯夫人全部采用中文和她交流。 但兰蒂斯夫人对外说法是,她不会中文。 从兰蒂斯夫人那番话的咬音、表达语速判断,兰蒂斯夫人不仅会中文,而且精通中文。 那为什么要对外宣称不会中文呢? 显然,她的质疑又被兰蒂斯夫人看在眼里,笑了笑,说:“十岁时,我就能背很多李白的诗,我妈妈很喜欢李白。” 至于为什么要谎称不会中文。 兰蒂斯夫人说了—— “那些东西你还是不要懂比较好。” 第159章 终:前往目的地(18) 兰蒂斯夫人进入她那个三十坪不到的出租屋五分钟后,沈珠圆有点明白,向来情人不断的加里.兰蒂斯为什么会长时间让她留在他身边,最后还让她当上了兰蒂斯夫人。 貌美是一回事,出身贫寒的马蒂娜身上有很多后天性的东西。 那种东西类似于技巧。 玛蒂娜擅长运用技巧,并靠着那股聪明劲把那些技巧运用到了极致—— 没错,我野心十足,但那都是我凭本事得来的。 在这不到三十坪的空间里,前五分钟兰蒂斯夫人表现得可圈可点。 比如,她自己找了双拖鞋换上;比如,她温柔询问是否能给她饮料喝,她说了那么多话口有点干了。 沈珠圆在购物袋里挑了打折牛奶,一般超市里的打折牛奶都是即将过保质期的。 递上快过了保质期的牛奶,如是告诉兰蒂斯夫人,她见过太多那时期那个从飞地来的男孩寂寞和孤独,那些寂寞孤独都是拜其所赐。 所以—— “夫人,您应该庆幸现在站在你面前地是二十九岁时的沈珠圆,如果是十七、八岁时期的沈珠圆,那么现在给到你手上的就不是打折牛奶,而是往你脸上扔的臭鸡蛋。” 兰蒂斯夫人也不甘示弱。 说她从前最讨厌地就是她这类型的女孩,情感丰富,空有热情,做起事情来就凭着一股脑的冲动,从不计较后果。 这话听得沈珠圆不得不在心里感叹,有其子必有其母。 兰蒂斯夫人还说,每逢遇到这类型的女孩,她都是避而远之的,但是呢…… “偏偏,我妈妈就是这种类型的女孩。” 顿了顿。 玛蒂娜接过牛奶,沈珠圆提着购物袋往里走,把购物袋里的物品归类放进冰箱里。 从羽淮安住进这之后,都是他在处理冰箱的食物饮品,从采购到物品分类。 然后就造成现在这样一个现象:不管她怎么下工夫,都没能做到像羽淮安处理得那么井井有条。 冰箱物品归类是,房间整理也是。 这让沈珠圆心里很是恼怒。 这会儿,让沈珠圆心里恼怒地还有那跟着她进来,不表明原因的玛蒂娜。 把购物袋往边上一丢,调转过头,开门见山问正在打量正面墙的女人,找她到底有什么事情? “女士,您要是专程来劝我和你儿子分手的,那您就白花功夫了,这里的白花功夫并非指我会采用您讨厌的那类女孩行事风格,在您面前宣告,我会誓死捍卫我和您儿子的爱情。相反,我会建议您从我这离开后第一时间给您的管家打电话,让他从酒窖里挑出最好的红酒,我和您的儿子已经玩完了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说完补上了句:是彻底玩完。 似乎,兰蒂斯夫人并没把她这番话听入耳朵里,脸部表情亦无任何喜形于色,而是以一种十分专注的姿态继续看着正面墙壁。 确切说,她正在看正面墙上一处刚补上去不久、面积约有碗口大小的墙面。 指着那个碗口大小的墙面玛蒂娜问她,那不是伊恩补的? 点头。 那碗口大小的墙面是羽淮安六月末补上的,老房子的特征是忽然间墙壁就多出了个裂缝或者是一个小洞。 六月中,正面墙忽然出现了个小洞。 几天后,羽淮安买来了白水泥和油漆,羽淮安给那个洞填上水泥后,漆上了油漆。 漆油漆期间,一不小心地,油漆沾到他头发和衬衫上了。 头发还可以洗,价值上千欧的衬衫势必要报废了,她心疼那上千欧的衬衫,她告诉他,墙上那个洞没什么的,但他说了,哪天她要是心情不好了,看到墙上多了个并不怎么好看的洞心情会更糟。 真是个傻子。 他怎么老是忘了她是一名情感认知障碍患者。 好像,自始至终他都没把她是一名情感认知障碍患者放在心上,她提醒他时,他会对她说“你可是沈珠圆。” 因为是沈珠圆所以就没什么不可能的。 最多,他会因她的满不在乎而指责她没心没肺,但很快,他又把她当成正常人。 看着正面墙上新添的油漆,玛蒂娜嘴角处有了隐隐约约的笑意,喃喃问:“补得很不错,对吧。” 这会儿,沈珠圆终于在玛蒂娜身上看出点吴绣林女士的身影。 墙是补得不错,但也就那样。 小会儿时间过去,玛蒂娜这才表明她这次的来意。 从亚力克那知道羽淮安过去一段时间住在这里后,她就想来看看。 “我只是单纯想看看伊恩住的地方,我心里很清楚,这才是让他产生归属感的地方。” 在兰蒂斯夫人的描述中,其实,更早之前她就有这个想法了,看看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 某天,向来不喝酒不抽烟的伊恩深夜醉醺醺、满身烟味回家,对着那只叫杰弗里的猫诉说沈珠圆现在变成没心没肺的女人,沈珠圆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现在手上戴着别的男人给她的戒指。 “杰弗里,落下地上地是肯尼迪头像,我就看到她连眼睛都在笑。” 那晚,她才知道伊恩内心深处真住着一个女人,那女人的名字叫沈珠圆。 那晚,当听到伊恩问杰弗里要这么办,问杰弗里怎么能让沈珠圆不要嫁给别人,问杰弗里能不能帮帮他,让沈珠圆回到他身边时,她忽然想尝试去扮演一位母亲的身份。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那样的伊恩。 平日里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她的伊恩所流露出的无助和痛楚让她心焦。 她尝试去安慰他,甚至于,她还和他许诺,她会把那个叫沈珠圆的女人带到他面前。 听到她说“这个世界没什么是钱和权解决不了的。”时,他愤怒得就像头领地受到侵犯的狮子。 他说她不配,不配提沈珠圆这个名字。 说到这,兰蒂斯夫人把她仔仔细细看了遍,脸上表情无一在传达着“也就这样,怎么就把我儿子迷得神魂颠倒的。”表情。 那晚,他还警告她,别去动那个女人,别动也别去关心,和那个女人保持绝对的距离,如她有任何行动的话,他会杀了她。 “是的,没错,伊恩说如果我敢动你一根头发,会杀了我。”说这话时,玛蒂娜的语气透着失落和自嘲。 靠着自己儿子上位的女人有什么好失落的?沈珠圆并没有对兰蒂斯夫人表达任何同情,还任凭幸灾乐祸写上自己脸。 那晚,伊恩还对她说出这样一句话—— “女士,你应该感谢她,感谢那个女人,因为那个女人,我才尝试放下对你的厌恶和不耻。” 就是因为那句话,玛蒂娜出现在了这里。 沈珠圆细细回想了一下,直至现在,她对这个把自己孩子当成往上爬棋子的女人压根没有任何好感,年少时代,她甚至很多次产生想代替羽淮安教训这个女人的念头。 这样的她怎么可能在羽淮安面前为这个女人说好话? 所以,沈珠圆想不明白羽淮安说让玛蒂娜感谢她的那番话。 显然,她的心思再次被玛蒂娜瞧明白了。 玛蒂娜笑了笑,说但愿以后他们的孩子基因能随爸爸,九十分随爸爸的聪明才能,十分随妈妈的简单纯真,这样最完美。 这话沈珠圆听得很懂。 “夫人,我和您儿子玩完了,完得很彻底。”加重口吻,提醒那位。 那位送上了兰蒂斯夫人最经典的语录“请叫我玛蒂娜。”后,冲沈珠圆挥了挥手,施施然间,精美的盘发和华丽裙摆一起消失于她的房间里。 离开时,她还把门带上。 那还真是个精致绝伦的女人,脸只有那么一点点,大眼睛翘鼻子,论长相是天生应该叫玛蒂娜的美人儿。 玛蒂娜离开约五分钟后,沈珠圆来到床头柜前,迟疑片刻,打开床头柜抽屉。 抽屉里除了部分她和爸爸妈妈涟漪的合照,还放着羽淮安托亚力克给她的信。 缓缓伸出手,朝放在最上面的粉色信封。 在指尖即将触及时,迅速缩回,膝盖顶上抽屉,抽屉一下子牢牢合上。 当晚,蒂亚带了新男友回家。 沈珠圆见过蒂亚的新男友。 虽然,蒂亚新男友没像胡安那样总穿摇滚味十足的外套,但他和胡安一样有着一头卷发,卷发高鼻梁,嘴唇很薄眼窝很深。 沈珠圆想,要是蒂亚的新男友穿上一件摇滚外套那就是胡安的样子了。 蒂亚和新男友是凌晨回得家,也不知怎么的,沈珠圆感觉这晚隔音效果尤为差,蒂亚的叫声连耳塞也不管用,最后,沈珠圆不得离开床来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让哗哗的流水声盖过蒂亚大喊新男友名字的声音。 蒂亚新男友名字叫安德鲁。 名字也有安。 哗啦啦的流水声忽然止住了,有只手关上了水龙头。 那只手关上水龙头后,来触摸她的脸,有点冰来着,她作势要咬,好几次都被他躲开了,她恼得很,索性抓住他手腕,一开始她是想给他点厉害瞧瞧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变成了咬也不是不咬也不是。 空间小得很,他的声音尤为好听,好听的声音在蛊惑她,叫圆圆,说圆圆,说圆圆想想我在要你时,然后,鬼使神差地,把他那根手指吞没再浅浅地让它出来,再之后,再之后就是别的了。事后,她红着眼眶,红着的眼眶并非是挨了妈妈的骂,或者是谁惹她伤心了,而是,而是被呛到了,都把眼泪呛出来了。 怎么也不相信,自己会做了那样的事情,她上了羽淮安的当,都怪羽淮安,虽然妈妈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但能想象出,妈妈在知道她做了这样事情后,所表现出来的震惊和错愕。 这是妈妈想要教训她都无从教训起的事情。 因为,妈妈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糟透了。 羽淮安这个该死的。 缓缓伸出手,打算给那站在一边表现得就仿佛置身于天堂的男人一拳。 然而,手和空气来了个亲密接触。 水还开着呢,水还在哗啦啦流着呢,没人关水龙头。 关水龙头是某个深夜的羽淮安,被呛红了眼眶地是某个深夜的沈珠圆,那个深夜,他叫了她无数次圆圆。 木然关上水龙头。 蒂亚终于消停了。 都怪蒂亚。 沈珠圆认为她要开始考虑搬家的事情了。 八月中旬到来。 即使这是工作繁忙的周一,但还是有很多人趁着买咖啡、上洗手间的机会刷社交网。 这个周一上午,社交网呈现出生机勃勃的状态。 终于,Camellia四公子个人社交网页有动静了。 