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 第1章 驱邪祈福 咚咚咚……五更敲过,京城还笼罩在浓稠的夜色中,独有一座偌大的庭院烛火通明,仆役在其间往来奔走,有的在搬运假山盆景,有的在忙着扫地擦窗,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时下正值二月间,霜冻未退、夜风刺骨,然而每个人的额头都挂满了汗珠,连站在院中指挥的公公也在不停的用衣袖擦拭着脸颊。 只因宫里面传出了口信,天亮前必须把庭院收拾妥当,有位极其尊崇的夫人将要入住。 院子的角落里,一老一少两个道士正在焚香祷告,这是为了驱邪祈福,大户人家在入住新居前都会搞上这么一套,并不稀奇。 老道士大约五十来岁,相貌平平、衣衫陈旧,毫无得道高人应有的气场;反倒是这位刚及弱冠年纪的小道士,生得眉清目秀、身材挺拔,一身崭新的道袍随风轻摆,很有几分脱俗气质。 随着旁人走远,老道士小声道:“小宁,打起精神来,张公公可是许了咱们五两纹银,你这哈欠连天的样子像什么话。” 小道士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知道啦,老赵,等那些太监过来看的时候,我保证做得规规矩矩。”说完他又叹了口气,心中忍不住腹诽道:别人魂穿不是公侯将相,至少也是富家子弟,我怎么就穿成了个穷道士?这可是大明朝,不是仙侠世界,嘉靖老儿都死了50多年了,道士已经不吃香啦。哎…真他妈晦气!” 他叫周宁,本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底层社畜,一年前死于熬夜加班才魂穿到这个时空。记得刚来时还是万历朝,一晃眼就到了天启元年,生不逢盛世,造反又太早,实在是看不到什么前途。 好在他对历史还比较感兴趣,对这个时代不算陌生,知道大太监魏忠贤快要发达了,野猪皮也已称制,所谓的黑暗时代即将来临。 熬吧,再熬个二十多年就该改朝换代了,希望到那时能攒下点积蓄,躲到穷乡僻壤里苟活下去。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人物,身无所长,既不会造枪支弹药,也不懂什么发明创造,想凭前世所学搞出点名堂来似乎很难。 毕竟这个时代没有百度百科,靠记忆不可能造出什么高科技。 他也想知道网文里的种田流主角哪儿来的这么大本事?可以不顾材料学门槛,就能搞出三四百年后的那些玩意儿。 穿越的难处也只有穿越过的人才知道。 一阵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传来,周宁赶紧回头张望,只见一群身穿铠甲的兵士跑进院内,随即列队站成两排。 接着是一位身披蓝袍的太监昂首迈进大门,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位穿着飞鱼服的公差,一看腰间那明晃晃的腰牌便知,这两人便是传说中的锦衣卫。 再瞧瞧身披青袍的张公公,正忙不迭地朝蓝袍太监谄笑道:“干爹,院子都打扫完了,里面的家具全换了一遍,就等着您老过目。” 蓝袍太监抬手一挥,门外又跑进来几个小太监,齐声恭敬道:“请干爹吩咐。” “你们进去给我瞧仔细咯,地上不能有灰,窗户桌面不能有水渍,每间屋子里要熏着檀香。要是看走眼了,我拿你们是问。” “是,干爹。” 小太监们的声音异常洪亮,全然没有电视剧里那种尖声细气的感觉,让周宁心头一震,不觉暗道:这位蓝袍太监的架子这么大,怕是来头不小呀,可惜下面没了……啧啧啧。” 老道士见周宁看得出了神,抬脚便踹了过来,低声呵斥道:“别看,当心挖了你的一对狗眼。” 这话或许有点夸张,但若是碰巧遇到公公们心情不好,挨顿揍是有可能的。 这时其中一名锦衣卫朝周宁瞅了一眼,转而向蓝袍太监执礼道:“黄公公,那两个是道士吗?” “是的,干爹交代过,夫人的宅子要打扫干净,任何脏东西都不能留。”黄公公说完也将目光投了过来,眼中露出一丝不屑之色。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想当初嘉靖年间,道士多受尊敬,地位不下于有功名的士人,而今却被太监鄙视,只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 牢骚归牢骚,法事还得做,周宁又装模作样的拿起几张符纸点燃,摇头晃脑的念诵着自己都听不懂的口诀…… 天色渐亮,高香燃尽,眼看就要收工拿钱,院外又响起了脚步声。不过这次的声音零零碎碎,还夹杂着车轮滚动的声响。 院内的仆役和小太监们齐齐下跪,只有黄公公和两名锦衣卫站在门侧,表情都极为庄重,片刻后两个丫鬟搀扶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妇人步入院中。那妇人用手帕捂着口鼻,体态颇为娇弱,隐隐能听到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老道士和周宁都没反应过来,还傻愣愣的站着,不料妇人的眼神这么好使,竟注意到杵在角落里的他俩。 或许是想到了什么窝心事儿,妇人悲从中来,旋即撕心裂肺的泣出了声,那声音凄婉中带着悲切,纵然有些酥媚入骨,仍叫人不忍耳闻。 老道士恐怕一辈子都没听过这般妖娆的哭声,眼珠瞪得滚圆,思绪随之飘散,双手不自觉的搓了搓。 周宁虽然年轻,但前世却见识过不少心机婊,立时提高了警惕,痛痛快快的跪在地上。 下跪是封建礼教,应当予以批判,可形势比人强,不跪肯定得吃不完兜着走,两相比较之下不难做出选择。 果不其然,两名锦衣卫同时蹬腿飞奔过来,眨眼间刀鞘便击在了老道士的膝盖关节上,只听“咔咔”的两声,老道士一头往前栽了下去。 不巧的是他的额头刚好磕在了花台的边缘,一股殷红的血水顺着花台的纹路流到地面。 死了,连声都没来得及吭,一切是如此突然,就像是放了一段电影画面。 周宁第一次亲眼目睹杀人,胸口只觉阵阵哇凉,紧跟着也晕了过去。 恍惚间他在心头呐喊:完犊子了。系统呢?金手指呢?网文不是这样写的,这尼玛不是坑爹吗?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章 奉圣夫人 周宁再次醒来时已坐在堂屋中,他的身后站着4个兵士,左右两侧是锦衣卫的高手,黄公公坐在次位,正位坐的是那位贵妇。 至于吗?我只是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小道士,又不会法术,何必摆这么大阵仗。 老道士的暴毙着实吓到了周宁,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应无生命危险,毕竟他是下跪了的,而且老道士死于意外,锦衣卫并没下杀手。 这时黄公公开口道:“干娘,这个小道士扰了你的心情,要不让儿子把他关进东厂大牢里教训一顿,给干娘出出气。” 听到“东厂大牢”几个字,周宁差点儿又晕死过去,不过他敏锐的察觉到黄公公的称呼很特别,脑子里旋即闪过一串念头: 太监一般只认干爹,何时认起干娘来了? 等等,干娘?现在是天启朝,能让大太监俯首帖耳的女人除了皇帝的乳母客氏,还会有谁? 对,眼前这位贵妇十有八九就是客印月。这可是位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呀,我真是日了狗了。 史书上曾有记载,进了东厂大牢,不死也得刮层皮,周宁显然不想被人剥皮,只能急中生智道:“圣夫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又是圣夫人又是千岁,这马屁拍得恰到好处,客印月原本暗淡的眼眸为之一亮,脸色柔和了许多,淡淡道:“你知道本宫是谁?是不是张宝告诉你的?” 屋里的话音未落,只听门外传来咚的一声,张公公已跪在地上,如捣蒜般磕头道:“小的不敢,小的什么都没对外人提过。” 给宫里当差最忌讳嘴碎,要是坐实了这一条,轻则挨顿训斥,再发配去干苦活,重则被活活打死也不无可能,张公公被吓跑了半条命,怎能不极力辩解。 然而周宁却稳住了心神,知道赚钱的机会来啦。 他起身抚了抚道袍,用一个自以为潇洒的姿势拱手执礼道:“圣夫人宝相庄严、紫气升腾,试问天下女子谁能有此等贵不可言的容貌,非当今圣上的至亲至爱之人莫属。” 说到宫里那位小皇帝、小宝贝,客印月的心头不免思绪泛滥,明明是她奶大的孩子,却因为外廷官员说三道四,逼迫她们不得不分开,还把她赶出了皇宫。 当然官员之间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她和小皇帝之间的关系早就超越了奶娘和孩子的界限,在某些方面她才是小皇帝的启蒙老师,两人的行为实在有背人伦,官员们也是为了朝廷的脸面着想。 但大明自有大明的国情在此,既然前有万贵妃专宠后宫,那客奶娘想要争取进步,也算不得多大点事。 何况小皇帝是真动了情,方才客氏离宫时,他还泪眼婆娑的送行了好长一段距离,那情景确实不忍直视。 然而这份依恋又能有多久的保质期呢? 眼下东宫之位空悬,大臣们已在紧锣密鼓的筹备选秀事宜,要不了多久小皇帝就会迎娶皇后、妃嫔,到那时后宫中少不了新添一众国色天香的佳丽,客氏还有赢回圣心的可能吗? 最可恨的是那魏朝,空与她挂了个对食的头衔,关键时刻也不帮忙阻拦一下,竟为了躲人口实,眼睁睁看着她被赶出宫门。(对食就是名义上的夫妻关系,在明朝宫廷内很盛行,许多太监和宫女都以这种方式生活在一起。) 客印月越想越气,泪水沿着脸颊滑落,双眼失神的望着前方,好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这种时候没人敢吱声,谁也拿不准她心里在想什么,弄不好就会触霉头,所以全都默然不语。 周宁毕竟是经历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精英,又曾熟读《明朝那些事儿》,自然知道前因后果以及未来的剧情发展,于是壮着胆子进言道:“圣夫人不必伤怀,贫道可助一臂之力,帮夫人达成所望。” 此言一出,周遭众人纷纷瞠目结舌,在场的太监宫女有谁不知道事情的起因?小皇帝跟外廷大臣硬扛了好几个月,最终都没能保住奶娘,你一个小道士怎敢口出狂言?真当那些大臣是吃素的吗? 但客印月却听进去了,只因她迫切的想要回到深宫之中,去延续自己好不容易挣来的荣华富贵,和这段充满背德感的畸形恋情。 其实吧,人伦这套玩意儿也就约束一下平头老百姓,君不见连朱熹这样的大儒都有情不自禁的时候,更勿论手握天下子民生杀大权的皇帝。 宫门一关,人家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又没多吃一口米,你们管的着吗? 再说呢,那些众正盈朝的饱学之士们,干得龌龊事儿还少吗?爬灰都是家常便饭,比小皇帝做得更过分。 熟悉阶级观念的人都知道,上层精英干得下流事儿,往往比底层百姓多得多,因为他们有能力掩盖真相。 “小道士此话当真?” 面对客印月期盼的眼神,周宁哂然一笑道:“贫道修的法术专攻此项,只要圣夫人言听计从,我敢保证,不出十日夫人便可与圣上团聚。” 黄公公闻言,眉头皱成了一团,他打心眼儿里希望干娘能回到宫廷,可问题是这事儿如果没搞定,他多半也要受牵连,那就有点不值当了。 他赶紧回身道:“干娘,此事非同小可,尚需从长计议呀。” 从长计议?那黄花菜都凉了。 客印月冷冷的一瞥,厉声道:“你们都退下,容我和小师傅单独说几句话。” 众人见状只能告退,周宁随即掩上房门,快步走到客氏身前,道:“圣夫人请放心,贫道有十成把握送你回宫中,而且还要让圣上亲自派人来接你。我敢拿项上人头做担保。” “真的?小师傅先随我进厢房详谈,要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文献曾有记载,客氏被赶出宫后小皇帝茶饭不思,连续两日与大臣们哭闹,终于在第三天将客氏接了回去。 周宁相信这些文献不可能瞎编,要真是瞎编的,那他也认了,大不了就去东厂大牢里被收拾一顿,反正他本就跑不了。 俗话说富贵险中求,这么难得的暴富机会,他怎么能错失,搏一把肯定值得。不过他也不能啥都不做,多多少少给人家点建议,再糊弄一场法事即可。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章 夫人的困境一 一进厢房客印月立刻放下了端着的架子,纤纤柔指卷起手帕,眼眶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断断续续抽泣道:“求小师傅救救奴家。” 周宁稍微有点吃惊,执礼道:“圣夫人言重了。” 不就是被送出了宫吗?难道还会有别的什么危险? 作为一个从现代社会穿越而来的普通人,周宁很难理解封建时代的宫廷政治。 像客氏这种对皇帝有着巨大影响力的女人,一旦被挤出了权力中心,等待她的绝不仅仅是落魄的后半生,政敌肯定会伺机将她除之而后快,以免有朝一日她再卷土重来。 斗争不是请客吃饭,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所有身居高位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皇宫是帝王的主场,也只有这里完全掌握在皇帝手中,除此之外的地盘,大臣都有操作的空间。 要弄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且臭名昭着的女人,对手握大量社会资源的官僚阶层而言简直易如反掌,官员之间甚至不必明言就能达成默契相互遮掩,最后再随便找个人顶包,皇帝想查也查不了。 客印月好歹在宫中待了十六年,什么腌臢事儿没见过,她对危机的感知力丝毫不逊于官场老油条,因而才会惶恐不安。 事实上她的确没有猜错,清流们只等小皇帝的热乎劲一过,便会对她痛下杀手。 魏朝也听到了一些风声,但慑于外廷的强悍实力,加之顶头上司王安(司礼监秉笔)打过招呼,他没敢跟自己的对食透露半个字。 “还未请教小师傅尊讳?”客印月很自然的回了个万福礼,身子前倾的刹那,圆润饱满的胸型被完美展现出来,不愧是皇帝的奶娘,本钱相当雄厚。 说周宁胆小吧,确实是事实,他把自个儿的命看得比什么都矜贵,但凡有点危险的事绝对不干。可作为一个两世为人的穷屌丝,他对美色又缺乏足够的克制力,色心一起啥都干得出来。 这客氏生得面若桃花、妩媚娇艳,那双美眸动不动就露出些许春意,神色甚是撩人。 特别是她常年用番邦进贡的香精沐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诱人的气息,体态又是如此丰腴,极少有男人挡得住这种诱惑。 周宁心池一荡,不由得打起了歪主意:她早晚是要回宫的,何不利用封建迷信占点便宜?反正也不可能穿帮,有什么好顾忌的?我是替天行道,惩罚一下这个妖女,也算为清流尽了一份力。 既然树立起了道德价值,他的正义感便油然而生,一股浩然正气立时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的涌上来,旋即抬手轻抚着柔荑,情真意切道:“在下周宁,师傅没有给我起道号。夫人不必多礼,你我投缘,就以俗名相称吧。” 客印月本就生性轻佻,除了以色侍人也不会啥厉害手段,见周宁年轻俊秀,又对自己显露了色心,哪还顾得上什么廉耻,顺势倒入男人怀中,羞怯道:“全凭公子安排。” 一声“公子”叫得媚态横生,四目相对又确认了一番眼神,接下来的事儿就好办多了。 两人携手来到炕边落座,周宁一边摩挲着柔荑,一边故作深沉的为客氏看手相。 “夫人的命数虽贵却受夫相所累,才会有此一劫,想必这些年夫家从你这儿拿走了不少财货吧?哎,你的福分被摊薄了。” 进宫当奶妈的月俸不菲,客氏尚有儿女养在老家,必然要往家里寄钱。身为人母,她再狠心也不会亏待了自己的孩子,细算下来的确给了夫家不少银子,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劳烦公子教奴家怎么做?” 周宁沉吟片刻道:“夫人的长子不妨来京城暂住一段时间,在下可为他请一道福祉,不出半年他定能受封官职。不过这是后话,眼下要先把夫人送回宫中,并且还得堵住旁人的闲言碎语。” 客印月急切道:“公子有何良策?” 周宁回忆了一下前世看过的明朝历史,肃容道:“夫人是否给圣上留下过随身之物?” “奴家留下了一缕青丝以作念想。” “很好,但却不够。” “公子请明言。”客印月收起了轻佻的表情,眼神愈发炙热。 周宁正色道:“在下要施法还缺一件东西,万望夫人不要介意。” “但说无妨。” “呃……需得沾染了夫人体香的贴身衣物才行,香味越浓越好。在下先对衣物施法,然后遣一名夫人信得过的公公亲手交予圣上,只要圣上亲手摸一下,便成了八分。若是能让圣上再看一眼夫人的青丝,大功可成。” 客印月愣了愣神,脸颊泛起一片红晕,嚅嗫道:“奴家…奴家的肚兜可以吗?” 周宁认真的点了点头,又微微皱了一下眉宇,为难道:“想要法术发挥出最大功效,在下施法时夫人切不可将衣物脱下来,否则效力至少减半。” “啊?” 客印月倒不在意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只是觉得穿着肚兜施法很羞耻,她和周宁认识还不到半天,就这么“坦诚”相见吗?即便她是一个奔放的女人,也感到太随便了。 再则御口品尝之处怎好让人随意触碰,貌似有点亵渎圣上呀。 周宁见她犹豫不决,轻叹道:“也罢,这样做实在是难为夫人了,在下先退到外面去等,夫人脱下来后再宣我进来。” “公…公子,请不要误会,奴家…奴家是想问效力减半会怎么样?” “倒也没什么大碍,无非是晚个十天半月再回宫。” 十天半月?那怎么行! 宫中那么多小妖精都想把小皇帝迷晕?如果届时小皇帝移情别恋,那要重获圣眷可就没这么容易啦。 一想到此,客印月毅然下定决心,不就是施个法吗?哪怕能早一天回去,也能免去许多后顾之忧,拴住小皇帝才是最重要的事儿。 “公子请留步,奴家…奴家的身家性命就交给你啦,只要能让奴家早些回宫,必当重谢!开始吧。” 客氏说完便宽衣解带,顷刻间衣衫退去,上身只留了件绣着鸳鸯戏水图案的肚兜。 白皙的削肩一览无余,鼓鼓囊囊的胸脯支撑起布料,这身段世所罕见…… 炕火烧得正旺,屋外的寒风刮得凛冽,屋内却是春色盎然。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章 夫人的困境二 周宁伸出右手并拢二指,光明正大的戳在了客氏那饱满而肥美的胸脯上,肃声道:“请夫人放松一些,切勿乱动,施法不可中断,否则适得其反。” 此言一出,客印月立马正襟危坐,缓缓闭上双眼,脸色也变得紧张了几分,深怕破了法术。 周宁心头暗笑,但表情仍旧肃穆,仿佛真的进入了施法状态。不巧的是他的指尖恰好戳中了尴尬的部位,旋即感到对方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貌似有些受不了刺激。 “别动。” “是,公子。”客印月颤声应了一句,咬牙忍住酥麻,没有挪动分毫。 她并不是傻白甜,知道对方的行为可说是羞耻到了极点,可为了回宫,她也顾不了这么多。 回到皇帝身边才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离了皇帝只有死路一条,其中的轻重得失任谁都能分清,又何须细想。 别说隔着一层布料,就算赤身裸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生死攸关当前,贞操算个屁。 再则周宁总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吧,既然站到了悬崖边上,任何办法都得试一试,客印月这回是真的豁出去了。 当然也不是每个女子都甘愿受这种奇耻大辱,周宁也是拿捏住客氏出身底层,观念比较开放,加之其放荡成性的特质,才敢肆意妄为。 难得回到古代,好不容易遇到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荡妇,不好好戏弄一番岂非可惜?他从未想过做什么正人君子,反倒是更想学一学西门庆的本事,将吃软饭进行到底。 屌丝就是这样,做不了纯粹的好人,也干不来彻底的坏事,总是在偷奸耍滑与声张正义间徘徊,说穿了,一切都只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安逸。 周宁的动作非常舒缓,脸上的神色也很庄重,并未表现出色急的样子。 然而客印月却备受煎熬,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她宛如正在被虫子叮咬,浑身都觉得麻痒难耐,不禁咬紧了红唇。 最要命的是她生性好淫,这么多年来又只和乳臭未干的小皇帝有过亲密接触,根本解不了渴。此时再被周宁这种受过教育片熏陶的专业人士挑逗一番,还怎能自持? 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只听黄公公慌慌张张道:“干娘,刘纯从宫里赶来有要事禀报。” 周宁被吓了一跳,猛得将手缩了回来,见客氏正拧眉看着自己,他脑子一转,干脆踉踉跄跄的跌坐在地上,一只手捂住胸口,一只手摆了摆道:“夫人莫慌,容在下调理气息。” “黄聪,去堂厅候着,本宫马上出来。”客印月说完连忙披上罗裙,蹲下来小声道:“周公子,你怎么啦?” “我来不及收功,被法术冲撞了一下。咳咳咳…不打紧,夫人只管先去应付,安排好后再进来。” “公子稍候,奴家去去就来。” 客印月一走,周宁就开始琢磨:难道小皇帝这么快就派人把奶娘接回去啦?不对呀,书上应该不是这么写的。也好,反正把戏都做了,待会儿骗点银子闪人,回我的小道观逍遥几天。 …… 堂屋内,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太监匍匐在地上,他的额头挂着豆大的汗珠,嘴里喘着粗气,显然是刚从宫里一路跑来的。 客印月被黄公公搀扶着坐到太师椅上,用手帕擦了擦鼻尖,淡淡道:“刘纯,起来回话。” “谢干娘。” “说吧,宫里出什么事儿啦?” “干娘,万岁爷今天没有上朝,还命人把彤儿打了一顿,幸亏王总管及时赶到,要不然彤儿就被打死了。” 被打的彤儿是太妃杨氏的贴身侍女,因为人长得乖巧,又懂得揣摩主人的心情,在宫中颇有些势力。 客印月不用猜也知道,彤儿肯定是说了自己的坏话,被小皇帝听到了才会招来一顿毒打,这在宫中是常有的事,就算打死了也活该。 她真正在意的是总管太监王安,这个老家伙仗着掌印太监的身份,时常跟她对着干,这次又劝阻小皇帝责罚诋毁她的宫女,着实很可恶。 堂堂总管太监绝不会无缘无故出面保人,无非是冲着太妃杨氏的面子。 而这位杨氏生得国色天香,又出自官宦人家,在朝堂上很有些势力。除了身材稍逊一筹,其余各方面都胜过客氏远矣,是先帝光宗最为宠幸的妃嫔。 客印月耐着性子问道:“王总管是怎么说的?” “孩儿没听到王总管对万岁爷说了什么,只知道彤儿被送去御医院医治,总管大人还叫人带了份手札给御医院。” 掌印太监开了条子,御医院肯定会竭尽全力医治,足见杨氏和王安走得很近。 若是客氏仍在宫中,试问王大总管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向先帝的妃嫔示好吗?从这些细枝末节看来,宫里的人只怕大部分都认定客氏永无翻身之日,无论小皇帝怎么想,事情已成定局。 再进一步分析,宫里的消息如果传到了外廷,官员们定然也会持相同看法,那她客氏的死期还远吗? 客印月顿觉头晕目眩,握在手中的丝帕微微颤了两下。 虽然她以前没跟任何一位先帝的嫔妃撕破脸,虽然她更没招惹过这些妃嫔背后的官僚势力,奈何她的身份上不了台面,官员们根本没打算放过她。 堂堂天朝上国,皇帝被奶妈迷得七荤八素算什么事儿?就算皇帝不要脸,朝廷这么多两榜进士还要脸呢。 何况妃嫔是官员们在宫中势力的延伸,跟妃嫔争宠就是在打压官僚集团对皇帝的影响力,这与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无关,说到底还是为了权力。 所以客氏必死无疑,除非她能回到皇帝身边。 周宁在厢房里已经坐得有些无聊了,满脑子都在想报酬该要多少。 一百两?问题应该不大。 先花三十两买一个俊俏的小丫鬟,再花六十两在京郊买套小户型,就剩十两啦。 那就要二百两,多余的银子还能挥霍几天。再凭借奉圣夫人的交情招揽些算命的生意,发点小财又有何难? 未来可期呀! 嘎吱……房门被推开,客印月面色苍白的走了进来。 周宁见没有太监跟在后面,随手掩上房门,不紧不慢道:“夫人,方才……” “公子,只要你能让奴家回宫,奴家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德。”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章 夫人的困境三 檀香燃尽,客印月止住了抽泣,但脸颊上还挂着泪水,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沮丧。 她失神的望向房门,手心里紧紧攥着一缕断发,眼中充满了不甘与绝望。 如若不出意外,十天之内她必被赶出京城,回乡的路虽然不远,只怕是永远也走不到了。 她在宫里待了足足十六年,见识过将万历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郑贵妃,依附过天启皇帝的生母王氏,还曾亲眼目睹朱由检的母亲刘氏被光宗遣返回籍。 这三个女人都曾红极一时,可一旦宠幸她们的帝王驾崩,或她们自己犯错失宠,其结局都很不堪。 王氏和刘氏均已过世,姑且不谈,单瞧瞧那郑贵妃,专宠数十年不断,然万历一死,如今只能在冷宫中等死,何其悲哀。 客氏今年才三十四岁,宠幸她的天启皇帝更是刚满十六岁,两人之间的感情又很深厚,短期内绝无失宠的可能,只要能留在宫中,还有大把的好日子等着她消受。 但官僚们不会给她这个机会,还要置她于死地,叫她怎能不悲愤。 周宁看了看客氏手中的断发,便知这是天启皇帝的头发,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感慨:大明朝的宫廷可真够乱的,都快赶上古罗马了。 沉默持续了良久,客印月将断发小心翼翼的揣进怀里,起身施了个万福,道:“周公子,奴家方才失礼了,请勿见怪。” “夫人说的哪里话,在下将来想在京城里混口饭吃,还要仰仗夫人。” 天启还能当六年半皇帝,这期间客氏就是无敌的存在,搞好关系肯定是很有必要的。 至于六年之后发生的大事,现在还不用操心,攒够了钱就开溜,管那些闲事作甚。 周宁没有匡扶天下的大志,他既不能文又不善武,对自己的定位相当准确:一只蝼蚁而已。 他从骨子里就不喜欢任何封建王朝,对资本主义社会也没啥好感,要实现共产主义又没那个能力,只会随波逐流。 客印月此时已指望不上别人,甚至包括小皇帝。 因为在她看来,王安敢于为一个宫女出头,就是看准了小皇帝其实并没有多在乎她这位奶娘兼情妇。 这原也不奇怪,大明的后宫有数不尽的佳丽,还有很多美人等着皇帝宠幸,一个徐娘半老的奶妈又凭什么觉得自己无可取代呢? 王安或许没有她跟小皇帝那么亲近,但在揣摩圣意方面,绝对是顶尖高手。 人家是看准了才出手的。 她不得不将最后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周宁身上。 “周公子,我从宫里出来时走得急,也就这块玉佩值点钱,它是两年前陛下赏赐给我的,权且当作我付的酬劳。如果你能在我被赶出京城前送我回宫,奴家对天发誓,定然保你这辈子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客印月取下腰间的玉佩轻轻放在炕边,一边说一边屈膝跪下,语气异常决绝。 “夫人,快快请起。”周宁抬手一扶,心中稍稍思索了片刻,接着道:“宫中是否传出了什么消息?” “没有,奴家只想尽快回宫。”客印月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有失宠的危险,更不能让唯一能指望的人对自己失去信心。 她虽出身卑微,却有着远超常人的毅力,即便濒临绝境也要奋力一搏。熬了十六年才等来了今日,岂可拱手让人。 老实说,周宁没想到堂堂奉圣夫人会向自己下跪,他突然对这个女人生出了少许敬佩之心。 同样出生在社会底层,他自问自己做不到如此坚韧。 诚然对方在明史中的名声臭不可闻,但他也明白一个道理,凡是能在史书上留下只言片语的人,必定不是等闲之辈。 既然自己占了先知先觉的优势,理应好好把握机会,至少能换来一场富贵。 事已至此,他便收起了色心,法事还得忽悠过去,但他不会再刻意去占人家便宜。 “夫人,刚才在下的施法被强行打断,不能再用先前的手段了。” “那怎么办?” 周宁莞尔一笑道:“山人自有妙计。你且将肚兜打包起来,然后立刻让太监送进宫里,拼死也要亲手交给圣上。我就在这间屋子里作法,你到外面去坐镇,千万不能让人闯进来。” 或许是周宁的态度过于恳切,客印月竟对他有了种相逢恨晚的感觉,当然这与男女之情无关,而是知己间的信赖。 人处于危难之时情绪容易被放大,得到一点帮助就会铭记在心,更何况是寄予了所有希望的重托。 客氏的眼眶微微泛红,目光中满含感激之色,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将双手紧握成拳。 这场看似难料的斗争早已尘埃落定,小皇帝舍不得奶娘,很快就会与官僚集团摊牌。 可眼下除了周宁,所有人都猜不到这个结果,他便不妨多做点人情,张开双臂温柔的抱了抱客氏,轻声低语道:“夫人,没事的,一切有我。” 客印月一时间没回过神,愣了愣后才缓缓仰起头,她痴痴的眨了眨眼,将这张俊秀的脸庞映入了脑海。 毫无疑问她是个风骚的女人,对男人的反应尤其敏感,但这个拥抱分明不掺杂丝毫情色的意味,倒叫她感到有些不真实。 晚明的社会风气是比较开放的,这从那个时期的民间小说里就能窥探其一二,男女在密室内搂搂抱抱不算什么出格的事。 然而此种亲密接触无一例外都是为了调情,像周宁这样坦坦荡荡的拥抱绝无仅有,或许整个大明朝也只此一例。 客印月也说不清这是怎样一种特别的感受,她的心底隐隐有些欢喜,还夹杂着羞涩,宛如回到了少女时代,妖媚的面容居然泛起了红晕。 这不同于受到轻薄时的生理反应,更多的是源自于内心。 周宁之所以这样做是想给女人一点宽慰,也是传达友情的一种方式,他又轻轻捏了捏对方肩头,微笑道:“感觉好些了吗?” “嗯。”客氏温顺的应了一声,紧张的心情松弛了下来。她知道眼前的少年郎不是在撩拨自己,却依旧忍不住怦然心动。 “去吧,帮我准备些饭食放在门口,这场法事要做到天黑才算完。” 昨天熬了个通宵,周宁正好补一补瞌睡。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章 夫人的困境四 黄聪和刘纯是客印月最信任的太监,两人仰仗着她的关系才混到了品级,在太监中也算是出人头地。 然而当两人听到要将信物亲手交到皇帝手中时,却全都不敢接话,反倒只会跪地磕头,大呼“干娘饶命”。 看来连心腹都认定客氏已经没机会返回宫廷了,不值得为她冒险,这群干儿子只不过是碍于情面,在临别前敷衍一下她。 特别是黄聪,此人心思敏捷、能言善辩,一眼就看出这是周宁给客氏出的馊主意。 于是他一边求饶一边暗戳戳的补了一句:“干娘,您千万别信那些江湖术士的鬼话,他们要是真的那么厉害,那个老道士怎么这么容易就死啦?” 客印月闻言脸色一凛,表面上仍旧维持着淡定从容的样子,心底则是波涛汹涌。 对啊,照理来说老道士的道行肯定比小道士更高,老道士尚且不能自保,周宁又哪儿来的本事改变皇帝心意? 莫不是在骗我? 她当然希望周宁有真本事,能帮她逃过劫难,可事实就摆在眼前,总不能视若无睹吧。 “你们给我跪好,没有我的口令,都不许起来。” 客氏起身朝后院走去,堂屋内跪满了十多个太监,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并未表露出畏惧的神情。 一个即将离任的上司是不足以震慑属下的,有的人甚至在等着看上司的笑话。 厢房内的周宁刚躺下没一会儿,房门就被敲响。 “周公子,奴家想进来和你说几句话。” “进来吧。” 客印月推开门先施了一礼,客客气气道:“公子还没开始施法吗?” “尚需准备片刻。” “准备何物?” “与道家仙人互通神识。”周宁从客氏的语气中听出了质疑,便大大方方道:“夫人有何顾虑不妨明言。” 时间已经火烧眉毛了,哪儿还有功夫相互试探,客印月跨过门槛关上房门,急道:“公子,奴家是愿意相信你的,你能否解释一下你的师傅为什么这么容易就死了?” 周宁故作惊诧道:“谁说老赵是我的师傅?他不过是一个外门弟子,因为资质所限,五十多岁还没进入内门。我是内门嫡传弟子,法力远在他之上。” “啊?这……”客印月虽然聪明,到底没多少见识,周宁一顿忽悠就把她绕得云里雾里。 “夫人,你要是信不过在下,在下这便告辞,望夫人好自为之。” 见周宁真的往外走,客印月一把将其抱住,声泪俱下道:“公子别动怒,都怪奴家愚蠢,都是奴家的错,求公子救救奴家吧。” 周宁搂了搂怀中香软的女体,轻叹道:“哎…夫人呀,你又何须如此,按我说的去做,圣上很快就会派人来接你回宫的。” 客印月抹着泪抽泣道:“公子有所不知,外面那些狗东西,没有一个敢把奴家的信物亲手交给陛下,奴家…呜呜呜…奴家也没了法子。” 其实小皇帝拿没拿到奶妈的肚兜都不影响结果,而且周宁也准备好了说辞,无非就是自己多损耗了数倍法力,好不容易才完成了法术。 既然玩的是封建迷信那套,能把谎扯圆了就行,不必过分注重细节。 不过为了体现自己未卜先知的能力,提前透露一点“天机”也未尝不可,故而周宁蹙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夫人在宫中的对食是否叫魏朝?” 客印月闻言大惊,宫中的事外面的人从何得知?反正随行的太监丫鬟们肯定不敢随便泄露,否则回去就会被打死。 那就只能是周宁卜算出来的! 她赶紧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恭恭敬敬道:“公子,有什么计策快告诉奴家吧,奴家什么都听你的。”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实力了。 周宁轻轻抚了抚客氏的秀发,沉声道:“魏朝有个跟班叫魏进忠,夫人应该认识吧。”(魏进忠就是魏忠贤,此时尚未改名。) “对,那是个蠢人,我们都叫他魏傻子。” “呵呵,此人可不傻,乃是大智若愚,他是负责圣上饮食起居的太监吧?” 客氏懵懂的点了点头,不知周宁话里的含意。 “夫人,这个魏进忠与你有缘,以后回到宫中你得跟他好好相处,眼下他或许有办法将你的信物交予陛下。再则退一万步说,哪怕他不敢干这事儿,只要他将你的信物带在身上接近陛下,我就有办法令陛下对你的思念与日俱增,这样一来夫人还怕回不去吗?”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多谢公子,奴家知道怎么做了。” 周宁抬手扶起客氏,将玉佩塞进对方手里,微笑道:“这块玉佩乃是御赐之物,在下不能收,夫人回宫时也好拿出来给圣上过目,以述衷肠。” 客印月看了看手中的玉佩,心头立时涌起百般滋味,她的身边全是一群趋炎附势之徒,何曾见过不为财帛动心的高洁之士。 她已认定周宁不仅是位得道高人,而且品行贵重,值得她无条件信赖。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第一次有了与男人成为朋友的念头,真心实意道:“周公子,奴家姓客名印月,您的大恩大德印月没齿难忘。等奴家回到陛下身边,定然请陛下为你建一座富丽堂皇的道观。” 花钱修道观多可惜呀,住在闹市区不好吗?离酒肆茶坊更近,去勾栏听曲也方便,这才是屌丝想要的生活。 不过寄居的那间小道观也可以稍微修缮一下,再怎么说那也是周宁来到大明的第一处住所,相当于祖宅吧。 “夫人有心了,那些都是后话,先把要紧的事做好,切勿大意。” 客印月不再多言,回到堂屋后就把小太监刘纯招至跟前交代,又赏了五两碎银才放其回宫。 宫里到处都有大总管王安的眼线,谁敢当着这么多眼线的面把东西呈给皇上,但太监之间带点私货就无关紧要了。 一个时辰后魏进忠拿到了肚兜,他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仔细琢磨起来。 皇帝的奶娘想回宫,这可能吗?貌似很渺茫。毕竟没有这方面的先例呀。 魏进忠苦思了许久,最后决定把东西带在身上见机行事。 他在宫里熬了整整三十年,而今已年过半百,却依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记得从前有个算命先生给他看过面相,说他能大富大贵,他也坚信这一点,并努力巴结有权有势的大太监,可惜一直未能如愿。 是没找对门路吗?要不换个思路,从皇帝的奶娘身上想想办法。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章 师徒对话 宫中的一处庭院门口,整整齐齐的跪着一排太监和宫女,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些伤,有的人领口上甚至还有血迹,但没人哼哼一声,连大气都不敢出。 这时一位个子不高、身材略胖的老太监从院子里缓步而出,只见他的方堂饱满、仪容威严,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沉稳厚重的气势,一眼就能看出其身份必定不凡。 再瞧瞧他身上罩着的那件朱红色披风,披风上绣着活灵活现的珍禽异兽,单就这针线活儿来讲,简直可称为艺术品。 当老太监出现在门边时,跪在地上的众人不约而同的叩首在地,却没弄出太大响动,更无人敢说话。 只因皇上此时正在院子里听帝师授课,谁要是弄出了声响,肯定免不了挨上一顿板子。 老太监抬起右手向前轻轻一挥,身后立刻跑出来一位面容俊美的小太监停在他的侧后方。 小太监身子一鞠,恭敬道:“大总管。” 老太监舒出一口气,将一张手札从披风下递了出来,淡淡道:“去御医院拿些跌打损伤的膏药回来,发给他们回屋擦,再给厨房传个话,今天挨了打的人,晚饭都加份菜。” “是,大总管。” “去吧,叫这些人散了,各自回去休息,今天他们都不用再干活了。” 老太监说完转身朝院内的回廊走去,跪在地上的众人才纷纷站起来,轻手轻脚的离开。 与此同时,院中的书房内,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正在和一位身着华服的少年对坐而谈,少年毫无疑问就是天启皇帝朱由校,而老者则是鼎鼎大名的大学士孙承宗。 “师傅,朕想知道你如何看待客氏?” “陛下,这是内廷的事,不容老臣置喙。” 朱由校撅了撅嘴,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忿忿之色,气呼呼道:“师傅是老臣,那叶向高也是老臣,还有刘一燝、韩爌这群人。为什么只有师傅知道客氏是内廷的人,客氏的事是内廷的事,他们怎敢在朕的面前聒噪!”(刘一燝和韩爌时任阁臣,叶向高虽未入阁却是东林党的魁首。) 孙承宗微微一笑道:“陛下,几位阁老都有各自的苦衷,他们也不想掺合内廷的事。” “那他们递这么多奏折进来干嘛?他们要安排的官,朕允了;他们要的权,朕给了;他们要整的人,朕也办了;现在朕只要一个客氏,他们全都跳出来反对,这是何道理?” “陛下,客氏的身份的确不宜留在宫中。” 孙承宗的话还没说完,朱由校抢着打断道:“师傅,你刚才还说这是内廷的事。” “的确是内廷的事,那陛下又为何要随了阁老们的心意呢?” “朕…朕……” “好啦陛下,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若陛下真的想要客氏回宫,不妨再争取一下。阁老们争的是朝堂,只有小臣才会盯着内廷看。” 孙承宗不敢把话挑明,以防隔墙有耳,但方法已经教给小皇帝了,那就是死皮赖脸的争取。 在大学士看来,客氏不过是一介弱质女流,除了当皇帝的玩物,没有别的本事,对国家的大政方针更不会产生丝毫影响。 当然那些绯色传闻是不怎么光彩,可帝王的好坏从来不以男女之事作为衡量标准,相反好色的帝王乃是国家之幸,因为可以昌盛子嗣呀。 汉武帝好不好色?卫子夫的出身等同于家妓,明朝的士大夫恐怕不会娶别人的家妓为妻吧?那不得斯文扫地呀。 唐高宗好不好色?武则天可是他父皇的嫔妃,讲人伦的话,难道不比奶娘更离谱? 宋太宗好不好色?睡了人家小周后就算了,还要将作案现场制成画作,以供后世瞻仰。试问还有比这更无耻的流氓吗? 但上述三位帝王不可谓不是明君,国家在他们手里都得到了长足的发展,且他们所在的时代都被后来人称为盛世。 所以拿男女之间那点破事来评议帝王将相的人,大多是别有用心,他们是想借用世俗的道德观念,来隐晦的表达自己的政治立场。 当一个男人拥有无限性资源的时候,再漂亮的女人也不可能左右他的意志,但凡身居高位的掌权者应该都会认同这个观点。 孙承宗至少能称得上是一位合格的政治家,政治家就不可能把关注点放在女人身上,除非这个女人本身也是政治博弈的参与者。 显然以客氏的学识水平,根本无法参与高端的政治博弈,顶多成为皇帝的一颗棋子。 朱由校而今刚刚继承大统,急需凝聚政治资源,多一个值得信赖的同伴在他身边,他就多一份力量。 孙承宗作为东林党中的异类,其实很看不惯党内某些官僚的作派,再考虑到他的帝师身份,自然不反对加强皇权的号召力。 师徒二人在许多方面都有共同利益,因此才会建立牢固的纽带,以至于无论哪一派上台,都无法撼动孙大学士在天启帝心目中的地位。 话扯远了,镜头回到书房。 朱由校听懂了老师的意思,会心的笑了笑,不再揪着客氏的去留问题说事。 既然各派系的魁首看重的是朝堂,那他就有了耍赖皮的法子。 他要的是奶娘,党派要的是权力,不给他奶娘就得给他权力,总不能啥都不给吧?好歹他是大明朝正儿八经的皇帝呀。 “师傅,建州女真袭扰辽东的折子你看了没?” 朱由校将话题转入正事,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即便他只是一个孩子,可毕竟也是帝国名义上的领导者,对于军国大事不能不上心。 孙承宗微微颔首道:“事态不容乐观,以老臣之见,最好还是坚壁清野。” “可袁应泰的折子上说,女真人的袭扰规模不会太大,有机会聚而歼之。” 自萨尔浒之战以来,明朝与女真之间的战略主动权已然易位,可无论小皇帝还是大臣们却都想着一雪前耻,仅有在前线待过的几位军政大员看清了形势。 孙承宗肃容道:“陛下,容老臣直言。” “师傅但讲无妨。” “熊廷弼被贬回京时曾与老臣喝过一顿酒……” 朱由校眨了眨眼继续聆听,心下却道:怎么没听王安提起过?难道东厂的探子都不知道?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章 魏进忠下注 若论华夏的封建王朝时代,读书人的最高荣誉是什么?想必很多人的答案是考取状元,进而封侯拜相。 殊不知与状元比起来,皇帝的数量肯定要少得多,再厉害的状元也只是天子门生。 那天子又是谁的门生呢?自然是教授他们治国之道的老师的门生,所以严格来说读书人的最高荣誉应当是成为帝师。 而得到这一殊荣的读书人不但在生前能享尽人间富贵,死后也能极尽哀荣,可谓是囊获了生前生后的名与利。 可纵观明朝两百多年历史,有一个与其他朝代迥然不同的现象,那就是很多帝师都得不到善终,而且越是知名的帝师反倒越是难以善终。 比如开国元勋刘伯温,一代名士方孝孺,两朝首辅杨廷和,奸臣标杆严嵩,极品官僚徐阶,刚直不阿的高拱,千古名臣张居正等等。(说张居正没得到善终是有些牵强,可考虑到他整个家族的结局,这个善终还不如不要。) 他们的经历有一个共同点:从皇帝的心腹变成了皇帝所忌惮的对象。 这其中有的是因为领导翻了脸,有的是因为领导换了人,总而言之就是失去了最高统治者的信任。 但在众多不得善终的明朝帝师中,唯有一人是特例,他虽然没能安享晚年,却得到了皇帝持之以恒的信任,哪怕皇帝换了人也依旧对他信赖有加,简直可以说是颠覆了明朝政治制度的底层逻辑。 这个人就是孙承宗。 可这么一位优秀的帝师,却教出了明史里最不堪的木匠皇帝:朱由校。这又是一件极其不合常理的事情,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除非有人刻意掩盖了真相。 此处暂不细究,咱们言归正传。 师徒二人在书房里一直聊到了黄昏,连晚膳都耽误了,站在回廊里的太监总管王安不得不壮着胆子敲响了房门。 “万岁爷,太后刚才传了话,请您用过晚膳后去一趟慈宁宫。” “王安,叫人把饭菜端到这里来,我要和孙师傅一起用膳。” “是,万岁爷。”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几位太监端着膳食来到书房外等候,魏进忠便站在其中。 王安贴着门边小心翼翼道:“万岁爷,晚膳到了。” “端进来吧。” “是。” 房门被轻轻推开,传膳的太监鱼贯而入,桌上迅速被餐碟摆满。 朱由校挥了挥手,示意太监们退出房间,又冲孙承宗微笑道:“师傅,难得和你吃一顿饭,要不要小酌一杯?” “陛下,你一会儿还得去见太后。” “那好吧师傅。王安,你去歇着吧,留两个人在外面候着就可以了。” “是,万岁爷。” 王安退到屋外作了番交代,留下了魏进忠和一个年纪较轻的小太监,然后领着其余众人离开了庭院。 小太监是王大总管的干儿子,而魏进忠伺候朱由校的饮食已有多年,经验相对丰富。 考虑到万岁爷今天的心情不太好,这样的人员搭配也算合情合理,一个负责替大总管盯着风吹草动,一个负责踏踏实实做事。 这顿晚膳并没进行太久,孙承宗只是象征性的尝了几口,连个半饱都没有就放下了碗筷。皇帝赐膳是一种恩宠,但做臣子的要懂得识趣,岂能敞开了大吃大喝。 朱由校明白师傅的顾虑,等不到明日上朝,阁老们都会知道赐膳的事儿,想瞒是瞒不住的。 这既是荣誉,同时也容易招人嫉妒,过分的恩宠对任何一位大臣都不是什么好事。 于是他也赶着把饭吃完,然后吩咐小太监送师傅出宫,自己则带上魏进忠朝慈宁宫走去。 朱由校走着走着突然停住脚步,淡淡道:“傻子,王安走之前给你们怎么交代的?” “回万岁爷,王总管说夜里风冷,叫我们挑避风的道走,别让万岁爷吹风。” “还有呢?” “没…没有了。”魏进忠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把客氏的信物献给万岁爷,口齿便稍稍有点迟疑。 朱由校想的却是如果没有你们盯着,我还能和师傅多待一会儿,听到更多关于前线的形势分析。 辽东那边的情况只有师傅愿意说实话,朝廷里的那些大佬往往会打马虎眼,说一半吞一半,真就把他当成小孩子看。 一阵夜风吹过,朱由校仍旧站在原地不动,他还惦记着袁应泰上的折子,思索着师傅给出的方略。 然而魏进忠着实有点慌,他拿不准自己的回复是否答得不妥,万岁爷为什么不挪步? 此前他就听说,万岁爷今天一口气惩处了二十多个太监宫女,要不是王大总管及时赶到,还有更多人会遭殃。 这都是源于客氏被赶出了宫,万岁爷要找人撒气,那我该不会也要跟着倒霉了吧? 天子一怒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他跟在朱由校身边已有些年月了,对主子和客氏之间那种暧昧关系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很羡慕客氏得到的信任,也想能获得同样的待遇。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那就得把自己的忠心表现出来,否则何来出头之日? 魏进忠本就是个赌徒,关键时刻敢孤注一掷,面对以小博大的机会又岂能轻易错过。 只见他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傻憨憨的哭了起来。 朱由校先是一愣,扭头朝四下望了望,见离得最近的值夜太监都在十几丈开外,不由得失笑道:“傻子,你怎么啦?” “回万岁爷,老奴…老奴有要事启奏。” “说吧,是什么事儿?” 魏进忠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用红绸裹着的小包袱,双手捧着举过头顶,断断续续道:“这是奉圣夫人托老奴转交给万岁爷的东西,老奴…老奴怕招来杀身之祸,一直不敢呈上,请万岁爷责罚老奴。” 朱由校一把夺过包袱,迫不及待的将其解开,只瞧了一眼,呼吸就变得急促起来。这条肚兜他再熟悉不过了,那股淡淡的香味儿旋即勾起了他的回忆。 客氏的姿色在后宫中比不上那些美艳的前朝妃嫔,但却是对他最贴心的人,这种体贴甚至超过他的生母和当今太后。 无论他想要做什么,客氏都会竭力迎合,哪怕偶尔他做得有些过分,客氏也会表现得无怨无悔,叫他如何不依恋? 别忘了他只是一个刚满16岁的半大小子,母后和父皇又先后离世,他需要一个情感上的寄托。 待会儿就要面见太后,而太后肯定要提选秀女的事,朱由校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客氏接回来,大不了跟太后还有外廷的朝臣做笔交易。 这笔交易他也做好了吃亏的打算,但总有一天是要找补回来的。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章 任性的帝王 朱由校刚一到慈宁宫便立刻招来了王安,再当着王大总管的面让魏进忠出宫去买糖葫芦。 天都黑了,京城里哪儿还寻得着卖糖葫芦的小贩,这分明是借口。 小皇帝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魏进忠在帮他向外传递消息。 那消息会是传给谁呢?最大的可能就是客氏。玩这么幼稚的小把戏不是为了故弄玄虚,宫里宫外的老狐狸这么多,谁还猜不出个一二。 但朱由校还是这样做了,因为他要明牌,把事情放到桌面上来讲。 他的用意也很简单,既然你们都把朕当成小屁孩,那朕就任性一回给你们看,谁敢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他就收拾谁,收拾到服气为止。 你们打着人伦的幌子把朕信赖的人赶出宫,朕就天天叫人出宫买糖葫芦。 买个糖葫芦总不至于给朕扣帽子吧? 接着朱由校带着王安走进了太后的寝宫。 步入殿中的厢房(也就是会客室),便有一副珠帘隔在中间,珠帘两侧各站了一个小宫女,两位宫女的衣着打扮和身高体态几乎一模一样,连容貌也有六七分相似,然而她们却肯定不是姐妹。 见皇帝驾临,两位宫女一同施了个万福礼,檀口微张道:“恭迎万岁爷。” 朱由校朝端坐于帘后的刘太后执礼道:“恭请圣母皇太后安,儿臣听孙师傅讲经一时忘了时辰,请太后恕罪。” “皇上如此勤勉用功,哀家又怎会怪你呢。坐吧,和哀家说说话。” 这里有必要强调一下:此刘太后实为万历皇帝朱翊钧的妃嫔,论辈分是朱由校的奶奶。 光宗朱常洛只做了一个月皇帝,后宫还没来得及充实,更没立皇后。而朱由校的生母死得更早,太后的位置又不能空置,于是经大臣们(主要是东林党)商议之后,便将万历时期不得宠的昭妃刘氏抬出来坐了太后的交椅。 其实要比资历的话,专宠于万历皇帝的贵妃郑氏更适合做太后,毕竟郑氏可是顶着皇贵妃的头衔,级别比昭妃高出了好几个档次。 奈何万历朝的国本之争闹得实在太厉害,这位郑氏几乎得罪了整个官僚集团,官员们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当这个太后。 所以说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谁能想到风光了几十年的一代艳妃,最终竟落得个无人问津的凄凉晚景,真是叫人唏嘘。 虽然小皇帝与太后没什么感情,但双方也无芥蒂,二位凑合着扮演一下母慈子孝,倒没什么大问题。 宫廷是一台大戏,谁都得锤炼演技,即便贵如皇帝太后,也得按剧本行事。 朱由校规规矩矩的落座,又扯了几句闲话,差不多挨了半柱香的时间,才把话题引到关键问题上来:选秀女。 “太后,儿臣刚刚登基,朝堂上的事情有些应付不过来,可否将选秀之事往后推迟些时日?” 刘太后闻言不觉一惊,思绪一下子飞回到数十年前,纵然万历朝的国本之争跟她没多大关系,可她也是亲历者,昔日那一幕幕腥风血雨的争斗,立时浮现在眼前。 国本之争的起因说穿了,得怪年轻时的万历没管住下半身,稀里糊涂就让出身卑微的宫女怀上了龙种,以至于后来他想立自己喜欢的儿子做太子都办不到。 而今的天启已满了十六岁,随时都能让宫女怀孕,要是再重演一遍其祖父的壮举,那谁受得了?弄不好偌大的明帝国都将分崩离析。 刘太后赶紧轻咳了两声,道:“皇上,选秀女是为了给你立皇后,这比朝堂上的事情更重要,不宜久拖不决。” 朱由校平静的点了点头,可随即就摆出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还连叹了几口气。 刘太后也不是省油的灯,心知小皇帝这是在演苦情戏,目的无疑是冲着客氏被撵出了后宫。 作为一名资深的宫中怨妇,她见过更多有违人伦的丑事:什么小太监用嘴帮皇帝方便,什么嫔妃们私底下聚在一起“磨豆腐”,更有甚者皇帝带着太监妃嫔一起“拔萝卜”,简直数不胜数。 总之在她的观念里,皇帝怎么玩不重要,重要的是把继承人问题处理好,只要有了大家都认可的太子,皇帝是死是活都没关系。 大明帝国已延续了两百多年,荒唐的君主多了去了,比如制造了土木堡惨案的明英宗,修建了野生动物园的明武宗,“君主离线制”的创始人明世宗,以及这套制度的践行者明神宗,他们无一例外都玩得很嗨,可朝堂依旧能维持住帝国的秩序,靠的就是道统。 而封建王朝最大的道统便是一个合法的继承人。 所谓合法不是皇帝说了算,还必须要获得整个官僚集团的背书,得让大伙儿心服口服才行,否则就会天下大乱。 严格来说朱由校是道统的最大受益人,没有这套制度他顶多只能做个闲散王爷,绝无可能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 然而他现在已经登顶,便有了挑战天下最大规矩的资格和实力。 如今朝廷中的骨干全是道统的拥护者,像什么赵南星、左光斗、叶向高、周朝瑞、杨涟等等,数都数不完。 他们历经数十年的斗争,前仆后继的倒在了万历皇帝面前,却从未退缩,好不容易才熬死了万历,赢得最后的胜利,又岂肯对一个刚刚登基的小皇帝网开一面。 没错,朱由校能有今天,第一个就该感谢这帮人,问题是这帮人想要的不仅仅是小皇帝的感激,而是要小皇帝对他们百依百顺。 可既然已成为了至尊,谁又甘愿对别人俯首帖耳呢?将帝王的威严置于何地? 见小皇帝愁眉苦脸又不置一词,刘太后只好把话头递了出去:“皇上是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情吗?” 朱由校故意犹豫了一下才道:“辽东的建州女真有异动,代理经略袁应泰上折想主动出击,儿臣有些拿不定主意。” 明朝的后宫不许干政,这是朱重八定下来的祖制,区区一个太后怎敢破例?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 刘太后尴尬道:“这…这…哀家不便多言。”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章 雪夜传信 二更天刚敲过一会儿,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商铺纷纷开始关门,连片的灯火陆续熄灭,胡同小巷归于沉寂,除了官宦巨富之家,绝大部分百姓在这个时间点都已入睡。 雪花不知从何时起出现在半空,它们悄无声息的落下,均匀而有序的装点着这座全亚洲,乃至全世界最宏伟的城市:北京。 突然,胡同口透出了一束微弱的光,光影在忽高忽低的跳跃,像是有些焦急;隐约间还能听到一连串脚步声,这声音的间隔很短,应该是有人在狂奔。 随着光线越来越亮,脚步声逐渐清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胡同口的一侧闪了出来。他的毡帽上盖着一层薄薄的银霜,手里的灯笼晃来晃去,或许是体力有点透支,他躬下身扶住膝盖,嘴边涌出了阵阵白雾。 可他只歇息了片刻便再次撒开腿跑起来,因为这座城市的主人~帝国的最高统治者还在等着他回禀消息。 啪啪啪……朱红色的大门被拍响,过了好一阵才有人来拉开了房门,门外的男人喘着粗气道:“圣夫人睡了没?我来传万岁爷的口讯。” “啊…魏公公,快请进。” 穿过厅堂转入回廊,魏进忠被小太监带到了一间厢房等候,他的屁股还没坐热呢,客印月便冲了进来,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急不可耐道:“万…万岁爷怎么说?” 魏进忠先起身关上房门,再回头压低声音道:“万岁爷请夫人多多保重身体、切勿焦心,他正在想办法接您回宫。老奴离宫时,万岁爷去慈宁宫见太后娘娘了,想必正是为了您的事。” 客印月又惊又喜,眼眶不觉一红,喃喃道:“真的?万岁爷真的这么说?” 她惊的是不到一个时辰前周宁才施完法术,并告诉她大事已成,静候宫里的消息即可,想不到好消息这么快就传来了。 她喜的是小皇帝竟会为了她去找太后娘娘理论,看来小皇帝还是着紧她的。 不对,也有可能是周宁改变了这一切。 “魏傻子,刘纯把东西交给你了没?” “夫人,午间我就收到您的包袱了,可没寻着机会接近万岁爷,直到万岁爷用过了晚膳,我才拼死把您的包袱呈上去。”魏进忠说得眉飞色舞,恨不得将所有的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 讲道理他的确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小皇帝有心接奶娘回宫则罢,若是无心的话,他轻则挨顿责罚,重则被别人告发到魏朝或是王安耳朵里,那等着他的就只有生不如死的打压。 一是越级汇报,二是私下邀宠,这两样都是宫中的大忌。 万幸的是他猜对了小皇帝的心意,现在他相当于是拿着圣旨办差,即便强如大总管王安,也不敢动他一根寒毛。 但客印月却不这么想,她是按照周宁的办法在行事,而且效果又这么好,那谁才是她的大恩人还用得着说吗? 不过周宁曾向她嘱咐过,这个魏傻子与她有缘,以后回到宫中要好好接触,既然如此,何不趁机先留下份香火情? 她连忙收拾起激动的心情,从袖兜里掏出一张十两的银票塞进魏进忠手里,恳切道:“傻子,这是奴家的一点心意,银子不多,你可千万别嫌弃呀。” 明朝太监的月俸不高,连大总管也不过区区数两,十两银子抵得上魏进忠4个月俸禄,不能算少了。(有权有势的大太监和高级官员一样,不靠俸禄过日子。) “夫人说的哪里话,老奴做这些事全是发自内心,只要能让夫人回到宫里,老奴就是搭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不管怎么说,人家魏傻子也是冒着生命危险把东西交给了小皇帝,客印月便一改往日嚣张跋扈的样子,端端正正的回了个万福,动容道:“谢谢你,进忠。以后咱俩之间说话,你就别自称什么老奴了。我就叫你的名字,你呢想叫我夫人也行,叫我名字也无妨,不要那么见外。” “唉。”魏进忠傻呵呵的笑了笑,想起小皇帝还在宫里等着回话,忙道:“夫人可有话要我给万岁爷带回去?” “告诉万岁爷,印月无论身处何地,心里都会想着他。” …… 雪越下越大,街面上凝起了冰花,一台小轿经过,冰花被靴子踩得稀碎。 小轿停在了一座大宅的侧门,门头的匾额上刻着两个漆金大字:韩府。 轿子里下来一位身披红袍的中年太监,太监三步并作两步跨到门边,将一张帖子递给了门房大爷,沉声道:“劳烦向阁老通禀一声,宫中的人求见。” “请公公稍候。” 片刻后两位掌灯的仆人领着红袍太监,朝后院的书房走去。 房门一开,红袍太监露出一副习惯性的笑容,拱手道:“韩阁老,深夜叨扰请勿见怪。” 端坐于桌前的老者立刻起身,朝两个仆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旋即回礼道:“陈公公,快请进,宫里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陈公公一边拍打着肩头的雪花,一边轻轻点了点头:“万岁爷今晚去给太后娘娘问安,谈及了选秀之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礼部不是已经在着手办理了吗?还有什么好谈的。” “哎…万岁爷想推迟选秀。” 韩爌的眉头一拧,忙道:“这是从何说起,年前陛下不是亲口同意的吗?” 陈公公端起桌上的茶杯灌了一口,苦着脸道:“谁说不是呢?可万岁爷提到了辽东的军情,还说正在犹豫要不要应允袁应泰的折子。” “啊?前日上朝时,兵部提了个主动出击的方略,当时陛下也表示了赞同,怎么这会儿倒踌躇起来了?是不是谁在陛下跟前说了什么?” 陈公公低声道:“万岁爷和孙师傅一起用的晚膳。” “恺阳?不会吧,他可是……哎,陛下还说了什么?”(恺阳是孙承宗的号,明朝官员间常以别号相称,以示尊重。) 韩爌是东林党的骨干成员,孙承宗同样也是老牌东林党,而袁应泰则是东林党在辽东前线的代言人。 同为东林党,理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韩爌实在想不通,孙承宗有什么理由阻挠袁应泰的策略?事情定然另有玄机。 陈公公坐在椅子上捶了捶腿,不紧不慢道:“咱家和王总管也觉得有些蹊跷,嘶……韩阁老,你说万岁爷是不是在使性子?” “何以见得?” “万岁爷今晚派了太监出宫去买糖葫芦,这天寒地冻的,街上哪儿有卖糖葫芦的小贩呀。” 韩爌眼珠一转,忽然失笑道:“也罢,陈公公稍事休息,待老夫派管家去给刘阁老传个信,看首辅大人怎么说?”(时任首辅是东林党元老刘一燝) “那就有劳韩阁老啦。”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章 帝王的寝宫之路 客氏离宫的头一晚,一切看似波澜不惊,然而掩盖在平静表面之下的争斗正逐渐升温。 率先出手的是司礼监掌印王安,他受先帝临终托付,肩负着守护幼主的重任,自然要将所谓的奸佞之徒从小皇帝身旁驱离。 事实上他也做得很好,从光宗驾崩至今,他配合东林党的干将,先后逼退了万历的爱妃郑氏、光宗的宠妾李选侍,不仅弥合了内外廷的矛盾,还巩固了皇权,让朱由校彻底摆脱了成为傀儡的可能。 就在他以为大功告成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竟然在背地里使坏,勾引小皇帝做了不少苟且之事,简直丧尽人伦。 这个小角色就是客印月。 于是他把消息透露给几位阁老,并联合东林党的干将,通过内外施压的方式撵走了客氏。 与郑氏和李选侍比起来,客氏无论身份还是地位都不足论,容貌也称不上倾国倾城。 但令王安万万没想到的是,朱由校偏偏对这位奶娘情有独钟,即便客氏已离开了宫廷,依然对其恋恋不忘。 面对如此倔强的小皇帝,王总管实在没辙,只能派人再次联络东林党的清流商讨对策。 可今时不同往日,东林党赶走了楚党领袖方从哲,完全把持了朝政,终于轮到他们大显身手啦。 奶娘获宠是很可恶,不过眼下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急需处理,那便是辽东的军情急报。 被万历打压了几十年,他们第一次拥有了掌控全局的权力,那还不得赶紧建功立业? 毕竟以前他们可没少批评朝廷,并且坚称国家没搞好就是因为没让他们掌权,而今若无法击退外敌,还如何自圆其说? 再则一个奶娘而已,还能比努尔哈赤更凶残?不如先和小皇帝达成和解,等名垂青史之后再回过头来清除余孽。 当然让步也不能让得太轻松,君子的气节还是要拿捏一下的,刘一燝得到韩爌的传信后迅速给出了回复:明日上朝不宜提及此事,只催促辽东军情的批红即可。 朝堂上拿个奶娘逼迫皇帝同意他们的方案是有点下作,让太监们去私下勾兑才是上策。既能遂了小皇帝心愿,东林党又做了诤臣,堪称两全其美。 深夜,鹅毛般的雪花覆盖了紫禁城,宫中的大部分殿宇都熄了灯,只有皇帝的寝宫仍旧灯火通明。 魏进忠匍匐在宫门外的雪地上,浑身冻得瑟瑟发抖,但他的心里却犹如烈火烹油般滚烫。 客氏不仅赏了他十两银子,对他的态度还格外亲切,只要客氏回到皇帝身边,那他不是也能跟着飞黄腾达了吗? 诚然他的老哥魏朝是客氏的对食,可种种迹象表明,客氏对魏朝很失望,刚才在厢房里连问都没问一句,两个人的关系已初现裂痕,拉崩是早晚的事儿。 没多久一位小太监从寝宫里跑出来,客客气气道:“万岁爷叫你进去。” “是,老奴遵旨。” 魏进忠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冰渣子,又深深的吸了口气后才迈开小步,三十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跨进皇帝的寝宫,难免有点畏手畏脚,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朱由校未登基前住的是东宫,登上皇位后才移居乾清宫。) 要知道紫禁城内住着数万太监宫女,有资格进入乾清宫的人,即便算上后宫嫔妃,也不过区区数百人而已。他们无一不是皇帝最信任的人,同时也最有可能获得皇帝的宠幸。 这走的哪里是平路,分明就是天梯,每跨出一步,都是在往大明帝国的顶端攀爬。 这条路不长,总共也不过十数丈,可亿万臣民中仅有不到十万分之一的人走过此路,每一步的压力可想而知。 魏进忠躬着身子低头前行,连朝旁边瞥上一眼都不敢,这与平时见皇帝不一样,因为皇帝在等他,皇帝对他有所期待,他绝不能让皇帝失望。 小太监忽然停下了脚步,小声道:“魏公公请,万岁爷要向你单独问话。” “是。” 魏进忠提起脚迈过门槛,这一刻他的心也被提到了嗓子眼,按理说他要回奏的内容并不复杂,一句话就能说明白,可他等这个开口的机会已经等了整整三十年。 “傻子,你怎么才回来?” 噗通……他连小皇帝站在哪个方位都没看清,就干脆利落的跪了下去,慌忙叩首道:“老奴该死,老奴让万岁爷等久了。” “不要紧。”朱由校转回身微笑道:“见到印月了吗?” “见到了,老奴把万岁爷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奉圣夫人。” “她在那里住得…还习惯吗?”朱由校的声音有点发颤,语气中满是愧疚。 魏进忠不由得感到一阵莫名的哀伤,鼻子也跟着酸了起来,他带着沙哑的哭腔失声道:“万岁爷,客夫人受苦啦……” “什么?快说印月她怎么啦?” 接下来魏进忠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虽未添油加醋,却讲得声情并茂,将客氏的衣着打扮,以及举止神态都活灵活现的描述出来。 朱由校的脸色阴晴不定,时而抿嘴、时而皱眉,直到听完才恢复了淡然的表情。他心里很急,却不愿表现出来,只因孙师傅说过,做皇帝要喜怒不形于色。 “傻子,你的差事办得很好。饿了吧,让李顺儿带你去御膳房吃点东西,顺便叫御厨做一份桂花糕和一份酥蓉糕,过了五更你就给印月送过去,等明天下了朝,你再来这里见朕。” “是,万岁爷。” “对了,今晚的事儿对谁也不许说,出宫的令牌在李顺儿那里,你退下吧。” “是,万岁爷,老奴告退。” 魏进忠擦干眼泪退出了房间,紧绷的身体随即松弛下来,他不急不缓的跟在小太监身后,脑子里一帧一帧的复盘着房间里的每一幕画面。 他自认没有出任何纰漏,连那几滴泪水也不是作假,他是真的能体会朱由校的感受。 此刻他最期盼的就是明天早些到来,再和小皇帝单独相处一次,他喜欢这种被帝王需要的感觉。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章 与奶娘交心 熬了一个通宵,又加上操持了一天的法事,周宁被折腾得精疲力尽,一觉便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醒来时他刚一睁开眼,就看到客印月安安静静的守在床边,做着手里的针线活儿,表情十分舒缓。 “公子醒啦,昨晚睡得可好?” “还好,睡得很踏实,比在道观里舒服多啦。” 客印月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将裙摆一抚,直接跪在床前,认真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从今以后公子就是印月的恩公,请受印月一拜。” “夫人不需多礼,在下不过是做了点力所能及之事。”周宁本有些纳闷,见客氏的嘴角眉梢带着喜色,立时反应过来,低声问道:“宫里有消息啦?” “嗯,万岁爷叫人来传过话,叫奴家不要着急,很快就会把奴家接回宫里。” 正所谓金口玉言,既然皇帝作出了承诺,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客印月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整个人仿佛重获了新生,精气神都为之一振,连模样也娇俏了几分。 这是周宁意料中的事,故而并未表现得太过兴奋,他连忙下床将客氏扶起,柔声道:“夫人的福缘深厚,在下只尽了些绵薄之力,当不起此等大礼。” 穿越到这个时空足足一年有余,既无系统也无金手指,甚至连这副身体的记忆都没能继承下来,周宁的失望之情可想而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好歹有个道士的身份,靠着道观里微薄的香火收入,勉强混了个半饥半饱才不至于被饿死,否则但凡穿进了小农或佃户的身体里,他多半已成了饿殍。 一年多来他从沮丧绝望到抖擞精神,进而坦然的接受现实,这其中经历了许多煎熬,好不容易才融入了这个时代,也逐渐适应了明末社会的游戏规则,因而他完全能理解客印月此刻的心情。 花好月圆从来只属于极少数人,普通人要想脱离苦海,靠积德行善是没有指望的,反倒是阴险狡诈之徒更容易出人头地。 像客印月这种出身贫寒的女人,不放下廉耻、不勾引皇帝,便只能任人鱼肉,可凭什么要求她心甘情愿做别人口中的美餐呢?就因为她生于草根吗? 两世为人的周宁也一直在社会底层挣扎,他不会像后世的某些二百五或键盘侠那样,动不动就将自己代入到帝王将相的视角,去俯视平头老百姓。 他所要追求的就是让自己能过上好日子,其他的全都是扯淡。 如今见客氏对自己以礼相待又信赖有加,他并不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反倒有点心生感动,毕竟吃糠咽菜的日子过久了,谁都不可能拥有多么高尚的情操。 天启朝最粗大腿的大脚趾近在眼前,此时不抱更待何时?反正他对历史的发展轨迹了然于心,只要谨慎一点行事,他这辈子大概率不会受穷,也不担心被朝廷的“清流们”搞死,那还犹豫什么? 拿定主意就要行动,周宁很自然的牵着客氏坐到床边,接着道:“夫人不日即将回宫,但宫中仍有诸多凶险不得不防。” 先夸大其词,再给出对策,这是骗子惯用的伎俩,只不过周宁未卜先知,不会胡说八道。 “求恩公教奴家。”客印月深信自己遇到了高人,哪能不虚心请教,姿态便放得格外谦卑。 “据在下推算,宫中尚有两个大太监是夫人的隐患,必须把他们拉下马。不过其中一位积有阴德,不宜伤他性命,还望夫人将来放其一条生路。” “恩公请明言。” “夫人的对食必须铲除,而司礼监掌印王安则只需赶出京城。” 魏进忠是魏朝的小弟,同时两人也会由于争抢客氏而变成死敌,所以魏朝必须死,以促成客魏两人结成同盟。 王大总管也得下台,要不然魏进忠无法掌控司礼监和东厂,然则周宁认为王安在历史上的口碑还不错,只要将其赶出京城,便无法再撼动宫中的权力格局,不如留下他的性命。 其实上述两人到底如何,周宁也不清楚,他只是受了后世史书的影响,对王安心存好感。 客印月对魏朝的袖手旁观相当不满,铲除老相好对她而言没有丝毫心理障碍,但她对王安的憎恨尤甚,毕竟这位总管太监是将她赶出宫的主要肇事者。 “不瞒恩公,奴家本无意针对王安,可他实在逼人太甚,若不是他与外廷官员勾结,奴家…奴家何至于被赶出来。呜呜呜……” 周宁却道:“夫人此言差矣,王安此举实乃弄巧成拙,为夫人与在下牵上了缘分。以后有了在下的卜算推衍,夫人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吗?” 客印月稍作思索,抿了抿嘴道:“好吧,就依恩公所言。可如若他非要置奴家于死地呢?” “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到万不得已,夫人都要手下留情。如果实在退无可退,那夫人就看着办吧。”周宁也算尽力了,他并不敢保证王安不会玩出什么幺蛾子。 “恩公,奴家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周宁前世在大学里主修土木工程、辅修心理学,虽然学无所成,但理论知识还是要比普通人扎实得多,再结合一下历史,他便诚恳的给出了几条建议:“夫人重返宫中后先要示弱,你表现得越怯懦,陛下就会越心疼,进而会主动出手解决掉对你心怀不满的对头。” “奴家明白。” “陛下很快就该选秀女了,届时入宫妃嫔的年纪肯定不大,夫人可以先向她们示好,诱使她们犯错,等拿住了把柄再做计较。愿意唯夫人马首是瞻的妃子,便给她们些甜头,如若不然就想办法令陛下冷落她们。切记,没抓住把柄之前,不能贸然动手。” “印月受教了。” “接下来在下要说的是男女相处之道,呃…有冒犯之处还请夫人不要介怀。”周宁说完轻咳了两声,以掩饰尴尬。 客印月则睁大了双眼,脸上挂满了不敢置信的神色,她忍不住心下暗道:不是吧,恩公莫非修得是邪门歪道,怎会对男女之事也精深? “恩…恩公,但说无妨……”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章 武英殿议事 时间回拨到一个时辰前,朱由校下朝后神情落寞的来到武英殿,他的身后除了王安带领的几个小太监,还跟着五位朝廷重臣。 分别是:首辅刘一燝、次辅韩爌、礼科给事中周朝瑞、尚宝司少卿袁可立以及兵部尚书崔景荣,五人之中只有崔景荣的立场稍稍中立,其余四人皆为东林党骨干。 通常情况下皇帝不可能一次性召见这么多大臣,可事关辽东军情急报,周朝瑞和袁可立在朝堂上又叫得最厉害,朱由校便借机把这两位情绪最激动的门外汉给一并叫来了。 刚进了殿门,连皇帝都还没落座,周朝瑞便迫不及待的吧啦起来:“圣上,辽东军情的奏疏已上了三天,前方将士枕戈待旦,建奴的小股骑兵多次深入我腹地试探,不能再等啦。” 作为朝廷的礼科给事中,周朝瑞本没资格对前线战事指手划脚,不过朱由校念其在“移宫案”中冲得靠前,便不作过多计较,只淡淡道:“周爱卿莫急。王安,给诸位大臣赐座。” “是,万岁爷。” 片刻后,五张小板凳摆在了殿堂中央,大臣们一一落座。 袁可立朝周朝瑞使了个眼色,示意让自己来说,接着沉声道:“圣上,袁凤翔的方略,臣也有所耳闻,以臣之见并无不妥,未知圣上所虑何处?”(袁凤翔即袁应泰,因其籍贯凤翔,故而以此代称。明清两代的官员都有类似的敬称习惯,比如把张居正叫作张江陵,袁世凯叫做袁项城。) 朱由校轻叹道:“朕初登大位,不想妄动兵戈,况且这个季节辽东冰雪未融,主动出击恐徒增损耗,不如坚壁清野,迫使建奴无功而返。” 上述对策乃是孙承宗的观点,小皇帝倒不这样认为,只是拿出来敷衍一下周、袁两位二楞子。 周朝瑞抢着回应道:“圣上,自萨尔浒之战以来,建奴气焰日盛,扰边的次数逐年增加,若不予以迎头痛击,奴酋还以为我大明无人。今士卒日夜操练,将帅同仇敌忾,正是一鼓作气踏平建奴的好机会,怎能畏敌不前?难道……” 韩爌见周愤青言辞过于激动,赶紧咳嗽了两声,打了个哈哈道:“衡台,圣上所言不无道理,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辽东乃苦寒之地,这个季节出击,军资所耗甚靡,是应该从长计议。”(衡台是周朝瑞的别号。) 刘一燝趁着空隙瞥了一眼崔景荣,将话头接了过去,肃声道:“自强兄,军资消耗的问题兵部可有详细估算?”(自强是崔景荣的字。) 在场的五位大臣中以崔景荣的岁数最大,已年近七旬,且又主管兵部,故而他的意见份量最重。 可谁都知道崔老头并非东林党成员,此时将其推出来答话,颇有点逼其就范的意味。 敌酋挥师犯边,做军人的总不能怂吧?你身为国防部长,难道能不支持杀敌?(当然某些大国的高级将领除外,他们不仅不会去前线杀敌,还鼓吹齐装整员的向入侵者投降。) 崔景荣自然是想教训一下女真人,问题是他清楚前线的军械辎重年久失修,兵卒数量多有隐瞒,军队的真实战斗力远没有邸报上吹嘘的那么厉害。 能依城坚守就不错啦,哪儿来的实力拉出城去,跟女真骑兵对阵。 然而他又不能实话实说。 一来大明九边吃空饷的情况由来已久,等到他接手兵部尚书的位置时更为严重,虽然经过几年的整肃,情况没再恶化,但要恢复到邸报上所描述的军力,还差得很远。 能咋办呢?总不能自己揭自己的老底儿吧。 二来在朝堂上东林党的风头正劲,人家全党都巴望着建功立业,你要是这会儿跳出来泼凉水,还想不想安度晚年?前任首辅方从哲的下场还不够警醒你吗? 再则崔景荣此时已有了隐退之心,犯得着去跟一帮打了鸡血的东林党愤青硬拼吗?长垣崔家还要不要传承下去?(长垣是地名) 综合上述原因,兵部尚书大人只能硬着头皮回了句:“坚守固然绰绰有余,主动出击也未尝不可一战,但绝不能恋战。” 这话本是老头子壮着胆子才敢说出口的,可在周朝瑞听来就觉得特别刺耳,他忍不住一拱手,厉声道:“我堂堂华夏对阵一边陲奴酋,兵锋所致必灰飞烟灭,何谓不可一战?” 众所周知,朝廷里的文官是最喜欢喊打喊杀的那帮人,这是土木堡惨败造成的后遗症,可真让他们上了战场,又全都是废材,根本不堪大任。 袁应泰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人物,明明自身极其缺乏军事素养,更没有组织大规模兵团作战的经验,奈何他就是充满了自信。 从其陈奏的折子上看,他还真把自个儿当作了诸葛孔明和周公瑾,仿佛谈笑间就可破敌百万,其实他顶多只能算是马谡一般的谋士。 朱由校自落座后就只说了一句话,剩下的时间都在瞧着这帮朝廷重臣侃侃而谈。 他并不清楚帝国的边防是否坚固,但他知道建州女真绝对很能打,因为就在两年前的这个时候,帝国派出的三支野战部队被逐一击破,损失了三百多名将领和四万多士卒,至今未能恢复元气。 他比在场的任何一位大臣都更想击败建奴,可师傅告诉他现在还急不得,建奴只是大明朝的癣疥之疾,想要威服四夷,先得妥善处理内部问题。 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大明并不害怕外部的敌人,怕只怕朝野纷争。 恰在此时一位小太监跑到大殿门口站定,将一张小纸条塞给了王安,而后又低语了几句。 王安旋即快步走近朱由校身边,小声道:“万岁爷,太后请你谈完了政事去一趟慈宁宫。” “哦?太后有没有说叫朕过去干嘛?” “回禀万岁爷,太后想和您一起吃顿饭,她还说许久没吃过糖醋鱼了,很怀念去年您过寿诞时尝过的那条鱼。” 去年朱由校还不是太子,刘太后更没来参加过他的生日宴,但谁都知道那桌菜是客印月亲自下厨做的。 看来大伙儿都不笨,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章 王安的布局 乾清宫门前的积雪已被扫净,但地面的冰霜却无法清除,跪在冰面的酸爽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由于小皇帝临时改了行程,并未如约回到寝宫,魏进忠只得咬牙跪在地上等。他其实可以不用跪,站在房檐下等也是一样的,可急于想展现忠诚的他最终还是决定吃下这皮肉之苦。 因为他知道小皇帝是个容易心软的人,自己表现得越是愚蠢憨直、老实可怜,就越是容易赢得小皇帝的垂青。 办法是笨了点,只要管用就行。 好在他终归没有等太久,一个时辰后朱由校就回来了。 寝宫内,魏进忠竟意外被赐了座,他的心情顿时如春暖花开般灿烂,将与客氏见面的经过一股脑儿讲述了一遍,任何的细枝末节都没遗落。 朱由校原本听得津津有味,但当他听到客氏的住处还有一个年轻道士时,不自觉的微微皱了一下眉,再若无其事的打断道:“傻子,你看见那个道士了吗?” “回万岁爷,老奴去的时候那个道士还在睡觉,所以没有见着。不过听其他人讲,那个道士是请来为宅子驱邪祈福的,之前忙活了一天一夜都没休息,奉圣夫人念其辛苦才安排了一间厢房给他补瞌睡。” 客印月是个心细如发的女人,早给宅子里的所有人打过招呼,谁要是敢嚼舌根,就把谁的舌头连根拔掉。 她需要周宁出谋划策和其料事如神的占卜能力,同时也需要小皇帝的信任,鱼与熊掌她全都想要,关键是她有这个手腕。 经历过这次被撵出宫廷的遭遇后,客印月的危机意识加强了许多,她比小皇帝大了整整十八岁,已是位半老徐娘,她没有信心永远维持住小皇帝的专宠,因而她更愿意将希望寄托在周宁身上。 毕竟法术是一种超自然力量,非人力所能抗衡,有位法力高强的道士从旁协助,她觉得自己才更有可能拴住小皇帝的心。 再则周宁还真的传授了她不少拿捏男人的技巧:像什么角色扮演、cosplay、代入剧情、营造背德感等等诸如此类的后现代主义套路,简直可说是超越了时代的局限性,令她倍受震撼。 像这种多才多艺的全能型道士世所罕见,她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必然要将周宁收入帐下。 说到底这还得多亏了岛国文艺界的繁荣发展,将他们博大精深的民族文化,毫不吝惜的进行了广泛传播。 画面回到寝宫。 朱由校听完,挑着眉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他并非不相信自己的奶娘,只是觉得这些事情如果传到太后和官员的耳朵里,又会增加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怪只怪他爷爷的爷爷口碑不是太好,搞得满朝文武提起道士这个职业都直摇头,幸好事情还没有扩散出去,为了让奶娘能顺利回宫,他只能把细枝末节处理好。 “傻子,你晚点再跑一趟,问一问印月住在宅子里的人有哪些可以带回宫?明天朕会派人去接她。” 魏进忠先是一愣,立刻就反应过来,连忙叩首道:“是,万岁爷。” 宅子里除了周宁,全都是从宫里出去的,如果不能回来就意味着得死在外面,这是避免走漏消息最稳妥的办法。 …… 与此同时司礼监值房内,几个位高权重的秉笔太监正抓紧时间处理公文,掌印太监王安则坐在太师椅上翻阅着东厂的邸报。 魏朝身为秉笔太监,拥有代替皇帝批红的权力,即对内阁的票拟给出“同意”或“不同意”的批复,如果“同意”,还得把票拟内容誊抄到奏疏上。 他突然拿起一份奏疏认认真真的看了好几遍,再走到王安身边弯下腰,恭敬道:“干爹,您看看这个。” “是什么?” “都察院监察御史联名弹劾礼部右侍郎顾秉谦八大罪状。” 王安接过奏疏只看了一遍最后的几个签名,不由得在心底暗暗叹气,几个御史都是邹元标和赵南星的弟子门生,毫无疑问这又是东林党对其他党派发动的一次进攻。 大明朝的官员谁没点黑料,要查肯定能查出问题,可你东林党的人就个个都清正廉洁吗? 未必吧。 新皇登基还不到半年,东林党的御史言官就把六部弹了个遍,只要不是东林党的官员全都被弹劾过。 用得着这么穷追猛打吗? 王安本来与韩爌、赵南星等人的私交很不错,工作上也配合得很默契,像“移宫案”里的首恶李选侍与协从郑贵妃,就是他们一起努力扳倒的。 不过在朝廷里当官不能只搞斗争,还得回归到治理国家的正题上才行,现在东林党的做法显然有点过火了,再这样下去还有完没完? 更令王安不满的是,在对付客氏的问题上东林党人率先跳船,与小皇帝做了一次很不体面的交易,唯独将他放在了一个极其尴尬的位置上。 诚然察举官员是朝廷大事,但再大能大得过皇帝吗?放着妖妇引诱皇帝不管,却天天搞些党同伐异的破事儿,哪儿还有士大夫的样子,也太小家子气了。 魏朝是王安的心腹,为了紧跟干爹的步伐,他连自己的对食被撵出宫都可以不管不顾,其立场非常鲜明。 眼看着客氏即将回宫,他已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安,便急于试探干爹的态度,因此才把这封奏疏单独拿了出来。 他深知很难取得客氏的谅解,最好的办法还是与东林党结盟,争取朝堂势力的支持。 只要朝中的大佬能帮他说句话,想必皇帝也不会过分为难他,顶多被发配到南京养老,至少可以安度晚年。 见王安一直不说话,魏朝心里越来越没底,他忍不住开口道:“干爹,要不我跑一趟韩阁老家,让他们先缓一缓。” 王安的确想让东林党人稍微收敛一下,先去皇帝那里给客氏立几条规矩,便微微颔首道:“代我转告韩阁老,弹劾顾秉谦的奏疏容我想一想怎么跟万岁爷说,再请他进宫觐见万岁爷,加快推进遴选秀女的事宜,务必在立夏之前册立皇后。” 此时距离立夏还有不到三个月,王安自信的以为三个月内他能镇住客氏,只要册立了新皇后,客氏就没法再兴风作浪了。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章 传道授业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两个姓魏的太监在紫禁城的宫门前不期而遇,魏朝坐着一顶小轿,魏进忠则是步行。 趁着卫兵查看令牌的空隙,小轿的帘子掀了起来,魏朝皮笑肉不笑道:“贤弟这么晚了还赶着出宫呀。” 此前他已从王安处得知,魏进忠是小皇帝与客氏的联络人,因而对这位曾经的小跟班相当不满,他只是畏惧于小皇帝的威严才不敢发作,否则早就下轿动起手了。 虽说两人曾以兄弟相称,可现在已各为其主,魏进忠立刻提高了警惕,舔着老脸谄笑道:“对啊大哥,我这儿有事要忙,就不耽误了,咱们改日再聊。” “呵,怎么?这会儿街上还有糖葫芦卖?” 魏进忠没敢接话,拿回令牌后埋下头加快了脚步。对方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地位比他高出了好几个档次,若是真爆发起冲突,他绝不敢还手。 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能避则避。 而魏朝也不敢欺人太甚,只冷哼了一声道:“起轿,都给咱家跑快点,要是一更前赶不到韩府,你们明天都别想吃饭了。” 韩爌的宅子离紫禁城的宫门有七八里地,而此时距离打更仅有一炷香时间,轿夫得卯足了劲儿跑才赶得到。 其实抢这点儿时间并没多少卵用,一切都得看东林党人是否愿意配合,只不过魏朝急于给自个儿找条退路,故而显得有些失了方寸。 …… 夜幕笼罩京城,雪花又再飘落起来,大街小巷里却是车水马龙、人头攒动,迎来了一天中最热闹的时段。 客氏住所的胡同外恰巧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好几家酒楼都坐满了宾客,好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然而其间有几桌客人的举止十分可疑,他们的桌上摆满了菜肴,又不怎么动筷,貌似都没什么食欲。 这些人有的是东厂的探子,有的是锦衣卫,还有宫里派来盯梢的太监,虽然他们全都隶属于皇权,但却是各司其职。 东厂的探子专为王安收集情报,锦衣卫是在例行公事,宫里的太监则可以直接向皇帝汇报工作。 由此可见朱由校并不会天真的相信某一个人,他希望从多个角度监视自己脚下的这座皇城,以便获得最可靠的信息。 这些人也知道彼此的底细,所以并不会相互拆台,都是混口饭吃而已,没必要太较真儿。 不过但凡发现了上面明令禁止的情况,这几拨人便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即使打死了人,那也是天子授令、皇权特许,没有哪个衙门敢问他们的罪。 可今晚他们都肩负着同一个任务,那就是不能让客氏出事,否则所有人都得承受小皇帝的震怒。 斗争归斗争,但不能乱了规矩。 既然小皇帝已经提前打过招呼,官僚集团也接受了这笔交易,暗杀行刺这类下作手段就不会被允许,要整人也得有冠冕堂皇的理由,按朝廷的制度办事。 这叫做秩序。 封建王朝的秩序或许称不上好,却肯定比没有秩序要强,因为社会一旦失去了秩序,其结果必然是天下大乱。 这天下既是皇帝的,同时也是世家大族与士人勋贵的,唯独不属于老百姓。 所以匹夫一怒可以血溅五步,而上层阶级则不会这么做,一个人只能背叛其他人,却永远不会背叛自己所属的阶级。 …… 厢房内只有两人,周宁和客印月正在一边品茶一边闲聊,谈话的气氛融洽至极,完全看不出他们才认识了两天。 不过话题太过直白,不宜让闲杂人等旁听,因而下人们都被赶去了外屋。 只见客印月的脸颊泛着红晕,指尖缓缓摩挲着茶杯,屏息思索了片刻,道:“公子,你的意思是万岁爷真正想要的是征服感?” “对啊,陛下年纪轻轻荣登大宝,看似得到了百官拥护,可事实上那些朝廷里的老油条们,又有几人真的拿陛下当回事儿?他们只是表面上尊重陛下,骨子里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这个时候夫人若能让陛下感觉完全征服了你,那他肯定也会完全信任你。” 得益于后世的资讯发达,周宁从书本和网络上学到了不少两性间的博弈理论,这套理论拿来对付心智成熟的达官显贵或许稍显不足,但对付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年天子则是游刃有余。 绝大部分人降生到这个世上来时,资质水平都差不太多,需要经历足够的人和事,才能形成一套属于自己的主观意识,也就是说人们的思想感情都是被外界塑造出来的。 朱由校从小在宫里长大,接触到的环境很片面,加之他的年纪偏小,还有很强的可塑性。 只要运用科学的理论结合实践,加大力度对他洗脑,用不了多久便能将其掌控于股掌之间。 客印月是个聪明的女人,很快就领悟到周宁话里的含意,只是有些话连她都觉得难以启齿,便声若蚊呐道:“公…公子可否说得明白些?” “这么说吧,不管是皇后、嫔妃,还是才人、选侍,哪怕只是宫女,都有可能获得陛下的垂怜,那要怎么做才能让陛下专宠你一人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怎么做?” 周宁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淡淡道:“让陛下认为他有权力和财富以外的手段拿捏你,你要表现出被他拿捏得死死的,乃至于无法反抗他的任何要求。男人都喜欢身体健康但内心脆弱的女人,这会让他们的征服欲得到满足。征服懂吗?就是要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啊?”客印月宛如被打开了心灵的天窗,脑子里豁然开朗,她有过类似的念头,但从未进行过归纳总结,更想不到如此透彻。 周宁抿了一口茶,接着道:“当然仅是这样还不够,鱼水之欢也是必不可少的。夫人要牢记一点,你对其他男人,包括你的丈夫以及宫里的太监,一定要敬而远之,对陛下则要越放荡越好。这样陛下才会觉得你只属于他,从身子到整颗心都是。” “多谢公子,印月受教了。” 客氏的眼中水波流转,越听越觉得羞耻,她本就生性淫荡,说到男女之事就忍不住浮想联翩。 周宁嘴上说的一本正经,却也瞧出女人有点坐立不安,一双圆润的大腿紧紧的夹在一起。 这可是皇帝的情妇,天启朝最有权势的妖女,错过会不会太可惜了? 他试探着抬起了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女人的耳垂,女人没有躲闪,那双美眸也随之垂了下去。 周宁心中暗道:拼了,老子好不容易穿越来明朝,说什么也得玩一玩皇帝的女人……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章 回宫前夜 魏朝是二更时回宫的,他前脚一走韩爌也立刻出了门,直奔刘一燝的府邸。 两位阁臣在书房里进行了长达一个时辰的交谈,其间没有说一句废话,全都是围绕辽东的军情。 在敲定了大政方针后,刘首辅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但愿建奴这次出兵只是骚扰。” 韩爌附和道:“时局艰难,辽东只要能稳住局面即可,不求赫赫之功。哎…衡台和节寰有些操之过急了,怕就怕咱们自己人给袁凤翔施压,逼迫他冒进。阁老,是否以内阁的名义给凤翔发一份急递,强令他据城固守。”(衡台是周朝瑞,节寰是袁可立。) 刘一燝缓缓摇头道:“不可。且不说其他阁臣的想法是否与你我二人一样,这封急递一旦发出,辽东的战事无论胜负,我们都要承担责任。袁凤翔若出城战败,言官可弹劾我们一个掣肘边将的罪名;袁凤翔若守城获胜,言官又可弹劾我们畏敌不前;即使袁凤翔野战获胜,我们同样会被抨击老迈昏庸、贻误战机,导致战果平平。” “哎……”韩爌叹气道:“阁老说的在理,司礼监的批红也发出去了,只能希望袁凤翔会老老实实的打一场守城战。” 刘、韩二人虽为东林党在朝中的支柱,也希望自己人能立下不世之功,但他们毕竟久居中枢,对全局看得更透彻,明白就朝廷目前的情况来看,并没有能力调集充足的资源与建州女真全面开战,最好还是采取防御性策略。 再则他俩已位极人臣,对建功立业的诉求没那么迫切,更愿意稳定局势后缓步推进既定方针,故而并不十分赞同东林党下层官员的观点。 于是朝堂上就形成了一种奇怪的三角关系: 皇帝朱由校表面保守,内心却期盼帝国的军队能主动出击、一雪前耻,然后佯装对东林党作出让步,借此换取官僚集团同意让自己的奶娘回宫。 阁臣希望对外采取更为保守的军事措施,又迫于政治立场和下级官员的压力,不得不接受皇帝的交易,以体现自己的政治正确。 而下层的东林党官员为了积累政治资本,同时也为了证明其派系的进步性,也同意抓大放小,把玩具还给皇帝,以换取更宽松的执政环境。 三方都拿到了双重好处,可谓是三方都获得了双赢,其余的官员哪怕看出了其中隐藏的问题,也不敢跳出来吱声。 但是,大家都知道利益守恒定律,有人获利就有人吃亏,这么多人都得到了好处,那谁又来为此买单呢? 自然是内廷咯,因为让太监们做出牺牲的政治代价最小。 没错,王安的确是东林党的朋友,人品和能力都很出色,可让清流与阉宦为伍实在有失体面,将来也容易落人口实,所以委屈王大总管吃点亏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魏朝苦口婆心的与韩爌唠了半天,并未取得实质性成果,只得到一句:册立皇后之事,内阁自当全力推进,却没有提及客氏半个字。 宫里斗得再厉害也波及不到紫禁城之外,只要朝廷的施政不受影响就都不是问题,士大夫讲究的是行大道,怎肯为女子与小人费心。 临别前韩爌又道:“王公公让在下明日进宫与圣上商量选秀事宜,阁老意下如何?” “册立皇后是大事,的确不能耽搁,韩兄面圣时可适当催促一下。” “那弹劾顾秉谦的奏疏呢?” 刘一燝沉吟片刻道:“我给鹤亭修书一封,把弹劾的奏本先压一压。礼部正在筹备册立皇后的大典,此时弹劾礼部右侍郎,不是诚心添乱吗?”(鹤亭是赵南星的别号) 韩爌点了点头道:“在下也是这样认为,那咱们就先替王公公担待一点,等皇后册立大典办完,再让言官弹劾顾秉谦。” “只能如此。” …… 床榻上亵衣四散,松软的被子掉了一半在地上,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无法描述的颓靡之气。 客印月光着上半身瘫软在周宁怀中,她的嘴角微弯、眼波荡漾,神态显得分外娇媚。 那对硕大的雪团汗津盈盈,淡红的指痕犹在,足以证明方才的鏖战是多么激烈。 然而尽管她的脸上倦容毕现,却仍旧用手指轻轻抚弄着男人的胸膛,仿佛在暗示她还能多承受几分摧残。 自从魂穿到明朝以来,周宁还是第一次与女子行欢,想不到对象竟是皇帝的私宠,仅凭这一点就不枉穿越之行。 不得不说客氏的确是男人的尤物,姣好的容貌和丰满的身材暂且不论,单是婉转逢迎的手段就叫寻常女子望尘莫及,难怪朱由校会沉迷其中。 生理性喜欢才是真喜欢,这与情绪无关,全是源于她的技术水平与硬件条件所形成的综合优势。 当然周宁这副身体也很硬朗,体力和耐力都胜过小皇帝远矣,着实让客氏有点招架不住,以至于中途险些令她晕了过去。 “周郎害苦奴家了,奴家将来回了宫可怎么办?”客印月这话倒不是在奉承,她这辈子正儿八经经历过的男人就两个,两个都不曾真正满足过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客氏的丈夫是个做小买卖的生意人,既没有情趣又缺乏技巧,床笫之间就像在例行公事,毫无乐趣可言。 小皇帝虽有干劲儿,奈何其身体素质堪忧,技术方面也有不足,只能用来聊以慰藉,谈不上享受。 而周宁凭借后世发达的资讯渠道,积累了丰富的理论知识,拥有技术上的代差优势,完全是碾压这个时代的男性。 他的操作手法耳目一新,个中滋味百转千回,为客氏打开了通向新世界的大门,若非皇权能带来无尽的财富与显赫的地位,客氏还真不一定想回宫。 “夫人,你不能自由进出紫禁城吗?” “哪有这么容易。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就算要出来,也得有个合理的说法,而且天天进出会惹人怀疑。”客印月一边说一边加大了手上的力度,语气也愈发哀怨。 周宁打趣道:“啧啧啧…夫人每天都想要?” “讨厌,奴家就是舍不得你嘛。” “让你儿子搬到京城来住,夫人不就好找借口出宫了吗?” “这合适吗?”客氏想过让儿子来京城,只是她的儿子不成器,又没念过私塾,除了吃喝玩乐就不会干别的,住在京城里搞不好得闯祸。 周宁知道历史会如何发展,便若无其事道:“给你儿子谋个一官半职不好吗?到时候你把他交给我来管,保证能让他出人头地。” “周郎,你说真的?” “对啊,我认他做义弟。” 客印月歪着脑袋想了想,娇嗔道:“你…你真不是东西,我儿子认你当哥,那我怎么办?” 周宁猛的一翻身,将客氏压在下面,色眯眯的笑道:“夫人就交给我来办。” “啊…周郎,轻…轻点儿。”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章 回宫 梅花也不知道开过了几度,房间里温暖如春,周宁筋疲力尽的躺在床上,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完全进入了贤者模式。 恰巧在此时魏进忠也赶到了宅邸,客氏忙不迭的收拾了一番行头,再献上一枚香吻后返回了堂厅。 眼下客氏回宫已成定局,而魏进忠肯定是有功之臣,未来的前程不可限量,但凡有点眼力劲儿的人都想向他献媚。 不过献媚也得看你够不够资格。 黄聪的地位比其他人要高,便凑上去跟魏进忠攀起了交情,刘纯的资历稍浅,只能在一旁端茶倒水,余下的太监宫女则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外听候调遣。 “魏公公来回奔波可谓劳苦功高,咱家身为夫人的干儿子,对您是铭感五内。” “黄公公客气啦,为夫人尽力是应该的。”魏进忠笑呵呵的应了一句,心里却毫无波澜。 他知道屋里屋外这十几个人里面,能活到明天晚上的屈指可数,实在无需花费心思去揣摩将死之人的意图。 然而黄聪却想着自个儿前日在客氏面前表现得不好,迟早被冷落,回宫后恐怕要换个靠山,现在必须抓住机会拼命巴结对方。 他从袖兜里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飞快的塞进魏进忠手里,试探道:“魏公公,不瞒您说,小弟对您一见如故,想叫您一声大哥。” “诶,黄公公何须如此,咱们都是替万岁爷和夫人办事,不用这么见外。”魏进忠一边说,一边瞥了瞥手中的银票面额,非常丝滑的揣进了怀里,又道:“夫人快出来了吧?” “快了快了,大哥稍等,小弟这就进去看看。” 黄聪还没来得及起身,客印月的声音就从门后传来:“都退下吧,我要和魏公公单独说话。” “是,夫人。”众人齐声应过,各自散去,只有黄聪磨磨蹭蹭的想留在屋里。 他刚掏空了全部身家,就为跟新认的靠山熟络一下感情,对方还没给他回个准话儿呢,怎能轻易离开。 要知道太监爱不了女人,所以只能爱银子,钱财等同于他们的命根。既然把命根都交给了别人,足见黄聪心里面有多急迫。 可惜客印月对他好感丧尽,全然无视了他的扭捏模样,只冷声道:“没听见我说的话吗?还不快滚去做事。” “是,干娘。” 瞧着黄聪落寞的背影,魏进忠反倒觉得一阵轻松:看来此人得罪了客氏,明日必死无疑。 他相当于啥都不用做就白捡了五十两银子,这样的好事可不多见。 “进忠,宫里怎么样了?万岁爷打算什么时候接我回去?” “夫人莫急,万岁爷的旨意只能告诉你一个人,咱们能否去里屋说话。” “好。” 穿过一道回廊,二人直接进了卧室,魏进忠掩上房门小声道:“夫人,万岁爷明日一早就会派人来接你。” 客印月闻言眼前一亮,激动之气溢于言表,结结巴巴的说:“万…万岁爷…明日就来接奴家?” “是啊,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进忠,我…我该怎么做?我的意思是我要不要准备什么?” “万岁爷说啦,夫人什么都不用带,宫里都给您准备好啦。”魏进忠顿了顿又道:“不过有件事,进忠斗胆给夫人透个信儿。” “何事?” “夫人请的那位道士还在府上吗?” “在啊。”客印月听出魏进忠的语气有些不善,连忙追问道:“怎么啦?” “万岁爷不想让人知道,有道士曾在夫人的府上住过,以免引起他人的非议。” 客印月先是一愣,眨巴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急道:“万万不可。” 魏进忠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小心翼翼的问道:“夫人,你…你说什么?” “我说不能杀那个道士。进忠,你有所不知,那个道士真的会法术。你可知我为何让刘纯把信物交给你?” 魏进忠逐渐睁大了双眼,目光中充满了疑惑。 客印月压低声音道:“就是那个道士让我这样做的,他说只有你能把我的信物亲手交给万岁爷。” “夫人,你…你…你此话当真?” “你帮我做了这么多事,我为什么要骗你?还有,我来这儿的第一天,那个道士就告诉我,万岁爷很快就会接我回去。我当时还将信将疑,没想到竟被他说中了。” 客氏刻意隐瞒了周宁为她施法的事,道理也很简单:无论皇帝有多宠幸你,敢对皇帝施法那是肯定要掉脑袋的。 傻子也知道不能说。 客、魏两人都出生于社会底层,而明代的底层百姓大多比较迷信神神鬼鬼这些玩意儿,越是没文化的人越容易迷信。 魏进忠是纯粹的文盲,客氏会写自己的名字,这二位对神明都怀着敬畏之心,相信道士会法术也不奇怪。 “夫人请来的道士真有这么厉害?” 客印月郑重的点了点头,她的表情神圣而肃穆,容不得半点质疑。 首先她百分之百相信周宁会法术,而且法力高强,能够化腐朽为神奇。 其次她觉得周宁比小皇帝靠得住,毕竟即便小皇帝有朝一日变了心,只要再让周宁帮她施个法术即可,这可比去庙里烧香拜佛灵验多啦。 再则她刚品尝过猛男的滋味,那种销魂蚀骨的感觉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又怎肯随便放弃。 和小皇帝办事最多叫过家家,跟周宁翻云覆雨才能叫享受,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这也不能全怪她放荡,但凡试过的女人都知道好歹。 魏进忠也感到事情非同小可,若真有一位得道高人帮助自己,岂非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愁不能登上太监的人生巅峰? 但作为半个男人,他显然比客氏要理性一些,除非能亲眼见识一下周宁的本事,不然他不会轻易相信。 “夫人,能否给老奴引荐一下这位高人?” “行,进忠,你且稍候片刻,我这就去把他叫来。” 不一会儿,酣然入梦的周宁便被客氏摇醒,他尚不知大难临头,还以为对方又要来索求,莞尔一笑道:“夫人,你好香呀。” 客印月忍住心头的荡漾,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周宁的睡意立时全无,赶紧爬起来找裤衩,他是真的慌了神,满脑子嗡嗡作响。 让老子表演法术?亏你们想得出来。老子要是会法术早就开溜啦。 妈拉个巴子的,这回可咋整呀!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章 两个坏蛋的心愿 午夜,紫禁城的墙根下,魏进忠提着一只灯笼缓步前行。 他的手脚早已冻僵,身子冷得发抖,连走路的姿势都不太利索,然而他却浑然没有在意,只因他在心里琢磨着一件天大的事:册立皇后。 