在历经十天四千海里的航行后,Camellia四公子在他个人社交网上分享了他在太平洋小岛和一位老先生制作啤酒的过程。 时长二十分钟的视频记录下了一切。 蔚蓝大海,白色沙滩,在用废弃船舶搭建的小屋子里,穿白T来自国际大都市的年轻男子和这辈子从来没离开过小岛白发苍苍的老者,两人听着录音机里斯威夫特早期的民谣,给世界各地的人种展示当地的自制造啤酒。 这座小岛最不缺地就是野生的龙舌兰,龙舌兰再加上老者种植的甘蔗放进木桶里,这没有大型榨汁机,只能用木棍捣鼓。 年轻男子贡献了劳动力,老者在一边监督。 很快,淡绿色的液体从木桶水龙头流进酿酒具里,在边上的老者时不时地往酿酒具里放点甘菊。 夜晚到来,年轻男子好几次都在已经上了封口的酒桶边流连。 显然,他是迫不及待想知道自己参与制作的啤酒滋味。 直到次日太阳下山时,年轻男子才尝到啤酒滋味。 年轻男子在老者和岛民的注视下,喝了大半碗啤酒。 冲着年轻人喝完啤酒后的脸部表情就知道,啤酒很不错。 喝完啤酒,也是年轻人要回到大海的时刻了。 年轻人和住在小岛的二十三位居民一一拥抱道别。 他把香肠和面包给了岛上的两个孩子,年轻人上岛时的冲锋衣外套穿在岛上一位即将当上爸爸的男人身上,是这位先生帮他录制了这段视频。 岛上的六位女士他很想赠送她们点什么? 可他的船舱只有一堆臭袜子,应六位女士的要求,年轻人在拥抱完六位女士后送上告别亲吻。 年轻人亲吻戴在女士耳畔的夏威夷花:“再见,女士。” 最后,年轻人来到收留他一晚教会他制作啤酒的老者面前,告诉老者,虽然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小岛,但很快,全世界的人都认识了他,知道他酿制啤酒的工艺。 老人乐呵呵问,那录音机里总是唱着同一首歌曲的女孩也会知道他吗? “是的,她也会知道您。” 年轻人告诉老人,录音机那一直唱着同一首歌的女孩名字叫做斯威夫特,是一位才华横溢的超级巨星。 年轻人承诺,以后他会给老人带来一张斯威夫特的签名唱片。 夕阳下,在二十几位小岛居民恋恋不舍目光下,年轻人一步步朝着海的方向,消失于粼粼波光中。 视频最后。 年轻人对着镜头说,这是一万海里航行的第一节课:怎么去学会和陌生人变成朋友关系。 二十四小时过去,这则视频观看人数突破了五千万。 这二十四小时里,社交网热闹非凡,看完视频后网民们按下了转发键,这样一来,就可以兑现伊恩对老人的承诺,让世界认识他。 网民们不仅自己转发,还让身边朋友帮忙转发。 那些帮忙转发的人中又怎么少得了何素恩呢?何素恩几乎是发动了她身边所有朋友。 从羽淮安在个人社交网贴上那则视频后,何素恩就一扫近日的颓废,开始收集所有赞美羽淮安的消息。 前几天,何素恩还对沈珠圆发出了“玛格,好奇怪,明明是你失恋了,怎么我觉得正在饱尝失恋之苦的人是我。”的感慨, 当然了。 感慨完后又把她给臭骂了顿。 介于温州姑娘的接受能力,沈珠圆认为自己没必要多费口舌去解释她和羽淮安之间发生的,故而,这阶段,沈珠圆一直承受何素恩对她甩了羽淮安的埋怨。 那段视频还有个后续。 这个后续就是让Camellia四公子变成了“这样的伊恩谁会不爱”的万人迷。 白T,修长身影,被海风吹乱的头发,凌乱发末下如狼一般深邃的眼,成了女人们最爱的那一帧。 第160章 终:前往目的地(19) 八月中旬第一个周五。 晚间八点,沈珠圆手提购物袋走在回社区的路上。 这会,她比任何时候都显得无力,一颗心上上下下的,既害怕回到出租屋又想一下子就回到那。 今天她提前两小时离开酒店,这阵子沈珠圆老是感觉到不舒服,不舒服在哪她又没能说清楚,没胃口有时会很想吐是她过去一周的常态,针对她这个状态下午何素恩忽然冒出了一句“玛格,你是不是怀孕了?” 一开始,沈珠圆并没把何素恩的话放在心里,她和羽淮安的安全措施做得很好,逐渐逐渐,沈珠圆想起了是有那么几次,因为是安全期他没戴,也有一次是用完了,他和她保证不会在里面,虽然是那样,但差点就,就在里面了,思及,沈珠圆提前两小时离开酒店,乘坐地铁回出租屋期间,她越来越没有把握,下了地铁,直奔超市。 现在,购物袋就有验孕棒。 心里七上八下期间,偏偏,也到超市购物的蒂亚追上了她。 这阵子,沈珠圆好几次碰到蒂亚都绕道了。 果然,追上她的蒂亚和前几次一样问出同样问题—— “羽最近怎么不来找你?” 不仅蒂亚问,房东太太也很是关心羽淮安不再出入社区的问题,刚才,超市老板也问了她。 真是…… 此刻,沈珠圆心里是无比乐意说些羽淮安的坏话。 索性,她告诉蒂亚,因自己再也没能支付羽淮安的生活账单,羽淮安就去找了新的愿意支付他账单给他购置奢侈品的女人。 这话杀伤力巨大,已经认定她和羽淮安是真爱的蒂亚当场呆在原地。 回到出租屋,沈珠圆从购物袋里找出验孕棒,推开卫生间门沈珠圆的手都抖得不成样子了。 四十分钟后,沈珠圆开始尖叫。 尖叫着来到床头柜前,打开床头柜抽屉,拿出那个粉色信封,无任何耽搁,沈珠圆把粉色信封丢进垃圾桶里。 该死的家伙,让她承受了一百分钟煎熬外加半个钟头如临大敌般,分分秒秒想遁地,她当然要给他些惩罚。 惩罚就是把他给她的信丢进垃圾桶里。 还好,没怀孕。 要知道,何素恩有乌鸦嘴的属性。 拿起手机,沈珠圆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羽淮安,但这会儿,沈珠圆想起她已经把羽淮安一切通讯讯息都删除了,还把他拉到黑名单里。 好吧。 手机往床上一丢,沈珠圆决定大吃大喝庆祝。 打开购物袋,沈珠圆赫然发现,购物袋里清一色都是按照羽淮安平常的采购物品,去超市购物时,羽淮安总是警告她,垃圾食品吃太多对小脑发育不好。 不知不觉,就变成了这样。 沈珠圆大吃大喝期间,Camellia四公子更新了社交发布。 她是一点也不关心他社交动向。 无奈,她有个对“破镜重圆”标签情有独钟的徒弟。 点开何素恩发到她手机里的链接,沈珠圆就看到正置身于火红色凤凰木下的羽淮安。 蓝天、白云、海岸线、被繁华簇拥的小岛,谁会抗拒得了呢,又何况,树下还有容颜绝世五官深邃身材英挺的男子。 对了,该男子身上没着上衣。 他的上衣穿到船长大儿子身上了,那是他作为能获得和船长一起去海底看珊瑚捕捞章鱼的报酬。 色彩斑斓的热带鱼在红色珊瑚群游来游去,似乎对手持鱼叉穿着潜水服的几名闯入者司空见惯,船长的大儿子一手持着摄像机一手朝鱼群打招呼,让它们过来和客人打招呼。 但是。 过来和他们打招呼地却是乌贼先生,乌贼先生一个发射,清澈的海底瞬间黑烟滚滚,船长对着乌贼先生离去的方向挥了挥捕捞棍表达抗议。 捕捞棍末端很锋利,中间有若干类似于狼牙棒的纹路,锋利的那边起到的作用是用来捣穿章鱼洞,让章鱼顺着狼牙棒纹理,这个时候,章鱼基本上已经上当了,狼牙棒纹理让章鱼以为是珊瑚。 几人很快就找到章鱼洞穴。 夜晚到来,船长一家六口和大都市来的客人在海边燃起了篝火,与海浪星光作伴,吃着章鱼烧烤。 他们今天捕捉到地是只大章鱼,触角有一米长。 船长的大儿子很会捕捉章鱼,吉他弹得也不错,弟弟妹妹围在哥哥身边。 年纪最小的妹妹性格好动,时不时弄一下哥哥的头发,最后,妹妹把目光锁定在英俊的客人身上,她从水盆里捞起了朵鸡蛋花,经过观察后,把鸡蛋花别在客人左耳上。 见客人没对她的行为无任何异议,胆子越发的大,问客人她可以坐在他身边吗? “当然可以。”客人笑着对小女孩说,并感谢了女孩送给他漂亮的鸡蛋花。 小女孩依偎在客人身边。 视频在海潮声吉他声、白浪火光和璀璨到不可方物的星光、一家人融融气氛中结束。 片尾,出现了Camellia四公子的声音,他表达了很荣幸认识这样一家人,他从他们身上体验到了家庭生活,那种感觉和他想象中是如此契合。 此时,出现了船长画外音,船长问了一个问题。 对着镜头,Camellia四公子笑得如初涉爱河的小青年,但他还说回答了船长的问题“我的计划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两个男孩一个女孩也可以,这样一来,以后,大点的哥哥可以背妹妹,年纪小些的可以帮妹妹拿蛋糕甜点,我猜,妹妹会天天往甜品店跑。当然了,这得先征询我太太的意见。” 就是这段话,一度造成了社交网瘫痪。 什么?伊恩有了太太?! 无数人涌向Camellia官网留言,Camellia公关部几名高管的私人手机响个不停。 这些都是何素恩告诉沈珠圆的,说完她收集到的消息,何素恩还问出“玛格,你是打算要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还是两个男孩一个女孩。” 何素恩坚称伊恩那段话针对对象就是她。 “玛格,伊恩这是在向你传达,你们的女儿能像你。” 视频最后十秒,羽淮安呼吁大家保护海洋。 让人们停止捕捞是不可能的,他希望,每个人只取自己所需要的,就像生活在太平洋边的这家人,因为节日或者为了远道而来的客人,他们才下海捕捞,他们会避开未成年章鱼,怀孕的章鱼也不在他们计划内。 国际海洋保护组织第一时间转发了这则视频。 值得一提地是,这则视频发出半个小时后,一些海洋保护组织机构热线接到不少怎么成为海洋保护组织志愿者的咨询。 沈珠圆得承认,羽淮安最后十秒说出的“你们也看到了,热带鱼在水中游来游去是任何科技也无法完成的,它是大自然给与人类的礼物,这是一份不需要回报的伟大馈赠,我们所能做到地就是守护。”听上去很有道理,且,说服力十足。 临睡前,沈珠圆从垃圾桶捡回了羽淮安留给她的信。 那个粉色信封回到床头柜抽屉里。 八月下旬,羽淮安在他个人社交网放了第三段视频。 也是他的一万海里航行最后一个视频。 这则视频和前两段同样受欢迎,视频记录了他和一群身体患有疾病的青少年完成了一场足球赛。 此时,他的动力帆船距离夏威夷还有两百海里。 夏威夷是他一万海里航行的终点。 最后,视频定额于羽淮安给一名失去左臂的少年系鞋带的视像上。 羽淮安是这场足球赛的教练,为能让孩子们踢上球,他从百货商场购买了正规的球鞋球衣、帽子袜子足球饮料一切和比赛相关用品,烈日炎炎下,他开着借来的三轮车一遍遍奔波于商场和球场之间,他给已经看不清球门线的场地重新漆上线,还自掏腰包给比赛设置了奖金。 这场比赛的结果是好的,不管是场内还是场外。 视频结尾,羽淮安谈了作为一名成年人的责任,每个人的年少时期都会经历漫长等待,等待被理解,等待有人拉你一把,当变成大人的你在把手递到一张张青涩脸庞时,时间被赋予了责任。 视频发出不到一小时,这所残疾儿童学校就收筹集到了建造足球场篮球场的善款。 沈珠圆也给那所学校捐了一千欧。 注视着视频里正在给孩子系鞋带的羽淮安,自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何素恩难得说出了个让沈珠圆也认同的观点—— “玛格,我觉得伊恩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也许吧。 沈珠圆感觉到,那正在给孩子系鞋带的人似乎挣脱了荔湾时期,也不是等在她出租屋外的那副模样,而是以一种崭新的面目,让她心里隐隐约约想着“现在的羽淮安是这个样子的。” 也…… 也隐隐约约地,心里产生出,想见他。 是的,她有点儿想见他了。 青天白日,那缕情绪无可遁逃,淡淡的,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带走。 这是个周日,这是个好天气。 沈珠圆打开床头柜抽屉,拿出了羽淮安留给她的信。 打开房门,下楼梯,坐在胡安给蒂亚制作的秋千上。 这阵子,蒂亚总是看着秋千发呆,光看着发呆就是不坐上去。 坐在秋千上,沈珠圆也不急着打开信,脚重重抓住地心,铆足力气,借助脚力身体往后撤,在一阵嘎吱嘎吱响声中,身体飞向蓝天。 蓝天被桉树的枝桠切成或大或小的几何方块,伴随着风,在她眼前来来回回着。 很快,九月就会到来。 九月到来的第八天,她就迎来自己三十岁生日,再过七天,就到了涟漪的生日。 她已经决定好了,那天,圆圆要原谅涟漪。 冲着天空微笑。 圆圆还从没试过这么久不理涟漪,这次,涟漪一定会记住这个教训,牢牢记住圆圆生起气来是这么可怕。 而且很快,她就可以拿到工资。 然后。 沈珠圆就完成了在三十岁生日前存够一百万欧的壮举。 这月她去探望妈妈时,医生给出了前所未有的乐观评估:很多迹象显示,妈妈的一些生理特征正在复苏。 最明显的是妈妈眼角好几次都流下液体,类似于人在打哈欠后产生的反应,医生说这是妈妈正在尝试醒来对外界传达出的讯息。 是的。 沈珠圆坚信,妈妈正在铆足力气,回到这个世界,回到圆圆和涟漪身边。 妈妈心里肯定清楚,必须赶在圆圆存够一百万欧时醒来,这是一份母亲和孩子间的心灵契约。 秋千有一下没一下晃动着,阳光穿过树枝树叶缝隙和搁在她膝盖上的粉色信封玩起了捉迷藏。 沈珠圆打开了信。 触目所及地是淡蓝色的钢笔字。 从前她给他写的情书用地也是蓝色水笔,蓝色字体并列在白色信纸上,光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彼时。 沈珠圆坚信,很久很久后,水笔和信纸终将会变成一缕香气,类似于成年佳酿。 信纸上的字并不多。 信的开头,羽淮安是这么写的: 沈珠圆,当你看到这封信时,亚力克已经向你揭晓了我不光彩的行为,如果你问我后悔吗?我的回答是否定的。 也就是说! 羽淮安压根不打算因为利用诺亚欺骗她的行为向她承认错误。 沈珠圆呼出了一口气。 继续往下看—— 虽然,我的回答是否定的,若你问我,如果让我重来一次我还会选择这样做吗?我的答案是肯定的。 因为我注定没法看着沈珠圆属于别人。 但是,沈珠圆,我为我对你做出的不光彩行为表达忏悔。 对不起,沈珠圆,同样对不起地还有诺亚。 在给你写这封信的半小时前,我心里依然怀揣“这件事情我迟早会告诉沈珠圆的,但绝对不是现在。”的卑劣念头。 那么,什么时候让沈珠圆知道真相呢? 原计划是等和沈珠圆正式登记结婚的一或者两年后,五百天足以让沈珠圆习惯了婚姻生活,开始对特定环境和共同生活的人产生了依赖。 等习惯了羽淮安是沈珠圆丈夫的身份,到时知晓真相,沈珠圆会生我的气,但就是下不了决心离开我。 最理想的状况是,那时,我们迎来了第一个孩子,看在孩子的面上,沈珠圆生我气的时间会短点。 那么,为什么不彻底实践这个计划呢? 是啊,为什么? 明明是一天比一天爱她。 爱着她,每时每刻都在感激这个世界让沈珠圆这样的女人存在着。 细想细究,有可能那就是答案吧。 因为一天比一天更爱她,在每个于她身边醒来的早上,看着她被晨曦包围,单纯如她,美好如她,善良如她勇敢如她坚强如她可爱如她。 是这样的她。 在一遍遍触及那个“怎么忍心欺骗这样的可爱女人。”系统。 “是啊,怎么忍心欺骗沈珠圆这个可爱的女人,”不厌其烦,孜孜不倦着,终于,在这个清晨,这个系统再也承受不了负荷。 如果沈珠圆不那么可爱会好点,但那是不可能的,明天的沈珠圆只会更可爱。 我亲吻了你沐浴在晨光下的眼睛眉毛脸颊,我找来了蓝色钢笔。 其实,那支蓝色的钢笔我一直随身携带着。 为什么会一直随身携带着或许是为了这一刻吧。 我以为这封信会写得无比艰难。 但,没有。 写下这封信的过程有点类似于我在做作业,你就坐在书桌旁边,安安静静瞅着我,我写了一会儿就搁下笔,捏了捏你脸颊,你狠狠瞪了我一眼。我的心思重新回到作业上,作业完成了一半,终究,我还是忍不住吻了你,我手里还拿着笔,但身体越过书桌去吻住了你的嘴唇。 圆圆。 这个在旁边看着我写作业的女孩叫圆圆。 写完信,离开房间时,你还是那个在我做作业时,坐在我身边让我心动不已的女孩。 我的女孩还在呼呼大睡来着。 我把信交到亚力克手里。 唯一对“沈珠圆现在变成了没心没肺的女人”此特征产生庆幸心态的就是我把信交到亚力克手里时那刻。 因为现在沈珠圆现在变成了没心没肺的女人,所以,知晓真相后沈珠圆最多只会生气,不会伤心。 羽淮安最怕的一样是,沈珠圆伤心了。 信到了这已经走完一半。 沈珠圆的视线离开信纸,抬头望向天空。 透过被枝桠切割成一个个天空方块,有一朵长得像晴天娃娃的云慢悠悠从这个方块飘往另外一个方块。 有那么一瞬间,沈珠圆感觉一伸手就可以扯到晴天娃娃长长的尾巴。 缓缓伸出了手。 手往着蓝天。 下秒。 冷不防地—— “沈珠圆。” 急急缩回手,眼睛急急朝着那个声音方向。 但,周遭什么也没有。 羽淮安现在正在前往夏威夷途中来着。 沈珠圆呼出了一口气,注意力重新回到信上。 第161章 终:前往目的地(20) 沈珠圆呼出了一口气,注意力重新回到信上。 接着看信的后半段—— 让我来猜猜,沈珠圆会怎么处理这封信呢?介于沈珠圆现在没心没肺的特征,这是一个骗子写的东西,她为什么要看。 但愿她不要把信扔到垃圾桶去。 可她又有什么理由不把信丢到垃圾桶里,又有什么理由留下信,又有什么理由花心思去看一个骗子写的信? 我唯有向上帝祈祷。 向上帝祈祷沈珠圆最终看到这封信。 祈祷沈珠圆是在天气好的时间打开信,沈珠圆喜欢蔚蓝天空,蔚蓝天空会让沈珠圆心情变好。 蔚蓝天空,如果再加上这是个暖和的周末,外加,沈珠圆经历了饱满午间睡眠,就这样,沈珠圆打开了信。 恰好,这会儿沈珠圆有点想念羽淮安了。 我的上帝,就一点点,只需要沈珠圆有一点点想念羽淮安就可以了。 会那样吗? 我请求上帝满足我以上的愿望。 从某种意义上,这是羽淮安第一封写给沈珠圆的情书。 我恳请上帝。 恳请仁慈的上帝,请让她宽恕我饶恕我。 祈祷结束。 那么,接下来羽淮安有什么想和沈珠圆说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亲吻她的头发告诉她“沈珠圆,没关系,什么都没关系。”但,显然我没有看着她眼睛说出这句话的勇气。 你瞧,在你面前,我还是胆怯得像个孩子。 所以,我只能把那份忏悔放在纸张上。 沈珠圆,就当我此时此刻正在亲吻你的头发,于你耳畔“沈珠圆没关系,什么都没关系,不想宽恕不想饶恕都没关系。” 可以不宽恕不饶恕,但请别像你某天说的那般“我感觉,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也可以的。” 我很清楚那不是气话。 所以,请别那样。 请给你给我一些的时间。 请你像往常一样,工作、存钱、偶尔喝酒偶尔抽烟,偶尔和同事吹牛,但别动“我要不要找个男人试看看?”的心思。 如果你怀着“我要不要找个男人试看看的”的心思,就意味着你在乘坐地铁时,在走在街上时,在接洽工作对象时,会去留意别的男人,留意他们是否符合你的审美标准,然后会在心里产生出“我要是和他接吻会不会也和羽淮安接吻时的感觉也差不多。” 沈珠圆,我受不了这个。 沈珠圆,不要以为心碎是女人们的专利。 沈珠圆,男人也会心碎的。 比如,借助酒精和烟草,酒精可以让他在街上随随便便找个人打一架,最好那个人能把自己往死里打,把你长时间打趴在地上让你失去任何感知。而烟草会让你长时间不眠不休看着同一个方向,时间和世界于你,不再具备任何意义,你活得如同一具行尸。 沈珠圆,男人的心碎是一部默剧。 在空荡荡的电影院里独自观看一部影片,影片内容在讲述什么你压根就不清楚,你的眼睛就只看得到,那长得像她的女孩,镜头越拉越近。 近在咫尺,不由自主的,你伸出手,你以为你的指尖会触碰到她温暖的肌肤,你做好了触及到她的准备,你为即将触碰到她喜极而泣。 然而,触及你指尖的只有冰冷空气。 你逃出了电影院,你在大雪纷飞的街头上大声叫唤她的名字。 有人过来问你发生了什么?你忽发奇想,问那人能不能让沈珠圆出现,你哀求那人让沈珠圆出现,那人以为遇到了个疯子,转身离开,你抓起一把雪花,朝那人离去方向,大骂那人是没用的家伙。 这听起来很不可理喻吧? 但那却是我的心碎时刻。 沈珠圆,多地是这样那样为你心碎的时刻。 所以,沈珠圆,请你像往常一样,工作,存钱,偶尔喝酒偶尔抽烟,偶尔和同事吹牛,生我的气,一天骂我一百次都没问题, 但,不要看别的男人。 沈珠圆,就那样待着。 然后。 让我回到你的身边。 在某个美好天气里。 请让我回到你的身边。 从此以后。 我们长长久久地都呆在彼此的身边。 羽淮安向沈珠圆允诺。 绝对不会让沈珠圆先离开人世。 圆圆是害怕寂寞的女孩,即使白发苍苍。 如果我走在圆圆前面,圆圆会寂寞。 至此,信结束了,信上连个日期也没有。 在心里暗骂了句“可笑的家伙”沈珠圆把信放回信封里。 是的,可笑的家伙。 什么? 然后,请让我回到你的身边? 真是的。 更可笑地还在后面,信封里还附有一张联系卡片。 