小皇帝登基不久尚未成婚,这是天启朝第一次选秀,母仪天下的皇后定然会产生自选出的秀女之中。 可现在才刚刚进行完第一轮初选,等待下一轮候选的秀女或许有成千上万,那个叫周宁的小道士何以敢肯定未来的皇后姓张,而且是单名。 这还不算! 他竟然知道我以前姓李,并断言万岁爷会给我改名忠贤,真有这么神? 更有甚者,他笃定我能坐上司礼监秉笔太监的位置,这也太离谱了吧?谁不知道秉笔太监是要批阅奏折的,我连个大字都不识,又如何批阅奏折? 但照客氏的说法,那个周宁从未曾失算过,照理来说客氏也没道理骗我呀?区区一个道士而已,她有这个必要吗? 可惜这些事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兑现的,万岁爷却要置他于死地,那我究竟要不要如实禀报呢? 魏进忠的心情十分纠结,他不想骗小皇帝,思索再三后他最终决定说一半留一半,将客氏自己亲口承认的事情向小皇帝坦白,而关于自己的那些预言则暂时不提。 因为他坚信命数这玩意儿不能说破,说破了就会化为乌有,他想要进司礼监,更想尝一尝秉笔太监的滋味,要知道整个大明朝也就五六个人能当上秉笔太监,那是绝对的人生巅峰。 三十年前他亲手割了自己的男根,只是为了吃饱穿暖,何曾想过触碰帝国的最高权柄。 而今他被周宁给出的谶言撩拨得心潮澎湃,心底的欲望如同野草一般疯长,那种如饥似渴的感觉根本无法抑制。 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赌徒,如果有人告诉他花两个铜板就有机会赢得五百万,那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下注,哪怕赢钱的机率微乎其微也没关系,赌局本身已能给予他足够的动力。 从这一刻起,他在潜意识里就将自己的命运和周宁绑在一起,即便不对小皇帝撒谎,他也要想尽办法保住对方。 周宁不但是他的希望,更是他的梦想,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毁灭他的梦想,天王老子也不行! 跨进宫门后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这条路上既无荆棘也无坎坷,却令魏进忠走得颇为艰难。 四下里天寒地冻,脑子里热得冒烟,他感受不到冰冷,反复斟酌着话术,只为让小皇帝网开一面。 他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寝宫外,宫里还亮着灯,那光线在夜色中异常耀眼,驱散了无边的黑暗,瞬间把他的心思照得通透。 一切准备就绪,较量即将开启。 魏进忠将赌徒的优秀品质发挥到极致,情绪逐渐平复下来,心如止水般迈进了大殿。 …… 床榻上、被窝里,通过急中生智才度过了危机的周宁早已疲惫不堪,对怀抱中火热的女体都失去了兴趣。 他凭借模糊的意识在呢喃,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客氏的问题。 “周郎,万岁爷真的会给魏进忠赐名吗?” “嗯,是的。” “那他什么时候能当上秉笔太监?” “快了,魏朝死后。” 提起魏朝,客印月就气不打一处来。 前些年宫里还是郑贵妃的天下,朱由校虽贵为皇孙却并不太受宠,身为皇孙奶妈的客氏就更加卑微,连太监宫女也不拿正眼瞧她,被欺辱是常有的事儿。 由于朱由校给不了她多少庇护,她只能找个有实力的太监做依靠,经过一番周折又搭上了一些银两,她终于抱上了魏朝这条大腿。 当时魏朝刚刚升任司礼监秉笔,是宫中的大红人,身份地位比客氏要高得多,因而架子也拿得很足。 太监宫女们的确不敢再欺负她了,但在魏朝面前她却没少受冷言冷语,好在反正只是搭伙过日子,面子上能凑合就行。 如果非要找出什么令她难以忍受的事情,或许就只有床笫之间,她可以诚心诚意的侍候魏朝,而对方却不愿意迁就她。 其实这也怨不得谁,太监本来就没有那方面需求,虚凰假凤那套把戏玩不玩都无所谓,问题是客氏有需要呀,而且还很旺盛。 由于长期得不到满足,就导致她的心中难免淤积起来些许埋怨,却又不敢要求对方做得更多。 看看身边那些感情比较深厚的对食:恩恩爱爱、相互体贴,平日里真的像是一家人在过日子,大半夜还能折腾到声嘶力竭,与正常夫妻无异。 再瞧瞧自个儿:受点气就算了,连基础福利都享受不到,心态必然会失衡。 最可恨的莫过于这次她被撵出宫,魏朝竟像陌生人一样袖手旁观,一点情份都没有,怎能不叫她心寒。 万幸的是她遇到了周宁,不仅能顺利回到宫中,还挽回了小皇帝的宠幸,前途立时变得一片光明。 诚然客印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她对恩怨二字看得极重,亏欠的恩要还,累积的怨也要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突然将周宁的手臂搂紧,认认真真道:“周郎,奴家有句话要问你。” “嗯哼,问吧。” “你会不会离开我?” “不会。” “为什么?我比你大十四岁,都能当你娘了,等我老了,你肯定会嫌弃的。” 周宁魂穿前的年龄是三十七,所以年仅三十四岁的客氏对他来说不算老,反倒是熟得刚刚好。 同时他谈过好几个女朋友,只是没有结婚,对女性的各种刁钻问题都能熟练应对。 听到客氏意有所指的试探,他旋即振作了一下精神,一边轻抚着女人细腻的大腿,一边柔声道:“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三十送江山。才十多岁而已,不是很般配吗?再说呢,夫人的容貌比寻常女子年轻,看起来最多不过二十出头,我们若是走在一起,说不定别人还以为你是我的小妹。” 周宁的夸赞有些言过其实,但也足以把女人说得心花怒放,客氏活了三十多年,就没听到过这么贴心坎儿的话,转瞬就把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抛诸脑后。 紧接着她刻意的扭动了几下腰肢,用肥美的胸脯把男人的手臂包裹起来,软糯道:“周郎,你不要离开奴家,奴家给你纳妾,什么青楼花魁、扬州瘦马,只要你看上的,奴家掏钱给你买回来。” “睡吧夫人,我只要你一个就够了。” 嘴甜活儿好,还能保驾护航,哪个富婆不喜欢这样的猛男? 客印月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周宁拴牢。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章 迎接客氏 初春的清晨气温很低,早起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寒风刮在脸上就像针扎般刺痛,但凡穿得单薄了点儿,一准儿得病。 天还未亮,一队锦衣卫出现在宫门外,他们身着统一的飞碟盔和飞鱼服,腰间束着一柄雁翎刀,个个都生得人高马大、壮硕英武,毫不夸张的说他们全是仪仗队的标准。 站在队伍最前端的是一高一矮两名太监: 矮太监身披朱红长袍,头戴貂皮毡帽,他的体型稍稍有些偏胖,看着蛮富态,脸上挂着副弥勒佛般的笑容,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 他便是司礼监里排名末位的秉笔太监:王体乾。 之所以排末尾,只因他入司礼监最晚,朱由校登基后才将其从尚膳监拔擢至司礼监。 通常情况下司礼监秉笔是不用这么早起床干活儿的,然而今天却是个例外,只因小皇帝昨晚派人通知他,今早要调派一队锦衣卫去迎接圣奉夫人。 负责传达皇命的人就是站在他身旁的魏进忠。 这时宫门被缓缓推开,两行宫女尾随着一顶四抬小轿从里面跑出来,王体乾见状,侧身朝魏进忠执礼道:“魏公公,可以出发了吗?” 按理说王体乾在大明朝的太监体系里排名第六,地位比魏进忠高得多,根本没必要这么客气。但这个老六很会看风向,深知谁才是皇帝眼中的大红人,故而将礼数做得很周到。 魏进忠此刻的心情只能用亢奋来形容,他知道自己已搏得了皇帝的信任,只要将客氏安安稳稳的接回宫中,什么荣华富贵、什么飞黄腾达,都是指日可待。 他仿佛比高中状元的士子还要风光,从头到脚都充斥着舒爽,腰杆终于可以直起来了。 十年寒窗算什么苦? 老子整整装了三十年龟孙,哪一日没有小心谨慎的做人,哪一天不是卑躬屈膝的苟活,可算熬出了头。 但现在还不是张扬的时候,许多事都等着他去处理,切不可得意忘形。 他赶紧客客气气的回礼道:“王大哥,万岁爷让我听你安排。” “诶…你我两兄弟哪儿还用得着分彼此,谁说了都一样。” 近几日围绕着客氏的问题,司礼监内部出现了两种不同的声音: 一是认为宫里尊卑贵贱已定,客氏就算回宫也得按规矩来。 二是认为客氏要么回不了宫,一旦回来必定会受皇帝超越规制的恩宠。 两种声音都只是泛泛而谈,谁也不敢深究两种情况会分别导致什么结果,只不过大伙儿都在暗自斟酌接下来该如何站队。 王体乾的资历最浅,虽然名义上他也是王安的干儿子,可其余几位秉笔谁又没认王安做干爹呢? 他进入司礼监的时间最晚,恰恰可以证明在所有的秉笔太监中,他与王安的交情最为疏远。 明明都是太监,干爹和义子这种称呼更多是为了体现一种上下级之间的从属关系,跟感情无关。 打心眼里讲,王体乾比其他同僚更欢迎客氏回宫,因为他的排名最低、权柄最小,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无论如何也砸不到他头上。 相反,司礼监里有任何人被斗垮的话,他的地位都能得到相应提升,这就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所以今天他的心情也特别舒畅,巴不得客氏回宫后就开始兴风作浪,他则趁机到处示好,以便结个善缘。 迎接奉圣夫人的队伍终于出发了,相较于京城里那些达官显贵的排场,这支队伍的规模还是小了些,可两队气势肃穆的锦衣卫足以证明,这支队伍代表的是至高无上的皇权。 京城聚集了全国最多的纨绔子弟,但相信连身份背景最牛逼的公子哥儿,也不敢靠过来凑热闹。 亵渎皇权者格杀勿论! 这还是魏进忠第一次在京城的街面上骑马,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简直比让他重生男根还痛快。 在他看来穷鬼即使拥有健硕的男根也没啥卵用,娶不起媳妇的话那就是根累赘,一辈子都要被别人踩在脚下。 而他虽然失去了命根子,可换来的却是高高在上的地位,和代行皇权的豪横。 京城从来不缺大官,但再大的官也不敢在城内骑马,这种特权只有身居高位的大太监才有资格享受。 他很爽,三十年的屈辱在这一刻得到了补偿,位极人臣不再是幻想;而今只有一件事给他带了少许忧虑,那就是周宁的命还没有完全保住。 昨晚在小皇帝面前他使尽了浑身解数,将周宁恰如其分的吹嘘了一番,特别是发生在客氏身上的故事,被他用说评书的方式演绎的鲜活生动。 原本朱由校是不打算留活口的,可魏进忠成功的勾起了他对周宁的兴趣,加之客氏再三求情,于是他决定当面印证一下周宁的本事。 只能说幸亏朱由校的心智还不够成熟,对新鲜事物充满了好奇心,若是换成一个三四十岁的成年天子,周宁八成已经被关进昭狱了,等上半年就可以去菜市口表演凌迟大戏。 巳时(上午9点到11点),迎接的队伍来到了胡同口,王体乾和魏进忠同时下马,再一路小跑进院门。 身着华服的客印月早已端坐于堂屋中央,黄聪和刘纯分立两旁,周宁则是一脸从容的站在她身后。 王体乾先朝客氏拘礼道:“奉圣夫人安好。” “托万岁爷的福,奴家没有大碍。” “宫里的轿子就在院外,请奉圣夫人移步。” 黄聪和刘纯按惯例准备伸手去扶客氏,不料魏进忠抢先一步推开两人的手,接着扶住客氏的手臂,道:“夫人请,周公子请跟我走。” 王体乾随即拿出一卷裹着的绸缎伸开,肃声道:“万岁爷有旨,恭迎奉圣夫人回宫,道士周宁一同入宫见驾,其余众人带回东厂严加审问。” 旨意宣读完毕,锦衣卫反握刀柄冲进院内,客印月在一片哭喊声中淡然跨出院门。 周宁轻轻碰了碰魏进忠的胳膊,小声道:“魏公公,他们……” “是万岁爷的意思,周公子就不要操心了,进了宫万岁爷有话要问你,千万小心应对。”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章 拜为兄弟 紫禁城对周宁来说不算陌生,前世他就买票进去参观过,加之从小所受的现代教育影响,即便对皇权心怀敬畏,他也不会像普通百姓那样表现得惊慌失措,即使进了宫门,仍旧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 一旁的魏进忠看在眼里,虽未吱声,心中却更加确信周宁是一位道行精深的高人,否则绝做不到如此平静。 队伍在穿过一道内门后分道扬镳,王体乾带领一队宫女,护送客氏的小轿朝着禁宫深处而去,魏进忠领着周宁和两个小太监转而往御花园的方向前行…… 来到钦安殿外时魏进忠停下脚步,对随行的小太监道:“咱家陪道长在这里等,你们去给王总管回信儿吧。” “是,魏公公。” 小太监一走,魏进忠的神色松弛下来,微笑道:“万岁爷要见过奉圣夫人后才会过来,周公子切勿焦急,安心等候便是。” “劳烦魏公公陪我一起等,在下还真有些过意不去。”这倒不是说的客气话,堂堂九千岁陪着一起罚站,就算不会名垂青史,至少也能遗臭万年了吧。 周宁这会儿才有机会仔细端详魏进忠,心下暗自感慨:这老小子长得蛮憨厚呀!印堂开阔、浓眉大眼、鼻大唇厚、下巴圆润,怎么看都是个老实人,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敢问周公子师从何门何派?” “茅山派。”周宁对道教只知皮毛,便随口胡诌了一个门派,反正也没人会去查证,就算真的去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魏进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压低声音道:“公子昨日所言可是当真?” “自然当真。公公的命数乃是我用玄门法术推算出来的,肯定错不了。” “那…那咱家何时能进司礼监?”魏进忠的声音有些颤抖,脸上泛起阵阵潮红,眼中盈满了渴求之色。 周宁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沉声道:“除掉魏朝方能进司礼监。” “可咱家不识字呀。” “公公何不请奉圣夫人相助?只要夫人出手,想必陛下不难应允。” 周宁句句说在魏进忠的心坎上,且条理清晰,将每一步的思路都讲得明明白白,一听就是高招。 要知道这其中的关键要害,连大部分宫里的人都未必能看透,魏进忠不得不再次确信周宁是高人,否则无论如何也说不通。 只不过还有一个迈不过去的门槛横在那里。 “周公子可知魏朝是奉圣夫人的对食?” “这只是小事,在下有办法说服夫人助魏公公一臂之力。” 周宁昨晚就做通了客氏的思想工作,自是答得信心满满,轻描淡写的语气更为他增添了几分超凡脱俗的气质。 但魏进忠并不知晓这一切,他恨不得跪下来求周宁务必帮忙,只要能进司礼监,什么条件他都可以答应。 “周公子,您千万要帮帮咱家,您的大恩大德咱家没齿难忘。” 老实说,周宁对阉党并无好感,可命运将他推到了这个位置,不与客、魏合作还有更好的出路吗? 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凭他肚子里那点墨水连个秀才都考不上,注定跟士大夫阶级搭不上边,这辈子想要翻身只能另谋他路。 此时若加入阉党,那他就是元老级成员,从史书上看,客、魏对自己人还是很不错的,要官封官、要钱给钱,至少不会坑队友。 周宁的思想逐渐在起变化: 回想来到明朝这一年时光,他的日子过得实在是很清苦,别说吃肉了,白米饭也只有偶尔能吃顿饱的。 除了身上这件道袍看起来体面一点,口袋里连二两碎银都凑不出来,寒酸得紧。 初遇客氏时他只想多骗点钱,可才过了两天不愁吃喝的好日子,他就知道自己没法再适应从前那种生活了。 谁不想要锦衣玉食?谁不希望左拥右抱?客印月昨晚就对自己许下了种种承诺,还用得着犹豫吗? 跟客、魏二人绑定在一起是必然选择,没有哪个穷屌丝能抵挡这种诱惑。 但往后怎么办?阉党红火不了几年时间,任由历史发展下去的话,自己恐怕会死得很惨。 看来只能先弄死朱由检! 这个想法把周宁吓了一跳,他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改变历史的走向,不过貌似也没有别的办法,因为从他被带进宫里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再也无法洗脱与客氏的关系了。 这都得怪朱由校非要召见自己。 妈的,老子跟朱家拼了。 周宁抬手拍了拍魏进忠的肩膀,恳切道:“魏公公别这么说,你的福缘不比奉圣夫人差,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将来会遇到几次大劫,劫难一至即使在下也未必能帮你化解掉,除非……” “周公子但说无妨。” 周宁斟酌了片刻,为了能在将来更顺手的把控局势,他还是决定暂不透露过多信息,走一步看一步,便郑重其事道:“我愿意竭尽所能辅佐公公,但不知公公是否完全信得过在下?” “周兄弟,咱家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魏进忠朝四周望了望,又小声道:“不如我们结拜为兄弟,从今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誓言天诛地灭。” 和太监结拜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可周宁转念一想连魏广微这样的阁臣都能认魏进忠作叔伯,自己一个平头百姓又有什么资格摆架子? “魏公公不嫌弃在下高攀?” “咱家只是一个阉人,周兄弟乃当世高人,要说高攀也是咱家在高攀。” “魏大哥。”周宁煞有介事的握住了魏进忠的手,将相见恨晚的表情展现得淋漓尽致,才低声道:“小弟出宫后就做一场法事,为大哥扫除晋升司礼监的障碍。” “贤弟,那就拜托啦。” …… 钦安殿内,朱由校靠坐在软椅上,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跪于堂前的周宁。 他刚刚见过客氏,这会儿的心情十分愉悦,便随和的说道:“把头抬起来。” “是,陛下。” 周宁终于体会到一点紧张感,不过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对方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应该不难应付。 朱由校道:“听说你会卜算,而且算得很准。” “草民粗通道法,对卜算之术略知一二。” “那好,你就给朕算一算,这次建奴进犯辽东会有什么结果?”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章 诚实的代价 “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朱由校一声厉喝拍案而起,方才的悠然神色全换作愤懑,他觉得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年轻道士,简直就是在信口开河。 今日早朝时,兵部才就辽东局势上奏了一份补充方案,调集了万人大军准备驰援辽阳,以便配合袁应泰的守城部队围歼来犯的建奴。 一有坚城据守,二有援军去救,即便野战打不过建奴,难道防御战也会打不过?开什么玩笑。 堂堂大明天朝上国,沃野万里、国力雄厚,仅辽东一线就有十数万健儿,每年的军饷以百万计,会挡不住区区几万建奴? 朱由校虽然只是个半大小子,可简单的数学题还是会做的,就算建奴倾巢而出,在兵力上也处于劣势,何况还是攻城,哪儿来的胜算? 好你个臭道士,竟敢说此战明军惨败,欺朕年少乎? 看朕今天不宰了你。 见小皇帝如此震怒,周宁也懵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记得史书上写的清清楚楚,天启登基的第二年春,努尔哈赤带兵突袭辽东,明军大败,不仅丢了沈阳和辽阳两座大城,连代理经略袁应泰都自尽殉国了,这么大的历史事件不可能乱写呀。 他赶紧匍匐在地,大声道:“陛下,此乃草民卜算出的结果,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欺瞒。” 假话肯定不能说,说了小心被秋后算账,想不到真话也不能说,激怒小皇帝的后果就是当场玩完,这左右都是个死呀。 正当朱由校想要叫人把周宁押下去乱棍打死时,魏进忠壮着胆子插话道:“万岁爷息怒,这小子冒犯天颜罪该万死,不如把他投入昭狱严加拷问,待我军捷报传回京师,再将其拉到菜市口凌迟。” 周宁闻言差点儿没被吓晕过去,跟凌迟比起来,被乱棍打死都算是优待,这刚认的大哥未免也忒狠了吧。 妈的,太监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朱由校转身拂袖而去,临走时只扔下一句:“傻子,叫狱卒狠狠的打,别打死就成,朕要亲临刑场看这个混账被凌迟。” “遵旨,万岁爷。” 四五个太监一拥而上,眨眼功夫就将周宁绑成个粽子,还趁机踹了他几脚。 魏进忠立马冲了过来,尖声尖气道:“都给咱家停手,这里是钦安殿,还懂不懂规矩?去,把禁军叫来,咱家要亲自押他去昭狱。” “是,魏公公。” 旁人一走,魏进忠连忙蹲下身子低声道:“贤弟别怕,哥哥不会让你在昭狱里受罪的,等晚上我再去找奉圣夫人想办法,她一定能保下你的性命。” 周宁轻轻点了点头,心道:看来这个大哥没有白认,就我这细皮嫩肉的小身板,要真让狱卒收拾一顿,不死也得少半条命。 …… 午后,又到了小皇帝上课的时间,这次御书房里来了两个老师,一位是孙承宗,另一位则很年轻,还特别英俊,用玉树临风来形容也毫不为过,他便是人称大明第一天才的周延儒。 想当初年仅二十四岁的周延儒连中两元,被万历皇帝钦点为状元,一时风光无两。 但这位仁兄不光是书读得好,仪容仪表也是所有士子中最耀眼的一位,就算单比颜值,人家也是稳居第一。 此等青年俊杰被称作大明第一天才,当真是实至名归。 无论士林里的清流领袖,还是朝廷中的重臣元老,都想把自己族内的名媛千金许配给他,可他却一一婉拒,最后竟娶了位名声不显的糟糠之妻,据说只是因为两人在年少时曾有过一面之缘,一直未能相忘。 这才气、这相貌、这人品,皆可堪称当世一流,自然有资格做帝师。(顺带提一句,周延儒在明史奸臣传中排倒数第四,是朱由检最恨的内阁首辅。) 言归正传。 朱由校气呼呼的推门而入,只朝孙承宗施了一礼,看都没看周延儒一眼,便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孙承宗旋即肃声道:“陛下可忘了师徒礼仪乎?” “弟子不敢,弟子…弟子是被一个江湖骗子给气到了。” “哦,江湖骗子如何能进宫?” 见师傅面露好奇之色,朱由校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说了一遍,言辞间义愤填膺,差点儿没把脏话骂出来。 孙承宗本是为了缓解气氛才多问了一句,但听到周宁预言明军在辽东会大败,并且还要丢失城池时,他从心底涌起一阵莫名的惊慌。 因为他也觉得这一仗很难打,若能打个平手已属不易,稍不留神就可能吃败仗。 以前熊廷弼曾给他分析过女真骑兵的特点:行军速度快,擅长穿插迂回,临阵对垒时极其顽强,且身体素质普遍强于明军。若两军人数相当,明军野战毫无胜算,只有依城坚守方能与之周旋。 而熊廷弼对下属袁应泰也颇有微词,评价其徒有一腔热血,只会谋划战术,若真要上阵杀敌,还显得稚嫩了些,很容易上头。 孙承宗今日在朝堂上时就想出言阻止兵部的方略,他觉得要么不派援兵,让前线将士规规矩矩的打一场防守反击,要派就不能只派这点儿人马,起码得组织三路大军齐头并进,否则不足以对女真人形成压倒性优势。 这才退朝多久?刚好就有一个来路不明的江湖术士向皇帝预言此战必败,事情怎会如此凑巧,难道说冥冥中真的有天意? 见小皇帝仍在愤愤不平的自说自话,孙承宗不便多言,他虽不信鬼神,却多多少少有点相信命运。 这也不奇怪,但凡经历过几次大风大浪的人,又有谁不相信命运呢?只因他们都明白一个道理:人肯定胜不了天,即使偶有绝地翻盘的情况出现,那也绝非单凭人力扭转而成,还得靠些机缘巧合。 一旁的周延儒安安静静的倾听着小皇帝与前辈的对话,他既不信鬼神也不信命运,只觉得周宁傻得可爱,居然敢对皇帝说朝廷的军队不堪一击,这不是找死吗? 反正要是他遇到这种情况,哪怕明知己方必败无疑,也不会向皇帝坦言,最多只会拐弯抹角的提醒一下。 他忍不住在心下暗道:这朝廷尽皆碌碌无为之辈,对付一个小小的建州女真都要费尽全力,看来还得等自己执掌朝政时才能重振大明的天威。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章 许显纯 昭狱:这是个在后世的古装影视剧中经常被提及的名字,它是一所与法律毫不沾边的监狱,有资格进去的人往往并未犯过罪,而是因为他们得罪了皇帝。 在周宁的想象中昭狱约等于地狱,除了阴暗潮湿的牢房,还有嗜血残暴的狱卒,大概率跟古拉格差不多,但凡被投入了昭狱的人,基本上跟人间也就没多大关系了。 事实上好像也是如此,自从跨进昭狱那一刻起,空气中就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不算太大的操场上摆放着数十种血迹斑斑的刑具。 周宁叫不出这些刑具的名称,只能从外观上猜测它们的用途,他越猜越心惊,越琢磨越胆寒,脸上也逐渐失去了血色。 虽然不知道这些刑具是如何操作的,但有一点可以确信,无论哪种刑具用在他身上,都足以让他马上认罪,哪怕没做过的事情他也会认。 不得不说他就是一根软骨头,极其缺乏革命者的坚韧。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穿过这片操场,转进一道铁门,周宁最后被丢进了一间石牢,石牢里只有他一个人,显得很宽敞。 靠墙的位置有一块破木板,上面堆放着厚实的干稻草,有一张黝黑的毡毯卷起来放在旁边,居住环境还不算太糟。 等到负责押送的禁军士兵离去后,魏进忠这才凑了过来,好言安慰道:“贤弟莫怕,咱家既然向万岁爷讨来了审讯你的差事,只要没我的命令,这里就没人敢对你用刑。而且北镇抚司的镇抚使(许显纯)是个明白人,咱家待会儿跟他打个招呼,保管不会让你吃苦,只是得给你换上一身血衣,免得被别人看出破绽。” 周宁只觉心头一暖,脱口而出道:“大哥,给你添麻烦了。等小弟恢复了部分法力就帮大哥施法。” 魏进忠感动道:“不急不急,贤弟好生静养,想吃什么就跟狱卒说,酒肉都没问题,咱家会给他们使银子。哎…只是你对万岁爷说的那些话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有什么理由欺君呀。大哥,你回宫后代为转告奉圣夫人,千万不要急着替我去向陛下求情,现在你们立足未稳,当务之急是先巩固陛下对你们的信任,切勿得意忘形。” 魏进忠正欲搭话,周宁抬手阻断道:“大哥,先听我把话说完。你得尽快扳倒魏朝,让司礼监空出一个秉笔太监的缺儿,然后请奉圣夫人帮你争取这个位置。 “夫人要是不愿意帮咱家怎么办?” 周宁给客印月做过思想工作,不担心会出现这种情况,便故弄玄虚道:“大哥只管去求夫人,小弟自有办法。” 魏进忠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微笑道:“明白了。贤弟稍事休息,咱家先去把善后事宜了结一下。” “善什么后?” “就是上午被押过来的那些人呀。” 周宁好奇道:“他们不是都被关起来了吗?” “关起来还不够,得让他们永远闭嘴才行。” 客氏回宫的第一天,当初随她一起出宫的太监宫女总共十一人,全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昭狱里甚至没有听到一声发自他们的哭喊,一切都跟平常一模一样,仿佛他们从未在这里出现过。 看似是周宁间接导致了他们丧命,可实际上他们都是皇权的牺牲品,皇帝的一个念头才是杀死这群人的罪魁祸首。 客氏成功的返回宫中,前后只经历了三天,貌似什么都没有改变,然而新一轮更为残酷的宫廷斗争已悄然拉开了帷幕。 ……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五天,五天里魏进忠只来了一趟昭狱,他遵照朱由校的指示,对周宁进行了一次特别提审。 这次提审没有动刑,为了保密起见参加审问的人员只有两位,除了魏进忠还有锦衣卫北镇抚司指挥使许显纯。 由于受史书的影响,一直以来周宁最瞧不起的阉党成员,就是这位残害了大忠臣杨涟的特务头子许显纯,不过有鉴于自己的身份是囚犯,而对方是狱头,他也只能虚与委蛇。 况且坦白讲人家对他确实地道,不但没上任何刑具,问话也是草草了事,末了还端上好酒好菜与他对饮。(魏进忠由于要赶着回宫复命,故而没有留下来喝酒。) 许显纯肯定属于坏到骨子里那类人,可也正因为够坏,他对“识时务者为俊杰”几个字的理解就比普通人深刻得多,否则一个坏事做尽的小角色又怎么可能活得到现在。 说穿了他只是一条扞卫皇权的恶犬,主人叫他咬谁,他就咬谁,至于咬的是好人还是坏人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该扯的客套话也扯完了,许指挥使试着将话题引到自己关心的事情上来。 “听说奉圣夫人这次回宫后陛下龙颜大悦,要重赏有功之臣。我瞧这功劳自该是魏公公首当其冲。” 周宁自顾自地撕着鸡腿,随便应了一句:“嗯,魏公公的确是劳苦功高。” “那魏公公要不了多久就该高升了吧?” 许显纯在镇抚使这个位置上待了多年,工作也算是兢兢业业,可就是巴结不上领导,因而一直没有得到重用,只能守着昭狱熬日子。 要知道昭狱不同于别的监狱,这里关押的大多是一些政治犯,他们被皇帝盯得很紧,极难在他们身上搞创收。 你想敲诈犯人吧,又拿不准人家有没有翻身的机会,万一有朝一日翻了身,一个小小的锦衣卫镇抚使肯定经不起人家拿捏。 不搞钱嘛,这俸禄又着实少得可怜,即便是镇抚使这种级别的武官,每月也不到五两银子。 这点钱只是养家糊口当然没问题,但在朝廷里当差少不了迎来送往,加之时不时还要参加各种应酬,就显得有点捉襟见肘。 而今已近不惑之年的许大人膝下仍旧无子,原配夫人也过世了多年,想纳个小妾都挑不上好的,实在是很失败。 这次他有幸结识了魏进忠,便感觉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想拼尽全力抱紧这条大腿。 但仅凭他兜里那点散碎银两,肯定没法打动魏公公,就只好从周宁身上打主意。 周宁对这位阉党骨干的想法了如指掌,于是将鸡腿往碗里一放,哂然一笑道:“许大人应该很敬佩魏公公的为人吧?” 许显纯眼珠一转,笑眯眯道:“那是那是,还请周公子多多指教。”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章 将军的末路 从审讯室出来后周宁就被安排进了高干牢房,牢房里不仅有木床桌椅,甚至还有茶具纸笔,感觉跟住朝廷的驿站差不多,比道观里的条件还要好。 花公家的银子,为自己赚人情,这是当官的基本操作,许显纯又不傻,当然知道该怎么做。 他能结交权贵的路子不多,每一个机会都得努力把握。 本来周宁对这个特务头子的印象极差,但出于两方面的原因,他决定顺应历史发展,拉对方一把。 首先阉党需要通过掌控一个国家暴力机关来压制外廷,锦衣卫就是最合适的机构。 许显纯是锦衣卫里的老人,业务能力没问题,又有“上进心”,这种人才若不善加利用实在很浪费。 其次周宁希望自己能影响阉党的部分行事逻辑,从而救下一部分东林党中的正派人士,比如像什么杨涟、左光斗、魏大中之流。 这些人虽是阉党的死敌,但并不是非杀不可,保住他们的性命也能为这个汉人的末代王朝多留下几分气节。 历史的走向或许很难更改,然而个体的生命仍应得到足够的尊敬,抛开所谓的宏大叙事去拯救具体的人,这便是周宁所秉持的价值观。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是周宁穿越到明朝以来过得最轻松的时光,每天啥事都不用干,只和许显纯泡在一起。 两个人聊聊家长里短,尝尝民间小吃,日子过得好不快活,这哪里是在坐牢,反倒更像是在休假。 老实说前世加上今生大概也有个十五六年了吧,周宁还没休过这么长的假,除了出不了最外面的那扇大门,并没有太多约束,堂堂昭狱简直变成了他的养老院。 当然昭狱里有些禁区是不能去的,据说那里关押的都是曾在朝廷里叱咤风云的大人物,有的还是皇亲国戚。 这些人可说是在天堂与地狱之间徘徊,要么惨死在昭狱里,要么被放出去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唯独没机会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被关在这里的人都藏了满肚子的秘密,他们注定与平凡无缘,提心吊胆才是他们的常态。 不过规矩都是人定的,虽说是禁区,总有破例的时候。 这不,东厂刚刚下发了一份处决名单,许显纯便带上周宁去禁区里瞧个稀奇,也算向魏公公卖了个好。 打开地牢的铁门,两个狱卒在前面带路,许、周二人远远的跟在后面边走边聊。 “周兄弟,这里就是天牢,关在里面的人都有官爵,放在外面可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是嘛,那都关了些多大的官?” 周宁闻言立马来了精神,他在前世看过一些野史,对野史与正史相互矛盾的记载尤其感兴趣。若能从天牢里打听到消息,无疑可以帮助他印证一些历史的真实性。 可惜许显纯不敢透露太多信息,只陪笑道:“兄弟我只是一个狱头,知道的不多。” “许兄,那今天咱们去看谁?” “李如柏。” “什么!” 李如柏在明史里可太知名了,他是萨尔浒战败的第一责任人,毫不夸张的说明末的辽东危局有一多半原因,都是他和他的家族造成的。 其父李成梁是可与戚继光齐名的明军统帅,其兄李如松更是万历朝的抗日英雄,然而他却在辽东丧师辱国,为努尔哈赤的崛起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许显纯对周宁的反应并不感到奇怪,毕竟萨尔浒之败举国震动,住在京城里的老百姓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周兄弟,不瞒你说,咱们今天就是来给李如柏送毒酒的,听说辽东又和建奴打起来了,朝廷要拿他祭旗。”(这里有必要提示一下:李如柏的自杀时间有两个记载,一个是发生在1620年,一个是发生在1621年,总之都是在天启皇帝即位之初。) 祭旗吗? 但明军这回败得更惨,不仅死伤了数万将士,还丢了沈阳和辽阳两座重镇,进而导致辽东局势糜烂。 难怪袁应泰在战败后要自尽殉国,他若是逃回京城只怕也会落得同样下场,死在前线至少能保住家人。 随着在地道里越走越深,脚步的回音也越来越响,周宁的兴奋之情已然褪去,换来的只有莫名的沉重。 片刻后两人停在了一间牢房边,一股刺鼻的霉湿味儿直钻喉头,叫人喘不过气来。 牢房里响起了拖拽铁链的噪音,随即又听到一位老者的呢喃:“圣上,老臣愧对列祖列宗,老臣辜负了朝廷所望,老臣罪该万死。” 周宁赶紧将油灯举到木栅栏边,透过微弱的光线他好不容易看清了老者。 老者的个子很高,但脊背佝偻得非常厉害,有种不堪重负的感觉。他的囚服还算干净,没有沾染多少污渍,脸色和须发一样苍白,皱纹布满了额头与眼角,目光已失去了生命力。 原来李如柏就是这般模样,和周宁的想象大相径庭,毫无军人的气势,只剩下苍老憔悴。 想当年镇守辽东的李家是何等的显赫,努尔哈赤不过是他家养得一条看门狗,而今看门狗变成了饿狼,李家却迎来了覆灭。 曾经名震华夏的第一武将世家,从巅峰到沉沦还不到三十年,当真是尔曹身与名俱灭呀! 一股无法言说的苍凉涌上周宁的心头,他对李家的变迁深感惋惜,或许是悲剧更容易触动人心,他竟意外的对这位败军之将生出一丝同情。 李如柏随兄出征朝鲜时也曾勇冠三军,亲率敢死队夺下开城,想不到老来反而临阵退缩,难道真的是人越老胆越小? 狱卒将毒酒送入牢房,李如柏自知罪孽深重,并未开口求饶,只轻声道:“请问差官,乾清宫在哪个方向?” 周宁道:“在你身后。” “多谢。” 李如柏言罢转身跪下,先拜了三拜,再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周宁突然想说点什么,脱口而出道:“李将军可有什么遗愿?” 李如柏慢慢转回身,嘴角溢出一股殷红的血水,气若游丝道:“能放过我孙女吗?”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章 灭门 在许多人看来李如柏死不足惜,毕竟正是他的临阵退缩才导致了努尔哈赤取得完胜,如果他能像别的将领那样拼死一战,或许建州女真也无法在短期内发展起来。 可惜历史没有如果,无论他有再多的功勋和理由,都不能抵消他对大明王朝乃至整个华夏民族造成的伤害。 所以皇帝的旨意是:李家男丁尽数赐死,女眷充入教坊司为妓。 李如柏想必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故而最后的遗愿是求朝廷网开一面,放过他的孙女。他不知道周宁是什么身份,对临终的请求也没抱多大希望,只是诚实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然而周宁却认了真,并决定尽力一试,因为在他看来连坐的处罚已经够狠了,再强迫未成年女孩做妓女实在太过野蛮。 于是等狱卒收拾完尸体后,他便对许显纯问道:“李如柏的孙女也关押在昭狱吗?” “周兄弟莫非想收李家的孙女做暖床丫头?”许显纯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语气里充满了狎亵的意味。 周宁愣了愣道:“听许兄的意思,这事能办?” 暖不暖床不重要,哪怕长得太丑也可以当丫鬟用,总好过在教坊司里接客吧。既然身处古代,就没必要假惺惺的讲究什么男女平等,入乡随俗才是解决问题最便捷的途径。 “办是能办,就是不划算。与其掏钱买,不如我把她们带过来给周兄弟玩玩,等你玩够了,我再叫教坊司的老鸨过来领人。” “许兄误会了,我是真的想行善积德。再说呢,我连人都没见过,怎么会想到那方面的事儿。” “不打紧,我这就带你去关押女眷的牢房瞧瞧。” 许显纯搂住周宁的肩头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津津有味的说道:“这李家的孙女是对双胞胎,长得可水灵啦,那脸蛋儿和身子骨都是一等一的极品货色,要不是东厂的张公公特意交代过,我早就对她们下手了。” 双胞胎吗?还长得不错?那必须得救啊!我这么大个善人,怎么好意思看美女受苦。 周宁是个正常的男人,正常的男人就该是这样的反应,只有伪君子才会用冠冕堂皇的言辞来掩饰内心的欲望。 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小声道:“许兄,既然东厂有交代,那你还敢把她们送给我玩?” “皇上这不是下了旨意吗?李如柏都死了,李家也不可能再翻身了,不玩白不玩,不过买下来实在没什么必要。姿色出众的女孩卖给教坊司能拿到不少银子,这也是咱们昭狱的主要收入来源,每一笔银子都要入公账,张公公是要过目的,我也不敢私自把人交给你带走。但只要我不叫老鸨来领人,兄弟就可以随便玩,别把人弄死了就行,反正她们进了教坊司也是接客,还不如让兄弟先尝尝滋味。” “教坊司需要花多少银子来买?”周宁好色归好色,但良心还是有的,他宁可花钱买下李如柏的孙女,也不想白嫖。 许显纯琢磨了片刻道:“一个女孩至少得要八十两官锭纹银。” “两个就要一百六十两,对吧?” “没错。” 这个价格远低于周宁的预期,他原以为起码要花几百两银子,毕竟在后世的影视剧里,买一个名妓动辄就要数千两银子,那还是被别人睡过的,相当于花高价买一辆二手车,性价比太低。 两人边走边聊,不一会儿就来到关押女眷的牢房。与天牢不同,这儿的囚室分布在通道两侧,每间囚室都挤了不少人,抽泣声与哀嚎声一直没有断过。 看到有人经过,许多女犯都爬到了栅栏边,她们大多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有的人甚至衣不蔽体、袒胸露乳,显然是遭受过狱卒的凌辱。 被凌辱过的女囚多半是某位男囚的小妾或通房丫鬟,在外面时她们凭借出众的姿色赢得了男主人的宠爱,可进入昭狱后出众的姿色却给这些女人带来了灾难。 由于她们的地位低贱,狱卒就敢对她们动手动脚,反正即便她们的主人能重获自由,考虑到男人的脸面问题,也不会搭理她们的死活。 或许被直接卖给教坊司,对她们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 在这种情况下一众女囚哪儿还顾得上什么廉耻之心,纷纷开始哭喊,她们在拼命争取活下去的机会,哪怕只是一块发霉的面饼,也能让她们心甘情愿的宽衣解带。 “大人,赏给奴婢一点吃的吧。” “大人,奴婢什么都能做,奴婢想侍候大人。” “大人,给块饼吧,求你了。” “大人别走,奴家以前是红秀斋的头牌……” 许显纯对女囚们的反应习以为常,他只是平静的朝前走,脸上不露半分怜悯。 周宁则感到有些难以承受,这里的场景比他前世看过的末日小说还要绝望,一个个女囚如同牲口般趴在栅栏上,毫无尊严可言。他第一次深刻的体会到昭狱的恐怖。 终于来到了通道的尽头,许显纯停住脚步抬高声调道:“李若云、李若月,站过来。” 一个苍老的女声回复道:“大人叫我孙女所为何事?” 周宁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有十几个女人抱团依偎在阴暗的角落里,说话的老妇人正好坐在中间,她张开的双臂搂着两个女孩。 许显纯冷漠道:“李如柏已经自尽了,不想让你孙女去教坊司的话,赶紧让她们过来。” 十几个女人霎时哭成一片,所有的希望骤然破灭,她们都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是怎样的命运。 老妇人长叹了一口气,但没有落泪,她在这间囚室里待了一年多,早就看淡了生死,家破人亡之际若真能保住两个孙女,那便是李家的万幸。 她挣扎着站了起来,在两个女孩的搀扶下来到栅栏边,颤声问道:“我孙女真的可以不去教坊司吗?” 许显纯的确是蔫坏,见老妇人露出哀求之色,便惺惺作态道:“李将军临终时托付这位周公子照顾他的两个孙女。” 老妇人转头看向周宁,泪水无声的滑落下来。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章 云月双姝 李家完了,男丁死绝也意味着整个家族的覆灭,剩下的女眷根本无力左右自己的命运。 老妇人向两个孙女叮嘱了几句之后,便让周宁带走了她们,她别无选择,只能向老天爷祈祷自己的孙女能得到善待。 做小妾也好,做丫鬟也罢,总好过被卖进教坊司吧。 离开了女眷大牢,许显纯将三人带到了一间地下室,这本是他用来狎玩女囚的秘密场所,因而木床、棉被这些东西都齐全,现在正好用来巴结周宁。 等两个女孩走进房间,许显纯一把拉住周宁,小声道:“周兄弟真的打算买下她们?” “对啊,不过我身上没这么多银两,等魏公公来的时候我再向他借。” “诶,不打紧不打紧,我的意思是周兄弟先玩,如果觉得满意,再买也不迟。” 周宁也懒得解释,只微笑道:“那就多谢许兄啦。” 许显纯嘿嘿一笑道:“待会儿我叫人送些酒食过来,周兄弟请自便。” 油灯被点燃,房间内一下子亮堂起来,两个女孩手牵手坐在床边,老老实实的低头不语。 周宁搬来凳子与女孩相对而坐,他这才有机会仔细端详这对姐妹花。 两人果然生得一模一样:都是鹅蛋脸、细柳眉,睫毛稍稍往上翘,眼眸格外清澈,鼻梁小巧而挺拔,嘴唇又薄又润,确实是上等的美人胚子。 她们的身材也初具规模,即便穿着较厚的冬衣,胸前的弧度依然很明显,就是双腿纤细了些,不过够长。 要说不心动那是在骗鬼,只是她们看起来还很青涩,没有完全长开,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稚嫩的气息。 周宁见两人的神色颇为怯懦,便柔声道:“你们好,我叫周宁,你们可以称呼我公子或者宁哥。我不是坏人,之所以买下你们,是因为不想见你们被卖进教坊司,明白吗?” 两个女孩一起点了点头,又一同开口道:“明白,公子。” 两声“公子”叫得又软又糯,听得周宁头皮发麻,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道:“呃…这个…你们谁是姐姐,谁是妹妹,能介绍一下吗?” 右边的女孩低声道:“我叫李若云,是姐姐。” 左边的女孩跟着道:“我叫李若月,是妹妹。” “你们今年多大了?” “回公子,我们十六了。” “虚岁吗?” “嗯。” 周宁故作镇定的微微颔首道:“从今以后你俩就做我的贴身丫鬟,行吗?” 姐妹俩不约而同的点点头,心道:这不是你买我们的原因吗? 开场白虽然尴尬,好歹算是对付过去了,不一会儿狱卒又送来了几样饭菜,周宁便让两个女孩先吃点东西。 狱卒送来的饭菜肯定比牢饭好吃得多,姐妹俩也是饿坏了,只犹豫了片刻就不管不顾的狼吞虎咽起来。 姐姐扯下鸡腿,妹妹拧断鸡翅,这形象比街边的乞丐好不了多少,哪还有半分千金小姐的优雅。 她们不是没经历过锦衣玉食的日子,也学过大家闺秀的礼仪,然而长期的牢狱生活已将她们的体面消磨殆尽。 一时的饥饿忍受起来不难,一直挨饿则会轻易摧垮一个人的意志,何况她们还是孩子,心性远不如成年人坚韧,又怎能抗拒食物的诱惑。 食不果腹的人不可能讲礼节。 待饭菜被姐妹俩一扫而空后,周宁才又关切的问了一句:“吃饱了没,要不要再来点馒头?” 若云连忙摇头道:“不用了公子,我们吃饱了。” “那就好。对了,我怎么分辨你们俩谁是谁?” 姐妹俩对视了一眼,同时举起左手,张开手掌道:“公子,我们左手掌心的胎记不一样。” 周宁伸长脖子瞧了瞧,只见姐姐若云的掌心有一块淡红色的椭圆形胎记,大小跟指甲盖差不多,而妹妹若月掌心的胎记比姐姐略小一些,形状像月牙。 这下就一目了然了。 “那以后我叫你们云儿和月儿,好吗?” “是,公子。” 见姐妹俩如此温顺,周宁的态度愈发温柔,轻言细语道:“你们的娘亲也在牢里吗?” 姐妹俩摇了摇头,云儿哀伤道:“回公子,娘亲在我们小时候就过世了,父亲是前年过世的。” 周宁闻言心头一软,感同身受的说:“我是孤儿,从小在道观里长大,一个亲人也没有,以后我们就相依为命吧。” 其实周宁并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上还有没有亲人,不过他是穿越来的,就算真有亲人,跟他也没多大关系。 月儿立时悲从中来,断断续续抽泣道:“谢…谢公子…收留我们,月儿…月儿愿意永远跟随公子。” 这下云儿再也忍不住悲伤,跟着妹妹一起哭出了声。 周宁见状只得牵着姐妹俩来到床边落坐,一会儿安抚姐姐,一会儿劝慰妹妹,弄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了两人哭泣。 姐妹俩一左一右将头靠在他的胸口,屋内陷入到奇妙的沉寂中,三个人分别想着各自的心事。 月儿的心思最简单,她希望能尽快离开昭狱,然后踏踏实实的跟着周宁生活,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奢望。 云儿想逃到辽东,因为她的父亲还有一位族弟(李永芳)在那里,据说在女真人的军队里当将军,她想去投靠这位叔父。 周宁在想该让客氏怎么为自己求情,以便早日出狱做点正事。 辽东的大战将在一个月内结束,届时东林党会因为战败而失去皇帝的信任,客、魏二人自此开始插手朝政。 周宁没有功名,又不是太监,无法直接对朝堂产生影响。 但他有自己的思路,就是通过一切可以想到的办法帮助阉党充实钱袋子,等到聚敛起一笔可观的资金后,再对阉党实施改造,使其朝着后世的资产阶级政党方向发展。 他一直认为明朝亡于财政崩溃,而崩溃的原因又在于朝廷的财政制度落后,如果阉党解决了财政上的亏空,或许就能适当减轻农民的负担,延缓农民起义爆发的时间,让明朝多撑十来年。 加入阉党是为了享受荣华富贵,再搞死朱由检让自己的好日子可以继续,最后尽量帮这个糜烂的朝廷续命,以求安享晚年。 做人还是现实一点才好,别动不动就谈什么千秋万代,要相信后人的智慧。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章 辽东告急 开春之后京城就接连下了好几场大雪,有人说这是瑞雪兆丰年,也有人认为雪下得太晚不是好事。 本来这不算多大事儿,可钦天监的官员在上朝时煞有介事的发表了一番议论,大意是天象不吉说明朝廷里仍有宵小之辈,皇上应加大力度整肃吏治。 要知道风闻奏事是御史言官才有的权力,你一个搞天文的凭什么跳出来嚷嚷,关键是还说不出个所以然,拿些模棱两可的话来试探圣意,这就很可恶。 朱由校听得云里雾里,其他官员又不表态,于是下朝后他便把王安召来询问。 王安掌管着东厂和锦衣卫两大特务机构,对朝堂内外的风传理应有所耳闻,向他了解情况是没有错,他也的确知道原委,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御书房内,朱由校趁着课间休息的空档,提出了疑问:“王安,这几天有钦天监的奏折吗?” “回万岁爷,没有。” “那有上书弹劾官员的折子吗?” 朱由校这样问很正常,既然有人提出整肃吏治,那肯定是意有所指,不可能只为了过过嘴瘾吧。 王安不慌不忙道:“有御史弹劾礼部尚书顾秉谦八大罪状。” “为什么不呈上来?”朱由校的语气有些严厉,他并不是一个勤政的皇帝,但越是不勤政就越是需要下面的人如实反馈信息,否则还怎么把控朝政。 “回万岁爷,奏折所言未经证实,因涉及堂部尚书,刘阁老和韩阁老想查证后再呈奏给万岁爷过目。” 弹劾的内容是否属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尽快办完选秀与皇帝大婚,再则顾秉谦又不可能逃到国外,什么时候办他不是办?有必要跟皇帝大婚抢时间吗? 朱由校此时也没想那么远,便颔首道:“你先退下吧,把周师傅和罗师傅请进来。”(两位经筵讲师分别是周延儒和罗喻义,两人的年龄相仿且私交极好,而罗是东林党年青一辈中的佼佼者。) “是,万岁爷。” 王安退出书房,周、罗二人随即进来,师徒互执礼仪后开始讲课。 经筵讲的是四书五经,这些东西对偏爱理工科的朱由校实在缺乏吸引力,不一会儿他就打起了瞌睡。 若是孙承宗在这里,或许还能提醒一下小皇帝注意课堂纪律,可周、罗二人显然没这个胆量、也没这个资格,他俩只能放大音量,试图吵得小皇帝睡不安稳。 朱由校明白两位讲师的良苦用心,也不好耍脾气,干脆坦诚道:“师傅,先停一下,要不和朕聊点别的吧。” 周延儒恭敬道:“不知陛下想聊什么?” 朱由校想了想道:“说说你们对辽东战事的看法。” “这……”罗喻义是个学究,讨论三纲五常或礼义廉耻是他的长项,谈到军事方面的问题则纯属小白。 周延儒也不懂军事,但好不容易得到皇帝征询意见的机会,岂有不努力表现的道理?他沉吟片刻道:“陛下恕臣直言。” “但说无妨。” “袁经略的奏疏臣有所耳闻,用辽人守辽的思路从财政负担方面考虑确属上策,然前朝高淮之乱遗害尤深,辽人之心不稳,尚需安抚。臣以为守辽暂时还得靠朝廷调去的客军。”(高淮之乱发生于万历朝,因矿税而起,自此之后直至明亡,辽东的老百姓对大明朝廷都报以敌视的态度。) 周延儒的见解并非他的首创,前任辽东经略熊廷弼早在五年前给万历的奏疏中已有深入分析,只不过自从萨尔浒惨败以来,朝廷的财政赤字愈发严重,对辽东前线的供给难以维持,才不得以采用了大力招募辽人扩充军队的方略。 与关内调去的客军相比,辽人的饷银要少得多,大概是外地士兵的一半到三分之二,且辽人更适合当地的气候,不易生病,非战斗性减员的情况很少。 朱由校听后沉默良久,首先想起的竟是客氏昨晚在寝宫内的私语:周宁对大明朝忠心耿耿,一时口无遮拦也是怀着一颗忧国忧民的赤子之心,绝非有意触怒万岁爷。 忠不忠心还在其次,翰林院的讲官和孙师傅貌似也不看好辽东的战事,反倒是外廷的声音都认为此战必胜。 朱由校毕竟还小,自个儿没什么主见,只是希望朝廷的军队能一雪前耻,他也好安安稳稳的做个太平天子。 “罗师傅以为如何?” 皇帝把话都递到了嘴边,罗喻义怎么也得表个态,不过身为内廷官员,他必须时刻注意谨言慎行,没有把握的事情绝不肯妄下定论。 “陛下,臣以为胜败乃兵家常事,女真人不过是蕞尔蛮夷,眼下当以整肃吏治为要务,只要吏治清明、君臣一心,区区奴酋不足挂齿尔。” 又是整肃吏治,朱由校闻言不觉耳熟,心下便留了几分在意,追问道:“罗爱卿以为朝廷的吏治当从何入手?” “当以纲常为要,纲纪不振则朝政废弛,五常不合则尊卑失序。” 幸亏罗喻义说的是五常而非伦常,否则小皇帝就该跳起脚骂人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因为五常指的是:仁、义、礼、智、信,伦常嘛自然就是在暗讽客氏鸠占鹊巢咯。 朱由校淡淡道:“端正纲常又当从何入手?” “回陛下,端正纲常应以礼部堂官身体力行,为百官做表率。” 讲道理,罗喻义这话说得没有一点毛病。礼部本来就肩负着维护国家礼仪典章,宣贯儒家道德规范的责任。 可是他的言辞指向了礼部尚书顾秉谦,让朱由校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拜光宗暴毙所赐,如今的朝堂里全都是三朝元老,但凡能坐到部堂位置的高官哪个不是德高望重? “移宫案”和“红丸案”已经整治了不少重臣,连首辅方从哲都未能幸免,朱由校是真的不想再大动干戈。 他感激东林党的挺身而出,为他登上皇位出了大力,可也不能将朝臣全换成东林党呀。 且不说东林党有没有这么多治国能臣,若一朝臣子都是东林党的人,那他这个皇帝不得被架空吗? 顾秉谦不是东林党,满朝文武都知道,又身居二品高位,正是平衡东林党的主要政治力量,朱由校就是再蠢也不会轻易将其拿下。 王安正是因为揣摩准了圣意才将弹劾的奏折压了下来,否则真当他活腻了?随随便便就敢扣押御史的奏书,那不是找死吗? 就在朱由校细细琢磨罗喻义的意图之时,御马监的张公公来到门外小声道:“万岁爷,辽东八百里加急。”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章 沈阳保卫战一 四天前,沈阳城外,深及脚踝的积雪覆盖了苍茫的大地,百余名女真骑兵勒马立于尚未解冻的浑河岸边。 与此同时,一支千余人的明军骑兵已列阵完毕,他们是总兵贺世贤以自己的家丁组建而成的亲军,也是守卫沈阳的两支主力部队之一。(另一支主力是总兵尤世功的家丁亲军。) 昨日尤总兵率亲军斩下四名来犯的女真人首级,拔得了头筹,贺总兵自然不甘人后,故而将亲军骑兵全带了出来,誓要取得更多敌首。 前方这群女真人显然只是小股游骑,不足以对沈阳造成威胁,可要是能尽数歼灭的话,那就能发一笔小财。 因为按兵部的军功奖励制度,一颗建奴的首级值50两银子,就算被朝廷派来的监军层层盘剥下来,怎么也能到手30两,100颗首级就是3000两,这对于总兵级别的将领而言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要知道每个总兵都有一支亲军要养,而朝廷给的那点饷银是不足以让士兵卖命的,用敌人的首级换来的赏银就成了维持亲军开支的重要收入。 总兵大人现在手头很紧,朝廷派来的监军还压着他七千多两的赏银没给,若是能把这百十来颗首级交上去,至少能先兑现一部分赏银吧,也好给士兵们补发点生活费。 只见贺世贤举起右手向前一挥,这千余骑将士立刻策马扬鞭,马蹄踏在雪地上卷起阵阵白雾,部队如雪浪般冲向了浑河岸边。 女真骑兵旋即调转马头沿着河岸撤退,他们逃得很急,但阵型未乱,一边逃还一边回头拉弓放箭。 零零星星的几支箭吓不住久经战阵的士兵,明军很快拉开阵型,左右两侧开始发力冲刺,意图将女真骑兵驱赶到一起,便于聚歼。 不远处的城墙上,总兵尤世功亲自擂鼓助威,城头上的军士纷纷摇旗呐喊,眼看明军获得了压倒性优势,合围即将完成。 突然无数的箭矢从土丘背面射出,再以45度的斜角铺天盖地扎下来,虽然这些箭头没有很强的穿透力,却扰乱了明军的阵脚,骑兵队列出现了松散的迹象。 贺世贤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大将,面对擦身而过的箭矢他并未慌乱,立刻喊停了追击,指挥手下的将领列阵迎敌。 片刻后,一位身披黑甲的女真人将领,策马登上土丘,接着越来越多的女真骑兵从土丘后面冒了出来。 他们的队列一直在往地平线两侧延伸,眨眼间就覆盖了左中右三面,像一堵铁壁矗立在明军阵前。 战马呼出的白气越积越浓,亢奋的嘶鸣声不绝于耳,女真人早就布好了陷阱,只等着明军掉进圈套。 面对漫山遍野的敌骑,贺世贤心头一惊,他知道这回遇上了女真人的主力,己方处于绝对劣势。 但丰富的作战经验告诉他,此时绝不能掉头逃跑,若是被女真骑兵追着打,他的亲军没人有机会退回城中。 为今之计只能死战,先顶住敌人的第一轮冲锋,待城内的援军赶到后再回撤。 贺世贤果断的举起佩刀,冲将士们大喝一声道:“胆敢临阵退缩者,杀无赦。” 众人齐声回应:“是,大帅。” 明军两翼旋即向中间收缩,准备迎接敌人的冲击,女真骑兵则再次搭弓放箭。 这一轮箭雨是平射,速度又快又急,明军前阵的士兵虽然用盾牌抵挡了大部分箭矢,但仍有百余骑跌落马下。 说时迟那时快,女真人借助远程压制的优势发起了冲锋,数以千计的骑兵从三面包围过来,贺世贤不顾手臂上的箭伤,率领部下朝着正前方的敌人反冲了上去。 两军接触的刹那,马蹄带起的雪雾遮蔽了视线,城墙上的明军只能透过这层白色的巨幕,观察时隐时现的战况。 尤世功没有任何迟疑,马上点齐亲兵准备出城接应,可他万万想不到的是,此前被袁应泰收容的蒙古降兵趁乱起事,城中立时大乱。 沈阳城的西门被推开,吊桥跟着落了下来,但却不是明军主动为之。 蒙古降兵聚集到西门附近与明军展开厮杀,城楼上的哨塔被点燃,滚滚黑烟升腾至半空。 贺世贤注意到城中出了状况,心知不可能等来援兵解围,他赶紧向身旁的亲兵喊道:“杜老幺,随我杀回城去。” 话音未落,两支箭矢同时射进他的后背,好在有锁子甲抵挡,箭头插得不深。 “大帅,你走啊,我和兄弟们给你断后。”回话的亲兵被砍掉了半个左手掌,小腹中了两箭,他是贺世贤身边年纪最小的随从,外号杜老幺,今年还没满十八岁。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与女真人的战斗,此战他击杀了两名敌骑,还替主帅挡下一箭,作战极为骁勇。可惜这也是他的最后一次战斗,明军败局已定,他也必死无疑。 另有两名浑身血迹的亲兵拍马赶了过来,齐声道:“大帅我们护你回城。” 看着自己的部队被数倍于己的敌人围杀,贺世贤深知无力回天,他咬牙勒紧缰绳,恨恨的喝出一声“驾”,策马朝西门方向奔去。 城中的叛兵很快被尤世功的家丁肃清,暂时稳住了局面,可有个更大的麻烦又摆在了守军面前:西门被完全破坏,拉动吊桥的绳索也被斩断,女真人的先头部队已兵临城下…… 翁城的空地上聚集了守军最后的精锐,他们绝大部分是尤世功的家丁,还有一些贺世贤的人马,总数加起来不到三千人。 两位总兵就站在各自部队的后面,他们决心死守翁城,以待救援。 此时,陈策将军率领的七千川兵和三千浙兵正在全速赶来,这支部队距离沈阳只有不到十里,就在浑河南岸。 再坚守两个时辰,只要援军一到,女真人必然后撤,沈阳也就保住了。 其实内城还有三四千全副武装的明军,且并不是老弱病残,但他们全都是袁应泰在当地招募的辽兵。 记得熊廷弼被罢官前曾向属下嘱咐过,辽人对朝廷心怀怨恨,万不可委以重任,谨防阵前倒戈,所以尤、贺二人只敢用自己的亲兵守城。 消耗了朝廷的粮饷,又不敢用来守城,也不知该如何评价。 随着一声炮响,翁城守卫战拉开了帷幕。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章 沈阳保卫战二 面对雄伟的沈阳城,努尔哈赤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他的心跳在加速,浑身上下止不住的燥热。 这是大明朝廷在辽东的第一重镇,也是整个辽东最富庶的城市,只要能夺下这里,辽东便成了他的天下。 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他却一点也不觉的冷,反而从这风中嗅到了一丝甘美,仿佛是女体的幽香,又像是烤熟的羔羊,挠得他心痒难耐。 他突然感觉又饿又渴,忍不住吞咽起口水,脑子里塞满了趴在少女胸脯上,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画面。 他做过很多次这样的美梦,可在梦里始终咬不到一口肉,更碰不到赤身裸体的少女,却总是在即将得手之时醒来。 类似的梦折磨了他大半辈子,时常会搅得他怒不可遏,以至于虽年过花甲,他依然不能释怀。 而今细作帮他打开了城门,城中的守军不足一万,并且还有不少人在暗中主动与他勾结,只待他发起进攻便里应外合击杀守城明军,此城焉有不破之理? 面前的沈阳城在他眼中就像一座没有男主人的民宅,洞开的城门则是闺房墙上的破木板,他只需冲过去踹上一脚,便能堂而皇之的踏入其中。 闺房内的餐桌上摆满了美酒美食,炕头烧得很热,还有一对惊恐的母女正瑟瑟发抖的躲在被窝里,等着他去享用。 那还等什么,老子现在就要发泄! 骑在马上的努尔哈赤将头一偏,面无表情的看向了他的属下,以一种阴沉且沙哑的声音下令道:“攻城,最先进城的部队,每个士兵赏两个汉人女子为奴。” “是,罕王。” 得到指令的女真军队随即发起了攻势,他们以五辆楯车置于攻城部队前方作掩护,强迫百余名平民推着楯车冲击西门,士兵紧随其后杀入翁城。 明军站在前排的是火铳手,一轮齐射后火铳手退至后排填装弹药,第二排的士兵手持长枪堵在城门口与女真人肉搏。 一排长枪刺出,女真人倒下一片,后面的女真人立刻跟上挥刀砍向明军;前排明军倒下,后排的长枪再次齐刷刷的刺了出去,女真人又应声倒地,火铳手趁机补上一轮齐射…… 这是一场退无可退的死战,双方士兵都知道一旦冲上去就不可能撤回来,死是迟早的事,杀一个保本,杀两个就是大赚。 没有丝毫技巧,谈不上任何战术,上去就使尽全力刺出必杀一击,然后用自己的肉身去抵挡对方的劈砍。 所谓亲兵就是给主帅卖命的,哪怕明知要死,也绝不后退半步,仗打赢了还能拿到抚恤,若是输了可就白死啦。 谁不想活下来,谁不怕死? 可向女真人投降的话,就得将妻女奉送给敌人蹂躏,自己还要做奴隶,试问哪个男人受得了这种奇耻大辱。 没人敢退,也没人想退,他们身后是妻儿老小,多杀一个敌人就能为家人多争得一分活路。 此刻的西城门如同地狱之门,死神就站在中轴线上,疯狂的收割着生命。 翁城内的明军主力意志坚决,面对强敌他们毫不胆怯,因为城门毕竟狭窄,敌人无法一涌而上,就算每一轮都得拼掉几十条士兵的性命,这两千多人也够拼上好几个时辰。 援军快到了,援军快到了,守住城池并非没有希望。 半个时辰过去了,城门口已被双方尸体堵满,明军以伤亡六百多人的代价,暂时遏制住了女真人的攻势,终于可以喘上一口气了。 可就在这时,内城出现了骚动,哭喊声连绵不绝,一股股黑烟从多处窜上天空。 几位游击将军惊慌失措的赶到翁城,纷纷向尤、贺二位总兵禀报:内城出现叛军,数量多达千人,叛军打开了东、北两个城门,女真人的军队已杀入城中。 尤世功与贺世贤对视了一眼,均知大势已去。城外的女真军队比明军多了好几倍,若再除去叛军,守城的士兵不足敌人的十分之一,这仗还怎么打? 两人的随从不约而同道:“大帅,撤吧。我们拼死也能杀出一条血路,逃到辽阳还能再战。” 尤世功握紧军刀不住的发抖,他不是害怕,而是后悔不能杀尽城中的叛军。 贺世贤长叹一声道:“吾为大将,不能存城,以何面目去见袁经略。” 一位亲兵噗通跪在地上,哭诉道:“大帅,局势已无可挽回,你不能白白死在这里呀。” 贺世贤将佩刀取下交予亲兵,肃声道:“张贤,你带上几个人突围出去,速速赶往辽阳通知经略大人,就说沈阳失陷,贺某人誓与城共亡。” 尤世功环视了一圈自己的亲兵,毅然决然道:“有贺总兵的人去送信足矣,尔等皆为尤某人的手足兄弟,可敢随我与建奴决死内城?” 众人齐声应道:“是,大帅!” 再守翁城已无意义,尤、贺二人一起下令打开内城大门,分率残部杀入城中。 张贤将总兵的佩刀系于腰间,与另外两位战友一起朝南门奔去,他们刚刚跑出几十步,便听到身后传来女真人的喊杀声。 三人回眼望去,只见贺世贤带着数十名亲兵,将黑压压的女真士兵堵在了街口。 张贤知道这是主帅在为自己殿后,顿觉心如刀绞,他转过头冲同伴呵斥道:“走啊,去辽阳搬救兵,我们要杀回来替大帅报仇。” 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贺世贤没有选择投降,力战之后被乱箭射死,他的亲兵也全部战死。 尤世功带领亲兵在城中与女真人周旋了近一个时辰,最后也身中数箭力竭而亡。 沈阳失陷。 但围绕沈阳城的血战并未结束,总兵陈策正在指挥四千白杆兵强渡浑河,而努尔哈赤也将手下最精锐的骑兵派遣至浑河北岸,一场步兵与骑兵的碰撞即将上演。 这支白杆兵是熊廷弼被罢免前向朝廷索要的部队,专门用来巩固辽东的前沿防线,据说其战斗力极强,能硬扛骑兵冲击。 统帅这支部队的指挥官是,四川石柱宣慰使~秦良玉的独子:马祥麟。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章 血战浑河一 初春的浑河尚未解冻,然冰层厚度较十日之前变薄了许多,踩着冰面过河必须小心谨慎,这使得明军不得不放慢了渡河的速度。 结果只有七千手持冷兵器的川兵,在女真骑兵赶来时到达了河对岸,另有三千操持火铳的浙兵还留在南岸。 这里有必要说明一下:七千川兵中有四千是马祥麟指挥的白杆兵,三千是冉见龙指挥的酉阳兵,他们都是土兵,武器装备比明军的野战部队差了一个档次。 当然他们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亡命且抗压性极强,即便面临绝境也不会溃散。 女真骑兵抵达北岸后立刻发起了一轮冲锋,马祥麟旋即命令属下背河结阵,浑河血战在仓促间爆发。 由于酉阳兵刚刚过河,来不及布阵,白杆兵便列为三个方阵保护友军的侧翼,每个方阵不过一千三四百人。 虽然女真骑兵不到两千,但依托速度优势,他们可以集中力量冲击白杆兵的阵型,在局部战场占有绝对优势。 马祥麟不敢大意,亲自来到中军阵后督战,待敌人冲至距离方阵不足十丈处时,他扯着嗓子大喝一声道:“杀、杀、杀!” 只听整个方阵的士兵齐声高呼:“杀!”接着一起将白杆枪朝斜上30度角刺出,骑兵若敢正面冲过来,保管被扎个透心凉。 这气势宛如烈火烹油、汹涌澎湃,声浪响彻浑河两岸,每一个明军士兵都受到了鼓舞,战斗的意志被彻底调动起来。 白杆枪是白杆兵的定制版兵器,其枪身由四川地区特有的白木打造,不仅坚韧还很轻便,与刀刃互劈也极难折断。 枪尖部分安装了一个带刃的铁钩,可以轻易削掉马腿,若是刺入人体,拉出来的便是五脏六腑。 而枪柄末端又加装了一个铁环,便于拖拽,即便枪尖刺进战马体内,同样能轻松拉扯回来。 女真人倒是不太畏惧这种长枪阵,但明军的气势着实令他们胆寒:近在咫尺却不动如山,所有士兵都视死如归,这分明就是要跟他们换命。 诚然血肉之躯挡不住铁蹄的践踏,可对手只想把枪尖扎进你的身体,人家根本不管自己的死活,还怎么打? 没人会傻到用骑兵和步兵一换一,这是在败家底,再富裕的军队都承受不起这么大的损失。 女真将领很快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一支死军,上阵就没想过活着回去,无论战斗能否获胜,反正单就战损比而言绝对不会吃亏。 骑兵们只能掉头回转,若是这样跟大明拼血条,他们那点人马就是拼光了也打不下辽东。 几轮冲锋下来,双方都没占到便宜,战局陷入了僵持,只是明军的渡河行动无法再顺利进行。 眼看天色渐暗,气温在直线下降,女真人全数撤回到城中,明军则抓紧时间修筑营垒、埋锅造饭。 夜幕降临,北风在旷野上呼啸而过,七千衣着单薄的川军不得不躲进营帐内取暖。 他们啃着坚硬的麦饼,和着热水才能勉强吞咽下去,但任何人都没有抱怨一声,只因两位将领也跟他们一样。 一位年轻的千户来到马祥麟旁边落坐,将随身的酒壶递了出来,憨厚的笑道:“大帅,来一口暖暖身子。” “不用,老子不冷。” 千户揭开壶盖猛灌了一口,脸上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但随即又笑道:“龟儿子好辣,勒个肯定不是女儿红。” 马祥麟嗤笑道:“女儿红?你个宝器,是不是找浙江兵买的?” “哪个龟儿子才找他们买,我是前两天赌骰子赢回来的。大帅,我们的骑兵还有好久才到?” “明天就能到。” “那我们明天攻不攻城?” 说到攻城,马祥麟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沈阳城已经落入女真人手中,城里的火器必然会被用来对付明军,如果只是火铳还能应付,可要是大炮也被建奴利用起来,那明天的战况只怕不容乐观。 白杆兵不怕肉搏战,酉阳兵也都是亡命徒,拿刀互砍是他们的长项,但要是只挨打就不可能撑得下去。 现在只能寄望于朝廷的骑兵能及时赶到,迫使女真人不敢将大炮拉出城来作战,否则机动能力堪忧的步兵方阵肯定会变成大炮的活靶子。 而步兵一旦不能列成方阵,敌人的骑兵就可以随意收割,届时哪怕军队的战斗意志坚若磐石,也无法扭转战局。 千户见主帅许久没有吱声,便追问道:“大帅在担心建奴耍花招吗?” 马祥麟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只要我们的骑兵能准时赶到,明天我带你们杀进城去。” “嘿嘿,我也想多拿几个建奴的首级,攒点银子回老家娶个婆娘,再买十亩地。” “十亩够个屁,起码要六十亩。到时候我给你作保,免你三年税赋,三年内你要是能生个儿子,我就再给你免三年。” “大帅,这可是你说的,我要是有了儿子,就让儿子认你当干爹。” “哈哈哈,要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阳城,将军府邸。 里屋内传出了阵阵凄婉的哭声,乍一听至少有十几个女人,她们正在承受女真将领的轮番奸污,时间已经长达近两个时辰。 如果说京城的昭狱是女人的地狱,那沈阳的将军府就是地狱的最底层,因为狱卒还不敢随便弄死哪个女囚,而女真将领们则无所顾忌。 这些将领大多目不识丁,“文明”二字对他们来说如此陌生,甚至于闻所未闻。 他们将折磨汉族女子视为一种高级的娱乐方式,并借此来证明自己的能耐:谁奸污的女子最多,谁就是他们心目中最勇猛的战士,就是巴图鲁。 这场惨无人道的蹂躏不知道会持续多久,或许要等到最后一个女子咽气才算完。 画面转换至将军府的堂屋,努尔哈赤与几个高级将领围坐在一起进食,他们中间摆满了盛放烤肉的餐盘和酒杯,一个个都吃得满嘴流油,跟野猪拱食确有几分神似。 忽然努尔哈赤将手里的羊腿扔回餐盘,又用沾满油污的手掌抹了抹嘴,沉声道:“明日谁去攻打明朝的援军?” 一位身着汉服的中年男子起身道:“罕王,末将愿往。” “永芳,你就不必冲锋陷阵了,明日还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去办。” “罕王所谓何事?” “在俘虏里面找些会用火炮的汉人出来,叫他们教我八旗子弟放炮,不愿意教的人一律活埋。” “是,罕王。” 努尔哈赤说完又扫视了一圈在场的将领,打了个饱嗝道:“雅巴海。” “侄儿在。” “给你左三旗,总共一万五千骑兵,明日去剿灭那些过河的明军。” “谢叔父,侄儿领命。”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0章 血战浑河二 天色未亮,凛冽的寒风呼呼作响,温度貌似比昨日更冷一些。 这种天气站在户外绝对是一种折磨,要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能把手脚冻僵,若是再让皮肤裸露出来,冻伤肯定在所难免。 然而与冻伤相比,即将爆发的大战才是明军将领心中最忧虑的事,士兵们在野外的营帐内熬了一宿,大部分人都没能睡着,有的人已出现体力不支的状况。 没办法,零度以下的气温对川军而言实在是太低了。 反观驻扎在城内的女真人都得到了充足的休整,加之又饱腹了一顿肉食,个个都显得生龙活虎,单比身体状态的话,明军根本无法与他们同日而语。 可惜战争从来都不是一场公平的较量,哪怕你只剩下一口气,也必须爬起来面对残酷的搏杀,敌人不会因为你生病而手软。 既然知道自己处于劣势,就更该提前做好准备,五更一过,明军将士便开始生火做饭。 考虑到接下来必有一场恶战,马祥麟与冉见龙两位将领都掏空了各自的家底,把部队携带的腌肉全都拿出来煮了几大锅肉汤,再搭配麦饼,终于让士卒们吃上了一顿有滋有味的热饭。 接着两位将领又向属下宣布,割下一个建奴首级赏银50两,战死的抚恤金提高至6两。 这本是兵部的通行标准,但考虑到监军至少要盘剥掉三成至四成发下来的银两,故而上述金额一般都要打对折。 两位将领言毕,从士卒到军官全都默不作声,因为他们都是老兵,明白在大战之前提高待遇意味着什么。 怕吗?当然怕,没有人不怕死。 可他们更清楚战场上谁都是身不由己,越怕就越容易送命,砍死的敌人越多,自己存活下来的几率才越大。 看来这一战必须拼了命的发狠,不要考虑能不能获胜,不要在乎会不会受伤,更不要把自己当成一个活人,就算战死也要拉一个敌人垫背。 两支川军都是土司的部队,也就是土兵,他们比汉人要憨厚得多,即使面对死战也没人想过当逃兵。 要么马革裹尸,要么衣锦还乡,除此之外没有第三种结果。 将领不需要动员演说,士卒也没有讨价还价,将卒之间早已达成了默契:此战有死而已。 这时,昨晚喝酒的那位千户来到马祥麟身后小声道:“张贤醒了,他请求出战为贺总兵报仇。” “他的右手伤得这么重,还是算了吧。给他找匹马,让他速去辽阳报信,就说建奴势盛、敌众我寡,若战局不利,我们可能要撤至辽阳再做打算。” 千户惊道:“大帅,你不是说要带我们攻城吗?” 马祥麟神色凝重的朝河对岸望了一眼,沉声道:“陈总兵的传令官刚刚来报,朝廷调派的骑兵还没到,我们只能孤军作战。”(陈总兵即援军主将陈策) …… 城中,数以千计的火把照亮了半边天际,每一支火把下都站着一个披甲之士,他们一手牵着战马、一手高举火把,正在接受出战前的检阅。 这些女真士卒全是百战老兵,每个人都背着好几条明军将士的性命,说他们是努尔哈赤的王牌也不为过。 今天率领这支队伍出战的统帅名叫雅巴海,他既是努尔哈赤的侄子,也是一位勇将,对阵明军时还未尝败绩。 昨晚他一连奸杀了好几位明朝官员的妻女,此刻正是志得意满,叔父将最精锐的骑兵交给他指挥,对阵的又是明军土兵,这跟送给他一份战功有什么区别? 他已做好了大杀四方的盘算,誓将七千明军聚歼于浑河北岸。 此战若胜,他在八旗军中的地位必然会水涨船高,说不定还有机会独领一旗,因而他的杀心比以往更重,就没想过接受明军投降。 努尔哈赤骑着一匹白马来到他身前,后面还跟着四大贝勒,他旋即抖擞精神喊道:“叔父,侄儿在一个时辰内必扫平北岸明军。” “好,你若能歼灭北岸明军,本王就封你个桑达巴图鲁,再赐你三百汉奴。”(有前缀称号的巴图鲁比没有前缀的要少得多,地位也更尊贵。) “多谢叔父恩赏。” 雅巴海说完,朝二贝勒阿敏投去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既不能视为友善,又够不上敌意,或许更接近于轻蔑。 要说冲锋陷阵、斩将杀敌,雅巴海比阿敏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对叔父努尔哈赤的忠心也是可昭日月,但两人在八旗军中的地位却是天差地别。 同为努尔哈赤的侄子,阿敏还曾参与过针对叔父的谋反,但后来不仅得到了宽恕,还独领了镶蓝旗,并逐渐跻身四大贝勒之一。 而雅巴海直到现在还只是一位普通将领,距离旗主之位还差得很远,他不敢说叔父偏心,只能竭力去把握每一次机会,期望用军功为自己铺就一条上升的捷径。 这回他终于等来了一个绝佳的机会,统帅一万五千人的精锐铁骑对阵七千明朝土兵,何愁不能摧枯拉朽。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风势渐渐弱了下来,看样子今天的天气还不错,这又是一个有利于骑兵突击的因素。 一切都朝着计划中的方向在发展,雅巴海只觉得自己时来运转,一项盖世奇功已放到了他的跟前,似乎弯个腰就能捡起来。 南面的城门伴随着刺耳的噪音被推开,吊桥缓缓放下,女真骑兵成三列纵队飞奔而出,很快便在城外的空地上摆开阵势。 一万五千铁骑分别组成了五个方阵,其中最大的一个方阵拥有接近六千名骑兵,他们是今天这场战斗的主力,由雅巴海带队冲锋。 作为骑兵的主将,他本不需要亲自去夺阵杀敌,可为了在一众八旗将士面前露一手,更为了让叔父赏识自己的勇猛,他非常愿意承受这点微不足道的风险。 对方不过是一群南蛮土兵,怎会是北方铁骑的敌手,与其说这是一场战斗,不如说是一次围猎,占着数量优势的狼群围攻几只绵羊,还有必要讲究什么战术吗? 干就完了!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1章 血战浑河三 日头刚跳出来不久,两支军队就在浑河北岸摆开了架势。 一面是五个步兵方阵,一面是六个骑兵方阵,无论从士兵数量上看,还是从军械装备上看,明军都处于绝对劣势,战斗的结局貌似已无悬念。 一阵低沉的号角声响起,女真骑兵挥舞起马鞭。 他们的第一次冲锋只出动了三个方阵,大约五千名骑兵,带队的将领全都是经验丰富的甲喇(八旗制度的一种官职),因而前进时的阵型保持得很好,远远望去甚至有一种近似阅兵的美感。 这是遵照了主将雅巴海的军令行事,要尽量把仗打得具备观赏性,以便让大伙儿见识一下他高超的指挥技艺。 三个骑兵方阵在前进一段距离后同时急停下来,士兵们随即搭弓放箭,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姿势都做得有板有眼,感觉像是在拍一场古代的战争大戏,仿佛在担心缺少了美感会引得导演叫停。 没办法,他们的优势实在太大了,有充足的冗余支撑他们表演,即便明军暴起也拿他们没辙。 密集的箭矢尤如雨点般从天而降,明军的五个方阵同时举盾格挡,有惊无险的化解了第一轮远程攻击。 雅巴海骑着战马在阵前来回踱步,悠然自得的观望着己方的射箭表演,他一点也不急,反而希望能明军能多坚持一会儿,以证明他击败的对手并非鱼腩部队。 努尔哈赤率领四大贝勒以及若干高级将领来到城墙上观战,他的心情比雅巴海更轻松,甚至和大贝勒以战况作了场赌局。 “代善,最先出战的三个方阵是你旗下的健儿吧?” “回阿玛,正是。” “那依你之见,破北岸明军用得了多久?” 代善试探道:“儿臣预计一个时辰或可破阵。” 努尔哈赤轻笑道:“你以为雅巴海真有这么大本事?” “此乃儿臣愚见。” “那阿玛就跟你打个赌,要是一个时辰之内雅巴海拿下了明军,阿玛就赏你五十个包衣奴才,要是雅巴海没能做到,则削减你五十名亲卫,如何?” “全凭阿玛定夺。” 四大贝勒中就属代善的战功最为显赫,指挥过大大小小上百场战斗,且鲜有败绩。 他怎会看不出明军虽然被动但阵脚未乱,防守方面没什么太大问题,女真骑兵就算再厉害,也难以在一个时辰之内吃掉七千明军。 他之所以睁着眼睛瞎猜,其实是在故意向父亲卖个破绽,目的是为了表明自己认打认罚的态度。 这其中的缘故还得从一年多前说起: 那时努尔哈赤的大福晋富察.衮代刚去世不久,女真人的宫廷里就传出了代善和衮代,私下里经常在一起“吃沙琪玛”的丑事,这一度搞得努尔哈赤很下不来台,连父子关系都出现了裂痕。(吃沙琪玛暗指两人私通。) 坦白说儿子睡小妈这点破事儿,在女真人的部落里本来不算什么,他们一直就有父亲死后儿子娶妈、哥哥死后弟弟接手嫂子的传统,代善只是发扬了一下“传统美德”。(这方面想必朱由校也是心向往之。) 只不过如今的努尔哈赤摇身一变成了暴发户,怎么也得讲究个体面不是? 更何况他还没死呢,要是儿子再给自己弄个“儿子”出来,算怎么回事?辈分上又该如何称呼? 所以做父亲的必须对儿子略施惩戒。 见儿子表现得服服贴贴,努尔哈赤也不好再逼迫,但他心里仍在盘算要不要继续加大力度打压? 毕竟他的岁数已经不小了,而他的第四任大福晋:阿巴亥可正值虎狼之年(时年三十一岁),若再被这个逆子送一顶绿帽子,他的老脸还往哪儿搁? 更令野猪皮忧心忡忡的是,有迹象表明代善和阿巴亥还真走得很近,两人的包衣奴才时有往来,要传递点儿小纸条什么的简直轻而易举。 代善比阿巴亥大七岁,你别说,两人站在一起还蛮般配,若是发生了日久生情的事情也很合理,做父亲的是真感觉防不胜防。 单从表面上看,努尔哈赤是个很强势的父亲,子女的婚姻问题都由他说了算,可实际上他活得多少有点窝囊,自己还活着的时候,媳妇就被儿子给睡了,而且很可能不止一个媳妇被儿子睡。 他打了一辈子仗,带领军队抢回来无数的女人,结果却被最器重的儿子给掏了老窝。 年轻时他曾不屑于明朝人的迂腐,对三纲五常那套玩意儿嗤之以鼻,想不到回旋镖竟砸到了他自己头上。 能怎么办呢? 把儿子杀了吗?他貌似下不了这个手。 把媳妇杀了吗?那又坐实了头顶上的绿帽,等于是在扇自己耳光。 老罕王哪里丢得起这么大的脸,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吞。 他这辈子睡过很多别人的老婆,却拦不住自己的老婆跟自己的儿子一起“吃沙琪玛”,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黑色幽默。 父子俩刚定下赌局,战场上的情势就发生了变化,眼见表演赛无法对明军造成威胁,雅巴海决定动点真格的。 他先是下令三个骚扰方阵回撤,然后率主力方阵突前,将两军的距离缩短至不足30丈,以图增强箭矢的威力。 然而川兵并非没有远程攻击手段,只不过他们所用的连弩射程不及女真人的弓箭远,故而一直未作反击,现在女真骑兵主动缩短了距离,正好使用连弩。 让对面嚣张了这么久,马祥麟和冉见龙就是为了等这个机会,他们清楚己方的劣势,才一直隐而不发,但现在敌人已进入了射程。 两位将领同时下令,白杆兵和酉阳兵迅速放下藤盾掏出弩箭,他们的箭头在开战前已填装完毕,这会儿只需要敞开了发射。 明军的举动大大出乎女真人的意料,他们还想学之前的同伴那样潇洒的拉弓,谁知被抓了个时间差。 一把弩可以同时放出三支箭,刹那间过万支短箭如蝗虫般窜入女真骑兵阵中,立时引来一片惨叫。 数以百计的骑兵应声落马,他们每个人身上至少插了四五支短箭,而且这些箭头都涂抹了毒药。 雅巴海的手臂也中了两箭,但他哪儿还有闲暇顾及伤势,第一时间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女真人留下了两三百个奄奄一息的伤兵,狼狈的逃回了自己的阵地,明军则故意派出十几个人上去割首级,将挑衅贯彻到底。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章 血战浑河四 当北岸激战正酣之时,南岸的明军却是进退两难。 虽说浮桥已搭建完毕,随时可以增援北岸,然而建奴的兵力远超主帅陈策的预估,这一战根本看不到获胜的希望。 身为主帅,他没法退缩,一来有李如柏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撤退不仅意味着掉脑袋,还会遗臭万年。 二来沈阳关系到辽东全局,若连此处都能轻易放弃,那辽阳还要不要?盖州还要不要?海州还要不要? 要是这几座大城都被努尔哈赤收入囊中,那女真人离建国也就不远了,大明从此永无宁日。 可是南岸这边还有三千浙兵,他们的将领是戚继光的侄子戚金,诚然这支部队的战斗力值得信赖,但面对数万女真骑兵,就算与北岸的明军合兵一处,也不过只是以卵击石,难道要白白葬送掉这些士卒的性命? 更何况若不守住南岸,努尔哈赤肯定会派一队轻骑来毁掉浮桥,那明军就连最后的退路都没啦。 朱万良和姜弼带领的骑兵迟迟未到,敌人的军力又数倍于己,这仗实在没法打。 正当陈策犯难之时,五位将领走了进来,带头的副帅童仲揆率先执礼道:“总兵大人,探马来报,援军正全速赶来与我们会合,目前距离我们还有不到二十里路,但他们只带了三千骑。” 本以为援军会有万骑,结果只来了三千,不用细想也能猜到,这是一支吃了空饷的军队。 三千骑能有什么用?光是河对岸女真人摆出来的方阵都不止万骑,拿三千骑去冲击敌人,只怕一个照面就没了。 陈策抬起头冷冷的看着五位部下,霎那间便做出了抉择,“传我的命令,死守浮桥,入夜后全军撤往辽阳。” “是,大人。” 但凡有点军事经验的人都知道,这仗不能再打下去了,保存实力撤回辽阳才是唯一可行的方案。 …… 城墙上,努尔哈赤的老脸涨得通红,沉默不语的看向己方的骑兵方阵。他想不到雅巴海能有这么蠢,居然被步兵打得狼狈逃窜。 损失个两三百人并没有多大关系,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可骑兵被步兵打跑就太丢人了。 堂堂女真铁骑本应天下无敌,不论是打蒙古人还是明军,乃至更野蛮的生女真,努尔哈赤的军队何曾被步兵击退过?今天算是开了大眼。 战前他的确考虑过提拔一下自己的侄子,毕竟跟了他这么多年,平时又表现得忠心耿耿、悍不畏死,是该给点甜头。 可想不到雅巴海得意过了头,两军对垒之际还要刻意卖弄,简直就是个蠢货。 见父亲的神色已然动怒,和硕贝勒莽古尔泰自告奋勇道:“阿玛,儿臣请兵出战。” 努尔哈赤先是回头看了看自己这位排行老五的儿子,又瞅了一眼老二代善,深深吸了口气道:“暂且不急,本王倒要看看这支明军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一万五千骑兵打七千步兵,并且己方还占着射程优势,这要是再增兵那也太掉份儿了,野猪的脸皮再厚也经不起这样丢呀。 另外自从得知老二睡了老五的妈以后,努尔哈赤对这两个儿子就都不怎么待见了,心里的那块疙瘩始终难以释怀。 当然这倒不是说他怀疑老五不是自己亲生的,而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他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道:老五啊,事先你就真的一点不知情?对你哥睡你妈就没点儿反对意见?就不能给你老子提个醒? 生气归生气,眼下的重点是打仗,努尔哈赤只能将烦心的事先搁置一边,把视线重新移回战场。 此时的雅巴海刚包扎完伤口,正在组织新的攻势。 他命令两翼的部队向明军后方迂回,自己则带领主力从正面强攻,务求在最短时间内击溃明军的阵型。 众所周知步兵与骑兵对垒时最怕溃散,失去阵型保护的步兵就是骑兵们眼中的稻草,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因此明军能否维持住阵型,就是这场战斗分出胜负的关键。 在遭受了一轮明军出其不意的打击后,雅巴海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他既痛恨明军出阴招,又惧怕被叔父视作无能之将,因此这一轮攻势他必须拼尽全力。 女真骑兵再次出击,六个方阵逐渐散开,片刻后就变成了下弦月的阵型。 马祥麟立刻指挥白杆兵背水迎敌,将三个品字型方阵连成一片,改为了偃月阵。 而酉阳兵在冉见龙的指挥下分为了两队,列阵于白杆兵左右,巩固住阵型的侧翼防御。 女真人的箭矢再度袭来,密集得好似蜂群,顷刻间就扎满了明军的盾牌。 紧接着他们开始催马狂奔,挥舞起手中的大刀,像巨浪一样冲向明军阵地。 雅巴海下达了死命令,冲锋时畏敌不前者一律削籍为奴,反之能冲入敌阵者赏牦牛一头。 可别小瞧了一头牦牛,在辽东一带可以卖到20两白银,或者换一个年轻的汉族女奴。 打仗是为了挣钱,挣钱是为了娶婆娘,现在一次冲锋就能换来一个女人,那还不得玩命。 面对山呼海啸般涌来的强敌,明军阵中却是死一般寂静,他们都抱定了必死之心,无需靠喊声来壮胆。 两军接触的瞬间,站在前排的白杆兵便刺出了致命一击,也是他们此战的最后一击。 黢黑的枪尖破开了战马半边脖颈,径直插进女真骑兵的体内,没有挣扎也来不及哀嚎,当场毙命。 地面的明军用肉身抵挡着铁蹄的践踏,他们或是双膝跪地,或是即将倒下,或是扶住枪杆硬撑着站在原地,但终归都逃不过死亡。 现在还不是感慨的时候,第二道人墙旋即就顶在了前排,他们以同样的姿势刺出白杆枪,又以同样的方式迎接死亡。 鲜血朝着四面八方飞溅,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味,一排排士兵接二连三的倒下,地狱再次敞开了它的大门…… 从四川山区到辽东平原,他们徒步穿越了整个华夏大地,只为在浑河岸边刺出无所畏惧的一枪。 生命怎能用来如此消耗,结局实在太过悲伤,然而这就是文明阻挡野蛮所必须承受的代价。 因为文明一旦失去了血性,野蛮必将肆无忌惮。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章 血战浑河五 就在北岸明军死扛女真人的冲锋之际,朱万良和姜弼率领的三千骑兵终于姗姗来迟,主帅陈策立刻下令浙兵过河增援。 可等到浙兵刚刚跨上浮桥,女真人却主动停止了围攻,掉头撤回了大营,原来在刚才的混战中,女真人的前敌指挥雅巴海被弩箭射中头颅,已经一命呜呼了。 或许是急于建功,或许是杀红了眼,反正不管什么原因,努尔哈赤的这个蠢侄子冲到了一个本不该他出现的位置,于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送了狗命。 既称不上英勇,也算不上悲壮,只能说纯属活该,他手握这么大优势,还跑到明军阵前得瑟,死了也是白死。 此时的浑河北岸血流成河,数百匹战马的遗体与上千具士卒的尸首堆叠在一起,形成了一道血肉筑成的藩篱。 这是自明军与女真人交战以来最为惨烈的一仗,双方都是迎着刀口硬上,不计性命在搏杀,上至将领、下至士卒没有一个人敢惜命。 战线一直停留在明军阵前,每分每秒都在死人,虽然浮桥就在身后,但明军至始至终没有后退半步。 女真人撤了,然而明军却并未急于收尸或去割首级,只是将尚未咽气的战友从死人堆里拖出来,摆放在桥头。 南岸的浙兵以最快速度将伤员抬回大营,接着就加入了北岸的军阵,所有士卒都明白女真人不会就此罢休,下一轮的拼杀只会更残酷。 就在几天前,川兵和浙兵还在山海关里打过一场群架,据说是由于两边听不懂彼此的方言造成的,但现在大家都毅然决然的站在一起,肩并肩互托生死。 距离天黑还有大约三个时辰,决战才刚开了个头。 城墙上,努尔哈赤收到了侄子战死的消息,他一点也不觉得难过,甚至松了口气。 拿着最精锐的骑兵还打成这样,战损比也没占到丝毫便宜,这种蠢货越早死越好,死了才能名正言顺的换人指挥。 当然在明面上还是得肯定一下侄子的忠勇表现,毕竟冲锋陷阵需要炮灰,眼下大敌当前,傻子也要物尽其用。 努尔哈赤挥拳狠狠的砸在砖头上,厉声道:“雅巴海是好样的,他没有辜负我们女真勇士的荣耀,本王誓要为他报仇!把城里的降兵派出去,给每人发一根棍子,让他们去冲击明军的方阵。” “是,罕王。” “莽古尔泰!” “儿臣在。” “本王命你去接手指挥,天黑前必须全歼过河的明军。” “是,父王。” 莽古尔泰刚下城楼,李永芳来报:“罕王,所有会放炮的降卒都挑出来了,总共有一百六十一人,他们正在翁城里听候发落。”(李永芳是李成梁的孙子、李如柏的子侄,也是第一位投降女真的明朝将领,并做了野猪皮的女婿。) 努尔哈赤道:“这些人都愿意教我八旗子弟放炮吗?” “不愿意的都已经活埋了。” “很好。永芳,让你的人把大炮运到城外去,对准明军的方阵开炮。告诉那些降卒,打不准的话就拿他们喂野狗,打得准的人有赏。” “末将得令。” …… 午时,空中阴云密布,看样子又要下雪了。 城内的降卒被押到了战场中央,他们仍旧穿着统一的明军制服,只不过手里拿的是长短不一的木棒,也有人赤手空拳。 千余女真骑兵手持弓箭站在后排,驱赶着这群降卒向河岸缓缓靠近,直到明军方阵进入了弓箭的射程才停下来。 接着女真骑兵纷纷搭弓上箭,然后指向了降卒的后背,投降的明军将领忙不迭的喊出冲锋的口令,降卒们不得不开始小跑。 嗖嗖……几十支箭矢射中了跑得最慢的几个人,剩下的人只得撒腿狂奔,他们的命运从投降那一刻起就已注定。 在努尔哈赤看来,让降卒去送死是个绝妙的方案,既可以节省粮食又能消耗明军,简直一举两得。 而明军这边依旧鸦雀无声,士卒们默默举起了手中的兵器,列阵迎敌,无论是谁冲过来都别想躲开他们的兵锋。 当降卒冲至明军阵前,密集的箭雨从天而降,莽古尔泰从不指望靠降卒冲垮明军方阵,他只想利用这个时机尽量射杀明军士卒。 白杆枪顽强的刺向前方,即便迎着箭矢仍然没有退缩,如果一支枪杆落地,另一支就会立刻顶上去。 还好有浙兵协防,凭借火铳的压制,降卒们被硬生生逼退,转头四散奔逃,女真骑兵随即发起了冲锋。 过程无需再赘述,酉阳兵和白杆兵顶在前排,浙兵在后排利用火铳输出,一直持续到敌人再次后撤。 其后女真人又发起了两次降卒冲锋,均未能击垮明军,双方的伤亡总体上相当,都超过了三千人。 努尔哈赤急了,不停的派人催促李永芳赶紧把大炮搬出城,他的骑兵承受不起如此巨大的消耗,再打下去连军心都会动摇。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对手伤亡这么大,却还是没有出现溃散的迹象,他打了一辈子仗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其实明军也到了极限,除了浙兵没有损失,酉阳兵和白杆兵的伤亡都接近一半,被彻底打残了。 可这两支土兵的士气并未低落,因为他们的指挥官也是他们的土司,只要统帅不跑,他们就不会后退,否则即使回到家乡也没法抬头做人。 日头偏西,天色渐暗,明军主帅陈策将没有参战的将领全都召集到中军大帐,他要布置入夜后的撤退方案。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两支川兵肯定要最先撤离战场,接着是戚金率领的浙兵,朱万良和姜弼的骑兵负责殿后。 为了保证计划顺利进行,也出于对迟到将领的不放心,陈策先把丑话说了出来:“朱将军,战局至此我军只能退守辽阳,眼下是用人之际,本帅就不参你行军踟蹰、延误战机之罪了。但若是再敢违反军令,本帅必上本弹劾你个临阵畏敌、贪生怕死的罪名。” 朱万良抹了抹额头,道:“谢总兵大人宽宥。” 陈策顿了顿,陡然抬高了声调:“众将听令。” “是,大帅。” “今晚戌时开拔,全军退往辽阳。戚金。”(戌时是晚上7点至9点) “末将在。” “命你率浙兵守桥,待我军撤回南岸立刻焚烧浮桥,然后掩护马祥麟、冉见龙二位将军的部队向辽阳转移。” “得令。” “朱万良、姜弼。” “末将在。” “命你二人各率本部兵马,沿浑河南岸二十里之内阻击建奴,丑时之前不得擅自撤退。”(丑时是凌晨1点到3点) “得令。” 陈策将目光投向了副帅童仲揆,凝重道:“童将军与本帅坐镇大营,丑时二刻率余众撤退。” “是,总兵大人。”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章 血战浑河六 如果沈阳城内没有火炮,如果李永芳再晚一点找出降卒之中的炮手,如果努尔哈赤没有催促将火炮运出城外参战,明军肯定能全身而退。 然而现实没有如果,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只见女真骑兵方阵的后方架起了五门火炮,降卒在皮鞭的威胁下快速填装炮弹,片刻后发射了第一轮炮击。 由于来不及校正准星,只有一枚炮弹落在了明军方阵的边缘位置,但即便如此,仍有十几位士卒被弹片击中,他们立时变成了一滩模糊的血肉,内脏散落一地。 其余的士卒都吓傻了,纷纷向四周退散,他们不是没见过大炮,可怎么也想不到辽东火炮的杀伤力这么大,比他们寨子里的土炮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要对抗骑兵必须维持方阵,维持方阵就得硬扛炮火打击,可血肉之躯哪儿经得起火药的摧残,一旦对面校正好准头,两轮齐射就可以杀光列阵的兵士,战斗已失去了悬念。 马祥麟和冉见龙都明白继续坚守只会白白牺牲将士性命,不得不下令向南岸撤退。 见明军开始登桥,莽古尔泰下达了总攻的指令,数千骑兵杀出阵中,以雪崩之势压向岸边。 紧接着他又命令余下的部队往浑河上游行进,寻找冰封坚固的河面强渡,迂回到南岸明军大营后方发起进攻。 战场局势突变,总兵陈策随即调整了作战方案,他命令童仲揆和戚金率火铳手展开阵型扼守南面桥头,待北岸明军撤回,立即拆毁浮桥,同时派朱万良和姜弼率领骑兵出击,沿南岸向浑河上游搜索前进,务必挡住女真骑兵渡河。 虽然川兵已开始撤退,怎奈桥面狭窄,若是一窝蜂挤上桥,后果不堪设想。 马祥麟与冉见龙两位大将只能各带五百本部人马回身迎敌,让余下士卒有序撤退。 离天黑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天黑后大炮就失去了作用,拥有火铳部队的明军并不惧怕女真骑兵冲杀,加之己方也有骑兵部队作掩护,想要成建制的撤出战场没有太大难度。 只是这半个时辰真的能守住吗? 一千人组成的阵线要尽可能扩大防守区域,以便让战友们安全撤离,同时还要扛住数倍于己的骑兵冲击,这毫无疑问是在送死。 整整一千名死士,没有一人表现出胆怯,视死如归的矗立在最后一道防线上。 他们知道此战败局已定,也清楚自己必死无疑,但连主将都与他们并肩作战,那还有什么能令他们感到畏惧? 有死而已! 兵锋相交的刹那,川军士卒终于用方言喊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杀”。 马腿撞击着他们的胸口,马蹄踩踏着他们的身躯,可他们仍是在临死前刺出了致命一击。 这支明军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刚硬,至死也没有撤出阵地,他们以一比一的战损比,和阵亡七百人的代价,奇迹般的挡住了女真骑兵的第一波冲锋。 女真人退了,酉阳兵的主将也倒下了,他浑身上下鲜血淋漓,撑着最后一口气,向亲兵下达了最后一道命令:“守住桥头。” 亲兵抱住冉见龙的尸体仰天痛哭,正欲过桥的酉阳兵闻声全都返回了阵地,他们要为主将报仇,哪怕战死也在所不惜。 莽古尔泰拧眉凝视着战场,他是八旗军中出了名的猛士,曾亲自上阵砍杀蒙古骑兵。 可在目睹了明军的打法后,他也忍不住感到胆寒,心下暗道:雅巴海死得不冤,必须趁着拥有兵力上的绝对优势剿灭这支军队,否则后患无穷。 一阵低沉的号声响起,与明军拉开了距离的女真骑兵张弓搭箭,箭雨再度遮蔽了天空。 马祥麟正在重新组织布防,一支冷箭正中了他的眼窝,头晕目眩的感觉与钻心的剧痛险些令他摔倒。 一旁的千户惊慌失措道:“大帅。” “莫得事,把弓箭给老子。”马祥麟一边怒吼,一边拔出眼中的箭矢,接过强弓连射三箭。 他射出的箭没有命中女真人,却把对方吓了一跳,那空洞洞的眼眶宛如血盆大口,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来自阴间的恶鬼。 见自己的军队犹豫不决,莽古尔泰策马上前督战,太阳就快落入地平线之下,他再也等不起了。 “冲上去,杀不完这些明军,所有参战的牛录一律削籍为奴。”(牛录可理解为八旗军中的低级军官。) 女真骑兵发起了决死冲锋,他们也没有了退路,因为做奴隶不如战死,战死还能拿到一点抚恤,做奴隶则连人都不算。 夜幕缓缓落下,浑河北岸的杀声依旧震天,只是这声音大多来自于女真骑兵。 马祥麟在十几名亲兵的保护下撤回南岸,他的身后仍有不足百名酉阳兵在与敌人搏杀……童仲揆奉命开始拆除浮桥。 此战除了之前被抬回大营的少数伤卒之外,酉阳兵战斗至最后也无一人踏上浮桥,他们以全军覆没的代价击杀了超过两千女真骑兵,不愧为明朝最死硬的一支部队。 戌时已到,南岸明军拔营出发,经历了鏖战的川兵全速前进,浙兵则刻意放缓脚步以提防敌人追击。 撤退是行军中最难的一项,稍不留神就会变成溃退,溃退的军队只能任敌人宰割。 从沈阳到辽阳要走一百五十多里路,但沿途有许多明军哨所,只要这支部队撤至哨所的覆盖范围,基本也就安全了,女真骑兵在夜间并不敢大肆突进。 讲道理这一仗明军打得很好,把努尔哈赤父子打得心惊肉跳,若是他们能顺利撤回辽阳,辽东的战线在未来数年之内都不大可能发生变化。 可惜不是每一支明军都像酉阳兵和白杆兵那样死硬,朱万良和姜弼在发现女真骑兵渡河后,第一时间率领部下向辽阳方向逃窜,将浙兵的侧翼扔给了敌人。 当晚七千女真精锐在半路截住了三千浙兵,双方的缠斗一直持续到天明,浙兵在弹药耗尽后与敌人展开了肉搏战。 主帅陈策最先战死,接着副帅童仲揆、戚金,参将张明世、袁见龙、邓起龙、雷安民相继阵亡,浙兵全军覆没。 至此,辽阳已无机动部队可用,辽东前线全面崩溃。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5章 经略与巡按 沈阳失守,机动部队几乎被全歼,最后逃回辽阳的残兵不足一千人。(朱万良和姜弼麾下的骑兵不包含在内。) 若单从军事战略上讲,辽阳已无死守的必要,这么说主要是考虑三方面原因: 其一,明军在辽东的总兵力虽比女真人多一点,然需要设防的城市太多,即便只以最少的兵力驻防盖州和海州,也会摊薄整条防线的军事力量,根本无力对敌人造成威胁,更别谈什么收复失地了,能带着顺民逃回广宁都属大幸。 其二,辽东的老百姓自“高淮乱辽”以来,对朝廷早就心怀怨恨,特别是那些家破人亡的流民,都快被饿死了,哪儿还管得了你什么国家大义。(高淮是万历皇帝派往辽东的太监,专职催收矿税事宜,其在位期间逼得许多地方官员走投无路,以至于纷纷被迫上书请辞。官员尚且如此,老百姓自然更惨。) 百姓不是不知道女真人野蛮,但再野蛮也不会强迫他们缴税,只要没有人来征税,哪里还找不到块儿土地养活自己。 朝堂上的士大夫斥责这些刁民资敌,但问题是政府也得给他们一条活路才行,否则凭什么阻止人家给野猪皮通风报信? 他们都是光棍一条,上无高堂下无妻女,本就一无所有,还会怕强盗打劫吗? 跟着强盗干说不定还能吃口饱饭,两相比较之下不难做出选择。 骂草民无耻?糊口啊,大人。 兵力单薄,民心丧尽,军队的战斗力再强又能有什么用?难道把辽东杀成无人区? 其三,辽东的兵民比太高,军队的给养全靠关内输送,途中的运输成本又高到离谱,以至于财政难以承受。 与其这样苦苦支撑,使朝廷疲于应付,不如退守广宁以节省开支,等积累起充足的物资储备后,再与女真人打一场全面战争,这才是靠国力碾压对手的稳妥方案。 然而大伙儿都明白一个道理: 喊打喊杀的人通常不会主动要求上前线,他们最多只费点儿唾沫,来赚取一个爱国的美名,可谓是一本万利。 主和休兵之士未必就不想收复国土,却肯定会被扣上一顶卖国贼的帽子,实在是得不偿失。 上得了朝堂的官员大多都是人精,谁还不知道该怎么表态? 故而前线的将领就只能硬着头皮死扛,明知是白丢性命、白送军资给敌人,还是不得不守在那里等死。 袁应泰不是不知道女真军队的强大,要不然他也不会冒险征召辽人入伍,更不可能收容蒙古降卒,可若是连军队数量都凑不齐,又拿什么去御敌? 当贺世贤的亲兵(张贤)来通报沈阳失陷的消息时,他就知道自己的方略彻底失败了,辽人守辽根本行不通。 考虑到辽阳城中的辽兵更多,眼下最明智的选择便是带领城中顺民和军队弃城而逃,只要能逃到广宁城,手下的辽兵就不会叛变,建奴的军力也得不到增强。 而后再将辽兵分散至各个部队中,交由将领的家丁亲兵管束,待以时日他们也就没法再翻起大浪。 问题是弃守辽阳的罪名足矣令他传首九边,凤翔袁家大概率也会被灭族,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撤。 就在陈策所部被女真人围歼的当夜,辽东巡按张铨来到他的府邸,两人在书房内进行了一番推心置腹的交谈。 “袁大人,听说沈阳失陷了?” “嗯,建奴这次倾巢而出,配合城中细作攻陷了沈阳。” “大人下一步将作何打算?” 袁应泰沉默良久道:“坚守待援。” 张铨凝视着上官,轻轻问了句:“朝廷还有援军可派吗?” 二人是大明在辽东最高级别的官员,如何不知朝廷的窘境。 这才刚到三月中旬,辽东已花去了八十万两饷银,还有近百万担粮食,户部的家底都快被掏空了,而今哪儿还有银子来增派援兵。 待援? 除非皇帝能从内帑中拨出至少五十万两银子,再和努尔哈赤商量一下,看能不能等到秋收之后对阵。 袁应泰猛然抬起了头,眼中露出决绝之色,沉声道:“见平贤弟,奴酋数日内必定会围攻辽阳,在下想向你托付一件大事。”(见平是张铨的别号) “何事?” “天亮后带百姓退至广宁,我派给你一千兵马做护卫。” 张铨肃容道:“不可,吾乃辽东巡按,怎可临阵逃脱,大人不若另寻一位参将护送百姓。” 袁应泰无奈道:“眼下城中可用的将领不多,好些还是蒙古降将,我实在放心不下呀。你以巡按的身份当能稍稍约束一下士卒,只要将百姓护送到广宁,不失为大功一件。” “凤翔此言差矣,我张铨岂是贪图功名利禄之徒,既然来了这辽东,我就没想过能活着回去。” “可…可你的女儿也在城中呀,你就这么一个独女……” 张铨打断道:“大人不必多言,我会叫凤仪明日跟随百姓一起出城,她自幼就不是在深闺后院里长大的弱质千金,这一路应能照顾好自己。”(凤仪就是张铨的女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见平,你这是何苦来哉。”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之时,管家来报:“老爷,赵率教总兵大人求见,说有沈阳的军情急报,他还带来了一位眼睛受伤的军士。” 袁、张二人旋即起身朝正堂奔去,刚一进堂屋,袁应泰便大惊失色,上前一把扶住受伤的军士,急道:“马将军,前方战事如何?” 马祥麟忍着伤口的剧痛,沉痛道:“我军在浑河岸边与建奴死战至天黑,冉将军阵亡,酉阳兵全军覆没。其后我军在撤退途中又遭建奴骑兵追击,陈大帅领浙兵殿后,恐怕…恐怕凶多吉少。末将的部属正朝辽阳方向汇聚,恳请大人派兵接应。” 张铨插话道:“朱万良和姜弼呢?他们不是已经赶到战场了吗?” “末将不知,末将在撤退途中未见我军骑兵。” 袁应泰握紧了颤抖了手指,极力克制住怒火,咬着牙道:“赵总兵,速率尔部兵马出城接应马将军的部众。” “末将得令。” “见平。” “袁大人请讲。” “衙门里有位郎中吧,还请贤弟带马将军先去衙门疗伤。” “是,大人。” 袁应泰接着转身朝管家道:“派人去通知所有参将以上武官,速来经略府议事。” “是,老爷。” 众人退去,正堂内只剩经略大人矗立在中央,他知道辽东完了,除了战死沙场,他已别无选择。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6章 良配 三月的辽东平原依旧天寒地冻,放眼望去只能看到一片不着边际的旷野,被白色笼罩的大地尽头与天幕相连。 驿道上,一支绵延了二里来长的队伍正在缓慢前行,他们今早从辽阳城出发,目的地是三百里开外的广宁卫,按照现在这个速度计算,至少也得走四天。(明朝的广宁位于今天的辽宁省北镇市) 这支队伍里的老百姓不多,大部分是刚刚经历过浑河血战的残兵以及辽阳官员的家眷,只有不到三百人是城内的居民。 这些居民也不是拖家带口一起内迁,其中的多数都是孤身一人,他们的亲友则留在了辽阳守护家业,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对一个大家族而言,举家搬迁的代价太大,且不说吃不吃得消这一路的艰辛,就算都能安全抵达目的地,将来的生活又何以为继? 于是有点积蓄的家族便选出一两个晚辈,让这些晚辈带着银两随军撤退,如果女真人进城后烧杀抢掠甚至屠城,至少能保证为整个家族留下一支血脉。 率领这支队伍的将领是马祥麟,他的一只眼睛已经失明,身上又有几处箭伤,留在辽阳也起不了太大作用,故而袁经略便安排他护送百姓撤退。 与他同行的人里面有三位需要特别提一下,一个是辽东巡按张铨的女儿张凤仪,一个是贺世贤的亲兵张贤,最后一个是给他治疗伤势的罗大夫的儿子罗佑安。 张凤仪本不想走,其父好说歹说才以帮忙照顾马将军的伤势为由,劝服她离开。 马祥麟昨晚包扎伤口时,她就在一旁默默的观看,对这位死战不退的将军颇为敬佩,进而生出了些许崇拜之心。 若非照顾心目中的英雄恰好合了少女的心意,堂堂巡按大人还真拿自己的女儿没辙。 张贤则是为了把贺世贤的佩刀带回去,交还到贺家人手里,这是主帅留下的遗物,对他来说此举意义重大。 罗佑安的父亲是辽阳的名医,家里在城内开有药铺,两个姐姐的夫家又都留在了辽阳,故而他作为罗家的独苗随军撤退,顺便还可以帮马祥麟换药。 队伍就这样走了一天,入夜前搭建起营地,百姓在中间生火做饭,官兵则负责守卫。 夜幕下,人们围坐在篝火旁取暖,远处不时有狼群的嚎叫声传来,好在队伍里大半都是士卒,没人会感到害怕。 马祥麟换了药后就来到张凤仪身旁落坐,名义上他受人家照顾,可实际上他一直在小心翼翼的保护姑娘周全。 毕竟是朝廷大员的女儿,容不得半点闪失。 张凤仪也看出他的心思,不由得升起一丝情愫,便找了个话题开口道:“马大哥,你的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马祥麟挺了挺胸,却不慎扯到了伤口,便忍不住“嘶”了一声。 张凤仪抿着嘴皱了皱眉,犹犹豫豫道:“我…我帮你看一下好吗?” “不不不,我刚换了药,是…是疗伤药起了作用。” 火堆旁坐着许多白杆兵,大伙儿都朝自己的主帅投来意味深长的眼神,虽然没人吱声,但肯定没少在心里瞎琢磨。 都说当兵三年半,母猪赛貂蝉。 张大小姐自幼长于官宦之家,即便相貌称不上明艳动人,至少肤白端庄是有的,在一群丘八看来丝毫不亚于仙女。 这样一位妙龄少女能对自家主帅表现出关心,似乎让士兵们也有了种与有荣焉的感觉,不一会儿就纷纷朝马祥麟挤眉弄眼。 马祥麟的母亲秦良玉是四川的土司,要说政治地位并不比辽东巡按加右佥都御史低,论家底也足够丰厚,绝非一般的朝廷命官可比。(万历朝之后的辽东巡按都要加一个右佥都御史的官衔,以显示朝廷对辽东的重视。) 由此可见马家和张家还真是门当户对。 张凤仪能跟着父亲一路跑来辽东,骨子里就不是那种傻白甜似的富家千金,相反她的性格还颇为豪爽,有啥事都喜欢摊开来讲。 只见她翻了个白眼道:“罗佑安那两把刷子比他爹差远了,还不如我呢。马大哥,走,去营帐,我给你瞧瞧伤口。” “啊?这……”马祥麟红着脸结结巴巴道:“多谢张姑娘,不…不用了。” 火堆旁旋即响起一阵揶揄的笑声,士兵们的目光愈发炙热。 想不到张凤仪面对这种场景一点也不怵,起身抓住马祥麟的手臂就往旁边扯,硬是把一个七尺男儿给拽进了营帐,士兵们终于大大方方的笑出了声。 张凤仪进了营帐也不磨叽,小心翼翼的帮男人解开束缚盔甲的腰带,再掀开肩甲,将包扎的部位露了出来。 见绷带上渗出了丝丝血迹,她忍不住撅了撅嘴,抱怨道:“这个罗佑安只管换药不管止血吗?” “不是的,罗大夫包得很好,都怪我自己不小心。”马祥麟的话都是脱口而出,此刻他哪儿还顾得上字斟句酌,直愣愣的看着女孩,只觉得一股颤栗的酥麻感从头顶窜到了脚底,仿佛被电流穿透了全身。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不是没接触过女人,在老家就时常和玩伴一起去喝花酒,保持长期关系的胯下之臣也有好几位。 但那些女子都出自风月场所,与他只是金钱交易,诚然肉体层面的交流十分密切,却无人能触及他的内心世界。 他的确是一名纨绔子弟,可也不缺乏雄心壮志,他渴望在建功立业的道路上觅得一位知己。 昨夜张铨曾说:守辽不仅是为了国家大义,更是为了千千万万的边民,若为官者尽皆贪生怕死之辈,那谁又来守护百姓?将士们又凭什么拿命去抵御外敌入侵?所以即便他手无缚鸡之力,也要稳坐辽阳以安民心。 按理说巡按大人可以名正言顺的随军撤退,即便回到朝中也没人能指责什么,可张铨偏偏就是要留在辽阳与军民共同进退。 这是一场毫无胜算的守城战,结局必然是杀身成仁,但有些东西比生命更可贵。 张凤仪既然有这样的父亲,想来也是一位品行端正的淑女,这样的女子正是他梦寐以求的良配。 只不过万一人家对自己并没有那方面想法呢? 马祥麟很忐忑,这与他以往去青楼寻欢时的样子判若两人,什么撩人的情话都说不出口。 美妙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他的伤口已被重新包扎了一遍,但鼻尖的幽香却久久没有散去。 “马大哥,你到了广宁能向朝廷请兵救援辽阳吗?” “当然,我还想带兵与建奴决战呢。” “那能带上我一起吗?” “一定。”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7章 皇帝的私房钱 天启元年三月十六日午后,司礼监值房内,除了掌印太监王安之外,还有八名高级太监齐聚其中,桌案左边站的是五位司礼监秉笔,右边则站着御马监的三位提督太监。(御马监的主要职责是代皇帝管理禁军,处理九边的奏折急递,同时往各个军事重镇派遣监军。) 前线已传回了沈阳失陷的消息,皇帝正在武英殿召见阁臣与兵部和户部官员,作为内廷机要的司礼监自然也不能闲着。 王安端起茶杯顿了顿,又放回桌面,扭头看向御马监的张公公,道:“现在还有几个监军在辽阳?” “五个,有一个是从广宁赶去的,另外两个是从沈阳撤回来的。” 啪……王安一巴掌拍在茶杯旁边,震得茶盖滚落到地上,恨恨道:“两个总兵都阵亡了,他们还有什么脸面逃回辽阳? 张公公皱着眉小声道:“沈阳失陷确属突然,谁也没想到蒙古降兵和辽兵一起叛乱。” 虽然派出去的监军都要获得司礼监首肯,但人选却是御马监推荐的,因而丢城失地的责任绝不能扣到前线的监军身上,否则大伙儿全得吃不了兜着走。 另一位提督太监杨公公清了清嗓子,接话道:“大总管,无论降卒还是辽兵,都是应代理经略袁应泰的要求招募的,我们派去的监军也无权过问呀。” “呵呵。”王安冷笑一声,直视着杨公公,道:“连两位总兵都知道死战不退,那两个奴婢算什么东西,也敢临阵逃脱?这让辽阳的守将怎么想?” 自知理亏的张公公颤声道:“大…大总管,卑职已派发了急递,严令辽东的监军脱离部队,禁止回撤。” 魏朝早年曾与张公公在尚衣监共过事,后来又一起压榨小太监的俸银,因此两人的关系很铁,此时见兄弟有难,便出言帮衬道:“干爹,年初时沈阳的监军就发过密折,详细的汇报了军中辽兵的情况,折子还给万岁爷看过。” 一旁的王体乾微不可察的扯了下嘴角,折子是他呈上去的,但小皇帝当时正顾着玩木头,随手就扔在了一边。 这本不算大事,朱由校是个什么性子,在场的公公谁不知道?问题是偏偏就撞上了沈阳失陷这么大的事,若是较起真来,他多少也得担上点责任。 担一点责任不可怕,怕就怕什么屎盆子都扣过来,他又是司礼监里面排名末位的秉笔,哪里背得起这么大口黑锅。 他偷偷瞥了一眼魏朝,又瞧了瞧怒不可遏的王安,心下越发觉得严重。 太监就是皇帝的一条狗,迁怒一条狗需要有什么正当理由吗? 前段时间客氏离宫那几天,皇帝不是就无缘无故打了一群太监宫女吗?还有几个人莫名其妙就被贬去了直殿监,能找谁说理去?(直殿监负责清洗马桶) 王体乾倒不至于被发配去洗马桶,可被撵出司礼监还是有可能的,万历朝就有过这样的先例。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有没有犯错不是关键,关键是要把黑锅扔给别人。 他不由的想起了魏进忠说过的话:奉圣夫人几天前搬进了万岁爷赏赐的一间别院,已经没再和魏朝住一块儿了,两人从今以后不再做对食。 这只能说明客氏与魏朝的关系崩了。 而今万岁爷尚未大婚,客氏独享圣宠,该巴结谁,该针对谁,还用得着想吗? …… 武英殿内,朱由校倦怠的坐在龙椅上,默默注视着五位阁臣、以及兵部和户部的官员,他听了足足一个时辰的辩论,却仍未听出个所以然,不免有些烦躁。 前线的战报虽然激起他一时愤慨,可漫长的争执已将这股愤慨消磨殆尽,他要的是一个结果,一个可以立即执行的方案,而不是听大臣们如何洗脱责任。 最后还是首辅刘一燝站出来率先对局势表态:“圣上,沈阳既已失守,当务之急是先巩固辽阳的防御,建奴刚刚击退我援军,肯定会继续向辽西发动进攻,臣请速调山海关的守军驰援辽阳以稳定大局。” 韩爌接着道:“可从山东、山西、陕西调派一部分客军进驻广宁,若战局有变方能从容应对,另外还需再拨些粮饷。”他说完便与首辅大人对视一眼。 二位身为朝廷枢揆,深知户部的现状,京师太仓的存粮仅够日常开销,无力向前线输送军粮。而户部存银也不过百余万两,这其中大部分是未来几个月的京官俸禄,还有皇帝大婚的开支,轻易动不得。 这时户部右侍郎毕懋良走到大殿中间,面无表情的说道:“陛下,户部无钱粮可拨。” 朱由校闻言愣了愣,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大明朝的户部没钱,怎么可能? 他随即将目光投向了首辅和次辅,希望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韩爌身兼户部尚书一职,只能出面说明情况,他轻叹了口气道:“陛下,去年先帝驾崩,国库所耗甚靡,户部…拨不出钱粮。” 去年一个月内办了两次国丧,户部的确没少花银子,但这还不是主要原因,真正的问题是大明朝的税收近十年来一直在下降,户部根本攒不下银子。 前线要打仗,户部又没银子,那只能盯着皇帝的私房钱,大伙儿都认定内帑肯定很殷实。 万历皇帝收矿税收了这么多年,天下被收得民怨沸腾,怎么可能没钱? 坦白说朱由校是很有钱,前些日子王安才向他交过账本,内承运库(简称内库)时下存银三千二百多万两官锭白银,还有十几万两黄金。 可这是他的私房钱,是他爷爷背着骂名好不容易攒下来的,怎能随便拿给朝廷折腾,公私必须分明。 朱由校不动声色道:“增派援兵要花多少钱?” 刘一燝屏住呼吸道:“一百二十万两即可。” 首辅深谙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道理,报了一个自以为不算过分的金额。 毕竟以前的饷银还欠了不少,多要一点也是为了用来安抚军心,绝无中饱私囊的打算。 朱由校光是听见这个数字就觉得肉疼,不禁拧眉扫视着众人,众人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章 铁三角 由于万历去世前叫停了矿税征收,内库收入又恢复到正常水平,年入白银三百万两左右。 这里有必要简单介绍一下:内库收入主要来自于一些皇家的垄断生意,皇庄的田租折银,以及各地进贡的土特产。其中又以田租占的比重最多,大致能折银二百余万两。 收入看起来很可观,不过考虑到偌大一座紫禁城的开销,这点钱其实只能把日子维持下去,皇帝想要大手大脚花钱是不可能的。 首先宫里的太监宫女常年维持在一万二千人到一万四千人之间,按人均3两月俸计算,一年就得花掉百万两以上。 其次这些人的吃喝拉撒还得用掉近五六十万两银子,若是再算上点赏银、损耗,怎么也得超过七十万两。 再则给皇后、太后、嫔妃、太妃发点脂粉钱不算过分吧?节庆、生日要不要打个赏?特别受宠的几位是不是得多赏点?乱七八糟加起来又是四五十万两银子。 最后是宫殿、园林的维护保养,皇家用具的更新换代、置办衣料、采购药品,哪样不花钱?只能说皇帝也没多少余粮! 这回阁臣开口就要一百二十万两,真当银子是大风刮来的?朱由校也想在辽东狠狠的揍一顿女真人,可实力不允许呀。 除非能保证此战必胜,且未来几年内朝廷都别再打内帑的主意,那出一次血也不是不能接受。 问题是谁又敢打这个包票呢? 军政大事讨论无果,又到了吃饭时间,朱由校散退众臣后回到了乾清宫。 客印月早已等候在此,香飘四溢的美食摆满了餐桌,她最了解小皇帝的口味,因而回宫以来都是她亲自下厨准备御膳。 以肉体来逢迎男人的色欲,用美食来满足男人的口腹,这两招历来是拴住男人的不二法门。 朱由校刚一跨进寝宫大门就闻到了香味,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他迫不及待的跑进房间,只见客氏如贤妻良母般端坐在桌旁,一双美眸正朝自己投来温柔的目光,他旋即微笑道:“印月,你来了多久啦?” “奴婢刚到没多久。万岁爷饿了吧,奴婢学了几样新菜,特地做给万岁爷尝尝。” “嘿嘿,印月,辛苦你啦。” 虽然贵为九五之尊,但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客氏的一举一动在朱由校看来都是那么亲切。 与和大臣相处不同,奶娘从不会向他抱怨什么,即便偶尔吐露些许不满,对他而言都不算个事儿,一句口谕便能摆平。 客印月没有搭话,脸上维持着恬淡的笑容,端起碗勺便开始盛汤。 “印月,先给我盛碗饭,我饿坏了。”房间里没有太监宫女,朱由校便不用“朕”来自称。 “万岁爷先喝点汤,这样才养生。” “又是那个道士说的吧。赶明儿把御医叫来问问,看他有没有乱说,要是他敢骗你,我就叫魏傻子去宰了他。” 客印月不动声色的舀了一勺汤送到朱由校嘴边,柔声道:“干贝枸杞炖稚鸡,万岁爷尝尝味道如何?” 吱溜…… “好鲜呀!印月,这汤你是跟谁学的?” “万岁爷,奴婢说了,你可不许生气。” “好的好的。” 客印月莞尔道:“就是那个道士教的,他说这是道家的秘方,可以滋阴补阳、延年益寿。奴婢专门叫魏傻子去宫外买了些刚出壳的稚鸡,配以干贝,用文火炖上两个时辰,将残渣滤掉后再加入枸杞熬煮半个时辰。”说完她又舀起一勺挪到嘴边吹了吹,像是深怕汤汁太烫。 实际上这汤跟周宁一点关系都没有,但客印月要为他说情只能耍这种手段,从效果上来看还不错,小皇帝的火气明显消得差不多了。 现在沈阳失陷的消息已经传回来了,果如周宁所言,而另一边阁臣在讨要增派援兵的饷银,却又给不出必胜的承诺,朱由校便自然而然的想到是否让周宁来算一卦。 “印月,你想让我放了那个道士,对吗?” “回万岁爷,奴婢不敢隐瞒,那个道士的确有些本领,奴婢想向他多学点养生的秘方。”客印月抿了抿嘴唇,眼中满含关切之色,动情道:“万岁爷上午要忙于朝政,下午又要听师傅们讲习经筵,奴婢…奴婢看着心疼……” 这些话小皇帝不听还好,一听还真觉得自己日理万机。 都做皇帝了,怎么比做太子还辛苦?以前他只需要上半天课,至少能玩半天,现在从早忙到晚,连自己喜欢的事都做不了。这样做皇帝还能有什么乐趣? 奈何前线战事紧迫,想松口气也不行啊。 朱由校沉声道:“印月,你叫魏傻子把那个道士带进宫来,我要让他再算一卦。如果他算得准,我就免了他的死罪,如果算不准,我就命人宰了他。” 客印月对周宁是有信心的,连忙下跪叩首道:“是,万岁爷,奴婢待会儿就去找魏傻子。” “现在就去吧,把那个道士带到御书房等朕。” “是,奴婢告退。” ……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此时魏进忠正坐在自己的屋内,笑容满面的掺着茶水,眼角的余光却落在桌面的银票上。这是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字迹清晰、票面整洁,一看就是刚从票号里取出来的。 王体乾与他相对而坐,一只手扶着茶杯乐呵呵道:“魏大哥,您太客气了,日后还请多多关照。” 如今宫里就只有魏进忠和客氏走得最近,想抱上客氏这条大腿就得从魏进忠身上下功夫,五百两银子的敲门砖并不算贵。 “王公公说的哪里话,咱家人微言轻,怎敢提关照二字,以后互相照应便是。” 前些日子魏进忠才向客氏借了二百两银子,全数花在了周宁身上,眼下他的手头正紧,恰巧就遇到王体乾来送钱,哪有不收的道理。 两人当即就结成了同盟: 王体乾负责收集王安与魏朝的罪证,再由魏进忠通过客氏透露给皇帝,一旦扳倒了司礼监这两大巨头,王体乾就推荐魏进忠升任秉笔,魏进忠则推举王体乾做掌印。 从今以后二人便以客氏马首是瞻,形成一个铁三角的格局,客氏帮他俩坐稳位置,他俩帮客氏掌控后宫。 这是一笔三赢的买卖,每一方都有利可图,不过魏进忠知道客氏有很多选择,不一定非得跟他和王体乾绑定在一起,因此还要在周宁身上多下些功夫。 自从回到了皇宫,客氏对周宁的信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不仅亲自在皇帝面前求情,还多次嘱托魏进忠照看好自己的恩人。 于是还在坐牢的周宁就成了三个坏蛋的纽带。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9章 再算一卦 才刚到戌时,夜色便笼罩了京城,天黑之后的昭狱会增强戒备,周宁便不好再四处溜达,早早回到了许显纯为其特供的牢房。 云儿和月儿都安静的坐在床边,见主人进屋,立刻起身迎道:“公子,你回来啦。” “呵呵,天都黑了,再不回来怕你们担心。”周宁上前分别抱了抱两个女孩,微笑道:“许大人今天给咱们准备了什么好吃的没?” 姐妹俩显然还有些不习惯如此亲昵的举动,脸蛋儿都泛起了淡淡的红晕,但也未做挣扎,因为她们知道面前的男人心眼儿不坏,至少过去这几天没有强占她们的身子。 云儿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竹篮,小声道:“狱卒刚刚送来了饭食,还有一壶酒。公子先坐下歇会儿,云儿替你温酒。” 月儿则连忙取下挂在墙上的毛巾,拿进盛满清水的脸盆里搓洗,再转回周宁身旁,软软的说:“公子,奴婢帮你擦擦脸。” “哈哈,月儿,不要自称奴婢,听起来太生分了。我们之间可以随意一点。” “是,公子。” 十天前李家的祖母在狱中自缢而亡,其余女眷被教坊司悉数带走,这对姐妹在世上已无亲近之人,内心自然感到凄苦无依。(被带走的女眷与她们没有血缘关系,全是李家男丁的妾室。) 幸亏周宁懂点心理学,好生安慰了一番姐妹俩,而后又以特别温柔的态度与她们相处,才让姐妹俩逐渐走出哀痛,同时也慢慢从心里接纳了他这位主人。 不一会儿三人来到桌边落坐,云儿在斟酒,月儿在盛饭,虽然姐妹俩的动作还有些生涩,但脸上的神色都很安然。 相比被卖进教坊司遭受蹂躏,她们对现状已经知足了。 周宁瞅了瞅两人,心头涌起一阵说不出的温暖,嘴角也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这段时间他的日子过得可谓是丰富多彩: 一来有李氏姐妹陪伴左右,夜里不缺香软的女体暖床,熄灯后还能聊几句轻佻的悄悄话,仿佛混进了高中时代的女生宿舍,简直不要太畅快。 二来由于许显纯大开方便之门,他在昭狱里见到了几位赫赫有名的军界大佬(都是因萨尔浒战败被关进来的),并与其中两位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这就比通过史书去了解历史事件真实多了。 而几位大佬中又首推萨尔浒之战的明军统帅杨镐的名气最大,可惜老头儿不久前被刑部判了个秋后问斩,眼下已心如死灰,任周宁如何纠缠,哪怕送酒送肉,老头始终不肯开口。 不过周宁记得史书上说杨镐是被崇祯下旨杀的,故而装模作样的给老头儿算了一卦,断言其今年死不了。 后来一老一少还以此为赌局:若老头儿没被砍头,则有问必答,若老头儿被砍了,周宁免费为其做场法事超度。 言归正传。 牢房内的三人刚吃完饭,门外便传来魏进忠兴奋的喊声:“贤弟快出来,咱家带你进宫,万岁爷要见你。” 云儿和月儿惊讶的对视了一眼,又不可置信的看向周宁,齐声道:“公子。” 周宁哂然一笑道:“别担心,本公子不会有事的。你们在这里乖乖等着我,用不了多久咱们就可以离开昭狱了。” “嗯,公子。” “公子,我们等你回来。” …… 进宫的路上魏进忠表现得殷勤备至,宛如兄长般嘘寒问暖,还将客印月交代的说词仔仔细细的向周宁嘱咐了一遍,唯恐被小皇帝问出破绽。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周宁被带到了御书房门外,魏进忠只身进去禀报,接着便看见客印月从里面款款走来,脸上带着无法抑制的欣喜,柔声道:“周公子请随我来,万岁爷有话要问你。” “是,夫人。” 随行的太监只能站在原地等着,目送二人转进内室。 见前方还有一个拐角,四周又无旁人,周宁壮着胆子一把揽住客印月的腰肢,轻声道:“夫人,我好想你。” “嗯…别,奴家…奴家也想公子。” 温唇在美眸上轻轻一碰,一股成熟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客印月顿觉浑身失力,妩媚的瞪了周宁一眼,踮起脚尖低语道:“你还知道想我呀,李家的那对姐妹花没把你的魂勾了?” “夫人说的哪里话,我连碰都没碰过她们。” 碰是肯定碰过了,只不过仅限于搂抱,考虑到姐妹俩刚失去了亲人,且年纪还小,周宁没忍心做得太出格,而是刻意放慢了节奏以便循序渐进的调教,顺便体验一下撩拨少女的滋味。 他没打算假装正人君子,正人君子又怎会动不动对女孩搂搂抱抱,但他也不想做一个禽兽,绝不会对姐妹俩采取霸王硬上的策略。 强扭的瓜不甜,没必要做得如此下作。 客印月闻言仰头直视着周宁,只是一眼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男人的目光没有躲闪,说明没有撒谎。 她旋即绽放出一个风情万种的轻笑,压低声音道:“奴家说过愿意给公子纳妾,只要你把奴家放在心上。” “夫人,我的心都是你的。” “好啦,别说啦,万岁爷还等着呢。记住,无论万岁爷让你算什么,一定要如实回答卜算的结果,奴家会保护你的。” “谢夫人抬爱。” …… 朱由校默不作声的坐在椅子上,脸色难看至极,只因周宁“算”出的结果远超他所能承受的底线。 不仅沈阳无法夺回,还要连丢辽阳、盖州、海洲三座大城,整个辽东都会被努尔哈赤收入囊中。 他坐上皇位才刚过半年,竟被建奴接二连三的击败,关外的国土丧失殆尽,叫他以何面目祭祀皇祖? 和整个辽东比起来,一百二十万两银子肯定不算什么,但掏出去后又打了水漂就很不值了。 “周宁。” “草民在。” “这次你要是算错了……” “草民甘愿被拉到菜市口凌迟。” 周宁一点也不慌,此前发生的事情与史书上的记载全都对得上,接下来的战局没道理会突变。 朱由校冷声道:“朕向来言而有信,等战报传回京师再与你做计较。魏进忠!” “老奴在。” “把周宁押回昭狱严加看管,听候发落。” “是,万岁爷。”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0章 宫中的角落 油灯被调小,光线微弱至极,昏暗的色调给人一种逼仄阴冷的感觉,森然且压抑,但与昭狱里的其他牢房相比,有光已是莫大的幸福。 旧木床上,周宁平静的躺在中间,李氏姐妹依偎在他左右,画面瞬间又变得浪漫而温馨。 突然有一双臂膀伸出了棉被,姐妹俩默契的抬起头,任手臂穿过各自的颈窝后才又侧躺下来。 三人都没吱声,室内落针可闻,周宁睁眼看着房顶,脑海里回忆起与客氏分别的情景: 那是在小皇帝摆驾乾清宫不久,魏进忠领着他刚走出御书房,客印月便从黑暗中缓步而出,随即冷声屏退了随行的太监,同时让魏进忠帮忙把把风,然后将他拉进了阴影里。 紧接着就是一阵亲吻加上急迫的拥抱,女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欲念,仿佛恨不得将他吞进肚子里。那双柔荑从胸口伸进他的外衣之下,又如灵蛇般钻入内衣,直至触碰到他的肌肤才停下来。 女人的指尖有些冷,却撩拨得他燥热难耐,他顺势掌握住女人的酥胸,给予粗暴的回应。 “阿宁……”客印月第一次用情人之间的昵称唤了声周宁,再贴近耳根低语道:“奴家在外面有处宅子,一直闲置着,你出了昭狱就去那里住好吗?” “有没有其他人知晓?” “黄聪和刘纯知道,但他们都死了。回头我把旁边那栋宅子也买下来,叫我儿子搬来住。” 言下之意不必赘述,周宁自然明白对方的盘算,他一把搂紧纤柔的女体,将手探入裙下。 片刻后客氏的裤带莫名其妙被松开,粉红的亵衣滑落在地,慌乱中她想弯腰去捡,却被一下子按住肩头,被迫趴在了墙上。 她很害怕,因为魏进忠就站在不到三丈之外,一不留神就会暴露;但又很兴奋,毕竟在这种场合下偷欢太过刺激,别有一番情趣。 就在她犹豫不决之时,翘臀被狠狠掐了一下,于是她把心一横,悄悄垫起了脚后跟…… 夜风吹过草丛发出窸窣的声响,嫩绿的新叶在疯狂的摆幅,它们扭曲得几乎要被拧出了汁液。 时下正值春末,气温尚未回暖,然而在皇宫中的这片阴影下,渴求却炙热到滚烫。 待到风平浪静之后,两人迅速整理好衣衫淡然的走出阴影,该说的也都相互交代完毕。 客印月冲魏进忠微笑道:“进忠,万岁爷那儿你尽管放心,奴家知道该怎么做。既然周公子说你能坐上秉笔的宝座,奴家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不知道你打算从何处下手?” 魏进忠欣喜若狂道:“多谢夫人抬举,咱家愿为夫人肝脑涂地。王体乾今夜来找过咱家,他透露了一些司礼监的消息。” “什么消息?” “夫人可知御马监往沈阳派出了两个监军,他们在城破前就逃到了辽阳,按理说本该严惩,可魏朝却帮两个奴婢求情。” 客印月不懂什么军国大事,但知道监军的职责本是防止军队临阵脱逃,若是他们都带头逃跑,那还有谁替皇帝管住军队? 这件事很容易上纲上线,同时也不是不能隐瞒,关键看能不能传进皇帝的耳朵里。 王安在“红丸案”和“移宫案”中都坚定的站在了东林党一边,他若想保住下属,只需给阁臣打个招呼就行了。 刘一燝和韩爌身为东林党元老,完全有能力压制住党内御史言官的声音,保证上朝的时候大伙儿都缄默不语。 周宁只知道客、魏在不久之后就能得势,却不知道两人到底是如何影响朱由校的,或许也是靠一件件小事积累而成。 他依稀记得辽阳之战中有五位监军集体脱逃,而后便出现了军队大规模溃逃的情况,看来王体乾提供的情报可以拿来做一做文章。 “夫人,在下刚刚卜了一卦,辽阳的守军肯定会有人逃跑,否则辽阳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建奴攻破。” 魏进忠是聪明人,立刻举一反三道:“贤弟的意思是辽阳若守不住,关键在于御马监派去的监军带头逃跑?” 周宁淡淡道:“沈阳的监军不是已经跑过一次了吗?军心恐怕很难不被动摇。” 客印月并不关心发生在边境的战事,她只想整治一下王安,这还不得抓住机会给皇帝吹吹枕头风? 只见她脸色一凛,愤慨道:“岂有此理,这群奴婢竟敢蒙蔽万岁爷,奴家…奴家绝不会放过他们。” …… 镜头转回牢房,姐妹俩乖巧的缩在主人的臂弯里,神色恬静、呼吸平稳,但她俩其实都是在装睡,从微微颤动的睫毛就能看出端倪。 周宁刚发泄完欲望,即使搂着满怀的温软女体也不觉得难熬,不过正是清心寡欲的心境才更适合与妹子玩暧昧。 他缓缓闭上双眼,装作沉睡的样子,一边放松手臂的肌肉,一边将头靠向姐姐,就像是无意为之。 云儿不动声色的侧过脸,恰好躲开主人的嘴唇,却把瓷白的脖颈露了出来。 阵阵热气喷薄在肩窝处,本来应该很舒服,却让女孩浑身不自在,她只忍耐了一会儿,就不得不伸手把主人的脑袋推了回去。 月儿只觉得耳垂一热,心跳陡然加速,她被主人亲了个正着,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推开吗?万一把主人弄醒了怎么办? 不动吗?又觉得奇痒难耐。 正当女孩难受之际,周宁如梦语般嘟哝道:“月儿,别怕,我会保护你。” 月儿再也没法装睡,立时睁大了眼睛,仍旧一动不动的躺平。 她相信主人的确是睡熟了,否则不可能说出如此直白的话语,简直比登徒子还轻浮。 小丫头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心里却在腹诽:幸好姐姐睡着了,不然就羞死人了。主人不是那种会舞刀弄枪的武夫,还想保护我。哼,以后还指不定谁保护谁呢。 姐妹俩看似柔弱,实则从小就跟着家里的护卫学习防身术,只要有把匕首在手里,寻常男子便威胁不了她们。 月儿小心翼翼的侧过身子,痴痴的看着周宁,直到眼皮实在撑不住了,才将小脑袋重新靠进那副半生不熟的臂弯里安然睡去。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1章 廷议出兵 卯时三刻天还未亮,太和门前的空地上已站满了上朝的文武百官,大伙儿的表情都很肃穆,与以往的松弛形成鲜明对比。 嗖嗖的寒风刮过,上百件官袍朝着同一个方向摆动,令现场多了几分萧瑟的感觉。皇帝乘坐的大辂(皇家的专用轿子)停在了百官的正前方,早朝正式开启。 朱由校昨夜睡得有点晚,这会儿还处于迷糊的状态,直到轿子落稳他才勉力睁开双眼,一边摩挲着手里的暖炉,一边冲身旁的太监点了点头。 太监立刻拉长声音喧唱道:“有事奏本。” “臣有本启奏。”一位兵科给事中迫不及待的站了出来,朗声道:“臣风闻辽东战事焦灼,我军与建奴相持不下,然沈阳总兵贺世贤竟与奴酋暗中勾结,率所属部众阵前投敌,陷我军于不利境地。故臣恳请陛下削夺贺世贤一切官爵封号,将其三族交予刑部严查。” 上朝的第一本奏折就要夷边关大将的三族,今天这火药味貌似有点浓呀。 朱由校没有吱声,只示意太监下去承接奏本,然后默默的扫视起众臣,心中多少有些不快。 无论朝堂内外出了什么状况,哪怕是密折急递传送的消息,总有御史言官比他这个皇帝提前知晓,偶尔一次也就罢了,但每次都这样就很过分,到底朝廷还有无秘密可言? 况且前方传回的急报中已明言,尤、贺二位总兵尽皆殉国,哪儿来与敌勾结一说?莫非急报所言不实,沈阳失陷的原因另有隐情? 兵科给事中刚站回原位,礼科给事中随即走出队列,正气凛然道:“臣奏请弹劾辽阳总兵陈策三大罪状。其一虚报兵卒数量、冒领军需,其二踟蹰不前、延误军机,其三指挥不当、贪生怕死。” 朱由校眉头一紧,心道:传回的军报只说陈策奉命率部增援沈阳,在浑河岸边遭遇建奴的阻击,并未指责其有什么过失,难道又出事了?” 十六岁的孩子哪儿能对这些捕风捉影的言论作出判断,只能以沉默应对。 接下来出场的是位重量级人物:兵部右侍郎张鹤鸣。 论资历,他是万历二十年的进士,属于朝中数得着的老臣;论江湖地位,他是老牌东林党,刘一燝和韩爌的党龄都没他长;这种人物轻易不发声,发声必然会有很多人响应。 老头子迈开沉稳的方步来到队列中央,中气十足的开口道:“陛下,眼下要紧的不是追究前线将领的责任,而是速速增兵辽阳以巩固辽东防线,只要我军在辽阳对建奴予以迎头痛击,收复沈阳便能水到渠成,反之则辽东危矣。” 昨日在武英殿议政时张鹤鸣一直沉默寡言,因为他知道首辅大人的要价有点离谱,皇帝肯定不会答应,于是他决定在上朝时抛出一个较为合理的价码,再联合百官制造声势,迫使皇帝拿私房钱买单。 果不其然,见有大佬带头冲锋,一群御史言官纷纷跳出来附议,连楚党、浙党、齐党的官员也表现得同仇敌忾,简直恨不得亲自去前线披挂上阵。 朱由校想散朝,可发言的人络绎不绝,支持增派援兵的声浪是一浪高过一浪,大伙儿都在竭尽全力的表达自己的爱国之心。 这其中肯定有人是真的以为增兵就能击败建奴进而收复沈阳,但也一定有人只是为了赚个名声,反正朝廷不敢派他们去杀敌,更不可能要求他们掏钱,过过嘴瘾何乐不为。 问题是朱由校要考虑的事情就多啦。 天下是朱家的天下,如果他对国土沦丧都不闻不问,那往后还能指望将士们尽忠报国吗?所以这钱不能不出。 不过具体出多少呢? 他一不懂军事,二不会审计,三不知粮价,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总不能大臣要多少就给多少吧。 幸好自打开国皇帝重八哥起,朱家就传承了一项绝技:砍价,无论物资采购还是服务外包,一律跟买菜一样,能砍一半就绝不会打七折。 派兵打仗严格来说可视作一项服务外包,官员即乙方,皇帝自然是甲方,乙方大可以把你的成本预算和投标价格报上来,合不合理都不重要,反正甲方也看不明白。 为了不被奸商蒙蔽,甲方先还个地板价,要是乙方觉得这活儿干不了,双方再坐下来慢慢磋商价格,总能找到一个平衡点嘛。 其实这样也挺好,至少大伙儿在面子上都过得去,至于事情能不能办好就另当别论了,古往今来的家族生意莫不是如此。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争论,双方终于达成了一致共识:由内库拨七十五万两银子交予户部统筹,兵部即日从山东、山西、陕西、直隶抽调三万人马赶赴山海关,再命山海关驻军接到急递即刻发兵驰援辽阳。 退朝后朱由校气呼呼的回到了乾清宫,不为别的,就为他觉得自己被大臣们合起伙来给坑了。 昨晚周宁在御书房里对他信誓旦旦的肯定,辽东局势已无可挽回,为今之计应立即放弃辽阳、盖州、海洲,将前线部队全数撤回广宁。 如此一来不但不用增兵,反而能省下不少银子,待户部攒够了军饷再给努尔哈赤来一波大的,届时即便不能收复辽东,也可以重创建奴,保证关外在未来十余年内安享太平。 有没有十年的太平先放在一边,若辽阳守不住,那七十五万两银子就真的是扔水里了。 事到如今朱由校更愿意相信周宁卜算的结果,不是他不愿意收复国土,而是周宁先前就算准了一次,这回又拿着人头做担保,由不得他不信。 试想一下此战若败,上朝时喊打喊杀的那群人会有任何损失吗?显然没有。反过来说此战若胜,周宁肯定得赔上性命。 讲道理谁也不可能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朱由校知道银子是不可能不出的,可明知必败无疑,那就该尽量少出一点,他的心理价位是拿五十万两摆平官员,结果被硬生生逼得掏出了七十五万两,这与讹诈无疑。 妈的,乙方敲起竹杠来也忒狠了!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2章 自信的韩阁老 自从内库拨了银子,朝堂上平静了好几天,兵部的急递发到了山海关,户部这边也在按部就班的调配物资,明帝国这座老迈的机器开始转动它的齿轮。 然而就在一切一如往常之时,内廷却曝出了一个大新闻:司礼监秉笔魏朝因贪墨银两被举报,现已收押进昭狱,不日问斩。 虽然朝廷里的官员大多看不起宦官,但对秉笔这样的大太监还是会保持关注的,毕竟是皇帝身边的人,又手握批红大权,一举一动都有可能牵扯朝政。 于是在魏朝被收押的当晚,王安秘密出宫,去拜访了一趟韩阁老的府邸。 两人的私交甚厚,见面自不必再客套,立刻步入了正题。 韩爌率先开口道:“王公公,魏朝到底出了何事?” 时下司礼监总共只有五位秉笔,可以说个个都是皇帝极为信赖之人,怎么可能因为贪墨点儿银子就被打入大牢?道理上讲不通。 王安轻叹道:“御马监派往沈阳的监军临阵脱逃,魏朝私下里就此事说了几句不妥的话,万岁爷得知后大发雷霆,故而治了他一个死罪。” “他说了什么?” “哎……阁老,你就别问了,总之是有关前线的监军与将领意见不合的言辞。” 监军都是王安手下的人,将领又归兵部与阁臣管束,两个当家人也不好为了下面的人争个长短,干脆略过不提。 魏朝其实也没说啥,他的本意是想为御马监的哥们儿开脱责任,不料被客氏添油加醋的捅到了小皇帝那里,那还不得上纲上线? 说皇帝知道监军与将领不和,事后又无指示,这等同于说皇帝多少也该承担点儿领导责任。 姑且不说朱由校还记不记得起看过这份密奏,就算看过了又怎样?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破事是该他管的吗?那要御马监和兵部来干嘛? 不得不说客氏是懂告黑状的,避重就轻的几句话一下子就把小皇帝给点燃了,魏朝自此非死不可。 诚然王安是大内总管,在朱由校面前也说得上几句话,可内库刚掏出去七十五万两银子,连批条的墨迹都还没干,这会儿去帮干儿子求情不是找死吗? 他最多只敢在行刑前去送干儿子一程。 韩爌跟着叹了口气道:“王公公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咱家想拜托阁老督促一下万岁爷大婚的事宜,千万要如期册立皇后娘娘,否则这宫里可就乱了。” “王公公何出此言?” “咱家就给阁老交个底吧,魏朝之事乃客氏从中作梗,这荡妇不仅在万岁爷面前搬弄是非,还把江湖术士引荐入宫。咱家担心长此以往,万岁爷会受其蛊惑而疏于朝政。” 韩爌忙追问道:“客氏向陛下引荐江湖骗子?” 王安沉重的点了点头,“是个道士,姓周名宁,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咱家派人去查过,此人的经历很简单,自幼在京城外面的一座小道观里长大,一直靠给人算命、看风水讨生活,倒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此人现在何处?” “被关进了昭狱,万岁爷特意交代由魏进忠负责看管,咱家也不便过问。” 韩爌疑惑道:“既然陛下愿意召见此人,为何又将其关进昭狱?” “咱家不知。万岁爷曾召见过此人两次,每次都极为隐秘。第一次是在钦安殿内,只有魏进忠在场,其余的奴婢全都退到了殿外等候。不过那次召见后万岁爷非常生气,直接将此人打入昭狱,还说要凌迟处死。” “那第二次呢?” 王安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接着道:“第二次是在三天前,万岁爷在御书房召见的此人,魏进忠和客氏在场,还有两个客氏的贴身奴婢。其后此人又被魏进忠送回了昭狱。” 韩爌沉吟片刻道:“看来陛下并不信任此人,王公公暂且不必担忧,只是确需敲打一下客氏,免得她兴风作浪、牝鸡司晨。” “阁老有何良策?” 考虑到内库刚出完血,不宜再过分刺激小皇帝,韩爌便选了一个相对保守的方案。 “在下会让言官上两份奏书,一份劝陛下勤学,一份请客氏出宫,我们先看看情况再说。” 王安沉声道:“若客氏不知收敛怎么办?” “呵呵,那就用奏书淹死她。”韩爌抚了抚胡须微笑道:“陛下天资聪慧、明达事理,岂会为了一个乳母而背弃朝臣所望?待辽东的乱局稳定下来,后宫又充实了佳丽,再集合朝中的诤臣一致发声,还怕撵不走这个荡妇吗?” 皇帝也是男人,是男人就会喜新厌旧,只要身边多几个年轻貌美的妙龄女子,再多手段的荡妇也拴不住皇帝的心。 韩爌貌似忘记了朱家子孙的优良传统,前有成化帝专宠万阿姨,后有万历帝独宠郑贵妃。 当然痴情的皇帝本就是极少数,从秦皇汉武至今也挑不出来十个,所以从大数据角度来分析,朱家也该出一个渣男了。 可惜大数据也有坑爹的时候,特别是小概率事件频发的当下。 次日早朝,群臣的面容比之几天前更加肃穆,所有的御史言官都跃跃欲试,仿佛即将从容就义的模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辂迟迟未到,每个人都在琢磨皇帝今天怎么还不上朝?气温不是回暖了吗? 突然几个灯笼从宫殿后面跳出来,原来是秉笔太监王体乾带着一群小太监在小跑,官员们立时明白过来:皇帝今天要罢朝。 王体乾停在了阁臣跟前,气喘吁吁道:“几位阁老,万岁爷已到了武英殿,正等着你们过去。” 刘一燝平静道:“王公公,除了我们几位,陛下还想召见哪些臣子?” “兵部和户部的尚书、侍郎都要去。对了,还有左右都御史、大理寺卿和孙师傅。” 韩爌上前一步插话道:“御马监今早有没有收到辽东监军的急递?” 王体乾拧眉压低声音道:“有,王大总管刚刚呈给万岁爷,另外还有一份袁经略的遗书。” 昨夜子时,八百里加急来报: 两天前,就在袁应泰率军至城外与建奴对阵时,叛兵打开了城门,辽阳失陷。盖州与海洲的明军随即退至海边,正在搜集船只准备经海路撤往山东,整个辽东已无城可守。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3章 勤俭持家的朱由校 由于此前请周宁卜算过辽东战事的结果,故而在收到军报时朱由校的情绪还算稳定,只是前线溃败的速度实在太快,令小皇帝不禁生出一丝忧虑: 登基半年就丢光了辽东,那再过一年不得被建奴围攻京师吗?不行,必须让官员们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对策。 今日紧急召见朝廷重臣的目的只为两件事: 一是商讨选谁去做前敌总指挥以稳定住局面。 再则就是七十五万两银子才拨出去几天,按理说肯定没花完,要不让户部还点儿回来? 君臣就位,新一轮博弈正式开始。 首先发言的是兵部尚书崔景荣,老头子自上任兵部尚书以来遇到的全是糟心事,外战一败再败不说,身为无党派人士的他又时常被东林党的言官挤兑,处境日渐艰难。 为了给自个儿留条退路,顺便给朝野一个交代,他主动揽下了战败的责任,寄望能借此告老还乡。 “启奏陛下,辽沈之败败在我军准备不足、仓促应战,才让建奴占尽先机。臣腆居兵部尚书之位,不能明察敌情、举措失当,实为尸位素餐,有负陛下所托。臣自请削官为民,以儆效尤。” 作为掌管国家军事力量的最高级别官员,肯定要对前线失利负责,但顶多也就是一点连带责任,发点俸禄或者申饬一下即可,远不至于被削职罢官。 毕竟受限于时下的通讯水平,兵部没法对前线的变化作出及时的响应,皇帝又给了袁应泰便宜行事的权利,区区一个兵部尚书即便想把控战局也无能为力。 况且当初整个兵部都反对罢斥前任辽东经略熊廷弼,而袁应泰也是被东林党人赶鸭子上架,逼不得已才接手了帅印,因此严格来说崔景荣连用人失察的责任都谈不上。 朱由校听完没做任何反应,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首辅和次辅,他不过是个半大孩子,对军政问题所知甚少,岂敢轻易表态。他只知道派往辽东的监军是有罪的,回头必须严惩。 刘、韩两位阁老都清楚崔景荣不应承担罪责,可直接责任人袁应泰已经殉国了,让一个死人来背锅又有什么意义呢? 绕来绕去最后只会绕到推荐袁应泰出任经略之职的人身上,而这些人又全都是东林党,总不能傻到自己人搞自己人吧。 当然也可以把责任推给监军,但那又会把矛头指向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便会难辞其咎。 问题是王安和东林党一直在相互扶持,双方的关系类似于张居正和冯保,扣黑锅也不能往最重要的合作伙伴身上扣,这不等于是在自断手足吗? 阁老都没表态,其他人又怎敢吭声?大殿内陷入一片诡异的宁静中,大伙儿连眼神都尽量不交流。 崔景荣的确想抽身而退,可也没想到上至皇帝下至属僚,竟无一人对他出言挽留,当真是一点体面都不给呀。 他好歹当了三十多年官,论资历和叶向高平辈,居然混成个人见狗嫌的境况,不能不叫他心寒。 这朝堂再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不如趁早回乡安享晚年。 崔景荣默默退回原位站定,下定决心不对后面的议题发表任何意见,回去就写辞呈。 有人主动揽责让接下来的气氛稍稍宽松了一点,韩爌这才开口道:“陛下,辽东的乱局不能任其发展,急需挑选一位经验丰富的能臣前去稳住局势。” 朱由校机械的回了句:“阁老有推荐的人选否?” “可以让辽东巡抚薛国用暂代经略一职,先稳定人心,再由各部堂官举荐人才以资选拔。” 韩爌深知东林党内没有可堪大任的军事人才,要守住关外仅存的重镇广宁,必须让有真本事的人上才行。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前任辽东经略熊廷弼,可熊是楚党,在政治路线上与东林党有巨大分歧,若让楚党立下战功对朝中的政治格局不利。 “陛下,辽事千头万绪,恐薛国用一人力有不逮,臣建议派右参议王化贞前往广宁从旁协助。” 发言的人是兵部右侍郎张鹤鸣,他的提议很快得到了首辅大人的肯定。 “辽阳撤回来的官兵只能到广宁汇合,薛国用肩上的担子确实太重了。” 王化贞是叶向高的弟子,自然也是东林党成员,安排一个东林党人在广宁,既可以掌握前线的情况,还有可能分得战功,属实考虑的很周全。 薛国用也好,王化贞也罢,反正朱由校都没见过,更不知道两人的水平如何,他能做的就是点头同意。 “那就按两位阁老的意思办,下诏命薛国用代理经略一职,调右参议王化贞巡抚广宁。” 众臣齐声应道:“是,陛下。” 朱由校紧接着看向了兵部的几位堂官,若无其事道:“崔大人,增援山海关的客军出发了吗?” 崔景荣淡淡道:“回陛下,客军已于前日开拔,正在赶往山海关的路上。从山海关派往辽阳的援军今天将抵达广宁。” “这样啊,韩阁老。” “臣在。” “军资是否调配?饷银还没发吧?” 韩爌道:“回陛下,雇佣车马脚夫的银两已派发至各军镇,军需药品等物资也采购完毕,士卒开拔的饷银也发下去了。” 老头子哪能不明白小皇帝的言外之意,赶紧堵死了话头。 七十五万两银子早就安排好了去处,各项开支也已拟定完毕,钱肯定能花得干干净净。 诚然有些钱还在户部的袋子里,可早晚是要付出去的,朝廷不能对商贾出尔反尔,否则以后谁还愿意跟户部做买卖? 再则能承接朝廷生意的老板身后都站着高官显贵,你户部这群人才几个脑袋?敢得罪官商构成的利益共同体?就不怕人家给你使绊子吗? 别看你韩爌在内阁里面排行老二,就算是首辅又怎么样?看看大明朝开国以来这两百多年的历史,被整得生不如死的首辅还少吗? 所以宁可硬扛皇帝的压力,也别跟手下那帮有文化的流氓对着干,出问题的时候皇帝可以置身事外,而你却肯定逃不了被清算的命运。 然而朱由校还是不死心,吞吞吐吐道:“内库拨的银子,还…还没花完吧?” “回陛下,省下的银两都定好了结算时间,已无剩余。”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4章 王安思退 由于没能要回来钱,朱由校回到寝宫后立即下令处斩魏朝,又将御马监的三位提督贬去洗马桶,宫里的气氛一时间风声鹤唳。 而少数知道内幕消息的人已经看懂了行情,客氏一言就能取下司礼监秉笔的脑袋,这权势已然压过了宫里的大总管,今后该怎么站队还用得着多想吗? 于是当晚,但凡有点想法的太监们纷纷开始行动,他们要么直接跑来向客氏表忠心,要么带上银票去找魏进忠攀交情,两位新贵借此狠狠的捞上了一笔。 王安看在眼里也无可奈何。 辽东的惨败让东林党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在皇帝面前都少了几分说话的底气,不宜再像以往那样高调行事。 内库这七十五万两银子扔出去后连个水泡都没冒,皇帝免不了心怀不满,若此时东林党再发表一些针对客氏的言论,其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他眼下只能想办法自保,哪儿还有余力去制约客氏? 或许是时候给自个儿谋一条退路了。 天黑后王安去了趟昭狱,他想送干儿子最后一程,顺便见一见神秘的小道士,他的心里尚有许多疑问没有答案。 …… 咚咚咚,门外传来许显纯毕恭毕敬的声音:“周兄弟,你睡了吗?” “还没呢,许大哥有什么事吗?”周宁笑着推门而出。 “呃…有人想见你。” “谁啊?” 许显纯动容道:“司礼监掌印王公公。” “王安?” “跟我走吧,王公公想和你单独聊聊。” “好吧。” …… 周宁刚走进密室,身后的房门便被许显纯关上,王安不慌不忙的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示意道:“请坐。” 屋内没有旁人,墙上连扇窗户都没有,看来此番谈话不可能被第三个人听到。 周宁大大方方的坐到桌旁,面带微笑道:“王公公太客气了,不知找我何事?” “也没什么要紧事。”王安一边掺茶一边淡然的笑道:“你都进宫两次了,我这个总管还没和你打过招呼,今晚正好有空,就想和你随便聊聊。” “王公公想聊点什么?” “呵呵,你进宫前的经历我都派人查过了,很干净,要不就从你进宫面圣开始聊吧。” 茶杯被推到周宁面前,王安抬手比划了一个请的动作,自始至终都表现得彬彬有礼。 周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脸上露出赞许之色,撇嘴道:“想不到昭狱里还能喝到红茶。” “这是咱家从宫里带来的番邦贡品,周公子觉得味道如何?” “很好喝,多谢王公公款待。” 周宁从许显纯处得知,魏朝在不到半个时辰前被砍掉了脑袋,心下已料定客氏取得了这场宫廷斗争的胜利,同时也意味着王安的末路为时不远。 一朝天子一朝臣,权力轮换本就有其必然规律,失败者被肉体消灭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可此时的周宁并不想任由历史按照既定的轨道发展下去,因为他也得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阉党与东林党的矛盾起因就是魏忠贤非要致王安于死地,如果能从这里修改故事的脉络,说不定能得到不一样的结局。 从现在算起,阉党最多只能红火到天启朝结束,周宁想要长享荣华富贵,就必须改变历史的轨迹。 干掉朱由检是一个选项,但不是唯一选项,缓和阉党与东林党的关系也可以纳入考虑范围,反正多给自己结点善缘总没有错。 于是他干脆跳出了王安的话题,莞尔道:“王公公既然知道在下的经历,不如让在下先为你算一卦。” “哦?也好,咱家在宫里待了五十多年,还从没找人算过命。不知周公子是看相还是测字?” “看手相即可。” “好。”王安伸出左手,掌心向上置于桌面,接着道:“莫非万岁爷也是请阁下进宫看手相?” 周宁闻言灵机一动,淡淡道:“陛下忧心辽东局势,故而请在下去卜算一二。” “结果如何?” “王公公不是已经知道结果了吗?” “难道阁下算出辽东会败?” “在下的功力有限,只能算出个大概。”周宁缓缓抬起头,轻描淡写道:“若朝堂上的大臣再这样斗下去,还会有大败。” 王安将信将疑的凝视着周宁,旋即沉声道:“阁下不怕咱家治你个妖言惑众的罪名吗?” “王公公倒是有一颗公忠体国之心,可惜大劫将至,无暇自顾呀。” “哼,信口雌黄。”王安嘴上说得硬气,心里却提高了警惕,他自知将客印月得罪得不轻,早晚会被报复。 周宁正色道:“魏朝不就是前车之鉴吗?”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住,两人默然对视,片刻后王安冷笑一声道:“咱家知道你是客氏的爪牙,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公公看来是对我有些误会。在下只是一个江湖术士,与奉圣夫人也不过数面之缘,除了占卜算命不会别的本事,怎当得起爪牙二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周宁端起茶杯小酌一口,似笑非笑道:“若公公能答应我一件事,我便为公公化解掉这场劫难,如何?” 王安当然明白化解劫难的含意,实际上他也不想再去招惹客氏,巴不得能化干戈为玉帛。 辽东失利的责任有大半都在东林党头上,若非罢斥了熊廷弼,努尔哈赤安敢倾巢而出偷袭沈阳,若沈阳不丢,辽东的几座重镇又何至于顷刻间沦丧。 东林党虽是他的盟友,奈何在军事上实在太过拉垮,将大好局面全都给断送了,以至于失去了皇帝的绝对信任,眼下又有什么余力再帮扶他? 公忠体国固然重要,可要是连小命都没了,再多的忠心又有什么用? 王安不自觉的低下了头,颓然道:“周公子愿意替咱家做说客?” “只要王公公能让出掌印之位,往南直隶暂避一时,同时劝说一下阁臣不要对奉圣夫人逼迫太急,在下有把握说服夫人放下执念。公公到南直隶做个镇守太监不一样可以逍遥自在,安享富贵吗?” 南直隶远离皇权,对朝堂几乎没有影响力,但安逸的生活是能得到保障的。交出权柄换来财富,总好过人头落地。 魏朝的头颅还在盒子里放着,王安可不想步其后尘,为了能活命,再诱人的权力也可以放弃。 “咱家去了南京,客氏真的能既往不咎?”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公公若不信,可带上我一起去见奉圣夫人。” “好,咱家就信你一回。”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5章 政治协商 为了与客氏达成和解,王安认认真真的筹备了一天,不仅私自动用东厂大印去昭狱里提人,还规划了一条极为隐密的进宫路线,很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周宁带入了紫禁城。 不过由于得到了客氏与魏进忠的协助,进宫之后的事情反倒容易了很多,从头到尾都没遇到任何暴露的风险。 在几个人精的默契配合下,小皇帝被瞒得死死的,皇宫大院简直与旅游景点无异,周宁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甚至连门票都省了,堪称逆天。 客氏居住的别院厢房内,四人围坐在桌旁,开始了一轮坦率的交流。 王安作为有求于人的一方,率先挑起了话头:“奉圣夫人,咱家知道自个儿做了不少昏头昏脑的傻事,对夫人多有冒犯,如今想来后悔莫及。” 客印月微微弯了一下嘴角,淡淡道:“大总管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一个妇道人家没多少见识,猜不透别人心里怎么想。” “哎……夫人,咱家在这紫禁城里待了五十多年,老了也累了,没别的奢望,只想到外面去安度余生,求夫人成全。” 这话说得卑微至极,宛如一条老狗在摇尾乞怜。因为王安明白,失去了小皇帝的信任也就失去了靠山,留恋宫廷只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他现在根本没有能力和客氏叫板,退出纷争才是上策,也是保命的唯一途径。 魏进忠先瞅了瞅客氏,又朝周宁瞥了一眼,默然低下了头,他打心眼儿里不想放过王安,这倒不是说他与总管大人有多大仇,仅仅是不想留下后患。 周宁当然清楚客、魏二人的想法,但为了将来着想,他必须尝试改变一下历史的轨迹,于是插话道:“夫人,王总管想为从前的过失做出一些补救。” 见情郎开了口,客印月岂能不给面子,便若无其事道:“那就说来听听吧。” 王安轻轻舒了口气,“前日韩阁老来找过咱家,说是要煽动言官给万岁爷上奏疏,把夫人再次请出宫。咱家当时未置可否,现在想来还觉得对夫人心怀愧疚。咱家打算离宫前再和韩阁老谈谈,劝他放下成见、专心朝政。” 客氏虽然获得了皇帝的信任,却也怕被朝臣针对,毕竟对帝王来讲国事肯定比女人更重要。 看看郑贵妃和李选侍吧,当初两人谁又不是皇帝的心肝宝贝,结果由于朝臣的阻扰,两人都没得到各自想要的名份,落得个晚景凄凉。 所以但凡有可能,皇帝的女人都愿意缓和与朝臣的矛盾。 客印月抿了抿嘴道:“奴家不过是一介弱女子,怎受得了朝廷重臣的诋毁,王总管若能秉持公道,奴家感激不尽。” 王安赶紧赔笑道:“多谢夫人宽宏大量。” 能不能说服东林党的人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表明立场,届时王安只需带上客氏的心腹去找韩爌谈事即可。 对于太监而言立场肯定比是非重要得多,是非只能用来评理,而立场则能拿来救己。 魏进忠突然开口道:“不知大总管离宫后想去何处?” “咱家想去南直隶做个镇守太监,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客印月与周宁交换了一下眼神,欣然道:“王总管打算何时向万岁爷提这事儿?” “咱家明日先去劝说韩阁老,回来就向万岁爷告请。” 周宁道:“且慢,还有一件事需要劳烦总管大人帮忙。” 王安疑惑道:“何事?” “将各宫殿的实际开支账本交出来,夫人过目后会做些调整,再请王总管呈报给万岁爷。” 周宁此举的目的不是想虚报开支以便捞钱,恰恰是为了缩减整个宫廷的支出。 为什么要缩减呢?这就要从掌控后宫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了。 请问妃嫔们争宠的根本原因是为了啥? 满足生理需求?给皇帝生猴子?还是干扰朝政? 都不是。正确的答案既庸俗又直白,就是为了争夺皇帝的赏赐。 别以为待在皇帝身边的女人都很有钱,事实上除了得宠的少数嫔妃,大部分后宫佳丽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即便不至于挨饿受冻,却也没多少积蓄。 没钱就没有好吃好喝,就不能打赏下人,进而在下人眼中就没份量,就是个人见狗嫌的玩意儿,这跟笑贫不笑娼是一个道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说到底皇帝也是靠利益来吸引美女,后宫佳丽都富得流油的话,还用得着争宠吗?没有男人又不是活不了。 何况大部分帝王的相貌都不咋滴,滚床单的能力也未见得有多彪悍,放在大街上跟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仅凭他们的自身条件对美女毫无吸引力。 上述道理客、魏二人都懂,但受限于文化水平,两人都想不到如何对既定规则加以利用。 周宁读过一些资产阶级管理学着作,借着客氏上位的机会正好拿出来实践一下。 王安身为大总管,熟悉宫廷的各项日常开支,更清楚宫里的各种潜规则,乃至于一个嫔妃需要多少银子才能把生活维持得下去。 周宁想利用王安的名义向皇帝提一份节省开支的建议,让未来即将入宫的妃嫔都过一过穷日子。 朱家的皇帝谁不喜欢钱?对省钱的办法向来都很欢迎,故而此种建议一定能得到朱由校的首肯。 朝廷里的御史言官更不可能提出反对意见,他们巴不得皇家开支越少越好。 王安反正要离宫,太妃、嫔妃们就算再气愤也刁难不到他,只能转而巴结继任的大总管。 继任的大总管非王体乾莫属,也就等同于客、魏两人说了算,如此一来还担心后宫会出什么幺蛾子吗? 一场政治协商就在愉快友好的气氛中结束,王安保住了性命,客氏接手了资源,魏进忠推开了司礼监的大门,而周宁则让历史的车轮稍稍偏离了一点原来的轨道。 这样就能挽救一个濒临崩溃的王朝了吗? 还远远不够!一切才刚刚开了个头。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6章 王安退隐 仗打输了,还被坑了七十五万两银子,这两天的朱由校一直处于抑郁中,连木匠活都不想做。 午后又是讲习经筵的时间,他无精打采的走进御书房,见孙承宗早已等候在此,便勉力执了一礼道:“师傅,弟子今日不想听四书五经,咱们聊点别的吧。” “陛下想聊什么?” 自上次武英殿议事后,孙承宗已正式入阁,被首辅大人委以参知辽东的重任,现在辽东传回的急递都要经他过目。 朱由校先屏退屋内的太监,才道:“兵部尚书崔景荣上折请辞,弟子不知道该不该应允?” 虽然尚书大人主动揽下了辽东惨败的责任,可明眼人都知道此战失利跟兵部没多大关系,真正的责任人是袁应泰,所以言官都没弹劾兵部任何一名官员。 孙承宗思索了片刻道:“陛下请恕老臣直言。” “师傅尽管说,无需忌讳。” “广宁的局势尚未稳定,不宜对朝廷中枢做任何调整,但崔大人貌似去意已决,只怕想留也留不住。不如一面下旨稍加安抚,一面物色新的尚书人选。” “师傅以为何人可担当兵部尚书?” “王象乾。”孙承宗知道小皇帝记不得此人,便简单介绍了一下:“此人如今赋闲在家,年过七旬,自万历初年起就在兵部任堂官,后又经理播州、镇压苗民叛乱,还曾担任蓟辽总督,对辽事颇为熟悉,论统筹军备的能力朝中无出其右。” 朱由校随口道:“那就让兵部发函召他进京。” “陛下,还是下旨召他吧。” “为何?” 孙承宗犹豫了一下,道:“王象乾是齐人。” 齐人即是齐党成员,齐党又是东林党的死敌,只有皇帝亲自下诏,才能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此时的朱由校对党争还没有太深切的体会,但既然师傅说要下旨,那就下一道谕旨便是,反正也不麻烦。 “好吧,弟子待会儿就叫王安拟一道旨。对了,师傅以为派谁去经略辽东更为妥当。” “熊廷弼。他与建奴交锋多年,对辽东的风土民情和地理险隘都了如指掌,操练士卒、整肃军纪也是一把好手,且老臣认为他的方略最适合辽东眼下的情形。” 朱由校对“熊廷弼”这个名字的印象很深刻,半年前正是他亲自下诏罢了人家辽东经略的官职,但那时他才刚刚登基,对朝政完全不知情,纯粹是在大臣鼓动下做出的决定。 “师傅觉得熊廷弼能收复辽东?” “至少守住广宁应该没多大问题,要收复沈阳和辽阳还需从长计议。” “那好,弟子也下旨召他进京。” 师徒俩又扯了一些闲话,不知不觉就到了下课时间,王安卡着点来到御书房外等候,待孙承宗前脚一走,他便将准备好的“省钱方案”呈给了小皇帝。 “万岁爷,这是最近半年以来宫中各殿的详细开支。老奴整理后发现有些钱花出去了却没起到作用,白白浪费了银子,不如暂时先消减掉。” 朱由校现在最想听到的就是省钱,立马来了兴趣,他接过账目认认真真的看起来,可惜只看了一会儿就感觉头昏脑胀。 这些开支的名目可说是千奇百怪,外行根本看不出它们的具体用途,只有那一串串冗长的数字最为直观。 “王安,画了圈的部分就是可以节省的开支吗?” “是的,万岁爷。” “怎么有这么多,你直接告诉我可以省多少银子?” “回万岁爷,要是把非必要的开支都减掉,每月可以为内库省下一万六千四百七十三两八分银子。” 金额有零有整,一看就是经过仔细核算,朱由校心里终于得到了一丝宽慰,这是自登基以来他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都说皇帝富有四海,可谁又知道皇家的开销有多大,再多的银子都不够花。 一个月节省一万六千两,一年就能省下近二十万两,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王安,你做得很好,朕要赏你。”朱由校的心情愈发灿烂,打算奖励一下兢兢业业的大总管。 王安噗通一下跪到地上,恭恭敬敬的叩首道:“万岁爷,这些都是老奴的份内之事。” “起来吧,让朕好好想想赏你什么。” “万岁爷,老奴有个不情之请。” “哦?”朱由校笑道:“说来听听。” 王安在心里叹了口气,平平淡淡道:“老奴的手脚最近越来越僵硬,眼睛也花了,老奴…老奴想辞去掌印一职,找个地方养老。” 两个时辰前,刚下朝那会儿,韩爌拒绝了王安的提议,坚持让言官上书规劝皇帝,并将矛头指向了客氏。 站在朝臣的立场上看,区区一个奶娘而已,骂就骂了,难道还翻得起什么大浪? 可王安却知道皇帝还在为那七十五万两银子耿耿于怀,此时根本不想搭理言官的聒噪,如果再这样继续纠缠,只会把皇帝彻底逼向客氏一边。 客氏能蛊惑皇帝杀掉秉笔太监,同样也能蛊惑皇帝对官员起疑心,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两方的较量或许会相持不下,但夹在中间的王安肯定会最先倒霉,他不想成为斗争的牺牲品,最稳妥的选择就是尽快离开是非之地。 官员可以和官员抱团一起对抗皇权,可太监没办法违抗皇命。 朱由校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安,心中有点吃惊但并未感到惋惜,这位大内总管是他父皇的心腹,却一直未能得到他的信任,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在客氏的问题上出现了分歧。 客氏既是他的奶娘,也是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这种近似于恋母情结的感情是很难被替代的。 朱由校收起了笑容,低声道:“你出了宫想去哪儿?” “回万岁爷,老奴想去南直隶,听说那边暖和一点,冬天也不用烧炕。” “那好吧,去南直隶替朕看着皇庄,什么时候想朕了,就回来看看。” 王安再次深深的叩首,直至朱由校离去才从地上爬起来。 他有些伤感的环顾了一圈四周,同时也放下了悬着的心,和前任掌印比起来这个结局还算不错,不仅保住了性命,作为南直隶的镇守太监,他依然可以安享富贵。 次日,王体乾晋升掌印太监,魏进忠被皇帝赐名忠贤,并升任司礼监秉笔,周宁奉召第三次入宫觐见。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7章 专业对口 今天是王安最后一次在宫里当值,身着朱红色官袍的他站在铜镜前仔细整理着仪容,脸上的神色颇为淡然。 昨晚他就给自己派发了南直隶镇守太监的调令,明日即可启程赴任,此后他将远离朝堂,待在南京看守皇家的田庄和生意。 这是一份肥差,但凡花点心思,一年弄个万把两银子揣自个儿兜里没多大难度,挣得一点不比掌印太监少。 只是从此以后不再拥有政治影响力,另外还得给司礼监上贡些银两,就像朱家的藩王那样被软禁在地方上,不能到处乱跑,类似于政治犯。 对于这个结果,王安是可以接受的,因为他已预见到了客氏崛起的苗头,更清楚皇帝的想法,既然陷入了死地,那就只能想办法抽身出局。 真正的政客从来不会与敌人死拼,除非他本就必死无疑。 纵观以前的历任掌印,下台后还能安享晚年的太监屈指可数,绝大部分都会被折磨致死,他不仅保住了性命,还能享受退休阁臣一般的高干待遇,也算是开了个不大不小的先例。 因此王安打心眼儿里感谢周宁,是周宁打破了历来的规律,为他留下一条生路。 一个小太监站在值房门口,恭敬道:“大总管,万岁爷要召见的那位道士已经到了,正在外面候着。” “知道啦,你先退下吧,咱家这就带他去见万岁爷。” 由于魏进忠(哦,现在应该叫魏忠贤)要去司礼监报到,王安便替他跑个腿,顺便和恩人做个道别。 一队人沿着宫中的石径在走,周、王二人并肩同行,刻意与身后的随从拉开一段距离。 王安不动声色道:“咱家欠公子一个人情。” “王公公客气了。山不转水转,今后在下或许也要请你出手相助。” 保全王安就是保住了与东林党沟通的渠道。周宁的利益要依托阉党来获取,但立场并非完全倾向于阉党,他希望自己能做些事情来缓和客、魏两人与东林党的矛盾,再不济也能为自己多留一条后路。 这是一种后世资产阶级政党的行事风格,将内耗限制在最小范围,尽量避免你死我活的斗争。 再厉害的人也有虚弱的时候,即便皇帝都会被推翻,所以弥合分歧、达成共识才是巩固既得利益的最佳选择。 王安初时没有作声,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停下来,轻叹道:“朝臣要是也像你这样想就好了。” 四个月前东林党围攻楚党领袖(时任首辅方从哲)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时满朝的道德君子都恨不得踩上首辅一脚,既出了风头又赚了名声,一个个都显得正义凛然。 可结果呢? 首辅易人,熊廷弼被罢斥,这才过去多久,就丢光了辽东四镇,山海关前仅剩下广宁一座孤城。 自萨尔浒之后,熊廷弼把辽东守得滴水不漏,努尔哈赤只敢骚扰,何曾主动进攻明朝的边镇,如今的危局可以说全拜内斗所赐。 周宁自然明白王安的言外之意,微微一笑道:“别人怎么想,我管不了,不过我愿意把王公公视为朋友。” “哈哈,那就好。周公子若有吩咐,咱家肯定会竭尽所能。对了,待会儿万岁爷可能会给你封一个匠官,品级不高、俸禄也不值一提,但偶尔也能和万岁爷说上话,所以千万不要推辞。咱家看得出客氏和你的关系不一般,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将来未尝不能飞黄腾达。”(匠官就是朝廷聘用的专业技术人才) “那就承王公公吉言啦。” …… 王安将周宁带进了钦安殿,只见客氏正在用丝帕为朱由校擦拭额头的汗珠,旁边还放着一张半成品的小木桌,看起来还颇为精致。 不用猜,这一定是小皇帝的杰作。 周宁跟着王安一起叩拜下去,朱由校淡淡道:“起来吧。” “谢陛下。” “谢万岁爷。”二人一同起身。 “王安,你到殿外去候着,朕要跟周宁说几句话。” “是万岁爷。” 朱由校大大咧咧的靠坐在椅子上,伸了伸腿,道:“朕说过,你要是算得准,朕就饶你一命。” “谢陛下宽宥。”周宁微微鞠了一躬,用余光扫了一眼客印月。 女人挺直腰杆坐在小皇帝身旁,脸上维持着端庄的笑容,但那对肥美的酥胸翘得着实有些夸张,反倒给人一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周宁心知客氏这是故意挺给自己看的,分明就是在勾引,看来小皇帝满足不了奶娘,今天有机会大战三百回合。 熊孩子朱由校哪儿能察觉到两人在暗通款曲,接着问道:“你除了算命还会什么?” 正如王安所言,由于受到了客氏的影响,小皇帝想把周宁留在身边专职求神问卦,可又怕召道士进宫会遭官员们的激烈反对,于是便想给周宁封个匠官,以便可以随叫随到。 “回陛下,草民会的东西有很多,但大都不精,比如占卜之术就只是略知一二。”周宁有意淡化了自己未卜先知这回事儿,以免小皇帝啥事都要他算,那迟早还不得露馅儿? 朱由校眨巴眨巴眼睛道:“算卦不是你最拿手的本事吗?那你最拿手的是什么?” 周宁的嘴角一弯,心道:你不是木匠皇帝吗?投你所好不就行啦。虽然魂穿到明朝已有一年多时间,但我上辈子好歹做了五年设计外加八年项目监理,拿捏你个小木匠还不简单。 “回陛下,草民尤善绘图,对土木工艺也颇有心得。就拿这张木桌说吧,”周宁又指了指小皇帝的“杰作”,接着道:“我能用一种特别的画法将其呈现在纸面上,陛下肯定从未见过。” “哦?印月,快去叫王安拿笔墨纸砚来。”小孩子对于自己的爱好总是充满了热情,片刻都不想耽误。 “陛下且慢,草民绘图用硬笔即可。”(明代官方已在用硬笔誊抄楷书) “印月,叫王安拿硬笔来。”朱由校的声音有点小激动。 “是,万岁爷。” 客印月朝周宁抛了个媚眼,扭动着腰肢向殿外走去。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8章 出狱 在清朝官方出版的明史里,天启皇帝被描述为一个文盲,似乎除了做木匠活儿之外其他方面一无是处。 但是用现代的眼光来看,做得了木匠活儿说明动手能力很强,几何思维能力肯定也不差,这些都是理工男所具备的素质。 众所周知,明朝的皇室教育很少涉及数理化方面的知识,朱由校几乎是凭借自学钻研成为了一个优秀的木匠,其理工科方面的天赋只怕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只可惜生在了帝王家,否则他搞不好能成为一名出色的工匠。 周宁接受过系统的现代化教育,理工科知识比较扎实,因而他仅凭一张平面图就能讲出许多结构力学方面的门道,令朱由校大受震撼。 两人围在木桌边越聊越带劲,一旁的客印月听得云里雾里,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半天。 由于朱由校下午要上课,这次召见在仓促间结束,周宁得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官职:詹事府正字。 这不是匠官,而是朝廷正儿八经的文官,只是品级很低,才从九品,月俸不过5石。(大概二两银子)此官职唯一的好处就是方便皇帝召见。 别小瞧了这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朱由校回头还得跟吏部堂官好生商量,否则朝廷不会认可皇帝随意封赏的官员。 毕竟朝廷的名器岂可轻授,科举才是正途,没通过八股入士的官员在官场上是不受待见的。 不过周宁无所谓,他本就不是当官的料,更没什么政治抱负,他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出宫的时候是客印月送的他,鉴于一直有太监随行,两人啥也没干成,属实有点遗憾。 待周宁走出皇城,一眼便看到李氏姐妹早已等候在路边,两个小丫头拎着包袱一路小跑着迎上来,云儿率先开口道:“公子,许大人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等你。” “他人呢?” “已经回去了。” 客印月瞥了一眼周宁,忍着醋意道:“她们就是李家的小娘子吧,长得真俊呀。” “云儿月儿,快来拜见奉圣夫人,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姐妹俩施了个万福,异口同声道:“夫人好。” 稚嫩的声音加上怯生生的模样实在太过温顺,让客印月也心生怜惜,她随手摘下一对镯子给姐妹俩戴上,柔声道:“你们既是周公子的丫鬟,就不必跟我这么客气,以后好好侍候你们公子,这就当作我给你们的见面礼。” 周宁朝姐妹俩颔首道:“还不快谢谢夫人。” “云儿谢过夫人。” “月儿谢过夫人。” 镯子也许值不了多少钱,却代表了客氏的态度,她没法名正言顺的和情郎住在一起,便以此来笼络住情郎身边的女孩。 周宁对此心知肚明,趁着身后的太监没看自己,他偷偷捏了一下客印月的手心,柔声道:“夫人,我带着丫鬟就不回道观啦,以后都住你那儿,成吗?” 这句话看似在商量,实则是承诺,因为这本就是对方所希望的。 客印月心下欢喜的紧,表面上却冷哼一声道:“钥匙都给你了,那宅子随你怎么用。” “夫人,你可别让我等太久呀。” “去去去……”女人把嫌弃写在脸上,不过一双美眸都快滴出了水。“左边那栋宅子我已经买下来了,我儿子月底就搬过来,到时候我向万岁爷告一天假。你身上的银子够使吗?要不我再给你二百两。” 周宁轻轻眨了一下眼,道:“五百两还不够呀!我就买点柴米油盐,再添置点衣物,花不了多少钱。” “那我先回去了,待会儿还得给万岁爷准备晚膳呢。” 客印月说完转身走向宫门,那腰肢摇曳出说不尽的风情,每一步都像是在诉说她心底的欲望。 云儿和月儿就这样傻愣愣的看着主人与别的女人调情,除了害臊还是害臊,两张小脸蛋儿红得跟喝醉酒似的。 周宁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懒洋洋道:“走吧,回咱们的新家去看看。” “公子,我们的新家在哪儿?” “米市口。” “我知道我知道,就在菜市大街和骡马市街中间对吗?公子。” “嗯,没错。现在还早,咱们慢慢逛过去,顺便看看买点啥。” 周宁怀揣着十张五十两的银票,感觉腰杆都硬气了不少,来大明朝一年有余,他还没这么富裕过。 这一切都得益于他恰巧遇到了客氏被赶出宫。 所以说人啊还是得相信命运,命运若是没把他推到这个当口上,哪怕他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又能怎么样呢?普通人也给不了他一步登天的机会。 他从心里感激客氏,虽然明知这是个狠辣的女人,但机缘将他俩绑在了一起,想划清界线也不可能。 看来只能沿着这条道走下去,至于未来就尽力而为吧。 走过热闹的街市,道路两旁传来各式各样的叫卖声,兜里有了银子才配拥有这里的繁华,否则这些声音只会让人觉得刺耳。 周宁带着两个小丫头大肆采购了一番,又是衣衫又是美食,还打了两壶好酒,总共才花了不到一百两银子,而东西已多到三个人都快拿不了了。 姐妹俩以前过得是锦衣玉食的日子,何曾当过苦力,不一会儿就累得满头大汗。 云儿告饶道:“公子,我们别买了行吗?” “嘿嘿,太重了吧?那就不买了。”周宁接过云儿手里最重的包裹,又朝月儿瞅了瞅,“把腌肉给我,剩下的就轻松多了吧?” “不用,公子,我能行。”月儿的话还没说完,东西已被接走,她抬起头不好意思的朝周宁看了一眼,顿觉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以前她和姐姐都有贴身丫鬟伺候,但从不曾为丫鬟考虑过,使唤别人已成了她的习惯,而今这位主人倒是处处为她着想,这种反差令她产生出一种别样的心情。 三人又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一座小院外停住了脚步,周宁往左右两旁看了看,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又点了点头道:“应该就是这里。”说完便掏出钥匙插进锁孔。 咔咔……果然没猜错,木门被缓缓推开。 前院挺宽敞,大约有三四十平米,院子中间有一棵一人来高的小树,两侧各有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像是堆放杂物的房间。 树后的墙上有一扇别致的拱门,穿过拱门就能看见大门紧闭的堂屋。 不用再看了,这间小独院让周宁非常满意。他抬手揽住姐妹俩的肩头,微笑道:“咱们到家啦。”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9章 魏忠贤的尴尬 王安离开了皇宫,乘船沿京杭运河顺流而下,他只带了两个小太监做随从,包袱也少得可怜,很有点两袖清风的意味。 走之前他没有与任何一位外廷官员道别,以表明自己退隐的决心。 这既是为了他自己着想,也是为了东林党的朋友着想,因为他看到边疆战事吃紧,朝廷正值多事之秋,宫里的格局已成既定事实,再斗下去也没多大意义,不如让大臣们专注于朝政。 万历皇帝几十年不上朝,朝廷不也维持住了吗?宫里乱就乱吧,反正国家的大政方针都是阁老们在拿主意,皇帝安安心心的玩不失为一件好事。 就在王安乘坐的官船出发后不久,新任掌印王体乾与新任秉笔魏忠贤一起来到内阁值房交接批红的奏书,两人刚一进门,就被刘一燝叫住:“今天不是该王总管来取奏书吗,他人呢?” 王体乾清了清嗓子,微笑道:“刘阁老,王安受万岁爷重托前往南直隶做镇守,咱家自昨日起接手掌印一职,这位是魏忠贤~魏公公,他是司礼监的新任秉笔,以后逢二逢八就由魏公公来取奏书,还请各位大人多多指教。”(逢二逢八指的是日期,比如十二号、二十八号。) 刘一燝吃惊的与韩爌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另外几位阁臣,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孙承宗身上,寄望于从小皇帝最亲近的师傅这里寻求答案。 然而孙承宗也是一脸困惑,此前他并未看出自己的弟子对王安有什么不满,怎么堂堂皇宫大总管说换人就换人,这也太草率了吧。 所有阁臣中就属韩爌和王安的私交最好,因此韩老头率先打破沉默道:“请问王公公,陛下为何要派王安前去镇守南直隶?”(王体乾做过几个月秉笔,与阁臣们都认识。) 魏忠贤是第一次与阁臣打交道,为了混个脸熟,他换上一副谦卑的笑容,恭恭敬敬道:“回阁老,是王安自个儿向万岁爷讨的差事。” 自己要求贬职无外乎三种情况:要么是犯了错,要么是得罪了领导,要么是被整得待不下去了。 以王安的谨慎不太可能犯错,更没道理得罪皇帝,那就只能是被人整得没法再在宫里待下去。 那谁会整王安?这还用得着猜吗,肯定是客氏呀。 见阁老们都在凝思,魏忠贤没再多话,小心翼翼的将一摞批过红的奏书摆放在临近的桌案上。 这里需要说明一下,内阁值房中除了首辅,其余阁臣并无固定的办公桌,奏书只要别堆在首辅的桌案上都没什么大碍。 可在突然得知好友被贬后,韩爌的血压猛得一下子飙升上来,冲魏忠贤厉声道:“别放老夫桌上。” 站在一旁的阁臣朱国祚眉头一紧,忙道:“魏公公放我这里吧。” 从朝廷的制度上说,阁臣的地位肯定比太监尊贵得多,一个是国家栋梁,一个是皇帝的奴婢;但从封建皇权的逻辑上讲,阁臣始终是外臣,对最高统治者的影响力远不及太监。 俗话说打狗还需看主人,你一个次辅怎能轻易跟秉笔太监红脸,你是对皇帝有什么不满吗? 明朝出过不少权倾一时的大太监,远的有王振、刘瑾,近一些的有陈洪、冯保,时任的阁臣都会尊称他们一声内相,足见其政治能量非同小可。 着名权臣张居正尚且对冯保礼让三分,明朝的大臣还有谁横得过张太岳?(太岳是张居正的别号)也敢对司礼监的领导大呼小叫,简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韩爌此举的确是在表达对皇帝的不满,可问题是你不仅羞辱了魏忠贤,还顺带打了整个司礼监的脸,后果很严重。 王体乾见状立时就火了,但以他的能量又不敢当面顶撞次辅,便冷哼一声道:“咱家只管把批红带过来,别的事情一概不知,也轮不到咱家过问。咱家只是一个奴婢,韩阁老若有什么疑惑不妨去问万岁爷。魏公公,我们走。” 魏忠贤的嘴角不自觉的扯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愈发僵硬,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愤怒,握紧拳头轻声道:“各位大人请自便,咱家告退。” 两位公公前脚一走,刘一燝便沉声道:“象云兄,这里也没什么要紧事,你先回家歇会儿吧。”(象云是韩爌的别号) “好吧,那番邦来朝见陛下大婚典礼的堪合,就有劳刘阁老催办一下,礼部还等着下发给驻京的使节。” 韩爌出宫后立刻派人去追赶王安,他想弄清楚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是否还有补救的办法? 其实这会儿即便追到王安也为时晚矣,太监看待权力斗争的角度和官员有本质区别,还是那句话:官员拧不过皇权可以选择明哲保身,而太监则没有任何退路。 王安要想活命,就不能等到失去所有筹码后再低声下气的去向客氏求饶,那样的话就算周宁出面也救不了他。 韩爌走了,剩下的阁臣继续处理公务,不一会儿朱国祚拿着一份文书来到刘一燝身边站定,微微弯下腰道:“刘阁老,你看这个怎么处理?” 首辅大人接过文书瞧了瞧,原来是皇帝下发给吏部的敕谕,内容是给一位没有功名的平民封“詹事府正字”的官职。他旋即抬起头看向孙承宗,道:“恺阳,詹事府有空缺吗?” “没有呀,怎么啦?” “陛下要封一个叫周宁的庶民做詹事府正字,你听说过这个人吗?” 一般来说首辅不会过问五品官员以下的人事安排,只不过这是皇帝以敕谕的方式亲自任命的,故而格外重视。 孙承宗想起小皇帝提过一次这个名字,依稀记得是个算命先生,但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若无其事道:“待会儿讲习经筵的时候我问一问陛下。” 作为外廷中和皇帝走得最近的朝臣,孙大学士不会傻到把君臣之间私底下聊过的内容,拿来告知外人。 所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但凡涉及皇帝的话题都必须谨言慎行。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0章 游说姐妹 虽然周宁得到了皇帝亲口封赏的官职,可由于吏部尚未通知他去领取凭证和官服,故而暂时也不必去上班,于是他便趁着空闲好好打理一下新家。 新家除了最外面的小院子,还有一间正屋、一间主卧、两间厢房,以及厨房和浴室,户型不算大,属于京城内比较常见的民居,按市价估算大约得要三百两银子左右。 说贵不贵,但底层官吏若无额外收入肯定买不起,就跟后世的北漂一族要想靠打工挣钱在北京买房一样,希望渺茫。 这也能看出客氏对周宁的确很好,一出手就是套首都市区内的小户型,再加相当于公务员二十年薪资的零花钱。 如此体贴的富婆,哪个小鲜肉不想拥有? 和在昭狱里一样,周宁没让姐妹俩住厢房,而是和他一起睡,大床上睡三个人刚好合适,又暖和,那又何必假惺惺的装什么正人君子呢? 既然在古代,就该顺应时代潮流,让丫鬟给自己暖床正是有为青年该做的。 三个人不紧不慢的忙活了两天,添置了几件家私,打扫干净每一个房间,将新家收拾得妥妥当当,终于可以享受一下劳动成果了。 当晚周宁也懒得做饭,去外面买来些熟食,和姐妹俩吃了顿温馨的乔迁大餐。 餐桌上,三个酒杯已被斟满,两碗拐子李的卤煮,两屉晓月楼的蒸菜,两碟十方斋的糕点,以及一罐六必居的酱菜,即便算不上特别丰盛,至少都是在京城里叫得上名号的特色美食,对普通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周宁率先端起了酒杯,冲着姐妹俩笑呵呵道:“你们家公子比不得城里的豪门大少,家底儿比较寒碜,只能先委屈你们住独门小院,不过以后会好起来的,做我的贴身丫鬟一定不比那些官家大小姐差。” 云儿弯起嘴角点了点头,月儿笑眯眯的眨了眨眼,宛如两朵粉嫩的花蕾。 “公子,你对我们很好了。” “公子,以后你变得越来越好了,不会嫌弃我们吧?”月儿不无顾虑的问道。 周宁嘿嘿笑道:“怎么可能,要不我们一起喝个交杯酒,你们就算许配给本公子啦。” 姐妹俩被吓得“啊”了一声,但随即又相互对视了一眼,各自想着心事。 云儿本打算去投靠叔父(李永芳),但想是这样想,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寻找这位远在辽东的亲戚。 跟着主人似乎最切合实际,反正都同过床了,只剩最后一层窗户纸还没捅破,不过身为李家的嫡孙女,她又不甘于做一个没名没份的通房丫鬟。 月儿心里很愿意,可她从小学的是大家闺秀那套玩意儿,让她这么轻易就把交杯酒给喝了,心理上有些适应不过来。 周宁岂会容姐妹俩细想,故作神伤道:“你们要是有什么别的打算不妨明言,本公子不想强人所难。” 一个多月接触下来,这对双胞胎姐妹越看越叫他心动,即使现在因为两人的年纪尚小,还有些不忍下手,但肯定不能让到手的并蒂芙蓉溜走,他只是在想如何令姐妹俩心甘情愿的投怀送抱。 月儿的脸皮很薄,支支吾吾道:“公…公子还没娶正妻呢。” 大户人家的男主一般是先娶正妻然后纳妾,否则外人会认为这个妾室生性淫荡,耐不住寂寞才早早的用身子勾引一家之主。 周宁又不是什么官宦子弟,当然不懂这些讲究,他固然知道古人有妻妾之分,但这些规矩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就凭他这个身份,难道还会有名门望族来联姻不成?就算有他也未必肯要。 过日子图的是开心,若娶个家世背景太过显赫的女子,自己在家中还怎么做到一言九鼎? 瞧瞧人家西门庆是如何治家的,一大家子美人有谁敢跟他玩“修罗场”?怕不是想被扫地出门。 周宁伸手握住月儿的柔荑,温声软语道:“我们在一起本就是相依为命,我娶没娶妻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本公子会为了别的女人就扔下你们不管吗?若有女子提出此种无理的要求,无论她生得如何美若天仙,我宁愿不娶也不会让你们受委屈的。” 月儿的脸蛋儿唰的一下红到了脖颈,眼眸缓缓垂了下来,上翘的睫毛抖个不停。 云儿嘟着嘴插话道:“要是那位奉圣夫人呢?” “哈哈……”周宁将另一只手搭在云儿的手背上,又把头靠了过去,轻声道:“她不是把手镯都送给你们了吗?给你们赎身的钱也是她借给我的。她是我的朋友,但你们是我的家人,明白吗?” 月儿越听越开心,端起酒杯声若蚊呐道:“公子只要不嫌弃月儿,月儿什么都愿意为公子做。” 云儿抬眼看了看妹妹,也举起酒杯道:“公子,我也愿意做你的家人。” 周宁与姐妹俩分别碰了一下杯,心满意足的一饮而尽。 恰在此时院外传来了叫门的声音:“周宁周公子在吗?” “我在,请等一下。” 片刻后周宁推开了大门,只见一位身着宫装的小太监立于门边,不远处还停着一台小轿。 小太监旋即跑回小轿前掀起了帘子,一位头戴毡帽的女子走了出来,又飞快的跑进小院。 周宁一看这身影便知是客印月,赶紧掩上房门,转头就把女人拉进怀里,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那双娇艳的红唇,微笑道:“夫人,你怎么这么晚跑出宫?” 客印月发出一声迷醉的嘤咛,轻喘道:“阿宁,明日万岁爷要召你进宫。” “进就进呗,又不是第一次。” “先听我说,你的官职任命被吏部卡住了,万岁爷的师傅要考一考你,看你能否胜任詹事府的职位。” “考我?”周宁不禁皱起了眉头,帝师尽皆饱学鸿儒之士,他如何经得起考。 客印月点头道:“对,万岁爷说你博学多才。” “什么?朱…陛下该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别急呀,万岁爷的意思是你有土木建造方面的才能,算学之术也很精深,比工部的堂官还要厉害。” 周宁试着问道:“那是要考我土木知识和算术吗?” “对呀,我出宫就是为了给你提个醒,今晚抓紧时间准备一下。” 客印月很急,正想再嘱咐几句,却被周宁再次吻住双唇,她的身子顿时瘫软下来。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1章 意外惊吓 明朝的工部历来都有招募专业匠人为官的传统,只不过凭借手艺入仕的官员在官场上历来不受重用,升迁途径十分狭窄。 在嘉靖朝之前,还有个别大师级的能工巧匠可以晋升至工部侍郎,但随着明朝中后期的党争加剧,纯技术性官僚越来越难以出头,以至于到天启年间时,工部堂官几乎全都是写八股文的高手,对专业技术反而一窍不通。 当然诺大一个帝国,要找几个懂技术的干吏出来还是不难的。 武英殿内,朱由校高坐于龙椅之上,脸上带着几分兴奋之色,正跃跃欲试的朝前张望。 孙承宗神色平静的矗立在大殿中央,他的左右各站着两名手持题卷的工部小吏,而周宁则跪坐在殿门口的桌案前答题。 这是一场特殊的殿试,目的是考校周宁的专业技术水平,验证他是否具备真才实学。 考题总共出了四道:两道算术,一道绘图,还有一道是论述常见材料的适用范围。 这些题说难不难,但外行肯定是一筹莫展,周宁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答完了试卷,四位考官看后纷纷点头赞许。 孙承宗遂命考官退下,接着朝周宁问道:“听闻你自幼在道观里长大,平日以算命占卜为生,那你的土木建造技艺是跟谁学的?” “回大人,在下的师傅已经过世了。”死无对证是最好的搪塞手段,一句话就能把解释不清的问题全都掩盖过去。 “可惜啦。”孙承宗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因为这段时间他正在与兵部官员谋划一套收复辽东的方略,此方略的重中之重便是依靠构筑大量工事,将女真人硬生生逼出辽东。 办法是笨了一点,可考虑到眼下明军的士气非常低落,运动战又打不过女真人,结营推进便成了唯一可行的策略。 既然要构筑工事,建筑人才就不可或缺,施工的民夫好找,但有能力组织和指挥施工的人才却很匮乏。 再则靠土建推进战线的办法虽然稳妥,奈何耗费极其巨大,朝廷的财力很难长期支撑,缩短建设工期则能尽量节省些成本,减轻整个帝国的财政负担。 外行看战争只看得到金戈铁马、疆场厮杀,内行看战争看的是军械粮饷、国计民生,哪怕你拥有天下无敌的强军,但凡供不起军粮、发不出饷银,就没法与敌人对垒。 反之即便士卒的战斗力差一点,只要军械精良、粮饷充裕,拿钱砸也能把敌人砸垮。 最显着的例子就是南宋的军队,他们在军械粮饷供应充足的时候,能够把强悍的蒙古军队牢牢的钉死在淮河防线上,可随着战事拉长,朝廷财政全面崩溃,抵抗力量顷刻间望风而降,短短数月就丢光了地盘。(这里不做过多赘述,大家有兴趣可以去查阅一下贾似道的财政制度改革。) 言归正传。 朱由校看出孙承宗对周宁的学识也很认可,颇有些得意的说:“师傅,这个人应该当得了詹事府正字吧。” 与从前的那些人事任命不同,周宁是他亲自提拔的第一位官员,既没参考阁臣的意见,又非外廷官员举荐,全是他自个儿拿的主意。 从某种程度上讲,这才是他第一次独立施行执政权力,而且师傅的态度已说明他干得不赖。他突然有了种莫名的自信,感觉自己很有识人之明,长此以往他便不用再被大臣牵着鼻子走,在朝中建立自己的班底。 用人嘛,不过如此。 孙承宗略微思索了片刻,朝朱由校恭恭敬敬的执了一礼,正色道:“老臣会亲自前往吏部游说敕令周宁担任詹事府正字一事,但老臣有个不情之请。” “师傅请讲。” “可否将周宁先借调至兵部当差。” “啊?”朱由校茫然的眨了眨眼,搞不懂师傅何出此言,他想把周宁留在身边做个玩伴,一起研究博大精深的土木技术,或者更直白一点说,玩玩“旁门左道”。 周宁会的东西在官员们(包括朱由校)看来绝对属于奇技淫巧,难登大雅之堂,弄去兵部能有什么卵用?瞧他那模样也不像会带兵打仗的武夫。 孙承宗又道:“陛下,山海关外如今仅剩广宁一座孤城,急需构筑地堡营寨以作策应,周宁所学正好能为前线所用。” 周宁闻言一惊,忙道:“等等,我……” “来人,将其带去殿外等候。” 孙承宗用人心切,竟直接命太监把周宁叉出殿外,这就是做帝师的好处:不担心为这点儿小事而触怒皇帝。 工具人的感受岂会在朝廷重臣的考虑范围,孙大学士继续向小皇帝陈述厉害得失:“陛下,建奴攻占辽沈后肯定会稍作休整,我军若不趁此休兵的间隙巩固防线,待下一场大仗来临之时,又将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兵部正在征调关内匠户赶赴广宁,然有能力指挥施工的匠人还是太少,进度恐不如预期。” “师傅以为建奴何时会再启战端?” “最早在今秋,最迟不过明年初夏。若日夜赶工,广宁防线或可在明年开春前初具雏形。” 除了客氏,就数孙承宗最受朱由校信赖,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小皇帝还怎好拒绝,毕竟人家孙师傅也是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着想。 “好吧,就依师傅所言。不过周宁除了擅长土木算学,占卜也很准,师傅若是将其派往前线督工,尽量保护好他的周全。” “陛下请放心,建奴来袭扰的时候,工匠都会被撤回城内。” 朱由校默然的点了点头,起身朝殿外走去,从内心深处来讲,他对周宁还是挺赏识的,他的那点儿爱好也就跟周宁能聊到一块儿…… 钦安殿外,客印月死命撕扯着手里的丝帕,她已得知情郎将被派往前线,而始作俑者便是孙承宗。 她很清楚小皇帝与这位孙师傅的感情有多深厚,也明白情郎的事情已无可挽回,可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怒吼道:孙承宗,老娘跟你没完!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2章 韩阁老的三件大事 日落黄昏,余晖映照在宫殿的琉璃瓦上折射出一层隐约的光晕,很有点神秘且庄重的感觉,悲观者视其为最后的荣光,乐观者则会抓住机会欣赏这种极致之美。 周宁自打魂穿到明朝,对人生中的起起伏伏也就看淡了许多,见奔赴前线在所难免,干脆泰然处之,跟在客印月身边一起缓步前行,说说笑笑间便走出了皇城。 去前线肯定有危险,可前世的他老老实实打工,本本分分做人,不一样得来一个猝死的结局吗? 谁也说不准惊喜与厄运到底哪一个会先来,所以活在当下才是面对人生最好的态度。 如今他已睡过了皇帝的女人,还有一对乖巧的小萝莉依附于他,兜里的银子也还充足,又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反正这辈子是捡来的,不妨活得乐观一点,前线去则去矣,尽力而为即可。 他知道努尔哈赤会来攻打广宁,可皇帝已经下了命令,难道抗旨逃脱不成,那不得被全国通缉吗? 姑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来到西华门外,客印月让随行的心腹太监退回城门内等候,然后独自将周宁带到拐角处说上几句知心话。 “阿宁,奴家没想到孙承宗这个老匹夫竟会要你去前线,都怪奴家害了你。” 辽东惨败的消息传回京城半月有余,无论宫中的奴婢或是朝堂的官员,提及建奴无不谈虎变色,大伙儿一致认定被派往辽东前线约等于丢掉了半条命,不死也得脱层皮。 周宁见附近没有太监盯梢,轻轻握了握客氏的手背,莞尔一笑道:“夫人不用自责,在下有保命的办法。” (史书记载1622年的广宁之战从元宵节之后开始,总共只打了不到十天,明军就全数退入山海关,自此大明丢光了关外的所有重镇。) “当真?”客印月对周宁的话深信不疑,心中的忧虑立时退去大半,欣喜道:“快告诉奴家是何办法?” “无论中途我有没有回京,腊月末一定要想办法让陛下把我留在京城,不能提前也不能太迟。” “为何?” “哎…夫人有所不知,我算到自己在正月里有一场劫难,须得待在家中闭门不出方能度过。” 周宁记不住努尔哈赤攻打广宁的准确时间,只依稀记得在正月里,如果他回来得太早,搞不好还要返回前线,回来得太晚又怕走不掉。 算得是很精,可惜由于他此前的作为改变了历史,导致蝴蝶效应开始波及未来,有些事情的发展轨迹已偏离了原来的路径。 当然此时的周宁还意识不到这些问题,他觉得自己有把握全身而退,故而表现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客印月郑重其事的颔首道:“阿宁,你放心吧,奴家记住了。万岁爷说会给你三天时间准备一下,此去关外路途遥远,你还缺什么就告诉奴家。” “呃…缺银子。” “嘻嘻,银子不用担心,奴家明天去钱庄取来给你。” 客印月近来收了不少孝敬,大概有四五千两,而且这还只是开始,以后她和魏忠贤把持宫里的日常开支,每月都能拿到各家皇商的回扣,还怕没银子花吗? 周宁深知软饭虽然可口,但绝不能白吃,趁着这股子热乎劲儿动情道:“夫人昨夜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我都没来得及款待,不知我离京前有没有机会和夫人小聚片刻。” 昨晚客印月是偷偷溜出宫的,不敢耽误太久,因而也没机会求欢,心里着实痒得紧。此刻被周宁用言语稍稍撩拨一下,更觉饥渴难耐,旋即媚眼如丝道:“奴家的儿子后天就会到京城,明晚我向万岁爷告个假。” “那在下明晚做几样拿手小菜,恭候夫人大驾光临。” “嗯,奴家先回宫了。” 看着女人远去的背影,周宁只觉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儿,偷皇帝的女人的确很刺激,而且越偷越有瘾,这种疯狂作死的感觉恐怕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 他的心境正在慢慢起着变化,迈过了穷屌丝的阶段,开始有了些更大胆的想法。 …… 深夜,风尘仆仆的家丁返回了韩府,将王安的书信交到了韩爌手中,书信的字里行间并无半句怨言,只是劝次辅大人不要再就客氏的问题向皇上进言,以免弄巧成拙。 身为帝国官场的二号人物,韩爌肯定不是傻子,岂会看不出朋友这是在息事宁人。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决定接受朋友的建议,暂时将皇帝的小节放置一旁,着手处理三件更为要紧的大事。 第一是选秀女,这将关系到朝廷的道统问题,必须慎之又慎。 此事是由他和礼部的两位侍郎在经办,只需依照皇室规定按部就班的进行即可,本来没什么可说的,但近来顾秉谦貌似听到了一些言官的清议,开始担忧起自己的政治前途,进而疏于正事,有点摆烂的意味。 韩爌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横生枝节,只能自己多承担一些事情,准备等皇帝大婚办完再慢慢收拾这位怠工的礼部右侍郎。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礼部负责朝廷的礼仪典章以及国家的抡才大典,岂可掌控于小人之手,必须交予东林君子手中才能令阁臣放心。 第二件大事便是推举辽东经略。 其实这事更没什么好纠结的,现任的朝中官员没谁想去面对野猪皮,堂堂从二品的乌纱帽已成了烫手山芋。 所有阁臣在这个人事任免上有着出奇的一致,都认为只有熊廷弼能够胜任。 只不过熊是楚党成员,又是前任首辅方从哲的心腹,大伙儿都不想看到方首辅东山再起,因而还得物色一位能臣去前线制约熊经略。 选帅明明是为了御敌,却死活要选个人去掣肘,也不知道朝臣究竟是把野猪皮视作敌人,还是把其他派系的官员视作敌人。 或许这就叫作打死敌人除外患,打死同僚除内乱,怎么打都是赢。 最后一件大事在韩爌看来最为要紧,即推举东林党首席大佬叶向高重返枢揆。 辽东惨败之后朝中出现了对东林党的质疑声,虽说音量不大,尚不至于动摇眼下的基本盘,但这股苗头必须予以压制。 刘、韩都是在“移宫案”后才得到重用,资历尚不足以服众,若换成叶大佬出任首辅,则无人敢挑战其权威。 叶向高,字进卿,号台山,万历十一年进士,万历三十五年拜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随后跻身阁揆。 自万历三十六年起,由于种种不便细究的原因,叶向高成为内阁唯一一名实际掌权的宰辅,时称独相。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3章 魏进忠接单 次日刚散朝,三封来自不同衙门的联名奏书便送到了司礼监,王体乾过目后立刻将魏忠贤请进内屋商量。 “王公公找咱家何事?” “大哥,内阁、六科给事中还有尚宝司分别呈奏了三份联名的上书,推举两个人入朝为官。”大家都知道魏忠贤不识字,所以王体乾也没拿奏书给他看。 “哪两个人?” “内阁推举叶向高入阁,六科给事中和尚宝司推举赵南星出任礼部太常寺少卿。” 如果说叶向高的官声在朝廷里是如雷贯耳,那赵南星在朝野内外的地位更是堪比泰山北斗般的存在,就东林党内部论资排辈而言,叶还得称赵一声前辈。两人若一起重返朝堂,这东林党的声望只怕连皇帝都压不住。 王体乾是个胆小怕事之徒,想起前日自己在内阁值房对阁臣摆了脸色,不免有些心虚。他不像王安那样拥有广泛的群众基础,依仗客、魏的关系才坐上了掌印之位,自然得罪不起朝中大佬。 万一东林党人的矛头指向了他,那可真够他喝一壶的。 魏忠贤刚开始接触外廷事务,对此倒不觉得忧虑,只淡淡道:“这两个人好像都很老了吧?” 王体乾急道:“越老才越难对付!大哥你有所不知,他们和刘一燝、韩爌都是一伙儿的,都向着王安。” “嘿嘿,不用担心王安,他这辈子别想再回到紫禁城,咱们也没必要和外廷的朝臣针锋相对,管好宫里这一亩三分地就行啦。” 魏忠贤不是笨蛋,不会主动去惹麻烦,他只想搞钱,除了搞钱没别的爱好。 不料王体乾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桌上,压低声音道:“大哥,有人想请您帮个忙。” “谁啊?”魏忠贤用两根手指捻起信封的一角,竟感觉份量蛮重,又瞥了一眼尚未拆开的封口,才拿起信封不紧不慢的撕开,四张薄如纸片的金叶子随即滑落出来。 