卡片主人是意大利大名鼎鼎的婚纱设计师。 卡片上分别附有设计师本人和羽淮安留下的话。 设计师说她的私人手机号二十四小时欢迎她。 这意思就是欢迎她随时随地拨打那个手机号。 真是奇怪,她要给那位打电话做什么? 订婚纱吗?婚纱要给谁穿?还有,让这位设计一双袜子都得让她的荷包瘦一圈。 羽淮安的留言排在设计师后面。 看完羽淮安的留言内容,沈珠圆大喊了声该死的。 那声愤愤不平的“该死的”让沈珠圆差点从秋千上摔下来。 如果现在羽淮安在沈珠圆面前,她势必会在他脸上印上自己的鞋印。 什么? 羽淮安把她的三围尺码给了阿琳娜。 阿琳娜是那位大名鼎鼎婚纱设计师的名字。 羽淮安在卡片留言中提到,如果等不及他回到她身边的话,可以先行联系阿琳娜。 联系阿琳娜做什么? 做婚纱。 做婚纱做什么? 当然是当羽淮安的新娘。 羽淮安还说两人的结婚请柬已经开始准备了,他会把第一张请柬寄给姚医生。 当即,沈珠圆把卡片狠狠丢到垃圾箱里,冲着天空大喊道:“羽淮安,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不会嫁给你的。” 不满意。 索性,再喊:“羽淮安,你给我听着,我要是答应嫁给你,我就是小狗。” 十小时后,有游客拍到Camellia四公子和他的动力帆船舰艇出现在夏威夷一处海港上,Camellia四公子和他的朋友们在简短的接风仪式后离开海港,为Camellia四公子接风的朋友中就有Camellia四公子的沙特王子朋友,Camellia四公子昔日车队队友也全员在场。 Camellia集团发言人也在例行新闻发布会上回答了记者提问,伊恩已经顺利完成一万海里的航程。 至此,Camellia四公子驾驶动力帆船独自完成一万海里航行圆满画上了句号。 Camellia四公子的一万海里航行获得空前成功,他个人社交网那三段视频转发量已经达到八位数。意大利总理秘书室也是转发者之一,向来不待见兰蒂斯家族的几位时评家也在个人专栏发表了社论,伊恩这趟一万海里航行很好地挽救了兰蒂斯家族的形象。 不久后,加里.兰蒂斯也在公共场合上主动提起不久前他和伊恩通过电话,在电话里,他对他的孩子表达了祝福,加里.兰蒂斯宣称伊恩用一万海里航行证明了兰蒂斯家族的坚强和毅力。 真是见风使舵的家伙。 这之前,据说加里.兰蒂斯是通过电视媒体才知道Camellia四公子给自己放假一百天的消息,这让他大动肝火,整整骂了玛蒂娜三小时,那三小时里“玛蒂娜,看看你给我生的好儿子”至少出现上百次。 九月第一天。 沈珠圆下班回来就看到了蒂亚坐在胡安给她制作的秋千上,笑眯眯和她打起了招呼。 从蒂亚口中听到“很快,胡安就会回到我身边”时沈珠圆并无意外。 蒂亚上月和新男友分手了。 某个时刻,蒂亚无意间发现新男友有着和胡安相似的眉目,回过神来,她提出了分手。 和新男友分手的第二天,蒂亚去了伦敦找胡安。 兜兜转转,两人再一次确认了彼此。 蒂亚说这一次,她不会轻易和胡安分手,虽然胡安依然默默无闻,连个像样的求婚戒指都买不起,但那又什么关系呢。 提起胡安,蒂亚笑得很甜。 九月的第二天。 这是个周末,原本这应该是沈珠圆前往慕尼黑探望妈妈的日子。 但沈珠圆并没订购机票,她打算等下周再前往慕尼黑,带上自己的银行存款账单明细。 下周,她的工资才会到账。 一旦那笔四千欧的薪金打到她账号上,沈珠圆就完成了存够一百万欧的壮举。 圆圆凭自己的能力赚够了一百万欧,吴绣林女士就没有任何理由继续睡懒觉。 九月,第八天。 这是个周五,也是沈珠圆的生日。 今天一大早,沈珠圆就被诺亚电话吵醒。 如果不是诺亚,她都差点忘了今天是自己生日。 诺亚知道自己是第一个给圆圆说生日快乐的人可得意了,和圆圆说完生日快乐后,小家伙承诺会永远爱圆圆。 说完。 诺亚问她:“圆圆,你也会永远爱我吗?” 想了想。 回答:“是的,圆圆会永远守护诺亚。” 守护何尝不是一种爱呢。 和往常一样的时间点起床。 起床,梳洗,沈珠圆细细看着镜里的自己,怎么就到了三十岁来着? 从前,沈珠圆所能想象到地是自己二十五岁的模样,她从来就不曾想象过自己三十岁时的样子。 手轻触上镜面里自己的脸。 原来,这就是她三十岁的样子。 那么,沈珠圆三十岁是什么样子呢? 身体健康,和男人上过床,拥有不止一项可以谋生的技艺,会整理房间意大利面做得很地道,银行账号财富数字即将来到一百万欧,正在等待妈妈醒来并坚信妈妈在自己的努力下会回归世界。 一个小时前,还对自己已故好友的孩子承诺会永远守候他,且相信可以做到。 嗯,听上去三十岁的沈珠圆做得还是不错的。 对吧,妈妈? 上午十点半,沈珠圆开着租来的自行车出门,她要跨区前往安东尼先生的家。 安东尼先生是名糖尿病患者,糖尿病患者外加行动不方便,所以需要定期注射胰岛素。 之前沈珠圆接受过志愿者培训,培训之一就是注射,有次她上门给一位先生服务,负责给那位先生注射胰岛素的护工被堵在路上,于是,沈珠圆只能代劳,那位先生就是安东尼先生。 那之后,她就取代了办事总是慢半拍的护工,安东尼先生说了,玛格的注射技术远比他那护工好多了,而且从不迟到。 每次完成注射,安东尼先生会给她十欧小费,十欧小费再加上安东尼先生女儿支付的时薪,这单她可以拿到四十欧。 离开安东尼先生的家时间刚好十二点整。 在附近一家餐馆解决午餐,一点沈珠圆归还了自行车,进入地铁站,经过两次换乘坐,两点十分,沈珠圆出了地铁站,两点半,沈珠圆准时打开办公室门。 五点,沈珠圆收到工资到账的银行短信提示。 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吁出了一口气,沈珠圆打开窗户,对着窗外大叫了声,终于…… 吴绣林女士,还有沈宏基先生,你们看到了没有?从前连一个蛋也煎不好的圆圆存够了一百万欧。 七点半,在沈珠圆考虑晚餐要吃点什么时,何素恩和客服部几位同事打开门进来。 半个钟头后,沈珠圆出现在了被装扮成生日派对现场的酒店房间里。 现场,贴在气球上的“生日快乐,玛格”彩纸很是醒目。 房间是何素恩掏的钱,生日派对的饮品是客户部经理向酒店财务申请的经费,介于过去一年她的专业表现,Boss还给她派发了红包。 嗯,果然是广东人的做派。 她的boss是广东人。 笑眯眯打开红包,有五百欧来着。 但不到一分钟,五百欧就被何素恩要走了一百欧。 何素恩说了生日派对怎么少得了上等红酒。 就这样,何素恩拿着一百欧去购买红酒了。 八点四十分,沈珠圆偷偷从派对现场溜走,她的同事们一个个是烟鬼,她得找个地方透透气。 九点整,沈珠圆靠在蒙堤拿破仑大道的马路栏杆上。 大道那边是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牌旗舰门店,这边是各种各样毫无规则附有中英双文的霓虹灯广告牌。 数十步外,刻有“我在米兰很想你”蓝底白字路牌别来无恙,她背面的Camellia大厦依然一片灯火辉煌。 Camellia大厦多媒体墙上,美人、华衣、美酒、庄园一帧一帧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沈珠圆有一阵子没到这来了。 过去一段时间,她忙着和男人处,忙着工作忙着存钱,忙着处理情感问题。 侧过脸去,在目触到波光粼粼的爱尔兰海时,沈珠圆扬起了嘴角。 爱尔兰的风景广告还在呢。 真好。 因为存够一百万欧,这刻再去看爱尔兰海,尤为地亲切。 亲切中带着感慨。 很长一段时间里,活在电子屏里波光粼粼的爱尔兰海是她独自生活在这座城市的精神寄托。 离开派对现场时,沈珠圆拿走了一杯红酒。 轻轻晃动酒杯,酒杯对着蓝色的爱尔兰海—— 等着我们。 当妈妈醒来时,就是相见之时。 一口气喝光杯里的酒,透过空荡荡的酒杯,沈珠圆看到混在人群中,正朝她走来的何素恩。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不过那时她手里拿着的是烟,现在拿在她手里地是酒杯。 正朝她走来的何素恩两手空空。 这家伙不是拿走了她一百欧说要去买上等红酒的吗? 红酒呢? 何素恩不仅没有买到上等的红酒,还把一位自称耶罗年纪大约在五十岁左右的先生带到沈珠圆面前。 “玛格,我认为你有必要见见这位先生。”何素恩说。 何素恩在红酒超市遇到这位叫耶罗的先生,她是向耶罗先生请教选购红酒相关知识期间知道了其身份的。 蒙堤拿破仑大道一半的广告位都由这位耶罗先生经手。 出于好奇,何素恩问了耶罗先生爱尔兰广告风景画的续约问题。 “我朋友很喜欢你们公司的爱尔兰风景广告画,请问明年还能看到它吗?”何素恩问了耶罗先生。 耶罗先生回答可以的。 什么时候撤下广告? “那得看那个常常对着爱尔兰海和朋友吹牛的女人什么时候不在这条街工作。”耶罗先生告诉何素恩。 何素恩说即使她再笨,也能猜得出那个常常对着爱尔兰海和朋友吹牛的女人是谁。 这就是她把耶罗先生带到这来的理由。 “玛格,我意大利语不是很好,还有由你来问耶罗先生吧。”何素恩说。 温州姑娘在某些方面上天赋尤为好,如此刻把这位带到沈珠圆面前来的行为,也如她的语言能力。 现在何素恩意大利语溜得很。 只是,沈珠圆认为她和这位耶罗先生没什么可谈的。 但是呢,这位先生却表现得很积极。 “我一直很好奇那位常对着爱尔兰海和朋友吹牛的女人,今天,我终于见到她了。”那位先生如是说。 该死的。 何素恩和该位叫耶罗的先生所表现出地让沈珠圆感觉到自己成为了十足的笨蛋。 这两人一唱一和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沈珠圆想转身就走,但何素恩拦住了她的去路。 “玛格,你害怕了,对吧?”何素恩很是笃定的语气。 靠! 平常在工作上一出状况就会给她打电话的人这会儿是要扮演她人生导师不成? 后撤一步。 沈珠圆背部回到马路栏杆上,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第162章 终:前往目的地(21) 后撤了一步,沈珠圆背部靠回马路栏杆上,做出洗耳恭听状。 这位耶罗先生开始和她说起那件发生在去年某一天的事情。 那天,距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有位年轻男子敲开他办公室门,年轻人相貌英俊加上有点脸熟,他就多看了几眼。 