王体乾小心翼翼的谄笑道:“是礼部右侍郎顾秉谦,最近他好像被言官给盯上了,想自证清白又苦于势单力薄,恐百口莫辩。” 四张造型别致的金叶子安静的躺在桌面上,反射出闪亮的光芒,每片叶子上还印着一行小字:隆宝斋制。 京城里的达官显贵都认得此名号,这是晋商钱庄旗下的一家铺子,专做玉石珠宝生意。 魏忠贤用指尖轻轻摩挲着金叶,眼底略过一丝犹豫,以前他从未插手过宫廷之外的事,对官场也很陌生,更不关心朝堂上的格局。 不过四张金叶的确是大手笔,拿去隆宝斋至少可以换回上千两银子,这可抵得上一个侍郎七八年的俸禄。 “王公公也太看得起咱家了,正三品大官的忙怕是没这么好帮吧?” 王体乾闻言心知有戏,连忙露出一副坦诚的表情娓娓道来:“这顾秉谦原也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无非是安排了几个学子进国子监读书,他身为礼部侍郎本来就应该为朝廷选拔人才,做的也是份内之事嘛。” 就读于国子监的学子分为贡生和监生: 贡生是指地方教育系统保举入学的秀才,他们的学业成绩都很优秀,未来进入官场后更容易得到提拔。 监生则有多种筛选渠道,可以是会试落榜的举人,可以由地方保举,高官子弟还能免试入学,再不济给朝廷多捐些银子同样能成为监生。 总之进入国子监约等于一只脚踏入了官场,类似于今天的选调生。 顾秉谦作为礼部侍郎,在选拔监生时具有很大的话语权,于是不少土豪财主就走了他这条门路。 虽然明朝官员的俸禄是出了名的低,可当官挣钱原也不靠俸禄,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拿钱买官历来都是极为划算的生意。 正是由于上述原因,顾大人的银子就来得尤其轻松,四张小金叶对他而言还真不叫个事儿。 此时的魏进忠还搞不懂这里面的门道,但他已意识到为官员平事是条财路,比压榨宫里的太监宫女来钱快得多,所以他决定试着搞一下。 “体乾老弟,不是咱家不想帮这个忙,你也知道太祖爷留有遗训,连内宫都不得干政,何况我一个奴婢。” “大哥,顾秉谦说了,这只是日常的孝敬,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哦?”魏忠贤的眼珠一转,漫不经心道:“看来这位顾大人没少孝敬你呀。” 王体乾忙道:“小弟对天发誓,绝无在私下里收过顾秉谦一两银子,否则……” “行啦行啦,咱家也就随口一说,王公公别往心里去。顾秉谦不是兼任侍读学士吗?等哪天轮到他给万岁爷讲习经筵的时候,咱家会请奉圣夫人从旁帮他美言几句,但不保证万岁爷能听得进去。”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有劳魏大哥了。”王体乾在心里松了口气,他袖兜里的那张五百两的银票可算是拿稳了。 魏进忠笑着将金叶收进怀里,缓缓站起身道:“咱家这就去见奉圣夫人,先给她吹个风。” …… 还未到酉时,客印月的小轿便出了皇城,陪她同行的还是上次那个小太监。 小太监名叫赵保,刚满十三岁,不仅长相俊美,脑子也很灵光,是客印月从混堂监提拔到身边的亲随。(混堂监掌沐浴之事) 小轿选择了一条僻静的道路绕行进米市口小巷,停在了周宁住所左边的那栋宅子门前,赵保掏出钥匙打开大门,小轿被悄无声息的抬入院中,片刻后轿夫离去。 客印月站在院子中央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右侧墙头,她听到了隔壁厨房传出的炒菜声,旋即弯起了嘴角。 都说君子远庖厨,难道情郎真的在亲自下厨?他的手艺肯定没我好,但这天底下只有他愿意为我做饭,还愿意做那种事…… 女人越想越觉得甜蜜,还有些羞耻,心下已是迫不及待,她随手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淡淡道:“赵保,去打些酒回来,要上等的女儿红。” “是,夫人。” 小太监一走,客氏便径直走入内院,她得抓紧时间补点儿脂粉,还要换一身轻薄些的罗裙。 女为悦己者容,今晚她只想让情郎尝尽温柔。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4章 离京前夕一 宁静的夜晚,月明星稀,不时有微风吹进小院带来阵阵寒意。 周宁搬来椅子坐在院子中央,将客印月搂进怀里,一边轻抚着香软的女体,一边窃窃私语道:“夫人,今晚就让云儿她们睡隔壁,这里就只有咱俩。” “哼,没安好心。” “这得怨夫人生得太美,我的心只怕永远也好不了了。” 客印月伸出双臂温柔的揽住周宁的脖颈,轻笑道:“嘴巴真甜,奴家才不信呢,那对姐妹花就长得不美吗?又这么嫩,你敢说你不动心?” “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她们是我的丫鬟,而你却是我的心头肉,没人能取代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哎……只是我们得分离一段时间。” 讲道理客氏这个年纪的女人更符合周宁的偏好,不仅体态丰腴、性格开放,也更懂相互迎合,床笫之间的那股子媚劲儿绝非青涩的少女可以媲美,享用起来还不需要怜惜,一顿就能管饱。 “阿宁,奴家也舍不得你。”客氏咬了咬嘴唇,恨恨道:“都怪孙承宗那个老匹夫,我早晚要收拾他。” “别别别,孙承宗怎么说也是帝师,你最好不要跟他对着干,陛下未必会站在你这边。况且他也是一心为公,不是想针对你我,就算了吧。” 或许是受到史书的影响,周宁对孙大学士的为人相当敬佩,并不想与之为敌。 再则大明朝若是少了孙承宗这样的国士,只怕都撑不了二十年就得灭亡,到时候明朝都亡了,周宁的好日子还能保得住吗? 客印月想不到这么多,她只关心小皇帝是否真的更看重师傅,而自己在小皇帝心中又有几斤几两。 “阿宁,你能不能算一卦,看万岁爷更在乎谁?” “嗨,我的夫人呀,你怎么这么傻。我只有你这一个宝贝,但陛下拥有的是整个后宫。再过些时日秀女就该选完了,到时候宫里会缺少年轻貌美的女孩吗?你只能尽量压制那些女孩,要做到独宠却不可能。为了整孙承宗而与陛下产生隔阂,不是明智之举。” 皇帝跟谁睡觉也是有规制的,一个月内至少要睡十几个女人,觉得满意的女人可以多睡几回,不满意就换,这样做是为了保证皇族的子嗣昌盛,与男女之情无关。 宫里从皇后嫔妃到才人宫女,有那么多女人等着被睡,谁不是竭尽所能的取悦皇帝?非要让皇帝做非此即彼的选择,那不是蠢吗?最后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客印月已不是花季少女,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她本就到了徐娘半老的年纪,又怎会盲目的认为自己能长保圣眷。 不过周宁的态度倒是令她倍感温暖,也更加坚定了她的内心:全力扶持属于自己的男人,即便将来人老色衰也有个依靠,另外还要多捞钱,有钱就不怕过不上好日子。 “阿宁,等修完广宁城回来,奴家一定帮你向万岁爷讨个大官,只要你对奴家好,奴家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周宁闻言会心一笑,紧着接奉上一枚饱含深情的亲吻,才又柔声道:“你方才说魏大哥要你帮礼部右侍郎求情,是吗?” “对啊。” “这个右侍郎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顾…顾秉谦,是万岁爷的侍读。” 周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脑子飞快的运转起来,考虑到自己要离京一段时间,必须给客印月提前交代些事情,以便让阉党尽快发展壮大起来,为改变历史轨迹多积蓄点儿力量。 顾秉谦是阉党的核心之一,有能力、有手腕、也很听话,就是胆子太小,到了天启末年的时候他曾一度想要脱离阉党以求明哲保身。 这种人可以拉上贼船,但必须将其绑死,免得将来遇到点儿事就首鼠两端。 见周宁想得出神,客印月疑惑道:“怎么啦阿宁,你认得此人?” “不认得,我是在想右侍郎这个官也不小了,夫人或许可以拉拢一下。” “为何?” “接下来这段日子我远在辽东,夫人遇到什么急事也没法找我出主意,最好是能培植一点自己的势力。” “不是有魏忠贤和王体乾吗?”客印月一边说一边扭动着身体想要坐起来。 周宁顺势将手伸进裙底,一把握住了圆润的腿根,脸上却是一本正经的模样。“魏大哥和王掌印只管得了内宫,外廷还得有人帮夫人说话才行。” “你是说外廷的那些官员会找我麻烦?” “韩爌不是拒绝了王安的劝说吗?现在大臣们忙于应付辽东的战事,又要筹备陛下大婚,看似消停了一点,但难保以后不会继续针对夫人。”(王安离宫之前曾带了个太监去韩府做说客,太监回来后如实的反馈了韩爌的态度。) 不知是腿根被揉得太痒,还是心里生出了些许焦虑,客印月的眉头慢慢拧了起来,小声问道:“奴家该怎么做?” 周宁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丝湿滑,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道:“叫魏大哥许他些好处,比如升官之类的,然后要他在言官攻击夫人的时候,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即可。” 只要朝中有声音支持客氏留在宫中,朱由校自然知道加以利用,而懂事的官员则会随之附和。 客印月旋即了然,吹枕头风是她的强项,帮人说好话又是无本买卖,只要让顾秉谦在小皇帝心中留下好印象,升官就不是难事。 但就在她琢磨如何向小皇帝开口时,突如其来的激爽从股间开始扩散,她的身体仿佛被绳索勒紧,一下子变得僵硬。 “阿宁…等…等一下。”客印月的眼神逐渐迷离,嘴唇不自觉的张开,呼吸变得愈发急促,她忍不住喘息道:“抱…抱我进屋,不要在外面。” 不待女人说完,周宁已吻住了那双润泽的红唇,舌尖蹭开贝齿长驱直入,将荷尔蒙倾泻其中。 一声娇媚的嘤咛之后,客印月已然失去了继续讨价还价的筹码,她只能死命夹紧双腿,委屈巴巴道:“我怕被你的丫鬟听见。” 夜风拂过树梢,一片嫩芽竟意外飘落下来,静静的躺在空椅子中央,感受着上面残留的余温。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5章 离京前夕二 橘红色的烛火偶有摆幅,卧室内的光线忽明忽暗,将墙上的身影映衬得分外妖娆。 那是一副凹凸有致的女体,她的每一次扭动都充满了活力,昂扬的脖颈柔美修长,挺立的胸脯丰满圆润,绷直的手臂虽然略粗,依旧给人一种丰肌弱骨的美感。 她的起伏时而激烈、时而迟缓,暗合着独特的节奏,仿佛永远不知疲惫,似狂似癫般重复不止。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身影陡然凝固在某个瞬间,畅快的哼鸣随之而起,她如同被抽去了筋骨,颓然的瘫软下去。 片刻的沉默后,床榻上窸窣作响,一只臂膀掀起丝被包裹住女体,屋内又恢复了温馨而舒适的氛围。 “夫人。” “嗯?” “你儿子明早就到了吗?” “是呀,今晚他在大兴住店。” “那我先回去睡。” “不要,等天快亮了再走。” 周宁轻轻“嗯”了一声以示回应,接着道:“明天我要进宫谢恩,和你一起走吗?” 客印月懒洋洋的说:“你不是得先去领官服吗?还是先走吧。等你忙完了,我也该在宫里了。” “也好,只是下次我们相聚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想你了怎么办?” 周宁知道完事后的女人最爱听体贴的话,因而刻意表现出十分迷恋的样子,当然他心里对客氏也的确有些感情,但远谈不上浓烈。 客印月心头一软,立刻紧抱住情郎,柔声道:“等你腊月回来后,奴家就去求万岁爷不再把你外放出去,留在京城里当官。” “你一个人待在京城,我还真有点放心不下,如果外廷的大臣针对你,能忍则忍,万不可轻易与他们起冲突,掌控住陛下就行了,一切等我回来再说,好吗?” 其实周宁并不担心客氏斗不过朝臣,这样说是为了进一步展现自己的情深意重,另外也是不想激化客、魏二人与东林党的矛盾。 东林党虽然爱搞党同伐异的把戏,但也有治国的人才,要想延长明朝的国祚,就不能把政敌往死里整,尽量团结可以团结的力量才是上上之选。 见情郎处处为自己着想,客印月更觉得看对了人,甜蜜幸福的感觉盈满心田。 她甚至认为眼前得来的财富与地位有一多半都是周宁的功劳,忍不住撒娇道:“好…奴家以后都听你的。” “还有件事你得上点心。” “何事?” “你儿子不是来了吗?原本我想帮你看着他,顺便教他些东西。可现在我要去关外,你又没法经常出宫,所以得赶紧给他谋个官职,再找个人照顾他周全,免得被外廷官员寻着破绽加以利用,那不是让你为难吗?” 客印月的儿子叫侯国兴,史书上未做过多评价,也就意味着其既非大奸大恶之徒,也没啥本事,顶多做了点儿仗势欺人的蠢事。(这里插一句,客氏的丈夫已去世多年。) 这种孩子只要接受了正确的引导,矫正缺点并不是难事,问题是谁来做这个引导者? 客印月整日待在宫里,几乎不认识外面的人,一时也拿不出主意。 周宁仔细琢磨了一会儿开口道:“昭狱里有个锦衣卫镇抚使叫许显纯,跟我关系还不错,你可以给儿子讨个锦衣卫千户的官职,然后我再去拜托他照顾你儿子。怎么样?” 锦衣卫千户属于中低级武官,在官场中的地位和权柄都不起眼,又属于内廷管辖,因此皇帝可以自行任命,文官一般都懒得过问。 客印月温顺的点了点头道:“嗯,奴家也没有人选,那就请你的朋友帮忙照看一下我儿子,别让他惹祸就行。” “那好,回头我给魏大哥说一声,把许显纯调离昭狱,专门替你照顾儿子。” 许显纯坏得很纯粹,但绝不是笨蛋,相反他在为人处事方面很会来事儿,且社会阅历丰富,对危险的嗅觉比常人灵敏得多。 笨蛋通常分不清是非,而坏人绝对知道好歹,周宁相信许显纯完全有这个能力做好客氏儿子的保镖,顺便将阉党的核心成员提前招募进团队。 只不过得提前打好招呼:一是别惹事生非,孩子闯祸拿他是问;二是多传授孩子生活经验,而非社会糟粕。 刚说完儿子的事,客印月再次爬上周宁的身体,一边如水蛇般扭动起腰肢,一边轻唤道:“阿宁。” 这声音荡漾着情意,将女人的渴求尽述无遗,但凡是个男人听见都会受不了。 “夫人,不如我们早点儿睡吧。”周宁的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看似很淡定,却已在被窝里上下其手。 “不行,你是不是想留给那对姐妹花?” “瞧你说的,吃饭前你不是看过她俩的守宫砂了吗?” 客印月的嘴角微微一弯,心头的醋意随之消散,她已无法再容忍哪怕一丁点儿的挑逗,猛然抬头咬住周宁的耳朵道:“她们早晚都是你的人,奴家不会介意的,只是我们难得在一起,今晚你得听我的。” 柔软的丝被盖过了两人的头顶,转瞬便开始起伏,宛如澎湃的波浪…… 清晨,日头刚冒出地平线,周宁已洗漱完毕正在整理衣冠,云儿来到他身后小声道:“公子,我们真的要去关外吗?” “嗯,皇帝要我去广宁做监工,不能不去呀。” 月儿跟着问道:“公子,等到了广宁,你去监工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们一起?” 周宁闻言微微一笑,转身轻轻捏了捏月儿的小鼻头,道:“你胆子不小呀,万一遇到女真人怎么办?” “公子,我和姐姐学过剑术,到时候可以保护你。” “哟呵,看不出来呀。” 云儿道:“公子,你能给我们买两支匕首吗?一尺长就够了。” “好吧,我回来的时候去崇文门看看,有合适的就给你们挑两支好看的。”周宁没拿姐妹俩的话当回事,他不认为十五六岁的女孩能有多少战斗力。“到了广宁,如果没什么危险的话,我就带你们去瞧瞧那些堡垒。” 姐妹俩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谢公子。” 崇文门附近有两家刀剑铺子,据说是百年以上的老字号,京城里许多武官的佩刀都是在那儿定制的,想必一定也有不错的匕首卖。 周宁打算买两把造型精致的送给姐妹俩当作装饰品,可能会比较贵,不过不要紧,昨晚客氏才给了他三千两银票,就是要他在离京前多添置点行头。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6章 离京前夕三 接受召见的时间已到,但朱由校不知何故还没来武英殿,魏忠贤便陪着周宁站在殿外等候,正好也可以借此机会支开旁人,聊几句要紧的事。 魏忠贤知道昨晚周宁与客氏见过面,也猜到两人肯定做过苟且之事,不过他却乐见其成。 因为眼下他和客氏的关系,由于周宁的插足而变得远不如史书中所记载的那么紧密,他反倒得仰仗这位义弟来巩固与客氏的合作。 “贤弟马上就快离京了,不知有没有和奉圣夫人道过别?” 周宁丝毫不担心魏忠贤的嘴巴漏风,毕竟大家是一条船上的人,谁落水都会连累对方,故而大大方方的坦诚道:“昨日夫人出宫后与我见过一面,就不用再道别了。” “这样也好。对了,最近朝廷里可能会有人事变动,咱家想请贤弟帮忙卜算一卦。” “大哥不用这么客气,我算卦也不是百发百中,只能尽力而为。” “那是自然。”魏忠贤笑了笑道:“贤弟知道叶向高和赵南星吗?” 周宁一愣,失笑道:“知道,这二位是名满天下的清流,怎么会不知道呢?” “那咱家就直说了。近来有朝臣推举他们回朝当官,贤弟能否算一算他们回得来吗?” “哈哈,大哥,这事不用算吧。他们的名气这么大,陛下应该没理由反对吧。” 叶向高两次出任首辅,一次是在万历朝,一次是在天启朝;而赵南星则直接参与了明朝历史上最轰动的两次京察,也是在万历朝和天启朝;二位东林党大佬怎么可能回不了朝? 魏忠贤拧眉想了想也深以为然,接着道:“那他们会不会针对奉圣夫人?” 原本他不太关心外廷的事,但王体乾三番两次说,此二人回朝后东林党的势力会得到极大增强,刘、韩二位阁老又一直想把客氏撵出宫,如若东林党的势力太盛,那客氏在宫里还能待得下去吗? 周宁叹了口气道:“夫人的身份太过敏感,想针对她的官员又岂止清流,所以我昨日就给夫人提过醒,在宫里千万要低调行事。大哥,你也要谨慎些才好。” “难道咱家和夫人就任由他们欺负不成?” 别看魏忠贤平日里都是一副笑脸,真要被逼急了同样会咬人,而且还是那种咬死不松口的狠角色。 “大哥莫急。”周宁故作深沉的闭上双眼,又快速的掐起手诀,片刻后缓缓道:“道家的八卦讲究阴阳交替。俗话说盈满则亏,这些清流在朝堂上的势力越大,就越容易引起陛下反感,而今清流的声势即将达到顶峰,只要耐心的等上一段时间,必定会出现败相,届时夫人和大哥再来捡这渔翁之利岂不更好?” “贤弟算的可有把握?” “大差不差吧。气运这回事太玄,我只是略通皮毛,不过既然清流的气数如此,任谁也挽回不了。大哥且放宽心,小弟有一计相告。” 魏忠贤是个文盲,文盲就容易轻信怪力乱神,他赶紧追问道:“贤弟有什么计策请直说。” 周宁的神色一凛,按着对史书的理解给出了自己的办法:“夫人和大哥的当务之急不是跟清流硬碰硬,先要避其锋芒。” “这是当然。” “大哥可知清流厉害在何处?” 魏进忠想了想道:“清正廉洁,没有污点。” 周宁点了点头,旋即话锋一转,沉声道:“千里当官只为财。我承认大明朝有极个别只求名不图利的好官,但这么多所谓的清流都不爱银子吗?他们只不过是变了个法子在牟利而已。大哥若能掐住他们的财路,看他们还如何廉洁?我相信穷困会让他们变得软弱。” “他们的财路?” 魏忠贤茫然的看向远处,心里还是一头雾水,他只知道收受贿赂、吃拿卡要之类比较低端的捞钱路子,尚未接触过更隐蔽的手段。 周宁冷笑道:“清流都是士人,他们享有减免田赋的权利,也就能诱使别人把田产挂在他们的名下。清流可以和商贾合作,为商人疏通关系拿下生意,比如给宫里供货的商家哪个没有官员撑腰?清流的家眷在地方上还会欺行霸市、垄断商品,赚钱简直不要太轻松。” “咱家知道该怎么做了。” 都说响鼓不用重锤,聪明人一点就通,魏忠贤这个老流氓很快就想到了一连串损招。他既要搞钱,又想拿捏清流的软肋,准备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其实周宁也不知道自己出的主意有没有问题,但以他现在的水平,也只能想到这些。 恰在此时,朱由校从不远处走来,他的身后除了跟着一群太监,还有一位身着华服的小男孩,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年纪。 魏忠贤连忙低下头提醒道:“这是万岁爷的弟弟。” 朱由校的弟弟,那不是朱由检吗? 周宁闻言忍不住朝小男孩多看了两眼,却不料正好与其对视。 此时的朱由检还很稚嫩,个头大概也就一米二多一点,身材略显消瘦,可那副表情却很肃穆,俨然像个小大人。 面对周宁的目光,他貌似有些不悦,一直保持着对视的姿态,还带着一丝不屑的神色。 作为皇帝的弟弟,他显然还没遇到过敢与他对视的下人,心里会不痛快也很正常,但他还是表现得比较克制,至少没向皇兄告状。 不过如果他知道了这个下人此刻在想什么,只怕就没法再淡定了。 周宁终于还是率先撤回了目光,表现出一副恭敬的样子,心里却不以为然: 大明朝要是让你接手就彻底没救了,再勤奋的废物也还是废物,老子是不会让你坐上皇位的。 虽然后世的主流观点都认为朱由检比他哥厉害,可他登基后除了诛灭阉党,还干过哪怕一件值得称道的事吗? 居然好意思说吾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 难道卢象升、杨嗣昌、孙传庭、孙承宗,甚至洪承畴都是亡国之臣吗? 老子必须弄死你,并且要让明朝至少活过1644年,要不然老子就改姓猪,野猪的猪。 “魏忠贤、周宁,随朕进殿。” “是,万岁爷。” “是,陛下。”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7章 离京前夕四 或许是因为早年在宫中的生活比较压抑,身边又没几个亲近的人,朱由校将亲情看得很重,对同父异母的弟弟更是关爱倍加。(为了防止外戚专权,明朝的大部分皇子通常不由生母亲自抚养,朱由校与朱由检都是如此。) 他带上弟弟一起来召见,主要是认为周宁懂的东西很有意思,想让弟弟也见识一下,而且詹事府的官员本就有教导皇子的职责,外廷的朝臣便不好对这次召见提出质疑。(藩王不允许与朝臣来往。) 可惜朱由检对“奇技淫巧”并不感兴趣,根本看不上皇兄与周宁讨论的那些木匠活儿,他痴迷的还是四书五经那套玩意儿,并认为只有儒学才可称为学问。 此次召见的时间不长,朱由校一点没提正经事,而是将自己手绘的家具图纸拿出来给周宁“品鉴”,自然得到了周正字的大加称赞,同时也收获了一些改进意见。 君臣二人相谈甚欢,气氛非常融洽,可一旁的朱由检却越看越不是滋味。他一眼便认定周宁是个佞臣,为讨皇兄欢心,尽说些溜须拍马的言论,恬不知耻到了极点。 其实这就是在冤枉好人了,朱由校的手工活虽然算不得巧夺天工,至少称得上中规中矩,比起专业的木匠也差不了多少,得到几句赞许并不为过。 朱由检毕竟还小,不善于掩饰情绪,他把不屑与厌恶的态度全都写在脸上,很快便被一直在留心观察的周宁尽收眼底。 显然两人互相都看不惯对方,第一印象既已形成,这辈子怕是再难扭转。 召见的最后,周宁居然还得到小皇帝的十两赏银,君臣关系达到了全新的高度,属实有点出人意料。 要知道孙承宗作为小皇帝最信赖的师傅,最多的一次也不过得到八十两赏银,这已是为人臣的极限,由此可见十两银子的份量得有多重。 朱由检默默注视着皇兄的荒唐之举,心中甚为不爽,但以君子自居的他并未出言阻止,只是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发冰冷。 他搞不懂皇兄的爱好怎会如此不堪,简直与贩夫走卒无异,哪有半分一国之君的样子;他更不明白皇兄从哪里寻来的这种小人,除了摆弄些“旁门左道”,没有一点儿真才实学,竟然还封了官。 奈何他也只是臣子,决定不了周宁的命运,否则…… 哎,摊上这么个皇兄实在是无话可说。 午时,魏忠贤领着周宁离开皇城,两人在分别前又聊了几句。 “贤弟此去辽东一定要保重身体,朝廷的差事应付一下即可,万岁爷这么看重你,回来后肯定能加官晋爵。” 周宁微笑道:“承大哥吉言。对了,奉圣夫人的儿子今日就该到京城啦,你也知道夫人平时出不了宫,她想找个人照看一下儿子。” 魏忠贤直截了当的问道:“贤弟想要我怎么做?” “大哥不是跟昭狱里的那位镇抚使许显纯有几分交情吗?我也承蒙他关照了这么久,感觉他这人还不错,照顾夫人的儿子应当没什么问题。” 周宁沉吟了片刻,接着道:“夫人肯定会给儿子谋个一官半职,而且多半是在锦衣卫里面做个千户。大哥能不能把许显纯调离昭狱,给他换一份轻松的差事,再把夫人的儿子安排到他手下当差。待会儿我顺路去一趟昭狱,拜托他照看夫人的儿子。” “小事一桩,咱家派人去给老许打个招呼就行啦。” 锦衣卫在名义上与东厂是同级衙门,但实际上完全听命于东厂指挥,而魏忠贤兼着东厂厂公的职务,要给许显纯一个肥缺儿也就是举手之劳。 只不过如今两人的地位差别太大,要不是冲着奉圣夫人的面子,秉笔大人才懒得搭理一个镇抚使。 为了对客氏的儿子负责,周宁决定亲自向许显纯当面嘱托,便道:“大哥要操心的事儿多,还是我去吧。另外对付清流不易操之过急,还需从长计议。大哥不如先从京城周边入手,命锦衣卫暗中收集材料,将朝臣之间的勾联摸清楚,待时机成熟之后再动手也不迟。” “咱家正有此意,不过朝臣在锦衣卫内部安插了眼线,需得先整顿一番锦衣卫才好办后面的事。贤弟放心吧,咱家知道该怎么做。” “那小弟就告辞了。” “且慢。”魏忠贤从怀里掏出一份手札塞进周宁手里,小声道:“咱家的一点心意,还望贤弟不要推辞。” “大哥?” “这上面盖了御马监的印,你到了广宁交给监军韩初命,他是咱家新认的干儿子,见到手札自会好生款待贤弟。” 周宁忽然想起史书中记载有五位监军从辽阳逃回广宁,后来也没受任何惩处,便试着问了一句:“广宁的监军不是被召回京师问罪了吗?” 魏忠贤轻咳了一声道:“只召回来两人,司礼监也问明了情况,说他们临阵脱逃纯属子虚乌有,战败的责任应与他们无关。” “哦……这样啊,那就多谢大哥了。” “嗨,兄弟之间还客气啥。” 监军脱逃或许的确不是影响战局的关键因素,但玩忽职守的罪责肯定是铁板钉钉的,然而司礼监却未予追究,那只能说明这几位监军已经用银子打点好了内廷,弄不好还抱上了新的大腿,比如魏忠贤这样的秉笔太监。 周宁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好再多说什么,揣好手札转身离去。 毕竟他兜里的三千多两银子不也是客氏给的吗,鬼知道客氏的钱又是从哪儿来的。当官还是糊涂一点好,否则就是跟自个儿过不去。 趴在明帝国这副行将就木的躯体上吸血的官员还少吗?不多客、魏二人。何况周宁也是既得利益者,又何来勇气指责他人。 魏忠贤仰头深吸了口气,迈步走入宫门,自打坐上秉笔的宝座,他便感觉这世道越来越好了,纵然清流们给了他一些压力,却也算不得多大事,只因他找到了自保之法。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8章 离京前夕五 崇文门外的一家酒肆内,诺大的雅间中只坐了两人,桌上的碗碟不多,但样样都是当家的拿手好菜,一桌下来恰好花掉十两银子。 这会儿本是许显纯的当差时间,可既然魏公公的至交亲自相邀,那怎么也得挤出点空闲。 周宁不是那种喜欢摆架子的人,即便对方的态度极为谦卑,他仍旧是一副随和可亲的样子,举起酒杯微笑道:“小弟坐牢这段日子承蒙许大哥关照,不仅吃得好睡得好,还收了两个乖巧伶俐的小丫头,心中一直觉得感激不尽。今天这顿薄酒就当是小弟的谢礼。” 许显纯连忙举杯陪笑道:“周兄弟太客气了,您是魏公公的朋友,我只是个牢头儿,嘿嘿…怎担得起一个谢字。” 两个酒杯轻轻一碰,双双一饮而尽,接下来的谈话氛围就少了些约束。 “几日不见周兄弟就换上了一身官袍,可喜可贺呀。不知兄弟在哪个衙门当差?” 作为朝廷命官,许显纯一眼就认出周宁穿的是从九品的袍服。级别是低了点儿,可人家有司礼监秉笔做后台,想升官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这样的人脉自然是越早攀上越好,晚了只怕就够不着了。 “小弟挂了个詹事府正字的头衔,但被借调到兵部办差。”周宁夹了块羊肚塞进嘴里,淡淡的应了一句。 但凡提起詹事府,谁都知道是皇帝的近臣,未来的官路必然很通畅,许显纯忍不住赞道:“周兄弟一表人才,今后必定前途无量,在下再敬您一杯。”说完便端起酒壶斟酒。 周宁苦笑道:“许大哥,你有所不知,我这个官可没想象的那么好当呀。” “此话怎讲?” “我不是被借调去了兵部吗?兵部已经派发了调令,命我后天启程赶往广宁。” “啊!”许显纯惊讶道:“广宁不是前线吗?” “对呀,我马上就得去前线了。”周宁再次举起酒杯,恳切道:“所以想拜托许大哥帮忙照顾一个人。” “周兄弟说的哪里话,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让我照顾谁,我一定把他照顾得妥妥贴贴。” “那我就先干为敬啦。”周宁一口闷下第二杯酒,接着道:“我请你照顾的人叫侯国兴,是奉圣夫人的儿子……” “什么?奉…奉圣夫人?” 普通老百姓很少听过“奉圣夫人”这个称号,但在京城里当差的锦衣卫都知道指的是谁,那可是万岁爷的奶娘,皇宫里数得着的人物,能为她效力是多少锦衣卫梦寐以求的福分。 许显纯结结巴巴道:“好兄弟…你…你没骗我吧?” “许大哥,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好好好,你先说。” 周宁清了清嗓子道:“奉圣夫人这个儿子只有十六岁,刚从老家来京城,对这里人生地不熟。夫人要在宫里侍候陛下,就不能经常出宫,而我马上又要赶往广宁,没法帮夫人照顾她儿子。” “嗯嗯嗯……” “中午的时候我和魏公公碰了个面,他答应把你从昭狱调出来,然后给夫人的儿子安排个千户的官职,再派到你手下做事。” 许显纯一听,差点儿高兴得蹦起来,忙道:“哎呀…好兄弟,我…我…” 周宁笑着打断道:“许大哥,你先别激动。奉圣夫人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可千万别让他学坏咯,要不然不仅我没法向夫人交代,你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明白明白。” “闲下来的时候带他去喝点小酒、听听小曲什么的都不打紧,但不要惹事,更不要去欺负平头老百姓,以免坏了夫人的名声。” “那是那是。” “许大哥在锦衣卫待了这么多年,肯定有一身过硬的本事,不妨给夫人的儿子传授一点,就当是收了个徒弟。” “一定一定。” “别的小弟就不啰嗦了,把夫人的儿子照顾好,前程不就有保障了吗?” 许显纯瞪大了双眼,瞳孔中的血丝隐约可见,他深知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好好把握,将来要升到锦衣卫指挥使也不无可能。 他一把握住周宁的手,语无伦次道:“周兄弟,我…你…你的大恩大德,我许显纯没齿难忘。” “诶,许大哥无需多礼,吃菜、吃菜。” …… 酒足饭饱之后两人便去刀剑铺子挑选匕首,有许显纯在旁自然不会被敲竹杠,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周宁花了四百两银子买下一对做工精致的匕首和一把短刀。 其实在他看来无论是匕首或是短刀都派不上用场,纯粹是买来当作饰品,挂在身上看起来威风一点。 他上前线是去做项目经理,又不是上阵杀敌,有没有武器并不重要,至少眼下他是这样认为的。 当然他也没把广宁之行视作一次旅游,正事还是要有所准备,不然怎么帮大明朝续命呢? 身为一名穿越者,周宁自觉很可耻,既不会手搓步枪,也不会配制炸弹,甚至连玻璃、肥皂都弄不出来,以至于这一年以来都过着半饥半饱的日子。 不过他倒也不是纯粹的废材,至少跟前世工作相关的一些材料也能勉强搞出替代品,比如水泥。 水泥烧制混合法如下: 用筛过的草木灰入水浸泡,倒掉浮在水表面的杂质,然后制作成模块进行煅烧,再泡入水中搅拌均匀,最后混合筛过的土制粉末。 比例为7:3。 此种原始水泥的整体强度还不错,加热后的硬化速度也比较快,最重要的是很适合大规模生产。 与用糯米做城墙的黏合剂相比,原始水泥可以就地取材,无需从关内劳师动众的运输至前线,能节省巨量的军费开支。 自从上次被孙承宗坑了以后,周宁就刻意收集了一些草木灰,并做出了几个模块,于是他到家后便开始煅烧这些模块。 姐妹俩不明就理,也搬来小凳子坐在一旁看他操作,云儿率先发问道:“公子,你在干嘛?” “炼丹。” 月儿好奇道:“炼丹不是在丹炉里烧吗?公子怎么在灶台底下烧?” “想知道为什么吗?” “想。” 看着姐妹俩傻愣愣的模样,周宁嘿嘿一笑道:“亲我,一人一下,亲完了就告诉你们。” “啊。” 月儿只稍稍犹豫了一会儿,便飞快的吻了一下周宁的脸颊,然后红着脸看向姐姐。 云儿不禁拧起了眉头……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9章 水泥是个好东西 为了展示朝廷收复辽东的决心,从京城赶往广宁的增援部队,在出发前还举行了一次小规模的誓师大会,孙承宗与崔景荣代表皇帝来为部队送行。 这支部队的士卒很少,大部分是后勤人员,除了各种匠籍民夫,还有一些运送物资的脚力,总共加在一起也不过一千六七百人。 还别嫌少,这已是京城周边能动员起来的全部力量,再多就会影响普通百姓的生产生活秩序。 没办法,农业社会的效率就是这么低,几十个劳动力才能供养一个完全脱产的士兵,除非是进入了五代十国那种乱世,否则军民比例没法提高,一旦提高容易引发社会动荡,弄不好就会出现反民。 这也是为什么几十万全民皆兵的游牧民族,能与拥有几千万人口的农耕文明打得有来有回,因为双方的军事力量并没有太大差距。 当然身处农耕文明范围的老百姓肯定会活得好很多,不仅平均寿命更长,文化更繁荣,同时对苦日子的耐受性也更低,更容易造反。 话扯远了,说回正题。 周宁也在这支队伍中,由于他是随军的文官,加之有魏忠贤的关照,因而享受了一些特殊待遇,比如一辆带轿厢的驴车。(马车就别想了,军队的马匹都不够用。) 眼见部队即将开拔,孙承宗走上前来客套了几句,毕竟是向皇帝要来的人,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 “周正字。” “孙大人好。”周宁跳下车拱手执了一礼。 孙承宗淡淡道:“不必拘礼。前方军情紧急,朝廷一时间无法招募足够多的工匠,将你派往广宁也是无奈之举,你不会埋怨老夫吧。” “怎么会。在下原本连个秀才都考不上,陛下却恩赏我做了朝廷命官,既已为官就理应替朝廷效力。孙师傅是站在朝廷的立场上考虑问题,我又有什么可埋怨的呢?” 反正事情已成定局,发牢骚也改变不了结果,周宁干脆把话说得冠冕堂皇,就跟东林党的楞头青一个样。 孙承宗轻轻一笑,心道:这小子装得倒是挺像那么回事。也好,到了前线他若真能任劳任怨,老夫也不妨提拔他一下,现在口若悬河的人不少,会办事的人却不多,管他是不是科举出身,能认认真真做事就行。 “难得你有一颗公忠体国之心,老夫就不说那些场面话了,希望你能与同僚齐心协力把朝廷的事办好,不负陛下的期许。” “是,卑职铭记于心。” 孙承宗微微颔首道:“接下来的几个月辽东的气候会逐渐变暖,正是抓紧赶工的好时机,兵部和工部会派吏员去前线视察地堡营寨的建造进度,如果你能完成巡抚衙门指派的任务,老夫亲自为你请功。” 周宁没想过捞什么功劳,他要升官自然会走客印月的门路,保证比东林党这边快得多。 他是真心想把防御工事建好,为抵抗女真人的进犯出一份力,另外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也愿意把自己知晓的历史,用占卜的方式透露给前线的将领,看能否扭转一下明朝在军事方面的不利局面。 基于上述原因,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将袋中的粉末倒入掌心,再抬起手道:“孙大人,这是卑职以前炼丹时炼出来的一种炉渣,可以粘合砖墙,效果不比糯米差。” 孙承宗先是淡然的瞥了一眼,直到将周宁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露出惊讶的表情,肃声道:“你是说这个能替代糯米?” “差不太多。主要材料是草木灰,再配以石灰粉,如果加入些烧制过的砖瓦粉末,效果会更好。用其粘合的城墙仅需不到一个月就能如岩石般坚硬,即便被炮矢炸开了裂缝,也很好修补。” 孙承宗用手指捻起少许搓了几下,又拿近鼻尖嗅了嗅,问道:“此种粉末难不难做?” “不难。但若想大量产出,得先建造一批土窑用来焚烧草木灰,此外还需要足够多的石灰。” 石灰再怎么也比糯米便宜,产量也大得多,而且石灰到处都可以开采,也就能省下许多运输成本。 至于土窑则根本不是问题,无论山海关还是广宁,本就有很多现成的土窑可供使用。 以广宁城为例:城墙高三丈五尺,厚一丈五尺,周长十二华里。(一华里约为490米) 后世修复古城墙时,每一千米大致要用掉50吨糯米,那么新建城墙所要消耗的糯米只会高于这个比例。 明朝一石糯米的重量为160斤,产地收购价在一两二分银子到一两五分银子之间,运到广宁后的价格就会飙升至三两五分银子以上,这还是在不计算沿途损耗以及克扣贪墨的基础上。 简单计算即可得出,每修一千米城墙,仅是糯米一项开支就要花掉朝廷两千多两银子,而换成原始水泥则仅需五六百两银子。 为了巩固广宁防线,孙承宗昨日带着兵部的郎官跑去户部吵了一架,结果只多要到一万两银子,这还是韩爌看在他这位帝师兼东林党战友的面子上,才咬牙挤出来的,若是换成崔景荣去要钱,保准分文没有。 这也不能怪户部小气,一万两银子约等于京城正六品以下官员一个月的俸禄,户部现在把这笔钱拨给兵部,将来谁又给官员们发月俸? 御史言官全是六七品的小官,到时候少不得又会上本弹劾户部这群“蛀虫”,韩爌若非身居次辅高位又顶着清流的头衔,只怕死活也不敢松口。 大明的言官可不是吃素的。 孙承忠的眼珠子都在发光,一把抓紧了周宁的手臂,道:“此乃军国大事,你…你可不能信口开河。” 周宁木然的点了点头道:“卑职明白,孙大人不妨将这袋粉末拿去试试,记得要掺入三成粘土再用。” “好,你先去广宁,老夫过些日子到了山海关再找你详谈。” 老头子说完掉头就走,他得先测试一下粉末的效果,要是诚如周宁所言,那就能拟定更为激进的防御方略了。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0章 随军出征 从京师开拔的部队在驿道上慢慢悠悠的前行,半天过去才走了不到三十里,速度还不及普通的商队,不过这样的好处是大伙儿都能轻松一点,不至于因为赶路而减员。 周宁坐在车上更觉无所谓,闲着没事便找两个小丫头逗趣儿。 月儿自打前晚主动献上香吻后,感觉又放开了一些,不仅话比以前多了,有什么情绪也不再收敛,隔三差五就被逗得咯咯咯的直笑。 她或许还没放下家破人亡的伤痛,但也不会时常记挂在心头,开始逐渐接受现实。她明白若非主人出手相救,自己早已沦为教坊司的官妓,每日都会饱受蹂躏不说,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 如果说之前是因为陌生感才对主人表现出羞怯,那如今这种陌生感正在快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显着的安全感。 别忘了她才十五岁,顶多相当于高一的小女生,小女生是需要保护的,而唯一能给予她保护的只有主人。 这是封建礼教打造的禁锢,她也别无选择。 于是依恋的种子从此刻起被埋进了她的心里,生根发芽是早晚的事,只看周宁想要如何培育。 相较于妹妹,云儿对主人仍有些不习惯。 诚然名义上的交杯酒已经喝过了,但毕竟有点像是在做儿戏,她拿不准主人的心思,故而还有层隔阂。 前晚的那一吻绝非出自她真心,可妹妹都做了,她若不照做好像又说不过去。 尤其是在不久之后她便能抵达辽东,隔房叔叔就在女真人的军队里,万一能遇见那位儿时曾见过的亲人,是否意味着她的人生还有别的选择? 她和妹妹最大的区别在于,她认为自己的爷爷虽然犯了死罪,但李家不该被灭门,所以她对皇帝、乃至大明朝都心怀怨恨。 当然她对主人是有好感的,只是这种好感并非男女之间的爱恋,而是单纯的感恩。 驴车突然拐了个弯,不久之后又停了下来,车夫掀开帘子道:“大人,驿站到了,下来吃点东西吧。” “好的。” 周宁先跳下车,只见面前就是一间驿馆,驿馆门边的木桩上还拴着几头毛驴。 民夫士卒就在路边随便找块儿空地坐下,各自从包袱里掏出麦饼啃起来。 几个穿着公差制服的男子,从驿馆里抬出几个装满热汤的木桶放在路边,想喝的人可以自己拿着碗盆去盛。这场景像极了建筑工地午休那会儿,工人们聚在一起吃饭。 “周大人里面请。”说话的是一位太监,大约三十来岁,相貌长得很普通,但个头蛮高,看起来很有几分气势。 他的腰间挂着一块亮晃晃的令牌,令牌上刻有豹头的图案,这是御马监独有的标识,说明他的身份应该是一名监军。 周宁笑着拱手道:“请问兄台是?” “在下严铭,受御马监指派,接替高出、高公公赴任广宁监军。”(高出即是此前从沈阳逃到辽阳,再从辽阳逃回山海关的监军。) “幸会幸会。” 二人的招呼还没打完,三位身着正七品朝服的官员从旁经过,迈着方步跨入驿馆门槛,其中一位还刻意冷哼了一声,显然是在冲周宁表达不满。 严铭立刻发出一声嗤笑以作回应,再朝周宁执礼道:“大人不用搭理他们,都是些穷酸小吏,司礼监的魏公公做过交代,大人有什么需要找咱家便是。” “那就有劳严公公啦。” 这时云儿和月儿也从车上跳下来,乖乖的站定在周宁身后,姐妹俩穿的是罗裙,与周遭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 严铭见状压低声音道:“大人的丫鬟不宜显露女儿身,要不换成咱家随从的服饰,如何?” “如此甚好。” 部队出发前姐妹俩早早便坐进了车厢,否则被孙承宗看见就得挨训:叫你去前线做监工,你却带上两个俏生生的小丫头,意欲何为? 明军大营里连老太婆都极为少见,又岂能允许少女混进去,军纪还要不要啦? 周宁不是不懂这些规矩,可姐妹俩无依无靠,他总不能把两人留在京城吧,况且工地生活这么枯燥,把小宝贝带在身边不是能顺带调剂一下生活吗? 再说呢,广宁城的民宅那么多,实在不行也可以将姐妹俩安置在城里,总之就是不能让这对宝贝跟他分离太长时间。 少女最易变心,必须抓紧时间养熟,周宁可不想从广宁回京后发现自己被戴了绿帽子。 其实同行的几名文官之所以对他不满,就是发现他竟然带着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上路,但此前又见孙大学士与他聊了好一会儿,便没敢贸然来找麻烦,只等着到了广宁就写奏本弹劾。 人家七品上官都不敢把家中的妾室带在身边,你一个从九品的下官安敢如此猖狂。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姐妹俩换了套小太监的衣服来到驿馆的饭厅,规规矩矩的落坐在周宁身旁,云儿小声道:“公子,你看这样行吗?” 周宁瞅了瞅姐妹俩略微凸出的胸襟,打趣道:“挺好,美得冒泡。” 月儿疑惑道:“冒泡?” “嘶…就是很美、很可爱,迷死本公子啦。” “公子,怎…怎能说这种话。” “不然怎么说?谁叫我们家月儿长得这么漂亮。” 啪……饭厅内响起了筷子被砸在桌面的声音。 同行的三位官员坐在另一桌就餐,其中一人忍无可忍道:“依我看辽东今日的局面坏就坏在朝廷的纲纪不伸,尽派些恬不知耻的小人去前方,这仗还怎么打!” 此话毫无疑问是在针对周宁,然而他却没有生气,毕竟当官就要有个官样,他方才的言语是有点轻薄。 不过改是不可能改的,因为打仗这回事儿跟道德又没多大关系,嘴上说得义正严辞有什么用?还能把敌人说死不成! 见严铭带着两位武将走进饭厅,周宁抬手招了招,道:“严公公,这边坐。” 严铭朝刚才咆哮的官员冷冷的瞥了一眼,旋即又换上一副笑脸,热情道:“让大人久等了,咱家去后厨加了个菜,待会儿就端上来。”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1章 严铭是个好同志 驿馆的饭菜其实还不错,有鸡有鱼,米饭也是白生生的,一看就是去年收的新米。 可对于严铭来说还是差了点儿意思,于是他将从宫里带出来的火腿拿去后厨做了一下加工,等热气腾腾的切片火腿端上桌时,香气立时在饭厅内飘散开。 这份火腿显然是为周宁加的,因而他也旋即举起酒杯,道:“在下初入官场,这还是头一回为朝廷效力,以后还请严公公多多指教。” 严铭举杯笑道:“周大人千万别跟咱家见外,都是为万岁爷效命,互相帮衬…嘿嘿…互相帮衬便是。” 宫里有万余名太监,除非爬到了王安、魏忠贤这个级别,余下的人都巴望着被派出宫做事,因为出了宫他们代表的便是皇权,就有机会捞钱。 严铭六岁时进的宫,至今已有二十五年,他从直殿监做起,先刷了十年马桶,接着扫了十二年宫殿,好不容易才被御马监的张公公看上,调入了御马监。 谁知道他刚混了个脸熟,小皇帝就把张公公贬去刷马桶,最大的靠山没了,他一下子又变回了人见人欺的小透明,指不定哪天也得被踢出御马监。(宫里总共有十二监,司礼监的权力最大,其次就是御马监,此二监一文一武,负责帮皇帝钳制朝臣。) 太监被外派的地点有很多,最好的去处自然是南直隶和苏杭,不仅可以大把大把的捞银子,气候也宜人,日子又太平,非常适合养生。 次一点是湖广和浙江沿海地区,主要是偶有反贼、倭寇作乱,不注意的话可能会被地方官员扣上一口黑锅。 剩下的地方除了辽东都差不多,虽然多少得担点风险,但捞钱的难度不大,三年外派做下来就能保证一辈子衣食无忧。 总之最差的外派地区就属辽东。 这里本是苦寒之地,经济又很落后,还要面对女真人的攻势,风险极大;唯一的捞钱手段就是喝兵血。(即克扣敌人的首级赏银) 可兵血喝多了也怕士卒造反,搞不好没等野猪皮杀过来,自己先被叛军给砍了脑袋,那就不值当了。因此被派往辽东是太监们一致认定的苦差事。 但严铭没有办法,御马监换了领导,他作为前任掌印的心腹,肯定会被针对。(十二监都有一位掌印太监,不过只有司礼监掌的是玉玺,地位自不必说。) 为了谋一个出路,他拿出了前半生的所有积蓄,总计六百多两银子贿赂了王体乾的干儿子,费尽心机才获得了这份苦差事。 这很可能是他唯一的翻身机会,又怎能不好好把握。 按照外派太监的惯例,昨夜他在出发前来到王大总管的住处聆听“教诲”,竟意外遇到了魏忠贤,于是秉笔大人特意向他交代了几句,还顺手赏了他一百两银票作为盘缠,目的正是要他在路上照顾一下周宁。 他当时就意识到周宁是位了不得的“大人物”,足可掌控他的前程,所以刚到驿馆他便主动跑来示好,唯恐攀不上这条人脉。 正所谓酒杯碰一碰,关系好拉拢,几杯美酒下肚,大伙儿顺其自然的打开了话匣子。 两位武将率先做了自我介绍。 “末将李春茂,敬周大人一杯。” “末将张明先,敬周大人一杯。” 严铭插话道:“这二位都是奉命回京押运军需物资的游击将军,也是咱家的朋友。” 两位武将连连点头,仿佛被太监认作朋友是莫大的幸事。 游击将军是正五品,监军是正七品,詹事府正字是从九品,可在酒桌上越大的官反倒越谦卑,最不起眼的小吏却成了主角,实在有点讽刺。(监军可以由太监担任,也可以由文官担任,太监出任监军未必有品级,但权力绝对比文官监军大。) 或许这就是权力的魅力所在吧。 周宁听两位武将来自于前线,便开口道:“不知广宁目前的情况怎么样?” 张明先的个子不高,但长得又黑又壮,一看就是个粗人,他抢先回答道:“末将回京前很乱,从辽阳撤回来的七八千人都挤在城里,士卒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全睡在大街上。不过听说代理巡抚大人就快到了,想必这会儿应该好多了吧。” 李春茂的身材很魁梧,比严铭还高半个头,目测接近一米八五,长得有点憨。他粗声粗气的接过话头道:“好个屁,城外到处都是逃难的百姓,县衙又一直关着,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管。代理巡抚就算来了也没辙。” 严铭也露出了忧虑的表情,小声道:“原来那位巡抚呢?” 张明先道:“不知道,可能跑回山海关了吧。” 沈阳与辽阳的接连失守,给前线官军制造了巨大的心理阴影,所有人都深陷于失败的情绪中,出现逃跑的情况也是在所难免。 要不是周宁记得这段历史,恐怕也要打退堂鼓,因为谁都不知道女真人的伤亡严不严重,是否有能力乘胜追击。 如果努尔哈赤这会儿领兵前来,刚刚吃了败仗的明军多半还是得逃,毕竟士气都被打没了,谁还愿意跟敌人死磕? 这不是某个将领振臂一呼就能解决的问题,士兵们可不是没脑子的NPC,不会傻到明知必死还往前冲。 白杆兵和酉阳兵在明军中只是少数。 旁桌的三位文官听到两位武将的议论,又开始慷慨激昂,其中一人率先怒斥道:“朝廷竟让薛国用这种贪生怕死之徒代理经略,广宁到底还要不要?我必上本弹劾。” “敌军未至就先逃,简直是无耻之尤,在下愿与鲁兄联名上书。” “沈兄、鲁兄,小弟一起联名,誓必将此贼绳之以法。” 辽阳失陷前,薛国用坐镇广宁巡抚辽东,是整个辽东地区最高品级的文官,但在得知辽阳失陷的消息后,他第一时间逃进了山海关。 不过讲道理,这位巡抚大人即便不逃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常年的忧劳已摧垮了他的身体,辽沈相继失陷的消息更是击穿了他紧绷着的神经,此时距离他去世已不到半年。 薛国用的运气很好,死得正是时候,他不是东林党,朝中没有人会帮他说话,现在不死更待何时? 死了才能留住一份体面,顺带为子孙后代谋一点福利,比活受罪可强多了。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2章 叶向高 就在周宁赶往广宁的同时,叶向高接到了首辅刘一燝的亲笔书信,书信的内容主要分为两部分: 一是辽东新败,前线无论将官士卒间都弥漫着怯战情绪,叶大学士身为东林元老、国之柱石,理应回朝挑起重担、为国分忧,首辅宝座将虚位以待。 二是内相王安遭贬,朝中宵小出现了抬头的迹象,为了重振朝纲、整肃官场,还需请赵南星回朝督察百官。 自朱由校登基以来,内阁以朝廷的名义两次力邀赵南星出山担任要职,然而这位东林大佬却一点也不给面子,固辞不受,于是刘一燝只好请前辈出面做说客。 叶向高看完,将信纸缓缓塞回信封,苍老的指节轻轻搓了两下,起身走出书房。 一旁的管家赶紧跟上道:“老爷,送信的人还在堂屋候着,想见您一面。” “不见,让他回去吧,老夫还要去书院会友。” 所谓会友乃是谦虚的说法,实则是远近的乡绅学子慕名前来听叶向高讲学。 “是,老爷。” 管家答完转身走向外院,先礼送信使出门,再招呼下人准备轿子。但没过多久他又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气喘吁吁道:“老爷,邹大人来了,他要见您。” “哪个邹大人?” “就是南皋先生。” 叶向高似有些不信,试着问道:“邹元标?”(南皋是邹元标的别号) “对啊,老爷。” “快请到我书房里来,再去泡一壶云山,要最近新摘的。对了,你去一趟书院,就说老夫今日身体不适,请他们自便。” “是,老爷。” 片刻后,书房内茶香满溢,两位老友相对而坐、扶手笑谈,时空仿佛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的京城。 那时邹元标任吏部给事中,叶向高任太子侍班,两人得空便在崇文门外的茶楼里小聚,偶尔还会拉上吏部文选司员外郎赵南星一起打个平伙。(打平伙就是AA制) 三人中以邹元标最为直爽,动不动就针砭时弊,常拿申时行、王锡爵、许国等人开涮。(申、王、许都是阁老。) 而赵南星则轻易不发声,发声必叫人惊世骇俗,口头禅便是:要弹就弹他们的靠山。 只有叶向高的性子沉稳一点,极少评价上官的长短,反而劝说另外两位降一降火气。 结果话最多的邹元标第一个被罢官,脾气最大的赵南星险些被充军,善于隐忍的叶向高则一路升迁至首辅,而且最后还是强行请辞才被皇帝允许告老还乡。(叶向高是明朝历史上请辞次数最多的首辅,总共有一百多次,在唐宋元明清的所有宰执中也是首屈一指。) 谈及当年的意气风发,已过古稀之年的邹元标扶着胡须哈哈一笑道:“幸好我做的是言官,若像台山一样做太子侍班,那还不把朝廷闹得乌烟瘴气。” 叶向高笑着摇了摇头,心下叹道:早知连吾儿最后一面都见不上,当初就不该入阁。(从京城返回家中前两天,其长子叶成学因病去世。) “南皋兄如今还在游学吗?” “非也,我是专程为见贤弟而来。” 叶向高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不慌不忙道:“尝尝这茶,刚采的明前。”(明前即清明前采的茶叶。) 邹元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开怀道:“是比我那老茶沫子香呀。” “那就在我这儿多住些日子,今年的新茶才刚开始采摘,错过就太可惜啦。” “是呀,不能再错过了。”邹元标说完从袖兜里取出两封书信置于桌面,淡淡道:“这是杨涟和左光斗寄给我的。” 叶向高轻轻点了点头,不用猜他就知道肯定又是回朝做官的邀请,可他对官场已无眷恋,只想待在老家做点儿学问。 七年前他力排众议,甚至不顾东林党同僚的反对,坚持推荐方从哲接替首辅。 一是想弥合朝中的派系之争,使国家的方针政策能够得到稳步推行。(因为方从哲担任过国子监祭酒,也就是大明最高学府的校长,他的许多门生故吏都是朝廷栋梁,起码具备化解矛盾的软性条件。) 其次方从哲做过太子的老师,曾多次上书维护太子,师徒俩的感情很深。一旦太子即位,方的施政环境肯定会比较宽松,不担心君臣之间离心离德。 可谁能想到明光宗朱常洛会光速驾崩,即位才二十八天就把自个儿玩没了,恰在此时东林党的一众“君子”又利用红丸案向方首辅发起围攻,不到两个月就迫使其主动辞职。 自此,叶向高精心设计的施政体系被彻底破坏,派系之争愈发惨烈。 最近半年以来,齐、楚、浙三党的官员接二连三的被弹劾罢免,其中有不少人都是能独当一面的能臣,可东林党的同僚不管那么多,一律党同伐异。 最显着的例子就是熊廷弼,明明满朝文武就这么一个擅长守辽的人,却被弹劾的奏疏给硬生生搞下台,这不是在自废武功吗? 叶向高自认没能力摆平东林党中的少壮派,故而便不想回朝收拾这个烂摊子。 政治是个十分危险的游戏,再聪明的人都难以全身而退,远离漩涡中心才是明智之举。 自打他入朝为官起,见识过太多被搞得身败名裂的阁臣:远的有张居正,后来是申时行、许国、王家屏、王锡爵等等。 这几位谁不是人中龙凤?谁不是精明能干?谁不会顾全大局?可他们的结局又如何? 在外行人看来阁臣是百官统领,掌握着各级官员的升迁调任,连皇帝都对他们言听计从,但事实上阁臣是肉夹馍。 敢领着百官制约皇帝的阁臣叫权臣,比如杨廷和。 他带领群臣和嘉靖皇帝搞大礼仪之争,其结局就是他的儿子被发配到偏远地区受罪,终其一生都不得志,整个家族也随之没落。 敢帮皇帝压制百官的阁臣叫奸臣,比如严嵩。 他的结局无需赘述,比杨首辅更惨。 那把皇帝和百官都制服行不行?瞧瞧张居正吧,他号称摄政,结果几个儿子都不得好死。 所以自张太岳之后,阁老们都学聪明了,做肉夹馍就是最好的选择。纵然时不时会受点儿气,至少不用担心连累家人,大概率能混个善终。 而今坐在首辅这把交椅上不仅要当肉夹馍,还得面对党争,这他妈谁受得了? 叶向高不是蠢才,没这么容易上当。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3章 邹元标 两个老头儿在书房里聊了一下午,邹元标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愿意回朝廷任职,但没有劝说叶向高跟他一起出山,只是向对方征询了一些意见。 毕竟人各有志,每个人的情况又不一样,没必要强人所难。 邹元标回朝不用进内阁,最多担任一个部门的领导,压力还不算太大。 而叶向高进京只可能出任首辅,那就得把整个帝国的担子都挑起来。他如今的名声在朝野内外都很好,小日子又过得逍遥自在,何必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去接手一个烂摊子,是嫌自个儿命太长了吗? 不过他毕竟是做过首辅的人,看问题洞若观火,给点儿建议肯定都是金玉良言。 “南皋兄此次赴京打算出任何职?” 邹元标闻言,哈哈一笑道:“吾岂可向陛下要官,还是看朝廷如何安排吧。” “左光斗难道没有在书信里言明吗?”(由于叶是左的前辈,且不是当着左的面说话,因而不必刻意用别号代称。) “他与杨涟都推举我做大理寺卿。”(大理寺卿相当于最高法院院长) 叶向高发出一声沉吟,并轻轻摇了摇头。 邹元标抿了口茶,轻笑道:“我也以为不妥。” 三十年前,邹以敢于直言进谏而声名鹊起,但也不是所有谏言都有理有据,有的也只是风闻奏事。或许朝中的东林党人正是看重了他当初不畏权贵的品行,才推举他出任大理寺卿。 然而时过境迁,七十多岁的老头儿怎么可能还如年轻时那般盛气逼人,待人处事也比从前沉稳了许多,并不适合做权力搏杀的刀刃。 沉默持续了良久,叶向高仔细思索了一番,才给出他的意见:“刑部好一些,可以沉下心来做事,也少点儿纷扰,若遇派系之争便于置身事外。” “刑部?唔……我本有意通政使司。” 现任刑部尚书叫黄克瓒,属于无党派人士,为官的口碑一直都不错,在朝中的地位非常稳固,关键是他的资历极老,比叶向高都胜过一筹,邹元标若进刑部,最多只能担任个侍郎。 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卿都是正三品,通政是正四品,由此可见邹元标并不在意自己的官位大小,而是真的想做一点儿实事。 叶向高却不以为然道:“南皋兄的性子做通政怕是软了一点,要我说,鹤亭更适合做通政。”(鹤亭是赵南星的别号) 邹元标拧眉想了想,不禁点头道:“鹤亭确是合适人选,不知他有没有得到朝廷相邀。” “有,韩爌想请他回去做太常寺少卿。” “哦?台山与鹤亭一直保持着书信吗?” 叶向高笑了笑道:“一月一封,只是少以言及国事。上月的来信说他收到了推举,但无心重返朝堂。” 既然无心做官,又何必写在信中,两个老头都是聪明人,相视一笑后便绕开了这个话题。 当然以赵南星今时今日的江湖地位而言,做官自然不是为了贪图什么荣华富贵,他家在原籍是富甲一方的大地主,财货对他没多少吸引力,他要的是一展未尽之志。 接下来两人的谈话都是在共忆往昔峥嵘岁月,便没必要赘述了,邹元标打算在朋友这里盘桓两日,再叙叙旧,两日后便启程前往京师。 四十五年前他也是在这个季节打包好行囊,从家乡出发奔赴京城参加会试,那时他的心情既忐忑又期待,只想着一举中第、天下闻名。 他不负众望的考中了进士,继而进入刑部观察政事,自此步入仕途。 后来他凭着一腔热血上书弹劾时任首辅张居正,不久便被贬出京城,也因此获得了一些名声。 张居正去世后他被召回朝廷任给事中,却还是没学会收敛,又多次上书言事进而惹怒了皇帝,再度遭到贬谪。 此后的三十年间他云游四方、开院讲学,从一位气宇轩昂的书生变成了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子,不料竟再度收到朝廷的征召。 他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进京,余生已所剩无多,但这反倒令他更加坚定了为国效力的决心,誓将这三十年沉淀下来的智慧尽付与朝堂,为国事鞠躬尽瘁。 …… 京城兵部衙门内,急促的脚步声从早上起就没停过,数十封从辽东传回的急递在半天之内就堆满了几位郎官的案头,尚书崔景荣这会儿已忙得焦头烂额。 辽阳失陷至今已过去了十多天,辽西地区传回京师的情报却越来越多,从情报中描述的内容来看,丢掉辽东四镇的恶果正在逐步发酵,兵部至少还得再花出去十几万两银子,才有可能稳定住局面。 首先是一部分仍旧忠于大明的百姓在四处逃难,跑得快的人已逃至广宁城外,但官军不敢放他们入城,因为担心人群中混杂了女真人的奸细。 为了避免类似沈阳、辽阳那种,被叛乱分子里应外合攻破城门的情况再度发生,只能将流民拒之城外,并劝他们继续往山海关方向撤退。 可广宁到山海关还有数百里,大部分流民都没有足够的干粮支撑这一路的逃亡,除非军队拿出一些军粮接济他们。 跑得慢的人(比如盖州和海州的居民)又怕在半路遭遇女真骑兵劫杀,便沿着海边往朝鲜方向迁徙,寄望能找到船只渡海,经海路撤回山东。 问题是海边的船只早就跑光了,明军残部只好先组织百姓进入树林里躲藏起来,再派出信使分别前往广宁和朝鲜求援。 崔景荣本打算待在家里告病请辞,可眼见局势糜烂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回来主持大局。 好在有孙阁老从旁协助,尚书大人暂且不用操心找户部讨要钱粮这等麻烦事儿。 一名员外郎又拿着两封急递冲进堂屋,来不及行礼便道:“崔大人,六百里加急,葛家堡发现建奴轻骑的踪迹,人数不详。广宁周边有三处哨所遭到流民袭击,守军不敌,已退至城中暂避。” 葛家堡是一处依山而建的要塞,距离广宁不到一百里,看来女真人就快要兵临城下了。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4章 灵活的孙承宗 辽东失陷的后果绝不仅仅是丢掉几座城池这么简单,而是使得女真人具备了割据一方的实力。 以前女真全族加在一起也不过二三十万人口,除去小孩、妇女、老人,余下的青壮年也就在七八万人上下。 这点人力资源占山为王是足够了,但要进一步壮大实力就显得捉襟见肘,除非降低军民比例,将大部分劳动力投入到生产中,以积累充足的生存物资,否则一旦军事行动遭受挫折,或是遇上点儿自然灾害,整个部族就可能因为物资短缺而分崩离析。 游牧民族在面对生存竞争时的容错率远低于农耕文明,这也是为什么北魏、契丹、金、元等政权在入主中原后,都会立刻改变其原有的生活习俗,转而向汉族靠拢。 不是汉族文化对他们真的有多大吸引力,只是改变生产生活方式更有利于巩固他们的统治。 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无外乎如此。 以前女真人都生活在穷山恶水之间,根本没法靠种粮维持生计。 现在就不同了,他们不仅抢到了土地,还制造了大量流民,这些流民对明朝而言是社会的不安定因素,对他们却是实打实的生产力。 只要拿出土地招揽流民,女真人的物资积累速度立马就能上几个台阶,即便在军事方面偶遇挫折,仍然可以依靠物资储备度过难关,成为明朝难以消除的外患。 如今广宁城外的数万流民无处容身,明朝的财政也负担不起这些人的生存需求,到最后只能逼得他们去投靠女真人。 如果往朝鲜方向逃亡的流民也做出同样的选择,那努尔哈赤就可以轻轻松松的爆一波兵了。 鉴于上述原因,朝廷中央不得不想办法稳住流民,从而抑制女真人的发展势头。 傍晚,夜幕即将落下,京城里的大街小巷陆陆续续亮起了灯火,帝国的心脏繁华依旧。 公卿贵戚们换上一身华服出门,穿梭在酒肆廊坊之中,流连于酥胸罗裙其间,好一派醉生梦死的盛世画面。 他们豪掷千金只为博红颜一笑,动辄一晚就能花千两纹银,岂止“财大气粗”四个字足以形容。 可怜兵部值房中的几位郎官,此时还在为不足万两银子的军粮犯愁。 突然屋外传来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房门“嘎吱”一下被推开,一个略显消瘦的身影走了进来。 几位郎官不约而同的执礼道:“孙阁老。” “不必多礼,崔大人呢?” “禀阁老,尚书大人去街边吃碗面,一会儿就回来。” 孙承宗轻轻点了点头,道:“大兴仓还有多少军粮可以调拨?” “还有不足八千石,其中粗粮占了六千石。” 眼下正值青黄不接之际,存粮不多也很正常。 “明日将这批军粮运往山海关,再发一道六百里急递给辽东巡抚薛国用,命他自接到急递起,从军中拨出一万担粮食开设粥厂,粥厂要安置在通往广宁的驿道旁,每十里设一座,每座每日熬五石米,总共设二十座,只许供给辽西口音的难民。” 车驾清吏司员外郎跨出一步小声道:“阁老,近几日一直在往山海关运送物资,所有的驴车、牛车都派出去了。”(车驾清吏司负责军需品的运输调配。) 从大兴仓到山海关的驿道路程有五百多里,不可能用人力小推车运输,因为成本太高,一石米少说也要花三两银子,八千石就得二万四千两。 孙承宗也不废话,直接问道:“京城里有几家盐商?”(盐商替军队运输物资以换取盐引,再凭盐引换回官盐售卖赚取差价。) “五家。” “派人去把他们都叫来,我就在这里等。” “是,阁老。” 郎官刚走,崔景荣返回值房,只见他满脸通红,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应该是辣椒吃得有点儿多。 孙承宗掺上一杯凉茶递了过去,失笑道:“自强兄怎么不让衙役跑个腿。” 崔景荣一边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一边粗声粗气道:“屋子里太闷,老夫正好出去透透气。恺阳吃过了没?” “吃过了,和韩阁老去吃了碗卤煮。” 正常情况下阁臣都是在家里吃饭,即使加班也会让下人把饭菜送到值房里来,两位阁臣一起跑到外面去吃,只可能是为了避开旁人方便说话。 崔景荣连忙追问道:“韩阁老怎么说?” “户部无银可拨,最多再拨点军粮给兵部。” “那怎么行,秦良玉带来的客军伤亡惨重,冉见龙虽然阵亡,可他嫂子带着援兵已抵达山海关,浑河一战他们死战不退,无论如何也不能亏待了他们。首级赏银稍稍拖一下还情有可原,抚恤金不能不发呀。接下来还要与建奴恶战,安抚军心刻不容缓。” 这些道理谁都明白,奈何户部实在挤不出银子,总不能再挪用京官的俸禄吧,那韩阁老不得被奏疏给淹死? 孙承宗捋着胡须来回踱步,崔景荣撑着老腰连连叹气,两位朝廷重臣被万把两银子的抚恤金,逼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自强兄,待会儿京城里的盐商要来。” “我知道,进屋前仲溪跟我说了。”(仲溪是去召集盐商的郎官) “不如向他们借一点?凭你我这张老脸,还值不了一万两银子吗?” 崔景荣苦着脸道:“拿什么还?” “唔……就拿户部调拨的粮食。”孙承宗搓了搓胡须。 “此事只怕还是先给韩阁老打个招呼吧?” 崔景荣是铁了心要走的人,不想在临别之际惹麻烦,况且他的家底比较薄,只有老家的八百亩薄田,万一户部将来赖账,亦或和盐商交割粮食时出现分歧,难道让他卖了祖产来补差价? 诚然他从不做损公肥私的事情,可也不至于损私养公吧? 孙承宗想的却是这事就算要办也得瞒着韩爌。 堂堂朝廷次辅,岂能与盐商搅和在一起,要是被言官知晓,那造成的政治影响就太大了。 其实还有一个没有风险的办法,就是问小皇帝借,不过这种口只能开一次,绝不能再二再三,显然为了一万两银子开这个口很不值得。 看来这口锅还得自己背起来。 “自强兄,向盐商借钱的事就交给我来办吧,你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5章 崔尚书的推荐 经过一番交涉,五家盐商中有两家同意慷慨解囊,而且利息算得也不高,一个月才八厘,也就是月息8%,比向钱庄借的还低。(向钱庄拆借的利息通常都在一分以上) 这一方面得益于孙承宗的帝师身份为还款增加了可信度,另一方面则是由于借钱的两位老板在京城里没有过硬的背景,考虑到将来要在北直隶拓展生意,他们也愿意卖这个人情。 这里顺带提一句,借钱的两位老板是来自山东的盐商:沈有桢和王世安。 另外三家不卖孙承宗的面子也不意外,因为他们分别是:魏国公庶女的夫家公~淮南盐商李佑堂,定国公三姨太的大叔伯~江浙盐商赵立农,以及英国公七姨太和八姨太的舅舅~四川盐商刘旭明。 魏国公和定国公是开国大将徐达的子孙,英国公是靖难功臣张玉的子孙,个个都是世袭罔替的一等公爵,区区一个帝师自然不放在他们眼里。 孙承宗也懒得计较,他对这些与国同休的公卿贵戚本就不抱奢望,能把银子借到手就行,处理军务都忙不过来,哪儿还有功夫跟别人斗气。 此外山东的两位盐商也同意帮兵部把粮食运往山海关,且运费只收个成本价:两百张盐引。(一张盐引的官方定价为二两银子,但每引盐能卖到二十两银子。) 其中王世安更表示会亲自押运粮草,保证比官军的运输速度更快。他长期受盐巡御史拿捏,故而最急于结交权贵。 送走盐商后,孙承宗总算忙完了一天的工作,正打算回家却又被崔景荣拦住聊上了几句。 “恺阳,老夫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自强兄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崔景荣微微闭了一下眼,叹气道:“我这把老骨头实在是不行了,精力远不如从前,处理公务越来越吃力。上次向陛下请辞乃是出自肺腑,绝非故作姿态,辽东这局面还是要更干练些的人来接手才行。” 孙承宗微笑颔首道:“自强兄是否想推荐接任你的人选。” 兵部算是六部中烂事儿最多的衙门,吃空饷、扣赏银姑且不论,仅是军械火器上的缺额就不知上哪儿去填补,所以历任尚书退隐时都想找个信得过的人来接任。 崔景荣沉声道:“你觉得凤皋如何?”(凤皋是兵部右侍郎张鹤鸣的别号) 张鹤鸣是东林党的干将,在兵部待了近十年,与崔上司的关系一直都很好,资历也没问题,按理说是接替尚书位置的适当人选。 但在罢免熊廷弼的问题上,他也是最积极的一个,曾在三日内连上三本奏疏弹劾熊廷弼,后又力荐袁应泰代理经略辽东,可以说辽西四镇的沦丧少不了他的责任。 事实证明他把派系之争看得比国家利益还重,为打击政敌竟连边防安危于不顾,这种人有什么资格掌管兵部? 孙承宗心知崔景荣的用意,却又不便明言,只淡淡道:“凤皋对眼下的辽东局势可有什么建言?” 崔景荣道:“王化贞在北边防御鞑靼多年,干得还不错,兵部这些年在北边的开支还略有下降,凤皋想举荐王化贞去经略辽东。” 大明自立国以来,就一直在与逃亡草原的元朝残存势力交锋,前有成祖北伐,几乎灭掉了北元,然英宗北伐失败,一场土木堡惨败差点儿断送了国祚,之后朝廷便再无充足的实力荡平草原了。 说来有点讽刺,明朝建立都超过两百五十年了,北元依然顽强的屹立在蒙古草原上,双方耗着耗着竟耗到了各自的暮年,也算是一生之敌。 当然,跟明朝比起来北元更为虚弱,连中央集权都做不到,下辖的几股势力各干各的,只剩一个名分。 因此王化贞驻守北方边境所面临的威胁并不大,最多也就相当于面对一群倭寇,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然而女真是一股正在崛起的力量,就像即将成年的壮小伙,不仅身强体壮,脾气还很暴躁,动不动就以命相搏。这种蛮子岂是垂垂老矣的北元可比? 崔景荣不是不知道朝野上下的绝大部分声音,都支持熊廷弼重掌帅印,但为了让自己平稳落地,他更希望张鹤鸣接任兵部尚书的位置,并举荐王化贞坐镇广宁。 再怎么说崔也是历经三朝的兵部尚书,他的谏言对阁臣和皇帝都有很大的影响力,孙承宗自知单凭一己之力无法拍板辽东之事,转而掩藏起自己的态度。 “自强兄不妨上书举荐凤皋接任你的位置,想必陛下一定会慎重考虑的。” 崔景荣舒展眉头小声道:“恺阳,为国事计,还望你能在陛下面前承明辽东的情势。” “那是自然。” 走出兵部值房,孙承宗疲倦的坐入一顶小轿,随行的家丁立刻长喝一声“起轿”。 小轿行进得并不颠簸,但孙阁老的心里却难以平静,身为东林党成员,他貌似应该力荐张鹤鸣登上兵部尚书的宝座,可身为人臣,他又实在无法苟同张鹤鸣党同伐异的行为。 让王化贞经略辽东,除了增加东林党在朝中的声势,还能有别的作用吗?而今东林党的声势还小了吗? 齐、楚、浙三党都已低调至极,朝廷的大政方针几乎全是东林党人在进言,既已如此,又何必非要把朝政搞成一言堂,难道还想把皇帝架空不成? 孙承宗对朱由校的了解丝毫不逊于客、魏,甚至可以说他才是最理解小皇帝的人,他明白适可而止的道理,东林党再这么搞下去迟早会引起小皇帝的厌恶,进而引发其他派系官员的搏命反击。 政治游戏必须给对手留下一点生存空间,妥协与平衡是永远也绕不开的路径,强如张居正这样的能臣都会容忍与政敌同朝为官,东林党中的少壮派却自以为天下无敌,简直就是在自掘坟墓。 小轿稳稳的停落在院中,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随即响起:“恺阳兄别来无恙。” 孙承宗赶紧掀开帘子,一步跨出小轿,惊喜道:“乾岳何时回京的?” “今日刚到,特意跑来蹭顿饭食。” “哈哈哈,里面请。”孙承宗一把握住男子的手,转头吩咐道:“赵四,吩咐厨房做几样小菜,端进书房里来。” “是,老爷。”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6章 鹿善继 乾岳是鹿善继的别号,此人比孙承宗恰好小了一轮,即十二岁。 他不是东林党成员,官也做得很小,但人品却比东林党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正直的多,是无党派人士中少数几个毫无瑕疵的清流,因此被孙承宗引为知己。 两年前,他因挪用“金花银”充作军饷而惹怒了万历皇帝,被贬到地方上做了一名小吏,此次是受了杨涟、周朝瑞等人的举荐,又官复原职,交接完工作后刚刚返回京城。 两人简单吃了点东西,孙承宗想起与盐商王世安的闲谈,又知鹿继善曾任户部山东司主事,且专职盐法,便开口问道:“乾岳可知山东盐务,每年能给辽东提供多少饷银吗?” “我主事山东盐法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哪儿知道如今能供给多少辽饷。” “那八年前是多少?” “十六万三千两左右。”鹿继善答完瞅了瞅好友,接着轻笑道:“听说恺阳兄参知辽事,是不是想从山东盐务中多掏些饷银出来?” 孙承宗露出一副无奈的笑容,叹了口气道:“去年山东的巡盐御史才收上来了十一万八千两银子,今年要是能收到十三万两,我就谢天谢地了,怎敢奢望超过十六万两。” 盐税越收越少本也不是怪事,盐务向来是贪墨的重灾区,加之近些年私盐愈发泛滥,想增加税收的确是在天方夜谭,这不是杀两个贪官,或剿灭几群私盐贩子就可以根治的。 鹿继善思索了片刻道:“我回京还是任户部河南司主事并署广东司事,恺阳若为辽饷犯难,不若改任我为山东司主事,继续负责盐务。” “哎…盐务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整治好的,眼下最要紧的是广宁的防务问题。” “朝廷不是已经增派援兵了吗?” 鹿继善从未接触过兵事,以为只要增加军队数量,按时发放粮饷,就能抵御住女真人的进攻。 孙承宗抿了抿嘴唇道:“乾岳来兵部职方司任职,如何?” 职方司是兵部里最累的衙门,它的主要职责包括:绘制地图、设置兵屯、巡视边境城池修缮,巡视操练、缉拿逃兵、整肃军纪等等。 油水没多少,干得还全是得罪人的苦差事,整天与丘八们打交道,跟风流名士的形象一点儿都不搭边,约等于工地上的甲方项目经理,但又没回扣可拿。 领导要收拾谁,就把谁丢进职方司,美其名曰到基层去锻炼一下,实则永远也看不到出头的机会。 然而鹿善继却连想都没想就回答道:“小弟愿往广宁履职。” 孙承宗先是一愣,旋即似笑非笑道:“乾岳说的可是真心话。” “哈哈哈,恺阳兄不必试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进京后已听说建奴凶悍,短短数日便连夺辽东四座重镇。既然边患严重,我身为朝廷命官,自当为国效力,岂有趋利避害之理。” “那好,我先给你看一样东西。” 孙承宗命仆人取来周宁制作的水泥样品,和用样品沾粘的砖头放在桌面上,接着道:“这是前日一名官员献上来的炭烧粉末,据其称此物可以替代糯米作为筑城的辅助材料。老夫按他口述的方法试用了一下,乾岳请看,这石砖的粘合处严丝合缝,虽才放置一天,但经火烤加热后已相当坚固,的确不逊于糯米。” 鹿善继常年与钱粮打交道,立即意识到这种粉末能为朝廷节省一大笔开支,忍不住欣喜道:“此种粉末好制否?” “那个官员说好制,用草木灰和石灰即可,若再加入少许砖瓦粉末,效果会更好。” “此人现在何处?不如把他叫来详细讲解一番。” “呃…被我派去广宁监督防御工事的建造了,前日走的。” 孙承宗的语气有点尴尬,他要是知道“原始水泥”这么好用,肯定不会让周宁随军赶赴广宁,至少得当着他的面再做些水泥样品出来,才会撵到前线去做监工。 鹿善继连忙追问道:“此人姓什名谁?也在职方司任职吗?” “他叫周宁,并非科举出身,而是一名道士。此前陛下曾召他进宫卜卦,因其算得准,所以被陛下赐了个詹事府正字的官职。后来我让工部的郎官对其进行了考校,确有土木建造方面的才能,所以就将他调来职方司协办。” “有无功名都在其次,朝廷缺的正是这种人才,我一开始在山东巡盐时也对盐务一窍不通,全靠那些制盐的灶户点拨,才知晓其中的关节。” 鹿善继越说越激动,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继续滔滔不绝道:“若是以草木灰和石灰做原料,那要大量生产就不难,以后也不用再专门划拨一部分农田种植糯米,将这些农田改种黄米,还能增产许多口粮。如此一来既能为百姓减轻负担,又省去了运送糯米的人力和物力,实乃大善。” 孙承宗微微点了一下头,他想得更远: 周宁这样的人才要予以保护,若被客氏牵连而遭贬谪就太可惜了,最好的办法还是先将其笼络过来,拉入己方阵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那就让他赶紧修完前线的防御工事,再调回京城许愿封官。 客氏给得了的官,老夫也能给,客氏给不了的官,老夫还是能给,这小子没理由不跟老夫混。 “乾岳,明日我就去和韩阁老商量一下,将你调来职方司任职。”(韩爌兼任户部尚书,从户部调人肯定要先跟他商量。) “好,我正想去广宁见一见这位詹事府正字。” …… 周宁刚钻进被窝就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月儿伸手抱紧他的臂膀,关切道:“公子是不是沐浴的时候着了凉?” “没有啊,这里的浴室比昨晚那间驿馆好多了,一点都不漏风。” 前往广宁的队伍已行进了三天,严铭说最迟后天必须赶到山海关,否则他这个监军和两位游击将军都要受处罚,所以明日起必须加快行军速度。 昨日周宁因为怕冷没有洗澡,今晚再不洗就不行了,坐驴车虽然不累,但连日赶路仍是将他弄得风尘仆仆,身上的男人味尤其浓烈。 姐妹俩都没洗澡,不过身上却没有异味,反而有股子淡淡的芬芳,这或许就是少女的体香。 云儿最后钻进被窝,手脚都有些冰凉,她只好刻意往床边靠,以免冰着主人。 周宁如何忍心让小萝莉挨冻,他伸手就把云儿拉进怀里,柔声道:“抱紧我,一会儿就暖和了。”再转过头对月儿道:“你也一样。” “是,公子。”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7章 渣男的套路 有心事的人容易失眠,比如云儿。 随着离关外越来越近,她的心里逐渐生出许多莫名的情绪,有焦躁、有期待、有担忧、有彷徨。 爷爷和父亲、叔伯都曾被朝廷派往辽东屯军,他们虽不会与姐妹俩提及军务方面的事情,但云儿偶尔也听到过长辈之间的谈话。 在长辈的口中,辽东的夏秋两季很美:鲜花开满山坡,良田阡陌一望无垠,还有成群结队的羊群在旷野中游荡,仿佛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致真如古诗中所描的述那般美好。 可长辈又说女真人很脏,经年累月都不洗澡,浑身散发着难闻的体臭,并且举止粗俗、性格残忍,与野蛮人无异。 云儿从小在京城里生活,想象不出粗俗与残忍的边界,只以为比家里的仆人更糟糕一点。 若真是如此,她也不是不能容忍,反正无论如何也比杀掉自己全家的朝廷要好。 诚然主人对她很不错,可毕竟接触的时间还不长,相互依赖的感觉谈不上有多深。 她打心眼儿里亲近的人只有妹妹一个,如果在女真人军中的叔父对她也很好,那她就得面临一个非常艰难的选择。 突然,云儿感到肩头被轻轻搂了一下,于是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同时闭紧了双眼,耳畔随即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宝贝,在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 周宁的嘴角微微一弯,抽出被月儿压着的手臂,再伸进被窝里环抱住云儿,轻声道:“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做家人吗?有什么心事就跟我聊聊,好吗?” 现代社会里但凡有过恋爱经历的大叔,谁又不会哄小萝莉?何况还是在被窝里如此亲密的抱在一起,就算心理上有些隔阂,也挡不住身体上的零距离。 云儿被抱得很舒服,自然也放松的戒备之心,以一种极轻的声音答道:“公子,我…我有一个堂叔住在关外。” “是嘛,那很好呀,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周宁若无其事的问了一句,心里想的却是本公子岂会让煮熟的鸭子飞掉,你们姐妹俩就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吧。 “他应该在女真人那边。” “哦?你堂叔叫什么名字?” “李永芳。” 什么?李永芳! 这个名字在史书上的知名度可太高了,他是第一个投降女真人的大明将领,还娶了努尔哈赤的孙女为妻,被后清称赞为骁勇善战、一身正气的军人楷模,简直是明朝降将的标杆。 直至一百多年后的乾隆皇帝,都对他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足见其对清朝的建立做出了多么巨大的贡献。 周宁曾看到过一些野史中记载他是李成梁的孙子,想不到真有其事,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必须得把这层关系利用起来呀。 当然现在还不能跟云儿摊牌,事情必须从长计议,就算要给李永芳挖坑,也要挖得不露痕迹,否则如何让努尔哈赤上当呢? 他并不介意自己的小宝贝从心里向着明朝的叛将,毕竟人家有血缘关系作为纽带,但这条纽带也未见得就有多牢靠,大不了设个局剪断便是,又有什么好纠结的? 大丈夫行事既要顾及儿女情长,更要重视利害得失,给鞑子做奴才还不如在明朝当官,这点是可以确定的。 只看如何操弄手腕。 周宁一边摩挲着女孩的脊背,一边轻吻着那张粉嫩的俏脸,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宠溺,仿佛深陷爱恋之中的痴情男子。 “公…公子,别……” “嘘…小声点,月儿睡着了。” 云儿轻轻“嗯”了一声,嚅嗫道:“公子是不是在生气?” 周宁咬着女孩已然殷红的耳垂,低语道:“我像是在生气吗?” “那…嗯……那我说了堂叔的名字,公…啊…公子怎么不说话?” 云儿强忍着肆无忌惮的挑逗,结结巴巴的把话说完,脑子里只剩下白茫茫一片。这回她十分明确的感受到了主人的情意,虽然羞耻却也开心,奇妙的体验令她止不住的颤抖,就像花骨朵儿在等待绽放。 周宁继续以指尖刮蹭她的背心,说话只用气声,将暧昧的氛围烘托到了极点。 “云儿,你是我的心肝宝贝,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帮你实现。等到了广宁,我就去打听你叔叔的下落,好不好?” “谢…谢公子。”小丫头死死抓紧了被子,连大气都不敢出。 周宁转而哀叹道:“可是我心里好难受。” “公子怎么啦?” “你找堂叔不就是想离我而去吗?我舍不得你走,但又不忍心不帮你……” “我不会离开公子的。”云儿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面对这么疼爱自己的主人,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一冲动就给出了承诺。 少女的耳根子软,又深受封建礼教的熏陶,极易将自己托付给第一个触动她内心的男人。 周宁又怎会错失良机,将怀抱越收越紧,顺势吻住了女孩的双唇,接着用舌尖试探着叩开了正在发颤的贝齿。 丁香小舌旋即仓皇逃窜,奈何根本没有闪转腾挪的空间,眨眼间便被缠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浓郁的荷尔蒙在枕边弥散,宛如无形的藤蔓朝樱桃小嘴里疯狂生长,女孩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拿捏住,只能僵直了身子默默承受。 再做挣扎已无济于事,何况妹妹还睡在旁边,千万不能把动静闹大了。 云儿立时屏住呼吸,缓缓闭上双眼,除了让主人为所欲为,她几乎什么都做不了。 呃…也不一定,好像用力抓被子能缓解内心的慌张,夹紧双腿则能体会到少许舒爽,只是意识变得越来越苍白。 周宁终于松开了怀抱,借着微弱的灯光端详起怀中的俏丽容颜: 水嫩水嫩的脸蛋儿白里透红,迷离的双眸有些呆滞,圆润的鼻尖似有汗珠,瓷白的贝齿轻咬红唇,越瞧越觉得乖巧。 可惜今晚只能到此为止了,女孩的反馈还很生涩,也不太会配合,现在采摘为时尚早,不过假以时日应该能调教成尤物。 “云儿。” “嗯……”女孩尴尬的应了一声。 “我很喜欢你。” “公子,别…别说了,云儿明白。” “你不会再想着离开我了吧。” 女孩羞涩的摇了摇头,低声道:“不会。” “真乖,本公子会好好疼你的。” 周宁抽出手臂放到另一侧,不料立刻就被抱住,他小心翼翼的回头瞥了一眼,所幸月儿并未被惊醒,只是像小猫一样蜷缩在他身旁。 该睡觉了,明早还要赶路呢……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8章 初临山海关 四月初三这天,京城出发的援军终于抵达了山海关,严铭第一时间带着两位游击将军前往中军大帐报到,其余官员则落脚于驿馆稍作休整。 周宁闲来无事,便带着云儿和月儿在关内的街市上转悠了一圈,顺便感受一下前线的氛围。 虽然他前世就跟着旅行团游览过这座天下第一雄关,对此地的大致情况也有些了解,但当他真正身临其间时,还是被眼前的场景给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与他此前的想象不同,这里并非只有士卒和民夫,更多的是世代居住在附近的百姓与行商,饭庄客栈也开了不少,怎么看也不像是边境关卡。 宽阔的街道两旁商铺林立,有售卖野兽皮草的,有批发鹿茸人参的,有修补兵刃的铁匠,有定制服饰的裁缝,甚至还有官府开办的妓馆,瞧这喧闹的程度只怕比得过大部分内地的县城。 街上不时有身着制服的士卒走过,他们全是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神态十分轻松,应该是轮休期间来此散散心。 这些士卒全都是客军,操着天南地北的口音,有秦腔陕调,有吴侬软语,有云贵那边的方言,也有湖广一带的官话,连前世混迹于工地的周宁也没法全部听懂。 两个小丫头也对这里充满了好奇,瞧瞧这儿又瞅瞅那儿,巴不得每个铺子都进去逛一下,不过她俩至始至终都拽紧了主人的衣角,像是深怕走散在人流中。 由于姐妹俩穿的是太监的服饰,不仅长相清秀,皮肤又生得水嫩,因而频频招来路人的目光,有的人更是毫不掩饰自个儿的色胆,那双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没办法,一模一样的一对玉人实在太惹眼,就算是太监也叫丘八们眼馋,恨不得将她们拐带到犄角旮旯里使坏。 好在周宁穿得是官服,极具警示意义,没人敢轻易上前挑衅。 云儿也注意到旁人炙热的眼神,扯了扯周宁的衣角,小声道:“公子,我们回去吧。” “怎么啦?” “好多人都在看我们。” “嘿嘿,好吧,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驿馆吃饭。” …… 山海关既是通往关外的要道,又是朝廷的军事重镇,因此这里的驿馆就建得特别大,仅是饭厅就能容纳四五十张方桌,在此就餐的官员多达七八十人,若再算上他们的随从,起码超过了两百人。 官员带着随从在这里吃饭是免费的,但要出示驿卷(即衙门盖章的文书),没有驿卷的人即使掏钱也不予接待。 吃饭的人多了,就只能做大锅饭,菜品口味肯定没法保证,当然也可以开小灶,额外掏钱即可。 周宁在吃的方面是很舍得花钱的,见饭食做得太粗糙,便让姐妹俩先别动筷子,自个儿跑到后厨去打探情况。 这一去可算开了眼界。 好家伙,三个墩子在案板上切得“当当”作响,五个厨子在灶台前忙得不亦乐乎,香气伴随着锅铲的噪音四处飘散,跟办酒宴差不多。 一个跑堂的小二迎上前来,笑呵呵道:“大人想吃点什么?” “有什么特色菜没?”周宁也不摆架子,挑眉应了一句。 小二旋即流利的报起了菜名:“干烧鲫鱼、爆炒羊肚、酱牛肉、炒驴肝、白切鸡……” “等等,这里还有甲鱼?” “有啊,不过只有一只,今儿晌午刚到的新鲜货,足足七斤。” “多少钱?” 小二眯眼笑道:“四两银子。” 四两银子倒也不算太贵,何况还是野生的,对周宁这种吃货而言当真是千值万值。 可正当他准备开口点份红烧甲鱼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泼辣的女声:“六两银子,加只老母鸡给我炖个汤。” 一只老母鸡卖不了二两银子,女人的出手还蛮阔绰,但小二的脸色却很难看,似乎不太想做这笔买卖,又不敢明着拒绝。 周宁回头一瞧,只见是位身穿皮甲的女军官站在厨房门口,女人的皮肤黝黑,其相貌如果用一个字来概括是丑,两个字是很丑,四个字就是丑得冒泡。 小二努力挤出一丝微笑,颤声道:“马…马大姐,这位大人已…已经要了。” 女人两步跨到周宁面前,咧嘴笑道:“大兄弟,让给我吧,我是买来给病人补身子的。” 丑是丑了点,态度倒是很有礼貌,而且人家是为病人买的,周宁着实不好拒绝,便微笑道:“好的。” 小二顿时如霜打的茄子般蔫儿了下去,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向了水槽边。 女人又抬高声调道:“王六儿,老规矩啊,等发了饷银我再来清账。” “知道了,马大姐。” 周宁这才恍然大悟,弄了半天是赊账买卖,难怪小二不愿做这单生意。 恰在此时严铭也来到后厨,他将拎在手里的麻袋往地上一扔,冲女人冷着脸道:“甲鱼是我们先买的,你是哪位将军的亲兵,还懂不懂规矩?” “这位兄弟已经让给我了,不信你自己问他。” 一只甲鱼而已,周宁觉得没必要争得面红耳赤,况且对方还是女兵,女兵在明军中极其少见,应该是某位大将的亲随。只是不知道哪位大将会要这么丑的亲随? 严铭的眼神一凛,怒斥道:“凭你也配和大人称兄道弟,把你家将军叫过来,否则咱家要你好看。” “严兄,算了算了,我们吃点别的也一样。” 周宁的话音刚落,女人朝小二扯着嗓子喊道:“王六儿,你先给我把甲鱼炖上,我这就去把夫人请来。”说完扭头就朝驿馆大门跑去。 严铭发出一声嗤笑,转过身客客气气道:“大人想拿甲鱼做什么菜?” “炖老母鸡。” 当兵的人都不愿招惹监军,因为一旦得罪了监军,立再多的功劳都是白搭,别说升官,连首级赏银也拿不到。 但这位女军官却丝毫不怂,显然是有来头的,故而周宁还是叫小二炖鸡,以备不时之需。 其实严铭本也不是那种飞扬跋扈的性格,为人处事一直都比较低调,只不过魏忠贤给他打过招呼,一路上要侍候好周宁。 今天他如若不站出来,这事儿又传进了魏公公耳朵里,那他的前程可就毁了。 只能说有些事不能不做,犯傻的人未必是真蠢,也可能是箭在弦上,迫不得已。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9章 相识是缘 到了山海关,酒便成了稀罕物。 一来附近方圆百里之内的余粮都被征收为军粮了,还拿什么酿酒? 二来从更远的地方运过来又太贵,当兵的都买不起,酒商无利可图,自然就不会跑这儿来开店。 只有手头宽裕的将领才会从老家捎点过来,藏在各自的住所,还有就是驿馆里能买到酒,但特别贵。 有多贵呢? 以最常见的低度米酒举例,在京城一斤米酒卖五分银子,而山海关的驿馆则要卖两钱银子,涨了整整三倍。(现代的高度白酒是从清朝入关之后,才开始广泛流行于民间,在此之前绝大多数老百姓都喝低度酒。) 办招待肯定不能用便宜的酒,严铭为了把周宁侍候好,只得咬牙花十两银子买了两壶上等的女儿红,因此他们这一桌很快就引起了旁人的关注。 另外姐妹俩穿着小太监的服饰居然也能上桌吃饭,这又让好些官员瞧不顺眼,纷纷指指点点的议论起来。 严铭当然不介意和姐妹俩同桌,一路走来他已看出周宁很宠这对双胞胎,全然不把两人当作普通丫鬟看,反倒更像是宠妾。故而他也极尽所能的向姐妹俩表达善意,力求给周宁留下个好印象。 于是旁人越看就越迷糊:堂堂御马监的监军,怎会对一个从九品的文官礼敬有加,又对小太监客客气气,实在是违反常理。 因为被派到前线来的文官,多半都没有背景,有背景的官员何苦来这儿遭罪?道理上说不通呀。 之前随增援部队同行的三名官员都是监察御史,此刻也在饭厅中就餐,他们则以为周宁多半是和孙阁老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所以才受到监军的另眼相看。 而靠裙带关系上位的人最令他们感到厌恶,因此也就更看不惯周宁,这会儿已在心里打起了弹劾奏本的腹稿。 陈姓御史率先开口道:“鲁兄、沈兄,明日在下就要出关赶往广宁,走之前想先上本奏疏弹劾那个兵部小吏,以儆效尤,未知二位肯联名否?” 沈姓御史随声附和道:“我正有此意,不知鲁兄意下如何?” 鲁姓御史道:“弹他私带女眷吗?此乃小节,不足以将其革职罢官,何况他与孙阁老有瓜葛,小罪弹了也白弹。” 有阁臣撑腰,别说你带女眷去前线,就算在前线强抢个把民女也不叫事儿,这样的弹劾理由好比隔靴搔痒,只会沦为同僚的笑谈。 “哎……朝廷难道就只能任命这种酒囊饭袋来前线吗?” 就在御史们感慨之际,两位身着皮甲的女军官带着一队士卒小跑进饭厅,其中一位便是先前在后厨要买甲鱼的马大姐。 他们迅速围住了周宁所坐的餐桌,另一位年长些的女军官拱手道:“在下四川石柱宣慰使、兼领承宣布政使秦良玉将军麾下安抚使黄贞。” 布政使是从二品的高级文官,宣慰使是从三品的武官,朝廷向来重文轻武,按理说布政使的官名应当先报,可女军官却将宣慰使报在前面。 只因石柱宣慰使乃是世袭爵位,是朝廷特命的贵族,非社稷之功不得授,其政治地位比六部尚书还要高。(可拿班禅作类比) 严铭闻言心下叫苦不迭,作为内廷派出的监军,他可以随便拿捏普通的武将,即便对方是总兵(即军区司令)也没多大问题,可石柱宣慰使就另当别论了。 首先石柱是土司的地盘,朝廷的号令在此地还没土司一句话管用,土司才是当地居民认可的统治者。 朝廷对这类地区采取的是羁縻政策,册封的宣慰使全是世袭,连阁臣都要和宣慰使商量着办事,你一个御马监的监军怎敢指使人家。 其次石柱派出的白杆兵在浑河之战中虽然不敌建奴,却是死战不退,其表现赢得了朝中大臣的一致称赞,岂是普通明军可比? 朝廷还指望着这支部队肩负守卫广宁的重任呢。 周宁没在意对方报出的一连串官名,但对“秦良玉”三个字可谓如雷贯耳,这是明末最着名的女将,其儿子和媳妇最后都战死疆场,绝对称得上一门忠烈。 这种时候就不要再死撑面子了,他连忙起身拱手回礼,然后面带微笑道:“汤应该快炖好了,马大姐,你带了瓦罐来打包没?” 见周宁这么客气,两位女军官也有点懵,相互对视了一眼,马大姐勉力挤出一个笑容道:“没带。” “那也不要紧,我去给小二说一声,炖汤的瓦罐你们先带走,用完了再还回来便是。严兄,你稍坐片刻,我带马大姐去后厨打包。” 严铭闷闷的应了一声,脸色极为难看,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周宁领着黄、马二人来到后厨,掏出一张十两的银票递给王六儿,道:“把炖好的甲鱼给我打个包,剩下的钱看马大姐还需要点什么?” “嘿嘿,大兄弟,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诶,相识就是缘分,不用这么客气。甲鱼本就是你先买的,因为一点误会还让你们多跑了一趟,小弟心里很过意不去,就当给大姐赔个不是,顺便交个朋友。” 就算是将领的亲兵,一个月也不过五六两饷银,十两银子交个朋友简直是诚意满满。 黄贞知道自己这位姐妹欠了驿馆一笔酒钱,她也没钱替姐妹买单,便不做推辞,转而拱手道:“还未请教兄弟大名。” “在下周宁,替职方司办差。” “那就多谢周兄弟的美意了。马兰,还不去把你欠的酒钱给清了。” 马兰吐了吐舌头,再笑嘻嘻的冲周宁眨了眨眼,转身就溜进后厨找王六儿对账去了。 由于要等着打包甲鱼,黄贞只能不尴不尬的站在厨房门口,她是个直性子,占了便宜总觉得不自在,于是又多说几句,做了一番解释。 “周兄弟,不瞒你说,我家少主的朋友病了,夫人和少主又出关去接应逃难的百姓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们就想买点补品给张小姐补一补身子。” 周宁轻轻点了点头道:“我在京城里的时候就听说马将军率部与建奴血战,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仍然奋力迎敌,打出了我军的声威。马将军的事迹令在下感佩之至。” 黄贞激动道:“周兄弟也知道我家少主?” “满朝文武皆知。”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0章 老兵油子 一场纷争被周宁巧妙的化解了,黄贞和马兰高高兴兴的将甲鱼打包带走,严铭也躲过了一场劫难,本应是个完美的结局。 奈何树欲静而风不止,三位御史还是将所见添油加醋的记录在案,算作周宁一次有失体统的行为,理由是欺压客军士卒。 欺没欺压不重要的,反正众口铄金,饭厅内有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还做得了假不成? 这就是风闻奏事的好处,即便言官所奏查无实据,也不会影响他们的风评,更不可能追究诬告的责任,都为了整肃吏治不是? 次日,代理经略薛国用带病召开了一次军事部署会议,除开有军务在身的武将之外,其余官员包括监军全都要参加,会议地点定在兵部分司署。 虽然周宁的品级低到不值一提,怎奈他也是朝廷命官,自然就得早早起床赶去参会,可惜了香软热乎的被窝。 只不过他连进入会场的资格都没有,全程站在衙门外吹风,好在陪他罚站的还有一些九品小吏和低级武官,大伙儿凑在一起扯扯闲篇儿,倒也不会太过无聊。 镜头先给到会场内: 薛国用此时已重病缠身,话说快点儿都得喘两口气,因此他只是作为吉祥物坐在大堂上,真正主持会议的是总兵李光荣。 简单介绍一下李光荣其人,他是自萨尔浒之败后驻守山海关时间最长的总兵,曾与李成梁三子李如桢一起坐镇山海关,后来李如桢因未延误军机被论罪下狱,他就成了山海关唯一的总兵。 会议正式开始,简单的开场白后官员们都各归其位就坐,三名小吏走入大堂,将整理好的印信符节分发到对应的武将手中。 片刻后,李光荣肃声道:“葛家堡和白石坡附近发现有建奴骑兵出没,人数在百余骑左右,但尚未与我军发生接触。为防止敌人袭扰我军营垒,新的换防手令已下发给各位,散会后立刻开始准备,务必在七日内完成换防。” “是,大帅。” 众将的应答让会议有了股肃杀之气,文官们一个个锁紧了眉头,屏息看向李光荣。 “侯世禄、姜弼。” “末将在。” “命你二人率部进驻林台军营,协防葛家堡,不得擅自回撤,违令者斩。” “末将得令。” “赵率教、冯大梁。” “末将在。” “命你二人率部进驻葛家堡,若遇敌来犯,固守即可,不得出堡追击。” “末将得令。” “李秉诚、王兴业。” “末将在。” “命你二人率部于白石坡驻营,扼守邙谷道,协防葛家堡,不得擅自回撤,违令者斩。” “末将遵命。” 三道军令下完,李光荣侧身面向大堂内唯二的两位女将军,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秦将军、白将军,你们的部队移防广宁,协助修建营垒。” “是,总兵大人。” …… 衙门外,有位把总正在滔滔不绝的侃大山,一群武官围在他身边听得津津有味,周宁本不打算凑热闹,可一听到这位把总居然是“夜不收”的将领,旋即来了兴趣,便巴巴的靠了过去。 (夜不收即边境上的特种部队,专门负责侦查敌情,为边关要塞示警,对敌人展开间谍活动以及偷袭敌营。) 眼前的这位把总大约三十来岁,个子很矮还不到一米七,皮肤黝黑、长得也不咋滴,精瘦得跟只猴子似的。 不过他手背上的青筋凸得很高,活像是一条藤蔓,手指的关节也粗得不正常,给人一种发生了变异的感觉。 他操着一口纯正的东北口音,不仅嗓门儿大,语速还贼快,应该很适合给搞笑视频做配音。 从他的言谈可以得知,其已当了十多年兵,一开始在鸭绿江附近的哨所从军,后来给一位游击将军做亲兵,不久被调到了铁岭,那一年他刚好二十岁。 几年后努尔哈赤发兵攻打铁岭,那位游击将军战死沙场,他跟着败军一路退到沈阳,接着就被编入了“夜不收”。 沈阳之战爆发时他正在城外收集情报,因此侥幸躲过了一劫,只身逃到了辽阳。 没想到几天后辽阳城内的细作又打开了城门,他趁着建奴烧杀抢掠的间隙,偷了一匹战马逃出城外,接着又被建奴骑兵追了大半天,只能扔掉战马钻进林子里,好不容易才苟延残喘的活下来。 这一回他也不去广宁了,径直退回到山海关,因为在他看来广宁也守不住,只有躲进山海关里才稳妥。 他本想冒充成老百姓,以后再也不当兵了,去给地主家当佃户,就算穷点至少不用拼命。 谁知逃回来的将官里有人认得他,再次将他招进了“夜不收”,不过看在他是一名老兵,又拥有丰富实战经验的份上,赏了他一个把总的官职。 从铁岭到沈阳,再从沈阳到辽阳,最后直至山海关,就这么短短的十几天时间,他在鬼门关前走了好几个来回,竟然全都化险为夷,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他这辈子就没打过胜仗,总是在跟着部队败退,吃了这么多次败仗还能活下来的士兵绝对是老兵油子,战斗意志也太不坚决了。 可周宁知道这种老兵才是军队的骨血,他们对战场的感知力比许多将领还要敏锐,否则绝不可能活到现在。 将领都有战马,要逃肯定比士卒方便,而这位把总只能靠自己想办法,仅此一点就足以证明其能耐。 军事会议还在进行,把总已说得口干舌燥,他摆了摆手将听众驱散,懒洋洋的溜到马槽边找水喝。 周宁也尾随过去,跟在人家身后嬉皮笑脸道:“老哥怎么称呼?” 把总回头一瞧,见是位文官,便不伦不类的执了一礼,道:“我叫刘铁,啥事呀?” “在下周宁,给职方司当差,想和刘哥交个朋友。” 既然身处前线,自己又手无缚鸡之力,找个保镖总不算过分吧?如果真遇到什么危险,有个干练的人在身边搭把手也要好一点。 周宁向来都把自己的小命看得很矜贵,凡事总要考虑个万一,他不相信云儿和月儿能有什么战斗力,还是得物色一位专业人士才安心。 刘铁抹了抹胡茬,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他不过是个丘八,何德何能跟当官的做朋友。 他不禁腹诽道:这小子细皮嫩肉的,模样又长得俊,他该不会是一肚子坏水吧?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1章 丧失斗志的夜不收 “你说一个月给我多少银子?” “十两,兴盛祥的银票,如何?”(兴盛祥是晋商开在山海关的钱庄) 听到周宁愿意开十两月资请自己做随从,刘铁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他当了十几年兵,无论是做亲兵还是“夜不收”,从未拿过五两银子以上的月饷,而且还都干得是提着脑袋玩命的活计。 若是给文官做跟班,肯定不用上阵杀敌,也不需要出城刺探情报,几乎没有生命危险,每月还能挣十两银子,比做游击将军还舒服。 他简直不敢相信竟然有这种好事,赶忙问道:“周…呃不,大人,你没骗俺吧?” 周宁失笑道:“哟呵,你这河南话说得不错呀。” “嗨,跟客军学的。大人,你真的愿意花十两银子雇我当随从?”刘铁连大气都不敢出,深怕听岔了答案。 “嗯,每月十两,月初就发钱,怎么样?” 既然是请保镖,待遇就一定得好,先给钱再做事,突出一个讲良心。 明军拖欠饷银是常有的事,刘铁都已经习惯了,如今听到可以先拿银子,差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不成遇到了傻子? 他一把抓住周宁的手,神情严肃的说道:“成交,你可不能抵赖,咱们这就算说好了。” “当然,不过我们得先立好规矩。” “行啊,大人请讲。” 周宁想了想道:“朝廷给我的任务是监督修建防御工事,所以我出城监工的时候,你得保护我的安全,发现危险你得先告诉我,遇到危险你负责殿后,但凡有一次没做到,我就不会再雇用你了,明白吗?” 