隐隐约约间他猜到年轻人的身份,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意大利人,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兰蒂斯家族的人。 当即他就关上办公室门。 年轻人向他阐述来意。 一番话听下来,衡量再上,他向年轻人道出自己为难之处。 还有两天,他们就和爱尔兰旅游局结束广告租位合约,两天后,韩流文化将取代爱尔兰风景画。 凭兰蒂斯家族的财力,支付和韩国旅游局签订合同赔偿毁约条款是没问题。 但契约精神是企业立命之本。 他婉拒了年轻人提出的合作。 接下来,年轻人给他讲述了蒙堤拿破仑大道有着这样的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的妈妈已经在医院沉睡了五年。 五年零七个月,两千个时日。 妈妈拒绝回到世界,她深爱的爸爸也离她而去,一直活在双亲羽翼下的女人开始独自生活在陌生的城市里,努力工作等待妈妈回到她身边,闲暇时间,女人会点上一根烟,靠在马路栏杆上,对着不远处爱尔兰国家风景电子广告屏和同事畅谈,等妈妈醒来,她就用努力工作攒下的钱在爱尔兰海边买一栋白色房子。 赚钱给妈妈买房子,那听上去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但那对于那女人而言,却是生活中仅剩的精神寄托。 未来某天,妈妈从沉睡中醒过来,住进她为妈妈准备的白色房子里。 说完一切,年轻人给了他张一千万欧的支票。 老实说,一张填有那么多个零的支票远比电子屏幕里的银行账号数字来得更具诱惑力。 除去那张一千万欧的支票,让他倍感不可思议地是:年轻人花了那么多钱去保留爱尔兰国家风景画,目的就是为了让一个女人在闲暇时光能对着它点上一根烟,和同事说说话吹吹牛。 于是,他就对那女人产生出了好奇,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让Camellia四公子亲自跑这么一趟。 除去一千万欧支票,年轻人还留下了他律师联系电话,说他的律师会妥善处理广告合约问题。 最后,这位耶罗先生提到。 让他下定决心继续保留爱尔兰国家风景广告画地是年轻人说的那句“只要她还继续呆在蒙堤拿破仑大道,爱尔兰海就要一直在那。” 只要她继续呆在门堤拿破仑大道,爱尔兰海就要一直在那,听上去很浪漫,不是吗? 接过那张一千万欧支票时,耶罗先生很想问那女人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但最终什么都没问出口。 问了年轻人也不会告诉他的。 不过—— 耶罗先生说他当时猜到一些。 一年多后。 也就是此时此刻,他的猜想被证实,那女人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情,而他,也终于见到让他好奇了很久的女人。 “我终于见到你了。”他朝她伸出了手。 看着那递到自己面前的手,沈珠圆有种错觉,这只手应该递到何素恩面前。 自称意大利语不怎么行,但却在时刻红着眼眶恨不得和这位手紧紧握在一起的何素恩。 红着眼眶的人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她,就好像,她要是再继续保持现在这种事不关己的状态,她会和她没完。 好吧。 沈珠圆伸出了手。 意大利人是出了名的情感充沛,当两只手握在一起时,这位耶罗先生一脸的释重负感,就宛如一部爱情电影终于迎来了完美结局。 离开前,耶罗先生还透露,每隔几月,就会有清洁公司的人为那面爱尔兰国家风景广告进行清洁维护保养。 说完,意大利人自以为幽默地问了沈珠圆:“玛格,不需要我告诉你,是谁让清洁公司工人上门的吧?” 怕意大利人继续在她面前唠叨个不停,沈珠圆回给了他:“是的,我知道” 意大利人心满意足离开了。 目送意大利人的身影消失于人头攒动中,下意识,沈珠圆扬起了手,却发现,现在她手里拿着的不是薄荷烟,而是空酒杯。 上月,她成功戒掉了烟。 手垂落,没好气给了正瞪着她的何素恩个“别闹”的眼神示意。 何素恩非但不领会,还强行把沈珠圆的脸转到那面爱尔兰海的广告画上,命令她至少要看半个钟头,附上杀气腾腾口头警告:“那是一千万欧元支票换来的。” 何素恩说这事情要是落在她身上,她一定会马上打电话到航空公司订机票。 订机票做什么呢? 当然是去追伊恩,就是天涯海角也要把伊恩追回来。 说完,何素恩气呼呼地走了。 走前让沈珠圆必须继续保留这个姿势半个钟头,她会通过办公室窗户对她实行监视,如发现她有任何懈怠,她会把准备给她那苛刻房东的烂番茄如数砸在她脸上。 砸完还会拿着扩音器在温州街宣布和她友尽。 友尽了,她欠她的十几顿火锅钱就别想了。 看来,她这徒弟是被她宠坏了。 沈珠圆其实这会儿也不大想回到那个烟雾缭绕的房间,那就再依何素恩一次吧,毕竟,整理办公室、帮房客处理大件行李的重活都是温州姑娘在干。 当然了,她才不会傻乎乎对着一面广告墙深情款款呢。 呼出一口气,沈珠圆的视线从爱尔兰海离开,活动了颈部,垂下头,看着一双双从她眼前走过穿着鞋的脚。 有双男士鞋停在她面前。 好像,羽淮安也有一双这样的鞋来着。 急急抬起头来。 穿着和羽淮安一样男士鞋地也有和羽淮安相仿的年纪,不过,他不是羽淮安。 停在沈珠圆面前地是一张亚非男性面孔。 此刻他的视线正落在Camellia大厦巨幅多媒体墙上。 顺着那位的视线,不知何时,那片多媒体墙已不见了身着华服的时尚男女,取而代之地是白雪皑皑的峰峦。 大约是Camellia新品广告吧,心想。 沈珠圆回过头,视线在掠过爱尔兰风景广告画时顿住。这次,不是何素恩强行摆正她的脸,也并非怕何素恩的烂番茄。 不管春夏秋冬,广告画里的爱尔兰海颜色一如既往地,如美杜莎的蓝眼。 瞅着,瞅着。 沈珠圆感觉到,有着和美杜莎眼睛颜色的爱尔兰海似乎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不一样在哪里,她也说不清。 是因为那张一千万欧元的支票吗? 因为那张一千万欧支票,以至于,她看着爱尔兰海海上粼粼波光时,脑海出现了羽淮安正朝她缓缓走过来的身影。 就像那个时候一样,他走到了她面前,不打一声招呼,就拿走她手里的薄荷烟。 彼时,她以为那是两人的别后重逢,但他却告诉她,那之前,他见过她很多很多次,远远看着,也在很近的地方,看着她在温州街来来回回着。 沈珠圆的视线回到Camellia多媒体墙上。 羽淮安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几个钟头前,有人自称在美国西海岸的私人停机坪见到了羽淮安,那人还拍下了羽淮安的背影。 虽然因为天色原因,羽淮安的背影十分模糊,但沈珠圆还是第一眼就看出那是羽淮安没错,羽淮安背着大背包,和同样一群背着大背包的人,看似正要赶往某个滑雪场。 此时此刻,不少人都停下脚步,驻足观看Camellia多媒体墙。 沈珠圆在Camellia多媒体墙上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男性面孔。 一开始沈珠圆还以为那是Camellia新产品的模特,直到人潮中传来“他是沙特王子,是伊恩的朋友。”喊叫声,沈珠圆才猛地想起,羽淮安给她看过这人的照片。 那是羽淮安在猎鹰节现场和沙特王子的合照。 “当时,阿布怕我抢走他的风头,佩戴了一亿美金的珠宝。”那会儿,羽淮安是这么说的。 阿布,是的,羽淮安管他叫阿布。 羽淮安还说阿布是为数不多知道她存在的人,阿布唯一能念的中文发音是“沈珠圆。” 在社交网很活跃的沙特王子为什么会出现在Camellia多媒体墙上,为什么会现身在明尼苏达州的窃窃私语也传至她耳边。 这位沙特王子正通过社交软件直播介绍他此时置身何方。 沙滩王子对着直播镜头展示了他目前所在坐标,这是位于明尼苏达洲海拔四千的阿波罗山,这里除了五、六月份对部分滑雪爱好者开放,其余时间都处于封山状态。 跟随者沙特王子的直播镜头,是往外扩展被白雪覆盖的山脉。 沙特王子说此刻正是明尼苏达洲清晨,他们昨晚已经全员到达,他们现在脚踩之地上是阿波罗山原住民居住部落,不过由于生存环境恶劣,原住民在上个世纪已经迁往山下,此处因常年积雪不断,原住民管它叫雪之山谷。 接下来,他们将在雪之山谷展开一场别开生面的特别行动。 这场特别行动名叫《前往目的地》。 为了《前往目的地》特别行动能圆满完成,他们一个多月前就对这里进行了大量的前期工作,加固电信信号,修路,甚至于,他们还请来了工程小组修缮了原住民之前的山洞。 说到这,沙特王子手指向了不远处正在工作的几辆铲雪车介绍到,一旦铲雪车停止工作,就意味着这场《前往目的地》特别行动拉开帷幕。 为了这场特别行动达到效果,他们还请来了专业摄制组。 至于他,只是诸多友情客串的一员。 沙特王子,万里之遥的明尼苏达洲,海拔四千的原住民部落,还有现场的大型机械,以及Camellia大厦多媒体墙头一遭引用社交软件信号源,可谓是吊足了大家的好奇心。 短短几分钟时间,直播室观看人数就突破五百万人。 沙特王子一副想给直播室添把火的架势,他开始和直播室网友互动,他问网友想不想知道是谁把他请到着来。 不对,是谁才能请得动他到这冰天雪地的鬼地方来。 屏幕下,清一色滚动着伊恩的名字。 到底是不是伊恩? 沙特王子并没有回答,而是让大伙儿赶快拉来亲朋好友。 说到这,沙滩王子表情变得十分严肃。 对着直播镜头,说:“很快,你们将见证一些事情的发生,很久很久以后,你们会庆幸,以见证者身份参与了《前往目的》特别行动全过程。” “我也是因为想成为一名见证者,才来到了这里。”沙特王子说。 此时,直播人数已经突破了千万。 沙特王子说,这还是他首次在公共场合说出这么感性的话,可见他对这次特别行动的支持,但光口头上说说是不可以的,所以,他决定拿自己荷包开刀,一旦观看这场直播人数突破一亿,他就从直播室抽取十名幸运观众共享他一个月的零花钱。 