刘铁拧着眉,不住的点头,他感觉这比做亲兵安全多了,发现危险直接带上周宁跑便是,还不会被当作逃兵,没啥可担心的。 “另外我有两个贴身丫鬟,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听她们的,还要保护她俩的安全,知道吗?” “嗯嗯嗯,行,还有吗?大人。” 周宁沉吟片刻道:“刚才你说抛石头是你的绝活,二十丈内百发百中,能练给我看看吗?” “成啊,大人瞧好咯。”刘铁说完便从怀里掏出一张穿了绳子的皮革,皮革和手掌差不多大小,绳子像是用牛筋做的,大约二尺来长,看起来非常结实。 只见他从地上捡起一块拇指大小的石子,用皮革包裹起来,右手甩着绳子旋转,左手指着十丈开外的木桩,道:“就打那根桩子。” 话音刚落,石子从飞舞的皮革中窜出,但听一声闷响,石子砸中了木桩中央,几块木屑飞溅而出。 周宁几步跑到木桩跟前,一边凝视着镶嵌进木头里的石子,一边伸手捏了捏木桩,心中不免感到一阵惊骇: 这木头的硬度肯定胜过皮甲,一击既能穿进木桩,那打穿军士的轻甲肯定没问题,这威力不比小口径手枪差呀。 接下来刘铁又演示了三次,四颗石子的命中位置只在毫厘之间,等于是说二十丈距离内,他想要打人脑袋就绝不会打中脖子,这一手的确能被称为绝活。 虽然抛石子的射程没法与弓弩相比,但石子到处都能捡到,不愁找不到弹药;而且皮革往兜里一揣就藏起来了,不像弓弩背在身上那么显眼,那把刘铁带在身边不就相当于带了个持枪保镖吗? 十两银子一个月的保护费花得不冤。 不过周宁的表情还是依旧平静,继续淡淡的问道:“老刘,你还有什么拿手的本事没?” “我除了打猎就只会打仗,打仗用得上的本事,我多少都会一点儿。” “比如呢?” “比如找水源、认方向、修马蹄、配火药……” “啥?你还会配火药?”周宁被吓了一跳,身为穿越者,他自个儿都还没弄明白火药该怎么做,没想到一个大字不识的兵油子居然会穿越者的必备技能,这不是在倒反天罡吗? 刘铁嘿嘿一笑道:“打了十几年仗,怎么能不会配火药呢,我还去炸过鞑子的营帐咧。” “你杀过多少鞑子?” “不知道,怎么也得有十多个吧,不过我就割到过三个首级,有两个还没拿到赏钱。” 周宁好奇道:“为什么没拿到?” “还能为啥,上官说打了败仗就没赏银。”刘铁若无其事的笑了笑,神色颇为淡然,但眼底却略过了一丝哀伤。 他想起自己在铁岭之战前曾拿到过唯一一次首级赏银,有二十五两,那是他这辈子最有钱的几天。(本来该是五十两,监军吃了二十两,游击将军又克扣了五两。) 他花了十八两银子,从战俘里买来一个生女真姑娘做老婆。那个姑娘长得不好看,皮肤跟他一样黑,身子也很瘦弱,连胸脯都是瘪瘪的。 可他开心得不得了,因为这是属于他的女人,他想亲就亲、想抱就抱,姑娘永远都不会拒绝。 他用二两银子办了一桌酒席,请营里最好的兄弟来喝了一顿,就算把婚事给办了,然后将剩下的五两银子全给了新婚妻子,并嘱咐对方攒起来,以后好拿来买地,接着便随军出发阻击建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仗打败了,敌人杀进内城,他没有第一时间逃走,而是扮成流民跑回家。 他本以为自己的妻子会说女真话,不至于被敌人蹂躏,如果妻子劝他留下来,那他就不当明军了。 谁曾想当他来到家门口只看到一片狼藉,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而妻子也赤身裸体的躺在血泊中。 他的女人死了,什么盼头都没了,一颗心顿时变成空荡荡的,仿佛一切都在坍塌。 一天后他离开了铁岭,跟着一支败退的明军逃到了沈阳,军头问他所属于哪支部队,他面无表情的答道:“夜不收。” “夜不收”是所有明军中生存几率最低的兵种,他们几乎只出现在敌人的后方,每次出征前都要与家人交待后事。 刘铁没有家人,可以轻松的面对死亡,他之所以选择加入“夜不收”就是为了给妻子报仇,亲眼看到明军踏破建奴,收复铁岭。 他一次又一次的出生入死,独自偷袭敌人的游骑,单枪匹马去炸毁敌人的营帐,将历经千辛万苦收集到的情报带回大营。 可惜明军一败再败,一个小小的“夜不收”又如何能挽回战场的颓势,他离自己的家越来越远,终于失去了回望的勇气。 他感觉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心气神都瘫软下来,他并非畏惧死亡,只是被打服了,也丧失了斗志。 活着,像狗一样的活着,哪怕没有希望也要活下去。他撑着一口气等待奇迹出现,这便是他坚持到今天的全部动力。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2章 出门靠朋友 军事会议开完,文武官员陆续走出衙门,每个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几分忧郁的神色。 严铭第一时间来到周宁身边,沉声道:“大人明日就要随杂兵营和客军前往广宁,咱家得留在山海关监军。大人还缺什么就尽管说,咱家好立刻去准备。”(杂兵营顾名思义就是负责些杂七杂八的工作,修城墙、挖陷阱、做搬运等等,有点类似于后世的工兵。) “东西倒是不缺,就想要个随从。”周宁大大咧咧的拍了拍刘铁的肩头,道:“能不能把这位老哥派给我用?他的饷银我来发。” “他是?” “嘿嘿,监军大人,小的叫刘铁,在王参将门下担任把总。” 一听是参将手下的小军头,严铭顿觉底气十足,他这位监军能跟副总兵平起平坐,区区一个参将算得了什么?他不自觉的抬高了些许声调道:“哪个王参将呀?” “王兴业、王参将,嘿嘿……”刘铁一眼就认出严铭腰间的令牌,态度便愈发谦卑。 周宁插话道:“严兄,这事儿能办吗?” “大人请放心,咱家这就去找王兴业要调令。” “那就有劳严兄了。” 正常情况下调动一个把总的手续是很麻烦的,没有个把月肯定办不下来,但由于不拿朝廷一分饷银,又有监军出面要人,事情就变得简单了。 严铭转头在衙门口拦住王兴业聊了几句,便把人要到手,连调令都省了,因为这样一来又能多吃一份空饷,双方皆大欢喜。 这时黄贞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径直走到周宁身旁,面带微笑道:“周兄弟是留守山海关?还是随军出关?” “黄姐好呀,我明天就去广宁。” “哈哈,我也要移防广宁,看来我们还是同路。” “那小弟以后就要劳烦姐姐多多关照啦。” 周宁前世跑过很多工地,明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的道理,因而跟谁都是客客气气的,让人觉得特别好相处。 黄贞是个女汉子性格,心眼直、为人也豪爽,几句话对了她的胃口,就把对方当作自己人,于是她便十分诚恳的发出了邀请:“周兄弟,明早就要开拔了,不如今儿中午咱们一起吃顿饭,好好喝两杯。” “行啊,姐姐发了话,做弟弟的岂敢不从,把马姐也叫上,今日让在下做东,给姐姐们壮行。” “那怎么行,昨日都是兄弟破费的……” 周宁故作较真儿的打断道:“姐,小弟这声姐可不是随便叫的,你要是认我这个兄弟,那就听我安排,等到了广宁,我什么都听姐的。” 广宁可不比山海关,时常有女真人的游骑出没,当兵的朋友认识得越多越好,指不定哪天就能帮上大忙。 周宁眼下又不缺银子,他缺的是安全感,既然如此何不表现得大方一点,反正一顿饭也吃不了几个钱,就当给自个儿买了份保险。 黄贞听得心花怒放,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作为军中极其罕见的女性将领,她很难得到异性同僚的认可。 除了白杆兵中的战友和酉阳兵的统帅白夫人,别人都将她视作摆设,全然无视她轻骥都尉的头衔与安抚使的官位。 诚然抡大刀她抡不过男人,可要是比行军打仗或排兵布阵,她一点也不比那些游击将军差,想当初石柱出现叛匪的时候,她不一样带领士卒冲锋陷阵吗? 周宁的话里没有俗套的阿谀奉承,却又对她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将彼此的距离感一下子就拉近了许多,她忍不住开怀道:“好,那姐姐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 时间一晃就到了中午,周宁已在驿馆的饭厅里选好了位置,这会儿正在后厨点菜,严铭因为有公务急着办理所以没来,而姐妹俩和刘铁都规规矩矩的坐于桌旁。 由于是第一次进驿馆吃饭,刘铁还特意回住所换了身行头,虽然肩头和手肘处全是布丁,但好歹足够干净,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了几分。 他自打落坐后就一动也不敢动,连身边的这对小美人都不敢瞅一眼,他知道美人是属于雇主的,看多了不礼貌。 再则他也清楚自个儿长得歪瓜裂枣,看得上他的女人少得可怜,因此也没必要在别的女人身上花心思。 还是自己的老婆好啊,虽然是买来的,虽然长得又黑又丑,虽然胸小得可能连孩子都奶不了,但却不会嫌弃他,在被窝儿里还会主动给他拥抱。 他不自觉的抬手按住胸口,那里放着一张十两的银票,刚揣进去没一会儿,却已然捂得火热。 这辈子第二次有这么多钱,他本该很高兴,可不知怎的,老婆的面容总是在他脑海里浮现。 那张黝黑的脸庞还是那么青涩,胡乱扎在一起的发髻略微凌乱了点儿,脖子上的汗渍尤为显眼,真是个邋遢的女人。 刘铁慢慢开始走神,目光呆滞的望向前方,按住胸口的手指渐渐弯曲,变成了铁钩的形状。 他的手劲应该不小,否则抛不出强而有力的石子,可无论怎样使劲他都毫无知觉。 月儿偷偷朝姐姐瞥了一眼,竟发现姐姐也向自己投来了不忍的目光,姐妹俩不知说什么好,只觉得主人找来的这位大叔有点可怕,像是脑子有问题。 恰在此时黄贞和马兰走进饭厅,她们身后还跟着一位高大魁梧的年轻人,年轻人穿的是直裾大氅,衣服的面料颇为讲究,瞧着就是位名门望族子弟。 不过年轻人用黑眼套遮住了一只眼睛,使他的容貌陡增了许多杀气,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 云儿和月儿旋即站起身,模仿男人的样子施了一礼,她们仍旧穿的是太监服饰,若是用万福礼就太扯了。 黄贞拱手回礼道:“周公子呢?” 云儿道:“公子在后厨点菜,马上就回来。” 说曹操,曹操到。 周宁刚走回饭厅就看到了黄贞和马兰,便加快脚步迎了上来,“二位大姐来得刚刚好,快请坐,我让后厨做了两个特色菜,一会儿就可以上桌了。” 黄贞微微一笑,向右让开半个身位,以一种很正式的腔调沉声道:“这是我们石柱宣慰司的马祥麟、马将军。” “久仰久仰,马将军的威名已传遍京师,今日得见实乃在下的荣幸。”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3章 多个朋友多条路 浑河一战明军败得很惨,惨就惨在整个辽东地区唯一的火铳机动部队全都被葬送掉了,导致明军失去了野战时的火力优势。 但即便遭遇了如此惨败,马祥麟还是得到了朝廷上下的一致赞许,不久便能晋升副将。 因为他所率领的白杆兵配合冉见龙率领的酉阳兵,在这场遭遇战中打出了自萨尔浒之败以来,明军对阵女真人的最高战损比。(接近1比2) 正是由于两支客军的顽强奋战,才让女真人在成功偷袭辽阳后,暂时停下了大举西进的步伐,转而改派小股骑兵进行骚扰。 其中的道理也很简单,努尔哈赤已认识到明军还有很强的战斗力,并非不堪一击,若无城中的叛徒做内应,他的部队根本不可能拿下明朝的边镇要塞。 也就是说马祥麟虽然在浑河北岸败给了女真人,却用一场悲壮的战斗震慑住了努尔哈赤,为明军赢得了喘息的机会,将战局稳定下来。 从这个角度上来讲,他的确值得被嘉奖,甚至应该被树立为军人的楷模,给全体明军将士涨一涨士气。 没办法,临阵脱逃的将领实在太多了! 前面被总兵李光荣派出关的六位将军全都是从辽阳逃回来的,他们本该受严惩,可眼下军中已无可用之将,只能让他们戴罪立功。 除了上述六位将领之外,还有五个参将和十几个游击将军也一样,这些将领已经被女真人吓破了胆,如若再不鼓舞一下士气,女真人大举来犯时还会有溃逃的情况发生。 周宁在京城里并未听别人提起过马祥麟的大名,能了解前线战报的朝臣,除了御史言官和兵部吏员,剩下的全都是四品以上的大佬,像他这类屁大点的小吏不可能看得到战报。 他是从史书中了解的具体详情,这些资料既有南明遗老的记述,也有清朝史官的手稿作为佐证,可信度肯定没问题。 所以当他亲眼见到马祥麟时还真有点儿激动,竟比觐见小皇帝时的心情更加兴奋,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这该怎么解释呢? 就好比仅有一次机会见一个三国时代的名人,大部分人都会选择见自己心目中的英雄,比如曹操、刘备、诸葛亮、关羽……但愿意把这次机会留给汉献帝刘协的人肯定不多。 马祥麟对历史进程的影响远不如朱由校,不过在周宁看来这却是一位明末少有的硬汉,理应给予足够的尊重。(马和夏侯惇有得一拼,都是被射瞎了一只眼睛还在继续战斗,而南明遗老又将其比作浑身是胆的赵子龙。) 于是酒局就在一种真挚而友好的气氛中进行,周宁依旧没说阿谀奉承的套话,却又把崇敬之情表达得十分到位,礼数周全不说,身段也放得很低,给了三位客人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马祥麟本就是世袭土司爵位的唯一继承人,身边并不缺乏溜须拍马之徒,可他同样有一颗报效朝廷之心,因而很看重自己在京城的口碑。 周宁的地位虽低,却也是正儿八经的中央官员,而且又任职于詹事府,可不就是皇帝身边的近臣吗? 一想到皇帝的近臣都这么认可自己,马祥麟怎能不高兴,原本有些端着的架子也渐渐放了下来,主动举起酒杯道:“周兄弟,马某敬你一杯。” “马将军客气了,在下不过是一介不入流的小吏,怎担得起此杯敬酒,小弟先干为敬。”周宁言罢满饮杯中美酒,接着道:“听说马兄的朋友病了,是否要留在山海关养病?” “正是。” 生病的人是张凤仪,她在数日前得到了父亲以身殉国的噩耗,伤心过度就病倒了,马祥麟明日就要移防广宁,正为此犯难。 从辽阳撤回山海关的路上时起,张小姐每日都会过问马将军的伤势,后来同行的医生罗佑安留在了广宁救治伤员,小姐姐自然就肩负起照顾大将军的重任。 二人的感情也由此飞速发展,这会儿已然只剩最后一层窗户纸还未捅破,永结同心是早晚的事。 而今马祥麟奉命率部移防广宁,白杆兵全都要出征,可病娇娇的少女显然没法跟着部队行军,便只能待在关内。 堂堂镇守边关的大将,竟不知道找谁帮忙照顾一下自己的心上人。 周宁倒不清楚个中细节,但他先前曾听黄贞提起过马祥麟的朋友是个女孩,那不用猜也能想到两人肯定不是泛泛之交,否则其属下的军官何必专程到驿馆来买补品。 既然如此何不顺便卖个人情。 “小弟有位御马监的朋友要留在这里监军,马兄若因军务抽不开身,不妨给我朋友交代一下,让他代为照应一二,如何?” 御马监的人都是太监,让太监照顾女子简直再合适不过了,连男女之别都不用计较。 马祥麟闻言旋即喜形于色道:“周兄弟若能帮这个忙,马某感激不尽。” 周宁笑着点了点头,再侧身对刘铁低语了几句,老兵油子连着“嗯”了好几声,接着一溜烟儿就跑出了驿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大约过了两炷香时间,严铭风风火火的走进饭厅,简单聊过之后他便拍着胸脯保证,务必将张小姐照顾得妥妥贴贴。 马祥麟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再次端起酒杯道:“周兄弟、严公公,马某是个粗人,说不来什么场面话,以后但凡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马某人绝对不会推辞。干!” 严铭连忙举杯附和道:“马将军既是周大人的兄弟,那就是咱家的朋友,以后可千万不要再这么客气,有什么话吩咐一声便是,咱家一定尽力而为。”对出宫办差的太监而言,捞钱固然很重要,结交一些人脉也必不可少,指不定哪天就能用上。 周宁则没想那么多,他单纯只是想交马祥麟这个朋友,并没指望在短时间内能用得上这层关系。 因为他知道四川过不了多久就要爆发叛乱,届时出关的白杆兵还是得继续驻守广宁,而秦良玉则会带着儿子返回老家平叛。 既然白杆兵要待在广宁,他们的将领必定也会留守,黄贞和马兰的军职都不高,回四川的概率不大。 只要和这二位女将维持好关系就多一份保障。 周宁把一切都计划得很好: 首先皇帝那儿有客氏帮他说情,保证在努尔哈赤大举进犯时他已安坐于家中。 其次他又结交了一些将领,即便情况发生了变化,也有朋友能搭把手。 最后他还雇了一名保镖,二十四小时保护自个儿的安全,可说是面面俱到。 他从不认为自己有主角光环,所以安全问题必须考虑周到。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4章 出关一 “公子,我们明天就要去广宁了吗?” 夜已深,云儿仍无睡意,她面向主人侧躺在被窝里,将双手缩在胸前。 小丫头的那点儿心事都挂在脸上,周宁又岂会看不懂,他伸手轻轻握了握那双柔荑,柔声道:“嗯,大军明天上午出发,预计六天后就能抵达广宁。等到了广宁,我再去打听你堂叔的消息,好吗?” “嗯,我只想找到堂叔,不是想要离开公子。” 其实小丫头自己也没想好找到堂叔后该怎么办?她恨大明,同时又觉得主人很好,两个月的相处时间虽说不算长,却让她体会到了实实在在的安全感,她知道就算是亲戚也未必有主人这么好。 名义上她只是一个贴身丫鬟,可主人从没让她们姐妹俩干过一件粗活,顶多就是打打洗脚水,这又能有多累? 主人和大官们一起吃饭都有姐妹俩的座位,这在大户人家可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她们父亲的几房小妾都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显然主人有点太宠她们了。 当然“贴身”的事儿的确做了不少,特别是在被窝儿里的时候,主人的大手老是闲不住,不搂脖子就得抱腰,一点也不规矩。 主人压根儿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不过外人不知道罢了。 除此之外一切都好,主人总是和颜悦色的跟她们说话,轻薄的尺度也能接受,况且她们本就是被买来的,主人真要对她做什么也是理所当然之事,不然买来做甚? 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容易被执念所困扰,对某些毫无把握的事情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云儿就放不下那位仅有数面之缘的堂叔,天真的以为亲情是最真挚的感情,总想要抓在手心里。 周宁粗通一点儿心理学,对小丫头的要求并不感到意外,问题是他表现得像个暖男,内心却一点也不拧巴,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绝不会因小失大。 什么是大? 当然是延续明朝的国祚,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最大。荣华富贵都没了,一切美好的事物也会随之烟消云散,只剩苦难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大手又溜到了女孩的后背,一遍一遍的摩挲,比撸猫还丝滑。 周宁以一种很正经的语气低声道:“你的堂叔在女真人那边就是朝廷的死敌,我们只能偷偷打探他的消息,否则被别人知晓就麻烦了。” “嗯,公子,我明白。” “对了,你有没有跟月儿提过找堂叔的事儿?” 云儿摇了摇头道:“没有,妹妹可能不喜欢堂叔。” “为什么?” “不知道,我猜的。” 周宁撇着嘴笑了笑,他相信云儿的直觉,毕竟姐妹俩是双胞胎,彼此之间即便没有明言也存在某种默契;此外他也打算探一探月儿的口风,以便采取相应的对策。 …… 次日中午,明军排成四列纵队沿着驿道前进,行军的速度比较快,这会儿已走出山海关三十多里。 同行的几位文官都是骑的毛驴,而周宁和姐妹俩依旧坐着驴车,只不过车夫换成了刘铁,感觉上貌似有点搞特殊化。 关外的景致明显要荒凉一些,走上大半个时辰才能看到一个村庄,村子里的房舍也不多,看不到什么像样的宅子,大部分都是低矮的土屋,顶上盖着茅草,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每走一段路就能看到一间施粥的草棚,从辽东逃难过来的百姓就蹲守在草棚周围,人数少则两三百,多则五六百。 他们还穿着厚实的冬衣,肯定不会冷,可一个个都显得萎靡不振,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看着更像是一群雕像。 或许是饿得没有了力气,军队从旁经过时他们也没挪动位置,最多抬起头瞅上一眼,接着又把头垂了下去。 眼下他们仍然可以出入山海关,但绝大部分人都实在是走不动了,跋涉八九百里逃难至此,饥饿和疲劳已经耗光了他们的精气神。 况且他们几代人积累的财富还留在辽东,入关就意味着沦为流民,活下去的难度可想而知。 返回故土也不行,女真人会把他们充作奴隶,像牲口一样使唤,直到榨干他们最后一点生命力。 若是年轻的女性还要遭受无休无止的奸淫,直到她们怀孕才会中断一段时间,等孩子生下来后再接着奸淫,因为女真人需要源源不断的小奴隶,许多包衣奴才就是这么来的。 等到清朝入住中原后,也有极个别的包衣奴才混成了人模狗样,于是他们开始以自己的奴才身份为荣,进而杜撰出子虚乌有的家谱,以证明其血统的纯正性。 殊不知他们真正的祖先其实和牲口没有任何区别,只是其主子用来泄欲和制造劳动力的工具,连起码的人格尊严都没有。 试问这种家谱杜撰出来有何意义?难道是为了强调自己的奴性够纯粹?祖祖辈辈都是听话的好奴才! 做奴隶本该是人的底线,然而有的人却以甘做奴隶为荣。 驴车的窗帘被掀了起来,这是周宁刻意为之,他一句话也没说,好让姐妹俩看个仔细。 他本人对任何朝代都没有好感,但如果让他选一个最不耻的朝代,那肯定是清朝。 曾有人统计过改变全人类的一千项发明,其中有十七项源自华夏,这十七项发明中的最后一项出自明朝,从此以后华夏民族便陷入了沉沦。(这里的华夏民族并非仅指汉族,而是华夏版图之内的所有民族。) 要知道在第一次工业革命之前,推动了人类文明进步的发明也不过堪堪二百余项,能有十七项已经不少了,然而其后的近八百项发明竟然与我们没有一点关系,这简直是华夏民族的耻辱。(弱宋在这方面倒是挺争气的,十七项发明中有五项出自两宋,在同时期冠绝全球。) 周宁也是头一回亲眼目睹如此之多的流民,这番惨状远远超出了他从史书的字里行间中得来的体会,叫他忍不住遍体生寒。 但愿云儿也有同样的感受。 突然驴车后方响起了马蹄声,周宁伸出脑袋一瞧,只见是位身着文官袍服的中年男子正扬鞭追来。 男子的骑术不太行,头上的乌纱都偏到了一边,再不扶一下就快掉了,但他的目光却死死盯着驴车。 看什么看,我又不认识你。 周宁一边在心里嘟哝,一边把脑袋缩了回去。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5章 出关二 追上来的男子正是鹿善继,四天前他被调入了兵部职方司任主事,然后就星夜兼程的赶来了辽东。 走的时候他又去孙承宗那里看了一眼用原始水泥粘连的砖头,效果比他预想的还要好,于是他决定抵达辽东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找周宁聊聊。 车厢内,姐姐抱着妹妹挤在一起,以便让出一个座位,工作交流即刻开始。 “周正字,在下是新任职方司主事鹿善继。” “幸会幸会,鹿大人找我何事?”周宁对“鹿善继”这个名字很陌生,不过从官职名称中已猜到对方肯定是来操办军务的。 鹿善继本不是那种急性子的人,但考虑到前线尚有众多营垒需要加固,还有一些要隘得构筑新的防御工事,后续的工作十分繁重,便省去了那些官场的套话,开门见山道:“我看过你交给孙阁老的样品,有几个疑问想向你确认一下。” 周宁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前世他做项目监理的时候对待工作问题就不喜欢绕弯子,把效率放在第一位。因为早干完早下班,废话连篇对解决问题并无帮助,只会拉长工作时间。 “你制作的粉末里包含了哪些东西?” “草木灰和石灰,按7比3配制。” “一斤粉末就要用7两草木灰吗?”鹿善继皱着眉喃喃的问了一句。 草木灰虽然比糯米便宜得多,但短时间内还是难以大量收集,除非让周边的百姓帮忙。三四月份正是烧荒的季节,烧荒产生的草木灰多到难以计数,不过都散落在田地里。 周宁沉吟了片刻道:“草木灰不能低于4成,多加些耐火材料也行。” “何谓耐火材料?” “就是烧制过的砖瓦碎片,将这些碎片碾压成齑粉能够代替一部分草木灰,齑粉碾压得越细越好。另外还可以加入一成石膏粉末,能提高粘黏性。” 鹿善继旋即拿出硬笔和手稿,一边做记录,一边问道:“还有吗?” “鹿大人想知道什么不妨直接问,在下知无不言。” “粉末的制作过程和步骤。” 周宁撇了撇嘴道:“要不让我来写,鹿大人接着问。” “哈哈,那就再好不过了。”鹿善继交出了纸笔,认真问道:“此种粉末可有命名?” “水泥。” “水泥?妙哉妙哉。敢问周正字,用水泥粘黏的墙面需要多长时间方能变得牢固?” 周宁掀开窗帘朝外望了望,粗略估算了一下室外的温度后淡淡道:“一到两天可以定型,大概一个月左右就能坚如磐石。” 用糯米粘合墙面差不多要三天时间才能完全干透,十天之后逐渐凝固,但要完全凝固则需一年以上。 诚然完全凝固的糯米墙比原始水泥墙面更坚固,但其施工和维护的周期也要长得多,不利于赶工。 起初兵部制定的方略是在广宁外围新建四座堡垒,每座堡垒可容纳两千至两千五百名士卒据守,总共的造价为十九万七千两白银,预计工期九个月。 而今广宁已汇集了近万名杂兵和两千多工匠,他们完全有能力在三个月内建造完四座堡垒,只是堡垒的墙面至少要维护半年才能达到使用标准。 若是改用原始水泥,则毫无疑问可以缩短工期,而缩短工期就能节省银子,同时还能减少施工人员的口粮消耗。 可别小看了口粮问题,要知道施工人员的饭量都是很大的,而且饭菜里的食盐也得给足,否则就没力气干活儿。 不要以为明朝士兵就只能吃糠咽菜,按朝廷的规制,一名杂兵每日的口粮约为1斤半大米,这还只是所有兵种中最低的一个档次,战兵和守兵的定额更多。(战兵和守兵可以简单理解成野战军和城防部队。) 俗话说当兵吃粮,要是连饭都吃不饱,谁还愿意当兵呀。 鹿善继此前在户部任职多年,专门和钱粮打交道,他只用心算一下就能预估出万名杂兵,和两千多工匠一个月的口粮消耗与工钱开支。 当他听到城墙只需维护一个月便能投入使用时,先是一愣,旋即沉声道:“周正字所言是否属实?一个月真的能坚如磐石?” “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军中无戏言,岂能模棱两可。” 周宁又仔细琢磨了一会儿,正色道:“只要严格按我记录的方法制作水泥,保证30天内就能使墙面严丝合缝,跟岩石一样坚硬。” 鹿善继肃容道:“事关广宁防线的安危,切不可虚言。” “鹿大人放心吧,在下不过是一介从九品的小吏,怎敢拿朝廷的军务做儿戏。” “好,如若周正字的所言不虚,鹿某定向朝廷上书,为你请功。” 周宁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继续低头写写画画,不一会儿便将水泥的制作工艺,以及生产水泥所需的土窑、沉淀池等配套设施记录完毕;接着他又在稿纸上画出一张方形棱堡,将各项尺寸都标注好后递给了鹿善继。 不料鹿善继只看了一眼便道:“此图莫非是西洋人的铳城?” (晚明有很多海商会到菲律宾去做生意,他们将葡萄牙人建造的棱堡称为铳城,后来有多位大臣上书请奏在辽东建造棱堡以御敌,皆因朝廷的财政无力负担而搁置。) 这回轮到周宁吃了一惊,他忍不住讶然道:“鹿大人认得此堡?” “嗯,前年十一月末,河南道御史徐光启曾上奏改建沈阳和辽阳两座重镇,其呈上的奏折中带有图纸,与汝所绘之图十分相似。” 周宁倒是听说过徐光启的大名,只是对这位着名科学家的事迹所知甚少,毕竟史书都偏重于记载王朝兴替或忠臣良将,对自然科学的发展并不怎么关心。 “敢问这位徐大人在哪个衙门当差?” “已经告病辞官了。” 周宁有点儿无语,心下暗道:我这几把刷子是不够用的,得把这位老哥弄来跟我一起当监工。 天色渐暗,部队停止了行军,驾车的刘铁回身掀开帘子道:“大人,该扎营了,下来吃点东西吧。” “哦,好的。我们到哪儿了?” “今儿咱们走得快,已经到中后所了,照这个速度明天能到宁远。”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6章 出关三 中后所是个小型堡垒,容不下大军进驻,于是上万士卒只能沿着外围的墙体扎营。 只过了一柱香时间,绵延百丈的营帐就立了起来,一堆堆篝火也开始熊熊燃烧,接着便是埋锅做饭。 由于此地离前线还比较远,不担心有敌人偷袭,所以一部分低级将领就和文官们聚在一个火堆前休息,顺便还能扯几句闲话。 周宁和鹿善继要谈论公事,两人自然挨着坐。 周宁的左边是身穿太监衣服的姐妹俩,再数过去就是刘铁、黄贞、马兰;鹿善继的右边坐的沈御史和鲁御史,以及兵部的几位监工差吏。(陈御史留在山海关视察民情,监工差吏不是官,他们相当于现在的公务员,只是受雇于兵部。) 按理说鹿善继是正六品,在场所有文官中他的级别最高,大伙儿应该稍稍“谦逊”一点儿,把说话的主导权交给他。 可周宁一直在介绍棱堡的优点,便巴拉巴拉个没完,无形中变成了全场焦点,这下两位御史就有点不乐意了。 沈御史伸长脖子拱手道:“还未请教阁下是?” “问我吗?我叫周宁。” “哦,不知周大人是哪一科中第的呀?” “我没有功名。” 没有功名就代表没考上秀才,连秀才都不是却穿上了官服,还在众人面前大放厥词,这让进士出身的两位御史怎么受得了。 弹劾,必须弹劾,今晚就写奏折。 鲁御史朝朋友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同起身走进阴影之中,沈御史气呼呼道:“朝廷的名器岂能授予不学无术之徒,此人的官位必定来路不正,我这就去写奏本弹劾他。” “是要弹劾,但此人可能与孙阁老有瓜葛,我们还是得慎重一些。” “鲁兄的意思是?” “孙阁老应知他没有功名,我们拿得官不正这一条罪名恐怕弹不倒他。” “那该如何?” “弹他逾制,区区从九品,出关行军竟敢乘车,与他的官职不符。” 沈御史沉思片刻道:“也好,当以维护朝廷法度为先,此乃我辈之准绳。如若有人胆敢出面袒护,我们再追究其得官不正,必能将群小一网打尽。” …… 出了关要想改善伙食就不是钱能搞定的了,无论是军官士卒都以醋蒸饼为主食,伴以硬盐块为调料,当然高级将领会带些糕点和肉脯作副食。 待干粮发到手里时周宁就犯了难,他闻不惯面饼里的那股醋味,且近来顿顿都是大鱼大肉,胃口早就吃刁了,不过他倒也没表现出丝毫不满,只是将干粮包好放在一边,准备等饿急了再吃。 姐妹俩也不爱吃这玩意儿,可她们还是皱着眉头把大饼咽了下去,好在黄贞不知从哪里搞来一碗肉汤,帮两人顺了顺喉咙。 最鸡贼的还是刘铁,他随身带着个兽皮缝制的酒囊,里面装了整整5斤最便宜的米酒,一口饼伴着一口酒吞,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老兵油子的行军经验丰富,什么军粮都吃过,难不难吃不重要,只要有酒就能咽下去。 不巧的是马兰也好酒,她立刻就闻到了酒味,于是手里的饼子不香了,嗓子眼也越来越干。 经过了不到两分钟的思想斗争,她终于还是放低身段,主动朝男人靠了过去,“大哥,昨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咱们见过,我叫马兰。” 刘铁茫然的眨了眨眼,道:“哦,你好,我叫刘铁,是周大人的亲兵。” “我知道,嘿嘿…刘大哥你喝的啥呀?” “米酒,咋啦?” “给…给我尝一口成吗?我吃饼噎着了。”马兰仿佛忘了自个儿是个女人,女人需要矜持。 刘铁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马兰,没有贸然回应。他这辈子见过很多丑女人,有颧骨凸得很高的,有眼睛一个大一个小的,有塌鼻子歪嘴的,有下巴又宽又厚的,但丑得如此别致的女人却没见过。 马兰的头发偏黄,跟“柔顺”二字一点不搭边,额头比较窄,是无福之相,眉毛还算浓密,可又有些凌乱,眼睛是三角形的,恐怕脾气不大好。 颧骨倒是不凸出,却又太平了,令五官失去了立体感,眼鼻口就像烙在一张大饼上,有点蒙古妞的感觉。 也不是丑得难以忍受,只能说各个部位都很平均,平均的不好看。 “大哥,我就尝一口。”马兰竭力的维持着端庄的笑容,就是眼神只盯着酒囊不瞧人正脸。 刘铁已经意识到对方的脸皮有点厚,不给酒是不行的,他扯了扯嘴角道:“要不你去找个碗,我给你倒点儿。” “不用这么麻烦,我擦一擦就行了。” “那…那好吧。” 从酒囊被拽走的一刹那,刘铁就后悔了,他分明能感受到女人的迫切与喜悦,那绝不是一口能摆平的。 咕咚…咕咚…咕咚,这岂止才一口,只是没松口罢了。 马兰的嘴边渗出一滴米白色液体,液体黏糊糊的,滑到唇角便悬停住。 刘铁呆若木鸡的接过酒囊,酒囊的重量起码少了半斤,他在心底叹了口气,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这酒到不了广宁一准儿喝光。” …… 刚过戌时,周宁提着一盏油灯回到车厢内,姐妹俩也跟着钻了进来,一张狼毛毡毯被展开,将三人一起盖住。 官员是可以进入营垒休息的,但睡得是通铺,那姐妹俩就不太好办,所以周宁还是决定到车厢里凑合一晚。 春末的辽东还比较冷,尤其到了晚上会大幅降温,好在出发前他们买了这张毡毯,否则车厢里根本待不住人。 周宁的左手搂着云儿,右手揽住月儿,让姐妹俩坐在自己大腿上,再慢慢抱紧。车厢很小,三人只能保持坐姿,不过挤在一起的确暖和多了。 月儿很喜欢这个姿势,她将脑袋埋进主人的肩窝轻轻蹭着脸颊,眼睛也眯成了一道缝。 云儿稍稍转动了一下腰肢,将挂在厢壁上的布袋子取了下来,又从里面拿出一个食盒,道:“公子,这是我和妹妹在驿馆里买的点心。” 周宁一愣,顿觉心头好似春暖花开,顺势就吻住云儿的耳垂,柔声道:“谢谢。” “公…公子别这么说,照顾你是我们该做的。” “给你们的银子花完了没?” “没…没花完,还有三十五两。” “月儿,来,我们三个一起吃。” 夜风刮的呼呼作响,让车厢内的氛围愈加温馨……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7章 加急的私信 次日清晨,大军继续向广宁行进,但有两骑折返朝山海关方向而去: 一骑是随军信使,他身上带着行军简报和两位御史的弹劾奏书,以及两封周宁寄给严铭的私信。 一骑是鹿善继,他要在山海关统筹一些事宜,为在广宁大规模生产水泥调配资源,另外他还要给孙承宗修书一封,推荐徐光启出任兵部职方司主事,并将其调往广宁履职,同时力请更改兵部制定的建造计划,把原先准备修建的四座普通堡垒全都建成棱堡。 昨天他和周宁就棱堡的问题在火堆旁讨论了足足一个时辰,从棱堡的防御优点,到施工难度,以及造价成本都做了深入交流,得出的结论是修建棱堡势在必行。 棱堡在防御方面的优点无需过多赘述,但凡看过图纸的人都能理解,真正促使他下决心给孙阁老写信的原因是,周宁拿出了一套可行性极高的施工方案,此方案令他耳目一新。 鹿善继属于实干型官员,他在山东主持整顿盐务时就曾参与过土建项目,对组织施工略通一二,至少分得清施工方案的优劣。 通过昨晚的谈话他已确信,周宁的水平肯定胜过绝大部分工部的郎官,完全有能力负责指挥协调四座堡垒的建设,既然如此,何不把专业问题交给专业人士去解决呢? 踏入过社会的朋友都知道,干活儿得找真正有能力解决问题的人,选人是成事的关键,只有选对了人,事情才能顺风顺水的解决,反之再简单的问题都容易被搞砸。 鹿善继的担子很重,广宁周边的防御工事全压在他肩上,既得向领导要钱要政策,又得牵头组织生产水泥,他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负责别的事情?能和周宁做搭档对他来说实属福分。 当然能遇到鹿善继同样也是周宁的幸运,因为明帝国这座老迈的机器有许多部位已然彻底腐朽,仅靠个人能力是不足以让它正常运转的,只有恰逢其时、其人、其事,才可能干出一点成效。 先把行军的事放一边,严铭在上午就收到了周宁的私信,一封写着“严兄亲启”,一封标注“转呈司礼监魏公公”。 转呈司礼监的信件可以走御马监的加急专线,速度比朝廷的急递还快,而且保密性极高,只要盖上了御马监监军的印章,任何人都不敢私拆。 宫里可不讲什么法律,敢偷看一律打死。 亲启这封信的内容很简单,一是感谢严公公代为照顾张凤仪,二是如遇鹿善继的事情,尽量予以配合,此外信封里还夹带了二百两“兴盛祥”的银票。 配合兵部官员的工作不是什么麻烦事,最多就是帮腔助阵,对一名监军而言连举手之劳都算不上;可这二百两的银票就是雪中送炭了。 要知道严铭是掏空了家底才谋来的这个职位,一路上全靠魏公公打赏的一百两银子在支撑,这会儿银子已用得差不多了,捞钱的事却一件都没来得及干。 前日的饭局结束后,马祥麟本来奉上了二百两银锭,但这钱怎么好收,收下了反显得小家子气。 其实周宁并不知道严铭的窘状,只不过前世的工作经历让他认准了一条死理:有钱能使鬼推磨。 要让别人贴心贴肺的为你办事,就得给人家好处,只要将好处给到位,效犬马之劳都不在话下,因为谁都会指望着下一笔好处。 周宁从不关心结交的人是好是坏,或者说这世上就没有绝对的好人或坏人,每个人的行事逻辑都是由其所处的立场决定,立场若是发生了反转,好坏也随之颠倒。 因此他识人只注重底线。 比如客印月和魏忠贤就是大伙儿公认的坏蛋,但她们对自己人就很好,至少不做卸磨杀驴的勾当,这便是一种底线;另外此二人也不拿平头老百姓开刀,搞的都是政敌,也体现出她们的底线远不像史书中记载的那么不堪。 反观朱重八就把自己人往死里搞,努尔哈赤也没少杀部族亲人,跟这二位交朋友是很难混到善终的,只因他们都是孤家寡人,跟他们立场重合的人只有他们自己。 没有底线的人是最可怕的,他们可以为了自身的利益去做任何事情,也能随时背叛任何人。 严铭是不是好人都无所谓,反正到目前为止他的行事作风还比较有底线,故而周宁也就愿意与其结交。 二百两的银票既是一笔酬劳,同时也是对双方关系的再次确认,严铭不是蠢货,自然能参悟其中的含义。 他旋即派人把周宁的信件加急发回京师,再命随从小太监日夜侍奉在张凤仪身边听候差遣,这待遇都快赶上宫里的妃嫔了。 好不容易才找到飞黄腾达的捷径,必然要竭尽所能的钻营,严公公这回可算看到了出头之日。 御马监的六百里加急还不到中午就奔出了山海关,一路上马歇人不歇,天亮前便送进了紫禁城。 魏忠贤刚进司礼监的大门,就有值班太监将书信呈上,由于不识字,他连忙带上信件赶去客氏居住的别院。 客印月也认不全信里的字,又叫贴身太监赵宝念了一遍,总算弄清楚了周宁托付的事情: 以御马监的名义和孙承宗商量一下,复起徐光启担任兵部职方司主事,将其派往广宁巡检防御工事。 魏忠贤有点为难,他对孙帝师一直以来都怀有畏惧心理,然而客印月却开心坏了,她觉得自己的情郎真有本事,在前线肯定能大展拳脚,她必须助情郎一臂之力。 女人就是这样,对自己所爱之人抱着一种迷之自信,这种自信一旦得到些许正向的反馈就会越来越深刻,进而转变为崇拜。 与此同时,鹿善继起草的前线简报已从山海关出发,预计一天后就能送到兵部侍郎手里,再转呈孙阁老。 不过这份简报里提出的要求实在是有点多,兵部只怕一时半会儿也给不了回复。 不管前线有多么刻不容缓,事情都得按流程来办,鹿善继的为官经验丰富,因而更加担心朝中大臣相互推诿,以致贻误军情。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8章 复起徐光启 鹿善继的简报与两位御史的弹劾奏疏是一起送到朝廷的,考虑到周宁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官,弹劾奏疏没有掀起一丝波澜,唯一的作用就是在都察院的库房里多了一份存档文案。 而鹿善继的简报则着实令孙阁老和崔尚书有点儿为难,因为有些事情已超出了兵部的权限,且财政也无力负担。 比如第一条建言便是组织山海关外的流民烧荒,烧出来的无主之地分给流民耕种,每分一亩地要向朝廷缴纳两石草木灰代替纳粮,且以后每年都是如此,不过田赋就可以免了。 这条建议可以提供生产水泥的原材料,也兼顾了流民的利益,看似两全其美。 可问题是流民的数量太多,辽西走廊上的那点儿荒地肯定不够分,若是直接交给地方官员去办,难保不会出现官员与士绅和起伙儿来压榨流民的情况发生,除非派一名有手腕的酷吏坐镇山海关主持垦荒。 然而即便酷吏把政策强行推进下去,迟早也会引起流民和地方势力爆发冲突,其中的逻辑非常简单,因为政策带来了利益,有利益就要争夺,谁不想给自个儿多捞点好处?那就不择手段抢呗。 朝中的大佬们都记得“高淮乱辽”的惨痛教训,轻易不敢去碰地方的蛋糕,以免因小失大。 再有第三条建议是请户部增拨六万两银子,将四座准备新建的堡垒升级为棱堡,以加强广宁周边的防御力。 六万两银子说多不多,孙阁老与崔尚书也知道棱堡比普通堡垒抗揍,对稳固防线肯定有帮助,奈何户部没钱,再好的方案也是白搭。 鹿善继提出的所有要求中,就只有复起徐光启的难度最低,但也不能算好办,只因徐大人虽然从小熟读圣贤教诲,却是一名虔诚的天主教徒,堪称文武百官中最大的异类。 朝廷里无论是东林党,还是齐、楚、浙三党,哪怕是尚在孕育中的阉党,大伙儿即便斗得你死我活,好歹都认可孔老夫子的江湖地位,可徐大人表示,他这辈子就只服上帝。 你说你信啥不好,除了孔子孟子不还有老子庄子吗?再不济,你信个如来佛祖或者玉皇大帝也成啊,干嘛非得信西洋神仙?也太标新立异了吧! 你还逢人便说地不是方的,天也不是圆的,大伙儿都站在一个球上,这个球每天绕着太阳旋转。 你让满朝文武怎么跟你聊天? 人家都是拱手执礼,你搁这儿在胸口划十字,跟蛮夷有啥区别? 如果说个人信仰姑且不算太大问题,大不了被同僚疏远一点,那徐大人天天跟皇上唠叨修改历法的事,就真犯忌讳了。 倒不是说皇帝本人有啥不满,作为“君主离线制”的代表人物,万历老儿连朝都懒得上、祭祀祖先都不去的人,还有空管你什么历法好不好? 可你要擅改祖宗之法就是在动摇朝堂根基,就是与朝中那股因循守旧的势力为敌。(每个党派中都有保守势力存在,并非单指某一党。) 于是在新君登基的同时,显而易见的无党派人士徐光启(也可以说是自成一党),莫名其妙就被打压了一顿,只能告病请辞。 好在老徐这人怪是怪了点儿,但品行还不错,既不贪财又没整过人,真要复起也不会招致激烈反对。 午后,孙承宗又该给小皇帝讲课了,他刚来到御书房门口,竟意外遇到魏忠贤笑呵呵的凑上来打招呼。 “孙师傅辛苦啦,万岁爷正在更衣,请您稍等片刻。” “无妨。”孙承宗淡淡的应了一句,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他不喜欢魏忠贤和客印月,却也不会主动招惹,在他看来和皇帝身边的奴婢计较长短并非明智之举,更不要逼皇帝在奴婢和大臣中去做选择,这是一种极其冒险的行为。 皇帝需要能办事的大臣,同样也需要顺心意的奴婢,两者缺一不可。 逼皇帝表态无非是认定自己不可替代,可诺大一个帝国,又有谁真的能做到不可取代吗?这一点就连皇帝自己都做不到。 魏忠贤对上述问题的认知与孙大学士高度一致,他也不愿意挑起事端,毕竟他的地盘在皇宫,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除了皇帝和客氏,他已成为宫里最有权势的人,只要大臣们不针对他,他才懒得自找麻烦。 但如若谁想夺走他的幸福生活,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他正按照周宁的提议展开布局,只为预防文官集团跟他翻脸。 再厉害的毒蛇也害怕被群狼围攻,隐藏起来擦亮毒牙才是最好的自保手段。 魏忠贤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份手札,恭恭敬敬道:“孙师傅,这是御马监根据辽东监军传回来的情报,整理出来的一些条陈,想请您过目一下。” 孙承宗愣了一下,旋即微笑道:“陛下看过了吗?” “看过了,万岁爷可能会征求您的意见。” 半个时辰前御马监才交给朱由校御览,客印月当时就在一旁敲了两下边鼓,现在就看孙承宗愿不愿意配合了。 “那老夫就看看吧。” 条陈上写的大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废话,像什么加紧操练士卒,流民安置问题,真的有必要老生常谈吗?皇帝的耳朵只怕都听出茧子了。 等等,“起用经验丰富的老臣赶赴广宁巡阅防备”,后面还列举了几个名字:张易南、蒲宰淳、李斌懋、谭志新、徐光启…… 孙承宗不动声色的将手札递还给魏忠贤,又捋了捋胡须,心下便猜到了七八分。他乐于见到鹿善继与周宁能达成协作,这样会减少一些不必要的分歧,加快防线的构建进度。 只是他们怎么会选中徐光启呢?按理说徐光启和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交情呀。 朱由校在客印月的陪伴下来到了御书房,该上课了,孙承宗向魏忠贤执了一礼,从容的跨进门槛。 看来今天这堂课的目的只有一个:复起徐光启。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9章 干吏 本以为只是一堂普通的经筵讲习,想不到竟取得了意外的收获。 借着朱由校过问徐光启的机会,孙承宗将建造棱堡的事情也拿出来提了一下,并对棱堡的优点进行了一番细致入微的讲解。 结果朱由校当即下旨在广宁前线修建棱堡,缺的工程款由内库出。 不就六万两银子吗?王安才给大内省下了近二十万两的开支,这点小钱不在话下。 不过小皇帝也附带了一个条件,就是让前线的项目施工负责人,把完整的棱堡图纸发给御马监,因为他想依照图纸做一个木制模型。 为爱好花钱不觉得心疼,许多人都是如此。 外有师傅的教唆,内有奶妈的蛊惑,加之小皇帝对自制模型的痴迷,于是困扰帝国兵部的款项问题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解决了,感觉多少有点魔幻。 魔幻就魔幻吧,能把事情办了就好。 魏忠贤很开心,他凭借此事和皇帝最信任的阁臣搭上了话,也算留下了一份香火情,日后总能派得上用场。 客印月心里同样是美滋滋的,她决定亲自写封信寄给周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让情郎明白她的心意。 孙承宗则有些百感交集。他庆幸于事情得到了圆满解决,兵部和户部都扔掉了一个大包袱,却又忧心于客、魏二人开始插足军国大事,今后这类事情只怕会越来越多。 还有一点叫他拿不准,就是周宁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反正他是不相信,堂堂内廷的两大佞幸会对一个不入流的小吏言听计从。 当晚,王体乾以最快速度走完拨款流程,将银子交付到兵部郎官手中。 这回连崔景荣都震惊了,他当了这么多年兵部尚书,就没见过皇帝掏钱能掏得这么痛快。他不禁感慨:还是当帝师好呀,说话比六部九卿加在一起都管用。 次日,兵部往山海关派发了急递,主要内容就三条: 一是已责令南直隶即刻征召徐光启赴任广宁,吏部会将其官服印信直接发往山海关。(徐的名声不像叶向高、赵南星那么显赫,朝廷要召便召,用不着摆出一副礼贤名士的姿态。) 二是山海关军镇再向流民提供三天粥食,三天后允许流民用草木灰交换粥或米。鹿善继酌情把握兑换比例,并负责水泥的生产事宜,若有难处另行呈报。 三是准予修建棱堡,工程款项由代理经略薛国用负责划拨,职方司主事鹿善继具体经办,兵科给事中李显伯协办。 (协办可以理解为审计,多由御史或给事中参与。这里稍微解释一下,六科给事中和十三道御史都是检察官员,职责与地位也差不多,但分属两个系统。六科给事中监察的是六部,十三道御史纠察的是大明两京十三省,他们的品级很低却能上朝议事,故而权力极大。) 与此同时,两封御马监的六百里加急也直奔关外而去。 一封是魏忠贤找人代的笔,遣词造句都比较正式,大意是说万岁爷非常重视营建堡垒的工程,望周宁实心用事。另外请尽快捎一份图纸回来,万岁爷急等着依照图纸雕刻模型。 绘图只能交给周宁来办,一来前线的其他官员都是外行,想画也画不出来;二来这是向皇帝邀宠的好机会,魏忠贤岂肯让外廷官员占了这份便宜,必须由他亲自呈奏。 第二封是客印月的亲笔手书,装在一个没有抬头、没有署名的空白信封里。 她不会的字就让赵宝手把手教,写了整整两页大白话,虽然用词极为克制,但她相信自己的情郎能够读懂字里行间的情意。 由于内廷送出去的信件由魏忠贤把关,所以不用担心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小皇帝有所耳闻,信里的大白话也瞧不出任何不当之言,她只消吹吹枕头风就能搪塞过去,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不得不说客氏的确很大胆,不愧为后宫的一大祸害。 鹿善继先收到书信,随即开始着手推进工作,他第一时间统计了军中存粮,再去向代理经略大人请拨一万石军粮。 此时薛国用的病情已相当严重,一天中的大半时间都躺在床上,哪儿还有精力应付政务,他草草看过一遍兵部的急递后便点头同意。 接着鹿善继便派人去粥厂张贴告示:三日后停止施粥,流民可收集草木灰来粥厂换取黄米或粗粮,五斗草木灰换一斗黄米或一斗五升粗粮。 然后他又找总兵李光荣调来一营杂兵(总计四千七百八十人),将其分为三队,一队负责就近开采石灰,一队负责修建草木灰沉淀池,一队负责将各种材料运送至附近的土窑进行烧制。 鹿善继的确是位干吏,主要工作安排妥当后他又开始处理各种琐碎的问题,将各项事宜一步一步推进下去。 诚然要做的事情多如牛毛,但他毫不懈怠,按照周宁的笔记一项一项进行核对。 朝廷的反应之迅速已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钱粮和人力都给足了,那他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想当初在山东整顿盐务时他面临的困难更多,不仅朝中的大臣不配合,地方上的官员还会跳出来掣肘,他不一样把事情办了吗? 这回他挑的担子更重,但上有阁臣撑腰,下有周宁这种能人给予配合,他不信不能把事情办好。 前线的将士能打出怎样的战绩不是他可以决定的,他唯有尽其所能的做好本分,不负朝廷所托。 军政乃国之大事,绝非张口说几句大话就能摆平,必须要有人去面对、去落实。 只有办得了实事的官员才够资格被称为能员干吏,诺大的帝国是靠他们支撑起来的,而非那些眼高于顶的清谈之士。 平时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的人多了去了,这些人的品行或许称得上高洁,可予国予民又有多大用处? 将能办事、会办事的人请回朝堂,把只会夸夸其谈的腐儒撵走,才是救亡图存的第一步。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0章 云儿的转变 大军经过锦州卫所时周宁收到了御马监的急递,这事本来不值一提,四天前他发出了信件,收到回信也很正常。 可问题是信使挂着御马监的腰牌,也就意味着这信是从宫里送来的,此地与京师远隔千里,四天就跑个来回,那得是六百里加急才能达到的速度。 两位御史怒了,他们不能接受区区一个从九品的小吏,竟然占用军情急报的资源,凭什么呀? 妈的,此事必须记录在案,等到了广宁再上奏疏弹劾。 周宁自然不知道自己已然彻底得罪了御史,正乐呵呵的读着来信。 御马监的请求不难办,不就是画张图纸吗?到了广宁就画,最多花一天时间足矣。只不过既然是为了讨好小皇帝,不妨考虑周全一点,让客印月和魏忠贤都长个脸。 周宁打算参照前世向甲方提交设计模型那样,将棱堡的结构拆分成多张图纸,每一张都备注清楚尺寸和对应的部位,以便让小皇帝制作成一个一个独立的部件,最后再进行组装,不就相当于玩乐高积木了吗? 既然小皇帝喜欢玩木头,不妨给他找点真正好玩的东西,省得他去跟大臣们掰扯。 再看看客印月的手书,字迹是丑了点,可难得是亲笔所写,足见其用心良苦,不能不让人动容。 周宁顿觉一股浩然之气从丹田深处勃发而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儿,连小帐篷都被支棱起来。 奈何丰腴的尤物不在身旁,否则哪怕是行军途中,也要躲进这驴车里大战三百回合。 姐妹俩都察觉到了主人的变化,一开始她们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好奇的对视了一眼。 直到车轮突然碾过一块碎石,车厢内一阵颠簸……两人在慌乱中先后伸手扶住主人的大腿,一顿左右摇晃后才意识到那是一支硬物,遂而恍然大悟。 云儿赶紧把手松开,扭头看向窗外。 月儿红着脸僵直了身体,一双美眸呆呆的盯着前方,连大气都不敢出。 周宁若无其事的将姐妹俩揽进怀里,柔声道:“你们没事吧。” “没事,公子。” “公子,我没事。” “没事就好。这些天一直在赶路,你们都辛苦了,等到了广宁,我们好好睡一觉。” 姐妹俩异口同声道:“是,公子。” “怎么啦,你们不愿意?”见两个小丫头的表情有点怪,周宁疑惑的问了一句。 月儿咬着嘴唇支支吾吾的回应道:“不是的,公子,我们愿意。” 云儿却未答话,她依旧看着窗外,脸色已从红润变得苍白。 周宁顺着云儿的视线望去,不由得锁紧了眉头。 只见距离驿道十丈开外的一条小溪边,几十个流民正扭打在一起,地上还躺着二三十个奄奄一息的伤者。 这群流民明显是两伙人,他们举着木棍、石头不停往对方身上招呼,好些人都已被砸得头破血流,还依旧在奋力还击。 他们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都显露出疲态,但瞧那架势并未打算善罢甘休。 行军的士兵们都表现得很淡定,最多只会朝那边瞥上一眼,却不会放慢脚步。 没人想去阻止这场斗殴,因为士兵们都知道这群流民肯定是在争夺生存物资,上前阻止只是白费力气,还不如任由他们打个你死我活。 其实自打过了宁远卫以后,就时常能看见流民们互相抢夺食物,因为朝廷的粥厂覆盖不了这么远的地方,即使覆盖过来也供应不了这么多流民的口粮。 打吧,打死一些也能为朝廷减少点儿负担,反正也没人救得了他们,他们想要活下去只能靠自己想办法,而抢劫别人的食物就是最简单有效的生存策略。 要不是士兵们都拿着武器,饿急了的流民绝对会来哄抢运输物资,这是显而易见的事,不需要抱有丝毫怀疑,在生存面前任何律法都起不到震慑作用。 无论将军还是士兵,对这一切早已司空见惯,生死在他们眼中只是寻常之事,不值得占用他们的注意力。 如果有流民胆敢靠近队伍,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拔刀相向。 五天的行军让姐妹俩见识到各种各样的惨状:有躺在路边哀嚎的老人,有衣衫不整的少女,有遍体鳞伤的汉子,还有血肉模糊的尸体。 起初她们被吓得瑟瑟发抖,而现在已经好多了。 周宁轻轻的将云儿拉进怀里,小声道:“别看了。” “公子,广宁的流民会不会更多?” “不知道。我猜应该不多吧,广宁周边有女真骑兵,流民肯定不敢在城外停留。” “哦……”云儿没有再说话,她将头靠在周宁肩上,默默的想着心事。 一路走来,她的心情越来越沉重,对女真人的印象也从毫不在意转变为深深的恐惧,进而发自内心的厌恶。 她无法想象堂叔现在是什么样子,难道和女真人一样茹毛饮血?如果真是如此,那…那还是不要相认了吧。 月儿则一边死死抓住周宁的肩膀,一边偷偷握紧了匕首。 她心里很害怕,只是没有之前表现得那么明显,她依旧想要竭尽全力保护主人,但就是没多少底气,她甚至不敢面对路边的流民。 周宁同样感到不安,不过他的心态比两个小丫头要沉稳得多,适应能力也更强。 毕竟经历过一次生死轮回,人生的阅历也足够丰富,他坚信此前的准备已做到了万无一失,就算真的遇到什么突发状况也能应付得过来。 “老刘。” “诶,大人,啥事呀?” “我们明天能到广宁吗?” “能啊,最多明天中午就能到。” 刘铁的心态稳得一批,他可是逃难专家,仅靠双腿一天就能跑个百八十里,别说一帮流民,即便撞上三五个女真游骑,他也有办法保全性命。 他现在烦心的就一件事,米酒被马兰喝光了,到了广宁恐怕很难搞到酒喝。 那个可恶的丑女人起码喝了他三斤酒,喝完就不再露面了,简直是丧心病狂! 昨晚他跟周宁提了一嘴酒的问题,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想来是没搞头咯。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1章 不二人选 四月十一日,从山海关出发的援军抵达广宁,明朝在关外的驻军人数达到了一个新高,总计超过十二万。 其中有五万人是杂兵,守卫城池和营垒的城防部队接近四万人,野战部队多达三万三千人。 杂兵和城防部队散布于从山海关到广宁的二十余处卫所,仅广宁城内就超过了两万多人,而这三万三千人的野战部队全都分布在广宁方圆一百公里范围内。 单就纸面实力而言,明军在辽东占据了压倒性优势,可相对应的是朝廷的财政负担进一步加大,根本无力长期维持如此庞大的军费开支,前线将士的待遇必然会大幅下降。 待遇下降会削弱战斗力,这是一条不争的事实,粮饷若打了折扣,士兵又凭什么要拼命呢? 你可以用一个月3000块的工资雇来老头当保安,但你绝不可能用这点儿钱雇来特种兵当保镖,道理就这么简单。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武英殿内又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论。 首先发声的依旧是东林党中的少壮派,他们的代表是兵部右侍郎张鹤鸣和左副都御史杨涟。(这里需要解释一下,所谓少壮派并非以年龄来区分,而是依据其所站的政治立场,少壮派的立场相对激进。) 杨涟本是检察系统的官员,按理说不该来参加军政会议,但由于其在“移宫案”中的突出表现,故而被特许参与国家大政方针的讨论。 他第一个站出来向小皇帝执了一礼,肃声道:“陛下,臣闻从各地派往辽东的客军已逾六万,每月仅粮饷的消耗就超过了三十二万两,若继续与建奴对峙下去,恐非长久之计。” “杨爱卿有何高见?” “愚臣以为既然我军的兵力占优,就当主动出击寻求与建奴决战的机会,即便不能一战奠定胜局,至少也能重创建奴,从而扭转眼下的被动局面。” 如果明军能与女真军队打出1比1的战损比,杨涟的观点自然没问题。不就是死人吗?我大明有的是人,就算拿人命去填,也能把努尔哈赤给活埋了。 朱由校在一个月之前也是这样想的,不过现在就没那么乐观了,他将目光投向了兵部尚书崔景荣。 可崔大人并不想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默不作声的站在原地,神色凝重的看着地面。要走的人哪儿还有心思建功立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求个平稳落地。 张鹤鸣见状,上前一步道:“陛下,臣以为杨大人所言不无道理,主动出击方为上策,然代理经略薛国用守成有余而进取不足,且已多次上书请辞,恐难当重任。” 朱由校已看过薛国用的请辞奏疏,同时也想好了换谁去经略辽东,但为了表现出从善如流的姿态,便又望向了师傅。 孙承宗暗自叹了口气,心道:老夫是真的难啊。他先瞥了瞥崔景荣,再与韩爌对视了一眼,淡淡道:“臣以为辽东的局面才刚刚稳定下来,数十万流民尚未得到妥善安置,既然薛国用告病请辞,朝廷的确需要尽快物色一人顶替经略之职。” 用流民问题隐晦否定主动出击的策略,先站稳道德制高点,孙大学士也真够鸡贼的。 朱由校赶紧追问道:“孙师傅可有举荐人选?”师傅鸡贼,做徒弟的也不傻。 小皇帝明明已派人召熊廷弼进京,这会儿却玩起了装傻充愣的把戏。 孙承宗已料到徒弟会来这一手,只能把心一横,慨然道:“臣举荐……熊廷弼出任辽东经略。” 当官要贼,但也不能太贼,皇帝将话都递到嘴边了,你总不能也打马虎眼吧?以后还想不想在朝廷里混了。 可也不能把同僚都得罪了。 于是他顿了顿又道:“臣另举荐王化贞巡抚辽东,协助熊廷弼筹备兵事。” 刘一燝和韩爌不约而同的微微颔首,其余阁臣也呼出一口气,这正是内阁的一致意见。 崔景荣也没啥好埋怨的,他比谁都清楚熊廷弼更适合担任辽东经略,当初推举王化贞只是想给张鹤鸣一个面子,以便让自个儿能够平稳落地。如果王化贞能坐上巡抚的位置,他也算给了张鹤鸣一个交代。 杨涟的表情纹丝不动,他对熊廷弼没啥好感,但还是认可对方的能力。辽东这个无底洞能尽快堵上就好,其余都是小事。 最愤怒的人毫无疑问是张鹤鸣,他知道小皇帝对师傅言听计从,王化贞的经略之位肯定黄了。 他就不明白,大伙儿都是东林君子,怎么能推荐一个楚党的骨干去坐那么重要的位置,辽东事关大明的半壁江山,楚党完全可以借此东山再起。 不行,这事儿还没完,必须把熊廷弼压下去。 朱由校环视了一圈群臣,见无人反驳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那就让内阁拟一份条陈,命熊廷弼出任辽东经略,王化贞由代理巡抚广宁改为巡抚辽东。” 第一项议程讨论完毕,刘一燝随即执礼道:“陛下,臣奏请复起叶向高出任吏部尚书,并进入内阁,赵南星出任太常寺少卿。” 韩爌、朱国祚、孙承宗等阁臣一起执礼道:“臣附议。” 接着崔景荣、张鹤鸣、杨涟、周朝瑞等人也执礼道:“臣附议。” 如果说复起赵南星的提议还有少数人持保留意见的话,那请叶向高出山绝对是全票通过,哪怕是其他党派的官员也不会有异议。 东林党的人期盼叶向高复起很好理解,毕竟是本派系的旗帜性人物,入阁立刻就能挑起朝廷的大梁,为自己人争取更多利益。 其他派系的官员同样希望这位大佬主持大局,因为至少在他当政的那几年,朝廷内部斗得不像现在这样厉害,彼此多少都会留点儿余地,不至于斩尽杀绝。 可惜叶向高根本不想回来! 刘一燝、韩爌,包括孙承宗这些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可如今国事每况愈下,必须得找个能力出众又德高望重的人物来撑住局面才行,叶向高就是不二人选。 既然内阁请不动大佬,那就只能让皇帝亲自出面了。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2章 抵达广宁 广宁,明朝在辽东的最后一座重镇,此地若再失守,阻挡女真人进犯中原的险隘就只剩下山海关了。 从驴车进入城门时起,周宁便感受到了这里的紧张氛围,到处都能看到全副武装的士卒,耳边响起的都是抖动盔甲的摩擦声:哗…哗…哗…… 比横店影视基地的杀气可重多了。 “公子,我们到广宁了。”月儿的声音有些胆怯,肯定是被吓着了。 周宁搂了搂小丫头,柔声道:“对,到广宁了。别怕,本公子会保护好你们的。” “我才不怕呢。” 云儿本来一直安静的看着窗外,却突然惊声道:“公子,你看那边。” 周宁扭头望去,只见翁城内墙的拐角处吊着几个上身赤裸的汉子,他们的双手被绑在钉入墙体的木桩上,身上布满了鞭痕,脑袋无力的耷拉在胸前,是死是活都瞧不出来。 刘铁貌似听到了云儿的惊呼,淡淡道:“那些都是逃兵,挨一顿鞭子再吊上一天,等到天黑后就会放下来。” 月儿哆哆嗦嗦的问道:“死了怎么办?” “死就死呗,谁叫他们要当逃兵呢?” 刘铁的语气冷漠至极,引来月儿恨恨的目光。 周宁抬手放下窗帘,沉声道:“打仗就是这样,当兵的都跑了,谁又来阻挡敌人呢?” “是,公子。”姐妹俩齐声应了一句,老老实实的坐直了身体。 驴车进入内城,与同行的士卒分道扬镳,不一会儿便听到了一些商户的吆喝声,但明显要比山海关冷清得多。 接着车轮停了下来,刘铁抬高声调道:“大人,到衙门了。” “哦,好的。” 周宁率先跳下车,仰头就看到一扇木制大门,门匾上刻着四个朱红大字:广宁县衙。 五位身着官家袍服的中年男子从门内迎了出来,有两人是奔着御史去的,其余三位则来到周宁身前执礼道:“敢问您可是从京城来的周正字?” “在下周宁,新任詹事府正字,借调兵部职方司办差。” 居中的微胖男子亲切的笑道:“大人辛苦啦,小的是御马监驻派广宁的监军韩初命。” 左右两人跟着做了自我介绍。 “小的是御马监驻派广宁的监军刑慎言。” “小的是御马监驻派广宁的监军胡嘉栋。” 这三位虽与严铭是同级监军,但因与此前有临阵脱逃的劣迹,为保住性命均已拜入魏忠贤门下。五天前他们又收到了御马监的急递,急递中特意交代了一句:要他们务必照顾好周宁,故而此刻表现得格外谦卑。 周宁自然能想到其中的缘由,却仍旧客客气气的回礼道:“幸会幸会。” 韩初命连忙让开半个身位,微微鞠躬道:“周大人里面请。” “请。” 三位监军簇拥着周宁跨入门槛,姐妹俩紧随其后,刘铁扛着行李也跟了进去。 一行人穿过正堂来到后厅,桌上摆着几盘点心,小太监端上来一壶刚泡好的热茶,周宁大大方方的来到桌边坐下,三位监军这才依次落坐,姐妹俩和刘铁则站在门外等候。 韩初命一边斟茶,一边乐呵呵道:“干爹先前有过交代,大人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小的们一定尽力而为。” 刑慎言和胡嘉栋也赶紧附和道:“是的,是的。” 周宁将魏忠贤赠予的手札递给了韩初命,微笑道:“在下初来乍到,又是第一次给朝廷办差,以后少不了要麻烦各位。” 手札盖了御马监的印章,周宁留着也没多大用处,但对于身处前线的监军而言可了不得,相当于赋予了一道特别授权,能挟制其他监军。 魏忠贤之所以让周宁把手札交给韩初命,也不是没有来由,这个干儿子才给他奉上了三千两孝金,理应要多关照一下。(其余四个临阵脱逃的太监都只给了一千五百两。) 韩初命捧着手札只瞧了一眼,赶紧如至宝般揣进怀里,笑眯眯道:“大人说的哪里话,不麻烦不麻烦,小的们求之不得。” 刑慎言在辽东当监军的时间最长,这些年的确挣了不少银子,可无论他怎么上贡,都没能换到一个好差事。 要知道在辽东当监军那也是提着脑袋挣钱,不仅得学会脚底抹油,还需提防着丘八们找麻烦,兵血也不是这么好喝的。 他如今已经攒下了七千多两银子,这辈子也够用了,所以想换个安逸的地方当差,哪怕挣得少点儿也没关系。 眼见周宁轻飘飘就扔出一张盖了御马监印章的手札,他很难不产生些想法,于是抢着接过话头道:“大人一路舟车劳顿,还没来得及吃饭吧,小的这就去安排,稍等片刻就好。” 广宁城内也有几家不起眼的小餐馆,但都是面向士卒做生意,实在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菜,想饱一饱口福,还真找不着地方。 可是刑慎言有办法,只因他监督的是一支轻骑部队,时常能搞到些野味回来,军头为了讨好他,自然会上贡一些土特产,比如松鸡、野兔什么的。 胡嘉栋就急了,他手里没啥资源,唯一能拿出手的只有几坛陈酿,而且也算不上什么好酒。 怎么办?眼前这位可是魏公公的好朋友,总不能一点都不表示吧? 临阵脱逃的罪名再大,也能花银子消灾,但得罪了魏公公的朋友,只怕得吃不了兜着走。 不管了,反正别人也搞不来酒,有总比没有强,我好歹是尽了力的。 “大人,小的告退一下,去去就来。” 周宁这一路都是坐的驴车,困是有点儿困,但没消耗多少体力,更没挨饿,晚点吃饭倒也没多大问题。他最关心的是这里的住宿条件怎么样? 此前黄贞和刘铁都说文官可以分到一个单间,不过条件很一般,床比较小,洗澡也不方便。 “韩公公,城里能租到像样点儿的房子吗?你看我带了三个随从,得找个落脚的地方才行。” 韩初命朝门口望了望,一眼便瞧出云儿和月儿虽然穿的是太监衣服,但肯定是小丫头。 他旋即想到了很多不可描述的画面,会心一笑道:“大人,这事儿就交给小的去办,保准比山海关的驿馆住着舒心。” “那就有劳韩公公啦。”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3章 王化贞的梦想 自从沈阳和辽阳失陷后,广宁城内的百姓已经逃掉了大半,他们的宅子自然就被军队所征用。 韩初命仗着监军的身份叫来几个军头商量了一下,很快便找到一处还算舒适的小院,接着又命小太监前去打扫了一遍,轻轻松松就搞定了周宁的住宿问题,于是一行人从县衙里出来直奔小院而去。 小院离县衙不远,几分钟就走到了,面积也不大,只有二百来平,连个堂屋都没有。不过主卧、厢房、厨房、浴室、厕所一应俱全,屋内的家具也比较新,看来这里以前住的是个小康之家。 身处前线能住上独门独院已属难得,还有啥好挑剔的,周宁向韩初命表达了一番感谢,便让三名随从各自去收拾行李。 姐妹俩拎着包袱走进卧室,刘铁屁颠屁颠的钻进厢房,看来大伙儿都很满意。 不一会儿另外两位监军也赶到了小院,刑慎言的袋子里装着几只熏烤过的松鸡和野兔,胡嘉栋则和随从一起抱来了两坛白酒。 虽说这些东西值不了几个子儿,却很难搞到,周宁没有故作推辞,而是坦然笑纳,刑、胡两人也安了心。 大伙儿站在院子里又客套了几句,三位监军见周宁哈欠连天,便识趣的告辞离去。 该补一补瞌睡了…… 与此同时,巡抚衙门内,城中的高级将领齐聚一堂,一场重要的临时会议即将开始。 坐在主位上的男子大约四十来岁,仪容整洁、气质儒雅,颇有几分名士风范。他穿的是从四品的文官朝服,身旁放的却是从二品的印信,他便是刚从西部前线调来代理巡抚广宁的右参议王化贞。(朝廷的任命状还未到,所以这会儿他还是代理巡抚广宁。) 大堂左侧坐着两位戎装披甲的女将,年长的是石柱宣慰使秦良玉,年轻的是酉阳土司冉跃龙的庶夫人白再香。(冉跃龙是冉见龙的哥哥) 两位女将的对面坐着四位男性将领,分别是:祖大寿、孙得功、赵率教、冯大梁。(赵与冯领兵驻守葛家堡,顶在广宁防线的最前沿,故而特来参会。另外祖大寿此时的名字应该叫祖天寿,八年后才改名大寿,为了方便行文,就统一叫祖大寿。) 王化贞也是久历兵事的官员,比普通文官少些酸腐气,不喜欢说官场套话,开口便直奔主题。 “秦将军、白夫人,这次你们带来了多少援军?” 秦良玉道:“老生的部属有四千三百七十五人,白夫人带了四千六百一十人,另有杂兵九千余人。” 如果不是被敌人围城,杂兵一般不计入作战单位,也就是说进驻广宁的战斗部队增加了八千多人。 这让王化贞稍稍松了口气,因为此前城中的战军和守军加在一起还不到万人,而且大部分都是从辽阳败退下来的残兵,战斗力比山贼强不了多少。 再则浑河一战打出了白杆兵和酉阳兵的声威,足以证明这两支客军可堪恶战,若建奴想要强攻广宁,至少得倾巢而出才行。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努尔哈赤显然不敢冒这么大风险。 王化贞略微思索了片刻,转头问向赵率教,“赵参将带了多少人马?” “回大人,我们带了两千步卒和一千骑兵。” 葛家堡不算很大的要塞,仅存得下士兵的口粮,故而牧草就没多少存量。广宁城内的粮草倒是很充足,可要源源不断的向葛家堡运送物资却没那么容易,半道上很容易遭遇女真游骑的劫掠。 王化贞道:“把你的骑兵留下,我另外调拨给你一千名步卒。” “是,大人。”赵率教并不想留下战力最强的骑兵,不过他挂着临阵脱逃的罪名,现在是戴罪立功之身,实在没什么底气跟上官讨价还价。 况且李总兵给他的任务是据堡坚守,既然不用追击女真人,那骑兵的作用就小了很多。 王化贞又看向了孙得功,语气缓和了一点,“得功,开采石灰和伐木的事宜安排下去了吗?” 前日鹿善继发来急递,将制作水泥的材料罗列了一遍,要求广宁守军分一部分杂兵出城收罗,以便在前线就地生产,也可以减少一些运输成本。 孙得功拱手道:“大人放心,标下指派了一营杂兵专门做这两件事,随时听候调遣。” “很好,职方司派来了一个叫周宁的官员和你配合,散会后你就去县衙找他,事关构筑防御工事,千万不能延误。” “是,大人。” “祖大寿。” “末将在。” “排查细作进展如何?” 有了沈阳和辽阳的前车之鉴,王化贞到任后主抓的第一件要务就是清理混进城内的奸细。 广宁城依山而建,地势比沈阳和辽阳要险峻得多,城中的粮草已积蓄了60万石,据城固守个一年半载都没问题。 以女真人现有的物资储备量而言,想要围困广宁半年都做不到,怕就怕有奸细给女真人做内应。 祖大寿正色道:“成建制从辽阳撤退回来的队伍除外,进城的散兵游勇共计两千七百三十六人,查出疑似细作六十九人,已全部斩首。” 王化贞点了点头道:“继续查,除恶务尽。从即日起报不出所属何部的士卒,全都抓起来,另外对进出城的兵民一律严加盘问。” “末将遵令。” “还有,派四队夜不收沿辽河两岸五十里范围内探查建奴动向,遇到运送物资的商队格杀勿论。” “是,大人。” 会议结束后王化贞独自回到后堂,一名随从跟进来恭敬道:“大人,京城里来信了。” “放在桌上,你退下吧。” “是。” 信封上写着:肖乾贤弟亲启,字迹非常工整,就跟印刷出来的一样。(肖乾是王化贞的字号。) 他迫不及待的拆开书信仔细看了一遍,脸上随即露出欣慰的笑容。 信中言明要力请叶向高出任内阁首辅,此事已得到了阁臣的一致认可,就差让皇帝亲自下诏了。 皇帝还年幼,肯定会按阁臣的意思办,也就是说他的师傅即将出任朝廷首揆。 师傅坐镇中枢机要,徒弟肩挑辽东大局,师徒二人就担起了大明的江山社稷,此必能成为一段流芳百世的佳话。 王化贞激动得手指都有些发颤,他才刚过不惑之年,就成为了帝国举足轻重的人物,他日封侯拜相又有何难? 守辽是一份苦差事,却也未尝不是登顶权力巅峰的一条捷径。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4章 土豆 周宁本来只是想在床上眯一会儿,结果一觉竟睡到了黄昏,还没等醒来之后的迷糊劲儿过去,就闻到了一股子肉香,他立马蹦起来冲出了房间。 只见小院的空地上围坐着一群人,除了姐妹俩和刘铁,还有三位监军,以及一位身穿武官袍服的年轻男子。 他们中间放着一个火盆,火盆上方支着一口铁锅,锅里的汤汁煮得咕咕作响,升腾起诱人的热气。 月儿最先看到周宁,随即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公子快来,肉汤马上就要煮好啦。” 韩初命紧跟着起身道:“周大人睡得可好?” “还行,嘿嘿,煮的什么呀?” 云儿笑眯眯的答道:“是刑大人带来的松鸡和野兔,还有一种果子。” 周宁这会儿的确是有些饿了,便快步走到锅边瞧了一眼,然后愣了愣道:“土豆?”他只知道土豆是外来物种,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传入中国的。 刑慎言闻言更为吃惊,因为这些土豆是他三个月前回京述职的时候,私下里找司苑局的朋友买的,而司苑局里的土豆又只供应大内宫廷,绝不可能向外出售,所以在皇宫之外极难见到。(司苑局专职为宫廷种植蔬菜水果,土豆的种源来自于番邦进贡。) 若不是为了巴结周宁,他还舍不得拿出来吃呢,想不到一眼便被认了出来。 他忍不住问道:“周大人见过此物?” “见过。”周宁木然的点了点头,心下腹诽道:土豆谁没见过?我上辈子还种过呢。 胡嘉栋赶紧来了一个马屁:“周大人果然是见多识广,佩服佩服。” 青年武官是跟着三位监军一起来的,见堂堂御马监的监军都捧着这个小官,哪还会傻愣着,他也连忙拱手道:“周大人,幸会幸会。” 周宁笑着回礼道:“幸会,呃…阁下是?” “在下孙得功,王化贞王大人麾下中军游击。” 王化贞?呵呵,又是一个臭名昭着的人物。“孙得功”这个名字好像也有点熟,但印象很模糊。 周宁把两个名字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淡定的落坐于姐妹俩中间,月儿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小声道:“公子,这个土豆真的是长在地里的吗?” “对啊,要不然怎么叫土豆呢?” “可…可它长得这么圆,我还以为是结在树上的果子。” “傻妞,你别看它长得圆,其实它是根茎,把它埋在土里就能生根发芽,这个季节正好可以播种。” “公子还会农事呀?”云儿深表怀疑。 “不是本公子夸口,种土豆乃是独门绝技,一亩地随随便便都能收获几……百斤。” 周宁确实没有瞎说,他上辈子念书时经常帮父母干农活,家里种的主要作物就是土豆。他本想说一亩地能收获几千斤,但想到还存在育种的问题,便改口称几百斤。 大伙儿都没吱声,可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詹事府正字尤善种地?说出去也没人信呀。 周宁环顾了一圈众人,感受到的全都是质疑,他突然生出一种想要证明自己的冲动,便朝刑慎言挑眉道:“刑公公还有土豆没?” “有,只是没多少了。” “给我几个就行,等到八月份我请大家吃土豆大餐。” 月儿眨巴眨巴眼睛道:“公子要种土豆?” “种一点儿试试呗。我跟你讲,土豆的吃法可多着哩,等到收获以后我慢慢教你怎么做,保证你会喜欢的。” 月儿开心的点了点小脑袋,她觉得主人这是在宠自己,心里宛如被蜜糖塞得满满的。 这一刻她很想和主人一起煮饭做菜,不管做出来的东西好不好吃都不要紧,她喜欢的是那个过程。 周宁想到的当然不光是美食,土豆是出了名的高产作物,而且种植时间比较短,拿来充作口粮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他只是没想到自己恰巧撞上了,土豆尚未在华夏土地上普及的当口,这种白捡的种田流绝技若不利用一下,那也实在是太可惜了。 “刑公公,你的土豆从哪儿来的?” 刑慎言朝另外两位监军看了看,不尴不尬道:“在…在司苑局买的。” 周宁想了想道:“宫里的四局?”(明朝内廷有四局八司十二监,总共二十四个衙门。司苑局就是四局之一。) “对。” “哦,那我干脆让魏公公寄一些过来,就不劳烦刑公公了。” 三位监军相互看了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司礼监秉笔找司苑局要几袋土豆肯定没问题,但会不会有点小题大作了,秉笔大人的面子也忒不值钱了吧? 哎…算了,这种事儿也轮不到咱们几个插嘴,把这位爷伺候好就成。 孙得功不知道“魏公公”指的是谁,他也不关心,反正京城里的大人物轮不到他去巴结,眼下他只需要把王大人交代的事情办好就成。 “周大人,在下有一件公事要和你商量。” “孙将军请讲。” “抚台大人拨给我一营杂兵,专职开采石灰和伐木,不知石灰和木材带回来后该怎么做?” 周宁知道这是为生产水泥收集原材料,便将后续需要完成的准备工作娓娓道来,比如修建土窑、挖掘沉淀池。 工作谈完肉汤也炖好了,满院子都飘散着熏肉的香气,几个人围着铁锅大快朵颐起来。 云儿有些不习惯如此随意的用餐方式,端着小碗躲在主人身后细嚼慢咽,月儿则要放得开一点,时不时帮主人夹肉盛汤,脸上一直维持着淡淡的微笑。 三位监军频频举杯,把气氛烘托得很是融洽,仿佛在座的都是相识多年的老友。 孙得功的注意力一半在锅里,一半在姐妹俩身上,他知道自个儿没戏,但还是禁不住浮想联翩,恨不得能将周宁取而代之。 只有刘铁最专一,专一的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这辈子他第二次吃得如此痛快,上一回还是在新婚那晚。 周宁表现得仍旧很随意,不停与三位监军推杯换盏,可实际上他越喝越清醒,只因慢慢回忆起了“孙得功”这个名字在史书里的记载。 不急,慢慢来,辽东之行才刚开了个头,不怕坑不到李永芳。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5章 第一个任务 要说王化贞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废物,那也有失偏颇,他的确不善领兵打仗,但毕竟在西部前线做过几年右参议,保障后勤和整肃军纪的能力还是合格的。 自从增援部队抵达广宁,他手里的人力一下子变得充裕了,各项巩固前线防御的工作也随之全面铺开。 首先是扩大了明军的侦察范围,尽量清除视野盲区,每天都有不少于六支“夜不收”小队往返于广宁与敌占区之间,以保证实时了解女真人的军事动向。 其次他与蒙古部落的联系从未间断,每隔几日就派遣信使前往土默特、兀良哈等部慰问,暂时稳住了这些世仇不来趁火打劫。 再有就是严查逃兵,加大了对懈怠将领的惩罚力度,并组织专人排查奸细,提升了部队的战斗意志。 最后便是全力推进兵部制定的防御工事建造计划,指派孙得功配合周宁的各项工作。 也正是因为得到了领导的支持,周宁所要承担的工作量并不大,小日子反倒过得挺悠闲。 刚开始的几天他就只管给孙得功安排任务,比如多长时间把沉淀池和土窑建好,每天要保证开采多少石灰、砍伐多少木材,以及广宁左右两座屯所的地基开挖。 这叫做磨刀不误砍柴功。 而他自个儿就待在衙门里制图,每张图纸都做了极其详尽的备注,尺寸设计方面更是精益求精,保证小皇帝不仅看得懂图纸,而且照图雕刻出来的部件不需做任何修改,即可组装成还原度极高的模型。 虽然他已经有一年多没画过专业图纸了,但好在上辈子画得实在太多,拿起纸笔就能上手。 经过三天不紧不慢的努力,两个模型总计六十八张图纸全部制作完毕,然后再次动用六百里加急发回京城。 他来广宁的第一项重要任务就此圆满达成。 坦白说周宁对待工作的态度还是很负责的,他每天都在衙门里待够四个时辰,其间至少有三个时辰在干活儿,吃饭和午休绝对不会超过一个时辰,每月的俸禄才不过区区5石黄米,还要他怎样? 简直可称为打工人的楷模。 但即便如此勤奋的工作,仍旧没能使他躲开同僚的恶意中伤。 两位御史在广宁总共只待了四天,四天中他们除了看过几份文件,视察一下民情,其余时间就一直坐在衙门里死盯着周宁。 在他们眼里画图和练书法没啥区别,都是闲暇之余陶冶情操的手段,因而他们得出来一个匪夷所思的结论:周宁到了前线还在偷懒,称其为尸位素餐也不为过。 于是二人决定加大弹劾力度,回京后再联络几名御史言官一起上奏疏,誓必将小人绳之以法。 六百里加急肯定比人跑得快,两位御史还没返回山海关,周宁就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升迁…… 钦安殿内,朱由校刚放下墨斗,客印月便迎上来为他擦拭额头的汗珠,同时柔声道:“万岁爷歇会儿吧。” “嘿嘿,印月,朕只是有点热,不觉得累。” “万岁爷干了整整一个时辰,也该歇会儿了。”客印月一边说一边将茶杯端了起来。 朱由校伸长脖子喝了口茶,接着叹气道:“朕过几天就要大婚了,婚后肯定得忙上一段时间,这张圆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完。” “万岁爷不用这么着急,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晚点就晚点呗,不碍事。” 客印月的语气很平和,像是在跟自己的家人说话那样,不带丝毫谄媚之意;朱由校笑着点点头,走回龙椅上就坐,宛如一个听话的孩童;殿内恢复了恬淡的宁静。 普天之下恐怕只有她会这样与小皇帝说话,两人之间真就一点隔阂都没有,像极了一对母子。 虽说刘太后才是皇宫中名义上的大家长,可她坐了几十年冷板凳,与小皇帝几乎没有往来,又何来的感情? 曾经光宗的宠姬李选侍倒是和朱由校长期生活在一起,然则她既非生母又无哺育之恩,反而经常威胁震慑年幼的皇子,毫无亲情可言。 恐怕她在小皇帝心中的印象就只剩“恶毒”二字可以形容,若非光宗生前特意交代要善待其宠姬,她多半已经被赶去守陵了。 时至今日,朱由校在宫中仍旧躲着她,能不见面就尽量不见,只将她好吃好喝的供着。 人与人之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一切都有其因果。 诚然客印月攀附小皇帝是为了金钱和财富,但不能否认她对朱由校的确有很深的感情,毕竟是她奶大的孩子,这份羁绊哪儿能轻易割舍。 钦安殿的宁静被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打破,魏忠贤跑到门口才急停下来,他的老脸泛着潮红,张口喘着粗气,眉宇间满是兴奋之色。 “岂奏万岁爷,周正字将前线堡垒的图纸传回来啦。” “哦,快拿来给朕瞧瞧。” “是,万岁爷。” 魏忠贤朝门后招了招手,小太监们旋即鱼贯而入,每人都用双手举着一个锦盒。 朱由校起身走到大殿中央,随手打开一个锦盒,将图纸取出再展开,顿觉眼前一亮。 纸上的图案鲜明且工整,每一根线条和转角都注释了小字,尺寸与角度也有详细介绍,可说是一目了然。 这种标准化的工程图纸在理工男眼中比泼墨山水画可好看多了,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没有模棱两可之处,全都体现得明明白白。 朱由校迫不及待的揭开一个个锦盒,将每张图纸都展开来仔细端详,他越看越喜欢,越喜欢就越觉得手痒,竟忍不住抬高声调道:“忠贤,快,快按照这些图纸给朕去挑木料,把挑好的木料全都送到这里来。” “是,万岁爷,老奴这就去办。” 魏忠贤领着太监们匆匆退出了大殿,客印月笑眯眯的注视着小皇帝的表情变化,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细语道:“万岁爷,这些画还真好看。” “对呀,哈哈哈…是画得很好。” “看不出周宁还有这等本事。” “嘿嘿,朕也没想到。”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6章 两件大事 辽沈失陷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虽然辽东尚有数以十万计的流民流离失所,但明帝国好歹稳住了局势,朝臣们也能稍稍松一口气了。 借着这个喘息的机会,朝廷一连办了两件大事。 首先是皇帝的大婚。 明史给朱由校的评价非常糟糕,完全可以用“声名狼藉”来形容,不过他的皇后张嫣却拥有极好的名声。 一来这位张皇后曾多次劝勉朱由校远离客、魏二人,在政治立场上没有瑕疵,二来她的美貌也被公认为明朝历代皇后之最,连惜字如金的正史都不吝溢美之词。 也难怪她能在层层选秀中脱颖而出,以巨大的优势登顶皇后宝座,其余秀女或许各有千秋,但在天命之女面前都要稍逊一筹。 那她究竟有多美呢? 宫官的原文记录如下: 后年十五,体颀秀而丰整,面如观音,色若朝霞映雪,又如芙蓉出水;鬓如春云,眼如秋波,口若朱樱,鼻如悬胆,皓齿细洁…领白而长,肩圆而正,背厚而平;行步如青云出岫,吐音如流水滴泉,无黑子创陷。 看不懂不要紧,总之按照诸位想象中最美少女的模样上靠就行了,反正是美到了极点,美到无以复加,全身上下就找不到一处缺陷。 这里稍微解释一下,给秀女体检的宫官都是女性,所有参加选秀的女孩都要脱得干干净净给她们检查,而且每一轮筛选均是如此,总共要进行八轮筛选,也有人说是十一轮。(参加选秀的少女不得少于5000人。) 另外明朝选妃与其他朝代都不同,为了防止外戚篡权,所有妃嫔必须是平民出身,也就是说她们没法拼爹,比的全是硬件。 比如像万历朝的郑贵妃,她只是一个屠户家的女儿,但因其的确生得明媚娇艳,同样被选进了后宫,这在其他朝代是不敢想象的。 在此种海选制度下选出来的皇后,能被称为二百多年明朝历史上的第一美女,想来其容貌已无需再多做赘述了吧。 只可惜她对小皇帝的影响力仍旧不及客氏,由此可见朱由校的恋母情结有多重。 皇帝大婚的过程没什么好说的,全是些繁琐的礼仪,看着就叫人头疼,反倒是客印月的态度值得一提。 这位熟妇本来应该吃醋才对,但由于周宁的出现,她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嫉妒心理已远不如过去那么重了。 当然,她对美到不可方物的小皇后肯定抱有敌意,只不过周宁曾叫她要先学会隐忍,等抓到对方的把柄后再徐徐图之,故而她也没有闹脾气。(历史上客氏在小皇帝大婚的当晚说了很多不着边际的话,搞得所有人都很尴尬,这些话后来传到了外廷,很快就引发了言官们的新一轮弹劾,差点儿没把她再次撵出宫。) 皇帝的大婚先放一边。 朝廷的第二件大事指的是叶向高在收到皇帝的邀请后,终于答应出任内阁首辅主持大局,同时赵南星也接受了左光斗、杨涟等人的举荐,回朝担任太常寺少卿。 两位东林巨头的回归使东林党人纷纷欢呼雀跃、奔走相告,那股激动劲儿貌似比出席皇帝的大婚典礼更加兴奋。 赵南星是从老家直接去的京城,一到京城便去见了邹元标,两位老友一直密谈到深夜。 次日,左光斗、周朝瑞、杨涟、袁化中、魏大中等人先后上书,向朝廷建议改任赵南星为工部右侍郎,上允。 而叶向高则没有选择直奔京师,他先去了趟南直隶,与王安见了一面。 前首辅向前内相征询了一些对时下朝局的看法,以及宫中的大致情形,又了解了一下客、魏二人的过往经历和政治立场,最后聊到了周宁。 王安也说不清周宁的为人,只觉得其品行还算不错,做事知道留有余地,并且能在某种程度上对客、魏二人起到一定的约束作用。 叶向高当了七年的“独相”,深知内外廷保持和睦的重要性,更明白朝中的东林后辈不会容忍内廷干政。 可问题是内廷本身就属于皇权的一部分,不许内廷干政不就等同于不许皇帝涉政吗?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叶向高此次出山的目的从表面上看是为了扭转辽东危局,整肃朝堂、清明吏治,实则他是想重新搭建一个稳定的执政格局,消弭派系之间的纷争,使朝政走上正轨。 对于执政者而言稳定才是高于一切的存在,腐败问题在稳定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失去了稳定执政格局的清明吏治没有任何意义,这就是符合封建专制政治制度的运行逻辑。 他的个人威望是很高,短时间内足以压制各派的争斗,但不管是清流还是浊流,大家争夺的核心是利益,大伙儿不可能因为他这张老脸就放弃各自的利益,这是不现实的。 他必须要找到一个足够强大的盟友做后盾。 皇权是可以依靠的力量,只是如果把自己和皇权绑在一起,难保不会成为第二个严嵩。 借助东林党的势力来打压群臣也有可操作性,但朝廷若只剩下一个声音,那他早晚会步杨廷和的后尘,福清叶家上上下下还有两百余口人,难道也一起给他陪葬吗? 要知道官僚集团不可能做到铁板一块,文武百官中永远不缺乏张璁那种投机分子。(张璁是嘉靖朝前期的内阁大臣,他在皇帝的支持下掀翻了权倾朝野的杨廷和。) 至于张居正的那套玩法,他连想都不敢想。 叶向高不想做“恶人”,他得给子孙后代留一条生路,还是让宦官来“做恶”更合适,他们不在乎死后洪水滔天。 既然这个周宁能影响宫中的宦官,那就值得留心关注一下。 两件大事说完再顺带提两件小事: 一是徐光启在皇帝大婚那天从老家启程前往广宁。 二是周宁晋升詹事府录事,正九品。 别小瞧了这个不入流的官职,还是小皇帝拜托孙师傅去吏部走了后门才办成的。毕竟外派还不到一个月就升官,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7章 开工生产 不知道帅哥们有没有经历过这样一个人生阶段,就是再漂亮的女孩对你来说都没游戏好玩,与其把时间花在泡妞上面不如多玩几把游戏。 众所周知皇帝是不缺女人的,因而好玩的东西对皇帝的影响比对普通人更大,特别是年轻的小皇帝。 不巧的是朱由校又特别贪玩,自从他拿到周宁寄回来的图纸和附带的说明书后,就被这套玩具给迷住了,他一心想着亲手把模型的各个配件赶制出来,好组装起来看一看,前线修建的棱堡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于是就连大婚当晚他也只随便敷衍了一下美艳的小皇后,大半夜都在寝宫里研究图纸,就跟网瘾少年通宵达旦玩游戏差不多。 没办法,乐高积木太有意思了,比女人和朝政有趣得多。 不过虽然东西是周宁制作的,但因此得到最多好处的却是客、魏二人。 客印月有举荐人才之功,获赐一栋五进五出的宅院,宅子位于宣武门外,离米市口巷子比较近。(放到今天大概相当于首都三环以内的一套独栋豪宅吧。) 另外她的儿子侯国兴受封锦衣卫千户,任职于西司房,在许显纯手下当差。 锦衣卫东、西两个司房专职缉捕京师地区的盗匪,一般不插手民事案件,但若遇热心群众举报,同样可以捉拿官员的亲朋好友进行审讯,权力相当大。 京城里的豪门显贵都会刻意结交东、西司房的官员,以免遭人举报后被锦衣卫秉公处理。 魏忠贤献图有功,获赏银十两,并兼理御马监。(相当于指导御马监的日常工作。) 另外他的侄子魏良卿受封锦衣卫千户,任职于北镇抚司。 客、魏得了好处肯定也不会忘记周宁。 客印月的回报方式相对简单粗暴:三千两银票外加一封亲笔书信。 魏忠贤的方式就要高明一点,他给干儿子韩初命升了官,从参议提拔为佥事,使其地位凌驾于别的监军之上,并命其负责周宁的饮食起居,又按照周宁的意思寄去了一袋发芽的土豆。 镜头回到广宁,经过十余日的赶工,孙得功在城外建好了七个土窑和四个沉淀池,石灰草木等材料也堆成了两座小山,批量生产水泥的条件终于准备就绪。 周宁带上韩初命和刘铁到现场逐一进行验收,又将具体的工作事项向每一位负责人仔仔细细的交代清楚,最后下达了开工生产的指令。 水泥的问题算是解决了,用2000人开采石灰,2000人伐木割草,剩下的1000人负责生产,只需不到20天的水泥产量就足够建造四座棱堡。 5000名杂兵一个月的饷银约为5000两,加上他们消耗的口粮折银约为1万两,搞一个月生产要消耗1万5千两军费,而产出的水泥则能替代4万石糯米。 同时期在产地收购糯米的最低价至少要1两2分银子一石,4万石就得差不多5万两银子,若在加上运费、损耗和贪墨的成本,4万石糯米怎么也得花掉15万两军费。 四座棱堡的施工材料成本为25万7千两(人工费就是粮饷),当然这本就是鹿善继用水泥替代糯米后核算出来的造价,如若用糯米作为建筑材料,总体成本还会大幅上升,所以足见水泥的应用能为国防节省多少开支。 接着一行人又去巡视了两个新建屯卫的地基开挖进度,并把现场的工头召集起来开了个协调会。 会议过程中周宁又发现了一些问题,其中最难解决的矛盾就是工匠们都想早点干完早点离开前线,但大量参与施工的杂兵又出工不出力,全都在变着法子摸鱼。 仔细想想也不奇怪,杂兵干完了还得留在广宁,干得快干得慢都拿同样多的饷银,那人家凭什么不摸鱼?这不是军头用鞭子可以解决的。 周宁想到了一个办法,只是予军队的制度不合,得让大领导来拿主意。 广宁最大的官员是王化贞,那就去找这位领导聊聊呗。 如今他有魏忠贤撑腰,倒不怎么怵巡抚大人,不过工作问题最好还是通过工作交流来解决,动不动就找后台出面是一种无能的表现。 周宁独自走进巡抚衙门,见王化贞正与几位将领商议军情,只好先站在院子里候着。 这时黄贞匆匆走了进来,见自家主帅没空,便也来到院中等候。 “黄姐,几天不见在忙啥呢?”周宁率先打了个招呼。 “哎,除了操练也没别的事可做。周兄弟呢?” “刚从工地回来,等着向王大人汇报施工进度。你是来找秦将军吗?” 黄贞朝四下里望了望,压低声音道:“我今天带队在城外操练的时候抓到了一个俘虏,他的包袱里有一副我军将领的皮甲,但皮甲都破得不成样子了,还染满了血迹。后来他说他认识我们白杆兵的马将军,所以我就来找将军去认人。” “你没把俘虏带来吗?” “他伤得很重,刚进城就昏死过去了,我让马兰把他送到军医那里去救治。” 周宁对抓俘虏这种事情不感兴趣,他又不懂打仗,便岔开话题道:“黄姐晚上有空没?” “有啊,干嘛?” “叫上马姐去我那儿喝酒,怎么样?” 黄贞欣喜道:“你居然能弄到酒?” “嘿嘿,不光有酒还有肉呢,去不去?” 胡嘉栋送来的酒已经不多了,但刑慎言三天两头就送些野味过来,周宁几人吃都吃不过来,干脆拿出来款待一下朋友。 感情需要经常联络才能保持热度,喝酒吃肉就是最好的联络方式。 军队里难得打一次牙祭,黄贞岂有拒绝的道理,她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道:“我忙完了就来,你现在住哪儿?” “县衙后面有条巷子,巷子里有棵老槐树,我就住在槐树旁边的那个小院里。黄姐大概什么时候能到?我好算着时间炖肉。” “一更前,我把马将军也叫上行不行?” “行啊,那就说好啦。” 黄贞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如同孩子一般可爱。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8章 一次尝试 例行军事会议一结束,众将领陆续走出大厅,周宁见马祥麟向自己投来了友善的眼神,便远远的执了一礼。 秦良玉见儿子给一个小吏回礼,淡淡的问道:“那个人是谁?” “詹事府正字,叫周宁。之前在山海关的时候,就是他出面帮孩儿拜托严公公照顾凤仪。” “哦?”秦良玉闻言也朝周宁微微颔首致意。 她早就看出自己的宝贝儿子与小姑娘情投意合,且两家又称得上门当户对,自然愿意促成这门亲事。 只是张凤仪因父亲的事情还处在悲痛中,现在提亲颇有些不妥,不过再等些时日应该就能水到渠成了。 既然周宁的所为是在关照马家未来的媳妇,那身为婆婆的秦良玉就理应表示感谢。 一旁的白再香瞧了个正着,也低声问道:“秦将军,那是谁啊?” “詹事府的官员,是我儿子的朋友。” “詹事府的官员怎么跑到前线来啦?” “听说是来负责营建堡垒的。” “哦……”白再香一边心不在焉的回应,一边多瞧了两眼。 周宁只看马祥麟的言行便猜出了秦良玉的身份,于是微笑回礼,不料旁边那位英姿飒爽的少妇也向他含笑颔首,这就把他搞得有点懵了。 这谁啊?长得蛮漂亮的,肤色有点深,不过看着很健康,身材嘛…嗯……好像有点料。 哟呵…她还盯着我看,再看…再看我可就要来搭讪啦。 周宁也只是想想,上前搭讪是不可能的,因为少妇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中年汉子,都是武将打扮,看起来不太好惹。 于是他极为隐蔽的冲少妇眨了下眼,然后坦然的朝大厅走去。 白再香意识到周宁最后那一下眨眼充满了轻佻的味道,却也没生气。她不是汉族女子,没那么多三纲五常的思想,不觉得受到了多大的冒犯,反而认为被英俊的年轻男子撩拨是自己有魅力的表现。 当然她也不会因此就春心荡漾,想要擦出点火花什么的,她仅仅是喜欢被关注的感觉。 虽然这些年丈夫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连夫妻之事都免了,可她毕竟是世袭土司的庶夫人,懂得自爱。 周宁跨进大厅后就换了副面孔,恭敬行礼道:“抚台大人,卑职周宁有事禀报。” 王化贞正看着桌上的地图,头也不抬道:“说吧,有什么事。” “左右屯所两座堡垒的地基挖得太慢,必须加快进度才行。” “你想增调多少人?” “卑职不想增调人手。” 王化贞闻言一愣,缓缓抬起头道:“你不是说要加快进度吗?” 周宁正色道:“卑职想请一道命令。” “什么命令?” “请大人允许我自主安排施工人数,但没有施工的人也不要派往别处,就让他们待在工地上听候调遣。” 王化贞皱眉道:“你能保证不耽误工期吗?” “卑职可以保证。” “延误工期要受军法从事,你可知晓?” “卑职知道。”周宁认真的点了点头,接着道:“另外还需大人同意,按我提交的清单给参与施工的杂兵派发饷银,总的饷银数量和以前一样。” 王化贞好奇的打量着周宁,他在琢磨参与施工的人数不变,支出的饷银总数不变,为何还要自主安排施工人数? 克扣军饷吗?不可能呀。给杂兵的饷银有专人负责发放,又过不了其他人的手。 给一些人多发,给一些人少发吗?士兵不闹事才怪。关键是你又得不到好处,难道还指望士兵把多拿的饷银交给你?做梦吧。 王化贞肃声道:“如果有士兵闹事……” “卑职一力承担。”周宁果断给出答复。 他的计划是搞一个轮休制度,让那些被长期劳动折磨得疲惫不堪的士兵,得到一定的恢复,从而提高施工效率。 休息的人拿不到当天的饷银,施工的人则可以多挣点,出工不出力的人就让他们一直休息,总会有人想要多挣些银子。 由于饷银的总数不变,那多劳多得就不存在加重剥削,如果所有人都想多挣钱,那所有人的休息时间都会被动延长,同时保证施工进度不受影响。 如果偷懒的人太多怎么办?那就换一批杂兵呗,才多大点事呀,饷银就放在这里,还怕没人来挣吗? 况且周宁自己还有两千多两银票可以兜底,就算轮休制度推行不下去,大不了他掏钱买单便是,以后再也不过问这档子事儿了。 这个思路是从万恶而腐朽的欧美资本家那里学来的,放在后世毫无先进性可言。 因为明明可以通过这种办法让士兵们自觉的内卷起来,从而逐步降低个体的工价,以达到减少饷银支出总额的效果,为朝廷省下一笔银子。 不过周宁前世做了一辈子打工狗,最恨的就是老板耍这种小手段,再则省下的钱又进不了他的腰包,何必去做这么缺德的事呢? 朝廷要挣钱有很多路子,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吸食穷鬼的血肉,稍难一点的则是打商人富户的主意,再难还可以抄贪官贵戚的家产,最难的是改变体制的运行方式。 周宁想给这个行将就木的王朝续命,就不会拿社会底层开刀,只因穷鬼们真的敢揭竿而起,而且已经近在眼前了。 一代闯王高迎祥今年正好30岁,二代目李自成也有15岁了,难道趁这两人尚未起事,把他们都干掉,这天下就太平了吗? 没用的,活不下去的人太多了,多到根本杀不完。 挽救大明不是把女真人打趴下就完事了,女真人至始至终都没打下过山海关,这个朝廷是被自己的子民推翻的,女真人不过是捡了个漏。 言归正传。 王化贞对周宁的回答很不以为然,可是他从来此巡查的御史口中听到了一些风声,为了不得罪孙阁老,也为了得到兵部的鼎力支持,他决定睁只眼闭只眼。 挖两座地基而已,出不了什么大事,就算真出了点儿问题也很容易摆平,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卖孙阁老一个人情。 “你就是从詹事府借调到职方司办差的周宁吧。” “是的。” “那好吧,就按你说的办。但若是出了问题,本官可要按军法从事。” “谢抚台大人。”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89章 手足无措的云儿 由于白杆兵驻扎在内城,不用担心遭到女真游骑的骚扰,因而军官就有比较多的自由活动时间,没有特殊情况的时候只要在二更前返回军营即可。 黄贞等人在一更前来到周宁的住处,痛痛快快的大吃大喝了一顿,还扯了些闲话,既解了馋又放松了一下心情,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直到临近二更才告辞离去。 对于身处前线的军人而言,这样的轻松时光可遇而不可求,因此才显得弥足珍贵,连马祥麟的心情都受到了感染,到了后来干脆直接和周宁以兄弟相称。 要知道他可是世袭土司的继承人,拥有自己的地盘和军队,手里的实权比什么魏国公、英国公之类被圈养起来的贵戚大多了,真正的一方诸侯。 就算对方能指使内廷派出的监军做事,但他的地位就摆在那里,根本不需要自降身段来称兄道弟,之所以如此,只能说明他是真把周宁视作值得交往的朋友。 黄贞就更开心了,她的官职不高,区区一个安抚使而已(从五品武官),加之又是女儿身,在政治上几乎没有进步的空间,属于体制内的边缘人,可利用的价值极低,但周宁待她仍旧至诚至真,怎能不让她感动。 马兰没啥好说的,她家祖祖辈辈都是石柱土司的奴仆,因为她的弓弩技艺娴熟,所以代替多病的哥哥出征。她不仅觉得周宁是个爽快人,包括其随从也全都是好人,特别是刘铁经常分给她酒喝,好得不能再好了。 但老兵油子其实很委屈,他眼睁睁看着马兰把酒坛倒得一滴也不剩,心里着实疼得要命,却又无能为力。胡嘉栋送的酒也喝光了,再要喝酒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 刘铁与其他人都不一样,他对未来几乎没有期望,只是在得过且过的混日子,他想给妻子报仇,却又不看好己方军队,于是越来越痛苦。 并非他贪杯好酒,他想要的是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只因天黑之后实在很难熬,能稀里糊涂的睡到天亮都是一种奢求。 酒局散了,他利索的收拾干净锅碗瓢盆,然后若无其事的走回房间,他得趁着酒劲赶紧睡觉,以免又想起那张青涩的丑脸。 周宁这会儿正懒洋洋的泡在木桶里,享受着惬意的宁静。今晚他喝得很少,把酒留给了想喝的人,以便清醒的斟酌一番接下来该做的事情。 近来他一直在暗中观察孙得功的一举一动,尚未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想来这个叛徒还没和李永芳搭上线。 现在就动手除去后患吗? 肯定不行呀,人家还没通敌呢,你拿不出任何证据就擅杀正四品武将,岂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里远离京师,王化贞可以先斩后奏,皇帝都无话可说,更别说客印月和魏忠贤了。 绝不能轻举妄动,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况且即便除掉了孙得功,也不足以打消努尔哈赤的野心,必须让女真人吃一个大亏,留下巨大的心理阴影才行。 明军野战不是女真骑兵的对手,换谁来当统帅都一样,这一点已经被反复证明过多次。 真实的战斗不会像土狗爽文里写的那样,一个将领站出来吼两声,就能把所有士兵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拉满,然后像收割稻草般收割敌人的首级。 敌人不傻,自己人也不蠢,你才给几个子儿呀,就想让士兵不要命的冲杀,凭什么? 兄台,你念完小学了吗? 看来只能设陷阱、出阴招。 努尔哈赤最喜欢招降纳叛,再通过里应外合的手段偷袭城池,从开原、铁岭战役,到沈阳、辽阳战役莫不如此。 诚然一招鲜吃遍天,却也容易形成路径依赖,要让野猪皮上当,就得利用他最熟悉的套路。 周宁确信与其提前除掉孙得功,不如怂恿其叛变,只要饵料下得好,不怕鱼儿不上钩。 杀掉一个叛徒解决不了问题,努尔哈赤还会找别的叛徒合作,那就先锁定目标,再来见招拆招,把主动权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 木桶里的水有些凉了,周宁正准备拿棉布擦拭身体,突然脑子里有一道灵光闪过,他便又坐了回去,旋即抬高声调道:“云儿,进来一下。” “是,公子。” 房门被缓缓推开,云儿羞羞答答的迈步而入,她知道主人在沐浴,因而很难不联想到一些羞耻的画面。 “过来,帮我擦擦背,我够不着。” “嗯……”云儿轻轻应了一声,脸也随之埋到了胸口。 她迈着小碎步往前挪动,每走一步都要暗自鼓劲,她已然习惯了被主人搂搂抱抱,但还没准备好直视男人的身体,此时此刻她的心跳都乱得失去了节拍。 周宁也不是第一次沐浴了,从来都是他自己动手,以前是觉得姐妹俩还小,调教不宜操之过急,有些事情要循序渐进。 不过眼下需要云儿和他打配合,就不得不拔苗助长了,他必须先拴死女孩的心,后面才敢放开手脚下套。 哗…..周宁从水里站了起来,全身上下袒露无遗,他拿起棉布递到云儿面前,微笑道:“不用难为情,你是我的人,我也是你的,我们之间做什么都合乎礼法。” “嗯。” 云儿闷哼一声抬起了头,咽了咽口水才接过棉布,她想说点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只是呆呆的愣在原地。 她明白自己身为丫鬟理应为主人沐浴更衣,可心里有种无法描述的感觉老是飘忽不定,就像站在岔路口前拿不定主意。 这种时候岂能让女孩拿主意,如果她还有一尺的余地,你就得上前一丈,逼得她退无可退。 周宁抬脚便跨出木桶,握住娇嫩的柔荑为自己擦拭身体,一下…两下…三下…从胸膛到小腹,从小腹到大腿…… 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进行,直到他将女孩的身体整个揽入怀中。 云儿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吻住了双唇,身子顿时变得瘫软无力,除了迁就主人,她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0章 骑马的后果 第二天一大早,周宁带上刘铁先去驿馆挑了两匹马,然后直奔城外而去,既然已获得了巡抚的首肯,那就要将轮休制度推行下去。 轮休虽然不能节省粮饷,但可以调动施工人员的工作积极性,提高工程质量,还是很有必要的。 战争是一场全方位的较量,绝非仅凭将士的勇武就能决定最终的胜负,完善的后勤和坚固的工事同样能为己方增加许多胜算。 另外还要抓紧时间去巡视一遍周边原有的屯卫,检查堡垒的各项设施是否能够正常使用,这是一项比较繁重的工作,至少要花上一个多月时间才能完成。 为了提高工作效率,骑马是必不可少的技能,所以从今日起周宁还得学习骑术。 出城后刘铁就骑着马在前面作引导,他一手握着自己的缰绳,一手牵着周宁的缰绳,先行进了一段距离,然后再逐渐加速。 由于挑的是两匹性格温顺的老马,跑得并不快,大概也就相当于普通人全力冲刺的速度,因而等抵达第一个工地时周宁的感觉还不错,下马便立刻投入到工作中…… 镜头回到小院内,云儿正在水槽边洗衣裳,她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平静,与往常无异,手里的活儿也没停,可时间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她还在搓洗同一件内衫。 昨晚发生在浴室里的画面,像走马灯似的反复浮现在她的脑海中,挠得她心里又痒又酥。每回忆一遍当时的情景就加深一遍记忆,不仅画面变得越来越清晰,连亲密的私语也音犹在耳。 她喜欢那些甜腻的爱称,更喜欢被宠溺的滋味,主人的言行无不体现出对她的疼惜,虽然并未突破最后一层禁忌,但她已不再犹豫。 月儿这时端着木盆过来淘米,见姐姐的神情有些魂不守舍,忍不住轻轻唤了声:“姐姐。” “嗯。” “你怎么啦?” “没什么。” 月儿轻笑道:“在想公子呀。” “没想。”云儿心虚的躲开了妹妹的眼神,继续搓洗衣服。 “想就想嘛,我也想公子。” 云儿翻了个白眼,心底却泛起阵阵甜意,她开始意识到主人和妹妹就是自己最重要的人,其他的人和事都不需要在意。 她依然不喜欢大明,但女真人貌似更可怕,堂叔或许会顾念亲情,却肯定不如主人这么好,两相比较下来不难做出选择。 月儿不失时机的凑到姐姐耳旁,小声道:“昨晚我听到了。” “你……” “哼哼,你们在被窝儿里亲嘴。” 云儿急道:“别说了。” 月儿嘟了嘟嘴,一想到公子只亲过她的耳朵就有些不甘心,不过随即又想到自己是妹妹,比姐姐晚点也很正常,反正公子肯定也是喜欢自己的。 三人相处已经两月有余,月儿只在最初几天抱有防范之心,如今比姐姐更黏周宁。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希望日子能一直这样过下去,什么都不要改变。 如果说还有什么美中不足的话,那就是交杯酒都喝过了,她却仍旧是完璧之身,也不知道主人什么时候才会碰自己。 …… 时间一晃就到了黄昏,周宁扶着刘铁的肩头一瘸一拐的回到小院,姐妹俩赶紧迎上来关切道:“公子,你怎么啦?” “没事,骑了一天的马,腿有点儿疼。” 刘铁忍不住失笑道:“大人,我就说今天只去一处工地吧,你还不信,嘿嘿……” 月儿的脸色转眼就阴沉下来,厉声道:“刘铁,你还敢笑。你是怎么照顾公子的?” 平时小丫头可不敢对老兵油子发火,但看到主人难受的样子,她心里就不是滋味,便顾不了这么多了。 云儿也瞪了刘铁一眼,冷冷道:“让开。”接着用双手撑住周宁的腰部,道:“公子,我扶你进屋去歇会儿。” 月儿见状连忙搭了一把手,刘铁只能悻悻的钻回自己的房间。 片刻后周宁终于坐到了床上,不过两条腿还在止不住的发颤,就跟“打摆子”似的。 姐妹俩见状自然想到帮他揉腿,可小手刚摸上来他就连忙喊停:“别别别,让我就这样坐会儿。” 云儿委屈巴巴的眨了眨眼,道:“公子饿了没?” “有点。” “那我去把饭菜端进来喂你。” “谢谢。” 月儿也起身道:“公子,我去打盆水进来帮你洗脸。” “我的月儿真乖。” 两个小丫头一同退出房间。 周宁原想骑马可以节省在路上的时间,一天之内把四个新建工地都走一遍,将轮休制度宣贯到位。谁知骑马不仅是个技术活儿还费腿,他才跑了两个工地就吃不消了,只能掉头返回,而且最后的两里路他干脆下马走着回来。 第一次骑马就是这样,甭管你什么天赋异禀,但凡在马背上颠簸几个小时,下地都站不稳,只有适应一段时间后才能缓解这种状况。 整条广宁防线总共有四十多所屯卫,最远的堡垒距离主城有七八十里地,要全部巡视下来只能靠骑马,否则一旦遭遇女真游骑连逃都逃不掉。 月儿先走回卧室,她利索的拧干脸帕来到床边坐下,一边帮周宁洗脸一边幽幽道:“公子明天还要骑马吗?” “嗯,不骑马就去不了工地呀。” “那晚上我帮你热敷一下好吗?我听姨娘说热敷可以化解淤血。” 周宁闻言心头一暖,顺势将月儿拉进怀里,又飞快的在小脸蛋上嘬了一下。 想不到小丫头一点也不害臊,反而向他投来炙热的眼神,转瞬又抿紧了嘴唇,像是生怕被看出了强忍着的笑意。 “是不是想要本公子再亲一下呀?” 月儿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脸颊都变成了粉扑扑的颜色,她不自觉的埋下了头,微不可察的点了点。 第二个亲吻不再仓促,唇与唇缓缓触碰又徐徐分开,看似点到为止,实则意味深长。 云儿在门口止住了脚步,见妹妹侧躺在主人怀中,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不尴不尬的杵在原地。 周宁不禁莞尔一笑,抬手招了招道:“云儿,快进来把门关上,我们一起吃饭。” “是,公子。”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1章 白夫人借马 经过几天的巡视,加上三位监军的施压,轮休制度得以在四处新建的工地上推广开来。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还不错,绝大部分杂兵和所有工匠都欣然的接受了这项制度,只有少数兵油子怀有抵触情绪。 抵触不要紧,全撵到一边去休息,不干活儿就不发饷银,但口粮还是和以前不变,这就让大伙儿都无话可说。 负责现场管理的军头都被监军打过招呼,因此也格外卖力,将个别有挑事企图的刺儿头提前调去干别的事情,在最大程度上保证了工地的正常工作秩序。 所以说光有好办法是不够的,最重要的还是如何落实下去。 如果巡抚大人不是顾忌着孙阁老这层关系,如果三位监军不是畏惧于魏公公的威严,周宁就算有再多想法也是枉然。 现在工地还处于地基开挖阶段,工匠们只需照图施工即可,尚未遇到什么技术问题,且水泥的生产也逐渐步入正轨,因而周宁能抽出一些空闲时间来干点别的事情:比如练习骑术。 骑马的必要性前面已经提过了,这里就不再赘述。作为一名身处前线的官员,仅能承受马背上的颠簸是不够的,还得把骑术练精才行,这直接关系到生命安全,再难也要练。 周宁对自己的小命相当看重,自然练得更加刻苦。在刘铁的指导下,他连续练了四天时间,虽然每天都是颤着双腿回家,但好歹见到了一点成效。 如今他已能熟练的上马下鞍,骑在那匹老马背上也敢挥鞭加速,在“安全区”内跑跑是没啥问题,不过若是要巡查类似葛家堡、西平堡这种,接壤女真人势力范围的卫所,还略显不足。 当然他去巡阅前沿堡垒时,都会带上刘铁这位私人保镖,以及两名轻骑做护卫,可最稳妥的办法还是要自己逃得足够快。 这就好比一群人被狮子追赶,你跑不过狮子不要紧,只要能比其他人跑得快一点就行。 要跑得快就不能骑老马,必须选一匹身强力壮的骏马,而骏马又都配给了军队的高级将领,故而周宁专程去了趟军营想办法。 他不是要把人家的坐骑占为己有,只是在外出巡阅时借用一下,讲道理不算什么过分的行为。 他先是去找了黄贞商量,黄贞十分爽快的将自己的坐骑牵出来遛了一圈,可惜刘铁表示此马很一般,而且耐力不行,不适合逃命用。 黄贞又带着他去瞧了瞧马祥麟的战马,不过刘铁又说这匹马好是好,但性子比较烈,陌生人把握不住。 正当三人失望之际,一位身披银甲的飒爽女将牵着一匹通体黝黑,黑到发亮的战马走进马棚,黄贞立刻拱手执礼,肃声道:“白夫人好。” “阿贞,你们下午要出城操练吗?” 来人正是酉阳兵统帅白再香,她一边和黄贞说话,一边打量着周宁,眼中略过一丝似笑非笑的神色。 周宁岂会躲闪美女的目光,含笑行礼道:“白夫人好。” 白再香抿着嘴轻轻一笑,笑得看似腼腆却又明媚娇艳,有种徐徐绽放的感觉。她旋即微微颔首道:“我认识你,你叫周宁,是马将军的朋友,詹事府正字对吧。”(吏部虽已准予升迁周宁,但相关文书还在送往广宁的路上。) “正是在下。” “你不是负责修建营垒吗,怎么到这儿来啦?” 白再香的父母早亡,自小跟着同父异母的哥哥生活,吃过不少苦,还时常遭兄嫂嫌弃,但她不仅聪明且长得很漂亮,非寻常女子可比。 或许由于出身低贱,她很在意别人的看法,更会察言观色,上次从巡抚衙门出来时,周宁半真半假的轻佻举动就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年纪轻轻的詹事府官员一般都有光明的前途,加之长得又好看,绝对算得上优质男性。 这样的男子竟会主动撩拨已然徐娘半老的自己,令白再香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的身份决定了她必须自爱,但步入中年的少妇谁又不喜欢被小鲜肉追捧呢?人之常情而已,无需苛责。 既然彼此的印象都不错,又在这里偶遇,那多说几句话总不是什么问题吧? 周宁不缺应付少妇的经验,从容的回应了一个彬彬有礼的笑容,道:“过些日子在下要巡阅几处靠近建奴的卫所,便想来此借匹快马一用。” 白再香以为詹事府的官员都是文弱书生,不由的好奇道:“哦?周大人还会骑马?” “刚开始学,还很生疏,只能骑性子温顺的马,烈马骑不了。” “那你借到马了没?” 周宁笑着摇了摇头。 白再香朝黄贞瞥了一眼,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冲动,脱口而出道:“我这匹马还不错,周大人要不要试试?” 你这匹马? 正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周宁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美女将军的话里话外是否另有深意。 他瞧了瞧那匹漂亮的黑马,又冲白再香投去询问的目光,试探道:“夫人愿意将坐骑借给我用?” “这有什么,我是借又不是送。此马唤作墨云,脚力好、速度快、性子也温和,是一位海运商人送给我的。你要不要试试?” “那…那就多谢夫人啦。” 一行人来到城外,周宁先给墨云喂了几把黄豆,再学着白再香的样子,温柔的抚了抚马脖上的鬃毛,然后在刘铁的帮助下小心翼翼的骑上马背。 他没敢冒然挥鞭,而是俯身继续抚摸着马脖子,直到白再香点头示意,他才象征性的夹了夹腿。 墨云果然是一匹通人性的宝驹,它没有立刻撒腿狂奔,而是由慢及快逐渐加速,步履也非常平稳。 它的速度越来越快,不一会儿就让周宁的耳边响起了呼呼的风声,却又无颠簸的感觉。 黄贞和刘铁的脸上都露出了赞许之色,白再香依旧维持着淡淡的笑容。 墨云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周宁根本不需使劲夹腿,更用不着挥鞭,顷刻间就奔出了两三里地。 见马儿已跑得很远,白再香衔住手指发出一声哨音,墨云旋即掉头,如利箭般飞奔回主人身边。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2章 邀请白夫人 能借到墨云这种极品良驹让周宁喜出望外,有了此马后他去巡阅前沿堡垒就真的可以说是万无一失了。 他与白再香本无任何交情,人家愿意借马肯定是冲着秦良玉母子的脸面,但仅是如此似乎也不够,那还能为了什么? 自然是第一印象留下的好感咯。 周宁前世刚从大学毕业那会儿,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很容易悟透其中的道理。 当时他因为没找着理想的工作,便在一家房产中介公司做了一段时间的销售代表,主要负责推销别墅。 来看别墅的人有男有女,女销售代表专职接待男性顾客,男销售代表也只服务女性客户,这是很简单的营销技巧,想必不用细说,大家也能意会到是什么意思。 周宁在此期间就结识了一些富婆。 20出头的小伙子,又接受过高等教育,只要稍稍打扮一下,对40岁左右的阿姨们还是极具吸引力的。 那时好几个富婆经常在节假日给他打电话,有请他吃饭的,有约他去骑自行车的,甚至有想和他一起过长假的。 这些女人都是单身,兜里也不缺钱,因而很愿意花钱来填补寂寞。她们并非一定要寻求性关系,聊聊天、谈谈心一样可以满足她们的心理需求。 人都是会老的,老了就会缅怀年轻时的疯狂与执着,就会想尽办法去回味那些美好的时光。 富婆不用面对生存的压力,她们对生活的热爱比大多数年轻人更强烈,一旦你能让她们找回年轻时的感觉,那要让她们为你花钱就是轻而易举之事。 曾经就有富婆把自己的帕拉梅拉借给周宁当作通勤工具,也有富婆把自己的VIP卡扔给周宁去消费,可惜那时的他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骨子里还有些傲气,对富婆的邀请不屑一顾。 他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有本事,什么豪宅香车迟早都能挣到,何必为了一点小钱去陪阿姨们浪费时间。 直到后来随着年龄的增大,他逐渐失去了对富婆的吸引力,才明白自己错过了多么珍贵的资源。 所谓资源并非仅指金钱,还有人家的社会关系网,人家的个人信誉,以及成熟的利益链条。这些东西不是用学历和时间就能换来的,而是需要机遇和人脉。 周宁前世所处的时代正在经历严重的经济危机,社会阶层的流动性近乎静止,财富分配极度不均,哪怕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也只能找到一份堪堪糊口的工作,普通人就更没希望翻身了。 上辈子的他已经天真够了,这辈子绝不会再做同样的蠢事,他不想被人当作棋子,而是想做棋手。 那就得发展属于自己的人脉,让自己有资格爬上棋盘。 客印月和魏忠贤既是他的盟友,也是他的人脉,但仅凭这二位就够了吗? 谁也不会嫌弃人脉太多,越多才越好布局,马祥麟和白再香都是一方诸侯,万一将来要是斗不过东林党,弄不死崇祯小儿,那这些诸侯不也可以保全自己的小命吗? 挽救明朝只是一个大方向,击败女真人也不过是这条道路上的一丛荆棘,最终的目的是要牢牢抓住到手的地位与权势。 综合考虑上述原因,白再香这条人脉就绝不能放过,看只看如何巧妙的建立相互之间的信任感。 周宁试完马后,一双腿又有点不听使唤,其余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黄贞便率先开口道:“周兄弟,你的腿得去推拿一下,不然明天骑完马还会这样,等你以后习惯了马背上的感觉,就不用再推拿了。” “贞姐,这广宁城里还有能推拿的地方吗?”用字而不用姓做称呼,是为了表现出双方的关系比以前更进一步,这种小技巧对性情耿直的人尤其管用。 黄贞闻言喜上眉梢,立马像个大姐姐一样扶住周宁的肩膀,似嗔似怨道:“你都这样了也不给我说一声,还有没有把我当姐姐看呀。” “嘿嘿,瞧你说的,小弟这些日子忙得晕头转向,今天好不容易抽出一点时间,不就来向姐姐你求助了吗?” “算你会说话。走,姐姐带你去军营,军营里有个罗大夫懂几手推拿,上次马将军就是找他疗的伤。” 周宁笑嘻嘻的做了个鬼脸,抬起手揽住黄贞的肩头,又朝白再香抱拳施礼道:“多谢白夫人,小弟也不知该怎么表达感激之情,不如明天我做两个小菜,请贞姐和夫人来我住处小酌几杯,聊表心意。” 白再香的酒量不行,但想到能在如此紧张的局势中偷闲浅饮,便觉得是一件舒心畅快之事。再则她是和黄贞一起去的,也不怕别人说三道四,于是笑着回礼道:“那就多承周大人的美意了。” 刘铁赶紧蹭了蹭周宁的手肘,压低声音道:“大人,没酒了。” “没了吗?哦……你去找韩初命聊聊,就说我想买两坛酒,让他想想法子。” “是,大人。”刘铁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心里偷偷乐得不行。 他已有好些天没喝酒了,连睡眠质量都受到了影响,但这回没请马兰,应该能攒下一些。 他对马兰倒没什么意见,大家都是普通兵卒,有啥好计较的。只是他的酒来之不易,喝一口就少一口,而他自己又弄不到酒,全靠周宁张罗。 他没法拒绝这个女人讨要酒喝的请求,就只能躲着对方,能不见面尽量不要见面。 黄贞扶着周宁一路说说笑笑,没多久便来到军医诊疗的馆所。 馆所里的房间不多,几乎都住着伤病员,院子里还有十几个士兵在排队看病,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作为军官,黄贞享有插队的特权,她便带着周宁直接步入其中一间病房。 这间病房的档次还有点高,总共就摆了三张床位,床上都垫了层被套,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比较干净,而且只有一张床上躺着伤员。 伤员的伤势貌似有点重,大腿和肩膀都绑着绷带,面容也很憔悴。 黄贞先把周宁扶到空床边落坐,再朝伤员问道:“张贤,你感觉恢复得怎么样?” “好多了,再过几天应该就能重回军营。对了,马将军怎么说?” 黄贞微微皱了皱眉头,小声道:“我们白杆兵和酉阳兵都只招家乡人,你还是去别的队伍吧。” 张贤一脸失望的叹了口气,将身体侧向一边背对着黄贞。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3章 张贤与罗佑安 过了没多久,大夫来到病房给周宁做治疗,房间里的四人闲来无事,便聊起了各自的经历。 做推拿的大夫名叫罗佑安,20出头年纪,长得文质彬彬,不过手上的劲儿倒是蛮大,把周宁按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罗大夫自称家里世代行医,其父乃是辽阳一带的名医,在辽阳城内还开得有医馆和药铺。 一个多月前罗佑安跟随马祥麟的部队撤到了广宁,由于外面尚在兵荒马乱之中,到处都是逃难的流民,他便干脆留下来做了一名军医。 伤员张贤的经历更为坎坷: 他本是沈阳总兵贺世贤的亲兵,女真人攻入沈阳后,他与另外两名战友奉命突围出来传递军情。结果战友们都死了,只有他幸运的遇到了在浑河北岸扎营的白杆兵…… 后来他没有跟随马祥麟的部队撤进广宁,而是直奔山海关,因为他想把贺总兵的佩刀送还其家眷。 谁知在半道上,一群败退的明军抢劫了他的所有财物,也包括总兵大人的佩刀,他哪里还有脸回去,只得在广宁城外游荡。 又过了七八天,他听到后续逃回来的士兵说,女真人把贺、尤两位总兵的尸体悬挂在城门口,以震慑老百姓,于是他决定只身返回沈阳,把总兵的骸骨夺回来埋葬。 可惜等他来到沈阳时发现,女真人只是把总兵大人的战甲挂在城门外,却并无尸体。 接着他仅靠野菜充饥在沈阳城外潜伏了十多天,终于偷到了战甲,但返回广宁的途中又遭女真哨探的追杀,好几次历经生死边缘的徘徊,全靠命大才逃了回来,最终遇到了操练士卒的黄贞。 张贤想把总兵的战甲带回去,可巡抚大人发布了命令,败退下来的士卒若敢去山海关一律按逃兵处理,故而他只能选择留在广宁。 从前的战友都死光了,连部队的番号都没了,按理说他加入任何一支队伍都可以,但他想为贺总兵报仇,就不愿跟随那些溃逃的队伍。 他曾在浑河岸边亲眼目睹白杆兵和酉阳兵浴血奋战的场景,因此想加入这两支部队,问题是土司的军队只招同族子弟。(土司为了保证对所属部队的掌控力,向来不接收朝廷的人手,这关系到土司的统治基础,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周宁听完张贤的述说,心中不免很是感慨,他正缺有忠义之心的附庸,便提了一个建议:“张兄既然不能做马将军的部属,又不愿跟随那些临阵退缩的将领,不妨来做在下的护卫。” 黄贞也随声附和道:“周兄弟的为人我能打包票,你跟着他绝对错不了。” 张贤做惯了亲兵,当护卫自然是轻车熟路,而且他没有什么好的出路,去别的队伍肯定要从最底层的士卒做起,还不如给当官的跑腿打杂,只是他觉得自己欠贺总兵一个交代。 “周大人,张某愿意给您鞍前马后,但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周宁微微一笑,淡淡应道。若对方的要求不过分,能办则办,也算加深一下主仆感情,若对方的要求过分,便就此作罢,有刘铁做保镖也够用了。 黄贞皱了皱眉,她对张贤的印象不错,希望其能安安心心的给周宁做护卫,不要节外生枝。然而话都说到这儿了,她也不好出言阻止,只能默不作声的看着。 张贤全然不顾两人的表情变化,郑重道:“周大人能否把贺总兵的战甲寄给他的家眷?张某感激不尽。” 虽然广宁有驿卒负责传送信件,但普通士兵是没资格传信的,更别说寄送物品了。按说周宁的官职太低,也不能享受这种服务,不过对于监军而言就不叫个事儿了。 心念旧主说明张贤是个知道感恩的人,知道感恩则表明做人做事有底线。 周宁不紧不慢的抬眼看向黄贞,调侃道:“姐就不给我打个包票吗?” 黄贞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噗呲一声笑道:“打就打,以后如若张贤犯了错,你找我便是,姐姐保证负责到底。” “姐,小弟开个玩笑,你别这么认真呀。”周宁说完又面向张贤道:“寄战甲的事情我来办,张兄先好好养伤,等伤都好利索了就来找我。对了,以前贺总兵一个月给你多少饷银?” “四两银子。” 没有官职的亲兵一般都是这个待遇,大概相当于战兵的两倍半,吃的方面也会好一些,三天能吃得上一顿肉。 可优渥的待遇是要拿命换的,一旦主将下了命令,遇到再危险的战况都得迎上去,不容丝毫迟疑。 明末的将领几乎都要养亲兵,亲兵越多的部队,战斗力也越强,比如白杆兵和酉阳兵就可视作全都由亲兵组成。 周宁给刘铁的定价是每月十两,故而对张贤道:“我给你十两。” 黄贞闻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双眼道:“每月十两?” 朝廷给从五品武官的月俸也不过七两银子左右,从四品武官才能拿十两的俸银。(黄贞身为土司安抚使就是从五品武官。) “嘿嘿,姐都打包票了,小弟怎能亏待张兄。”周宁不需要像带兵的将领那般养上百个亲兵,他只想养几个死士,待遇自然给得高。 张贤此时已无话可说,他本以为给文官做护卫的饷银很少,毕竟文官又不用上阵杀敌,几乎不会遇到危险的情况。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要他去拼命,十两银子也绰绰有余了。 只有罗佑安表现得很平静,他家经营的药铺每月都有上百两进账,其父上门的诊金最低也要三两纹银,他离家时身上更是怀揣着五根金条和三千两银票。 他不是没机会逃离广宁,此前马祥麟护送张凤仪前往山海关时他就可以跟着走,之所以留下来是为了打听辽阳城中的消息。 他的父亲和两位姐姐还在辽阳,目前生死未卜。如果女真人能善待城中的百姓,他就打算回去与家人团聚,反之他则要想办法营救家人。 他不关心这场战争的结局,只希望家人都能活下来。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4章 初见徐光启 次日周宁没有出城,而是让刘铁代他去工地巡视了一遍,因为御马监的急递送到了衙门,三位监军一大早就来给他贺喜。 急递里有他的升迁文书和客印月的私信,以及魏忠贤捎来的一袋土豆。 其实升官并没给他带来多少惊喜,从九品和九品并无本质区别,都属于不入流的级别,反倒是私信和土豆令他倍感兴奋。 返回小院后他先带着姐妹俩一起将发芽的土豆切成三到四块,每一块都保留一株嫩芽,再裹上草木灰,然后又找来一把锄头,将土豆块直接种在院子内外的空地里。 所幸魏忠贤寄来的土豆不多,忙到中午就种完了。 种土豆当然不只是为了吃,更是为了将这种高产作物推广到民间。 不要以为这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仅凭客、魏二人给皇帝洗脑是不够的,还得做通官僚集团的思想工作。 此前刑慎言就说过土豆乃是番邦贡品,既然是贡品就牵涉到礼制问题,皇宫大内享用的东西怎能随意散布到民间,皇家的尊严何在? 这不是在开玩笑,儒家最讲究尊卑贵贱,正所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若不能说服官僚集团予以配合,再好的政策也没法在全国范围内施行。 清朝的雍正皇帝为了推广一种高产稻谷的种植,硬是给各省督抚下了十几道旨意,就这样还花了足足五年时间才让地方上的乡绅逐渐接受。 皇帝要办成点事儿尚且如此困难,一个不入流的小吏又岂敢与整个体制较劲儿? 如今朝中最大的一股势力是东林党,他们不仅把持着朝政,还掌控着政治正确的话语权,只要能做通这帮清流的思想工作,在各地推广土豆种植就会省去许多麻烦。 周宁的计划是自己先种些样品出来,证明土豆在辽东地区可以大规模种植,并且能以此来解决辽东的部分粮食问题,再通过孙承宗去说服东林党的朝中重臣主动推进此事。 土豆的生长周期只需要三个多月,等阉党上台起码要三年,问题是大明朝还等得起几个三年? 给老百姓一口饭吃,尽量稳住即将要造反的流民,比剿灭建奴更加急迫。 下午,衙门里又传来了好消息:虔诚的天主教徒,伟大的天文学家、水利学家、数学家、农业专家,优秀的兵器装备工程师、土建技术人才,兵部新任职方司主事,徐光启老同志到了。 周宁作为其下属,在收到衙役的通知后第一时间赶去迎接。 只见冷冷清清的大堂内,一个干瘦的老头儿端坐在正位上,他身着一件粗布青衣,头上戴着一顶不起眼的方巾,像极了穷酸的教书先生。 老头儿的模样长得其貌不扬,额头的皱纹略深,须眉半黑半白,眼角有点耷拉,但目光却有几分矍铄,显得精力旺盛。 既然敢坐正位,肯定就是徐光启本人无疑,因而周宁跨进门槛便恭恭敬敬的执礼道:“卑职周宁,现任詹事府录事,借调兵部办差,专职督建堡垒以及巡阅卫所工事。” 徐老头儿貌似不太在意繁文缛节,起身道:“走吧,我们去后堂说话。” “是,大人。” 两人来到后堂的茶桌旁落坐,周宁翻起茶杯斟茶,徐光启一句客套话都没有,直接开门见山道:“老夫在山海关已与鹿大人谈过一次了,他说是你提议修建棱堡,原先的施工图纸也是你负责修改的。” “是的,卑职只做了些许修改,徐大人是否现在就要过目。” “拿给老夫看看吧。” 周宁从储物间取来六张图纸,依次挂在墙上展开,这些图纸不同于寄给小皇帝的部件图,而是标准的平面施工图。 徐光启来到图纸前站定,一幅一幅的认真端详,时不时还会凑近一点儿观察细节。时间过去许久,他抬手指着一行小字道:“这里是你加的注释吧?” “是的,大人。” “呵呵,老夫就知道,工部的图纸不会加注这些东西。”徐光启淡淡的笑了笑,显然是对自己的判断非常满意。 片刻后他又指着一个方形图案道:“这里是否也做了修改。” 周宁轻轻“嗯”了一声,接着做了一番说明:“卑职加宽了凸起部分的厚度,让底座的受力分布得均匀一些。” “受力分布?”徐光启不自觉的搓了搓胡须,旋即展颜笑道:“妙啊,这个词你是如何想到的?” “呃…师傅教的。” “哦?你师父现在何处?” “已经过世了。” 死无对证是最好的说辞,省的用更多的假话来圆谎。 徐光启的脸上略过一丝惋惜,又追问道:“你师傅可是工部的匠官?” “恩师是位道士,没有做过官。”周宁答得一本正经,任谁都看不出他在胡说八道。 道士会占卜算命,会炼丹制药,会驱邪祈福,会预测天象,那再多一项土木建筑也应该是合情合理的吧。 徐光启没再继续深究这个问题,转而沉声道:“山海关已产出7000石水泥,三日内就会运到。四座棱堡的地基是否挖好?” “两天内完工。石料和青砖都运抵了施工现场,另外城外的土窑也在加紧生产水泥,完全能满足工期要求。” “那就好,不过老夫尚有一个疑问。” “徐大人请讲。” 徐光启肃容道:“用水泥粘固的城墙上搭建炮台,能否承受得住炮矢的冲撞?” 周宁微微一笑,自信满满道:“徐大人不用担心,就算架的是红夷大炮也无大碍。” “你知道红夷大炮?”徐光启的眼中露出震惊之色,他以为除了海商和传教士,没人知道这种威力巨大的火炮。 还好周宁的脑筋转得快,从容不迫道:“在下做官前住在京城外的一座道观里,时常有云游四方的道友来投宿,他们曾提起过洋夷制造的这种火炮。” “原来如此,难怪周录事知晓红夷大炮。” 别看徐光启年近花甲,他的思想可一点也不守旧,非常重视西洋传过来的先进技术。 早在十多年前,他就与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其后又结识了许多从西方漂洋过海来华的传教士,毫不夸张的说,他对世界的了解比清末的绝大多数官员都要深刻。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5章 夫人的情怀 周宁当官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上至阁臣、巡抚,下至御史、言官还都打过交道。若要问他对谁的印象比较好,首推鹿善继,其次便是徐光启。 原因也很简单:这二位的做事风格实在是相当务实。 鹿善继只与他交流过一次,其间就没说过一句废话,谈的全是工作,此后两人再未见过面,可工作都在扎扎实实的推进,一点时间都没耽误。 徐光启同样也是如此,除了一开始插了几句题外话,后面的谈话内容都与工作紧密相关。 他先将所有任务分成几个板块,再按照兵部的要求确定每个板块的完成时间点,然后和周宁商量各自负责哪些具体工作。 由于老头儿不会骑马,所以他主动揽下了所有能在城里干的活儿,让周宁专门负责城外的事务。 不要以为不跑腿就很轻松,做过工程的人都知道,像什么整理资料、协调上级、调配物资之类的工作有多繁琐。 就算衙门里有差役可以随便使唤,但那些人都是外行,真正劳神费心的事一点都帮不上。 反之跑外勤累的是身体,心态却要轻松得多,也不容易出纰漏。 周宁年轻力壮,又习惯于跑现场的工作,这样的安排正好符合他的心意。 徐光启还有一点值得称道,就是当他听说周宁在工地上推行轮休制度时,并未马上提出异议,只表示可以试行一段时间以观成效。 显然他身上没多少官僚习气,不会动不动就打官腔,对新鲜事物的态度比较包容。 谈完工作后周宁就回到了住处,韩初命恰巧在此时送来两坛陈酿,两人又是一番亲切友好的交谈。 “韩公公,这两坛酒多少钱?” “大人说的哪里话,这酒乃是小的一点心意,恭贺大人升任詹事府录事。” “哈哈,同喜同喜,恭贺韩公公升任佥事。”魏忠贤发的急递里提了一句此事,目的是向周宁传递一个态度:老哥我为了照顾兄弟你,特意给下面的人升了职,够意思吧。 韩初命闻言喜笑颜开,连忙执礼道:“承蒙大人关照,小的铭感五内。”一个多月前他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关进东厂大牢,而今寸功未立居然得到了提拔,他深知这绝非仅凭三千两银子就能办到的。 佥事和参议有点儿像部队里的政委,都是替皇帝监视武将,顺便做点思想政治工作。 但佥事的级别更高,在考核将领功过得失方面拥有较大的发言权。 监军太监坐上这把交椅最直接的好处便是更容易捞钱,将领们想要得到优异的考评结果,就必须向其上贡,另外其他监军还要接受其指导工作。 要知道战功并非只是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否则带头冲锋就成了冒进贪功,踟蹰不前也可以称作老成持重。 打了胜仗被罚,打了败仗受赏,在历朝历代都不是稀罕事。 坦白说这两坛酒来得实属不易,是韩初命腆着脸找王化贞要来的,可一想到刚刚到手的佥事之位,脸皮似乎就没那么重要了。 …… 傍晚时分,小院的空地上摆好了两张矮桌,桌面上放着几盘切好的熏肉和几碗洗净的蔬菜。 熏肉依旧由刑慎言友情赞助,只不过这回除了松鸡、野兔,还有两条鹿腿。 矮桌中间生起了一个火盆,火盆上方悬着一张铁皮,铁皮表面有两块刷油用的肥肉,瞧这架势应该是铁板烧。 周宁端着一盘刚杀的鲫鱼从厨房里出来,姐妹俩就跟在他身后,看样子食材已准备就绪。 院子的门被推开,刘铁无精打采的走进来,接着是黄贞和白再香,马兰最后现身。 周宁笑着招呼道:“大家别客气,随便坐。” 黄贞看了看桌上的食材,又瞧了瞧铁皮,疑惑道:“锅呢?” “今儿咱们不用锅,我给你们露一手。” 周宁说完便用筷子夹起肥肉在铁皮表面摩擦,待油脂沾满铁皮后,再把鲫鱼和肉块平铺上去…… 众人纷纷落坐,刘铁负责加炭,马兰开始倒酒,黄贞盯着滋滋作响的肉块,姐妹俩的脸上喜不自胜,只有白再香在偷偷打量周宁。 俗话说君子远庖厨,就连秀才都不屑于干的事,堂堂朝廷命官却做得津津有味,而且那神态还如此轻松,不带丝毫做作,完全是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 白再香突然想起有一次在火堆旁看父亲烤鱼的情景。 那时她家里比较穷,偶尔才会买一点盐,故而长期吃淡食。但那一次父亲在烤鱼的时候放了一小撮盐,她顿时感觉香飘四溢、垂涎欲滴。 或许是她吞口水的声音太大,父亲回头冲她笑了笑,那笑容是如此温暖,就像冬夜里的被窝儿。 时光过去了二十多年,小女孩也变成了人妇,父亲的脸庞在她脑海里越来越模糊,只剩一个大概的轮廓。 如今她的年纪比当时的父亲还要大,却仍旧没有自己的儿女,丈夫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她恐怕永远也不会有孩子了。 一个碗碟悄无声息的递到白再香手中,碗碟里恰好放着一条鱼,鱼皮被煎得焦黄,鱼肉白嫩且细腻,诱人的香气旋即扑面而来。 她猛的抬起头,只见一副俊秀的脸庞泛着笑意,这面容明明很年轻,可眸子里的神色却很深沉,叫她难以把握其中的韵味。 “白夫人,尝尝在下的手艺如何,最好能给点意见。”周宁察觉到女人的目光有些游离,便出言提醒。 白再香立刻收敛住心神,轻轻道了声“谢谢”,再夹起一块鱼肉喂进嘴里。 老实说味道很一般,虽然肉质细嫩,但咸味不足,另外缺了辣味就少了一份刺激。 不过不知怎的,她的表情却显得很满足,就像在品尝一道绝顶美食。她含在嘴里的岂止是鱼肉,更是一份情怀。 “想不到周公子的手艺这么好,难得难得。” “哈哈,白夫人过誉了,城里买不到几样佐料,总会少些滋味。” “哦?那等你备齐了佐料,一定要再请我们来尝尝。” “一定一定。”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6章 乖巧的姐妹 随着徐光启和山东、陕西客军的到来,广宁的文武官员人数达到了新高,很有点兵强马壮的感觉,明军貌似已做好了与女真人打一场决战的准备。 然而周宁知道朝廷还不想动手,因为前敌总指挥都没到,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加快防御工事的建设,为即将展开的广宁战役积累实力。 于是他拿出了前世疯狂内卷的劲头,一面增加巡视新建工地的频率,一面挤出时间去更远的卫所检查防御工事,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忙到飞起。 这期间客印月没有再来信,御马监也无急递送达,想必是因为皇后之位的确立,给宫中的形势带来了变化。 不过周宁并不会为此而担忧,他相信三十多岁的奶娘和五十多岁的秉笔联起手来,对付一个实岁不满十五的小皇后还是绰绰有余的。 小萝莉总是很容易被套路,只要花点心思就行。 比如云儿和月儿而今就懂事得让人怜惜,姐妹俩知道他每天要骑马跑个几十上百里路,为了帮他消除疲劳,两个小丫头在黄贞的引荐下,从罗大夫那里学来一整套推拿手法,每晚都会躲在被窝儿里进行实践。 被小手拿捏大腿的体验既是一种绝妙的享受,也是一种极致的诱惑。 若非他尚未完全适应马背上的颠簸,腿根儿在骑完马后还很酸软,加之回到住所时又确实太累,每次在享受的途中便睡着了,姐妹俩肯定都逃不掉瓜熟蒂落的结局。 不过不要紧,第一阶段的工作任务马上就要忙完了,届时周宁打算休整两天,给姐妹俩一个合乎礼法的仪式,再将这对并蒂芙蓉一同采摘。 生活需要仪式感,对于小女生来说尤其重要,她们所求的并非是浮于表面的奢侈,而是想体验那份备受珍视的温馨。 当然你不能拿后世的拜金女去和古时的女子做类比,毕竟时代不同了,人与人之间的羁绊也越来越虚无了。 再则姐妹俩也不好分主次,与其排出个先来后到,不如一起宠幸,让她们习惯颠鸾倒凤的滋味。 另外还有两件小事值得一提: 一是土豆苗冒出了嫩叶,小院内外多了几分生机。 种土豆对周宁来说不算啥,幼苗的出土时间与茁壮的生长势头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连何时收获都能估算得大差不差,实在无需投入过多关注。 但姐妹俩却兴奋得不得了,她们是第一次务农,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从刚开始的切块分芽,接着裹上一层草木灰,再到挖坑填埋,直至长出嫩叶,她们参与了每一个步骤,因而特别有成就感。 晚上在被窝儿里的时候,她们除了给主人揉腿,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聊土豆苗,哪一棵苗长得粗壮,哪一棵苗的叶片更好看,都是她们讨论的话题。 前线的生活很单调,照顾土豆苗就成了姐妹俩的一项日常娱乐活动,她们从中获得的乐趣是周宁无法理解的。 第二件小事是张贤伤愈出院,他在韩初命的干涉下被直接调拨去做了周宁的随从,与刘铁的情况类似。 按理说九品文官最多只能算朝廷的低级耗材,根本不够资格配随从,但制度都是人定的,自然也能由人打破,人情向来比制度更管用。 既然军区政治部主任都出了面,那给看门的老大爷配两个特种兵当保镖又有什么问题?何况周宁的地位怎么也比门卫大爷高一点儿吧。 大伙儿都是在为朝廷效力,少问点凭什么,多找找自己的原因,看看你这些年是不是不够努力? 我们比的是奉献,而不是待遇,这么屁大点事儿有必要计较吗? 别说御史不在这里,哪怕他们看到了又能怎么样?有脾气去上书弹劾呀,能弹倒就算你有本事,问题是谁他妈会搭理你? 考虑到张贤的伤才刚好,周宁出城还是只带刘铁,将其留在住所看家护院,顺便帮着姐妹俩料理土豆苗。 日子在平淡与忙碌中度过,一晃眼就来到了五月末,眼看几座棱堡垒得越来越高,模样已初具雏形,巡抚王化贞突然宣布要召开一次军事部署会议。 此次会议集齐了在广宁的所有文官,以及从五品以上的将领,气氛颇为凝重,让许多人误以为朝廷即将对女真人发起主动进攻。 不过周宁在会议召开的两天前就收到了魏忠贤的来信,明白这场会议与交战无关,实乃巡抚大人对属下的一次摸底,因为新任辽东经略熊廷弼要来了。 会议在巡抚衙门举行,由于衙门的大堂太小,除了少数几位高级将领之外,其余人都只能站在院中的空地上,被叫到名字再进堂内答话。 周宁心知自个儿的级别太低,又非军事将领,肯定入不了巡抚大人的法眼,故而就抱着吃瓜的心态站到了黄贞身边。 “贞姐,最近在忙啥呢?” “练兵,除了练兵也无事可做。”黄贞是女将,不大可能去冲锋陷阵,因此操练士卒的事宜都交给她来干。 再说呢,她也不奢求建功立业,只负责练兵其实挺好。 广宁防线坐拥十几万健儿,若连女人都要上阵对垒,那这辽东也不用守了,不如退入山海关做缩头乌龟还省事得多。 “那什么时候上我那儿去喝酒吃肉?”周宁想把为姐妹俩办的仪式搞得热闹一点,黄贞、马祥麟和马兰,以及三位监军就一定要请。 两个小丫头这么乖,那请几个朝廷命官来撑撑场面又有什么不可以? 人是他周宁的,他理应要会疼人,给姐妹俩一份体面不是为了他的面子,而是代表了他的一种态度。 黄贞抿嘴轻笑道:“你还有酒呀,上回不是都被马兰喝光了吗?” “嘿嘿,只要姐姐想喝,小弟就算费尽千辛万苦又有何妨。” “嘻嘻,真会说话,你这张嘴骗过多少小姑娘?” “嗨,姐,瞧你这话说的,我哪回骗过你?” “哼哼,想骗我?门儿都没有。对啦,你觉得张贤怎么样?”黄贞问得很随意。 周宁答得也随便:“姐不是向我打过包票吗?原来你自己都没把握呀,唉,小弟属实有点心寒。” “去去去……” 黄贞的话音刚落,大堂内传出一阵争执之声,巡抚大人发火了。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7章 将不领命 军事会议才进行到一半,局面已然失控,几位驻守前沿卫所的武将纷纷站出来质疑巡抚大人的命令。 事情的起因是调整兵力部署的问题。 第一个提出异议的人是林台军营主将侯世禄,他的言辞很克制,只是在向巡抚大人反应其所辖防区的实际情况。 由于徐光启和周宁的工作进度超出了预期,四座新建堡垒将在七月中旬建造完毕,因此王化贞想再多建五个防御据点,以增加整条防线的纵深。 有了据点就需要驻兵防守,然而几天前从山东与陕西赶来的客军仅有不到4000人,分散到五个据点里就略显单薄,于是王化贞想从处在最前沿的四个卫所里调兵。 首先要说明一点,减少前沿卫所的驻兵并非完全没有道理,通过分析此前的战役可以发现,女真人的攻坚能力并不强,他们全都玩的是里应外合这一招。 拿沈阳辽阳战役为例,努尔哈赤没有逐个逐个的去拔除明军的据点,而是采取了奔袭防线核心的战术。 这样做的好处是缩短交战时间,减少物资消耗;坏处是一旦短期内不能拿下防御重镇,就只能选择快速撤军,否则等到其他据点的明军围拢过来就逃不掉了。 明军在兵力上是占优的,只要女真人不跑,打赢阵地战的概率起码在八成以上。 所谓明军打不赢野战,指的是运动战能力太弱,而非拉开架势对垒的阵地战砍不过女真骑兵,白杆兵和酉阳兵已经证明过这一点。 要知道女真军队也只是人,不是高达。 在两座主城失陷后,女真人又花了一个多月时间清剿明军的周边卫所,才基本控制了辽西地区。 试想若两座主城还在明军手里,野猪皮又怎敢对这些卫所动手,真当明军将领都是白痴,不知道合围呀。 王化贞要增加据点数量,说穿了是想缩短各个据点之间的距离,以提高明军的反应能力,减少相互增援的时间,也有可取之处。 但是与女真人交过手的将领都知道这个战术行不通,原因很简单,广宁与沈阳、辽阳的地理环境不同。 辽沈周边都是开阔地,有利于骑兵穿插迂回,可广宁是依山而建,女真人若不拔除几个主要据点,根本不会来打广宁的主意。 明军的将领或许是被努尔哈赤打怕了,但脑子还是够用的,大伙儿其实都知道该怎么打,只是不敢明言。 为何不敢明言呢?这就关系到政治正确的问题了。 熊廷弼曾向万历皇帝进言,要想消灭女真军队可以选择两种战略: 一是拿银子砸,用据点封死所有女真人可能的进军路线,只需封堵个三五年,一场雪灾就能让女真部落自行瓦解,努尔哈赤连哭都没处哭。 二是下令军队从据点撤回城内,再迁一部分老百姓回关内,剩几座重镇玩坚壁清野的战术,把辽东的开阔平原变成无人区,让女真人自个儿到土里刨食儿去,同样能使女真部落瓦解。 因为女真人的数量总共也就二三十万,你就算把据点送给他们,他们也没法去驻军,更不知道该如何防守。 再则八旗若拥有了大片平原,必然会分散驻扎,在通讯水平落后的情况下,分散就意味着各自为政,跟如今的北元一样。 而明军则可以反过来劫掠女真部落,不出两年就能把努尔哈赤搞得痛不欲生,十年之内必让女真人变成稀有种族。 第一种战略需要银子,很多很多的银子,多到能拉崩明朝的财政,不过很符合清流的大国思维。 第二种战略可说是心狠手黑,直接冲着让女真人亡族灭种去的,但却免不了被朝臣们扣上“卖国贼”的帽子,连万历老儿都不敢吱声。 后来经过一番争论,朝廷最终选了一个不伦不类的战略:既不全面封堵,也要增派驻军。 殊不知增加的粮饷已远超迁移和安置百姓的费用,而且对保住辽东毫无帮助。 结果就是被野猪皮反复掠夺物资,拿自己的血肉将死敌养得白白胖胖,直至今日酿成大患。 参会的将领大部分是被熊廷弼提拔起来的,他们都认可老帅的战略,并乐于执行两种战略中的任意一种。 第一种战略虽然辛苦,但能多吃空饷,摸鱼也能领工资。 第二种战略更爽,领着弟兄们去合法打劫,一边抢女真人的牛羊,一边拿朝廷的赏银,两头挣钱。 打不过女真骑兵难道还打不过女真妇孺吗?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只能说熊廷弼的确知兵。 现在女真人已然做大,前面两种战略也失去了可操作性,必须改变对策方能扭转被动局面。 可王化贞依然妄图采取不承担政治风险的办法,去应对女真人的攻势,显然是在异想天开。 侯世禄的发言引起了大家的共鸣,其后赵率教、姜弼、周义、麻承宣等诸将陆续表达了反对意见,秦良玉和白再香则未表态,只有孙得功和祖大寿两人帮着顶头上司附和了两声。 王化贞此时已怒不可遏,朝廷历来重文轻武,想不到他堂堂从二品的文官,竟然压不住三四品的武将。 他知道这帮将领都是熊廷弼的拥趸,因而觉得自己之所以招致反对,并非是他的方略不行,怪只怪此前没有立威,让人觉得他好欺负。 他很想收拾几个刺儿头,可大敌当前,能用的将领本就不多,他总不能把这些人全拿下吧,谁来领兵呢? 王化贞不是那种会轻易妥协的人,片刻后就想出了高招:我治不了你们这帮武夫,还治不了你们的头领吗?本巡抚倒要看看熊廷弼敢不敢给你们撑腰! “把职方司的人叫进来。” “是,大人。” 既然朝廷任命了辽东经略,那辽东巡抚就不能擅自调动军队,至少两位领导要达成共识才行。 不过巡抚大人可以下令修筑工事,这不需要征求任何人的意见,别向朝廷要钱就行。 王化贞打算叫职方司的人去前线勘察现场,先把据点的位置定下来,然后一边修建据点,一边找恩师要钱。 只要据点建起来了,还能闲置不成?熊廷弼若仍旧拒绝派兵进驻,就发动言官上书弹劾,不怕他不就范。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8章 艰巨的任务 建造据点的施工体量比卫所要小得多,也不可能按照棱堡的样式进行修建,仅需一圈围墙加上一排营房即可,其性质类似于现代战争的战壕,目的是给士兵创造一个可以长期驻守的条件。 修这种工事没必要大兴土木,女真人也不会为了攻占某个据点投入大量兵力,因为打下来的收益实在太低了。 打仗首先得算账,没人会主动发起一次打得赢但会亏本的战斗,这是游牧渔猎部落的战争逻辑。 在空旷的平原上,据点可以视为一个固定的步兵方阵,它的城墙不用垒得很高,设施也不需要太齐全,能克制远程骑射足矣。 进攻方要把它打下来肯定会承受比打野战更大的伤亡,而打下来后只能获得少量物资,多半连伤亡士兵的抚恤金都赚不回来。 如果女真人对据点发起猛攻,那最开心的无疑是明军的高级将领,他们巴不得这样的战斗打得越多越好,可以轻轻松松的拼光女真人的血槽。 问题是努尔哈赤又不傻,怎会去干此等蠢事,他的选择是避开据点直奔储备丰富的主城或卫所,以求掠夺更多的物资。 而据点一旦失去了主城的补给,守军自然就会溃逃,届时女真军队不费一兵一卒即可占领,又何必去打呢? 由于明军缺乏机动性,故而不得不在主城周围建造众多的卫所和据点,只有如此才可能对女真骑兵形成分割包围,进而创造打一场歼灭战的机会。 说了这么多只为讲清楚一个问题,即战争是你死我活的较量,获胜是唯一的目标,不应掺杂政治正确的考量,除非你具备了碾压对手的实力。 袁应泰招募辽兵守城的策略,就是顾及了政治影响方面的考量,而王化贞摆出一副寸土必争的架势,同样是优先考虑了朝堂会作何反应,然而此时的大明并没有这个实力。 巡抚衙门的大堂内,周宁淡定的立于中央,凭他的官阶根本没有发声的资格,只能静静的听候巡抚大人下达命令。 他知道眼下唯一有可能战胜女真人的统帅只有熊廷弼,所以对王化贞的命令很不以为然,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无论命令有多不合理,他都必须去执行。 “十天之内确定修建据点的位置”,这是一个相当棘手的任务,不仅危险,留给他做实地勘察的时间也很紧张,中途不可能返回广宁,看来得在葛家堡住上几天。 每个据点都顶在女真人势力范围的边缘,据点与据点之间相隔15公里左右,也就意味着他大概率得在女真骑兵的眼皮子底下待上个七八天。 他忍不住在心里把王化贞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然后一脸从容的退出了大堂。 周宁再次回到黄贞身边站定,两人的话题也自然而然的转移到这次勘察任务上。 “小宁,王大人要你明日就出发吗?” “只有十天时间,想不出发都不行,待会儿陪我去找白夫人借马呗。” “行,那你明天就跟着赵参将走吗?”(赵率教在袁应泰手下任副总兵,因辽阳失陷被贬为参将。) 周宁微微颔首道:“嗯。贞姐,我要把张贤和刘铁都带上,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云儿和月儿。” 黄贞笑着拉长声音道:“好……我一定把你的姐妹花照顾妥帖,看不出来呀,你对丫鬟都这么上心。” “嘿嘿,她们都是我的人,我能不上心吗?等我回来一定请姐姐大吃大喝一顿,咱们不醉不归。” “啧啧啧,前两次喝酒你都只是意思一下,照顾了你的姐妹花就不醉不归啦,你也太那个了吧。” 周宁刚想反驳,一位武将走过来拱手道:“周大人明日与我们一同前往葛家堡吗?” “呃…你是张……” “末将张明先。” 周宁旋即想起来,对方是和自己一起从京城出发的两位武将之一,于是笑着回礼道:“张将军也驻守在葛家堡吗?” 张明先一连点了好几下脑袋,脸上的笑容略微有些谄媚,“末将昨日和李春茂一起押运物资来广宁,现被派往葛家堡任赵参将的副手。” “哦……”被调去最前线也不是啥好事,总不能恭喜人家吧,周宁只能尴尬的应了一声,又随口问道:“李将军今天没来吗?” “李春茂明天要回宁远卫,他如今专门负责押运物资,每隔七天就要跑一个来回。” “宁远卫?不是从山海关运送物资过来吗?” 张明先连忙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职方司的鹿主事用粮食换草木灰,已经将山海关到宁远卫这段路上的流民安置得差不多了,所以从山海关向宁远卫运送物资不需要士兵押运。但宁远卫到广宁这段路不太平,除了落草为寇的流民,还有蒙古人翻山过来劫掠,李春茂奉命带兵护送。” 周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他这会儿在城里吗?” “李春茂?” “嗯。” “在啊,大人要找他?”张明先试着问了一句。 周宁压低声音道:“他不是负责押运物资吗?我想麻烦他帮忙带点东西。” “这好办,一会儿末将带大人去找他。” “那就有劳啦。” …… 军事会议一直开到下午,散会后几位高级武将悻悻而去,想必他们对王化贞的强硬态度也很不满。 三位监军则偏向于王化贞,会后还拉着周宁聊了一会儿,他们一致认为去前线勘察是个好机会,只要顺利完成,又是一件可以大书特书的功劳。 周宁只是一笑置之,然后跟着张明先去找到了李春茂,再拿出一百两银票拜托对方从山海关捎带些酒回来。 一百两不是小数目,但这酒是为了他与姐妹俩的大事准备的,自然要买好的。 搞定酒的事情后他才和黄贞一起去借马,白夫人在开会时就想到了此事,故而欣然同意。 待周宁回到住处时天色渐暗,姐妹俩和刘铁、张贤正坐在院子里闲聊,香喷喷的饭菜随即端上餐桌……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99章 偶遇毛文龙 太阳刚跳出地平线,驻守各个卫所的大将陆续离开广宁,周宁也跟着赵率教一众人往葛家堡出发。 在经过城门口时他们意外遇到了王化贞,于是大伙儿都停下来向巡抚大人行礼作别。 虽然王、赵二人在昨日的军事会议上搞得很不愉快,但表面的礼节还是不会疏漏的。 一番简单的客套之后,王化贞带着一位中年男子走到周宁面前,微笑道:“文龙,这位就是詹事府的周录事。” 中年男子闻言,脸上旋即露出一副欣喜之色,恭敬执礼道:“久仰久仰,在下是王大人麾下练兵游击毛文龙。” 什么?乖乖,这可是位传奇人物,敌后游击战专家, 周宁忍不住睁大双眼仔细打量起男子,忙不迭回礼道:“幸会幸会。” 此时的毛文龙已经不小了,额头与眉间都有清晰可见的皱纹,鬓角还夹杂着几缕白发,给人一种饱经沧桑的感觉。 他的个子不算高,大概一米七多一点,身材也不壮,与周宁相当,若非皮肤生得比较黑,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名文官。 史书上评价他有很重的军阀习气,为人嚣张狂傲,然而以周宁所见,反倒觉得其挺谦逊,言谈举止也注重礼仪,不像是个粗人。 毛文龙对周宁的反应颇有点惊讶,因为他这个练兵游击的官职尚未得到朝廷认可,只是巡抚大人的口头允诺,属于编外人员,连套官服都没有。 再则朝廷重文轻武,练兵游击纯属杂牌称号,怎入得了文官的法眼,更别说詹事府录事这种正儿八经的京官。 趁着王化贞在与另外几位武将交流,他赶紧咨询了一下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周大人,末将听闻如今筑城不再需要糯米,可用草木灰与石灰代替,且城墙同样坚固,不知是否属实?” 周宁知道毛文龙不久之后就会在女真人的地盘内建立敌后根据地,必定需要修筑工事,便认真道:“替换糯米的材料叫水泥,是用草木灰和石灰以及粘土配制而成,如果草木灰或石灰不易收集,也可用烧制过的砖瓦粉末或石膏替代。用水泥粘连的墙面只需放置一个月,就能如岩石般坚硬。这样吧,在下把几种不同的配方和调制比列写下来送给将军。” “多谢周大人,毛某感激不尽。” 毛文龙就没遇到过这么好说话的文官,对周宁的好感度立时拉满,称相见恨晚也不为过。 他从军二十多年,在许多名将手下当过兵头,像什么李成梁、杨镐、熊廷弼都曾与他打过交道。 当然他仍旧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因而从未真正获得过重用,在官场里也没有人脉。 辽阳失陷后,他的亲友共计一百多口人被女真军队掳掠,他带着剩下的家人历尽艰辛才逃到了广宁。 数日前王化贞在城中张榜招募敢死之士,说是要派去辽河一带聚拢流散的明军,为反攻辽阳做准备。 毛文龙身负血海深仇,便自告奋勇前去报名,接着就被委以练兵游击的官职。 他此次重回辽东是冲着报仇雪恨去的,自然不会惜命,同时也想闯出一点名堂,以展平生之志。 周宁所表现出来的善意虽说算不得大恩大德,却是实实在在的雪中送炭,让处于人生低谷的毛文龙备受感动。 四十好几的人了,戎马半生竟连家小都护不住,在军中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低级军官,谁曾想他这种丘八却能得到京官的热情回应,多少有点匪夷所思。 王化贞领兵打仗是不行,但作为行政首长还是合格的,他知道棱堡的修建进度能超出预期,离不开周宁出色的工作效率,因而将其引荐给毛文龙。 毛是他在辽东布下的一颗极其重要的棋子,他需要毛在女真人的大后方建立起稳固的根据地,而周宁的专长恰好能给毛提供很大的助力。 可作为从二品的高官,他实在拉不下脸面去给一位九品小吏打招呼,因为文官向来都看不起武官,他自己都是如此,又如何好意思要求属下必须怎么做。 令他没想到的是周宁居然十分配合,比他期望的还要好,难道是冲着他这位巡抚的面子吗? 昨天的会议让王化贞深感势单力孤,他必须抓紧时间培植一批心腹,那就得把所有听话的人都笼络起来。 下一步该怎么做已经在他心中打好了腹稿。 周宁把写好的配方递给了毛文龙,紧接着交代了一些使用水泥的注意事项,但他还觉得不够,又从兜里掏出来一百两银票,正色道:“这是小弟的一点心意,万望将军不要推辞,祝将军马到成功。” 同行的众人纷纷投来不可置信的眼神,没人能看懂是怎么回事? 大伙儿不约而同的腹诽道:你好歹是来自京城的文官,犯得着对一个军头这么好吗?一百两银票呀,这可是正牌游击将军一年的俸禄。 周宁的所作所为是很离谱,可也没有违反任何一条律法,就连御史也挑不出刺儿。 一个是九品小吏,一个是无兵无权的军头,不存在文臣与武将相互勾结一说。 周宁也的确不是为了和毛文龙攀交情,他又不打算去皮岛做土皇帝,至于跟一个游击队长拉关系吗? 他只是知道对方要做的事情很难,而且对延续明朝的国祚有着莫大的帮助,值得被当作民族英雄对待。 毛文龙彻底懵了,已经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言辞来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他满脑子就剩俩字:仗义。 一百两银票可以在城内买到很多东西,或者多招几个死士跟着他去拼命,总之比一个“练兵游击”的空衔有用得多。 他郑重的抱拳行礼道:“大恩不言谢,毛某铭记于心。” 周宁也拱手回了一礼,然后翻身上马…… 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明媚的阳光普照着一望无际的旷野,一群人正在这片旷野上驾马飞奔,他们的目的地便是明军在辽东的前沿卫所:葛家堡。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0章 发现敌情 周宁离开广宁还不到半天,月儿就蔫儿了,她无精打采的坐在院子里,什么事儿都不想做。 云儿则依旧不紧不慢的做着家务活儿,她先把衣服洗了,再打扫了一遍房间,然后才来到妹妹身边坐下,微笑道:“中午想吃什么?” 月儿撇了撇嘴道:“我不饿。” “怎么啦,在想公子吗?” “嗯,姐姐不想吗?” “公子不是说了吗,他忙完了就回来,叫我们不要担心。”云儿握住妹妹的手轻轻揉捏了几下,接着淡淡道:“我也想公子,希望他能早点儿回来。” 月儿缓缓抬起头,见姐姐出神的看着地面,忍不住失笑道:“我还以为姐姐不想呢。” 云儿朝妹妹翻了个白眼,旋即又弯起了嘴角,她正暗自回味着昨晚主人在被窝儿里对她使的坏。 那只温暖的大手没有一刻离开过她的身体,从耳垂到颈窝,再滑到后背,又抚过腰肢,直至…… 虽然没有亵衣阻隔肌肤,她却未作丝毫挣扎,将身体绷得紧紧的,准备好了承受命运。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体验,初时会有点慌张,接着慢慢适应了一些,然后是阵阵不可名状的愉悦如暗潮般涌来。 她记不清自己是否发出了声响,但隐约间似乎听到了妹妹的娇喘,只不过当时她的感官正在逐渐丧失,意识都变成一片空白。 她知道主人对自己做了什么,按理说该感到羞耻,可事实上那种美妙的滋味早已淹没了她的所有情绪,仿佛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 她甚至在盼望着下一次的亲密接触快些到来。 月儿之所以无精打采,也是缘于那种难以启齿的期待。 她在恍恍惚惚中同样不能分清,到底是姐姐还是自己在嘤咛,所以也不好意思去细究,只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昨晚她进了被窝儿后就开始撒娇,想说服主人带上她们姐妹俩同行,但没有得逞,反而还遭到了惩罚。 可这种惩罚对她来说正是求之不得之事,巴不得多来几次,又怎能轻易打消她的念头,于是早上她刚一睡醒便接着撒娇。 问题是葛家堡所处的位置太危险了,周宁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又怎敢带上两个小丫头。他只能在走之前好好安抚了一番月儿,还说了几句悄悄话,才在恋恋不舍的目光中狠心离去…… 正午时分,众人在翻过一个缓坡后终于看到了葛家堡。 这是一座近似于正方形的中型堡垒,建在一块高地上,它的边长约有百丈,城墙的高度在三到四米之间。 堡垒的北面有一条小河,河宽不足十米,东面和南面开垦了一些土地,但地里的庄稼长得稀稀落落,看样子不可能有多少收成。 远远望去一眼就能看到耸立在堡内的哨塔,哨塔上站着几名士兵,士兵正在挥动旗语,似乎也看到了来人。 赵率教随即喝出一声“驾”,众人也跟着一起策马提速,朝堡垒的大门奔去。 嘎嘎嘎……厚重的铁皮木门缓缓打开,周宁牵着墨云走了进去,再穿过一个很小的翁城,这才来到堡垒内部, 内部的构造极其简单,左边有几排营房,右边是一块空地,空地的一角搭了个不大的马棚,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建筑了。 几名亲兵跑来将马牵去喂些草料,赵率教则例行公事般拱了拱手,道:“周录事,本将有军务在身,暂且告辞,你有什么需要就告诉张游击,他会帮你安排的。” “好的。” 赵率教刚一走远,张明先立刻凑了过来,笑呵呵道:“周大人请稍候片刻,末将先去给你们三位安排一下营房,等吃过了午饭我再带你们去勘察地形,如何?” “那就有劳张将军啦。” “嘿嘿,大人不用跟我客气,我曾在这里驻扎了半年,方圆百里都熟得很,有啥事问我就行。” 张明先走了,周宁转身面向两位随从,道:“这附近会有建奴的游骑吗?” 刘铁瘪嘴点了点头。 张贤沉声道:“建奴的游骑一般不会靠近,他们都是离得很远跟在后面,除非看到我们有人落单,他们才会追上来放几箭。” “他们射得准吗?”周宁不无忧虑的多问了一句。 “大人请放心,建奴只要敢靠近,我必将他们先射落马下。”张贤一边说,一边伸手摸了摸挎在腰间的箭筒,语气非常笃定。 刘铁接过话头道:“建奴只是能在马背上开弓,有准头的没几个,要真遇到了骑兵小队,大人骑马跑便是,我们负责殿后。” 周宁想了想,顿时觉得又多了几分安全感。 如今他的骑术已有了长足的进步,就算策马狂奔一两个小时也没问题,而且墨云的速度快、耐力好,要甩开普通战马的追击也就是几分钟的事儿,女真游骑肯定追不上他。 再加上有两个保镖殿后,还有啥好怕的。 不一会儿,张明先领着周宁三人去看了营房。 营房的条件也还行,床板上铺了稻草和被单,至少晚上不会觉得冷,虽然睡的是通铺,好歹他们三人独占一间,不用跟外人挤。 可军营里的伙食实在有点糟糕,要么啃醋蒸饼、要么塞饭团子,再搭配一碗寡淡的菜叶汤,连点荤腥都看不到。 好在周宁让刘铁背了几斤熏肉干,把肉干撕成小块泡在汤里也能吃出点滋味,连张明先看了都眼馋。 当然这只是午饭的标准,晚饭能吃得好一点,因为将领和亲兵会开小灶,自然也有周宁三人的份。 吃完饭就该干活儿了,由于葛家堡的马匹很少,张明先只带了一名随从作为护卫,五人按照此前规划好的路线,朝着第一处坐标进发。 与此同时,一位夜不收从另一个大门进入葛家堡,他带回来一条极有价值的情报:女真人正在辽阳集结部队,可能向西平堡发起进攻。 西平堡位于葛家堡右后方三十里左右,是广宁侧翼的重要门户,如果西平堡沦陷,那葛家堡以及林台和白石坡等军营就不得不放弃了。 赵率教立刻命两名亲兵出堡传信,一个赶往西平堡,一个直奔广宁求援。 辽阳之战时,由于女真人靠细作轻松拿下了主城,他只能带着部属撤退,实属无奈之举;但从内心深处来讲,他是想和女真人掰一掰手腕的,至少不能像上次那样窝囊的逃跑。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1章 葛家堡之战一 周宁来到葛家堡的第一天只勘察了一处地点,工作才刚刚开了头就进行不下去了,因为陆续有“夜不收”带回来有关女真人在集结部队的情报。 这种时候最稳妥的应对之策是待在堡垒中静观其变,或者直接跑回广宁,去野外转悠极易遇到女真人的骑兵小队,那就不是三五个护卫能应付的了。 晚饭时赵率教向周宁说明了情况,让他自行决定去留,他哪里知道该怎么做,便只能征求两位保镖的意见。 张贤和刘铁给出了一致意见:天亮后如果发现附近有女真骑兵的踪迹就待在葛家堡,反之则立即撤回广宁。 回到营房后周宁躺在铺上反复琢磨,他总觉得哪点不对劲,史书上明明记载着西平堡大战要等到明年才打,怎么女真人现在就准备动手了吗? 他忍不住拍了拍刘铁的肩头,道:“你觉得建奴真的会进攻西平堡吗?” “嘿嘿,大人,我哪儿知道这些事。” 张贤插话道:“可能是试探吧,建奴刚夺取辽阳,应该不会在这么短时间内连续出击。” “那建奴会不会来攻打葛家堡?”周宁想到了最坏的可能。 刘铁想了想道:“一般来说不会。大人别看葛家堡没多大,真要打的话老费劲了,不死个几千人根本打不下来。” 张贤也跟着补了一句:“大人,我们今天去勘察地形的时候不是路过了林台军营吗?建奴若是来打葛家堡的话,林台军营肯定会出兵支援的,然后其他据点的部队也会陆续赶来,如果我军战局不利,我们就杀出一条血路,保护大人退回广宁。” 周宁很欣赏张贤的忠肝义胆,但还是不希望出现那种糟糕的局面。 然而仅过了一夜,形势陡然急转直下,哨塔上的士兵报告,堡垒外围四个方向都发现了女真骑兵的身影,规模从几人到十几人不等。 赵率教立刻下令全体将士严阵以待,并点燃城头上的狼烟,向周边的明军据点预警。 张明先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样子,带着堡垒中所有弓箭手(不到两百名),登上城墙进入战斗位置。 冯大梁则在指挥余下的士兵做好战斗准备。 周宁趁着女真军队尚未接近堡垒的时机,跟着赵率教来到翁城的城楼上观察敌情。 只见东面两三里外的土丘上出现了大量女真骑兵,人数很有可能过千,他们的队伍看似散乱,但全都面向葛家堡,仿佛随时都能发起冲锋。 接着有三个步兵方阵从土丘右侧走出来,他们的身后是由骡马牵引的十几门火炮和一些辎重。 虽然距离隔得很远,但赵率教还是一眼认出这些火炮都是从辽阳城拆下来的,他的面色逐渐变得凝重,沉声道:“周录事还是先下去吧,建奴要用火炮攻城,留在城墙上很危险。” 谁能想到女真人会把火炮搬来对付一座堡垒呢,打过仗的张贤和刘铁想不到,周宁就更不可能想到了。 不过这会儿他反倒沉下心来,淡淡问了一句:“赵将军可有对策?”既然身处战局之中,就要保持冷静,害怕是没有用的,只能鼓起勇气去面对。 首先敌人已兵临城下了,谁做主帅都不会下令开门让周宁先走,那会打击己方的士气。 其次外面四个方向都发现了女真骑兵,逃出去说不定更危险,不如待在城中静观战局的发展。 赵率教轻笑一声道:“还能有什么对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建奴的炮弹不多,不可能把城墙全炸塌了,我决定据堡死守,以待援军。” 辽阳陷落时城中的弹药本就紧缺,女真人连火药都弄不明白,更造不出来弹药,他们又能有多少炮弹可用呢? 赵率教没有猜错,女真军队的炮弹存量确实少得可怜,因而才拿葛家堡来开刀,好验证一下火炮攻城的效果。 效果好的话就集中资源赶制,效果一般的话就先放一放,把有限的资源投入到其他方面。 其实努尔哈赤并不太重视火炮的战略价值,他占领过这么多座明朝的重镇,哪一座城池没有布防火炮?不都被他用招降纳叛这一招给破解了吗? 可是以李永芳为代表的明朝降将,一直在向他进言火炮的重要性,为此甚至不惜与骑兵派将领针锋相对。 要知道骑兵派将领多为二贝勒阿敏和三贝勒莽古尔泰的亲信,这帮人全是手握实权的女真贵族,他们在女真政权体系中已隐隐出现了尾大不掉的迹象,反观明朝降将的行为颇有点不畏强权、直言规谏的味道。 努尔哈赤身为最高统治者,一样会考虑权力平衡的问题,即便女真贵族更值得信赖,但不能因此就动摇了他的权威,必须扶持起一股势力与之对抗。 攻打葛家堡的建议是由李永芳提出的,整个作战计划的规模不大,动员兵力才不过区区四千人而已,而且其中有三千人还是明朝降兵,女真骑兵只负责打打酱油。 努尔哈赤之所以拍板同意这个计划,一是想看看火炮战术在攻坚战中是否好用,二是想敲打敲打手底下的勋贵,让他们知道打仗不一定非得用女真骑兵,汉人士兵一样好使。 此时林台和白石坡两座军营的哨兵已经看到了葛家堡的狼烟,侯世禄与李秉诚二位主将也集结好了部属,但两人只有不到一千骑兵,都怕跟女真骑兵打遭遇战。 狼烟都升起来了又不能不救,不出兵搞不好要按军法从事,那就走慢一点,最好等打得差不多了才赶到,要么冲上去捡个漏,要么“力战不敌”被迫撤退,反正能交差就行。 周宁仍旧站在城楼上,密切注视着敌人的动向,他知道敌人要开炮得摆好阵势,等看到点火的动作再往楼下跑也来得及。 赵率教看在眼里也不再多说什么,大敌当前哪还有功夫顾及其他,不过他对周宁临危不乱的姿态倒是有些赞赏。 三个步兵方阵在距离堡垒二百丈开外停下了脚步,火炮在方阵的侧后方一字排开,战斗即将打响……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2章 葛家堡之战二 该来的还是来了,女真军队摆好阵势后按部就班发起了炮火攻势,隆隆的炮声不间断的响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将粘土夯筑的墙体轰掉了一块,堡垒的正面出现了一个丈余宽的缺口。 赵率教要在高处观察敌情,便没有离开城楼,他先命令张明先和冯大梁带领士兵去抢修缺口,再请周宁带上一队他的亲兵去后门督战,若遇逃跑的士兵格杀勿论。 之所以要如此安排,是因为辽阳战役时冯大梁是最先逃跑的几个将领之一,不值得信赖,而从周宁此前的言行上看,至少不是一个怂包。 林台军营和白石坡军营到葛家堡都只有不到三十里路程,赵率教相信友军很快就会赶到,届时女真人想不退都不行。 其实周宁心里也很虚,经过马厩时他就在想要不要趁机闪人,但张贤和刘铁都认定只要军心不乱,葛家堡一定能守住。 要跑昨晚就该跑,现在跑等于是在帮女真人的忙,与汉奸何异? 周宁看了看那群顶着炮火抢修墙体的士兵,一咬牙便把随身携带的短刀抽了出来,冲着督战的亲兵吼道:“今日只许从正门杀出去,有敢靠近后门者,杀无赦!” “是,大人。”立于门前的一排亲兵同时抽出了战刀,扯着嗓子应了一句。 整齐划一的声音带着肃杀之气,不管有没有震慑住想跑的人,反正给所有负责督战的人都鼓足了勇气。 张贤想起了当日在沈阳城中的情形,立时升起一股豪情,脱口而出道:“大人请放心,建奴若破城,卑职拼死也会护你杀出去。” 周宁冷冷一笑,厉声喝道:“报效朝廷正在今日,此战…必胜!”但他在心下暗自腹诽道:妈的,刚才不是还说守得住吗,怎么就城破啦?你小子说话到底有没有谱? “必胜、必胜!”督战队再次高呼。 刘铁也跟着装了装样子,接着凑到周宁身旁,压低声音道:“大人,这仗不一定会赢,却肯定输不了。” “哦?何以见得?” “建奴的步兵才来这点儿人,不像要拼命的样子,他们只要不拼命,就跟我们差不多。” 周宁小声问道:“战斗力差不多?” “呃…是跟我们一样怕死,怕死就不会玩命攻城,等我们的援兵一到,他们肯定撤退。”刘铁一边说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石子,神态看上去非常轻松。 “那你估计我们的援兵什么时候能到?” “不知道,再等会儿吧。” 周宁淡定的点了点头,心里稍稍放松了一点。 炮声又持续了一柱香时间,翁城的外墙也被轰塌了,女真人的步兵方阵开始缓步前进,骑兵则散开了阵型,尾随在步兵方阵的后方。 明军的伤亡很少,总共也就十来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被炮火打得有点伤士气。 赵率教一声令下,过百支箭矢以四十五度抛物线角度射向了敌人,虽然能勉强射进敌人的方阵,可箭矢的速度和力量都不够,造不成多大威胁,顶多就是延缓一下敌人的前进速度。 援兵怎么还没到? 这个问题不仅困扰着周宁,也困扰着赵率教和女真人,赵率教等着友军来解围,女真骑兵想的是冲一波明军的援兵,好割些首级回去领功。 毕竟女真骑兵攻不了城,可在野战时虐一虐明军骑兵还是很有把握的,1打2乃至1打3都没问题。 倒不是说明朝骑兵的战马或兵员素质比女真人差多少,单就是被打怕了,无论军官还是士卒都产生了心理阴影。 这一点还可以从双方首级的赏赐金额上得到侧面印证: 女真士兵拿一颗明军首级能换一头小牛犊,大概值10两银子左右;而明军士兵拿一颗正宗的“金钱鼠尾”能领50两赏银,当然这是没被上官克扣的价格,克扣之后就只有25到30两之间。 也许有人会问50两会不会太高? 呵呵,你以为你占了朝廷便宜?其实朝廷早就算得清清楚楚啦。 一万颗“金钱鼠尾”也就50万两银子,女真全族凑一块儿也拿不出二十万颗“金钱鼠尾”,还不到1000万两银子,才顶几年辽东的军费开支呀。 话扯远了,回到战场。 现在墙也轰塌了,明军的援兵又没来,就有一个很尴尬的问题摆在女真将领的面前:到底还要不要打下去? 撤吧,约等于没有战功。 打吧,攻城的损失肯定不小。 不过考虑到只带了这么点儿人马出来,万一真的把葛家堡打下来,那的确是很大的功劳,说不定回去能封个巴图鲁什么的。 只可惜炮弹用完了,否则把堡垒的正面再轰几个大洞的话,明军没准儿自个儿就溃散了。 经过一番纠结,女真将领决定攻一下试试,反正死的都是投降的汉人,又不会损失女真健儿,没啥好在意的。 令旗一挥,第一个步兵方阵冒着箭矢发起了冲锋,山呼海啸般涌向了城墙的缺口,第二和第三个步兵方阵随即变换了阵型,貌似也要发起冲锋。 赵率教见状知道拼命的时候到了,在留下一个亲随指挥弓箭手后,他赶紧跑下城楼,亲自带兵迎敌。 张明先的反应也很快,他二话不说就扔下了手里的沙袋,拔出战刀径直冲向城墙的缺口处。他知道这种时候千万不能怂,他若是露了怯,士兵们只会比他躲得更快,那后果不堪设想。 冯大梁偷偷朝身后望了一眼,见周宁带着二十多人的督战队守着后门,他也把心一横,抓起长矛便朝缺口冲去。 他明白战败或逃跑都是死路一条,想要活下去就只能拼命,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干就完了! 女真军队的第二个步兵方阵开始冲锋,他们的目标是翁城的缺口,想从这里冲进内城几乎不可能,却可以有效牵制弓箭手的火力,为主攻方向减轻负担。 他们会死得很惨,但没有办法,只因他们在女真将领眼中和牲口没有区别,怪就怪他们当初选择向野蛮投降。 喊杀声在葛家堡的上空徘徊,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即使站在两百多米之外的周宁都能闻到。 他将手里的刀柄越握越紧,第一次生出了热血沸腾的感觉,恐惧与疯狂在他心底逐渐蔓延开来……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3章 葛家堡之战三 正如刘铁预测的那样,攻城敌军的战斗意志并不坚决,在遭遇到守军的顽强阻击后他们便开始掉头往回跑,有的人甚至连武器都扔了。 但其实他们的伤亡并不大,留在城墙外围的尸体和伤员还没过百。 女真将领显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旋即下令第三个方阵继续进攻。 这个方阵貌似是主力部队,发起的攻势明显更有章法。 他们用二百余人组成前锋,以七辆楯车作掩护,缓慢而有序的向着堡垒外墙推进,剩下的士兵又分成两队,与前锋拉开一定距离,从楯车阵的两翼向前包抄。 骑兵则摆开阵型紧随其后,一边前进一边开弓还击城墙上的弓箭手,以减轻己方步兵的防御压力。 当楯车阵来到离墙体不足十丈远时,两辆楯车档板被点燃,二十几个士兵推着燃烧的楯车冲进缺口,硬生生将守军逼退了两步,更为残酷的攻防战旋即展开。 明军成扇形围死缺口,上百支长矛对准了胆敢冲进来的敌人,所有人都是一副杀红了眼的样子。 女真伪军连续发起了三次敢死冲锋,除了徒增一百多具被扎成蜂窝的尸体,没能获得一丁点战果。 然而翁城的内城门却在此时被撞开了,上百名伪军士兵一拥而入,赵率教立刻命自己的亲兵顶了上去。 葛家堡的两个城门在一条直线上,中间没有任何遮挡,故而周宁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惨烈的厮杀。 曾经他以为冷兵器时代的战斗就是拿刀乱砍,比的就是力气大、动作快,但当他亲眼目睹过真实的战斗后才知道,个体素质的优势在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面前,并没有多少卵用。 士兵的攻击动作看似笨拙,却很实用,没人能同时挡下三四个士兵的刺砍,基本上都是一个照面就得血溅当场。 可见士兵们要从战场上活下来有多不容易,除了一身过硬的战斗技能,恐怕还得靠几分运气。 周宁忍不住朝身旁的刘铁瞥了一眼,他在琢磨这个老兵油子打了这么多败仗,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想来士兵要做到百战不死,应该比将军做到百战百胜更难,因为将军可以不打无把握之仗,但士兵即使在必胜的战斗中也很容易丢掉性命。 刘铁冷眼注视着前方的战况,同时也察觉到了周宁投来的目光有点异样,不过他只对战场上的危险很敏感,对别的事情则比较迟钝。 他搞不懂这都什么时候了,雇主怎么还有闲心盯着他瞧,难道是被冲进内城的敌人吓傻了?要不我上去帮帮忙,好让他把心放在肚子里。 “大人,你待在这儿别动,我到前面去看看。”刘铁说完俯身前冲,不一会儿就站在了战场外圈。 只见他躲在己方士兵身后,从怀里掏出了石子和皮革,然后快速的完成了一连串投掷动作。 周宁知道他在用石子攻击敌人,但看不到石子到底打中了谁,不过片刻后倒下的敌人越来越多,明军反攻入翁城。 这时城墙上有人扯着嗓子喊道:“援兵到啦,我们的援兵到啦!” 从战斗打响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侯世禄终于赶到了战场,他有点后悔来得太快,还暗自在心中把李秉诚全家都骂了一遍, 可事已至此骂得再多又有什么用,还是先应付眼前的战斗吧。 打仗讲究一鼓作气,越是犹豫就越容易出事,侯世禄也算是一名宿将,又岂会不懂用兵之道。 他只粗略观察了一下战场的形势,便下令对女真军队的侧翼发起攻击。 女真骑兵随即也调转方向对他发起了反冲锋,两支骑兵部队顷刻间混战在一起。 赵率教见敌人的骑兵部队被牵制住了,当即命令张明先和冯大梁带兵杀出城去,从正面进攻伪军的步兵方阵。 周宁见己方发起了反攻,也带着督战队来到正门外,他要看看这场数千人规模的团战是怎么打的。 城外是一片空旷的原野,明军就失去了地形优势,战斗逐渐转入僵持。 张明先和冯大梁一直在带着部属竭力往前压,但一时半会儿还没法突破对方的防线,加之士卒们已经连续战斗了很久,体能达到了一个极限,只能放慢进攻的节奏。 女真将领并未因明军反攻而慌乱,而是指挥步兵迅速结成防御阵型,然后且战且退,直至退出明军弓箭手的射程。 赵率教也看出难以一举击溃女真步兵,且担心女真骑兵杀回马枪,为保险起见干脆鸣金收兵。 现在最难受的反倒是最后加入战局的侯世禄,他的兵力处于劣势,部属也没啥战斗意志,很快就陷入了被动局面,若再继续耗下去,多半会损失惨重。 万幸的是李秉诚到了,他率领部队从侧翼包抄过来,迫使女真骑兵不得不主动退却。 仗打到这个份上双方都已精疲力竭,无意再打下去,正好到此为止。 女真人不慌不忙的往辽阳方向撤退,侯世禄和李秉诚率部进葛家堡稍作休整,前沿阵地恢复了平静。 此战是女真人的一次试探性进攻,虽然损失了近五百名步卒,但几乎都是伪军,所以他们并不觉得付出了多大代价,反而从中看到了火炮在攻坚战中的巨大潜力,算是达到了他们的预期目标。 明军从战损比上看是赚了,可葛家堡的防御弱点也被暴露了出来,要想防住女真人的下一次进攻,必须为这座中型堡垒安装火炮才行。 问题是朝廷囊中羞涩,最多给广宁和4处新建的堡垒添置几门火炮,其余的卫所和据点是顾不上咯。 但不管怎么说,葛家堡一战是胜了,而且是朱由校自登基以来,大明朝在辽东的首场胜利,意义非凡,值得大书特书一番。 另外也是王化贞的一大政绩,更是东林党人在军事上取得的唯一一项成就,可以用来堵住那些质疑东林党执政能力的声音。 不过周宁却高兴不起来,他知道这场胜利会让熊廷弼在辽东经略的位置上更加难以有所作为。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4章 王化贞的笼络 葛家堡之战对周宁来说是一次极为难得的经历,他通过这场战斗感受到了真实战场的残酷性,同时也磨练了胆气,加之还有两位老兵从旁解释一些与打仗相关的问题,使得他受益良多。 他就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在大佬的帮助下快速积累并消化了许多行军作战的知识,令他初步具备了一定的战术素养。 当然仅凭这点素养还远不足以指挥士兵作战,不过他已意识到在乱世即将来临之际,打仗是一项必须学习的生存技能,这项技能可以让他拥有在关键时刻掌控自己命运的能力。 仗打完了,该干的活儿还得干,周宁用6天时间做完余下的勘察工作,然后返回广宁。 不曾想他刚到县衙里报了个道,立刻就被巡抚大人叫了去,并受到了超规格的接待。 巡抚衙门的后堂内,王化贞只着一身便装,正怡然自得的练着书法。 周宁站在门口执礼道:“王大人找卑职有何事?” “呵呵,周录事辛苦了,请坐。” “谢大人赐坐。”九品小吏在从二品大员面前能有个座位已是天大的殊荣,因而周宁也得表现出相应的谦卑。 王化贞轻轻点了点头,将笔搁在砚台上,转身微笑道:“本官已收到葛家堡传回的战报,战报里说周录事在建奴围城之际临危不乱,亲率士卒督战,大大鼓舞了我军的士气,为拒敌贡献颇多,后又不辞辛劳,协助赵参将修补城墙,实属难得呀。” “卑职乃朝廷命官,此分内之事尔,大人谬赞。”周宁谨慎的回了一句,脸上未露半分自得之色。 他早就猜到战报里会这样写,只因赵率教知他平日里与几位监军走得很近,想请他在韩初命那里打个商量,看能否少扣一点朝廷发下来的赏银。 此战明军共斩获两颗“金钱鼠尾”,歼灭伪军四百六十一人(全都已验明正身),还俘虏了二十多名伪军,按照朝廷的规制可获赏银近五千两。 另外明军阵亡了三百一十五名士卒,另有三十一人受重伤,按兵部拟定的标准,可得两千余两抚恤金。 两项相加超过了七千两银子,这可是一笔大数目,监军又怎么可能不打主意? 这里简单解释一下,明朝的战功赏赐由皇帝发放,名为金花银。这笔钱一般都要过监军之手,故而极易被层层盘剥。 伤亡将士的抚恤金则由户部出钱,经兵部核准后下发,有时发银子,有时发宝钞(约等于废纸),也有可能以实物冲抵,比如:胡椒、棉布什么的。 这笔钱也会被克扣一点,但大部分都能给到士兵或其家属手里。 赵率教的亲兵在保卫葛家堡的战斗中伤亡了五十余人,这些亲兵的抚恤金肯定比普通士卒拿得高,至少也在20两纹银以上,多给的抚恤金就只能从赏银中匀一部分出来。 若监军抽成太多,赵大人又拿什么去跟亲兵和士卒交代?他这个参将还如何干得下去? 周宁对上述陋习略知一二,便同意帮这个忙,他并不知道韩初命等人打算喝多少兵血,只是觉得三位监军怎么也得给魏忠贤一点面子,不至于下手太黑,否则他可就顾不得什么往日情面了。 他从不介意和贪官污吏打交道。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贪不贪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在关键时刻给他助力。 若连这点都办不到,那就没必要结交。 朋友除了在一起吃吃喝喝,还得有利用价值,这是社交的基本原则,没有原则的社交毫无存在的必要。 就比如步入社会十年以后,还有几个人会跟初高中的朋友保持密切的联系?少得可怜! 即使有那也离不开其他方面的利益往来。 赵率教领兵打仗的能力还不错,为人也有几分骨气,眼下辽东正需要他这样的将领来与女真人作战。 周宁帮他就是在帮自己,故而不求等价回报。 但王化贞不会把赵率教看作自己人,既然不是自己人,那他又如何把“葛家堡大捷”的功劳算到自己头上呢? 当然就得另辟蹊径咯。 周宁是他王化贞派去葛家堡的,没错吧? 葛家堡之战时周宁作为督战,直接参与了战事也没错吧? 那把“葛家堡大捷”的主要原因归结于周宁督战,不就等同于说他王化贞知人善任吗? 何况赵率教在辽阳战役时有过临阵脱逃的前科,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就变成了死战不退的英雄啦?说不过去嘛。 讲道理抚台大人的逻辑没有半点儿毛病,朝中的清流们也愿意相信文臣比武将具备更高的道德水准,那给周宁记首功不是顺理成章的吗? 而今只剩一点细节需要处理,那就是立场与站位的问题。 王化贞来到桌边落坐,很随意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和蔼可亲的开口道:“听说周录事是被孙阁老借调到职方司办差的?” 周宁颔首道:“孙师傅见我略通土木建造,便给了我这个报效朝廷的机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哦……孙阁老果然是知人善任呀。” “卑职不敢当,只望能为抗击建奴尽一份力。” 王化贞此前已通过朝中的好友打听过周宁的为官经历,知道其是被孙承宗一手提拔进詹事府的,至于堂堂阁老为何要帮一个连功名都没有的年轻人求官?这其中的缘由却不甚明了。 不过倒也不必打破砂锅问到底。 孙承宗身为帝师,在朝中位高权重,总不会无缘无故去帮一个陌生人吧?想必孙、周两人之间必有些渊源。 有渊源就好,孙是老牌东林党,那周也该是志同道合者,如此想来大家的立场理应不会有太大差距。 王化贞越想越感觉欣慰,他同样是文官,同样渴望通过一场胜仗建立不世之功,进而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如果有朝一日他能像周宁在葛家堡做的那样,通过督战武将来击败努尔哈赤,那他离名垂青史还远吗? 一想到将来功成名就时的情景,便令他热血沸腾,他要做大明朝第二个于谦,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周录事。” “卑职在。” “本官今日就将葛家堡大捷的条陈上报给朝廷,为你记一份头功。” “谢…谢大人栽培” 周宁有点懵,想不通自己怎么就成了头功?明明他全程都在打酱油,身上连半点儿血都没沾,会不会太过分啦?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5章 报功是门技术活 葛家堡的捷报在五天前就传回了广宁,王化贞以战果尚需核实为由,压着没向朝廷上报,其原因有二: 一是他不想让不听话的武将获得主要功劳,二是在斟酌如何凭借这份捷报向朝廷多要些钱粮。 辽东的粮饷问题由来已久,自杨镐任经略时起就没得到过解决,而今愈发严重。 虽然此前几位东林重臣软硬兼施的从内库里搞来些银子,应付了一下燃眉之急,但那笔钱只处理掉了历史遗留问题(比如欠发的饷银),要想巩固防线乃至收复辽沈还差得很远。 鹿善继和徐光启就曾先后向王抚台建言,广宁的地势固然比沈阳和辽阳险要,然则守城用的火炮却过于老旧,须得更换新式装备。 而今葡萄牙人正在澳门售卖一种火炮,不仅威力大,射程也远达十里,是当之无愧的守城利器;若能购置一批安装在几座要塞内,建奴即使倾巢而出来攻城也将无功而返。(当时葡萄牙人在澳门创办的卜加劳铸炮厂,是全世界最先进的兵工厂之一。) 王化贞为此专门写信咨询过好友张鹤鸣,得到的答复是兵部曾派人去澳门做过实地考察,葡萄牙人造的火炮的确比大明的火炮厉害,可就是卖得太贵,一门就要两千五百两银子,而且炮弹还得十两银子一枚,兵部实在买不起。 兵部没钱,户部也没钱,但内库有钱呀,只要皇上首肯,那从葡萄牙人手里采购一两百门火炮和几万发炮弹就不是问题。 于是王化贞在经过一番周全的考虑后,往京师寄出了两封急递: 一封是与韩初命联名上奏给朝廷的捷报。 捷报中说,建奴万余精锐进犯葛家堡,先用火炮轰塌了城墙,又连续发动了几轮强攻;然詹事府录事周宁临危不惧,坐镇于城中督战,使建奴始终未能攻破城池,并在援军赶到后率军反攻,方获此大捷。 此战周宁的表现可称卓越,将领士卒尽皆英勇,全军上下无不报必死之心坚守孤城,重创来犯之敌,以扬大明军威。 另一封是发给内阁的前线形势分析报告。 其中强调了建奴的兵势比之数月前更盛,他们不仅收编了大量伪军,还学会了应用火炮强攻城池,广宁防线的几座要塞若不尽快布署一批新式火炮,将很难长期固守。 …… 周宁从巡抚衙门出来就径直返回了住所,连三位监军的庆功宴都被他推辞了。 一天的战斗加上六天的高强度工作将他折磨得精疲力竭,他只想舒舒服服的泡个热水澡,再好好睡一觉,其他的事情都留到明天再说。 可等他刚走进小巷,姐妹俩便从院子里跑出来,月儿的动作更快,一下子就扑进了他的怀中。 小丫头一边用额头蹭着他的胸口,一边小声道:“公子,张贤和刘铁都回来好久啦。” “嘿嘿,衙门里有事,我得把事情做完才能回来呀。”周宁说完搂了搂月儿的肩膀,又看向云儿微笑道:“来,让本公子抱抱。” 云儿抿着嘴朝前后瞧了瞧,红着一张俏脸迎上来道:“公子,我们先回屋吧,刘铁他们都吃完饭睡觉去了。” “嗯,好吧,我确实有点饿了。” 云儿原本打算今晚就吃剩菜剩饭,但张贤和刘铁先一步回来,她便高高兴兴的赶着煮了一锅米饭,又蒸了一只烟熏松鸡和鱼干。 她出昭狱前其实从没进过厨房,会做的几道菜还都是周宁教的,可现在做得多了,手艺便有了进步,端上桌的饭菜也是像模像样,看着就叫人胃口大开。 餐桌上的碗碟不多,不过热气腾腾的样子给人一种温馨舒适的感觉,有了些许家的味道。 姐妹俩的脸上都带着笑意,云儿含蓄一点,笑意都藏在眸子里,月儿则毫无顾忌,上扬的嘴角略显俏皮,两人一左一右坐在主人身边。 周宁在葛家堡吃了好几天部队伙食,再品尝家常菜自然觉得无比美味,他包着满嘴的米饭嘟哝道:“你们不吃点儿吗?” “我们都吃过啦,这是姐姐专门给公子做的。” “云儿,谢谢你。” “我也帮姐姐做了的。” “谢谢月儿。”周宁顺势伸出手臂揽住月儿的肩头,装作要亲她的脸蛋儿。 不料小丫头没有一点要躲的意思,反而不自觉的抬起了下巴,像是早就在等着这一吻。 “帮我擦擦嘴。” “哦。”月儿嘟了嘟嘴,从袖兜里取出手帕为周宁擦拭,旋即又恢复了明媚的笑容。 她想的是天就快黑了,天黑后就能进被窝,进了被窝就能撒娇,主人是跑不掉的。 已经整整九天了,她有些等不及了。 这时院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云儿起身出去开门,进来的人是黄贞。 “小宁,你刚从衙门回来吧?我在衙门里碰到韩公公了。赫,好香呀,做了什么好吃的?” 周宁和黄贞已经很熟了,不用太拘礼节,便随口道:“姐还没吃饭吧?坐下来一起吃。”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啦。” 月儿起身道:“我去给贞姐拿碗筷。” 周宁笑着点点头,又道:“贞姐,我让张贤把白夫人的马还回去了,你待会儿到了军营代我谢谢她。” “嗯,好的。听说你在葛家堡遇到建奴来犯,还立了大功?”黄贞满怀期待的问道。 “是有建奴来犯,兵力还不少,全靠赵率教将军奋力迎敌,加上侯世禄和李秉诚二位将军及时来救,总算把建奴打退了。我只是在城中督战,算不得什么大功。” 周宁的回答既是实事求是,也是在表现谦逊的姿态,无论王化贞如何上报,他这样说都没问题。 “诶,小宁,你立了功就是立了功,千万不要客气。你越客气,上面的人越是会争抢你的功劳,将来吃亏的还是你。” “哈哈,姐姐说的是,小弟受教了。” 黄贞自个儿是没啥进取心,不过她倒是很为好兄弟考虑,在她看来男人要靠建功立业来赢得声望和官职,功劳就是出人头地的机会,岂能容别人抢走。 周宁明白武将大多都是这样想的,但能不能升官发财还得看朝堂上的文臣怎么说,维护好人脉资源比抢功劳更重要。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6章 韩初命的算盘 由于周宁这段时间都没有顾得上在建堡垒的工作,积压了许多琐事需要处理,故而他泡完热水澡后,坐在床边翻阅了一下从衙门里带回来的资料。 大约一炷香之后,姐妹俩也从浴室回到房间,一声不吭便钻进了被窝。 按老规矩月儿睡到了最里面,周宁又占着床边,云儿就只能躺在中间。 被窝里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后,整个房间又陷入了宁静。 “公子。” “嗯,怎么啦?月儿。” “该…该就寝了。”月儿眨巴眨巴眼睛,小声嘀咕了一句,又赶紧扯起被子遮住了半张脸,只将一对水汪汪的眸子留在外面。 周宁莞尔一笑道:“我再看会儿,你困了就先睡吧。”或许是刚洗完澡的缘故,他的倦意退去了一些,想再多看几页。 反倒是云儿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身子一翻,背对着妹妹闭上了双眼,片刻后就发出了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 “公子,该就寝了。”月儿极力压低声音道。 “好吧好吧。” 周宁利索的脱掉了外套,正准备躺下,月儿伸出小手指了指自己身旁,道:“公子,你该睡这儿。” “嗯,等我把你姐姐抱出来。” “轻点,别把姐姐吵醒了。” 周宁将云儿往床边挪了一点,然后爬到了姐妹俩中间,月儿赶紧掀开搭在身上的被子,同时脸颊上泛起了一丝娇艳。 “怎么啦?还睡不着吗?” “唔…我想挨着公子睡。” “嘿嘿,来吧,我抱着你睡。” 月儿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抬起小脑袋乖乖的钻进了周宁怀中…… 这是一个温凉的夜晚,盖着薄被刚刚合适,可是小丫头的眉宇却渐渐拧紧,微闭的睫毛也颤得厉害。 她的脸蛋儿越来越红,漂亮的小鼻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还有半张着的樱桃小嘴,开始了短促的喘息。 那种奇妙的感觉再次向她袭来,如丝网般遍布全身,并且越裹越紧。 “嗯……”她发出一声轻轻的哼鸣,旋即又想起姐姐就在旁边,于是连忙咬紧贝齿。 一双小手绕过男人的脖颈,交叉着抓在了斜方肌上,青葱般的指节旋即开始用劲儿,指甲的前端慢慢失去血色。 “公……子。” “嘘,别出声。” 女孩很听话,此后再也没发出声响,只是死死的咬着被套,拼命夹紧双腿…… 周宁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他浑身上下都弥漫着懒洋洋的感觉,这是睡足的表现。 今天得去衙门里上班,不过不用打考勤,稍微晚点也无所谓,反正徐主事是不会过问的。 见姐妹俩都不在房内,他便不慌不忙的穿好了衣服,慢慢悠悠来到院中。 张贤正坐在石凳上啃馒头,立刻起身道:“大人,韩公公派人来传了个话,说是请你去一趟分司署。” “嗯,刘铁呢?” “刘哥去巡视工地了,他让我给你说一声。” 周宁听完笑着点了点头,深感十两银子的报酬花得很值。 刘铁经常跟着他去巡视工地,知道在工地上要做哪些事儿,正好可以帮他分摊一些工作量。 既然韩初命特意派人来传话,想必是有要事相商,周宁吃过早饭后就先去了趟分司署。 分司署内堂,韩初命禀退了一众下人,随即露出一副谄媚的笑容道:“周大人,小的有件事想跟您商量一下。” “韩公公不用这么客气,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嘿嘿,是这样的。昨日王抚台已将捷报和请功的奏疏发回朝廷,想必万岁爷不久就会论功行赏,只是…只是……” 周宁不动声色道:“只是什么?” “呃…只是这赏银是否也按旧例执行。” 韩初命谨记魏忠贤的话,重要的事情得跟周宁商量着办,对监军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赏银更重要,必须仔细商量。 “旧例如何执行?” “若按旧例的话,两成要孝敬宫里,六成要发到将领手里。”韩初命恭恭敬敬的答完,脸上的表情未变,但眼中流露出一股暧昧之色。 这种暧昧肯定与男欢女爱无关,而是一种“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的默契。 两成是给宫里的进贡,其中不光有魏忠贤的一份,其余大太监也会分一杯羹,肯定动不得。 六成是给将士的,理论上来说也不能动。 剩下的两成自然就是三位监军的“辛苦钱”。 问题是现在多出来了一个周宁,此人是魏公公的至交,那是不是也得算一份?不算会不会承受很严重的后果? 这些都是韩初命需要考虑的。 前世周宁很少有机会拿到回扣,但对基本的套路还是非常熟悉的,一旦上面的人开了口,那包工头和材料供应商就必须给,因为不给的后果很严重。 大家都知道羊毛出在羊身上,老板不可能为回扣买单,那就只能在工人工资和材料品质上想办法。 赵率教就好比包工头,士兵是他的工人,士兵们在守卫葛家堡的战斗中都尽了力,他便不愿亏待了士兵,所以才要请周宁说情。 只是周宁没想到宫里竟占了两成,那说情的空间就很小了,你总不能让人家分文不取吧。 大伙儿都要穿衣吃饭,三位监军就指着这条门路发财,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轻易干不得。 “按韩公公的意思呢?” “小的有个建议,此次大捷全赖大人威武,赵率教何德何能拿这么多赏赐,大人至少该拿一成。” 韩初命的话音刚落,周宁淡然一笑道:“韩公公的好意,小弟心领了,大可不必如此。” “大人,我……” “小弟拿走一成,将士就要少得一成,那不是让你还有刑、胡二位公公为难吗?要是当兵的闹起来怎么办?万万使不得。” 周宁说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心下暗笑道:这可是你主动提出来要给我分钱的,那就不能只让赵率教出钱,你们也得出点血才行。 韩初命已经把一成的回扣说出了口,又岂能不认账,他的胆子还没肥到敢拿秉笔太监的朋友开涮的地步。 能怎么办呢?赶紧把话往回挽呗。 “大人千万别误会,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实在是为大人鸣不平呀。” 周宁用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盖子,泰然自若道:“倒也没什么不平,都是为朝廷效力嘛,何必计较个人的得失。再说呢,拿不到赏银不还能升官吗?”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7章 请客 看在刚升了官的份上,韩初命决定把这回的账认了,毕竟升官也是为了发财,官升得越高,发财的机会就越多,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于是他给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周宁还是拿一成的好处,其中三位监军承担半成,赵率教承担半成。 一成的好处大概就是五百两,这笔钱周宁当然不会真就往兜里揣,他要全拿给赵率教,也算是尽了他的一份心意。 此前客氏给他寄来了三千两银票,他的全副身家已有五千余两,对钱的渴求便没那么迫切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要不是能吃到客印月的软饭,要不是已摆脱了潦倒的窘境,周宁肯定做不到如此高风亮节。 当一个人处在贫困之中时,节操就变成了很奢侈的品质,以至于难以承受。 就像管仲说过的那样,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提高个人素质最有效的办法莫过于使其变得富裕。 在解决了赏银的问题后,周宁到衙门里忙活了一天,临近下班时又遇到了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李春茂押运物资回到了广宁,并给他带来了六坛好酒,每坛二十斤,其中更有一坛是葡萄酒。 这六坛酒放在京城,大概要值二三十两银子,从山海关的驿馆里买就要涨到八十两以上,而今拉到广宁才花了一百两,实属很便宜。 李春茂是挣了点差价,但那点差价远不及运费,若非跟着军需物资一起运过来,运费只怕会高到离谱。 张贤和刘铁高高兴兴的把六坛好酒搬回小院,周宁便去请客。 首先要请的是三位监军,毕竟人家才出了血,关系需要维护一下。 当三位监军得知他是要办喜事后,都表现得受宠若惊,他们正需要这种活动来巩固已经形成的利益关系。 接下来周宁又去了趟白杆兵的营房,在营房外堵到了黄贞。 “贞姐,明天晚上有空没?” “有啊,我又不出城,怎么会没空呢。嘿嘿,你是不是要请我喝酒呀?”黄贞一直惦记着喝酒吃肉的事,军营生活很无聊,也就这么点儿盼头。 “不光是喝酒哟。”周宁乐呵呵道:“云儿和月儿跟着我都好几个月了,她们虽说是我的丫鬟,但我们其实也是相依为命,我想应该有个仪式,就像娶媳妇那样。” “哈哈,想不到你这么疼那对姐妹花呀。” “嗨…我不是跟姐说过吗?她们是我的人,我不疼还有谁会疼她们。” 黄贞眯着眼睛微笑道:“小宁,你是个好男人。” “呵呵,还行吧。把你家马将军叫上,还有马兰姐,我搞到六坛好酒,这回咱们喝个痛快。对了,千万别送东西,我啥也不缺,你们能来陪小弟热闹热闹就是最好的礼物。” 广宁城内除了军需物资,什么都缺,要置办礼品的确很难。再则黄贞和马兰也没啥钱,周宁不想让她们破费。 跟穷兄弟打交道讲的是感情,和富朋友搞关系谈的是利益,这样才符合人性,也更容易被别人所接受。 黄贞明白周宁的好意便不再客气,她就算勒紧裤腰带也挤不出十两碎银,还抵不上张贤的月俸,那又何必非要打肿脸充胖子呢? 她决心从其他方面体现朋友的价值。 “小宁,你请了白夫人没?” “我想请,但怕夫人不肯赏脸就尴尬了。”周宁想结交白再香,只是觉得彼此的关系还不算很熟,冒然相邀会显得有点唐突。 黄贞想了想道:“走,我带你去。白夫人和我关系不错,又曾把坐骑借给你,你不请人家有点说不过去,而且我保证她愿意来。” “哦?