传说,沙滩王子们一年的零花钱就达到上亿美金。 不远处,铲雪车已经停止了工作。 沙特王子说完“再见”,直播室忽然陷入了黑暗。 直播室观看人数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增长着,屏幕下方各种语言的留言在快速翻新,其速度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英文覆盖了法文,但很快就被阿拉伯语踢掉,日文也不甘示弱,像是约好似的,在屏幕上刷出整齐有序的“我感觉这会成为一次互联网的集体狂欢。”昭显存在感,很快,意大利人有样学样,清一色的“如果是伊恩,就没有你们日本人说话的份。” 印度人向来不是善茬“伊恩是谁,我们怎么不知道这号人物。”法国人说“印度人还是滚开吧,我们可不想让伊恩沾上咖喱味。”美国人插嘴到“这里是明尼苏达洲,美利坚合众国人的主场。” 即使直播室处于黑暗状态,这群人还在评论区吵得不可开支。 长达四英里的蒙堤拿破仑大道,从一开始的三三两两抬头看着Camellia大厦多媒体墙,到随处可见十几人的小团体聚集驻足观看。 沈珠圆所在街道附近商铺似乎也收到消息,纷纷走出店门口,一下子,沈珠圆身边一茬茬的人。 陷入黑色的电子屏,在电子屏上滚动着英文留言,日文留言,法文意大利文,那些人都写了什么因刷新速度已经难以分辨,左上角直播观看人数数字在以让人咂舌的速度飙升,眨眼功夫,就破了五千万,又是眨眼功夫,就到了七千万。 飞快蹿升的直播观看人数让人看得心惊胆战,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涌入这个直播室,导致观看者产生了“过多人涌入会不会导致直播间服务器崩溃。” 不到一分钟时间,沈珠圆发现,整条街黑压压一大片人,除去极少数人走动,其余都是静止的,他们手机屏幕都是打开着的,但脸都齐刷刷朝向Camellia多媒体墙。 让沈珠圆更头疼地是,因为她这里是最佳观赏区,这会儿,她身边的人是里三层外三层,沈珠圆尝试去推挨着她肩膀地那位女士,无果,紧挨右肩地是位大块头汉子,想推开他也是不可能的。 该死的,到底要闹哪出? 瞪了那面多媒体墙一眼。 第163章 终:前往目的地(完结章) (上) 该死的,到底要闹哪出? 沈珠圆狠狠地瞪了那面多媒体墙一眼。 那一眼宛如掀开了黑色的幕帘,拉开通往冰雪世界的帷幕。 在那个白色国度里,有个声音在倒数着。 倒数从十开始。 伴随着倒数声,镜头开始往着一个方向延伸。 九、八、七、至五时,白色国度里出现了褐色的岩洞,岩洞以倍数扩大,黝森的洞口如巨人打开了喉咙,倒数至三,镜头进入静止状态。 倒数至二时,洞口传出类似于重型机械的发动声。 那瞬,似乎所有人都拼住看呼吸。 就仿佛……就仿佛…… 有天外来客从星际穿越而来。 在轰隆隆的发动声中,倒计时来到了“一”,和倒计时一起地还有一道黑色旋风,它快速移动着,咋看,如泼洒向天空的墨。 有人高喊出“蝙蝠。” 在那喊声中,黑压压的一大片已经形成铺天盖地之状。 铺天盖地间。 一抹黑色魅影如飞箭般冲出了岩洞。 白色国度,寂静无声,黑色长披风,平行式俯身,超时空坦克摩托,一度让沈珠圆在梦里都能欢呼出声。 韦恩开着坦克摩托行驶在哥谭市黑夜街头上是她年少时最爱的一帧,是永不褪色永远热血沸腾的一帧,即使来到白发苍苍。 呆呆看着那抹身影,看着它穿行在雪地上,看着那长长的黑色披风在转弯时在空中划出的完美弧线。 韦恩也是这样的,韦恩的长披风在转弯时也是这样的。 和韦恩一模一样地还有平行式俯瞰,韦恩在做这个动作时可帅了。行驶在雪地里坦克摩托也做了韦恩的四十五度弯道高难度膝盖贴地面侧斜行驶,这是让她每次看了都会尖叫的镜头。 四十五度弯道贴地面行驶后,长披风在空中画出了一道休止号,在一阵紧急刹车声中,在被车轮溅起的雪花中,那辆坦克摩托车停在距离镜头约五米处所在。 长披风在雪地上拖行着,戴着黑色蝙蝠侠头盔的骑手走到镜头前,对着镜头,用变音器模仿了布鲁斯.韦恩的经典语录“我超有钱。” 蒙提拿破仑大道出现了第一声欢呼。 欢呼声来自于二十出头的女孩。 很快,女孩的同伴跟随着女孩,于是,更多人开始用尖叫,用欢呼,用口哨声来表达各自的愉悦心情。 这有什么可高兴可庆祝的,沈珠圆心想。 人群中还有人在喊“快摘下你的头盔。” “快摘下你的头盔。”也在电子屏幕上飞快滚动着,直播室里,负责倒数的声音跟着大伙儿起哄。 骑手对着镜头做出OK手势,摘下了头盔。 就这样,五官深邃的年轻男性面孔缓缓展现在镜头前,于清晨雪景下,俊美绝伦。 蒙提拿破仑大道,人们如迎来了他们的国王。 “伊恩,伊恩”响彻每个角落。 在“伊恩”的呼喊声中,那张脸又朝着镜头贴近。 近到都可以看清他下颚处的青茬。 依稀间,沈珠圆如置身于那个再也装不下第三人的洗手间里,在他的引导下,往他下颚处涂抹上白色泡沫,他握着她的手,她手里拿着剃须刀心惊胆战的,很快,他的下颚就变得干净光滑,剃须刀还没来得及放回去,他就提起了她,很快,她剃须刀都拿不稳了,“我还得上班。”绵软无力的声音在控诉着,“距离你上班还有五个钟头。”“我今天有一个上门服务。”“上门服务还有两个钟头。”“不行,总之不行不可以。”“怎么不行不可以?”“就是不行。”“要不,由我代替你履行上门服务。”“真的?”“真的。”“服务费是我的?”“服务费会一分不少交到你手里。” 缓缓地,沈珠圆伸出了手,手穿过了空气,往着他下颚的青茬处。 有那样的时候,它们总是会刺到她,她越是躲避他就越追得紧,直到,直到她一次次咬住自己的嘴唇,预防它因害怕而发出的尖叫,坏家伙,他知道他在干什么吗?坏家伙,是故意的吧? 故意……让剃须刀坏道的吧? 脸红红的。 手却没有如意料中触到总是喜欢刺她的。 在一声声“伊恩”中,沈珠圆急急忙忙缩回手,手重重拍在自己头顶上,朝屏幕里的人恨恨骂了句“骗子。” 看着周围一张张陷入疯狂的脸,有那么一瞬间,沈珠圆真想告诉那些人,你们现在嘴里正喊着的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是个阴谋家。 是的,羽淮安是个骗子,是阴谋家。 冷不防—— 那声“沈珠圆”响于耳畔。 眼睛急急忙忙于周遭搜索。片刻,才意识到那声“沈珠圆”并非来自身边,而是来自Camellia大厦的多媒体墙。 而通过多媒体墙喊她名字的人远在万里之外的明尼苏达洲。 和那声“沈珠圆”一起地还有羽淮安缓缓往着镜头处移动的手。 那双正往镜头处移动的手一如很多很多的时刻。 下意识间,沈珠圆抬起手遮挡住自己脸颊,预防那坏家伙捏她脸颊。 每次羽淮安捏她脸颊时都是一副“我拿沈珠圆这个傻妞该怎么办”的样子。 真晦气,她都奔三了,还总是被捏脸颊。 不对,今天,她已经正式奔三了。 思想间。 温温柔柔的“沈珠圆,生日快乐。”来到了她耳边。 “沈珠圆,生日快乐,”伴随着温温柔柔的询问—— “沈珠圆,喜欢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吗?” 淡淡笑意泛上了他的面容。 羽淮安说: 有这样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少年时代最喜欢的电影人物是布鲁斯.韦恩,他十六岁就认识了这个女人。 好像,他从来就没有送过她像样的生日礼物。 今天,这个女人来到了三十岁。 扮演这个女人少女时代喜欢的电影人物是他能想到送给她最好的生日礼物。 笑意从他嘴角蔓延至他眼底。 “虽然那有点儿幼稚,但只要沈珠圆喜欢,即使幼稚一百倍一千倍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说着。 给沈珠圆的生日礼物可不容易,羽淮安指着那辆坦克摩托车,它倾注了他们团队几百号人的精力,历经四十四天没日没夜工作。 说完,他扯了扯身上那件长披风,语气很是无奈地说,当他第一次穿上它时,参与此次特别行动的工作人员都在努力憋着笑。 他们还从斯里兰卡野生动物保护园区借来了几千只蝙蝠。 终于,他送出了给沈珠圆三十岁的生日礼物。 说到这,对着镜头,他询问道:现在还需要我告诉你们,沈珠圆对于我的意义吗? 蒙堤拿破仑大道,有人举起手机,手机屏幕朝向Camellia大厦多媒体墙上,大喊:我们知道。 电子屏幕上,也是清一色的我们知道。 “即使你们知道她对于我的意义,我还是想大声喊出,沈珠圆是我心爱的女人。”羽淮安在雪地里挥手响应。 沈珠圆低下头去。 羽淮安的声音响于头顶,在诉说着—— “年少时期的你们,身边一定存在着这样类型的女孩,她年纪和你相仿,或许是你的邻居,或许她是你的同学,或许,她是你爸爸妈妈朋友的女儿,是你远房亲戚中的一员,她围绕着你的生活,你总是时不时地能见到她。” “明明你和她之间谈不上有交情,但见面时,她冲着你笑,拉着你说话,询问最近的心情,你被动地变成和她很亲的人。” “有时候,你被她问烦了,你对她下了暗示性极强的逐客令‘现在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早课,你应该早点回去休息。’但到了她那儿却成了你对她的关心,你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迟钝的人,迟钝还盲目乐观,你打从心里瞧不上她,你唾弃她的迟钝和盲目乐观。” “接下来,陆陆续续,你听到了你和她是死党的说法,你心里感叹,那真是个没眼力架的傻妞。” “是的,是不折不扣的傻妞,不然,怎么会在你冲她喊‘你太烦了,我希望你从我面前消失。’垂着头离开,但几天后,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她继续和你打招呼,继续问你这个周末要不要一起玩,殊不知,在你痛斥她太烦了的那天,她是哭着走在回家路上的,妈妈问她怎么眼眶红红的,她说起了老掉牙的话,妈妈,那是沙子进了我的眼睛。” “某天,你看到她在小巷子里和个头比她高、身体比她强壮的人扭打在一起,你停下脚步观察了一番,显然,她是落下风方,且,还不是一丁半点儿被动,她的脸被揍成了个猪头,鞋子都被打掉了,你假装什么也没看到,你嘲笑她一如既往的自不量力,连以卵击石都不懂,甚至于,你幸灾乐祸,那个傻妞被揍几次或许就学乖了,世界可并不只有阳光食物彩色气球和美好心情。” “多年后,在一场同学聚会上,你知晓了,在那小巷子里把她揍得像猪头的人是校园霸凌惯犯,是个没人敢惹的大姐大,但那天,那个傻妞硬生生用自己的头把那个大姐大的门牙给磕掉。” “此时此刻,那些正处于青春期的你们,如果你们身边有这样女孩存在,请,一定不要不耐烦她,不要去嘲笑她自不量力,不要把她的行为归纳为迟钝,不要远离她不要推开她,更不要怀揣着‘反正那是个傻妞’践踏她利用她。” “因为,伴随时光流逝,当你迈入了成年,某天,你会在某个瞬间真真切切明白到,在你总是闷闷不乐的年少时期,那女孩是一束温暖的光,她的吵闹,她那股傻劲恰恰治愈了昔日孤独不合群的你。” “沈珠圆,对于我而言,就是这样的女孩。” “年少时期,我总是烦她,不耐烦她,伤害她唾弃她,明明才刚刚让她滚蛋,隔日,她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在阳光底下冲你笑,笑得你惊叹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号人物。” “如果,你们现在身边有这样女孩的存在,请珍惜她爱护她,因为在未来的某个时刻,你会特别特别怀念她。” “你们不要像我这样,在属于她最为美好的人生阶段时,在她能大哭大笑大闹,说我爱你说我恨你时,总是没给她任何好脸色,没能给她一句温暖的话语,没能把她拥入怀里对她说,圆圆你做得很好,那个时候,我什么也没有做,我什么也没为她做。” 头垂得低低的,沈珠圆的手死死握住手机。 羽淮安在她头顶大喊着她的名字,大喊着“沈珠圆。”很多很多的沈珠圆过后,是—— “沈珠圆,对不起!沈珠圆,对不起,那时候我对你干了那么多的蠢事,沈珠圆,真正蠢透了的人是我。”“沈珠圆,谢谢你,谢谢你成为我的邻居,谢谢你在那个午后推开那扇门。” 伴随着那句大喊,世界安静如斯。 忽的。 铃声大作。 是她的手机在响。 沈珠圆慌慌张张接起了电话。 是姚子健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姚子健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他也没有什么话想和她说,只是…… 只是呢。 “青蛙小姐,现在,就让我叫你一声圆圆。” 沈珠圆紧咬嘴唇。 “圆圆。” 继续紧咬着嘴唇。 “圆圆,那是时期,那个坏小子一定让你流了很多很多眼泪,对吧?”姚子健说。 咬紧嘴唇,睁大眼睛。 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 姚子健在和她说完“再见”就挂断了电话。 刚消停。 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又把沈珠圆给吓了一大跳。 还是她的手机。 这次给她打电话的变成了宋金。 宋金说他也没什么想要和她说的,就是这阵子因为工作忙,他都没时间给她打电话。 这次,他给她打电话是想听听圆圆的声音。 她尝试想开口,让宋金听听她的声音,但好几次,她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最后,也只能咬紧嘴唇。 电话那端,宋金说圆圆不想说话也没关系,他就是想叫叫圆圆的名字。 “圆圆,现在是我最想念你的时刻,比任何时候都想。”“圆圆,我相信现在整个荔湾街的人都在想念着圆圆。” 宋金挂断了电话。 整个蒙堤拿破仑大道都静悄悄的,就只有羽淮安从电波传来的声音。 羽淮安说,沈珠圆那个女人笑起来很甜,羽淮安说少女时期的沈珠圆是曼谷唐人街的甜甜圈女孩。 羽淮安说,他的甜甜圈女孩长这个样子。 听到着,沈珠圆急急忙忙抬头。 第一时间,她目触到自己在丛林小路骑自行车回头笑的模样。 下意识,沈珠圆捂住了自己的脸。 同一时间,亚美尼亚社区。 那个腿脚不怎么好烟瘾很重叫利拉德的老头急匆匆打开自己房门,逐个逐个按下邻居的门铃,他在走廊上来来回回晃动手里的智能手机,冲他的邻居们喊话:现在,字节跳动社交平台,大伙儿都在看的那个视频。 视频里,那个英俊小伙就是Camellia四公子。 “我的上帝啊,太疯狂了,前阵子我还让他跑腿,我给了他十欧元让他去给我买烟,我对他说,‘如果你再走五码路就可以拿到两欧元小费,那家买的万宝路更便宜’是的,我的老伙计们,你们没听错,这是我对加里.兰蒂斯最宠爱的孩子说的话!” 同一时间,一位名叫苏菲亚的超市老板忽如其来的尖叫声让几名顾客都停住了脚步。 这位叫苏菲亚的超市老板正对着空气狂喊上帝。 苏菲亚说“上帝啊,我还差点拍到他的臀部。” 事情是这样的。 有位名字叫玛格的中国女人是索菲亚的超市常客。玛格的男友是个特别帅的小伙。 帅到什么程度呢? 帅到他每次出现时苏菲亚都会心跳加速的程度,要知道,索菲亚结过四次婚。 某天,苏菲亚瞅准了机会,她其实是想试探玛格男人肌肉的紧密程度,遗憾地是,被帅小伙躲开了。 帅小伙看出苏菲亚的意图,帅小伙显然很介意肢体触碰,但,在女友面前帅小伙不便发作。 索菲亚说,帅小伙在玛格面前乖得很。 现在,那帅小伙的身份被证实了是Camellia四公子。 “我的上帝啊,这太疯狂了。” 同一时间,那位并不怎么被租客待见名字叫拉莉的房东给自己好友拨去了电话。 电话里,拉莉告诉好友,她遇到了比电影还要夸张的情节。 好吧,是浪漫。 拉莉说现在她都还没法相信,Camellia集团未来继承人会出入她的社区,和那叫玛格的中国女人挤在三十坪不到的房子里。 甚至于,还被全社区的人误以为其是靠玛格支付他的一切日常开销。正因为这个,她有两次让他送她去教堂礼拜,前往教堂途中,她还问过他,干他们那行一个月能赚到多少,是不是除了玛格他还接另外的客户。 说到这,拉莉心惊胆战地道出了句“我的上帝啊,瞧瞧我都干了什么蠢事。” 同一时间,地铁站。 蒂亚和往常一样结束一天的工作,她乘坐的地铁线路还有五分钟即将到达。 几分钟前,蒂亚接到同事发送到她手机的网页链接,同事说这是不能错过的成人童话。 蒂亚打开链接。 她是知道穿着蝙蝠侠长披肩置身于明尼苏达州雪山上的男子身份的。 有个关系和她不错的女同事天天喊着要嫁给伊恩,几天前,蒂亚还告诉过这位女同事,她一个女邻居的男友长得很像伊恩。 脸蛋像,身材像,气质也像,不过,那不可能是伊恩的,伊恩怎么可能靠女人支付账单过日子。 网页链接显示,明尼苏达州,伊恩正在进行一场名曰《前往目的地》的特别行动。 这个特别行动就选在伊恩女友生日这天。 什么? 伊恩有女朋友了? 估计这会让很多女人心碎,其中之一有她的同事。 可怜的米琪。 伊恩公布了他女友的照片。 是个笑起来很甜的女孩。 笑起来很甜的女孩长得有点像她的中国邻居,也就是她几天前和米琪说过的有男友长得像伊恩的女邻居。 等等…… 半分钟过去。 蒂亚飚着垃圾话进入地铁。 飚完垃圾话,大吼出“上帝啊,我居然让他帮我倒垃圾。”“是的!没错,我居然指使兰蒂斯家族的成员给我倒垃圾!” 何止是倒垃圾,她还让羽帮她修窗户,让他帮她制作游行标语,让帮忙买早餐,甚至于,她还怀有“这次要是马桶坏了就让羽来修,反正,玛格的二十四孝男友是社区共用财产。”的念头。 想到整个社区几乎把Camellia集团未来继承人当成共用财产,这个公用财产她使用得最多,蒂亚发出了土拨鼠尖叫。 (下) 就在蒂亚不断发出尖叫时,蒙堤拿破仑大道的沈珠圆正猫着腰拨开一个个挡在自己面前,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人体,艰难前行着。 这个夜晚,蒙堤拿破仑大道所有人似乎都在关注着Camellia四公子的《前往目的地》特别行动,没戴耳机的选择声音外放,她不听到羽淮安的声音都难。 该死的,羽淮安为什么要做这样奇怪的事情。 跑到明尼苏达州去,就为了穿上蝙蝠侠长披风开坦克摩托吗?这听上去就很傻,又不是十几岁。 好不容易,穿过一个人缝。 但,下一个挡在她面前地是位体格可以媲美相扑选手的壮汉。 “先生,请让一让。”沈珠圆说道。 这位先生显然是沉浸在《前往目的地》特别行动中。 沈珠圆刚呼出一口气就听到蒙堤拿破仑大道。 蒙堤拿破仑大道? 可不就是现在她所站位置。 羽淮安的声音透过壮汉手机传声筒,传至沈珠圆耳里—— “她是一个喜欢热闹,喜欢食物,喜欢茫茫人海,喜欢妈妈喜欢爸爸,喜欢院子里开满鲜花,喜欢蔚蓝大海喜欢美好天气,热衷于爱热衷歌颂世界的女孩,此时此刻的她,或许正在蒙堤拿破仑大道,或许她刚和同事炫耀她存够给妈妈在爱尔兰海买一栋白色房子的钱,正在观看这个视频的您,如果恰巧在蒙堤拿破仑大道,恰巧您看到了她,请,请您和她说一句‘圆圆,生日快乐。’” “和热爱世界一样,她害怕孤独,害怕老鼠,害怕数学,害怕考试,害怕欺骗,害怕背叛,害怕总是会给她做一桌子烧烤的爸爸离她而去而她却没有为他流下一滴眼泪,害怕她赚够了可以给妈妈买房子的钱但妈妈却一直不肯醒来。” “热爱世界有多多少,对害怕就有多多少,她就是这样的女孩。” “如果您在蒙堤拿破仑大道看到她,就请和她说一句‘圆圆,生日快乐。’。” “圆圆喜欢热闹喜欢俗世,喜欢很多很多的爱,也爱着很多很多,圆圆的爱很简单,爱圆圆也很简单。” 缓缓地,沈珠圆直起了腰;缓缓地,沈珠圆的视线转向了那个巨大的屏幕。 她还以为自己已经走了很远来着,怎么还在这个范围内。 Camellia屏幕里,羽淮安还穿着那件长披肩。 穿着长披肩的羽淮安是她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模样;是她躲在便利店广告牌后看着他时的模样;是即使身上挨着棍子眼睛也是直勾勾去瞅他时的模样;是她笑着说喜欢他,哭着说恨他时的模样。 呆呆的看着。 轻轻一声“圆圆,生日快乐。”飘入她耳里,视线追寻着那缕声线。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周围变得开阔了起来,一双双眼睛正落在她脸上,那一双双的眼眼里尽是关怀和爱护。 