姐这么肯定?” “哎,你是不知道军营里有多无趣,除了练兵又没别的事可做,去你那里喝酒吃肉就相当于散心。” “那就多谢贞姐啦。” …… 酉阳兵的营房内,白再香刚与冉氏家族的几位将领谈完事,此刻正在为士兵陆续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而忧虑。 这时一位亲兵来报:石柱安抚使黄贞和詹事府录事周宁求见。 白再香也想到外面去透透气,便吩咐亲兵把人请进院子里的石亭歇息,她随后就到。 没过多久,三人在石亭内就坐。 一番客套话说完,黄贞将闲谈切入正题:“白夫人明晚可有空闲?” “有,怎么啦?” 周宁彬彬有礼道:“在下明晚约了几位朋友小聚,想请夫人光临。” 白再香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道:“听闻周录事在葛家堡立下大功,明晚可是庆功宴?” “哈哈,夫人说笑了。在下只是顺带沾了赵参将的光,谈不上什么大功。其实是这样的,夫人也见过我的两个丫鬟,她们与我相依为命,我就想…就想给她们定个名份。” 白再香眨了眨眼道:“纳妾?” 周宁有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 他上辈子谈过几场恋爱,但从不觉得有哪个女人曾属于他,因为在那个时代男女都追求独立自由,既不想对感情负责,更不会完全信任伴侣,连婚姻也只是纯粹的财产关系。 而如今姐妹俩对他的情意日渐加深,他已成为姐妹俩最在意,也是最信赖的人,他便愿意背负起一个男人的责任,给予姐妹俩更多的承诺。 白再香自己就是从一文不名的穷丫头,摇身一变成为土司的庶夫人,对类似的故事自然就有很强的代入感。 她亲眼看到周宁在极短的时间内从“正字”升迁到“录事”,而今又立下大功,料其将来的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如此优秀的青年才俊竟然会纳丫鬟为妾,对丫鬟而言确属天大的幸事,她很乐意见证这个美丽的爱情故事中最重要的瞬间。 白再香微微一笑道:“恭喜恭喜,不知周录事明日请了哪些朋友?” “韩初命、刑慎言、胡嘉栋三位监军,还有就是贞姐、马兰和马祥麟将军,没其他人了。”周宁平静的说完,又不自觉的笑了笑,脸上洋溢着无法掩饰的喜悦。 三位监军和白杆兵的将领都与白再香相熟,坐在一起喝酒聊天便不会觉得尴尬,安排得恰到好处。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8章 誓词 傍晚时分,微风习习,落日的余晖映照在小院的内墙上,将氛围烘托得格外温馨。 嘉宾们均已落座,有人颔首致意,有人喜笑颜开,神色都显得十分轻松。 周宁端着最后做好的两道菜从厨房里走出来,乐呵呵道:“抱歉抱歉,让大家久等啦。” 韩初命忙起身应道:“周大人亲自下厨是我等的口福,再晚也值得。” 马祥麟哈哈一笑道:“周兄弟,你可真是全才呀,既会修筑营垒,又能督军作战,连这桌佳肴也做得色香味俱全,佩服佩服。” 黄贞笑嘻嘻的接过了话头:“小宁,看不出你会做这么多菜,厉害厉害。” 白再香也忍不住小声道:“难得难得。”说完她又抬眼瞧了瞧周宁,目光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都说君子远庖厨,读书人下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周宁也有一套自己的解释: 苏轼称得上君子吧,他还亲自下厨给好友做东坡肉呢,所以甭管什么君子不君子,朋友之间无须计较这些。 今天大伙儿来给他捧场,就是把他当作知己,他理应做一顿丰盛的美食回馈大家,以聊表心意。 三位监军听到此话颇为感动,他们何德何能被万岁爷面前的大红人~魏公公的朋友引为知己?这简直就是八辈子修来的福份。 马祥麟的性子有些纨绔,加之又是武将,身上没那股酸腐味,便更觉周宁的习气很对他胃口,值得深交。 黄贞和马兰就不用说了,她们都是女人,地位也比周宁低,能被这样对待自是喜在心头。 白再香的感受最为复杂,她的出身本来很卑微,只是由于嫁给了土司做庶夫人,才跃上枝头变凤凰。 可她知道,冉氏家族内部有很多人都瞧不上她,从未将她当回事,如果她没有代夫出征的义举,在家族内部更会遭到打压,所以她反倒很欣赏周宁这种不拘于俗礼的作派。 画面转到屋内,姐妹俩手牵手坐在床边,连大气都不敢出,紧张得不得了。 自从昨晚听到周宁说要办一桌酒席迎娶她俩,还要邀请官员来给她们贺喜后,姐妹俩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们当然很开心、很激动、很喜欢被主人这样珍视,但同时也很慌张。 她们深知自己的身份是罪臣的孙女,给主人做丫鬟没有问题,做侍妾或许有些不妥。 从小在家中长辈的耳濡目染之下,她们多多少少也听到过一些朝堂的潜规则,明白官员纳犯妇或罪臣之女为妾,虽说不能算犯法,却容易遭言官弹劾。 云儿偷偷朝妹妹瞥了一眼,见妹妹也在看着自己,便小声道:“在想什么?” “想公子。呃不对,我们以后是不是该称夫君了。”月儿说完还瘪了瘪嘴,以掩饰心头的喜悦。 她一想到“夫君”二字就觉得很甜,仿佛蜜糖在嘴里慢慢扩散,怎么品都品不够。 她也担心自己的身份对主人有不好的影响,可她管不了这么多,她就是想叫“夫君”。 因为她误以为周宁之所以没有完全占有她的身体,就是缺了这个名分,一旦有了这个名份,她就能献出女孩最宝贵的东西。 云儿听到“夫君”二字立时感到脸颊有点烫,她昨晚想了很多事,故而很晚都没睡着,结果被狠狠的欺负了一顿,险些情不自禁。 惬意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夜幕似乎在转瞬间就落了下来,小院内挂起了大红灯笼。 宴席进行至尾声,推杯换盏的速度比之前放慢了许多,看来众人都已尽兴。 周宁有点微醺的感觉,但也没有过量,正处于最舒服的状态。借着酒劲他把姐妹俩从屋内牵了出来,然后让众人作证,与姐妹俩拜了天地。 他是不懂什么古代的大婚礼仪,一切都按着自己的想法来办,他觉得形式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让姐妹俩感受到他的情意。 拜完了天地,他像西式婚礼那样,分别给了姐妹俩一个深情的拥抱,然后牵着姐妹俩的小手,郑重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周宁发誓,这辈子一定会好好珍惜李若云、李若月。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将永远在你们身旁。我将毫无保留的爱你们、以你们为荣、尊敬你们,尽我所能供养你们的需要,在危难中保护你们,在忧伤中安慰你们,与你们一起走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周宁以平和的语气说完了想说的话,包括姐妹俩在内的所有人都懵住了,纷纷向他投来惊讶的目光。 誓词既不押韵也不华丽,毫无语感可言,与风流才子的言情诗词比起来实在是很拙劣。 但直白的用词以及周宁认真的态度,又让众人体会到一种不容置疑的神圣,貌似远比情诗更庄重。 云儿在心里默念着誓词中她最喜欢的那一段(爱你们、以你们为荣、尊敬你们),缓缓抬起头,旁若无人般直视着为她发誓的男人,竟莫名生出一滴泪水。 她丝毫没有察觉到泪水正在滑落,只是拼命的握紧了男人的手指,仿佛生怕他会溜走。 月儿也凝视着周宁,她最喜欢的一段话是:在危难中保护你们,在忧伤中安慰你们。 她已经激动得不知该如何表达情绪,也不在乎还有旁人在场,全身不自觉的微微颤抖起来,怯生生道:“夫…夫君。” 周宁单膝跪地,将姐妹俩一同揽入臂弯,柔声道:“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对你们说过的话一定会办到,相信我。” 黄贞和马兰瞪大了双眼,下巴也快掉下来了,她们不仅从未听到过如此古怪的誓词,更没见过这么不讲究的婚礼,以及周宁这般温柔的男子。 她俩的脑子彻底卡壳了。 马祥麟也瞧得一愣一愣的,他似乎参悟到了一点东西,但好像还没完全把握住,以至于眼神变得越来越游离。 三位监军……不提也罢。 而白再香依旧维持着随和的笑容,只不过她的心底宛如洁白的宣纸被沾染了墨汁,墨汁在一点一点扩散,宣纸却无能为力。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09章 并蒂芙蓉一夜开 客人都走了,小院又恢复了宁静,只有挂在屋檐下的那对大红灯笼在随风轻摆,为这凉夜增添了几分喜庆。 周宁躺在床上缓缓睁开双眼,脸上泛起一阵慵懒的笑意,他的头很沉,乏力的感觉充斥了全身,因为在宴席的最后他又敬了每位宾客一个满杯,故而有些不胜酒力。 不过在送走客人之后,他还是凭着仅存的清醒快速的冲了一个热水澡,将身上的酒气洗净,又换上了一套干净的内衣才爬上床。 前世的他就是这样,喝多了以后一定会把自个儿洗干净再睡觉,免得将难闻的异味带进被窝里,这姑且可视作是他的一点洁癖吧。 虽然有些晕乎,但他还是看清了挡在眼前的可爱丫头,不禁莞尔一笑道:“快躺下来,让我抱抱。” 没人教过女孩现在该怎么做,女孩也不知道该怎样取悦夫君,于是就陷入一阵奇怪的尴尬之中。 这样的新婚之夜多少有点不尴不尬。 片刻后,周宁抬手按在了月儿的肩头,小丫头随即反应过来,红着脸小声道:“夫…夫君,我自己来。” (……)见状默默低下头,开始缓缓脱去衣衫,直到只剩一件亵衣时,才飞快的掀起被子钻入被窝里。 随着温暖的胴体拥入怀中,少女的体香也扑面而来,诚然这香味早已熟悉,但于今夜又有别样的感触。 周宁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接着柔声道:“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任何事情都不要隐瞒,我们相互信赖、互相包容,好吗?” (……)轻轻“嗯”了一声。 月儿连忙点了点头。 “真乖,来,亲我一下。” 月儿闻言嘴角一弯,迫不及待的献上一枚香吻,然后将头也埋进了被窝。 她又用被子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眸。 (……)吻得很温柔,隐隐带着一种仪式感。 周宁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柔情,双手伸入被窝儿里将女孩儿揽入臂弯,指尖旋即传来丝帛般细腻的触感以及些微轻颤,说不清这到底是羞涩怯懦,亦或是欲迎还拒。 (……)先侧过身子面向着他,那挺立的胸脯便堆叠在一起,比平日里的观感更加饱满,无法再盈盈可握。 月儿紧接着发出一声嘤咛,仿佛已不堪忍受,她下意识的咬住胸前的手臂,却又不愿使劲,只用舌尖来回刮蹭了几下,倒像是在鼓励手掌尽可随意。 (……)伸手揽住周宁的脖颈,并顺势咬住微微发烫的耳垂轻轻吮吸,之前她就被周宁用这招折磨得情难自禁,现在只不过是想如数奉还。 可惜她学到的手段还太少,竟敢在老司机面前班门弄斧,必然会遭受严厉的惩罚。 于是转瞬后她便喘息起来,眉宇间拧起了别样的柔媚…… 对于曾经的将门千金而言,婚房布置得的确是简陋了些,好在有烛光映衬,让屋内笼罩在一层喜庆的色调之中。 然而夜风还是寻着窗户的缝隙灌了进来,时不时就让烛火左右摇曳,令烛泪无法均匀的沿着烛身滑落下来,便在粗壮的红烛上凝固出一道道斑驳的痕迹。 这痕迹看似鼓起的青筋,又如健硕的血管,布满了圆滚滚的红烛周身,隐隐透着一股刚毅而坚韧的力量感,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个成语:无坚不摧。 当烛火一次次被夜风拉扯得七扭八拐之时,墙上也呈现出忽明忽暗的光影,那光影有时形单影只,有时成双成对,总是在不停的变换组合。 这时一只纤细的影子爬上了墙面,诱人的曲线一览无遗,她的下巴向上抬起,脖颈曼妙修长,玲珑的轮廓犹如被独具匠心的大师精雕细琢过一般,只能用完美无瑕来形容。 良久之后,偶有一阵娇声从屋内传出,在夜色的掩护下满院子乱窜,羞得土豆的嫩叶都不敢伸展,还是老老实实的蜷缩在一起。 …… 叽叽喳喳的鸟叫在房顶上响起,阳光重回大地,小院又恢复了清新与朝气。 周宁已醒来了一会儿,但他没有挪动身体半分,仍旧安静的躺在床上。 他的左手被(……)枕在头下,有些酸软却很温馨,哪怕这个姿势保持一天不动,他也毫无怨言,反而会觉得惬意。 平日里(……)看起来要文静一些,言谈举止都比较含蓄,可昨晚竟像是变了个人,除了初时有点腼腆,越到后面就越妖媚,连声音都酥软入骨。 再瞧瞧趴在胸口的月儿,脸蛋儿上还残留着昨夜的红晕,熟睡中的表情香甜可爱,像极了洋娃娃。 这丫头昨晚的表现叫人啼笑皆非,一开始还挺主动,接下来就不行了,中途还掉了几滴眼泪,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过睡着后依然黏人,非得抱住夫君的手臂才肯罢休。 周宁盯着月儿仔细端详了一番,越看越觉得舒心,便低头吻了一下她的眼帘。 月儿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刚抬起头就愣了一下,旋即轻声道:“公…夫君,你醒啦。”说完赶紧缩进被窝里。 (……)也跟着醒来,却没敢睁眼,她还没做好面对夫君的准备。但那双微颤的睫毛暴露了她是在装睡,周宁便果断卷起手臂将她揽进怀中,宠溺的说:“不想起床呀。” “夫…夫君。” “不起就不起吧,乖乖的在床上躺一会儿,我去叫张贤把贞姐请来帮帮忙。” 由于小丫头啥都不懂,就没有准备白布垫在身下,自然要换洗一下床单被套。 这种情况下自然是找个女性来帮忙比较妥当,既能照顾初承恩泽的俏佳人,也方便换洗床上用品。 周宁倒不介意落红的凭证,毕竟整个过程都是他在主导,又岂会不知都是完璧之身。 他今日请了假,不用去衙门里办差,就待在家里做点好吃的,也算尽一尽为人夫的义务。 谁知这时院子里传来开门的声音,接着便听到黄贞和张贤、刘铁打招呼。 周宁微微一笑,心道:这个朋友没有交错,大事小事都能帮我着想,还真像是亲姐姐。” 他赶紧溜下床,三下五除二把衣服穿好,再回到床边嘀咕了几句,转身朝院中走去……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0章 熊廷弼 就在周宁享受婚假之际,一位重量级大佬抵达了广宁,那便是新任辽东经略熊廷弼。 熊经略从京师出发后在路上走了整整十天,之所以花了这么多时间,主要是巡视了沿途的几处卫所,还顺便调整了一些将领的人事任命。 从上次被削职罢官到此次起复旧职,前后刚好过去了半年时间,这半年他过得很憋屈,憋屈就憋屈在他的本职工作明明干得很不错,一直把努尔哈赤死死的压在铁岭,却硬是被言官以“贪生怕死、畏敌不前”的罪名给弹劾下台。 老实说,他是有点畏敌,他知道努尔哈赤是个怎样的狠人,也知道辽东防线的孱弱,不畏敌难道轻敌吗? 但他绝非贪生怕死之辈,若真的怕死,他又岂会顶撞前任兵部尚书黄嘉善和前任户部尚书李汝华? 要知道野猪皮再厉害,最多就是在战场上见个真章,还没法对着他的后背捅刀子,比起两位部院大臣对他的威胁要小得多。 说他贪生怕死?简直是在放屁! 现在好啦,他才离职半年,袁应泰就一口气丢掉了沈阳、辽阳、海州、盖州四座重镇,整个辽东丢掉了四分之三,让努尔哈赤吃了个脑满肥肠,并具备了立国的资本,这些责任又该由谁来承担? 他把辽东守得好好的,却落了个削职罢官的下场,袁应泰丢了四座重镇,反被追授了兵部尚书的头衔,这尼玛也太双标了,根本找不到地方说理去。 刚收到朝廷的起复文书之时,他其实是不愿意接受的,因为他的两大靠山:万历皇帝朱翊钧和前首辅方从哲都没了,就算重返辽东也干不成什么事儿。 但后来帝师孙承宗寄来的劝进信为他打消了部分顾虑,他这才决定去京城里看看情况。 信中说陛下对他寄予了厚望,朝中的有识之士也认可他的能力,他若想洗清之前的污名,就应该返回辽东证明自己,陛下和阁臣一定会给予全力配合。 他曾想去向方从哲求教一二,可方阁老好不容易才跳出火坑,不敢再轻易表达意见,只叫他好自为之。 最终在与朱由校和孙承宗进行了一次长谈后,他接受了任命。 辽东的情况很糟,糟到半数以上的将领都有过怯战逃跑的前科,而朝廷因无将可用只能让他们戴罪立功。 能打硬仗的部队就那么两三支,还全都是他向朝廷请调的客军,总数加起来还不到两万人。 (白杆兵和酉阳兵以及戚金率领的浙兵,皆是熊廷弼在万历皇帝驾崩前,向内阁上书要来的。这些部队本该直接进驻辽阳,但在他被削职罢官后就拖延了下来,直至辽阳陷落。至于拖延的原因,说来说去还是那两个字:没钱,连部队开拔的费用都给不出来。) 另外广宁周边还有两万杂兵和一万守兵欠了三个月军饷,总计超过十万两,这笔钱户部答应等茶税收上来就发,估计最快也得挨到七月中旬。 没错,全是他妈的破事儿,就没一点好消息。 可熊廷弼还是来了,因为他相信皇帝和孙承宗的承诺。 将领怯战是个问题,不过这些将领大多是他的老部下,他有办法提振大伙儿的士气。 能战的部队太少也是个困难,但四川地区马上又有一支客军会赶赴前线,届时即便野战打不过女真骑兵,至少守城是堪用的。(熊廷弼指望的客军是由土司奢崇明率领的彝族兵,这支部队总计两万多人,其中有五千人是骑兵。) 唯有一点不在他的掌控之中,那便是粮饷。 如若朝廷能拨足一年的饷银,他就能保证一年内搭建起一条固若金汤的防线。 若是能连续三年不拖欠粮饷,他就敢把堡垒建到辽阳外围,隔三差五上门去寻努尔哈赤的晦气。 这样下去再坚持个七八年,保管叫女真人连西北风都没得喝。 只要皇帝和孙承宗能说到做到,辽东的局面并非不可挽回,熊廷弼是打好了算盘才来赴任的。 虽然万历老儿对他信赖有加,甚至容忍他在言语上的冒犯,但就是不给钱。 (去年五月,熊廷弼因等不来援兵、拿不到饷银,曾上书怒斥道:请问陛下要辽东否?再问朝臣要辽东否?此话被朝中众臣定性为“拥兵自重,无人臣之礼”,然而万历却对他给予了高度表扬。) 打仗打的是兵马钱粮,甭管你什么武圣转生、兵仙降世,没有粮饷都只能干瞪眼!(带系统魂穿的除外。) 他对万历很失望,哪怕万历允许他骂街。 身为帝国的边关统帅,他追求的不是皇帝的宠幸,而是为帝国开疆拓土,立下足以彪炳史册的战功。 而今皇上换了,帝师又表示愿意言听计从,那就有了建立功勋的可能。 他决心博上性命豪赌一把,赌的不是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赌的皇帝师徒言出必行。 今天的天气不错,蓝天白云、晴空万里,偶有些风也不算大,倒令人觉得舒爽。 熊廷弼驾马立于广宁城外,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从京师带来的部队依次入城,心头静如止水。 这支部队有五千人,全是从拱卫京师的五军营和三千营里选出来的精锐,可说是帝国首都附近的最强战力。 朱由校对“中央军”的期望颇深,希望熊经略能率领这支嫡系部队荡平奴酋,拿下赫赫战功。 开玩笑呢!这可是保卫天子的军队,怎么着也该比土司的土兵厉害吧。 既然白杆兵和酉阳兵都能硬扛女真铁骑,那天子的私兵肯定能追着女真人砍。 为了给这支嫡系部队鼓鼓干劲,小皇帝还特意从内库中拨出了一万多两银子作为开拔费,以示皇恩浩荡。(普通士兵每人二两银子,军衔越高拿得越多。) 熊廷弼之所以会面无表情的看这支部队入城,就是因为他把这五千人全视作摆设,要不是为了给皇帝个面子,他才懒得带这群渣渣来辽东兜风。 什么中央军?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1章 心直口快 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合起来被称作三大营,在明朝前中期的确是整个帝国中战斗力最强的部队,类似于北宋的禁军。 可当时间推进到嘉靖朝以后,三大营已转变为军N代混俸禄的福利性组织,士兵大多也招募于北直隶一带的地痞流氓,其作战能力也从媲美城管沦落到与门卫大爷相当。 他们打仗不行,但借着打仗来吃空饷的水平当属全国第一,所以熊廷弼才会觉得他们是累赘。 这其实没啥好奇怪的,军队的战斗力首先来源于实战,其次是操练,如果上述两样都没有做好,那只需等到老将老兵一退,自然就会变成战五渣。 军N代的祖辈跟着成祖爷打过江山,的确个个都是英雄好汉,不过这能代表他们的子孙后代也是英雄好汉吗? 不能吧。 瞧瞧那些国公继承人,除了镇守边陲的沐家还在传承祖上的兵法,其他的公爵连杀鸡都费劲,更别说上阵杀敌了。 这个道理兵部的官员都懂,带兵打仗的将领更懂,他们只是因为不敢得罪规模庞大的既得利益者,才没有发声。 三大营每年要花掉几十万两饷银,却养了一群不能作战的软体动物,朝廷的财政负担焉能不重? 可惜缺乏执政经验的朱由校不懂,还指望着靠这帮虫豸击败女真人,实在是很讽刺。 熊廷弼要想获得朝廷的支持,就不能打破皇帝的幻想,更不能得罪世袭卿贵,便只能带上这五千人来关外兜风,属实是无奈之举。 王化贞看到这五千人也觉得头疼,他正愁没钱多修几座堡垒,却又给他送来五千个吃白食的废物,每人每月还要二两银子,比战兵的待遇都高,你让他怎么办? 于是憋着一肚子火的经略和急于建功立业的巡抚就爆发了第一次小冲突。 巡抚衙门内,简单的欢迎仪式办完,王化贞禀退了下人,将熊廷弼请到后堂聊了几句。 “不知芝冈兄是否看过葛家堡的战报?”(芝冈是熊廷弼的别号,王化贞以别号相称,还是很客气的。) “我经过宁远卫时收到的战报,正想听一听肖乾对此战的看法。”(肖乾是王化贞的字号。) “愚以为这是建奴的一次试探性进攻,目的则极有可能是为了验证火炮攻城的效果,从赵率教发回的战报来看,建奴并未尽全力。” 带万余人来攻城,死了不到五百人就撤退,非要说建奴使了全力,只怕当过兵的人都不会信,故而王化贞也没有刻意夸大此战的含金量,实事求是的表达了观点。(发回京师的战报上写的是万余建奴,故而这里就以万人为准。) 熊廷弼点了点头,淡淡道:“在下也这样认为。” 女真军队在骑射方面拥有较大优势,弱项是攻坚,但如果他们能熟练使用火炮战术,无疑会极大的提升攻城能力,这对处于守势的明军来说绝对是个坏消息。 眼下王化贞能想到的应对之策无非两条:要么加强各处卫所的防御工事,添置新式火炮,保持对女真人的火力优势;要么主动出击寻求决战的机会,以此来消耗女真人的有生力量。 不过考虑到明军将士的士气低落,野战没有取得过一场胜利,那强化防御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可只守不攻又太被动了,难免会遭受朝臣非议,于个人的政治前途无益。 综合考量多方面因素,王化贞想到了一套兼顾两头的方案,既不冒险,又让人觉得他很有进取心。 “既然芝冈兄也认为建奴在尝试火炮攻城的战术,那在下有个建议想提出来参详一二。” “肖乾但说无妨。”熊廷弼有自己的思路和打法,但也不介意听听别人的意见。 “窃以为广宁、广宁右卫、西平堡和新建的四座堡垒需添置新式火炮,至少要一百八十门。另外再建造七座中型堡垒、十三个据点以及一些暗哨,把战线往建奴的控制区域推一推。” 王化贞觉得葛家堡的胜利是可以被复刻的,多建几处堡垒就行,而且堡垒要建在前沿,以体现他的进攻姿态,同时还能起到消耗女真人有生力量的作用。 朝臣不会关心己方死了多少士兵,他们只关心能不能击垮贱奴,哪怕用十条明军性命换一条金钱鼠尾也在所不惜。 我大明朝有的是人! 葛家堡之战明军的战损比不就赢了吗?若能多打几次这样的战斗,女真人还有什么力量发起攻势?最终的胜利必然属于大明。 熊廷弼拧眉道:“这么多堡垒要驻扎多少士卒?” 王化贞果断道:“四万人足矣。” “兵力会不会太单薄了?” “不会。新建的堡垒和据点能够缩短防御工事之间的距离,我们只要支援得及时,贱奴就不敢恋战,否则便会落入我军的包围之中。葛家堡一战就是这样,我军从白石坡和林台军营出兵增援,如果当时贱奴没有撤退,必定会遭受更大损失。” 熊廷弼沉声道:“现在广宁城中有多少兵力?” “从辽阳撤回来的士兵有八千人,山东、陕西的客军有四千人,四川的客军有九千人,另有近两万的杂兵,若是再加上你带来的五千人,总共有四万六千人。” 王化贞抚了抚胡须,接着道:“西平堡有五千守兵、三千战兵、两千杂兵,至少能拨出四千兵力移防其他卫所,林台和白石坡兵营也有余力。” 杂兵和京师派来的这五千人虽然没啥战斗力,但拿来填充战线则完全没有问题,说难听点就是拿这些士兵当炮灰。 熊廷弼这人有个毛病:说话很直白,也可以叫刻薄,遇到显而易见的谬论会毫不客气的斥责,喷起人来不留丝毫情面。 他瞅着王化贞嗤笑道:“你以为努尔哈赤是蠢货吗?我们把兵力放到前线平铺开,岂非处处薄弱?不被围点打援才怪。” 努尔哈赤是野蛮,不是蠢,熊廷弼的言辞间夹带着很强的侮辱性,这就有点伤人自尊了。 王化贞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冷声道:“我军在关外总共也不过十三万兵力,广宁和广宁右卫占了一半还多,熊经略难道觉得龟缩起来就能收复辽东了吗?”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2章 向抚台大人进言 周宁陪着姐妹俩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就去衙门里上班了,有刘铁代为跑工地,他便不用天天出城,时间一下子变得充裕了很多。 他本想摸会儿鱼就开溜,早点回去搞伙食,好好宠一宠可爱的姐妹花。 这样做的目的不单单是出于新婚的考虑,也是为了彻底养熟姐妹俩,为接下来给孙得功下套做准备。 孙得功肯定会投敌,但要是能利用好这个叛徒,就可以设下圈套坐等李永芳上当,给努尔哈赤来个意外的惊喜。 这是扭转辽东局势的绝佳机会,不容有失,周宁必须要确定,姐妹俩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他,才敢推进后面的计划。 当初还在昭狱里坐牢的时候,他并没动过利用姐妹俩的念头,可而今的形势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他就不会轻易浪费资源。 况且利用归利用,不也是为了他这个小家好吗?所以他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在想尽办法把事情处理得不着痕迹。 前世他就明白了一个道理,男人的一生有两大支柱,即是家庭和事业。两根支柱可以断一根,但不能两根都断,如果必须二选一,那宁可保住事业。 再好的女人在他眼中都不是不可取代的,为了爱情而放弃一切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当然他也不会故意轻慢自己的女人,事情都得视具体情况而定,尺度的拿捏就是其中的关键。 不巧的是周宁还没来得及开溜,就被巡抚大人的随从给叫住了,他不得不跟着去巡抚衙门虚与委蛇。 还是在衙门的后堂,王化贞再次以很高的规格接待了他。 “坐吧。周录事为抗击建奴出力良多,本官心里有数,以后我们见面不用这么客套,随意一点就好。” “谢抚台大人。” 周宁恭敬的执了一礼,淡定的走到茶桌旁落坐,等着王化贞抛出正题。 他知道高位者的谦逊都带着某种目的,有的直截了当,有的隐晦潜藏,反正不可能是无缘无故。 姿态是做给别人看的,你得到的回应,只代表当下你在对方心目中的份量,千万不要以为永远都是如此。 王化贞倒也不急,先是摆出了一副关爱后辈的样子,嘘寒问暖了一番,才把话题切入到工作上来。 “徐主事前日呈上来一份卫所的营造计划,不知其中有哪几条是你提出来的?” “回大人,徐主事向卑职征求了一些意见,卑职没有单独提出某一条。” 周宁在回广宁的第一晚,就看过了徐光启起草的稿件。 说句实在话,他除了对土建施工和改建棱堡的内容能给出一点建议之外,其他诸如增补炮台、加固炮台基座、扩大城外耕地面积等条陈都是两眼一抹黑。 毕竟他又不是全才,不会对不专业的事情指手画脚,万一帮了倒忙,岂不是在害人害己吗? 还是那句话,战争是一场全方位的较量,半吊子水平的民科最好不要去瞎搅和,免得误国。 不过他感觉徐光启所罗列的问题都说在了点子上,比如按照红夷大炮的尺寸加固炮台基座,将广宁和西平堡的炮台从26个增加至36个,同时请葡萄牙人派炮手来帮助明军练兵,甚至直接参加战斗。 就此时的情况而论,西班牙和葡萄牙作为全球一等一的海上强国,吸纳了许多国家的先进工艺,在武器装备和航海技术方面都处于绝对的领先地位,明帝国理应与之加强合作。 清朝的案例已经证明,搞闭关锁国那套玩意儿只会让华夏民族止步不前,除了有利于独裁者掌权,对全体国人没有任何好处。 如果大明有幸能挺过民变与女真人的内外夹击,再打开对外交流的大门,未尝不能使华夏文明在全球范围内继续领先下去。 周宁甚至想把葡萄牙人的兵工厂搬到内地来,尝试构建军工复合体,以便推动明军往近代化方向转型,从而达到对周边政权形成军事和科技力量上面的绝对碾压。 诚然他只是一个土建项目经理,懂的东西不多,搞不出什么发明创造来提升一个国家的整体实力。(相信也没有哪个人能靠一己之力,把农业文明强行推进到工业文明,你把尼古拉.特斯拉叫来也办不到。) 但他有一项满朝文武都不具备的优势,那就是知道科技会如何发展,未来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于是在回答了王化贞的问题后,周宁又以一种十分严肃且肯定的语气说道:“卑职在看过徐主事的条陈后深受启发,有些话想向大人秉明。” “哈哈,本官正想听听你的意见,但讲无妨。” “徐大人提到需要引进红夷大炮,并招募葡萄牙人做教官来训练我军士兵,卑职以为仅是如此还远远不够。” “哦?周录事以为还需怎样?” 周宁肃声道:“辽东除了沈阳、辽阳两座重镇亟待夺回,还有海州、盖州、铁岭等城镇都要一并收复,方才算不负朝廷与陛下的重托。然而这肯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所耗时间少则三年五载,多则十年以上,我们光靠购买火炮弹药来支撑战局,显然是行不通的。” 他顿了顿接着道:“卑职以为应当引进葡萄牙人的火炮生产技术,在合适的地方选址兴建我们自己的火炮厂,以供应前线军需。只要我们拥有了坚城利炮,进可攻退可守,便可以按照既定策略向建奴发起进攻,又何须非要以野战决胜负呢?” 所谓明军野战打不过女真军队,主要是运动战能力太弱,无法歼灭女真人的有生力量,并非阵地战打不赢。 若明军能将部队集结到城下,再用炮火洗地,女真人届时逃是不逃? 不逃就打阵地战,明军的步兵方阵打女真骑兵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是无法歼灭对方,但破城是一定的。 城破之后打巷战的话,步兵对骑兵的优势更大,女真人想不逃都不行。 王化贞摇了摇头道:“粮草恐不济,辎重运输也太难,兵饷更是无法承受。” 周宁微笑道:“凑不齐军需就防守,至少能立于不败之地,看准时机再反攻。建奴仅凭几座城池的供应,如何能耗得过我们?当务之急是保证广宁能守得住。” 先画饼,再想办法去实现,搞事业历来都是这个套路。 其实周宁自己都不相信三五年之内能荡平女真人,不过他真正想干的是,借用收复辽东这个政治正确的口号,先把对外交流的口子撕开,好尽快开始尝试一些变革的手段。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3章 简单逻辑 仅凭寥寥数语是不足以说服一位封疆大吏的,不过王化贞本就倾向于文官的意见,加之昨日才遭熊廷弼奚落,他的心头正窝着一股火。 于是为了向朝廷表明他有能力守住广宁,同时也是为了攫取在辽事上的更大话语权,他竟破天荒同意以周宁的建议为蓝本,亲自上书朝廷,请求引进红夷大炮和葡萄牙人的铸炮技术,并争取将铸炮厂设在山海关。 此类奏疏能获得支持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户部无力负担这笔费用,大概率会不了了之。 所以王化贞此举的目的,更多的是意在向周宁表明一种态度:只要愿意站在本抚台这边,本抚台就会帮你在朝廷里发声。 按理说从二品的高官无需对九品小吏展现出这种虚心纳谏的姿态,可奈何熊经略的气势太盛,武将大部分都是他的人,王抚台若不笼络一批人在身边,还如何能坐稳广宁防线话事人这把交椅? 集权是提高行政效率的第一步,相信封建制度下的官员都会认同这一点。 不仅要笼络周宁、徐光启、鹿善继这些文官,更要拉拢祖大寿、孙得功、毛文龙这些将领,把自己人搞得多多的,将对手弄成孤家寡人,这是政治斗争的惯用伎俩。 诚然建奴才是朝廷的大敌,可攘外必先安内,不把以熊廷弼为首的武将集团压制住,还怎么收复辽东? 王大人为了国事,可谓是操碎了心。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有付出才能得到回报,周宁明白这个道理,他当即表示唯抚台大人马首是瞻。 事有轻重缓急,不可因噎废食,眼下引进军事技术是要务,其他问题可以暂时搁置一边。 王化贞随后向周宁交代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前往三岔河勘察地形,四天之内拿出四个小型堡垒的图纸,每个堡垒要能容纳一千至一千五百名士兵,甚至还要设计安装火炮的炮台。 第二件事是定期参加在巡抚衙门召开的后勤保障会议,并要在会议上汇报工作进度,尽可能的畅所欲言。 第三件事是负责监督西平堡的改建工程,工期不能超过三个月,如果能在八月底之前完工的话就记一次大功。(广宁城的改建由徐光启负责,工作量更大,工期也更紧迫。) 三件事中尤以第二件最为龌龊。 九品小吏本来是没资格参会的,这显然是王大人想给自个儿营造一个良好的舆论环境,利用心腹的发言来制衡熊廷弼的声音。 这种招数或许没有多少实际意义,但很恶心人,与雇水军去喷对手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讲是非只谈立场,比的就是脸皮厚、口水多、声音大。 在熊廷弼抵达广宁后,王化贞失去了单独调兵的权力,他只能在工事营建和后勤问题上做文章,便一股脑儿同时推动了多项工作。 考虑到要仰仗抚台大人上书,周宁表现出了非常配合的姿态,不仅认真的聆听了对方的谆谆教诲,还信誓旦旦的承诺保证完成任务,简直比入党宣誓还要庄重。 可实际上他只关心西平堡的改建工程,因为努尔哈赤一旦对广宁发起攻势,极有可能会先拿这里开刀。 据史书记载:整个广宁战役中,明军就只在西平堡作出了顽强的抵抗,以三千将士全体阵亡为代价,击杀了五千多女真士兵。 如果说扭转辽东局势的关键在于守住广宁,那守住广宁的关键就在于西平堡,周宁打算把此堡打造成一只满身带刺儿的豪猪,给野猪皮以迎头痛击。 王化贞对今日的交流结果非常满意,他确信自己已经笼络住了周宁,手中又多了一张可打的牌。 而且这张牌才立了大功,想必不久就会得到升迁,今后用起来也更顺手。 而他要做的只是上奏一份几乎不可能被采纳的建议,并不需要付出任何实际代价,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当然所谓的“不可能被采纳”,指的是允许葡萄牙人到内地创办铸炮厂,而非购买红夷大炮。 仅就采购火炮的问题而言,王化贞和熊廷弼都很赞成,毕竟火炮的确能极大的加强城池的防御能力,朝臣们也都清楚这一点,建议获得批准的难度不大,只看内阁和户部上哪儿去搞钱来购买。 时间临近中午,周宁一身轻松的走出了巡抚衙门,他没想到今天能有这么大收获,竟然能说服王化贞上书,当真是意外之喜。 老实说引进铸炮厂是一件很难办的事情,难就难在这事儿既要获得朝臣的支持,又要皇帝心甘情愿买单,少了哪一方都办不成。 如今的朝政在东林党的掌控之下,只有东林党人提出的建议最容易获得支持。 而王化贞不但是东林党的核心成员,其恩师叶向高更是内阁首辅,他的上书至少通得过内阁评估,那帮东林干将也不会跳出来说长道短,反而会帮忙压制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政策才能顺利通过。 政策通过之后就是钱的问题,户部和兵部都拿不出银子,所以王抚台觉得自己的上书不会被采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新建一个大型的铸炮厂再加上一些配套设施,差不多得要十几万两银子,这笔钱是不少,但内库肯定掏得出来,关键是由谁去给皇帝做思想工作。 三个月之前,以刘一燝、韩爌为首的东林党群贤才让朱由校掏了七十五万两银子,并且转眼就丢了辽阳,属实有点说不过去。 这么大一坨银子砸水里连个泡都没冒,小皇帝现在想起来还心疼呢,你让他还如何肯给东林党买单?傻子也不能这么骗吧! 周宁打算请客印月和魏忠贤帮忙,让小皇帝投一笔启动资金,再向那些公爵、侯爵募集些股份,不就把大明的兵器工业集团给建起来了吗? 以后军队打仗还能给皇帝挣钱,这是好事儿啊。 也许有人会说,皇帝挣军费和一个人在身上插根吸管吸自己的血有什么区别? 呵呵,这其中的区别可大了去了。 朝廷是很穷,百姓们更穷,但皇亲国戚、商贾巨富们有钱呀。 得想办法让有钱人的钱流动起来,政府才能增加税收,老百姓才能分到一点残羹剩饭,生产力才能得到发展。 看过一点史书的人都知道,大明这片土地贫银,因而富人喜欢把银子攒起来埋在地窖里,朝廷都管不了。 这就导致市面上严重缺乏白银流通,以至于江西、湖广等地的老百姓只能以物易物,政府还上哪儿去收税? 引诱富人投资就是解决当前困境的办法之一。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4章 叶向高的难处 在取得了王化贞的信任后,周宁随即就给宫中的两位盟友分别写了一封信。 写给客印月的信中用了大量篇幅介绍关外的所见所闻,以及他的日常生活,当然也少不了描述一番葛家堡大战的情景,最后再详细解释了一下投资铸炮厂这门生意的美好前景。 为谨慎起见,他没敢抒发一丁点儿的思念之情,而是尽量用平铺直叙的方式记录一些琐事,比如种土豆、做野味什么的,想来女人应该能够看懂他藏在字里行间的情意。 他拿了人家这么多银子,现在又要托人家帮忙,理应给对方一点念想。 人和人的感情是需要维护的,如果你把别人当作NPC,那别人又凭什么对你死心塌地? 哪怕只想玩玩人家的身子,也得虚情假意的应付一下,不能提起裤子就不认账了,做人要讲道理,对不对? 上过几次床不等于永远都处在热恋之中,谈过恋爱的成年人都能理解,不求回报的女人恐怕也就在土狗爽文里才会出现。 客印月是说服小皇帝掏钱的关键人物,于情于理都该受到重视,周宁不可能对她有所怠慢。 给魏忠贤的信就简单得多,只强调了两点: 一是拿到内阁呈上的票拟后,先向孙承宗表明司礼监的态度,即愿意配合阁臣找小皇帝要钱。 二是铸炮厂是个好买卖,大哥若想抓住这条生财之道,不妨也弄点银子投进去,保证将来能挣个盆满钵满。 周宁对魏忠贤的信任度远不及客印月,但他相信只要是赚钱的生意就没有人会拒绝,钱挣得越多,双方的感情就越好,信任度迟早也会涨起来的,这便叫作双赢。 当日,两封信被韩初命以六百里加急发往京师。 …… 广宁的战前准备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京城里的政局也如预期一样在悄然发生着变化,随着叶向高重返首揆宝座,朝廷几乎变成了东林党人的一言堂,其余党派的官员越来越难发表不同政见。 但叶首辅其实不愿看到这种局面。 一来这不利于搭建稳定的执政结构,加大了朝廷政策的执行难度,使中央与地方的矛盾进一步加剧。 东林党人再多,也不可能把持完两京一十三省的所有重要岗位,相反由于大量其他党派的官员被贬谪到地方,中央下达的政令自然会受到抵制,基层工作处于半停摆状态。 你发布的政策再好也没有用,下面的人要么敷衍塞责,要么直接摆烂,你又能怎么办? 总不能将这些官员全都撤职查办了吧,那还不得立时天下大乱? 二来东林党的声音越大,皇帝的存在感就越低,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首辅大人稍不留神就会被扣上一顶“专擅权势”的帽子,可谓后患无穷。 这不,崔景荣的辞呈刚获皇帝批准,东林群贤就纷纷给张鹤鸣道喜,大伙儿都认定有叶首辅在上面顶着,兵部尚书这把交椅非张侍郎莫属。 兵部尚书可是正二品的高官,按现在的话说至少是个副国级领导,皇帝都还没发话呢,怎么就断言首辅能拍这个板,大明朝到底由谁说了算? 此前叶向高和孙承宗都倾向于,让七十六岁的老同志王象乾接任兵部尚书的职务,小皇帝也表示支持。 谁知王老爷子宁愿以右都御史的官职代理蓟辽事务,跑北边去跟蒙古人对线,也不愿接任这个正二品的京官之位。(右都御史也是正二品,但戍边和留京的区别可就太大了,生活环境差了好几个档次。) 老同志的年龄大了,受不了刺激,被多弹劾几次怕是得犯心脏病,还是和蒙古人过招轻松一点。 虽然蒙古人打架厉害,下手又黑,但性子直呀!而且从来不乱骂人,一直秉承能动手就尽量不废话的宗旨,相处起来倒也不算太困难。 单就道德品质而言,他们未必比御史言官低,至少不会污蔑老同志。 王象乾是溜掉了,叶向高却犯了难,首辅大人先后找了好几位资历深厚的大臣谈心,结果这帮人无一例外都谢绝了兵部尚书这个宝座。 原因也很简单,他们不是东林党,怕遭不住弹。 就明军在辽东那个熊样,一年兵部尚书当下来,少说也得收到两三百封弹劾奏疏,上朝的时候啥也不用干了,就杵在太和门前认错,搁谁也受不了呀。 而叶向高又实在不想用张鹤鸣任兵部尚书,因为张鹤鸣与熊廷弼不和,两人在万历朝就经常互喷,说他们势同水火也不为过。 阁臣们一致认为辽东的形势危急,只有熊廷弼能撑住局面,若此时再让张鹤鸣当兵部尚书,那还不得在窝里斗个痛快? 这两个人怎么可能配合工作? 午时一刻,内阁值房内,几位阁臣正在批阅各部衙门的条陈,一位中书行人来到门外站定,恭恭敬敬道:“大人,辽东发来的急递。”(中书行人是指专门在各大衙门之间跑腿的小吏,隶属于行人司。) 叶向高放下手中的笔,朝门口微微颔首示意,中书行人这才跨了进来,将急递放在桌上,然后倒退出门。 急递是三天前从广宁寄出的,信封上盖着辽东巡抚的印章,孙承宗拿起来只看了一眼封印,转身便递给了叶向高。 “阁老,是肖乾发来的。” “恺阳,你看看写的什么?” 孙承宗撕开信封,取出一叠厚厚的信纸…… 与此同时,皇宫的一处别院内,客印月正在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听小太监赵保念信。 这封信正是周宁寄来的,她已经听过三遍了,却怎么听也听不够。 她在努力想象信中所描述的画面,还有那些有趣的琐事,不知不觉就开始走神儿,心头也涌起了阵阵温柔的感觉。 她明白情郎不能经常给她寄信,也知道情郎只会给她写信,这种被压抑的感情不但带给她一种莫名的刺激,还令她格外着迷。 或许正是由于不能轻易拥有,才更显得弥足珍贵吧。 近来小皇后时常劝谏小皇帝,大意是奶娘的年纪大了,不宜在宫中侍奉,应该多赏些良田,送其出宫养老。 客印月在小皇帝身边布满了眼线,小皇后的这些“忠言”又岂能瞒得过她,要不是周宁离京前打过招呼,她早就出手反击了。 她一直在心底默默告诫自己:不急,等我的男人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小骚货!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5章 各抒己见 孙承宗入阁以后主要负责兵部的事务,前线的急递由他先看更合乎规矩,再则大伙儿都知道王化贞是叶向高的弟子门生,为了避嫌,首辅大人也不会抢着看自己学生呈奏的公文。 这些不成文的规定看似迂腐,却也不无道理,从客观上加强了阁臣对自身行为的约束,至少在表面上维护了决策流程的公正性。 可惜后世没有将好的传统转变为明确的行为规范,反倒被西方文明学了去,而自己则把糟粕保留了下来,还奉之为圭臬,属实很可笑。 比如直到今天,某些大学在评审研究生论文时仍旧不采用回避制度,让导师直接参与自己学生的论文评定,这不是在变相鼓励滋生学阀利益集团吗? 女学生为什么心甘情愿陪导师睡觉?这个问题恐怕不能简单的概括为女孩子不知廉耻吧。 所以时至今日还会有各种各样的朝代粉就不奇怪,因为在某一段时期内,文明不总是一直在进步,大开历史倒车的情况时有发生,今不如昔就是文明在衰退的直观表现。 话扯远了,言归正传。 孙承宗看完后将信纸递给了叶向高,苦笑道:“肖乾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哎……难办啊。” “呵呵,辽事何时好办过?”叶向高展开信纸也看了一遍,又交给到刘一燝手中,道:“大家一起拿个主意吧。” 几天前朝廷收到了葛家堡大捷的军报,上至皇帝下到群臣无不欢欣鼓舞,令王化贞在朝中的声望陡升,被一众清流冠以“儒帅”的雅称。 不过他上报的立功请赏名单却受到一小撮御史的质疑,进而引起了一番争论,给团结的局面制造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特别是首功周宁,次日便连遭三封弹劾,被几位御史称为“肆意散漫的不学无术之徒”,应查验其功绩的真实性。 “肆意散漫”指的是带女人上前线,“不学无术”暗指没有科举功名,这两条都没乱说,是有真凭实据的。 孙承宗不得不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才将风波平息下去,但他原想将周宁升迁至从七品主簿的打算只能先搁置一旁,改升为从八品左清纪郎。 左清纪郎不是常设官职,也没啥具体的工作职责,詹事府已有几十年没任命过该职务了,这样的升迁没多少实际意义,只能说聊胜于无。 如此一来也算是给几位御史做了让步,免得再争执不休。 其实孙承宗早已从鹿善继的书信中得知,周宁带了两个丫鬟去前线,其后他还派人去暗中调查了一番,又发现这两个丫鬟竟是李如柏的孙女,这让孙阁老不知道说什么好。 本来一个不参与作战的文官带两个丫鬟去前线算不得什么大事,有危险也是人家自个儿承担,又没占用军队资源提供额外的保护,犯得着上纲上线吗? 可让御史言官盯上就得另说了。 御史言官可以风闻奏事,他们想咬谁就咬谁,根本不需要证据,连皇帝都拦不住,脸皮薄的官员哪里经得起这帮喷子折腾。 孙承宗想把周宁招至麾下慢慢培养,谁知这才刚做到九品小吏,就被御史给盯上了,那往后还不知道会遇到多少糟心事。 御史言官都以参劾高官为荣,能参倒一名高官比升职加薪还开心,那是足以扬名立万的事迹,因而低级官员的过失一般很难进他们的法眼。 可周宁才区区九品,严格的说还没入流,就招惹上了御史,以后要升官只怕倍加艰难,以至于让堂堂帝师都觉得有点头疼。 而今王化贞的急递中再次出现了周宁的名字,虽然只是夹在鹿善继和徐光启之后,那也同样容易被御史找茬儿,还是改一改吧。 这里稍微解释一下,各衙门和地方上呈的公文一般都先送到内阁,阁臣阅览后可以在原文上添加处理意见或内阁的建议,又将改过的公文转呈司礼监。 司礼监将公文呈给皇上御览,由皇上给出最终决定,然后秉笔太监根据皇上的意见用红笔作出批示,再将改好的公文誊抄一遍,交给掌印太监盖章生效。 在公文上添加意见或建议的行为叫作拟票,改好的公文叫作票拟,秉笔太监加注批示的行为即是批红,之所以必须在原文上改是为了让皇帝了解具体的实情,不致遭受蒙蔽。 不过内阁与司礼监若是相互勾结,那皇帝便看不到朝野内外的真实情况了,比如张居正和冯宝这样的组合就能办到。 王化贞的书信在阁臣间传阅完,大伙儿开始逐一表态。 朱国祚是无党派人士,他能入阁全靠光宗朱常洛的提拔,而今在一众阁臣中属于打酱油的角色,便率先表明态度:“若能自给自足生产红夷大炮自然是好事,不过引进葡夷的工匠是否也要封匠官?” 封不封匠官关系到朝廷制度要不要开先例,以前只有藩属国朝鲜人能入朝做官,大明还未曾吸纳过从海上来的洋夷为官。 朱国祚管着礼部,便从礼部的角度出发说事,别的用不着他操心,他也懒得过问。 刘一燝道:“无妨,匠官不涉朝廷根本,封与不封都说得过去,只是筹建铸炮厂的所耗不菲呀。” 韩爌皱着眉头附和了一句:“要建炉采矿,还要雇佣工匠,这些算下来少说也得七八万两银子,若再加上其余辅料的采购,恐怕没有十几万两银子办不成此事。” 孙承宗微微颔首道:“十几万两银子只是开了个头,后续还需要承担一笔长期开支。不过若能守住广宁,那倒也值得。” 朝廷每年要在辽东投入二百多万两军费开支,这还没加上杀敌的赏银和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可几座重镇却已经丢得差不多了,仅剩一个广宁能作为明军在关外的立足点。 若广宁再被女真人夺了去,帝国的东面就会承受更大的军事压力,每年要支出的军费必然也会大幅增加。 如果再多花十几万两银子就能守住广宁,那肯定很划算。 既然是国土之争,成本就是次要问题,一切能想到的法子都应该用上,江山社稷岂能用银子来衡量。 问题是银子从哪儿来?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6章 第一件大事 经过一番讨论,王化贞的条呈由孙承宗拟票后送进了司礼监。 筹建铸炮厂的建议勉强取得了阁臣们的认可,大伙儿更多的是看在叶向高的面子上才点了头,但几乎没人认为皇帝会批复,多半又是留中不发。 因为票拟中已言明,户部无力承担新建铸炮厂的费用,甚至连后期的营运都没法接手,只能请皇上圣裁。 这就等于是说朝臣对引进铸炮厂没有意见,可也不会掺和其中,毕竟十几万两银子足够买几十门红夷大炮了,干嘛还费劲自己造呢? 眼下户部已然收不抵支,每分银子都要精打细算,哪儿敢再花冤枉钱。 朱家的子孙大多“勤俭持家”,这是阁臣们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别说出钱造火炮呢,就算敌人打上门,也未见得会掏银子平事儿。 两年前的熊廷弼不是极得万历老儿的信任吗?结果不也一样要不到军饷。 要是当时万历老儿能爽快一点,把熊廷弼请饷的条陈给批了,也不至于让努尔哈赤闹出现在这么大动静。 哎,一想到前不久才坑了小皇帝七十五万两银子,紧接着又丢了辽阳、海州、盖州三座重镇,刘一燝和韩爌这几位阁臣就更没底气开口了。 可令孙承宗没想到的是,票拟才送出去还不到一个时辰,秉笔太监就火急火燎的跑来内阁值房见他了。 “孙师傅,咱家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儿?”魏忠贤举着手中的票拟晃了晃,一脸急切的说。 孙承宗以为小皇帝已经看过了,便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道:“内阁商议过此事,我们都觉得能自产红夷大炮是好事,既可用于九边,又可用于海防。但魏公公你也知道户部的情况,这些年朝廷在辽东的开支与日俱增,户部实在无钱筹建铸炮厂,只能…只能让皇上拿主意。” “那你们为何同意花五万五千两银子从葡夷那里买二十门火炮和五百发炮弹?” “实不相瞒,江浙的茶税刚收上来,户部也就能挤出这点儿钱。况且前线军情紧急,二十门火炮买来就可以立刻运往前线装备,若是等建好了铸炮厂再造,恐怕会贻误战机呀。” 王化贞要的是一百八十门火炮和两万发炮弹,共折银六十五万两,户部上哪儿去弄这么多钱?只好先买点儿给前线送去,也算是表明一下支持辽东将士的态度。 其实王化贞知道朝廷拿不出六十五万两银子,即使有这么多钱,也会先补发九边的欠饷,哪儿能全用来买炮。 士卒还要不要吃饭啦? 可向朝廷要钱向来都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开口不狠的话,你连零头都拿不到,所以大伙儿渐渐也形成了习惯,尽量往高报。 再则要得越多,说明自己的困难越大,将来败了有个说辞、赢了功劳翻倍,这是当官的基本套路,不用白不用。 话说回来,你要真在城楼上密密麻麻架一排火炮,女真人也就不来了。 努尔哈赤只是文盲,不是傻子,不会信什么刀枪不入的鬼话。 魏忠贤听孙承宗这么一说,心头立时有了决断:铸炮厂这门生意有搞头呀,必须得说服万岁爷出钱,自己和客印月也投一点儿。 十几万两银子建起来,能卖给朝廷难以计数的武器弹药,而且由皇帝撑腰,肯定是独家垄断呀,那还不得发大财? 这门生意没有哪个皇亲国戚或是商贾巨富敢做,他们最多只有参股的份。 户部每年都要收税,每年都能买一批火炮,只要天下是大明的天下,这买卖就能一直做下去,光是想想都觉得美滋滋。 打仗是好事呀! 魏公公才懒得管什么天下苍生、黎民百姓,捞钱是他最大的人生目标,为了钱他什么都敢干。 试问还有什么生意比卖军火更赚钱? 明军的装备本来由各个卫所的军器局负责制造,一直都秉承自给自足的原则,多余的产量也不可能对外销售。 朱重八当年定下这个制度的目的,是为了尽量减少军费开支,同时也保证了军事技术不会外泄,却极易形成闭门造车的状况。 从明初到明末这两百多年下来,明军的武器装备始终没有出现革命性突破,而同时期西亚和欧洲大陆的武器装备都获得了长足的进步。 不能说朱重八定下的制度不好,毕竟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特色,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小农思维对整个华夏文明的科技发展,起到了一定的阻碍作用。 特别是在航海技术方面,明朝政府的远洋能力一直在持续倒退,到了明末甚至还不如海盗。 而今两百多年过去了,葡萄牙人带来了更先进的武器技术,军器局制造的火炮已不能适应新的战场形势,那就应该、也只能向人家买。 总不能明知落后还固执的使用原有的装备吧?那不是在拿国防问题开玩笑吗? 另外明朝本就有江南制造局这种专为皇家挣钱的机构,它干的不就是与民争利的事情吗?那搞个兵工厂又怎么啦,不同样是给皇家挣钱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一点需要讲明白:朝廷的钱是朝廷的,皇帝的钱是皇帝的,虽然两者都是从百姓身上盘剥,但中间的界限分得清清楚楚。 朝廷没钱的时候会找皇帝打秋风,比如万历三大征的粮饷开支;皇帝没钱的时候同样会向朝廷借,比如隆庆皇帝向户部借钱给嫔妃买首饰;总之能从老百姓身上剐下来的就那么多,一方吃饱了,另一方就得挨饿。 所以万历皇帝才要开征矿税,而朝廷官员全都极力反对,因为双方都只能在存量资源里面进行争抢。 正是由于这个博弈的过程越来越激烈,从而导致税基遭到普遍性破坏。 当然,这只是统治阶层破坏财政制度的一个方面,不必过多赘述。 说了这么多是为了讲清楚一个问题,即明朝的皇上不会介意插根管子在帝国身上吸血,只因即便他不吸,官僚集团也会吸,并且吸得很开心。 并非客印月会什么妖术,能把朱由校迷得神魂颠倒,更不是魏忠贤的马屁拍得好,能哄得朱由校言听计从,一切都是形势使然。 朱由校从来都不是一个单纯的傻小子。 当晚,孙阁老的票拟被送到了小皇帝面前,周宁来到这个时空后所做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件大事,就此尘埃落定。 内库出十万两银子筹建铸炮厂,此外为了帮皇帝分忧,费用不足的部分由司礼监负责募集。 次日,户部、工部和兵部各派一名堂官,会同兵仗局提督太监组成的采办组南下,与葡夷商谈新建铸炮厂的事宜。(兵仗局是宫内的二十四衙门之一,专管军器火药制造。)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7章 暗流涌动 钦安殿内,朱由校正趴在桌子上摆弄棱堡模型,类似的模型他已经做好了三套,每天都会抽时间玩一会儿。 这玩意儿的确比上朝听政有意思多了,能充分体验到动手的乐趣,对于他这种理工男的吸引力尤其巨大。 客印月依旧守在旁边侍奉,就像一位宠溺孩子的母亲,她的脸上维持着柔和而恬淡的笑容,隐隐透着一股名门贵妇的感觉。 要说她的本质大概和以前也没多少区别,只不过养尊处优的日子过久了,气质也就自然而然的形成了,比那些诰命夫人也未见得就差到哪里去。 人嘛大抵都是如此,甭管你是皇族血脉亦或下里巴人,所处的环境才是决定其言行举止是否高雅的关键因素,甚至连内在品格也会受到影响。 比如晋惠帝的那位羊皇后,出身于世家大族,学识和教养都可称一时典范,美貌更是冠绝西晋后宫,按理说她这样的女人应该有极高的道德底线吧。 可当她被匈奴人俘虏后呢?不一样提臀翘殿相迎,宛转于蛮族酋长的胯下,还夸耀奸污她的男人威武霸气,并谄媚的称对方为“大丈夫”。 客印月的情况恰好与羊献容相反,她的出身的确很低贱,奶妈这个职业也不值得自豪,但她抓住了皇帝的欢心,从而一步登天、凌驾于万人之上。 而今除了那帮自命不凡的御史言官,还有谁敢轻视她?连孙承宗都知道礼让三分。 所以不要认为达官显贵就有多么高尚的情操,哪怕就饿上三天,他们也得乖乖摇尾乞怜。 如今高坐在庙堂之上的那帮人也一样。 殿外又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客印月旋即起身来到门边站定,压低声音道:“忠贤,万岁爷正忙着呢,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夫人,负责采办的人已经和葡夷见过面了,谈得很顺利,七月中旬能将火炮通过海路运抵广宁右屯卫,七月底就可以在山海关修建铸炮厂。” “知道了,我待会儿就跟万岁爷说。” 魏忠贤点了点头,又伸长脖子朝殿内望了一眼,见朱由校在专心致志的玩木头,便轻声道:“又有御史上书了,要不要把他们都弄到九边去做监军御史。” 这话只说了一半,但客印月明白其中的言外之意,御史的矛头肯定是冲着她来的,不过她并不担心。 周宁在信中就说过,这种事情在所难免,不必放在心上,当下的要务是抓后宫嫔妃的把柄,掌控住所有能接近皇帝的人即可。 既然情郎都这么说了,她怎会不乖乖的听话呢,毕竟情郎料事如神,又对她情深意重,照着做就可以了。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前线爆发大战,会危及情郎的性命,所以火炮越早送到前线越好。 客印月淡淡道:“不用了,让他们闹吧,万岁爷不会搭理的。忠贤,催一下采办的人,让他们搞快点,军情紧急,一天都不能耽误。” “放心吧夫人,咱家派了八百里加急催办此事。” “铸炮厂的事情你多操点心,万岁爷很看重。”客印月听从了周宁的建议,预备了一万两银子投资铸炮厂,她三言两语便让小皇帝点头同意,摇身一变成为皇家生意的独立合伙人。 “好的,夫人。咱家想叫许显纯去山海关盯着点儿,他办事利索,管得住下面那群奴婢,回头咱家让良卿去陪夫人的儿子。”(良卿指的是魏忠贤的侄子,在北镇抚司任了个闲职。) “嗯,就这样吧,我先进去了。” “是,夫人。” 魏忠贤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出了御花园,全身上下无比舒爽,他要把全部身家总计一万六千两银子都投进铸炮厂,哪儿还用得着客印月专门嘱咐一遍。 许显纯而今已赢得了他的信任,故而被他派去监督铸炮厂的筹备和建设工作。 ……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便来到了七月初,随着女真人暂停了攻势,广宁城中的氛围比之两个月前轻松了许多,可经略与抚台之间的矛盾也进一步加深。 一个普普通通的午后,巡抚衙门的大堂内坐了十几位文官武将,多数人的脸上都露出倦怠之色,只有王化贞、熊廷弼以及监军御史方震儒三人还在喋喋不休的争论。 之前王化贞提出了一系列营建堡垒的计划,但全都被熊廷弼否定了,方震儒则完全站在熊廷弼这一方。 作为朝廷派来的监军御史,方震儒的话语权仅次于经略和巡抚,其余所有人加起来都顶不上他一个。 这种情况下再想靠喷子战术压制熊廷弼的声音就不可能了,在座的众人谁敢跟御史对喷呀,人家可是职业选手。 不过这样也好,周宁就不需要跳出来说一些不痛不痒的废话,反倒可以怀着轻松惬意的心情,欣赏高手们的对决。 但他也不是完全来打酱油的,正等着散会后找机会和熊廷弼聊上几句,他已在心中谋划好了一整套计划,只要经略大人愿意配合,就可以开始实施了。 明军的两大统帅争得面红耳赤,女真人也没闲着。 由于水泥的应用,广宁防线修建堡垒的速度比以前快了近一倍,先不管这些堡垒到底能起到多大作用,反正是把努尔哈赤给刺激到了。 他并不清楚明军到底能修多少工事,更打听不到明朝有多少钱可以拿来折腾,他只知道狼不能等到羊圈修好之后再去偷羊,那样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他的军队虽然刚拿下四座物资储备丰富的重镇,但却无法在短期内恢复生产,未来这一年都做不到自给自足。 女真部族若想在辽东站稳脚跟,就不能等到粮食吃完了再做打算,还得狠狠抢一把汉人才行。 为此努尔哈赤做了两手准备: 一是把俘虏的汉人工匠全部集中起来,利用辽阳和沈阳的军器局大量赶制炮弹,他已经看到了火炮攻城的优点,就要将这一优点发挥到极致。 二是命令明朝降将抓紧时间策反明军将领,他会赏赐高官厚禄和女人,给所有真心投靠他的明军叛将。 李永芳在得知主子的想法后倍感振奋,他觉得自己立功的机会又来了,因为他的亲随扮作逃兵混进了广宁,并且和他一直保持着联系。 只要放下诱饵,还怕找不到贪图荣华富贵的叛徒吗?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8章 一句撩拨 或许是在后勤会议上被怼得太过郁闷,王化贞刚一散会就气呼呼的返回后堂,只叫上了他最倚重的武将孙得功。 而熊廷弼和方震儒则要去探望城中的驻军,散会后便在几支客军主将的陪同下走出了巡抚衙门。 见秦良玉母子与两位朝廷大员边走边聊、谈兴正浓,周宁也不好上前打搅,干脆追到白再香身旁,低声道:“白姐,小弟想请你帮个忙。” “小宁,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自从参加过周宁与姐妹俩那场不伦不类的婚礼后,两人的关系熟络了许多,彼此的称呼已转变成姐弟。 只不过白再香身为土司的庶夫人,加之身边时常跟着冉家的将领,不好与周宁走得太近,所以两人平时见面的机会不多。 “白姐,我想和熊经略单独说几句话,又不想被其他人看到,能不能在你的军营里帮我安排一下?” 周宁现在是王化贞的得力干将,若是被旁人看到他主动去找熊廷弼谈事,肯定会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最好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秘密进行。 白再香也觉得很好奇,笑着小声道:“能给姐姐说说是什么事吗?” “暂时不行,等我和熊经略谈完再跟姐说,成吗?”周宁莞尔一笑,看起来十分轻松。 “那好吧,你先去军营里等我,我会给熊经略带话的。” “谢谢白姐,你真是太好了。” “呵呵,跟你的贞姐比呢?”冉氏族人此刻没有在旁边,白再香就没那么多顾忌,便半真半假的问了句玩笑话。 老实说,她的确想和周宁走得近一些,就像黄贞那样,因为在她身边并没有亲近的人。 诺大一个冉氏家族,自从公公婆婆去世以后,也就丈夫冉跃龙对她还算不错,其他人对她多少都有点儿防范之心,令她不免感到心寒。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冉氏嫡枝血脉太单薄,旁枝便动起了杂念,自然不希望看到她这个出身低贱的庶夫人出太多风头。 冉跃龙只有一个独子,名曰冉天麟,是嫡夫人舒氏所生,时年五岁。 冉跃龙和舒氏的身体都不好,常年靠各种补药养着,如果夫妻俩早亡,就只能靠白再香把这个家撑起来。 自萨尔浒之战后,她就代夫出征辽东,迄今已有三年没回过家乡了,她时常也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 周宁魂穿前的年龄已近不惑,比现在的白再香大了好几岁,心理年龄更成熟;再则他干了十多年的土建施工,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应付个把少妇能有什么问题。 见对方开起了玩笑,他便奉陪到底,故意摆出一副局促不安的表情,吞吞吐吐道:“贞…贞姐怎么能跟你比呢。” 白再香听出这语气有点异样,不觉一愣,再偷偷朝周宁瞥了一眼,抿嘴轻笑道:“怎么就不能比了?”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干嘛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呢?跟个小姑娘似的,也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周宁也不急着回答,而是先放慢了脚步,好像心里在纠结什么,然后才轻声道:“白姐那么漂亮。” 没头没尾的一句,看似答得不着边际,却把想传递的信息都表达明白了,就差说:我对你有意思。 白再香笑不出来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阴着脸往前走。 她想斥责周宁的出言太过轻浮,可又是她自己非要问的;她想冷冰冰的回瞪一眼,又怕把关系搞僵;她想拒绝不清不楚的暧昧,却又觉得心底被挠得很痒,回味无穷。 虽然远远谈不上怦然心动,但着实有点甜,就像是偷吃了一口蜂蜜。 该怎么形容好呢? 周宁的回答不是赤裸的表白,而是把小心思露出来给白再香看一眼,再赶紧藏回去,宛如暗恋中的小男生。 如同在说:你答应也好,拒绝也罢,我都不会怪你,我就单单是喜欢你而已。你要是不喜欢,不理我就好了,你要是喜欢,我随时都在这里等你。 高端的猎手要会伪装成猎物,就像海王会假扮舔狗,绿茶会展露天真。 当然处于食物链底层的人群只能看到表象,然后以为自己什么都看懂了。 周宁是个标准的机会主义者,面对有价值的目标,他向来不会吝惜饵料,只因一旦成功就能获得不菲的回报。 他认识白再香已经快两个月了,从一开始他就打定主意要和这个女人建立比较牢固的关系,至于这种关系是纯粹的友谊,亦或再深入一点,他倒没想那么仔细。 如果没记错的话,酉阳土司一直存续到了一百多年后的雍正年间,石柱土司更是延续到了1949年,他们的生命力比任何一个大一统王朝都顽强。 周宁刚抱上客印月的大腿时没得选,只能先跟着阉党混口饭吃,但人是要学会与时俱进的,有了更多选择就得谋求后路。 他没有十足把握压制住女真人,也无法保证斗得过东林党,更不敢肯定能干掉朱由检,即便这些对手都倒下了,还有席卷全国的农民起义挡在必经之路上。 面对这么多强大的敌人,土司的地盘就好比一个世外桃源,当他面临绝境的时候至少还能找到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这便是他要结交土司的底层逻辑。 还好他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否则多半会一条道走到黑,或许超越时代的远见就是他的金手指吧。 可惜周宁千算万算都算不到,白再香的处境未必比他好多少,当他伸出橄榄枝的刹那,立刻就打动了这个女人。 只是有的东西需要一些时间来孕育,再加上几分滋润,而后才会疯狂生长。 由于秦良玉的身份是宣慰使,在所有客军将领中的地位最高,所以熊廷弼和方震儒先去了白杆兵的营房,白再香与山东、陕西的客军将领也陪同前往。 周宁该去酉阳兵的营区了,分别前他再次追到白再香身边,压低声音道:“姐,我先去你那儿了。” “嗯。”女人的声音很冷,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变化,依旧目不斜视的朝前走。 直到这会儿她还在后悔,方才不该多问那句话,弄得她心烦意乱。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9章 游说熊廷弼 墙角边的一间营房内,周宁百无聊赖的掏着耳朵,他是被白再香的侍从带进来的,在这儿已经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说起要和熊廷弼单独面谈这事,他倒是一点也不紧张,因为最近这一个月以来他经常在巡抚衙门里看到这位老哥,彼此都混了个脸熟。 而且老哥的相貌长得还不错,前额饱满,浓眉大眼,脸型稍显消瘦,看起来精力旺盛,又透着一股正气。 要说熊经略有什么缺点的话,恐怕就是嘴上不饶人,特别是对文官尤甚,上至王抚台下到赵县丞,全都被他怼过,细细想来好像也就徐光启和周宁尚未触过他的霉头,也算是难得。 虽说他的这种性格不适合混官场,但武将对其都很信服,这一点单从几次军事会议就看得出来,由此可见他带兵还是有一套的。 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周宁猛的抬头一看,随即起身恭敬执礼道:“经略大人,卑职有事相商,又不想被旁人看到,把你请到这里来见面实在是不好意思,请勿见怪。” 熊廷弼回身关上房门,走到炕边落坐,淡淡道:“不用多礼,坐下再说。白夫人既然愿意帮你请我过来,想必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谢大人,那卑职就不拐弯抹角了。” “但说无妨。” “抚台大人想靠多建堡垒来防住建奴的方略行不通。” 今天之前周宁总共参加了四次后勤会议,每次都是旗帜鲜明的站队抚台大人一边,为了避免经略大人带着陈见进行交流,率先表明观点是很有必要的。 熊廷弼笑着点了点头道:“我明白。”这个回答并非表达赞同,而是在表示理解。他在官场中起起伏伏二十多年,又怎会不懂为官之道? 下属想获得提拔,首先要做的就是与上司保持一致,否则上司又凭什么赏识你。 周宁回应了一个会心的笑容,接着道:“卑职做官前是个道士,会一点占卜之术和相面之法。” “孙阁老跟我说过。” “孙…孙师傅和大人提起过在下?” 熊廷弼维持着淡定的微笑,不紧不慢道:“离京前孙阁老特地向我提起过你,他说你会的东西挺多,还很受皇上器重,制作水泥的法子就是你献给朝廷的吧。” 周宁扣着额头笑道:“旁门左道,嘿嘿…旁门左道。” “能为朝廷所用便是大道,无需过谦。老夫知道你有一颗报国之心,否则又岂会轻易来赴约。说吧,找老夫到底有什么事?” 熊廷弼的态度表明他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只要能为收复辽东出力,他就不会在意些许小节,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周宁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卑职近日夜观天象有所得,愿为大人献上一计以破建奴。” “天象?”熊廷弼不太相信鬼神之说,但想到孙承宗说过的话,又觉得事无绝对,便沉着脸问道:“是何计策?” “反间计。” “你是说城中有奸细?” “卑职已算出奸细就在巡抚大人身边。”周宁并无孙得功通敌的证据,只能说得含糊其辞,为了显示自己并非信口开河,他顿了顿才道:“不过暂时无法确定具体是谁,所以想请大人与我一起设个局。” 熊廷弼思索了片刻,又与周宁对视了一眼,肃声道:“说来听听。” “大人应知努尔哈赤善用细作和叛将,辽阳、沈阳皆是因此才被轻松攻破,想来此奴还会故技重施。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将计就计,设下埋伏,引诱此奴来攻。” “继续。”熊廷弼已经很想开喷了,但看在孙承宗的面子上忍了下来。 他需要皇帝和阁臣的支持,不愿因小失大,要不然周宁这会儿已经被骂得贴墙罚站了。 堂堂辽东经略,按级别算怎么也不会低于巡抚,竟然躲在小黑屋里听一个从八品的芝麻小官胡言乱语,简直是奇耻大辱。 在开阔的平原上设伏,你他妈是在哄鬼呢?到处都有建奴的哨探,你想把伏兵往哪儿搁?你当野猪皮是傻逼吗? 周宁没有察觉到熊廷弼脸上的细微变化,自顾自道:“大人以为努尔哈赤若要攻打广宁的话,会从哪里动手?” “不是西宁堡就是西平堡。”熊廷弼脱口而出,他对辽东地图了如指掌,就眼下明军的兵力部署来看,这两个地方的位置最为要紧,一旦被女真人夺取,广宁将直面威胁。 相对而言西平堡作为整条防线的突破点更好一些,它与广宁的距离更近,只有百余里,且地形险要,扼守要隘。 “那就用西平堡作诱饵,大人再演几场戏,坐等建奴自投罗网。” 熊廷弼冷哼一声道:“到底怎么做?说清楚。” 周宁将计划娓娓道来: 首先要熊经略主动挑衅王抚台,把两人之间的矛盾闹大,让叛将和细作觉得有机可乘。 接着将明军的指挥权一分为二,经抚二人各领一支,让王抚台承担广宁至西平堡一线的防御任务,熊经略则率部驻守广宁右屯卫和广宁左中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同时周宁负责找出潜在的叛徒,并通过叛徒去怂恿努尔哈赤来攻西平堡。 只要能确定努尔哈赤发动进攻的具体日期,就可以掐准时间出兵直扑西平堡,以有备打无备,焉有不胜之理? 计划说来简单,可在熊廷弼听来却是天方夜谭。 要他找王化贞的麻烦不难,两人已经势成水火,哪里还用得着挑衅,随时随地都能翻脸,分兵管辖是早晚的事。 问题是你周宁怎能肯定找得出叛徒? 即便真的找到了,叛徒又凭什么乖乖的去怂恿努尔哈赤发兵? 哪怕努尔哈赤也被说动了,又何以断定这只老狐狸打的就一定是西平堡? 好吧,就算前面三条全都被你周宁猜中了,要预估战斗打响的时间也太难了,连努尔哈赤自己都说不准,其他人更不可能。 不过话又说回来,最难的事情全由周宁去做,剩下的就是骂人和砍人,这两样都是熊廷弼的专长,似乎没有拒绝的道理。 “周宁,老夫知道孙阁老很看重你,可军国大事不可儿戏,你要想清楚。” “大帅,卑职不敢说有十成把握,但愿意竭尽所能为国效力。而今建奴势盛,再耗下去对我军不利,不妨搏一把。” 或许是葛家堡的战斗增强了周宁的信心,他已不像三个月前那般怯懦,是真的想要为抗击女真人尽一份力。 再说呢,努尔哈赤来打西平堡的时候他大概率会躲在广宁城中,大不了还能撒丫子跑路,又有啥好担忧的。 另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四川的叛乱即将爆发,他又不能提前指控一位世袭土司会叛变朝廷,那要承担极大的政治责任,现在他还背不起这么大的黑锅。 趁白杆兵和酉阳兵都在广宁,必须尽快痛揍一顿野猪皮,先稳住辽东的局势再说。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0章 游说白再香 考虑到自己承担的风险不大,且多少有点成功的机会,熊廷弼勉强接受了周宁的计划,同时为了保密的需要,两人还一起圈定了八个人共同参与此事。 熊廷弼挑选了两位老部下:一个是赵率教,一个是罗一贯。 选赵率教是因为他能打,在葛家堡一战中也表现得很出色,至少不担心他会临阵退缩。 罗一贯恰好驻守西平堡,又是熊廷弼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既关键又可靠,因而必须参与进来。 周宁将自己的随从和小妾全拉进了行动名单,另外再加上白再香和马祥麟,他认为这六个人对实施计划有很大帮助,缺一不可。 以张贤为例,他能冒死抢回前主帅的战甲,说明其为人很讲忠义,对女真人有着刻骨的仇恨,有些周宁做不了的事情,可以放心的交给他去干。 而刘铁打了这么多次败仗,始终没向女真人投降,也足以证明其值得信赖,周宁需要他贴身保护,有些事想瞒也瞒不住,倒不如坦诚相待。 云儿和月儿要帮助周宁给孙得功下套,是绝对不能瞒的人,理所应当知道事情的真相。 白再香手握重兵,身份又不同于普通的明军将领,连王化贞也要对她礼敬三分,关键时刻她能灵活运用手里的兵权,或许能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自然也该知晓整个计划。 还有就是今天借用了她的地盘与熊廷弼密谋,得堵住她的嘴,以免走漏了风声。 况且周宁想与她建立牢固的同盟关系,又曾答应过要告诉她,自己与熊廷弼谈论的事情,那就更不应该对人家有所隐瞒。 马祥麟倒是可以晚点告知,因为短时间内还不用他帮什么忙,将打草惊蛇的风险降到最低。 事情谈完两人便开始分头行动,熊廷弼当即派人前往葛家堡,他要把赵率教先调回广宁右屯卫,并对人事安排稍作调整,为接下来跟王化贞摊牌做准备。 周宁则打着熊廷弼的招牌,将白再香请来小黑屋里单独交流: “小宁,经略大人呢?” “他去上个厕所,我们先说事儿。” 白再香会几手拳脚功夫,又在自己的军营里,本不该有什么顾忌,可一想到周宁此前曾说过的暧昧之言,就有点发慌。 她不自觉的向后挪了小半步,冷声道:“你说吧。” “姐,我和熊经略谈的事情很重要,可能会影响辽东的局势,而且我需要你的帮助,你一定得答应我不能告诉别人。” 周宁的语气很诚恳,眼神又显得十分真诚,令白再香生出一种深受重托的感觉。 她心里泛起一阵窃喜,脸上却维持着冷若冰霜的表情,平静道:“你说吧,我不会告诉别人。” “我和经略大人想把建奴引到西平堡来揍一顿,计划已经制定好了,你愿意帮我吗?” 白再香闻言一愣,片刻后才回过味儿来,忙道:“当然愿意。” 自从她三年前率部增援辽东以来,酉阳兵已经在这片土地上不仅牺牲了五千余名战友,还阵亡了四位冉氏家族的将领。 虽然这些将领对她谈不上有多尊重,但好歹是冉氏子孙,又是为国捐躯,她怎能不想要报仇雪恨。 周宁料到了女人的反应,旋即肃容道:“王抚台身边有叛徒,但我现在还没查出来究竟是谁,所以姐一定要守口如瓶,以防走了风声就前功尽弃了。” “你怎么知道有叛徒?”白再香拧起了眉头,神色颇为疑惑。 “呃……我算出来的。” 这样的答案实在很难令人信服,白再香的眉头越拧越紧。 周宁一本正经道:“我当官前是道士,会卜算也不奇怪吧?这次我保证没有算错。” “哦?” “姐,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觉得呢?” 周宁怎么觉得不重要,反正白再香觉得自己被涮了,她大大小小打过十几次仗,还没听说过靠算命来抓叛徒的先例。 道士有这么厉害的话,还要参军幕僚来干什么?大伙儿在前线画符卜卦不就完啦,算出个良辰吉日再开战,那不得百战百胜? 周宁知道自己说的话毫无可信度,但他又拿不出证据,只能赌咒发誓道:“小弟若对姐姐说了半句假话,就…就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白再香缓缓垂下眼帘,脸色愈发冰冷,她又不是小女孩,不会拿几句誓言当真,更不喜欢被别人视作没有主见的女子。 她还清楚的记得,周宁娶姐妹俩那天所作的庄重承诺:爱你们、以你们为荣、尊重你们,在危难中保护你们,在忧伤中安慰你们。 这些誓言在她心里留下了极深的印象,甚至让她隐隐感到一丝妒忌,她希望有个男人能为她兑现这样的誓言。 丈夫应该是爱她的,也会给予她一定的保护,但肯定不会以她为荣,冉氏家族的绝大部分男人更谈不上尊重她。 她的出身太低贱了,要不是长得漂亮,她最多也就混成马兰那个样子。 这个时代评价女人的标准就两条:出身和相貌,其余的一切都只是锦上添花,或者更干脆一点说,根本就无足轻重。 才能重要吗?娱乐男人的才能有一点点重要,可以让男人快活。 涵养重要吗?谁会在乎一个丑女人有没有涵养。 贞洁呢?那是身份和美貌的附赠品,缺少了其中任意一样,贞洁的意义就会一落千丈。 周宁注意到白再香的态度是真的变冷了,不是装的,连原本上翘的嘴角都瘪了下去,这是在生气的表现。 好在他不是直男,很快就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的话语有些言过其实,让对方觉得虚伪。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弯下腰、歪着脑袋看向白再香,就这样打量了一会儿才道:“姐,我没有骗你,如果我找不出藏在王抚台身边的叛徒,随你怎么惩罚都可以,不开玩笑。” “你就这么有把握?” 周宁认认真真的点头道:“绝无半句虚言。我真的希望姐能帮我一把。” 眼下最要紧的事莫过于让努尔哈赤上钩,并且抓住机会痛揍一顿,能揍个半死就更好了。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一切细节都要尽量做到十全十美,那在美女面前把身段放低一点又算得了什么呢。 见白再香还是默不作声,周宁只好使出了最后一招。 只见他无奈的笑了笑,轻声道:“也罢,如果姐姐实在信不过我,那就请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小弟感激不尽,告辞。”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1章 孙得功的思考 白再香答应严守秘密,别的事情未作回应,在广宁她代表的是土司冉跃龙,是整个冉氏家族,不可能轻易以身入局。 她还要再看看情况,看周宁是否真有那么大本事?能将潜藏于巡抚大人身边的叛徒找出来。 在事情未见分晓之前,她愿意提供一些便利,但也仅此而已,维护家族利益仍是她的首选,什么交情、友谊乃至暧昧都得排在后面。 不过周宁对于这个结果却非常满意,甚至觉得不可能再好了,因为仅凭他和自己的小妾已经足够应付孙得功,暂时还不需要任何帮助。 他的确想要与白再香结成利益联盟,可既然是寻求盟友,就不能找傻白甜合作,有脑子,懂得权衡轻重得失的女人才是理想的结盟对象。 琢磨一个人的情绪变化要耗费相当大的精力,但衡量一件事情的利弊就简单多了,如果你选择的伙伴容易受情绪影响,那也得时刻提防着她被别人忽悠。 这样的伙伴真的能让你放心吗? 你愿意跟不懂分寸的人合作吗? 不能吧。 周宁相信待到时机成熟的时候,白再香和马祥麟都会抢着参与其中,熊廷弼更会拼命,这是一份天大的功劳,没人能不动心。 眼下的要务是做好自己的事情。 时间拨回到两个时辰前,王化贞也在布局一件大事:招降李永芳。 巡抚大人何以如此自信呢?竟然打起了努尔哈赤孙女婿的主意! 原因很简单,是李永芳主动派人联系的他。 就在数日前,王化贞在府邸接见了一位信使,信使带来了沈阳和辽阳的兵力部署详情,还有女真人即将再次攻打葛家堡的情报,以及李永芳的亲笔信。 信中直言:女真高层出现动荡,二贝勒阿敏与三贝勒莽古尔太串通一气,对帮明朝降将说话的四贝勒皇太极发难,一众降将的处境越来越艰难。 若抚台大人能给一个总兵和两个副总兵的官职,并允诺让归降的将领世守辽东,李永芳便率领麾下四万余名汉人将士阵前倒戈,前后夹击女真军队。 仅凭一封书信是不足以取信堂堂大明巡抚的,李永芳愿意只带两名亲兵来边境堡垒面谈,以示诚意。 先不说女真人高层是否出现了内斗问题,单是人家敢来谈判就能看出此事绝非儿戏,巡抚大人怎能不引起重视,他将孙得功单独叫到衙门后堂去商谈的,正是如何与李永芳接洽。 从四月初到任至今已过去了三个多月,王化贞虽然将政务署里得井井有条,却始终理不顺军务。 除了祖大寿和孙得功两名将领严格执行了他的命令,其余武将或多或少都有些阳奉阴违,面对重要的军事决策,他只能找这两人商量。 谁让他手里实在是无人可用呢?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然而祖大寿的性子比较张扬,做事毛毛躁躁,不像那种能守住秘密的人,还是孙得功这小子看着踏实一点,应能担当重任。 衙门后堂内,王化贞又摆出一副谆谆善诱的模样,东拉西扯了几句客套话,见铺垫得差不多了,才微笑道:“得功,你的名字取得好呀。得功得功,得立丰功。” 孙得功摸不准话外之音,只好尴尬的应了一句:“嘿嘿,大人取笑了。” “诶,你是本官的心腹,本官又岂会取笑于你,如今正好有一个立功的机会,望你能好好把握。” “多谢大人栽培。”孙得功的脑子反应极快,立马下跪行礼。他的年纪轻,在军中没啥资历,若非主动投靠王化贞,只怕连游击将军的位置都坐不稳。 有没有立功的机会还在其次,先得端正态度,让领导满意。 “起来吧,本官想派你去见一个人,但必须保密,你要将见面的过程和细节一五一十的回禀本官,不可有丝毫疏漏。” “是,大人。”孙得功答得很恭顺,他知道既然是秘密行动,那就不要问长问短,反正领导迟早会告诉他的。 他的资历浅,又没打过什么大仗,在熊廷弼那里是不可能受到重用的,要不然他也不会投靠王化贞。 可投靠文官又会被武将瞧不起,你一个赳赳武夫,拿热脸去贴文弱书生的冷屁股,看着就让人恶心。 问题是谁不想升官发财,谁不巴望着飞黄腾达,但上升的通道如此拥堵,若不找棵大树乘凉,那得等到猴年马月才有出头之日呀! 孙得功不想等,他有很多很多的欲望需要填补,比如银子、官职和地位;对了,还有女人。 一提到女人,他旋即就想起了周宁的那对小丫头,军营里何曾见过这么标致的嫩妹子?比白再香那种少妇更叫他眼馋。 姐妹俩不仅拥有白皙的肌肤与娇媚的容颜,身材也长得玲珑有致,连神态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快乐还不得加倍? 他时常幻想将姐妹俩压在身下的情景,每每都会升起一股无法克制的欲念,以至于手腕快到抽筋。 他渴望吮吸润泽的红唇,抚摸细腻的肌肤,揉捏挺翘的丰臀,哪怕掏空身体也在所不惜。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可凭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就算弄死了周宁,也轮不到他享用那对姐妹花,他还得往上爬才行。 在与巡抚大人进行了一番推心置腹的促膝长谈之后,孙得功淡定的走出了衙门,他能理解上司急于建功立业的心情,但觉得去策反一位背叛过朝廷的将领,是极其愚蠢的计策。 他自个儿就是武将,自然能站在武将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他对叛将的心理摸得门儿清。 但凡反叛过一次的将领,就不会再关心什么忠孝仁义之类的说辞,利益得失才是这些将领唯一的考量标准。 明朝的总兵才挣几个子儿?手底下又得养多少亲兵?不多吃点儿空饷的话,恐怕比县令也强不到哪儿去。 再则叛将要担心的事情可多了去了,他们最怕的就是秋后算账、鸟尽弓藏,朝廷里的那些文官能容得下他们吗?早晚不得被收拾? 不是没有愿意回投朝廷的叛将,但得依据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要是他们的亲人还在大明活得好好的,那他们也许会有返回故土的动力。 可是李成梁的二子李如柏都被赐死了,三子李如桢一家还关押在刑部大牢呢,李永芳投回来图啥?难道是良心发现? 这他妈就是在扯淡! 何况当初李永芳是主动向努尔哈赤投降的,就没做过丝毫抵抗,这种人会念及亲情才怪。 孙得功觉得自己跟了个迂腐的领导,未来的前景不容乐观,如果能找到别的上升通道,他就想趁早改换门庭,免得被领导耽误。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2章 宴请孙得功 孙得功还在琢磨未来的打算,身后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孙将军,好巧呀,还在忙吗?” “周大人好,末将刚从衙门里出来,正准备回军营。” “那还没吃过饭吧,走,上我那儿喝酒去。” “呃…这……” “走吧走吧,咱们之间有啥好客气的,几座堡垒马上就完工了,这还得多亏了孙将军调拨杂兵来帮忙,在下感激不尽。正好我那儿藏了几坛陈酿,咱兄弟小酌几杯如何?” “那…那好吧。” 孙得功有段日子没去过周宁的住处了,对姐妹花的窈窕身姿甚是想念,何况还有美酒佳肴,错过了岂非可惜。 …… 仲夏时节的天色黑得比较晚,戌时还有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围墙上,令小院里的氛围格外悠闲。 长桌上摆放着好几种野味,全都散发出诱人的肉香,叫人食欲大开,再搭配满满一坛佳酿,绝对算得上一顿丰盛的大餐。 在广宁城内能敞开肚子吃肉的时候不多,能放松身心喝酒的机会更是难得,既然好不容易遇到了,那还客气什么。 张贤和刘铁都得到了周宁的指示,一个劲儿的找孙得功碰杯,三个丘八有聊不完的共同话题,不可能出现冷场的情况,席间便充满了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周宁则借着加菜的间隙将姐妹俩拉进了厨房,认认真真的做了一番交代。 “云儿、月儿,待会儿你们得帮我一个忙。” 姐妹俩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好奇之色。 “我会向孙得功介绍你们是我的妾室,还有你们的出身。” 月儿嘟哝道:“夫君干嘛提我们的出身?”她早就不以李氏将门为荣,反倒有些忌讳自己是朝廷钦犯之后。 周宁旋即将她揽入怀中抱了抱,柔声道:“等进了被窝儿,夫君再告诉你好吗?”说完又在其脸蛋儿上亲了一口。 月儿立时抿着嘴轻轻“嗯”了一声,瞧她那羞涩的模样貌似已经等不及了。 新婚刚刚满月,她已没有了初承恩泽时的痛苦,反倒一次比一次快乐,一次比一次投入,她渐渐迷恋上了鱼水交融的滋味,巴不得每晚都能被夫君折腾到精疲力尽。 不过她知道这样对夫君的身体没有好处,所以时常都在强行克制自己的欲望,隔上四五天才会撒一次娇。 但既然是夫君主动提起的,那就不能怪她贪恋床笫之欢了,她只是在遵从夫命,都是迫不得已。 云儿微微皱了皱眉,小声道:“夫君是不是认为那个孙得功知道我们叔父的下落?” 她一直都记着李永芳这个远房亲戚,可现在也不太在意了。 上次听周宁说起葛家堡之战的时候,她甚至冒出过一个奇怪的设想:万一叔父和夫君对垒的话,她应该怎么办? 她当然会站在夫君一边,毕竟夫君说过要陪着她走完此生,她对此深信不疑。 但仅仅是这样就够了吗?是不是应该帮助夫君打败自己的叔父呢? 这个想法貌似有点可怕,不过真要选择的话,她不会有丝毫犹豫,因为夫君是自己的,而叔父只能算外人。 以前是想找一个值得信赖的依靠,可如今已经找到了,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男人,哪怕再轻微的伤害也不行。 她突然感到一阵恐惧,不想让夫君为了帮她找叔父而冒险,叔父站在女真人那边,难保不会伤害她的心上人。 这时周宁将云儿也揽进怀里,微笑道:“先按我说的做,晚上再告诉你们。” “是,夫君。” …… 饭局直到天黑才结束,孙得功尽兴而归,他独自走在返回军营的路上,心情异常兴奋: 想不到那对姐妹花竟然是李如柏的孙女,想不到她们还知道有个叔父叫李永芳,真是老天有眼呀。 且不说王抚台的计策管不管用,就凭只有我能联系李永芳,姐妹俩肯定也会愿意陪我多说几句话。 孙得功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接近美人的好办法,而且也不用他主动去追求,只需将李永芳的情况悄悄透露给美人即可,届时说不定他还可以端一端架子,表现出一副谦谦君子的姿态。 和美人接触的次数多了,总能找到空子可钻,时间一长还怕偷不到腥吗? 事情是有点儿巧,王化贞刚好要他去和李永芳接头,周宁就向他介绍了姐妹俩的身世,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切绝对只是巧合。 王化贞还拿不稳李永芳是不是真心投降,就绝不会将派他去接头的事情告知第二个人,周宁便不可能知道这其中的玄机。 孙得功意识到自己有许多可操作的空间,不免浮想联翩,他第一次感到有机会拿下李氏姐妹,心底的欲望犹如旺盛的火苗般噌噌的往上窜。 他决定回去后好好谋划一下,找一个最稳妥的办法将李氏姐妹搞到手,最好能长期霸占。 其实周宁并不知道孙得功还有此种非分之想,他之所以要泄露姐妹俩的身世,完全是出于布局的考虑。 孙得功是一定会叛变的,而且只能仰仗李永芳这条门路,那李氏姐妹的身世就更容易取信于李永芳,再通过李永芳去影响努尔哈赤。 周宁需要借助姐妹俩传递假消息,这些消息到底能起多大作用是没法预估的,但肯定能干扰努尔哈赤的决策,做到这种程度也就足够了。 正确的指挥离不开准确的情报,一旦情报出现偏差就会造成一系列的连锁反应,战局或许由此而发生改变。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明军的战斗力参差不齐,平均水平远不如女真军队,想要打一场大胜仗就得把能占的便宜全都占尽。 战争不是在赛场上竞技,谈什么堂堂正正纯粹是在犯傻,取胜才是唯一目标。 视线回到小院内,姐妹俩已回了卧室,周宁却还坐在餐桌旁与张贤、刘铁谈话。 围猎女真军队的计划从今晚起正式展开,周宁暂时不会向两位保镖和盘托出,但该做的事情必须安排妥当,并且要部署得清楚明白。 张贤的任务是盯住孙得功的一举一动,并保护李氏姐妹。 刘铁仍旧跟在周宁身边,明日出发前往西平堡督工。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3章 李永芳的报价 卧室里只点了一盏油灯,光线略显昏暗,不过对于正处新婚之际的小夫妻来说却是刚刚好,既能遮掩亲密的小动作,又充满情调。 夜里的气温比较凉爽,三个人靠在一起也不会觉得太热,只是刚刚经历了一番云雨,气氛还很黏稠。 周宁用一只手揽住云儿的肩头,另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月儿的脊背,轻声道:“为夫给你们解释一下今晚把孙得功请来喝酒的目的。” 云儿轻轻“嗯”了一声,月儿顺势将腿搭在周宁身上,乖巧的献上一枚香吻。 “孙得功不是什么好人,他会暗中勾结建奴,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出卖广宁,届时这里的所有人、包括我们全都要遭殃,我必须阻止他。” 云儿连忙侧身面向周宁问道:“夫君为何不直接向王抚台告发他?” “王化贞很信任孙得功,我也还没拿到确切的证据,要是现在就去告发,弄不好我会被先打一顿板子,你们也不想看到为夫挨打吧。” 周宁说完吻了一下云儿的额头,接着道:“我们是一家人,为夫什么事情都不会对你们隐瞒。建奴那边负责与孙得功联系的人,极有可能就是你们的隔房叔父李永芳。他俩或许已经在商量何时来偷袭广宁了。” “啊!”姐妹俩都惊讶得叫出了声,月儿赶紧道:“夫君,那我们别待在广宁了,回京城吧。” “为夫何尝不想带你们一起回京城,可我是朝廷命官,哪怕知道建奴过不了多久就会来攻打广宁,也不能逃呀。逃回去又得被抓进昭狱,那以后谁还能保护你们?”周宁亲了亲月儿的脸蛋儿,语气既无奈又温柔,将为难的心境表现得恰到好处。 云儿想起了家人被锦衣卫抓捕时的惨状,心头一紧,小声道:“夫君想怎么做?” “首要任务是抓住孙得功通敌的证据,但此人行事很谨慎,要让他露出马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月儿抢着道:“夫君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一边说,还一边用脸颊蹭了蹭周宁的胸膛,哪里像在说正事,倒像是在撒娇。 云儿就要严肃得多,郑重其事道:“夫君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周宁搂了搂姐妹俩,心知两个小丫头绝无背叛自己的可能,这才将想法娓娓道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会经常请孙得功来吃饭,并要求姐妹俩当着孙的面多聊些李家的事,顺便再适当表达一下对朝廷的怨恨,但不能过头。 而他自己也会抱怨朝廷给的俸禄太低了,官做得太小。 周宁觉得刚开始下套只能做到这个程度,要给孙得功一点时间犹豫,等过个七八天之后,再泄漏一些广宁右屯卫那边的消息,并让熊廷弼配合着演一下,以证实这些消息的准确性。 云儿很认真的听完周宁的嘱咐,她已下定决心从今以后只为自己的小家着想,至于那位隔房叔父会怎么样,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了。 月儿听着听着就有点儿心不在焉了,她的小手老是在周宁身上摸索,却又不好做得太过放肆,只敢一点一点的试探。 她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小妖精,不喜欢去想太远的事情,只顾着眼前。比如此时此刻,除了夫君的疼爱,她什么都不想要。 周宁被撩得火气上窜,一把抓住了小手,一本正经道:“干嘛,故意的是吧?” 月儿将瓷白的脖颈缩进被窝里,委屈巴巴道:“夫君明天要去西平堡了。” “我不是后天就回来吗?” “哦。” “到我身上来。” “嘻嘻……” 云儿闻言眉头一皱,一口便咬住了周宁的肩头…… 坦白讲孙得功的执行力很强,做事从不拖延,次日清晨他便单枪匹马奔赴葛家堡,准备与李永芳会面。 虽说李永芳愿意在堡内商谈投降条件,可王化贞觉得在事情谈定之前应该掩人耳目,于是要求孙得功到堡外去谈。 时间来到午后,三岔河边的一处小树林间,孙得功等来了李永芳及其随从,两人都不绕圈子,开门见山直入正题。 孙得功率先执礼道:“在下是王抚台麾下中军游击孙得功。” 李永芳也不回礼,淡淡一笑道:“孙将军以前是偏将吧,王化贞来了广宁才把你升为中军游击。” 直呼巡抚大人的名讳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而这语气更是带着几分轻蔑,怎么看也不像是来请降的。 “在下是什么官职不重要,仅全权代表抚台大人前来协商,李将军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说。” 孙得功漠然的直视着李永芳,心中已猜到今日谈的只怕不是请降,请降的人怎么可能这么拽? 但他倒也不慌,因为无论谈成什么样都与他无关,对方不会为了杀一个带话的人,搞出这么大一台戏。 李永芳更是有恃无恐,此前他提出在堡内进行商谈,但王化贞却对信使说改在堡外,这是示弱的表现。 如果是在葛家堡内谈判,他当然不会这么嚣张,可在野外谈的情况就不一样了,他要表现得足够强硬,以试探明军的虚实。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另外他还从细作口中得知,明军的两位统帅闹得很厉害,别说一致对外了,连统一指挥都做不到。 从王化贞更改谈判场所这点来看,也印证了细作的观点,在野外谈判除了能掩熊廷弼的耳目,还会有别的作用吗? 李永芳在心中稍稍盘算了一下,爽朗的笑了笑道:“那就麻烦孙将军给王抚台带个话,李某愿意归降,但要先说清楚我和我的部属归降后在哪里驻军,还有就是要给我们预备一年的粮饷。我手里总共有四万汉人将士和三千蒙古骑兵,一个月的饷银需要八万六千两,一年就要一百零四万两。士兵加上八千匹战马一个月要吃掉五万石粮食,一年就是六十万石。只要驻军的城池和粮饷准备妥当,我随时可以率部来降。” 一百万两饷银加上六十万石军粮,先甭管朝廷拿不拿得出这么多物资,就算拿得出来也不会给,给了不等于扶持起来一个地方割据政权吗? 只有白痴才会这么做。 孙得功未作驳斥,反正上述问题也轮不到他来定夺,他要做的是如实的上报情况。 “李将军还有别的条件吗?” “没了,就这些。对了,请王抚台务必在三日内给个答复,李某好早做打算。” “那在下就告辞了。” 孙得功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他已断定李永芳不是真心归降,谁他妈归降敢提这么离谱的条件!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4章 巡抚大人的救命稻草 就在孙得功与李永芳见面的同时,熊廷弼和王化贞又在巡抚衙门内大吵了一架,这次吵架的原因是争论二十门红夷大炮安装在哪里的问题。 经略大人的想法是全都安装在广宁,先稳固主城的防御,而巡抚大人则认为应该将一半安装在西宁堡和西平堡,以增强第一道防线的火力。 其实双方的理由都站得住脚,谁也说服不了谁,主要是只有二十门火炮,怎么布置都不够用。 虽然熊廷弼知道周宁的诱敌计划,但作为辽东前线的总指挥,他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个并无绝对把握的行动方案上,保证广宁的安全始终是他的首选。 所以他宁可先加强广宁的防御力量,也不同意增强西平堡的火力,他的理念是将拳头收回来握紧,等物资积累充足后,再挥出致命一击。 可王化贞不能允许防线回缩,他的身后是无数双朝臣的眼睛,东林群贤和他的恩师更是在使尽全力为他争取资源,这种时候他绝不能丢失一寸国土。 一个多月前他向朝廷申请添置火炮以及新建铸炮厂,而今火炮已从万里之外的澳门运抵了辽东,铸炮厂也即将在山海关动工,他可以想见恩师是顶着多大的压力才能提供这些支持,他又怎能不顶住防线。 没有资源的时候你可以找理由推卸责任,但现在能筹集到的资源都给你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要知道无论是非东林党的杨镐和熊廷弼,亦或东林党骨干袁应泰,都没得到过如此强有力的支持,他王化贞敢不死撑着吗? 不得不说他这回是被周宁给坑惨了,他做梦也想不到铸炮厂是由客印月和魏忠贤搞定的,跟叶向高没有半毛钱关系,他这纯粹是在给周宁的长远规划背锅。 就在半个月前,他才向兵部和内阁上呈了一份收复辽东的方略,方略的核心思想就是将防线逐渐向前推,一点一点蚕食女真人控制的地盘,直至将女真人完全赶出三岔河流域,紧接着发起一次全面反击,与女真人进行一场决战。 这个方略简而言之就是六个字:结硬寨、打呆仗,凭国力耗死女真人。 如无意外的话,五年之内就能把堡垒修到辽沈城下,再磨上个三年五载,女真人便只能撤回深山老林里打猎求生,届时辽东全境可复。 方法是笨了点,但是胜在够稳! 为此他向朝廷申请每年再加二百万两饷银。 三天前他收到了兵部右侍郎张鹤鸣的回信,信中说兵部和内阁正在向皇帝上书,力陈此方略的可行性,并要他务必稳住防线,争取再拿下一场葛家堡那样的大捷,让兵部和内阁有底气去和皇帝掰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王化贞还有后退的余地吗? 问题是熊廷弼出任经略也博上了身家性命,他更没有退路。 两位统帅都是进士出身,考得上进士的人不可能是蠢货,他们的矛盾并不是相互看不顺眼这么简单,而是背后牵扯了太多朝廷重臣,谁都不敢、也不能让步。 最后王化贞只能撂下一句狠话:买火炮的银子是他要来的,火炮该怎么用必须由他说了算,除非经略大人能把火炮弹药的钱给报销了。 熊廷弼也不是吃素的,立刻怼了回去:抚台大人既然这么硬气,那就自己守广宁吧,把没有火炮的城池扔给他这个小经略守就可以了。 自此两位大人正式分家,王化贞负责广宁周边加上镇武堡、西宁堡、西平堡、葛家堡这条纵深的防御任务,总兵力六万余人。 其余的卫所、堡垒的指挥权全都交给熊廷弼,下辖兵力七万六千人。 经抚之争已无回还的可能。 是夜,王化贞在府邸召见了刚刚回来的孙得功。 “大人,末将已经见过李永芳了。” “得功,辛苦啦,坐下再说。” “多谢大人。”孙得功说完,规规矩矩的走到下位落坐,他没有急着汇报李永芳提出的条件,而是小心翼翼道:“末将进城的时候看到熊经略了,还…还有赵参将。” 赵率教一直驻守葛家堡,突然出现在广宁是叫人有点意外。 王化贞冷声道:“葛家堡现在由冯大梁任主将,熊廷弼要把他的人调回广宁右屯卫。” 冯大梁当初最先从辽阳逃回来,身边就带了十几个人,连亲兵都逃散了,可说是丢盔弃甲。 这种人能在前线任主将吗?开什么玩笑!这家伙肯定跑得比谁都快。 葛家堡大概率是守不住了。 孙得功进城后已听到了经抚要分兵防守的传言,再加上刚立了战功的赵率教被调离前线,顿时感觉心底一片哇凉。 他知道王化贞没有领兵作战的能力,最多只能搞搞后勤,就这点儿本事还敢单独指挥核心区域的防御作战,那不等于白送吗? 你送了不要紧,可也别连累我呀! 孙得功对接下来的战局非常悲观,但表面上还是不露声色的说道:“大人,李永芳提了三个条件。一是他的部队归降后要有驻扎地,二是预支一年的饷银,大概一百零四万两,三是一年的粮草,总计六十万石。他要大人在三天内给个回话。” “混账!”王化贞拍案而起,将茶杯盖子都震落到地上,他要拿得出这么多钱粮,此刻就能下令部队开拔直奔辽阳了,还用得着劝降吗? 孙得功连忙应道:“大人息怒,末将明日就去回复李永芳。” “慢着,他真要这么多?” “或许他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孙得功对上司的犹豫深感失望,这种条件还有考虑的必要吗?人家根本就不是来归降的。 