她置身于一束束关怀和爱护的视线内。 有位身穿白色纱裙的女孩正站在她面前,对她说“圆圆,生日快乐。”女孩递给了她一支玫瑰花。 说不清是女孩嘴角笑意过于友好,还是为玫瑰扑鼻而来的香。 沈珠圆接过女孩的玫瑰花,沈珠圆对女孩说了谢谢。 更多人来到她面前。 “圆圆,生日快乐。” 有可能,这辈子沈珠圆收到的生日快乐祝福加起来都没有此时此刻在蒙堤拿破仑大道一分钟多。 这晚,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来到沈珠圆面前和她说“圆圆,生日快乐。” 有人拥抱了她,有人告诉她,很快妈妈就会醒来。 十点十分,德国,慕尼黑,圣玛丽医院。 那个有着米色窗帘的病房房间里,那位年纪约在五十几岁左右、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女病患一如既往紧闭双目。 她的床头柜上放着薰衣草。 薰衣草显然是刚刚放上去的。 薰衣草的花语—— 等待和救赎。 女病患床边坐着身材娇小衣着时尚、容颜清丽的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正在和女病患诉说着什么。 一开始,年轻女子语气是平静的,平静说着些和工作相关的琐事,逐渐,在那些诉说中频频出现了圆圆的名字。 “阿姨,今天是圆圆的生日,因为今天是圆圆的生日,我特意把自己打扮了番,就像以前一样,圆圆的生日涟漪可不能邋里邋遢的,而到了涟漪的生日,圆圆可不能穿的就好像要去打街头篮球。” “阿姨,您还不知道吧?圆圆现在变得很了不起,想知道圆圆有多了不起的话,阿姨就快点醒来吧。” “阿姨,我最近和圆圆关系有点僵,这一次,错得特别彻底的是涟漪,没想到吧,阿姨,这一次,我错得特别彻底,圆圆不理我是应该的,阿姨,我现在心里特别难受,就拿今天来说,今天是圆圆的生日,但我却没有勇气和圆圆说一声生日快乐,我怕说了,圆圆和以前一样不理会我。” “阿姨,我能承受现在圆圆不理我,但我承受不了圆圆一直不理我,虽然,我知道,圆圆不会一直不理我,但,但要是圆圆一直一直不理我呢?” “阿姨,这个世界,我就只有您和圆圆了,阿姨,我最近过得很艰难,因为过得艰难,所以,我做了一些蠢事,一些您和圆圆知道了势必会对我失望的蠢事,阿姨……” 渐渐地,年轻女子头越垂越低,女子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着肩膀,不停抖动的肩膀伴随着低低的抽泣声。 低低的抽泣声和着一声声“阿姨”和“圆圆。”到最后,年轻女子抓住病床上女病患的手。 让女病患的手去触摸她缠着绷带的手腕。 触及时那刻。 抽泣变成阵阵的嚎啕大哭。 哭声伴随着断断续续的话语声“阿姨,这是我昨天干的蠢事,阿姨,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阿姨,回到公寓时,没有人和我说话,那是我最讨厌的,我一天比一天更讨厌、更唾弃自己,懦弱的自己自私的自己,我憎恨我为什么不能像圆圆那样活得坦坦荡荡。” “阿姨,我现在连投递在地上自己的影子都憎恨,憎恨到想去毁灭,所以……”女子泣不成声,“所以,阿姨,快点醒来吧,快点回到我和圆圆的身边,阿姨……您要是再不醒来的话,有可能您只能见到圆圆,而,而见不到涟漪了。” “阿姨,救救我吧,也就只有您了,就像我八岁那年,您拉起了我的手,阿姨,这一次,我向您保证,不会和八岁那年一样的。” “阿姨,现在涟漪懂了,涟漪明白了。” “阿姨,请救救我吧。” 在一声声“阿姨,请救救我吧”嘶吼声中,年轻女子似乎意识到什么,哭花了妆容的脸缓缓从那只手手掌心解脱出来。 缓缓地,涟漪抬起了头。 目触到的那双眼,一如她八岁那年。 那双眼正温柔地注视着她。 双膝跪地,再一次,涟漪把头重重埋在那个手掌心里。 喜极而泣—— “阿姨,谢谢您。” 十点十分,沈珠圆在孟堤拿破仑大道狂奔着,她也不清楚自己要奔向哪。 在羽淮安宣布《前往目的地》特殊行动真正意义时,她就抑制不住开启了脚步。 羽淮安说,在他一百天假期里,他有三件要做的事情,完成了一万海里航行后,他要为沈珠圆做一件很酷的事情。 “沈珠圆那丫头总把‘这听起来很酷吧’挂在嘴里,沈珠圆,等着吧,我来告诉你什么是真正酷的事情。” 羽淮安第二要做的是:为沈珠圆做一件很酷的事情。 和沈珠圆分开的某天,他在一个电影院里看到一部片名叫《前往目的地》的电影。 电影里频频出现长得像早期打字机的盒子,那是一个时光盒子,只要在那个盒子键入年月日,那么,就可以穿越时空回到那个时间点。 “很可惜,我没有那样的时光机器。”羽淮安说。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百次向上帝的祈祷,前面九十九上帝没有听到,但第一百次的祈祷上帝会听到的。 因为,那个已经向上帝祈祷过九十九次的男人依然心怀虔诚。 所有…… “第一百次,上帝会听到的,我的心愿,上帝知道。” 因为上帝知道,所以,他会见到那个被遗落在时空里的沈珠圆。 在这场一千米垂直速滑中,在上帝的引领下,他会见到那个沈珠圆,他会把那个沈珠圆带回来。 如果说,那个沈珠圆不愿意回来呢? “不愿意回来也没关系。”他说。 “我只是想去见见她,去见一见她,抱一抱她,夸一夸她,和她说一些的话。”他说。 “沈珠圆,我相信,你也和我一样想她。”他说。 还有十一分钟,日光就会翻越明尼苏达州山脉。 当太阳升起时,羽淮安就走在前往去见沈珠圆那个傻妞的路上,终将,他会在一千米的山谷底下,见到沈珠圆。 这是一场特殊的极限挑战。 去见明天的自己,是极限精神的意义所在。 所以—— “沈珠圆,等着我,等着我回来,到时我带你去见我的外婆。”羽淮安说。 在羽淮安说那些话时,雪地里出现了一群人。 那群人拿着各式各样的极限设备。 沈珠圆在那群人中看到几名“死亡公社”极限俱乐部成员。 她曾经从一名成员口中听到,为什么会给极限挑战俱乐部取“死亡公社”这样不吉利的名字是因为想告诫成员,每一个极限挑战都有可能以死亡作为代价。 不,不不。 脚步开始逃离,逃离那个巨大的屏幕,脚步飞快。 她不需要羽淮安为她做那样的事情。 那样的事情毫无意义,而且一点也不酷。 是的,一点也不酷。 万一……万一回不来了呢?! 沈珠圆开始擦拭脸上的汗水,奔跑耗掉她太多体力,她几乎快要呼吸不了了。 羽淮安说,日出时间,就会走在前往去见沈珠圆的路上。 不,不不,傻子。 那里没有沈珠圆,那里怎么可能有沈珠圆。 沈珠圆现在在蒙提拿破仑大道,他不是也说了吗?或许沈珠圆正在蒙提拿破仑大道和同事吹牛。 所以,他怎么可能在明尼苏达州见到沈珠圆? 一千米速降滑雪,上次他就因为这个摔坏了腿。 姚子健曾经说过,上次是他运气好,姚子健说现在想起来都后怕,上次那几个人没一个挑战成功的,其中一个还为此送了性命,另外一个目前还在接受康复治疗。 要是…… 耳边有个男性声音在说话,那个男性声音提到了明尼苏达州,那个声音说他从小在明尼苏达州长大。 沈珠圆停下了脚步。 凝神,去捕捉那个声音的讯息。 周围都是人,她没法找到那个声音的主人,只能通过一道道人缝去摄取那个声音所传达的讯息。 那个声音说他去过伊恩现在所在的阿波罗山。 明尼苏达州的第一缕日出就来自于阿波罗山,阿波罗山因此得名,可见,这座山的高度。 高度是一回事,陡峭又是一回事。 那个声音说,伊恩现在的行为就是在找死,阿波罗山的积雪厚度远不及阿尔卑斯山,再加上积雪遍布不均匀,懂速降滑雪的都知道这有多危险。 伊恩能活着回来的机率就只有两成。 更多的汗水从沈珠圆额头处滑落。 沈珠圆从外套兜里拿出手机,在呼叫栏输入羽淮安手机号,落入耳畔地却是提醒该手机用户处于关机状态的机械声音。 手无力垂落。 然后,沈珠圆就听到羽淮安大喊沈珠圆的声音。 似乎要冲破云霄的“沈珠认”来自四面八方,蒙提拿破仑大道的每个手机传声筒都在呼喊着沈珠圆。 一面面多媒体墙上,全部都是那个男人朝着天空喊“沈珠圆。”时的模样。 此时此刻,那个男人已经换上了全套滑雪设备,眼睛被头盔设备所遮挡住,男人冲着天空大喊“沈珠圆——” “沈珠圆,我不得不脱下那件长披风,因为我的滑雪教练说那会让我送命,我是去见沈珠圆的,不是去送命的,所以,我只能脱下那件长披风。”男人说。 “沈珠圆,不管是现在的你,还是以前的你,都要呆在那,等着我,别担心,极限挑战精神是,去见明天的自己。所以,没什么是完成不了的。”男人说。 “万一……万一,我回不来了,那一定是沈珠圆需要有人陪伴,所以,我一时半会回不来。” “沈珠圆,记住了,当你到了八十岁九十岁时,你依然是我的甜甜圈女孩,沈珠圆,很遗憾,我没有在你对我一见钟情时同样地,对你一见钟情。” “但没有关系,我正在前往见那时的你的路上。” “在前往见你的路上,我们终将重新相见。” 就这样,在那个白雪皑皑的国度里,他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伴随着阿波罗山初升的日光消失于一片耀眼之中。 蒙提拿破仑大道。 沈珠圆呆呆站在那,身边的人来来回回着,夜风撩起了她额前头发,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来到她的面前。 老妇人问她:“你是不是遇到伤心的事情?” 摇了摇头。 她是不会伤心的,她现在身上已经不具备伤心这项功能。 老妇人把一条苏格兰方格手帕递到了她面前。 为什么要递给她手帕呢? 茫然看着妇人。 老妇人说她现在脸上满是泪水。 “不,女士,您看错了,那是汗水,我刚才一直在奔跑。”沈珠圆对着那位妇人说。 妇人叹了一口气,摇着头离开。 迎面而来的风打到她的脸上。 带来了久违的如咸咸海水的滋味, 循着风里头咸咸海水滋味,脚踩在荔湾街的石板路上,那个再寻常不过,无所事事的午后,她穿着妈妈强行要她穿上的水果裙,站在那方白色围墙外。 围墙门是半打开着的。 九月的风吹落围墙上枝头的花,纷纷扬扬的。 缓缓地,她伸出了手。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