不过他也敏锐的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王化贞不是蠢货,之所以会犹豫,肯定是有别的原因。 那会是什么原因呢?不妨先试探一二。 “大人,末将觉得李永芳或许是想坐地起价,未必真的要这么多。” 王化贞轻轻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逐渐平静下来,他觉得孙得功说得有道理,或者说他希望是这样。 清流是在帮他争取资源,可这种争取同时也是巨大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熊廷弼这厮又故意跟他唱反调,令他有种腹背受敌的感觉,他实在是很需要一点好消息。 李永芳和孙得功加在一起,刚好凑成了一根救命稻草,令深陷困境的王化贞看到了一丝希望。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5章 投降的条件 两天后,还是在三岔河边那片小树林里,孙得功将坐骑拴在树桩上,自己则找了块石头落坐。 他的嘴里叼着根青草,脸上维持着淡定从容的表情,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十分轻松,但实际上他的心里好比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昨天他在巡抚衙门的后堂里待了整整三个时辰,其中的大半时间都无事可做,只为等巡抚大人给出新的谈判条件。 从那时起他就已然认定,必须另找一座靠山,否则他的下半辈子多半是没啥指望了。 王化贞对李永芳的幻想使孙得功清醒的意识到,明军不可能打得过女真军队,因为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连统帅都看不清形势,接下来的战局还能有什么指望? 等着吃败仗吧! 其实吃败仗也没啥大不了的,反正明军从开原、铁岭一直败到沈阳、辽阳,都已经习惯了,再败下去又如何,日子不是照样过? 可王化贞若是败了,他这个心腹手下还能落得好果子吃吗?不背黑锅才怪。 孙得功是一个有“上进心”的将领,他不同于冯大梁、李秉诚这类咸鱼,不想得过且过、随波逐流。 他想要钱、要地位、要女人,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他什么都愿意干。 人生短短数十载,若能享尽荣华富贵,担点儿骂名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与其被顶头上司带进坑里,不如拿对方做垫脚石,为自己谋一条可以飞黄腾达的光明大道。 继续待在明军这边是没有前途的,那就去投女真人,只要价钱合适,卖掉顶头上司,乃至整个广宁又有何妨? 现在就看女真人这边开得出什么条件了。 树林外响起了马蹄声,孙得功立时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旋即起身站了起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李永芳带着两个随从走进树林,依旧是那么趾高气扬,依旧是那么不可一世。 “孙将军来得挺早呀,王抚台怎么说?” “三十万两银子,二十五万石军粮,另授辽阳总兵和海州、盖州副总兵。”孙得功竭力控制着表情,不动声色的看向李永芳,他在等待一个切入正题的时机。 “呵呵,王抚台也忒小气了。我有两千匹披甲的好马,六千匹普通战马,就这八千匹马怎么也要值二十多万两银子,再加上军械辎重,才给三十万两银子?打发叫花子吗?” “价钱可以再谈,只是不知道李将军到底有没有诚意?” “哦?王抚台想怎么谈?” 孙得功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道:“那要看李将军的胃口有多大?” 李永芳微微一笑,眼中露出玩味的目光,他已听出了些许弦外之音,却没有急于求证,转而沉声道:“王抚台打算让我的人马在哪里驻军?” “李大帅想在哪里驻军?” “我带着四万多人马,恐怕只有广宁城容得下。” 明朝在关外只剩下广宁一座大城,岂会拿给降将驻守,这与让明军滚回山海关有什么区别? 李永芳此时已看出孙得功带有私心,便故意把话说得很露骨,他相信只要不是傻子都听得懂话里话外的弦外之音。 孙得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接下来就该谈谈具体的条件了。他先是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客客气气道:“不知大帅在女真军中担任何职?” “三等总兵官,大概和辽东经略差不多吧。怎么,王抚台连本帅的官职都不知道吗?” 李永芳的口气咄咄逼人,但笑容却很平和,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昨日他从细作那里得知了王化贞与熊廷弼分兵的情报,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个天大的喜讯,意味着明朝的广宁防线出现了无法弥补的裂痕,明军已无法协调一致,战斗力必会大打折扣。 努尔哈赤和他都认为熊廷弼是最难缠的对手,余下的明军将领皆不足虑,王化贞这种文官在他们眼中如同婴儿,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此时若能再联系几位明军的叛将作内应,那要一举拿下广宁便不再是难事。 孙得功见时机成熟,肃容道:“大帅的确应该进驻广宁,末将愿效犬马之劳。” “哈哈哈,孙将军可有什么良策?” “待末将谋划几日再予大帅作答。” 李永芳微微颔首道:“好,那本帅就等你的好消息。” “大帅,末将还有一事相告。” “说吧。” 孙得功凑上前道:“李如柏的孙女也在广宁城中,几天前末将才与她们一起吃过饭。” 李永芳疑惑道:“你说的是谁?” “李若云和李若月两姐妹。” “哦?嘶……她们不是被下狱了吗?” “有个小官把她们买来收为妾室,此官为兵部职方司办差,专门负责营建堡垒,所以她们才来到了广宁。” 最近这几个月以来,明军修建堡垒的速度让努尔哈赤大为震惊,听到自己的隔房侄女恰好是督建堡垒的官员小妾,李永芳便来了兴趣。 他沉吟片刻道:“你是说广宁周边新建的堡垒,都是我侄女的丈夫督建的吗?” 孙得功没想到李永芳对侄女漠不关心,反倒过问起侄女的男人,他只好随口应道:“对,此人正在西平堡监督城墙改建。” 西平堡和广宁都是女真人必须攻占的目标,如果能搞来城防工事的详细情况,肯定对攻城有帮助。 李永芳皱了皱眉道:“能笼络此人吗?” “应该不难,他经常和监军太监搅和在一起,是个贪财好色之徒。” “那你多跟他走动走动,以后或许派得上用场。” 孙得功点了点头,但心里又很不甘,他是想把李氏姐妹收入房中,才先和李永芳提起此事,不曾想竟节外生枝。 于是他抱拳拱手道:“大帅,末将…末将有个不情之请。” “呵呵,不用这么客气,孙将军但说无妨。” “末将对大帅的侄女一见钟情,望大帅成全。” “哈哈哈,这有何难。待本帅进驻广宁,便亲自为你做主,把两个侄女都许配于你。” 对李永芳而言夺取广宁才是头等大事,别说隔房侄女,就算是亲侄女也可以拿出来作为交换条件。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6章 自信的孙得功 身着戎装的孙得功跨入了巡抚衙门,每一步都走得气势十足,他就像是凯旋而归的英雄,神情中带着几分骄傲。 一方面他心里的确很高兴,因为女真人的风头正劲,在战场上连战连捷,他只要能抱紧李永芳的大腿,混个高官厚禄肯定不难,何况对方还许诺把两个侄女都送给他。 地位、财富和女人就摆在眼前,而要他做的不过只是背叛朝廷,这点小事儿对他来说毫无心理负担,都用不着犹豫。 他上无高堂、下无妻小,全身上下就没有软肋,背叛朝廷的成本极低。 再则朝廷对他很好吗? 拼死拼活下来,一年到头还拿不到一百两银子的俸禄。 这点钱才够他逛几次窑子?喝几坛好酒?连顿顿吃肉都做不到,还想跟他谈忠义? 凭什么? 按现在的话说,他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只在乎自己过得好不好,为此他什么都可以出卖。 眼见所求的一切近在咫尺,他怎能不高兴。 二来他要表现出与李永芳的谈判很成功,从而降低王化贞的防范之心,以便将陷阱挖得足够深,一次就把守卫广宁的明军全埋进坑里。 孙得功大步走进衙门后堂,径直来到王化贞面前,单膝一跪,接着抱拳行礼道:“大人,事情谈妥了。” “快起来坐下说话。”王化贞精神一振,随即挥手示意仆人退下,再抬手做了个虚扶的动作。 孙得功起身坐到了案桌旁,压低声音道:“果然不出大人所料,李永芳确实有心归降,只是想要更好的条件。” “他怎么说?” “他说建奴军中的汉人士兵已有三个月未发饷银了,所以要我们必须准备至少三十五万两银子,军粮不能少于二十五万石,另外想知道大人准备将他的人马驻扎在何处?如果上述三个条件都能落实,他便率部来投或者阵前倒戈。” 王化贞急道:“他手下到底有多少人马?” 孙得功连眼都不眨一下就开始瞎编:“李永芳直辖的兵力有一万八千人,其中有三千人是蒙古骑兵。与他暗中串联的十几位汉人将领手中还掌控了近两万步卒,总共不少于四万人。” …… 西平堡的改建工程进行得很顺利,堡垒四角的凸出部墙体正在日夜赶工,如无意外的话将在八月底搭建完毕。 而六门红夷大炮也运抵了堡垒,三日内将能安装完毕,唯一比较棘手的问题就是炮手需要时间培养。 好在葡萄牙人对大明兵部这个大客户相当重视,他们决定从澳门派遣41名技师和炮手赶赴辽东,对明军士兵进行为期三个月的专业培训。 周宁在得知了这个消息后,更加坚定了必须在9月末之前引诱女真人来攻城的决心,他要利用这帮葡萄牙炮手打出红夷大炮的最大伤害。 老实说而今的西平堡已非史书中所记载的那座堡垒可比,一旦城墙的凸出部分完工,防御能力将会得到极大提升,加之又有红夷大炮参战,硬抗两天围城战也不是难事。 虽然按照王化贞的规划,广宁防线至少还要新建七座堡垒,但周宁知道建更多的堡垒也没有太大意义,关键还是要守住广宁的门户:西平堡。 棱堡搭配红夷大炮的第一仗不容有失,若是这样都打不过女真人,那明军就真没必要继续留守关外了,不如早点儿缩回山海关以节省军费开支,先把内政搞顺了再想办法收复辽东。 有鉴于上述原因,周宁给宫里发了一份急递,请客印月和魏忠贤帮忙,将所有申请在辽东新建堡垒的奏疏都压一压,拖到10月再做回复。 说不定能把这些钱省下来,投入到后续收复辽东的战役中,顺便也减轻一点朝廷的财政负担。 户部每年只能收上来这么点赋税,每一分银子都要省着花,否则超支的部分除了向百姓加税,还能有别的办法解决吗? 每个王朝的末年都会爆发农民起义,连南宋也不例外,而明末的农民起义尤其剧烈。 少加点税,把大规模农民起义的时间尽量往后拖,最好能拖到辽东平定之后,这是周宁能想到的,延续明朝国祚的最佳方案。 吃不起饭的老百姓迟早是要起来反抗的,谁也阻止不了。 不过眼下周宁还没功夫操心太遥远的问题,他最着急的只有一件事:请孙得功吃饭。 这两天四座新建堡垒陆续完工,他抓紧时间验收了一遍,然后把余下的工作都推给了徐光启。 老徐倒也没有抱怨,全揽了下来,不紧不慢的做起了收尾工作。 又是一个晴朗的黄昏,周宁在巡抚衙门“偶遇”了刚从后堂里出来的孙得功,两人都有各自的小算盘,于是一顿酒局很自然的促成。 这顿酒双方都喝得很尽兴,席间两人相谈甚欢,一起吐槽朝廷的俸禄太少,又一起感慨时局艰难,并不约而同的表达了对未来的悲观预期,但气氛又和谐至极,宛如一对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几轮推杯换盏之后,周宁“恰巧”与张贤、刘铁同时略感腹胀,需要去方便一下,就只留下李氏姐妹和孙得功坐于桌边,话题便引到了李永芳身上。 姐妹俩遵照夫君的指示,适当的表露了一下想找寻隔房叔父的愿望。 孙得功闻言大喜,不过他倒也不敢和盘托出,只说自己有朋友在女真人的地盘做生意,或许能尝试帮忙联系一下。 云儿礼貌的表示了感谢,月儿则表现得兴高采烈,仿佛她们真的很急于找到亲人。 不一会儿姐妹俩又将此事告诉了周宁,差点儿没把孙得功吓一跳,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周宁竟然也很高兴,全然不在意李永芳隶属于敌对阵营一方,还说什么打仗归打仗,亲戚归亲戚,完全是两码事。 后来不知怎的,话题又切换到当下的战局上来。 张贤和刘铁略微吐槽了几句以前待过的队伍,和打过的败仗,周宁则为葛家堡大捷后所得赏赐太少而抱怨连连。 总之这顿酒局让孙得功意识到了两点:首先是李氏姐妹有投靠叔父的意愿,其次是周宁嫌朝廷给的官太小,且有功不赏。 明明立了一个大功,官职才由九品升到从八品,好像是有点说不过去,当事人会不满也很正常。 孙得功怀着愉悦的心情离开了小院,他觉得事情正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一切都尽在掌握。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7章 各有招数 作为明朝在辽东的最高行政长官,王化贞不需要获得朝廷许可就能下令新建堡垒,但同样堡垒的建设成本也不能问朝廷要。 而今辽东就剩下广宁一座大城,又哪儿来的税收支撑庞大的国防开支?唯一可行的办法还是只能向朝廷要钱。 不过令王化贞做梦也想不到的是,原本全力支持他的朝廷,这回竟连一个子儿也不肯给,增加堡垒数量的计划也由此落空。 问题自然是出在周宁身上。 区区从八品左清纪郎对从二品抚台大人的策略不是很看好,于是授意自己的好大哥魏公公,和情妇客奶娘轮番在皇帝耳边吹风,硬是将奏疏压下来留中不发。 朝臣们也很纳闷,大家都看到就在一个多月前,小皇帝还愿意掏内库的银子给巡抚大人建铸炮厂,这次怎么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连回复都不给一句。 按理说最近这段时间前线风平浪静,朝中也没出啥大事儿,巡抚大人不至于惹小皇帝生气,更不可能和内廷产生任何过结,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呢? 一众朝臣都在揣摩皇帝的想法,但只有叶向高和孙承宗隐约猜对了方向。 前者曾听王安提及周宁可以影响客、魏二人,后者对其中的关联更为了解,而两位大佬又都希望前线能守得越稳越好,便开始各自想办法。 叶向高其实拿不准皇帝留中奏疏与周宁的关系大不大,故而他采取了相对隐蔽的方式:写信明示弟子帮周宁要官,仍旧以葛家堡大捷的名义。 在首辅大人看来,作为葛家堡大捷的首功之臣,最后只得到了一级聊胜于无的升迁确实有点儿说不过去,做些弥补并无不可。 他怀疑也许正因如此,周宁才会对上司有所怨言,进而动用内廷的关系阻挠奏疏批红。 如果一个七品、甚至六品的官职就能换来一笔修建堡垒的拨款,那肯定很划算;即便奏疏被留中是另有隐情,也能起到拉拢的作用。 叶向高并不关心周宁有没有真才实学,他的目的是向内廷示好,以寻求可靠的政治盟友。 朝堂之上的较量并非只有派系之争,政治素养越高的官僚越不会看重门户之别,他们注重的是权力格局。 这里举几个例子简单说明一下。 明帝国的政治权力可以分为三类,分别是皇权、阁权(也可称为相权)以及官权,这三类权力需要维持平衡才能保证体制的正常运行,其中任意一方若是具备了压倒性优势,都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皇权过大的典型代表是朱重八。 他搞了几个大案,又杀了很多官员,连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老兄弟都没放过,无非是想消灭所有能够威胁皇权的势力。 可结果呢?他的好皇孙才当了几年皇帝? 阁权过大的代表人物是张居正。 他为了统一思想搞改革,下令取消民间书院,最后反倒弄出个“东林党”这种庞然大物,从此朝野内外的思想再也没有统一过。 到了崇祯年间臣权空前强大,皇权都出不了京城,阁权约等于零,政权也就亡了。 简而言之就是二必须大于一,任意两方联合要能压制住第三方,体制才能保持稳定。 叶向高的声望早已升无可升,也执掌过帝国的最高权柄,哪儿还有什么个人的政治诉求。 他之所以重新出山不是为了把东林党做大做强,而是为了重新构建起一加一大于一的政治格局,因此必须拉拢代表皇权的内廷。 所有能影响内廷的人都是他要团结的对象,只不过他本不想这么早就与周宁产生瓜葛,给弟子写信颇有点逼不得已的味道。 眼下国事蜩螗、边患愈盛,叶向高连具体的事务都应付不过来,又何来多余的精力调整权力格局。 他只能像个裱糊匠一样,这里涂一涂,那里抹一抹,先把漏风的地方堵住。 咱们转回头再来说孙承宗。 他的办法很简单:借巡视山海关的机会,召当事人来面谈。 于是在八月初的某一天,周宁赶到了山海关的驿馆,单独向孙承宗做了一次工作汇报。 工作汇报主要涉及了三方面内容,一是防御工事的建造情况,二是葛家堡之战的过程,三是建议朝廷在辽东推广土豆种植。 孙承宗听完不紧不慢的说道:“听你的描述,葛家堡之战中赵率教的功劳不小。” “是的,赵将军带领将士英勇抵抗,至始至终都不畏危险,可称将领的楷模。”朝廷的军功赏银还没发下来,周宁想顺便帮忙催一下。 “嗯,那个土豆是怎么回事?” “卑职以前从云游的道友那里得到过几个土豆,试着种了两年,收成都不错。这次到广宁后见监军太监也带了土豆,便通过他们向宫里买了一点,五月初种下的,现在已经开始收获了,产量依旧很高。” 周宁从兜里掏出两颗刚收获的土豆放到桌上,接着道:“卑职觉得此作物非常适合用来开荒,能解决一部分流民的口粮问题,所以想请孙师傅上书向陛下进言,在山海关一带尝试推广土豆种植。卑职整理了一些种植方法,可以让衙门里的差役教给流民。” 孙承宗拿起土豆仔细端详了一番,眼中略过一丝欣慰之色。 他知道即便皇帝同意,想要将宫里的农作物推广到民间还是会遇到很大的阻力,但他仍旧愿意全力推动此项建议。 目前在山海关附近盘桓的流民已多达数万人,朝廷正在想办法进行安置,推广土豆肯定能在一定程度上减轻安置工作的压力。 不过老滑头没有一口应允,而是迟疑了片刻才道:“老夫一人之力只怕推不动此事,你最好请魏公公也出面干预一下,这样会好办一点。” 周宁皱了皱眉头,小声道:“孙师傅何出此言?” “老夫可以上这本奏疏,但你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呃…卑职…卑职……” “行了,不是老夫推诿,此事办起来的难度不小,须得内廷协助才行。” “那好吧。”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8章 与孙承宗交涉 从内心深处来讲,周宁不想让自己与客、魏二人的紧密联系暴露于朝臣的视线之下,那会给他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可他也知道这种联系不可能瞒得过孙承宗,便只好退而求其次,争取将负面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 “孙师傅,卑职和魏公公只是普通朋友,他未必会……” “老夫明白。”孙承宗笑着打断道:“你无需多做解释,和秉笔太监交朋友没什么不好,注意分寸即可。只不过你终究是外廷官员,与内廷最好保持一些距离。” “卑职记住了。”周宁嘴上答得很诚恳,脸上的表情也很郑重,唯独心里不以为然。 而今他能信得过的盟友无外乎客、魏,两人既能给他荣华富贵,又能提供可靠的庇护,哪有疏远的道理? 况且他与客印月之间早就是负距离,还如何注意分寸? 他要做的是巩固三人的利益共同体,在暗地里壮大自己的势力,同时掩藏好三人之间的关系,免得被御史言官追咬。 由于史书已经理清了错综复杂的政治格局,顺带还阐明了许多朝廷重臣的政治立场与其个人的核心利益,周宁便不用费尽心机去揣摩这些大佬,而是可以置身局外来审视大佬们的行为动机。 他算不上心智过人,双商并不是总能在线,可别人毕竟是明牌,也就降低了他的应变难度。 或许这便是他自带的一种外挂吧。 孙承宗没有外挂,但他的阅历和水平都远胜常人,又拥有极其丰富的政治经验,很快就想明白了铸炮厂一事的来龙去脉。 在他看来周宁的处事风格称得上成熟老练,不像是一个二十出头的愣头青,完全够格与他开诚布公的谈一些更深层次的问题,于是他便直言不讳道:“老夫有件事不太明白,你可否解释一下。” “卑职知无不言。” “王化贞发回朝廷的好几份条陈中对你都大加赞赏,按理说他应该很器重你吧?” 周宁微笑道:“抚台大人对卑职很好,孙师傅想问什么?” 孙承宗笑着点了点头,淡淡道:“那你为何不支持他的方略?” “孙师傅可是指增建堡垒之事?” “嗯。你的差事就是负责修筑工事,堡垒修得越多你的政绩也就越多,何况建奴迟早会发动进攻,若不趁着休战的间隙增建堡垒,为广宁多加几道屏障,将来防御建奴的难度只会更大。” 面对一而再再而三的丢城失地,朝臣对辽东未来的局势大多持悲观立场。 虽然前不久才赢得了一次葛家堡大捷,但打得也是防御战,没人会把这场胜仗视作战略层面得到了扭转,大伙儿都认定明军依然处于守势一方。 既然是守势就该多建防御工事,就算野战打不过,至少可以给己方增加一点血条长度,说不定能凭此挡住女真人的进攻。 周宁没有否认孙承宗的猜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后肃容道:“卑职不懂军事,只是觉得在每次军事会议上,熊经略讲得更有道理一些,再则修一座堡垒的耗资巨大,这些钱不如拿来补发士卒的欠饷。” “老夫知道熊廷弼的战略,也在朝中帮他争取支持,可有些事情不能一蹴而就,现在这个阶段我们只能加强防御。” 孙承宗的语气有些无奈,他并不看好王化贞的指挥能力,巴不得由熊廷弼全权负责辽东战事,只不过有叶向高压在上面,兵部右侍郎张鹤鸣又立挺王化贞,搞得他都不敢随便吱声。 明军在辽东的战兵只有三万多人,其余尽皆守兵和杂兵,且可用的战马不足万匹,机动能力明显劣于女真军队。 西部和北部战区虽有一万多匹战马,但那边也要应对几个蒙古部落的骚扰,不可能将战马全都投入到辽东战场。 这种情况下要想取得野战的胜利无异于痴心妄想,除了加强防守的确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孙承宗答应给熊廷弼筹集一万骑兵,以加强明军的野战能力,不过这需要时间。 这里顺带提一句,一万骑兵中还有一半是土司奢崇明的土兵,这家伙马上就要反叛了,届时朝廷所要面对的军事压力将会陡增。 广宁在努尔哈赤发起进攻前,都不可能等来增援的骑兵部队。 周宁并不知道孙阁老与熊经略有什么约定,但他知道发生在成都的叛乱对帝国的威胁比女真人更大,以至于朝廷不得不从前线抽调白杆兵和酉阳兵回四川参与平叛。 换言之现在就是广宁防线的明军兵力最强盛的时候,越往后明军的胜算越小。 看来必须下点猛药逼努尔哈赤发兵才行,留给明军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工作汇报谈了一个多时辰,看在孙承宗同意上书推广土豆的份上,周宁不得不表态支持王化贞新建堡垒的条程,双方算是达成了妥协。 堂堂正国级领导竟然和司局级小干部谈条件,说出去是不太体面,可权力运行的逻辑就是如此。 官职不一定代表权力,权力产生于分配资源的过程,谁能在分配资源的过程中占有越大的话语权,谁的权力也就越大。 孙承宗貌似丢了脸面,但实际上是赚了,因为他要是直接去找魏忠贤谈判的话,付出的代价只会更大。 再则他找到了一条与内廷沟通的隐秘渠道,以后要做点什么交易就方便多了,另外他还可以借着这个契机,尝试将周宁拉入他的旗下。 注意是拉入他的旗下,而非东林党的旗下,任何政客都不会将自己的核心资源交给组织,哪怕他是这个组织的话事人也不会。 同理,千万不要以为你加入了某个组织,就有资格享用这个组织的一切资源,下层组织成员不过是上层领导手中的筹码,随时可以拿出去做交换。 周宁也不能算亏,毕竟修堡垒的钱都是由内库买单,他反而还和正国级领导攀上了一点交情,今后就不再是官场素人了。 做完工作汇报后他没有在山海关多做停留,而是连夜驾马往回赶,他要抓紧所剩不多的时间加快推进诱敌计划的实施。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9章 点明叛徒 八月是收获的季节,广宁城外的庄稼一片片成熟,军户们纷纷开始抓紧时间抢收。 储粮永远都是军屯的头等大事,能从地里多收一粒粮食回来,就等于朝廷可以少运一粒军粮,这一来一回省下的都是民脂民膏。 所以除了广宁与西平堡的改建工程还在继续之外,其他的工事营建项目全部暂停,数以万计的杂兵投入到粮食搬运与储备的工作中。 王化贞对这一季的收获相当重视,他亲自带着徐光启去视察了每一处屯所的秋收进展,并对整个广宁防线的粮食产量进行了精细的预估,因为他要给降卒准备充足的军粮。 坦白说作为一名执政官而言,他的表现是合格的,虽然一直和熊廷弼争执不休,但本职工作却从未放松,他绝对不是酒囊饭袋,更没有尸位素餐,只不过军事才能太弱,应付不了一场大规模战役。 可即便他的短板很明显,其综合能力也远非周宁这样的穿越者可比,能坐上巡抚之位的人怎么可能一无是处? (这里有必要插一句:徐光启不仅擅长土建施工,在农学、水利方面也有极深的造诣,属于内政属性拉满的文官,单论种田发展的能力,比后世那些只会夸夸其谈的专家高出不知道多少个档次。) 经过前前后后五次沟通,李永芳抛出了归降的底线:以总兵的官职世守辽东,另要三十万两赏银和三十万石军粮,率一万八千将士在海州起义。 王化贞表示全盘接受,明军还会派出一支两万人的部队佯攻辽阳,以作策应。 此处先按下不表,画面转到巡抚衙门内。 由于杂兵被安排去搬运粮食,西平堡的改建工程也进入了尾声,周宁便完全闲了下来,他每天的安排就是先来衙门里转悠一圈,然后便拉上几个人回小院里喝酒。 黄贞、马兰、马祥麟以及三位监军都是常客,有空必来,白再香也出现了几次,但每次都少不了孙得功。 恰好土豆也收获了,周宁顺便还可以教姐妹俩将土豆做成各种美食,像什么炸薯片、土豆泥、烤土豆都获得众人的一致好评。 而今这间小院犹如私人会所般热闹,每天都有美酒佳肴供应,全然没有身处前线的感觉。 大伙儿都将这里视为放松心情的好地方。 得亏吃到了客印月的软饭,否则仅凭周宁那点可怜的俸禄,一个月都凑不起一顿酒钱,更别说天天办招待了。 由此可见榜个富婆有多重要,结交朋友的技巧立马就得到质的提升。 其实人情世故谁都明白,关键是有没有钱去维护,道理懂得再多也不如几两碎银实在。 今天李春茂又从山海关带来了十坛好酒,黄贞、刘铁几人便兴冲冲的把酒搬回了小院,三位监军连忙去军头那里搜刮野味。 周宁没急着回去,他要等孙得功,便陪着白再香在厢房里闲聊。 “白姐晚上没事吧?” “怎么,又要叫我去喝酒呀?” “嘿嘿,要是姐没事的话,就去我那儿热闹热闹呗,你都有好些日子没来了,待会儿我做两个拿手菜给你尝尝。” 白再香抿着嘴轻笑道:“你倒是真大方,天天请人喝酒,你那点俸禄够用吗?” “哈哈哈,姐不用替我担心,几顿酒钱小弟还是付得起的。” “那我可就不客气啦。走吧,去你那儿再聊。” “再等会儿,孙得功还在和抚台大人谈事。” “好的。” 周宁在广宁除了买酒要钱,其他地方也用不上银子,不过这笔酒钱对于低级官员而言足可称为巨款。 白再香做了十几年的土司夫人,自然练就了一番见微知着的本事,她从第一次去小院喝酒时起便开始关注周宁的朋友圈。 她知道三位监军和白杆兵的战友都是周宁的老相识,大家几个月前就聚在一起喝酒,只有孙得功是最近加入圈子里来的。 她能看懂三位监军是在有意巴结周宁,也从秦良玉那里听说了周宁与马祥麟的渊源,唯独看不明白孙得功凭什么凑进圈子里来? 再则最近这个把月的酒局也太多了,有点儿不正常,一个文官有什么必要大把大把的花银子请武将喝酒,大家并没有很紧密的利益关联,道理上讲不通。 白再香越琢磨越觉得奇怪,她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旋即压低声音道:“你找出叛徒了吗?” 周宁微笑颔首。 二百多两银子的酒钱可不是白花的,随着日常往来逐渐频繁,加之云儿和月儿的刻意引导,孙得功已将他视作一个为图荣华富贵,不惜做叛徒的同道中人。 不仅如此,他还知道孙得功在打他女人的主意,不止一次背着他对姐妹俩出言试探,姐妹俩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了。 不过也无所谓,他本就没打算放过孙得功,现在又多了一个将对方置于死地的理由。 白再香忍不住问道:“是谁?” 周宁顺势握住女人的柔荑,用指头在其手心上写下“孙得功”三个字。 屋内陷入一阵沉默,两人互相凝视着对方,白再香先把手收了回来,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你有把握?” 周宁平静的点点头。 “你打算怎么做?” “等人赃并获再动手,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姐,明日把马祥麟请到你那儿去详谈如何?” “也好,那今天呢?” 周宁哂然一笑道:“当然是上我那儿喝酒咯,姐可不许不去。” 白再香笑着起身道:“那我就先过去了,好久没跟月儿说话了,我要去逗逗她。” “姐,月儿脸皮薄……” “呵,我就随口一说,心疼啦?” “去吧去吧。” 白再香刚走没多久,孙得功轻轻推开房门,神情严肃道:“周兄弟,王大人有请。” 周宁立刻走出房间,低声问了一句:“大人找我何事?” “事关重大,兄弟去了就知道了。”孙得功露出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还真有点儿谨言慎行的感觉。 两人并肩朝衙门后堂走去……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0章 参与机密 王化贞在房中覆手而立,眼底带着几分肃穆的神色,见两位心腹已来到门边,他抬手挥了挥,道:“得功,你先退下吧。” “是,大人。” 孙得功一走,周宁随即跨进门槛,恭恭敬敬的执礼道:“大人找卑职何事?” 王化贞转身来到桌边落坐,一边斟茶一边淡淡的说:“坐吧,你在山海关见到孙阁老了吧。” “谢大人。孙阁老向卑职询问了一下广宁周边堡垒的建设情况,以及葛家堡之战的过程。” 周宁不动声色的把话说完,再从容的坐下,脸上维持着平静的表情,但心里有些纳闷。 他从山海关回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此前王化贞一直都没过问此事,不想今日却突然提起,难免让他感觉奇怪。 然而王化贞似乎只是为了说个开场白,并未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顿了顿才道:“朝廷里有御史上书弹劾你。” “弹…弹劾我?”周宁一脸懵逼的瞪大了双眼,疑惑道:“弹我什么?” “都是些虚言,本抚已上书呈明了情况,那些弹劾都被压下去了。” “多谢大人替卑职做主。” 周宁做梦也想不到像他这种屁大点的小官都会遭人弹劾,更搞不懂自己有什么过失值得被弹劾,难道是弹劾他与内廷来往过密? 不可能呀!他在京城的时候就是个小透明,除了孙承宗之外,没有文官知道他和客、魏二人有牵连,孙承宗也没理由搞他。 王化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叹气道:“那些御史言官多是风闻奏事,不用在意。只不过本抚推荐你升任詹事府主簿的奏表被驳回了,所以这次只给你升了左清纪郎。” “大人的保举令卑职铭感五内。” 升不升官不重要,等回京以后有的是升官机会,况且周宁做官还不到半年,就被提拔过两次,已经算很快了,又何必急于追求进步呢? 锋芒太露反而容易被别人盯上。 他只是不明白升官都过去两个月了,上司现在才提起这档子事儿是出于何意? 王化贞闻言欣慰的点了点头,沉声道:“本抚知你勤勉可嘉、兢兢业业,切不可因偶遇挫折而懈怠。正所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只要我们能平定辽事,还怕不能脱颖而出吗?” “大人的教诲,卑职铭记于心。”周宁越听越玄乎,只好顺着话回答。 “好!而今有一件大事,或可毕其功于一役,本抚想让你和得功一起去办。” “卑职当效犬马之劳。” 听到和孙得功一起去办,周宁便猜到了八九分,虽然不知道王化贞为什么会选中他,但这毫无疑问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或许有点危险,却肯定不容错过。 自从经历过葛家堡之战后,他的心境比以前坚韧了一些,勇气也壮了不少,不再像初到广宁时那般怯懦。 加之天天和黄贞、马祥麟这些武将泡在一起,多多少少都涨了点胆色。 人是会随着环境而转变的,前世的周宁在蝇营狗苟中度过一生,从未面对过什么大事件,自然就只生得出那种卑微的屌丝心态。 可现在他接触的都是史书上的名人,不说别的,至少自信心得到了很大提升,他逐渐觉得自己并非天生废材,骨子里多了些许野望。 王化贞对周宁的态度非常满意,他正希望手下的心腹都能勇于任事。 收降李永芳被他视为足以彪炳史册的功绩,也是他日后跻身阁揆的资本。 但越是近在眼前的大功,越要小心应对,他不敢、也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孙得功身上,故而要派周宁再去印证一下。 他之所以选择周宁,一是源于孙得功的建议,二来不久前他才收到恩师的来信,信中要他给周宁争个官,足见恩师对其也很看好。 再说呢,周宁不是跟孙承宗也有瓜葛吗?这种人理应对朝廷忠心耿耿,一旦发现李永芳有什么猫腻,肯定会据实禀报。 王化贞哪里能料到,孙得功正是看中了周宁贪财好色的特质,且时常抱怨朝廷赏罚不公,其身边的两个小妾不仅是朝廷罪臣之后,还一心想要投靠李永芳,因而才有此提议。 在孙得功看来,周宁简直就是集所有叛徒的特质于一身,从头到脚都是反骨,只要给足了甜头,肯定比他叛变得更快。 再怎么说他也曾犹豫过一晚,平时更不会把抱怨朝廷的言词挂在嘴边,单就从表面上看不像是卖主求荣之徒,至少比周宁的底线要高得多。 孙得功被骗了,因为他的底牌被周宁看得一清二楚;王化贞被坑了,因为他信得过的人都给出了错误的信息,并且周宁是真的想打建奴;两人的出发点不一样,但殊途同归。 回到屋内。 王化贞深吸了一口气,从袖兜里掏出一页信纸放在桌上,肃容道:“这是李永芳的降书。” “什么?李永芳的降书?”周宁满脸都是惊诧,声音微微发颤,喉结还不自觉的滚了一圈。 “没错,李永芳准备在海州起义归附朝廷。得功与他先后交涉过五次,最终达成了协议。” “大人,会不会有诈?” 王化贞拧紧眉头道:“本抚也有疑虑,所以要你去试探一二。切记,此事不可外传,待你见过李永芳后我们再做斟酌。” 周宁赶紧将信纸拿起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又问道:“为何没有约定起义时间?” “正需你和得功去面谈。未免夜长梦多,我们必须逼李永芳尽快行动,辽东最早十月末就会降雪,本抚要叫他不得晚于十月十五日起义。” “卑职记住了。” 十月十五日还是太晚了,四川发生叛乱的消息最迟九月底就会传到山海关,届时大部分白杆兵和酉阳兵都会被调走,明军将失去仅有的兵力优势。 不过周宁早就做好了打算,无论王化贞如何筹划,也不管李永芳耍什么花招,他保管能叫努尔哈赤在九月底之前发兵来攻。 “大人,卑职和孙将军什么时候去见李永芳?” “后天一早,切记不可走漏风声。” “明白,大人。” 王化贞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颇有点运筹帷幄的风范。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1章 身有担当 转眼便是次日晌午,周宁带着刘铁如约来到酉阳兵驻地,马祥麟和黄贞已等候在此。 白再香为他们安排了一间营帐谈事,并命令自己的亲兵(全是白氏族人)守在外面,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既然谈的是机密,回避旁人就属于正常操作,本无可厚非,但却引得好几位冉氏家将心生不满,他们开始在背地里质疑白再香此举的动机。 这就是强枝弱干的坏处,若此事放在秦良玉身上,马家的将领谁敢跳出来说长道短?不被严惩才怪。 画面转到营帐内,周宁参照史书中的记载,再结合从王化贞那里得来的信息,对事情的来龙去脉进行了一番介绍,众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马祥麟率先开口道:“贤弟以为不能向抚台大人明言?” 周宁无奈的摇了摇头,“王抚台急于建功,而我又没法证明李永芳是诈降?就算直言相告也无济于事,弄不好还会招王抚台和孙得功忌恨,小弟可担待不起。” 黄贞插话道:“小宁,你为什么觉得孙得功一定会和李永芳勾结?” “首先我认为李永芳的归降理由站不住脚,他在建奴军中的地位不低,又是努尔哈赤的孙女婿……” 众人闻言一惊,黄贞抢着打断道:“你怎么知道?” “知道什么?” “李永芳娶了努尔哈赤的孙女呀。” 周宁暗自腹诽了一句:资讯也太落后了吧,你们怎么连这事儿都不知道。再故作镇定的说:“我有线人。” 众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呃…我们先说正事。以李永芳今时今日的地位,投降朝廷有什么好处?难道还能做驸马不成?” 白再香幽幽道:“何不将此事告知王抚台?” 周宁轻笑道:“历来上当受骗的人都不是因为蠢,而是幻想天上掉馅饼。抚台大人如今立功心切,我对他说了又如何?你猜他是会感激我,还是会恨我坏了他的好事?况且这样做反而会白白浪费一个围歼建奴的机会。” 马祥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沉声道:“贤弟,你接着说。” “李永芳是不可能投降的,孙得功已经和他谈过五次了,难道会看不出一点蛛丝马迹吗?道理上讲不通。所以我确信孙得功很可能和李永芳私下有勾结。” 众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都默然不语。 周宁轻松的笑了笑,道:“我知道大家质疑我的判断。不要紧,明天我会和孙得功一起去见李永芳,等我回来就有确切的答案了。” 黄贞和白再香的眼中立时露出担忧之色,异口同声道:“太危险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周宁答得大义凛然,但心里其实很有把握。 李永芳和孙得功的目标是夺取广宁,在情形不明之时又岂会随便对他动手,动手不就等于暴露阴谋了吗?那还怎么骗王化贞? 黄贞小声道:“小宁,你带刘铁和张贤一起去吗?” “不带。一来王抚台不会同意,二来容易引起孙得功怀疑。”周宁的笑容很淡定,脸上毫无惧色。 马祥麟由衷的感叹道:“好一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贤弟胆色过人,马某佩服。” 作为一名经历过血战的将领,马祥麟最瞧不起那些临阵脱逃的武将,最敬佩死战不退的勇士。周宁身为文官,明知同行之人是叛徒后仍敢孤身赴会,这种胆魄确实令他心悦诚服。 白再香的眼神也逐渐亮了起来,心头涌起一阵别样滋味。 她第一次看到周宁时,只觉得这是个长相不错的文弱书生,略微轻浮却也有趣;第一次借马的时候又觉得这小子也不是那么弱不禁风,参加婚礼时为奇怪的誓词感动不已,后来再被撩拨得心弦不宁,此刻她更意识到眼前的男子还不乏担当。 原本她并没有太多期望,但周宁的所作所为一直在提升她的好感,让她不免生出一丝倾慕,进而越看越顺眼。 只可惜她已为人妇,两人的年龄差距也太大,某些想法就不得不压制在心里。 看来还是以姐弟相交最合适,既瞒得过外人,也骗得了自己。 女人,特别是阅历丰富的女人,谁不喜欢有担当的男人? 她们或许会受外表迷惑,但那只是短暂的冲动;她们也会受利益诱使,可心里肯定会算得门儿清,一旦利益消失,自然恨不得赶紧撒手;只有男人的责任感才能穿透她们的内心,因为那代表一切付出都能得到回报。 爱情随时随地都可以发生,相濡以沫却很难,不是人们不想要,只因愿意为另一半兜底的人很少,仅就这一点而言,不分男女。 财富能被动提升一个人的兜底能力,因此在看不透人心的情况下,大多数人往往只能选择盯着异性的口袋看。 这很愚蠢,却也是最显而易见的标准,贫富差距越大的社会越适用。 见众人不再纠结于自己的判断,周宁清了清嗓子,将话题继续往下推进。 “一个月之前我和熊经略就讨论过诱敌来攻的策略,我们想用西平堡做诱饵,给建奴设一个圈套,尽可能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 马祥麟追问道:“贤弟打算怎么做?” “马兄、白夫人,我需要你们制造一些守备松懈的假象,让孙得功和李永芳误以为有机可乘,另外再派人去辽阳散布流言,激怒努尔哈赤,相信要不了多久建奴就会来攻打西平堡了。” 周宁顿了顿又道:“另外熊经略已经向罗一贯做过部署,你们得提前派兵进驻西平堡,并且要瞒过王抚台和孙得功的耳目。” 黄贞立刻回应道:“这好办,我每天带兵出城操练,留一百人藏在林子里,回城的时候也看不出少了人,等天黑后你再叫张贤带领这一百人赶往西平堡。用这个办法我们能派出一半兵力。” 白夫人皱了皱眉道:“我只能调动亲兵,最多五百人,否则容易引人注意。”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刘铁突然开口道:“黄将军,我想向你借个人。” “谁?” “马兰。” “马兰?你借她干嘛?” 刘铁淡淡道:“我要进辽阳城必须找个女人打掩护。你放心吧,她那么丑,不会有危险的。” 黄贞:“……”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2章 罗佑安的请求 努尔哈赤善用间谍是出了名的,每次发动进攻前他都能将明军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在战术层面就占得了先机。 这招他是从李成梁身上学来的,并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其实明军也从未放松过使用间谍,在沈阳、辽阳、海州、盖州都潜伏了不少眼线,对女真人的基层军事调动拥有相当程度的了解。 只不过双方从间谍活动中获得的收益却有天差地别的距离。 造成这种局面的主要原因是由于受语言、发型等方面的问题影响,使得明军的间谍几乎无法接触到女真军队中的高层,也就难以获取有价值的情报。 相反明军中的辽兵大多都吃过“矿税”的苦头,不少人甚至是被搞得家破人亡后不得已才从了军,他们对朝廷的仇恨远大于对女真人,出卖明军的情报也就成了顺理成章之事。 在这些辽兵看来反正未来已经没有盼头了,与其让你朝廷“单赢”,不如大伙儿一起“双输”,老子就算下地狱也要拉上几个朝廷的走狗垫背。 在此种朴素的信念驱使下,许多辽兵连报酬都不要,也会主动帮女真人传递情报,那明军又怎么可能在情报战方面取得优势? 不过周宁倒是从后世的野史中获知了一些女真高层的传言,更参考了众多史学家的研究结论,从而清晰且精准的看懂了围绕在努尔哈赤身边的权力结构,那就不难“对症下药”。 传言是否属实不重要,反正又不用承担造谣的责任,关键是能不能切中对手的要害。 显然史学家们对努尔哈赤做过很深入的剖析,都知道他有什么弱点,对哪些事情犯忌讳,于是周宁就打算印证一下。 他先是将有关努尔哈赤的丑事逐条逐项的写下来,有的还加入了丰富的剧情,比如代善跟衮代一起“吃沙琪玛”的画面,以及莽古尔泰作为围观群众的心理活动。 再让云儿和月儿没事就在屋子里誊抄,一口气抄了上百本,准备拿到辽阳去投放。(努尔哈赤立辽阳为都,通常都待在辽阳城中。) 誊抄的工作量不大,只是害苦了姐妹俩,每次抄到重点处都难免面红耳赤。 她们当然不知道所有剧情都来自于数百年之后的东夷岛国,还以为建奴王庭真有那么多花样,对女真部族便更觉不耻。 虽然她们对夫君的文笔颇为不屑,但夫君所描述的画面却令她们不得不俯首称臣,两个小丫头完全无法想象那些高难度动作是如何做到的?都在心里琢磨是不是要找机会向夫君请教一下。 手抄本已经整理好了,下一步就是如何投放。 刘铁是土生土长的辽民,他对辽阳城中的情况比较熟悉,而且又听得懂几句满语,是最佳人选。 不过女真人为防范明军细作,对出入辽阳的汉人盘查得十分严厉,刘铁依据以往的经验提出,要给他找一个女伴儿假扮夫妻才好顺利通关。 毕竟明军不大可能派女人当间谍,再则男间谍也不会带着家眷去执行任务,于是相貌丑陋的马兰就成了给刘铁打掩护的最佳帮手。 马兰很爽快的答应了跟随刘铁一起前往辽阳执行任务,只提出了一个条件:给她家里分点土地。 马祥麟随即表示拿出六十亩熟田记入马兰父亲名下,周宁则给了马兰一百两银票。 六十亩熟田在石柱大概能值三百两银子,再加上一百两银票,对于马兰这种底层士卒而言简直就是一笔做梦都不敢想的财富。 她也就豁出去了,竟然冲着刘铁激动道:“你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全听你的。” 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对刘铁说过类似的话,连他死去的媳妇都没说过,他突然感到心头涌起一阵温暖,暗自发誓一定要保护好这个丑女人,哪怕拼上性命也要把对方安全的带回来。 为了能最大限度保证任务的顺利完成,周宁和黄贞又带着两人去找了罗佑安,希望从这位来自辽阳的军医口中多了解一些辽阳城内的情况。 …… 来诊所看病的士兵不多,罗佑安便带着四人找了间空着的病房坐下来详谈。 关上房门后黄贞也没绕圈子,直言要进辽阳打探情报,需要城中的详细信息。 不料罗佑安要求带上他同行。 周宁皱眉看了看黄贞,转头沉声道:“罗大夫,我们是去收集情报,难免会遇到危险。” “不要紧,我从小跟着父亲出诊,城里大大小小的巷子都熟得很,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罗佑安的表情很平静,但语气异常坚决。 黄贞讶然道:“你为什么要去辽阳?” “我想回去看看我爹和我姐。” 周宁可以理解这种亲情,不过多一个人参与就多一分暴露的风险,他只能冷着脸予以回绝:“对不起,我们不能带上你。”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 罗佑安一把拽住周宁的手臂,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忙道:“我可以给你们钱,只要把我带到辽阳就行。” 广宁距离辽阳有三百多里,一旦进入女真人的地盘,随时可能遇到游骑或暗哨,那多半难逃一死,即便是“夜不收”都不一定能安全的走完这段路,何况一个普通百姓。 医院里住了好几位负伤归来的“夜不收”,所以罗佑安知道仅凭自己几乎不可能抵达辽阳,跟着刘铁和马兰才有机会回去。 周宁瞥了眼银票,倒是被吓了一跳,只见最小的面额也有一百两,还有三张更是高达五百两。 妈的,这么多钱都够雇佣百十来个亡命徒了。 不过他也知道罗佑安不敢随便找人做护卫,因为身处乱世、人心难料,谁能担保找来的兵痞不会谋财害命? 只有毛文龙那种行伍出身的猛人,才敢拉一帮亡命之徒搞事业,小老百姓还是算了吧,没准儿刚出城就被人家当肥猪给宰了。 罗佑安知道周宁在四人中的地位最高,干脆直接跪了下来,哽咽着说:“周大人,求你了…小民想回去看看家人。我绝不会连累你们的。” “你若是找到了家人打算怎么办?” “小民如若找到了家人,你们不用管我。万一没有找到的话,你们愿意带我回来,小民自是感激不尽,就算扔下不管,小民也绝无怨言。求大人成全!”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3章 与李永芳面谈一 虽然罗佑安拿出了整整三千两银票,并一再表示安危自负,但周宁还是拒绝了他的请求。 只因这一路实在太过危险,若遇女真人追捕,刘铁和马兰多少有些还手之力,而罗则连一点忙都帮不上,反倒是个累赘。 周宁希望“刘马组合”能在没有负担的情况下执行任务,三千两银子的报酬与达成任务目标比起来不值一提,他更不想拿下属的性命当儿戏。 谁知天黑前马祥麟竟带着罗佑安亲自上门求情,这个面子就不能不给了,周宁最终只能同意,不过也附带了一个条件,那就是万一遇到逃无可逃的情况,罗会被先杀了灭口。 罗佑安没有丝毫犹豫,痛快的接受了这个条件。 其实马祥麟并非不知分寸,但一想到当初若非罗父为他悉心疗伤,他可能都没法提前撤离辽阳,现在多半已经殉国了。 说罗父对他有救命之恩也不为过,他又怎能不闻不问,便只好厚着脸皮来求周宁。 事情就这样定下了,经过一夜的准备,三人组在黎明时分走出城门,踏上了前往辽阳的旅程。 走之前罗佑安将三千两银票全都交给了周宁,只带了五根金条上路,这些银票在女真人的地盘内不能兑换,带在身上也没有意义。 不出意外的话三人能在四天后抵达辽阳,再用一个晚上将手抄本散发出去,然后便是想办法逃走。 相对来说完成任务的难度不大,可能否安全返回就难说了,被激怒的努尔哈赤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另一边周宁与孙得功已来到了巡抚衙门,正在聆听王化贞交代与李永芳接头的注意事项。 “得功。” “末将在。” “此行你的任务是与李永芳商定起义的细节,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切勿疏漏。” “末将得令。”孙得功双手抱拳,答得铿锵有力。 王化贞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又道:“周纪郎。” “卑职在。” “待会儿你拿我的手札去账房支三千两银票,这是给李永芳的定金。” “是,大人。” “记住,督促李永芳务必在十月十五日前发动起义。秋收还有十来天就忙完了,我军再用二十天养精蓄锐,便可整装待发。” 周宁肃声应道:“卑职遵命。” 王化贞的眼神逐渐深邃,捋了捋胡须道:“事关辽东大局,你们一定要好生把握。此次若能顺利夺回海州,盖州自会望风而降,届时本抚保你们连升三级,朝廷少不了还有其他赏赐。” 孙得功激动道:“谢大人提拔。” 周宁也附和道:“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去吧,本抚等你们的好消息。” …… 日头初升,天色蔚蓝,金色的阳光普照大地。一阵清凉的晨风从旷野上抚过,引得黄澄澄的麦浪随之涌动,好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粮食有了,银子也不是难事,似乎一切都在抚台大人算计之中,赫赫之功近在咫尺。 两骑从城内奔出,沿着驿道向东疾驰而去。 从广宁到三岔河口大约有百十来里路,得亏近来没下过雨,一路上两人撒开马腿狂奔,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便赶到了目的地。 此刻离约定的见面时间还有一会儿,孙得功勒马停在了树林边,笑呵呵道:“周大人,我们就在这里歇会儿吧。” 周宁立刻翻身下马,找了块石头落坐,接着哂然一笑道:“得功兄瞒得我好苦呀,早知你与我小妾的叔父有联系,我何必到处去找人打听。” “哈哈哈,前晚在下不是已经被罚过酒了吗?周兄还不肯放过呀。” “嗨,得功兄你有所不知,我那两个小妾跟我闹腾了一晚,吵着闹着要见她们的叔父。好在李大帅决定归附朝廷,一家人也快团聚了。” 孙得功慢慢悠悠走到周宁身边坐下,微笑道:“周兄见谅,孙某身背抚台大人所托,确实不敢对你透露半句。不过现在好啦,你我一起担任这份差事,有什么事也无需再隐瞒了。” “嘿嘿,我就是随口一说,得功兄不要介怀。”周宁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怀中的银票,感慨道:“想不到朝廷竟肯给我这位叔岳大人三十万两赏银,啧啧啧…十辈子都花不完呀。” 这番话说得意味深长,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浓浓的羡慕,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贪念。 孙得功在心头冷笑了一声,表情却愈发热诚,明明四下无人,还刻意压低了几分声音:“周兄和李大帅是一家人,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往后还怕挣不到银子吗?” “哎…得功兄此言差矣,叔岳是叔岳,我是我,亲戚也未必肯帮忙呀。飞黄腾达是不敢想,能多捞点银子就心满意足咯。”周宁说完从怀中掏出银票,一边摩挲一边抱怨:“好不容易立一次大功,结果就升了一级,俸禄才涨了不到一两银子,为之奈何。” 如果是偶尔听到这种抱怨,并不能代表什么,可孙得功都不知道听周宁提起过多少次了,于是他不动声色的补了一句:“跟着李大帅不愁升官发财。” “话是没错,可大帅未必会把我调去他的手下当差,就算他肯,还得看朝廷怎么说。” “周兄好歹有层亲戚关系在,何愁大帅不肯接纳呢?只要你下得了决心,朝廷又能奈何?” 周宁故作疑惑的看向孙得功,愣了一会儿才失笑道:“哈哈哈,也对,以大帅的地位,要为我谋个肥缺儿应当不难。” 孙得功淡淡一笑,转而挑起了另一个话题:“上次听周兄说家中高堂均已过世?” “嗯,有好几年了。” “那周兄在老家还有至亲之人吗?” 周宁摇了摇头道:“除了两位妾室,再无亲人。” 这时树林中传出了马蹄声,孙得功立刻起身道:“周兄在此稍候片刻,容我去看看是不是大帅到了。” “好。” 最后的试探宣告结束,双方都亮出了底牌,接下来就看台阶怎么搭了。 在方才的交谈中周宁表达了三层意思:我想升官发财,我没有牵挂,我愿意跟随李永芳。 孙得功则只强调了一点:跟着李永芳才有前途。 实际上两个人都在想如何搞死对方。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4章 与李永芳面谈二 站在两个叛徒之间,周宁的内心紧张到极点,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其实很安全,仍旧免不了设想被两人识破后会面临怎样的结果。 但他并未刻意掩饰情绪,而是顺势将唯唯诺诺的姿态展现得淋漓尽致,与贪生怕死之徒别无二致。 因为他觉得完全没必要强装镇定,怕就是怕,自己表现得越怯懦,才会让两个叛徒认为他越好拿捏。 周宁先朝李永芳恭恭敬敬的执了一礼,然后连忙哆哆嗦嗦的奉上银票,紧接着又结结巴巴道:“李大帅,卑职叫周宁,代…代王抚台前来…商议起兵之事。” “哈哈哈,无需多礼,听得功说我那两个侄女被你纳为妾室了吧。”见周宁连头都不敢抬起来,李永芳不由得露出一副鄙夷的笑容,心道:果然是个废物,难怪会被孙得功耍得团团转,王化贞竟派这种人来谈判,真是天助我也。 “能和大帅的侄女结为夫妻,乃是卑职的福分。”周宁微微鞠了一躬,做足了礼仪。 他心知孙得功会如何评价自己,更清楚李永芳不可能瞧得上自己,但这也是他所希望的,他正等着看两人如何唱好这一出双簧。 “侄婿啊,叔父也不知道今天能遇到你,连你和若云、若月的贺礼都没准备。这样吧,这三千两银票权且当作叔父给你们的贺礼。” 一旦明军丢掉了广宁,银票就得拿到山海关去兑换,李永芳又不会投降,银票对他的意义不是特别大,不如用来收买情报。 周宁假意推辞了一番便将银票揣入怀中,脸上的笑容也愈发谄媚,简直是十足的小人作派。 李永芳与孙得功相视一笑,淡淡道:“侄婿,近来熊经略和王抚台是不是闹得很厉害?” “的确,熊廷弼那厮处处刁难抚台大人,着实很可恶,得功不也瞧见过他们在巡抚衙门里吵架吗?” 经抚之间的矛盾许多人都知道,没有遮掩的必要,周宁正打算利用一下,便接着道:“不过眼下正是叔父归附朝廷的好时机。” “哦?此话怎讲?” “叔父有所不知,虽说熊廷弼顶着辽东经略的头衔,可王化贞在朝中的势力更大,他们两个人一时半会儿分不出高下。但如若叔父此时来投,那便是帮了王化贞的大忙,立时就能将熊廷弼的气势给打下去。等到王化贞独掌大权之后,必然会倚重叔父。” 李永芳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本帅也是这样想的,那以你之见王化贞允诺我驻军的几座堡垒可还行?” 周宁闻言随即摆出一副专业人士的架势,正色道:“西平堡和镇武堡不错,营房是才改建好的,治下的军户和军田也要多一些。还有一点很重要,西平堡的粮仓才扩建完,比其他堡垒都要大,满库能存十五万石粮食,遇到荒年能撑得久一点。” “西平堡是不是安装了洋夷的火炮?” “装了,那玩意儿的威力的确很大,据说能打三四里远,就等着洋夷来帮我们操练火炮手。” 周宁故意把己方情报泄露个七七八八,反正即使他不说,孙得功也会说。 李永芳装出有点为难的样子,咋舌道:“以你看还有哪些地方适合驻军?” “新建的四座堡垒也不错,叔父回头可以再和王化贞商量一下,我觉得他至少能拿两座堡垒给叔父驻军。” 李永芳搓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试探道:“四座新堡垒都是侄婿督建的吧,可否找个机会将图纸借给叔父一览?” “叔父是想自己挑驻军的营垒?” “是啊,我手下一万八千多名将士,总得给他们安排一个好点的住所吧。” 周宁假装看向孙得功征求意见,犹犹豫豫道:“小侄回去就准备图纸,不知叔父什么时候发动起义呀?”这是王化贞反复嘱咐务必要落实的问题,怎么也得提一下,不然回去没法交代。 李永芳瞥了一眼孙得功,不动声色道:“那得看王抚台何时能发兵响应。” 按照努尔哈赤的想法,最好是把明军从防御工事里引出来,再派轻骑绕后突袭明军的薄弱位置。 这一套战术屡试不爽,萨尔浒之战中女真骑兵凭此三战三捷,一举歼灭了明军三支主力野战部队。 然而明朝的将领如今都提高了警惕,轻易不会离开防御工事太远,哪怕遇到女真骑兵偷袭,也能及时撤回堡垒或卫所据守。 李永芳想把广宁的守军先骗一部分出来围剿,再让孙得功在城中制造混乱,那剩下的守城明军自然而然就会溃逃。 问题是王化贞也不是白痴,只答应拉两万人出来壮壮声势,绝不会真的去和女真骑兵刚正面。 周宁早就想好语述,耐心的做起了解释:“叔父,眼下正值秋收,我军大概还要十天才能收完粮食,再休整二十天左右,时间差不多就到九月下旬。所以王抚台希望你能在十月十五日前发动起义,便于我军配合。” 李永芳自顾自道:“十月十五会不会太早了?” 周宁赶紧抢着答道:“不早不早,九月底到十月初最合适。我军还要利用秋收之后这段时间操练一批炮手,另外西平堡的城墙改建刚刚完工,一个月后就能正常使用了,叔父的部队驻扎进来刚刚好。” “哦,原来是这样啊。”李永芳的最后一句答得漫不经心,他已经获取了所有想知道的信息,没必要再浪费时间。 周宁并没有撒谎,他“泄露”的信息都能从孙得功那里得到印证,只不过夸大了一些明军的缺陷,比如城墙的坚固程度,秋收造成的兵力不足,以及炮手的匮乏。 而李永芳由此推断出一个结论:9月底到十月十五日这段日子是明军最强势的时期,不能选择在此期间开战,提前或延后都可以接受。 但开战权在努尔哈赤手里,他只能将这些情报如实的汇报回去。 接下来是孙得功和李永芳商讨起义细节的时间,周宁就坐在一旁打哈欠,全程都表现得心不在焉。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5章 潜入辽阳 事情谈完,周、孙二人便赶着回去复命,一路上也没机会交谈,直到进了广宁,才由孙得功挑起了话头。 “周兄弟,以你之见李永芳是否真心归附朝廷?” 周宁眉头一皱,故作疑惑道:“得功兄何出此言?李大帅不是已经答应十月十五日前发动起义了吗?难道有哪里不对?” “不不不,在下也觉得没有问题,只是怕有思虑不周之处,故而想听听周兄弟的看法。” 两人又扯了几句闲话,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衙门外,孙得功突然停下脚步,压低声音道:“李大帅现在毕竟还未归附,周兄弟暂时不宜与抚台大人明言你和大帅之间那层亲戚关系。” “为何?” “策反李大帅本来由抚台大人一手谋划,你现在提这事儿不是有争功的嫌疑吗?” 周宁恍然大悟道:“哦,多谢得功兄指点。” “待李大帅归附之后再说也不迟。” 孙得功之所以要周宁隐瞒,是担心王化贞将李氏姐妹扣为人质,那他还如何抱得美人归?其心思可说是相当缜密。 一炷香之后,两人汇报完谈判成果,王化贞大为振奋,当即部署了下一步工作: 孙得功继续与李永芳保持沟通,周宁负责完成西平堡的扫尾工程,并协助葡萄牙人调试火炮以及修正炮台基座。 接下来的几天,小院恢复了宁静,酒局没有了,每个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准备。 王化贞终于等来了增建堡垒的款项,但此时的他哪里还顾得上修什么工事,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秋收和粮食的转运与储藏中。 他必须尽快完成一系列的后勤工作,为配合李永芳起义腾出时间。 孙得功的事情最多,他除了要与李永芳的信使接头,还在积极串联有投降倾向的将领,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熊廷弼在收到周宁的密信后,强行征调了五百名酉阳兵和五百名白杆兵移防广宁左中所,为此他又与王化贞大吵了一架,最后从广宁右屯卫拨出两千京兵还给广宁才把事情平息下去。 马祥麟和母亲商量之后决定,先拨出一千人马支援西平堡,具体实施交给黄贞和张贤去做。 周宁则在西平堡住了下来,一边督建工程,一边帮罗一贯处理一些乱七八糟的琐事,比如接收张贤带来的白杆兵。 …… 辽阳城中的一家餐馆内,稀稀落落的坐着几桌食客,这些人都是行商,在各个城镇间倒卖货物,有辽东本地人,也有从朝鲜那边过来的。 这时,店小二端着餐盘从厨房里走出来,扯着嗓子吆喝了一声:“白水羊肉、炝炒白菜。” 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举起手应道:“这边。” 店小二赶紧跑过来摆好菜品,再笑着问了一句:“几位客官要酒吗?” “不用啦。” “好勒,那客官请慢用。” 店小二一走,男人便抽出一双筷子递给了身旁的小伙子,沉声道:“罗大夫,先吃饭吧。待会儿我们陪你一起回家看看。” “谢谢刘哥。” “别这么客气,反正我们白天啥也做不了。”男人说完突然感觉衣角被扯了一下,于是转回头瞅了瞅另一边的女人,大大咧咧道:“干哈呀?” 女人将目光投向了隔壁那桌的酒壶。 男人眉头一皱,压低声音道:“回去让你喝个够,现在不行,咱们还有正事要办呢。” 女人瘪了瘪嘴,眼中露出些许不甘。 “说好了都听我的,你少在这儿闹别扭啊。”男人的语气颇有些严厉,就像在教训自己的婆娘。 女人叹了口气,无精打采的抓起了筷子。 这三人正是刘铁、马兰、罗佑安,他们沿着海边走了四天,躲过了女真人的哨所和游骑,今早刚刚混进辽阳城。 现在城中的情形与半年前已大不一样,随处可见扎着金钱鼠尾辫的女真士兵,身穿汉人服饰的百姓也有,但比过去少了一半不止。 刘铁三人假扮成从鸭绿江边过来的药材贩子,穿着打扮与边民无异,不会引起女真士兵的注意。 为了降低暴露的风险,马兰还装成了哑巴,如果遇到盘问就由刘铁和罗佑安出面应付。 吃完午饭,三人径直来到罗氏药房,这里的大门紧闭,看样子应该被闲置了很长时间。 然后他们又去了罗家的宅院,院子门口站着几个女真士兵,三人只好躲在街口的转角处偷偷观望。 刘铁觉得这样看下去也不是办法,便让马兰回客栈休息,自己则和罗佑安在街面上打探罗家的消息。 时间一晃就到了黄昏,刘铁先回到客栈,马兰关上房门后赶紧问道:“罗大夫呢?” “他还在街上。” “你怎么不带他回来?” 刘铁叹气道:“他找到他大姐了,只是他大姐家被建奴霸占了。” 马兰没有再追问下去,她能体会罗佑安的心情,知道这种时候谁去劝都没用,况且她和刘铁还有正事要办,根本顾不上别的事情。 “刘哥,我们怎么做?” 刘铁想了想道:“天黑后城里会宵禁,你对这里又不熟,干脆就待在客栈里等我。” “不行,本子这么多,你一个人干活儿不方便,我们还是一起吧。” 虽然刘铁的脾气算不上好,动不动就要凶马兰一顿,可一路上刘铁也没少照顾马兰,两个人之间渐渐生出了一丝羁绊。 投放那些小本子无疑很危险,一旦被抓住就是死路一条,马兰不想让刘铁独自去面对危险。 “那你要听我的,叫你跑就得跑。” “行了行了,你都说过多少遍了,我哪回没听你的。” 刘铁闻言一愣,忍不住偷偷打量起马兰,他还没听过这种怪怪的语气,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撒娇,总之让他觉得很舒服。 马兰是很丑,丑得连城门口的卫兵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可再丑也是女人,对不对? 他已经很久没有单独与女人共处一室了,心头不由得冒出一些念头:这么丑的女人会不会没人要?没人要的话能不能给我? “马兰。” “嗯?” “出去后你要跟紧我。” “要得。” “一步也不要离开。” “晓得了。” “那…那走吧。”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6章 可怕的小作文 天快亮了,再过半个时辰城门就会开启,刘铁和马兰费了番功夫才把小本子散发完毕,现在就等着出城。 撤离前他们到罗家宅院外面和罗佑安碰了个头,虽然知道答案,但刘铁还是问了一句:“罗大夫,跟我们一起走吗?” “不了,谢谢你,刘哥。” “你决定了?” “嗯,等天亮后我就进去找我姐。” 昨晚罗佑安在城内见到了几个熟人,那些人告诉了他一些城破之后发生的事情: 他家的药铺被女真士兵抢了,父亲和二姐一家都被杀了,只有大姐因为长得漂亮被女真将领抢去做了小妾,就关在罗家大宅里。 可以想见当初他要是没有跟着马祥麟的部队撤走,多半也会死在女真人的刀下,不过现在他反倒能活下来,毕竟他的大姐应该可以护得住他。 马兰将身上的散碎银子都掏出来塞进罗佑安手里,才幽幽道:“罗大夫,以后跟你姐一起好好过日子。” “谢谢马姐,请代我转告周大人,如果朝廷能打回来,我愿意给你们做内应。” “罗大夫?” 面对马兰惊讶的眼神,罗佑安回应了一个扭曲的惨笑,淡淡道:“我是回来报仇的。” 刘铁明白这个笑容代表着什么,他也曾有过同样的心境,所以他没再继续劝说,只拱手道了声“后会有期”,然后拉着马兰消失在夜色中。 罗佑安则转身朝着曾经的家门走去,他不会舞刀弄枪,更不可能手刃仇敌,但并不代表他没办法讨回公道。 从这一刻起他活下去的目的就只有一个:报仇。 又过了没多久,天终于亮了,刘铁和马兰非常幸运的逃离了辽阳。 他们刚一出城,就看到女真士兵封锁了城门,看来那些放在官府门前的小本子已经惊动了女真高层。 …… 自从辽阳陷落后,原辽东经略府已成为了努尔哈赤的行宫,这里每天都有数以百计的女真贵族进进出出,忙得个不亦乐乎,好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不过此时,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战战兢兢的杵在行宫的大院内,他们顶着当头的烈日也一动不动,没人敢发出一丁点儿声响。 行宫内传出了一阵阵令人胆寒的咆哮,这声音低沉而沙哑,比野兽的嘶吼更恐怖。 一位身穿黑色华服的青年男子,带着几名持刀护卫从大门外走了进来,只看其衣着和发型便知他在女真贵族中的地位肯定极高。 官员们旋即朝男子执礼道:“四贝勒爷。” 来人正是四大贝勒之一:皇太极。 皇太极停下了脚步,以一种凛冽的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随后朝一位年长的女真官员招了招手。 官员连忙迎上来道:“四贝勒爷,汗王让你来了就直接进去。” “哪些人到了?” “二贝勒爷到了,额隆克被派去沈阳召三贝勒爷,阿克丹被派去海州召大贝勒爷,他们今晚应该能赶回来。” 皇太极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又道:“你们在城内找到多少那种小本子?” “总共七十九本。” “派人挨家挨户去搜,但凡发现有人私藏一律灭三族。” “是,老臣立刻加派人手。” 皇太极回头朝随行的护卫使了个眼色,然后只身走向殿内,他使尽了浑身力气才勉强让自己的双手没有发抖。 半个时辰前他就看过了小本子上的内容,虽然里面没有提及他的名字,但却令他感到一股发自心底的恐惧。 他知道父王的性格多疑,一定会对此事追究到底,自己的名字如果出现在本子上,反倒容易洗脱嫌疑,可就眼下的情形来看,自己在四大贝勒中的嫌疑却是最大。 该死,到底是哪个混蛋在整我? 又是一阵咆哮传来,吓得皇太极险些摔倒,他赶紧扶住墙壁深深吸了一口气。 片刻后他才将心情平复下来,缓缓抬起了头,不巧的是正好与一对美眸对视。 美眸的主人生的国色天香,圆润的额头、细长的柳眉、艳红的双唇,还有那副高傲的小下巴,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五官可称精致。 而且身材也是那么美好,高耸的峰峦撑得胸前的布料几近欲裂,宽大的臀部肥美又不失挺翘,很容易让男人产生顶上去迎合的冲动,而那紧束的腰身怎么看也不像是生过三个孩子的女人。 可就是这张绝美的面容却叫皇太极心生厌恶,若非慑于父王的威严,他恨不得亲手将其撕烂。 没错,这个女人就是努尔哈赤的大福晋:阿巴亥。 周宁写的小作文里面当然也少不了阿巴亥的名字,其戏份仅排在衮代之后,是当之无愧的女二号,另外两位女主分别是:德因泽和阿济根。(两人是努尔哈赤的小福晋) 皇太极铁青着脸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阿巴亥跟前才停下来,象征性的躬了一下身,道:“还有谁在里面?” “阿济根。” “阿敏呢?” “在偏殿等候。”阿巴亥说完发出一声轻笑,眸子里仿佛起了一层冰霜。 她也看过了小本子,这会儿心口正气得发疼。 一年前的这个时候由于德因泽和阿济根的告发,她被努尔哈赤打入冷宫,原因是给大贝勒代善送了食物。(等于是暗示她和衮代一样,跟代善做过抓栏杆、撕床单的激情运动。) 坦白说她确实动过与代善苟合的念头,但一切都只停留在精神层面,并未付诸行动。 她老老实实的在犄角旮旯里熬了一年,眼看着好不容易重新回到努尔哈赤身边,居然又遇到有人拿她和代善说事儿,更可恨的是还在民间散播,这不就是想要她的命吗? 当初努尔哈赤明明下过封口令,谁敢提家丑就弄死谁,她实在想不通这些事是怎么传出去的? 从小本子中的记述来看,作者应该是女真王族成员,要不然如何能把衮代的事情写得栩栩如生,极具画面感,比告发此事的人描述得还要详细。 问题是王族成员谁敢去触努尔哈赤的霉头?反正身居后宫的女人肯定不敢,更没能力用汉语抄成文言文满城散发。 只有男人能干得成这件事,那嫌疑人的范围一下子就缩小了。 阿巴亥抬起眼冷冷的看向皇太极。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7章 提心吊胆 周宁写小本子的目的是为了激怒努尔哈赤,因而所有剧情都依托于正史和野史的联想,没有牵扯二贝勒阿敏与四贝勒皇太极。 史书中没有记载这两位贝勒在男女关系方面有什么问题,如果编得太离谱反倒会让努尔哈赤冷静下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显而易见的谎言刺激不到灵魂,欲盖弥彰的真相更容易令人破防,保证一定的可信度才是提高暴击效果的关键。 但凡看过小本子的女真高层无不大呼精彩,恨不得珍藏几本留作纪念,说不定传续几代之后还能拿出来当成绝版文献卖出天价。 这些吃瓜群众即便嘴上不说,可心里都确信无疑,其造成的影响丝毫不亚于将王族成员扒光了衣服,再拉出来游街示众。 另外小本子的落款也颇具民族特色:广宁小兵塞斯黑,一下子就抓住了女真人的眼球,想不火都不行。 (这里插一句题外话:塞斯黑可直译为令人厌恶的抖动,是不是很适合形容男女之间的某项运动?) 但正是由于周宁对待学术问题的态度相当严谨,无意中给皇太极造成了极其严重的政治后果,使得女真宫廷的矛盾陡然加剧。 夜已深,辽阳行宫内依旧灯火通明,上百名女真官员都规规矩矩的匍匐在大殿外。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一整天粒米未进,早已饥肠辘辘,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大伙儿知道今晚只是风暴的开始,清洗或许将接踵而至,此刻的首要任务是把自个儿摘干净。 平日里的斗争再激烈,最多就是撤职罢官,可现在如果被泼了脏水,弄不好全家都得注销户籍,岂敢不谨慎应对? 特别是那些与大贝勒和三贝勒走得近的官员,已经在考虑接下来该如何与主子撇清关系了。 王族成员均已抵达宫中,他们按性别被分开安置在前殿和后殿,等待着努尔哈赤的召见。 男性成员的房间内坐了三十多人,除了四大贝勒之外还有十几个王子,以及十几个努尔哈赤的子侄外甥。 这里面最淡定的人就属二贝勒阿敏。 他的父兄都死在努尔哈赤手里,故而平时他与后宫佳丽之间都保持着较远的距离,为人也十分低调。 他清楚自己的地位很尴尬,绝不会主动搞事,更不敢拿努尔哈赤的女人开玩笑,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最惨的人自然是大贝勒代善。 他是小本子的男一号,其风头完全碾压了他的父王,两任大福晋都与他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诚然小本子不可能是他搞出来的,但这些破事儿全都因他而起,父王就算非要置他于死地,那也是天经地义。 他就是摆在砧板上的一块肥肉,谁都可以割他一刀,只看父王念不念及骨肉亲情了。 第二惨的是三贝勒莽古尔泰。 他妈和大哥睡觉这事儿基本上算是被坐实了,而且还有清晰的画面与可耻的对白,这跟让众人现场观摩有什么区别? 他明明是受害者,却又不能出言反驳,只能默默忍受。 这种事儿越反驳越可笑。 最可恨的是他居然担当起了男三号的角色,在几场大哥与母亲的动作戏中,都展现出了不俗的演技,尤其是心理活动描写得十分到位,为紧张的剧情增添了不少回味。 如果说大哥是无可争议的反面典型,那他就是懦弱无能的代表,父王不过是戴了顶绿帽子,而他几乎是从头绿到脚。 他明明是四大贝勒中最勇武的一个,却被污蔑为缩头乌龟,是可忍孰不可忍! 并且从父王的反应来看,搞不好他也逃脱不了惩罚,这四大贝勒的位置还能不能坐稳都不一定。 不用怀疑,他就是最想手刃作者的人。 不过真正最为前途担忧的人却非代善和莽古尔泰,而是四贝勒皇太极。 皇太极的母亲是努尔哈赤第三任大福晋叶赫纳喇.孟古哲哲,死于阿巴亥嫁给努尔哈赤的第三年。 由于女真内部复杂的政治关系,孟古哲哲临死前都没能见上儿子一面,可说是含恨而终。 皇太极一直认为母亲的失宠与阿巴亥有直接关系,因此极其仇视这位现任大福晋,这一点努尔哈赤也心知肚明。 小本子里关于代善和衮代的破事儿有真凭实据,不下十位王族成员都曾作过证,但代善和阿巴亥之间到底有没有越界,就值得商榷了。 虽然阿巴亥的确是因为送给代善食物而被努尔哈赤打入冷宫,可刚过一年又重新得宠,这说明努尔哈赤极有可能暗中派人调查过此事,且查无实据。 况且衮代去年就过世了,皇太极觉得父王不会为了一个死人发这么大火,那就应该是为阿巴亥的流言而愤怒。 王族中还有谁会跟阿巴亥过不去?矛头所向不言自明。 皇太极不是傻瓜,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处境非常危险。只要找不出小本子的始作俑者,他就会一直背负最大的嫌疑。 除了父王以外,代善和莽古尔泰又会怎么想?万一王族中最有权势的几位都怀疑他,他还有生存的空间吗? 一想到种种可能的结果,皇太极就感觉遍体生寒,他想跑到父王面前自证清白,却又知道这些话不能由他自己开口,那只会适得其反。 看到了危险就得躲开危险,问题是这口黑锅实在太大,如同天幕笼罩在辽阳上空,根本无处可逃,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转移父王的视线。 皇太极开始在脑子里遍寻能代他发声的人选,可想来想去都找不到王族中,谁会愿意跟他站在同一条阵线,他不得不扩大筛选范围。 王族之外的人还有谁最受父王器重? 李永芳,对,就是他! 他是汉人,等同于父王的一条狗,没资格介入王族内部的权力斗争,更无法影响女真各部族之间的力量平衡。 他说的话反而更容易被父王采信。 李永芳今天护送代善来了辽阳,正跪在行宫大院里,要见他一面并不麻烦。 皇太极淡定的扭头看向坐在身旁的代善,低声道:“二哥,我出去方便一下。” “嗯,快去快回,父王随时可能召见我们。” “好的。” 皇太极刚走出房间,莽古尔泰就朝代善瞥了一眼,目光极为冰冷。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8章 终极问题 厕所外面的墙角下,皇太极的随从将李永芳带了过来,一场改变历史轨迹的交谈就此展开。 “四贝勒爷找末将何事?” “李将军近来策反明军将领可有什么进展?” 李永芳知道招降纳叛的事情不足以引起堂堂王子的关注,今晚值得一提的话题肯定离不开神秘出现的小本子,只不过小本子的内容太过敏感,一句话说得不对就可能掉脑袋,因而十分谨慎。 “回四贝勒爷,王化贞最信任的人已经向末将投诚了,只需将明军引出城池,我们就有机会一举拿下广宁。” 皇太极例行公事般点点头,又道:“依你之见广宁的明军还敢出城与我军对垒?” “末将不敢说对明军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但对王化贞还是了解得比较透彻,此人不善带兵,又喜好夸夸其谈,要引他出城并非难事。”李永芳只就事论事,一个字也不愿多说。 然而皇太极偏偏要节外生枝,“那你觉得王化贞是出于何种目的,派细作来辽阳散布中伤父王与大福晋的谣言呢?” 既然小本子的署名是“广宁小兵塞斯黑”,那把锅扣在广宁巡抚头上总没有错吧,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快速转移矛盾,暂时稳住父王,待浑水变清后再来查找幕后黑手。 皇太极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小本子必然是出于觊觎汗位的王族成员之手,而且很可能是一个团伙,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抢先除掉自己。 由于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根本来不及分析十几位王子的立场,所以只能选择退让。 退让的最好方式便是假装不知道有人要害自己,继续做“心思纯真”的四贝勒,使敌人放松警惕。 然后再从蛛丝马迹中寻找线索,一举击败对手,顺便将汗位收入囊中。 李永芳毕竟是武将,指挥打仗没问题,但政治水平不高,一时间理解不了皇太极为何非要认定,王化贞是散播小本子的主谋。 他还傻愣愣的嘀咕了一句:“不…不会吧?” “什么不会?”皇太极的声音陡然转冷,这可不是好兆头。 李永芳连忙单膝跪下,拱手举过头顶,唯唯诺诺道:“末将愚钝,请四贝勒爷指点。”再凶狠的恶狗在主子面前都得学会摇尾乞怜,否则立刻就会被打断狗腿。 “李将军,你该不是想为王化贞开脱吧?” “这…这是从何说起,四贝勒爷,我李永芳誓死效忠汗王。” 皇太极微微一笑道:“那就应该尽快夺取广宁,将明军赶进山海关。对了,还要活捉王化贞,将他押到我父王面前领死。” “谨遵四贝勒爷将令。”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永芳总算参悟到了一点话外之音,除了恭顺回应,他不敢表现出有丝毫忤逆主人的可能。 他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就是爱新觉罗家的奴才,想顿顿吃饱必须俯首听命。 做明朝边将的时候他挣不到几个子儿,那就换一个活法,当奴才也不是不可以,只要给钱、给女人就行。 皇太极很善于操控奴才,明白不能一味施压,见效果已经达到了,反手便扔出一颗枣。 “永芳,二贝勒和三贝勒对你是有些成见,大贝勒也不太尊重你的意见,这些事情父王都看在眼里,但我还是很欣赏你的忠义之心。” 浑河一战中李永芳凭借招降的炮兵击溃了明军的阵型,为女真骑兵奠定胜局,努尔哈赤当众予以了嘉奖,并将所有投降的炮兵都划入他的部属,此事令三位贝勒颇为不满。 后来在辽阳之战的时候,他又想故技重施,不料却遭代善一顿臭骂,阿敏和莽古尔泰也跟着出言奚落,令他颜面扫地。 本来奴才的脸不叫脸,被打了也白打,可现在居然有主子示好,顿时就把李永芳感动得一塌糊涂,忍不住伏地叩拜道:“谢四贝勒爷赏识。” “起来吧永芳,好好干,早日把广宁功下来,我也好帮你向父王请功。” 片刻后皇太极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他明白靠李永芳帮腔仅能救一时之急,想要一劳永逸就必须解决终极问题。 那终极问题是什么呢? 王族内部针对自己的人吗? 不,那些针对他的人,其实不能拿他怎么样,能制裁他的人从来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父王努尔哈赤。 周宁耍小聪明弄出来的这个“小本子”,看似只是上不得台面的无耻谣言,却在无意中动摇了整个女真王庭的统治基础。 一切具备封建性质的统治基础的核心是什么?是血统,也就是士大夫心目中的道统。 血统的唯一性如若得不到保障,你参照什么标准去封?又依据什么法理去建? 唯才是举吗?那不全乱套了! 试想一下一个帝王如若无法保证继承人是他的种,并且会延续他的意志,那他又靠什么来维持臣子的忠诚? 帝国的权力历来都是自上而下授予的,而非从下往上选拔的,当帝王决定不了自己的继承者之时,他就已经丧失了绝大部分权力,即便还坐在龙椅上又如何? 谁还会把飞黄腾达的希望只寄托于他一个人身上? 臣子们难道不知道把前途寄托于下一位可能登顶的统治者身上吗? 看看汉唐那些被外戚和宦官拿捏的皇帝吧,他们就无法决定自己的继承人,进而造成了皇权旁落。 现在知道万历为什么要搞国本之争了吧? 问题的核心不是朱常洛和朱常洵谁更优秀,更不是他们的妈谁更漂亮,而是选择继承人本就该乾纲独断,万历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权力。 可惜他失败了,臣权从此凌驾于皇权之上,帝国的秩序随之坍塌,明朝自然向着衰亡一路狂奔。 周宁的“小本子”是悬在女真王庭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连努尔哈赤都惧怕它掉落下来。 如果,我是说如果:代善的儿子有可能直接从努尔哈赤手中接过权柄,那八旗将领到底听谁的? 是努尔哈赤还是代善? 既然生存或毁灭是一个问题,那继承权就是一个更大的问题。 皇太极如今面临着生存或是毁灭的问题,于是他决心通过解决继承权的办法,来一劳永逸的解决所有问题。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9章 大福晋的心思 时间已近子时,努尔哈赤走进行宫后殿,只见他的目光依旧冰冷,眉宇间带着倦意,神态比之昨日明显苍老了几分。 他刚与四大贝勒谈完攻打广宁的计划,此刻身心都感到极度疲惫。 两个月前他就在考虑如何攻打广宁,可计划却是今天临时制定的,他本没打算这么早下手,但为了重塑威信又不得不这样做。 “小本子”的出现令他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威胁,这股威胁不是来自于明朝,而是源于他的内心,他确信唯有拿下整个辽东,方能证明自己仍旧一如以往那般勇猛精进。 在征求了李永芳的意见后,他将进攻时间定在了九月初六,因为那时明军恰好忙完秋收,仓库里肯定堆满了粮草。 只要能抢到这些粮草,他的军队在未来一年之内都不用担心吃喝的问题,他也会再次成为女真各部心目中的大英雄。 此外他还下令从即日起封锁通往广宁方向的所有道路,一旦发现有人企图进入明朝控制的地盘,无论满人、汉人亦或蒙古人,一律格杀勿论。 其实他并不认为“小本子”是明军细作搞出来的,在这一点上他和儿子皇太极的观点一样:遇到内部出现不稳定因素时,最好通过发动对外战争来掩盖矛盾。 他知道自己的政权还是个草台班子,许多规矩都没有建立起来,搞内部整顿的条件尚不成熟。 对“小本子”追根究底,只会让刚刚统一起来的各个部族重新分裂,他承受不起这么大的失败,因而决定暂且忍下这口恶气。 不过只要能拿下广宁,他的威望又将恢复到顶点,那时便可以刀口向内了。 能不能找出“小本子”的幕后黑手还在其次,拿“小本子”作为借口,严惩内部的挑战者才是当务之急。 权力永远比女人更重要。 房门被推开,一个略微有些佝偻的身影走了进来,大福晋阿巴亥依照惯例领着十几位小福晋和宫女们一起跪迎,并恭恭敬敬的齐声唤道:“汗王。” 努尔哈赤没有回应,而是缓缓从阿巴亥身前走过,突然他将一个宫女拉了起来,抬手指着卧房道:“滚进去侍寝。” “谢汗王。”宫女旋即低头朝卧房走去。 福晋们还没反应过来,他又拉起来一个宫女,冷声道:“滚进去侍寝。” “谢汗王。” 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直到第七个宫女走进卧房,阿巴亥与众福晋们才意识到情况有点儿不对,纷纷抬起头看向她们的男人。 努尔哈赤冷眼一瞥,继续道:“阿济根。” “是,汗王。” “你也滚进去。” “谢汗王。” 若是放在以往,阿济根会为自己被点名而高兴,但瞧瞧今天这架势,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萨满保佑。 “德因泽。” “是,汗王。” “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谢汗王。” 德因泽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连忙起身跟在阿济根后面。 努尔哈赤将目光投向了阿巴亥,犹豫片刻后却什么也没说,转身走进卧房。 他想要找女人发泄一下,但以他的年纪根本应付不了这么多女人,一个正值虎狼之年的阿巴亥已经足够他消受不尽了。(努尔哈赤时年六十二,比阿巴亥大三十一岁。) 然而一想到“小本子”里所描述的那些情景,他便不自觉的感到心虚,他害怕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力不从心,更怕失去了帝王的尊严。 阿巴亥默默低下了头,神情显得很落寞,可谁能想到她正在暗自庆幸。 十九年前父亲将刚满十二岁的她嫁给了努尔哈赤,本意是想用她换取部落的存续,结果自然是痴心妄想,所以不难想象她对自己的丈夫会有多少感情。 她早就厌烦了这个糟老头,但为了生存,她不得不接受现实。 其实代善也不是她想要的男人,只不过在她能接触到的男性中,代善就算是最好的了,至少模样长得不寒碜。 不一会儿,卧房中传出了女人夸张的呻吟声,阿巴亥听着都觉得好笑,她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道:难怪你们讨不到老头子欢心,演得也太假了。 …… 画面来到行宫内的一排房间,这里是专为王族男性准备的临时住所,四大贝勒今晚都在此处过夜。 代善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睡意,瞪大了双眼看着天花板发呆,“小本子”的事情把他吓得不轻,这会儿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他在心里将所有跟他不对付的人都排查了一遍,越排查就越觉得迷糊,女真高层谁不知道他没有争夺王位的机会,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处心积虑的针对他? 诚然莽古尔泰对他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没理由自曝母亲的丑事,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他确实曾对阿巴亥动过心思,但也吸取了同衮代之事的教训,因而没有再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 他原想等到父王一死就接手这位美艳的小妈,想必其他的大贝勒也不会有啥反对意见,可如今他连一丁点儿的邪念都没了,只想安安稳稳的苟到父王升天。 还有就是他并不赞同现在攻打广宁,却又不敢出言阻止,只得表态坚决拥护父王的决断。 莽古尔泰的心情比代善还烦躁,他根本不关心即将开启的广宁战役,一心只想查出究竟谁才是“小本子”的幕后黑手。 四大贝勒中就属他的性子比较直,而且眼里还容不得半点沙子,他决心私下派人调查“小本子”的来龙去脉。 在整件事情中就属他的脸被打得最疼,他甚至想通过与已经去世的母亲断绝关系,来挽回一点颜面。 他恨极了代善,并暗暗发誓一定要给兄长一点颜色瞧瞧。 投放“小本子”的行动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不仅引得努尔哈赤仓促出击,更动摇了女真政权顶层的权力结构,可谓一举两得。 但事情也不全在周宁的预料之中,比如除了孙得功之外,还有十几名明军将领已被李永芳收买,这些叛徒将会成为广宁战役的最大变数。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0章 两个倒霉蛋 随着女真游骑的频繁出现,明军的前线将领很快意识到新的战斗或许即将打响,一封封军情急报被传回广宁。 八月二十七日,广宁巡抚衙门内又召开了一次军事部属会议,明军的高级将领全部到会。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这回经略与抚台之间竟没有爆发冲突,双方只是各说各话。 由于熊廷弼此前已收到了周宁的密信,故而他知道女真军队随时可能发动进攻,便只管调动由他所辖的部队,为增援西平堡做最后的部署。 王化贞则根据孙得功所反馈的信息,略微调整了一下个别堡垒的防务问题,他以为正是因为李永芳在加紧筹划起义,女真军队才会出现异动,于是他仍旧按部就班的推动着每一项工作。 眼下他只等孙得功确定准确的起义时间,便可以挥师东进了。 白再香和马祥麟都愿意相信周宁所言不虚,但在女真人攻打西平堡之前,他们也不敢全然不顾王化贞的军令,该做的事情还得去应付。 当天下午,周宁抽空回了趟广宁,与熊廷弼、白再香和秦良玉母子在白杆兵的军营内进行了一番商议,为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拟定了相应的行动预案。 坦白说直到此时,熊廷弼仍不能完全相信努尔哈赤会马上发动进攻,根据他以往的经验来看,女真军队每次倾巢出动至少得准备两三个月,没道理这么急迫。 不过毕竟前线又传回来了实实在在的军情,而且近段时间又没收到来自沈阳和辽阳的消息,所以他还是决定做好迎战的准备。 八月二十八日,葛家堡大捷的赏银终于发下来了,赵率教从韩初命那里得到了五成五的赏银,总计二千七百七十两。这点银子足够支付亲兵的赏赐和抚恤,但普通士兵就没几个子儿可拿了。 可随后他又在私下里从周宁手中拿到三千五百两银票,其中的三千两是王化贞给李永芳的定金,五百两是韩初命的孝敬。 赵率教简直感动到无以复加,他当了三十余年边将,还从未见过有哪个官员用家财来补贴军饷,他当即表示誓与西平堡共存亡。 三千五百两银子说多不多,刚好够付一千名骑兵两个月饷银,周宁知道要歼灭女真军队的有生力量只能靠骑兵,因而才有此大手笔。 八月二十九日,熊廷弼分别给了白再香和秦良玉一张盖有经略大印的调兵令,特许两位主将在紧急情况下可以直接发兵救援西平堡,随后他便带着赵率教返回广宁左中所整顿军务,为决战做最后的谋划。 八月三十日,孙得功带回来最新的消息:李永芳将于十月初五起义。 王化贞知道后大喜,遂派出城中京军押运着大量物资移防葛家堡和林台军营,为进攻海州做铺垫。 周宁也在这一天赶往西平堡验收棱堡的改建工程,然后次日又返回广宁。 此时西平堡内除了罗一贯统帅的三千多名汉族战兵之外,还有一千五百名白杆兵和五百名白再香的亲兵,驻扎兵力已达上限。 九月初二,从葡萄牙人那里采购的第二批炮弹运抵广宁,总计三千发。 九月初四,王化贞下令将一千发炮弹运往西平堡和西宁堡。白再香想在大战前给亲兵鼓舞士气,便主动请缨率领百余名酉阳兵负责押运,而周宁则因代行职方司权职的缘故,随同前往交接物资。 如果周宁能提前知晓女真军队将在9月初六发动突袭的话,他肯定会找理由推托这项任务,问题是他低估了自己对野猪皮造成的伤害,一不留神就让自己深陷于危险之中。 在西平堡大战爆发前,还有一对倒霉蛋需要关注一下: 时间回到九月初二,刘铁和马兰离开辽阳已有五天,按理说他俩早该返回明军的控制地界了,可谁能料到女真骑兵封锁了所有道路,他俩就只能不停的绕弯,而今仍在敌占区里溜达。 两人携带的食物吃完了,全靠刘铁打点野兔和田鼠来果腹,还好马兰不是很讲究的女人,只要是肉就吞得下去。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总得逃回去才行,特别是马兰尤其焦虑。 她现在给家里置了六十亩地,自个儿还有一百两银子的身家,放在普通百姓眼里也能算是个小富婆了。 通常来说有钱人都比较惜命,马兰也不例外,她还想回老家过几天好日子呢,又岂肯在敌占区里耽误功夫。 两人这会儿正趴在小树林里躲避女真游骑,便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 “刘铁,你到底认不认识路呀,咱们都走了几天了,怎么到处都是女真骑兵?”从称呼上看得出,马兰有点儿急了。 刘铁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说好了都听我的。” “你叫我往东我就往东,你叫我向西我就向西,我怎么没听你的了?” “你不也看见了吗?到处都是女真骑兵,我不带着你绕远路能怎么办?咱们两条腿跑得过四条腿吗?急也没用,安安心心跟着我走,我能带你回去。” 马兰撇了撇嘴道:“天快黑了,今晚咱们吃啥?” “不知道,等天黑了再说。”刘铁不耐烦的应了一句,眉头都拧成个“川”字,他隐隐感觉到有危险正在靠近。 这是凭借多年的逃亡经验形成的一种直觉,讲不出什么道理,但他的直觉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错过。 马兰还想再抱怨两句,却被刘铁一下子捂住了嘴,林子外面旋即响起了稀疏的马蹄声,紧接着又是一阵猎狗的吼叫。 刘铁瞬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对着马兰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女人不要发出声响。 马蹄声越来越近,已来到了林子的边缘,猎狗也叫得越来越暴躁。 狗鼻子有多灵不用过多赘述,刘铁觉得再躲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便贴着马兰的耳朵低声道:“一会儿你只管跑,千万别回头。” “那你呢?” “也别管我。”刘铁从怀里掏出了绑着牛筋的皮革,将一颗鹌鹑蛋大小的石子用皮革裹了起来,再抽出腰间的小刀……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1章 兵油子与丑女人 面对两只牛犊大小的猎犬,刘铁的眼神变得如铁块般冰冷,他不是第一次遇到带猎犬的女真骑兵搜索队,知道此时的处境有多危险。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受困,那不要紧,大不了就是以命换命,反正死前他至少能搞死一个敌人,肯定不亏。 他早就习惯了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可想要让马兰活下去的话就必须拼光敌人,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所及。 刘铁来不及思考,冲着马兰大喊一声“跑”,同时将石子抛了出去。 一只飞奔的猎犬旋即被命中,倒在地上发出了凄惨的哀鸣,然而另一只猎犬却高高跃起,径直朝他扑来。 “跑啊!”他没听到脚步声,心里越发着急,便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猎犬的利齿咬住了刘铁的手臂,刘铁将短刀刺入了猎犬的脖颈,人和狗一起倒了下去。 马兰还是没跑,她第一时间拔刀扎进猎犬的背部,再死命的往下一拉,竟在猎犬的脊背上划出一道尺许长的口子,紧接着她抓住狗嘴使劲掰开,这才让刘铁把手臂抽了出来。 几支利箭呼啸而来,擦着两人的身体飞过,刘铁忍着剧痛抓起马兰就往林子深处跑。 五个女真士兵紧随其后,一边追赶一边开弓放箭,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并未急于追上来,而是想等到目标精疲力尽后再围拢剿杀。 刘铁知道女真士兵打的什么主意,他没有把力气全花在奔跑上,见前方的树木长得比较密集,他沉住气道:“躲到树后面别动,我叫你跑再跑。” “嗯。” 两人跑出几步后往地上一滚,分别藏身于两棵大树之后,马兰反手握刀看向了不到一丈之外的刘铁。 刘铁背靠树身抡起了牛筋皮革,只调整了片刻呼吸就猛的跨出半个身位,他稍作了一番瞄准,便果断的将石子投掷出去。 可在他瞄准敌人的时候,敌人也在瞄准他,石子飞出去的同时,五支利箭也一起射向了他。 一个女真士兵倒在了地上,刘铁也发出一声闷哼,他的肩头被射中一箭。 剩下的四个追兵不敢冒然向前,纷纷找掩体躲起来。 刘铁咬牙折断了箭矢,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他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虽然手臂和肩头都受了伤,但他要逃跑还是没什么问题,只不过马兰肯定跑不过追兵。 四个敌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不知道下次再出手时自己会不会中箭,或许他也就只剩下最后一次出手的机会。 “马兰。”老兵油子压低了声音,朝丑女人平静道:“我数到三,一起跑。” “好。” “一……二……三。” 老兵油子再次跨出了半个身位,将牛筋皮革抡得呼呼作响,他只用了一眼便看清了四个敌人的位置,并毫不犹豫的抛出了石子。 又有一个敌人倒下了,三支箭矢也一并射出,两支命中了树干,一支擦着刘铁的脸颊飞过。 丑女人跑出了几步,但又退了回来,她抿着嘴唇,皱眉看向了老兵油子,神色颇有些不满。 “你回来干嘛?跑呀。” “一起跑。”丑女人的声音不大,却十分坚决,她只是长得丑,脑子并不笨,她看穿了老兵油子那点儿小心思。 “我数到三就跑。” “好。” “一……二……” 这回丑女人抢跑了,三个敌人松开了弓弦,老兵油子抓住机会抛出了第三颗石子。 眨眼间丑女人应声倒在空地上,敌人也只剩下两个。 老兵油子知道不能让丑女人一直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之内,于是没再躲回树后,迅速抛出了第四颗石子,再迎着箭矢抛出了第五颗石子…… 夜幕降临,林子深处燃起了一堆篝火,火光令野兽望而却步。 火堆旁坐着一男一女,女人将上半身都靠在男人怀里,看起来亲密无间。 不用猜,他们就是刚刚死里逃生的那对倒霉蛋:刘铁和马兰。 按理说此情此景又是孤男寡女,最适合说点甜言蜜语,但刘铁却在喋喋不休的抱怨:“说好了听我的,你还要乱来,成心的是吧?” “嗯。” “嗯个屁,你要是再这样,老子就不管你了。” 马兰嬉皮笑脸的回应道:“我再也不敢了。” “别动,当心你背上的伤口。” 刘铁凶巴巴的吼了一句,再小心翼翼的搂了搂怀中的女体。别看他这会儿气势汹汹,刚才帮女人包扎伤口时还畏手畏脚,连顺手的“豆腐”都不敢尝鲜。 其实马兰的身材还不错,大腿丰满、腰肢紧扎、胸脯也长得鼓鼓囊囊,就是骨骼大了一点,少了些许娇柔的感觉,不符合古代的审美标准。 但刘铁也好不到哪儿去,个子小、皮肤黑、嗓门儿大、模样也显老,放在任何时代都与“好看”二字搭不上边。 两人凑一块儿也算乌龟配王八,谁也别嫌弃谁。 木头在火堆里燃得噼啪直响,给宁静的夜晚平添了几分焦躁,让人总想说点什么。 马兰的心里像有只小猫在挠,一刻都静不下来,她便伸手摸了摸刘铁的伤口,轻声道:“痛不痛?” “没事儿,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你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跑?” “不为什么。”刘铁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语气有点执拗。 马兰撇了撇嘴,转头看向火堆,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幽幽道:“我知道我长得丑。” “啧…你说这些干啥。” “我还喜欢喝酒。” 刘铁忙附和道:“我不也喜欢喝酒吗,喝点酒咋啦,又不是什么大毛病。” “那…那我们一起过日子行吗?”马兰说完便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的盯着火堆发呆。此前她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只是觉得这会儿四下无人,就算对方拒绝也不会太丢脸。 她看到过许多比刘铁更优秀的男人,比如马祥麟、周宁,但都不曾动心,因为她清楚自己的条件。 她不奢求什么风花雪月,只想找一个踏实的依靠,既然眼前的男人能为她拼命,那她就愿意托付终身。 刘铁闻言心头一颤,紧张到不能自已,他何尝不想拥有自己的女人,丑不丑都没关系,能成个家就是他最大的愿望。 他将怀中的女体越抱越紧,结结巴巴道:“我…我能…照顾你一辈子。”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2章 大战前夜一 刘铁和马兰捡回了性命,但还得在敌占区慢慢绕路,所以先把他们的事情放到一边。 九月五日傍晚,押运弹药的队伍抵达了西平堡,周宁和白再香决定在堡内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再返回广宁。 与此同时,女真军队兵分三路,在夜色的掩护下向明军的广宁防线扑来。 其中由莽古尔泰率领一万七千人的西路军,从沈阳出发,走水路沿辽河顺流而下,攻打葛家堡。 由代善率领的南路军从海州出发,以五千轻骑为先锋,一万五千步卒为后援,直取西宁堡,再绕后切断西平堡与广宁的联系。 努尔哈赤则亲率四万中路大军,从辽阳出发,进逼西平堡。 夜还未深,繁星已布满苍穹,将广阔的辽东平原笼罩在一片茫茫的黑暗之中。 晚饭后周宁闲来无事,便邀请白再香登上城墙,一同欣赏这迷人的夜色。 在广宁城内的时候,两人虽然经常碰面,却极少独处,更不可能毫无顾忌的交流,这种机会对双方来说都很难得。 周宁一直想要拉近彼此的关系,就率先挑起了话头:“白姐,在广宁这段时间承蒙你关照,小弟感激不尽。” 白再香微微一笑道:“不用客气,我和秦夫人还有祥麟是老相识,你既是祥麟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白姐在辽东已经待了三年了吧?” “你怎么知道?又是黄贞那丫头告诉你的吧?” “嘿嘿,你不要怪贞姐,是我主动问的。” “哦?你还向她问过什么?” 周宁放慢了脚步,轻笑道:“也没问多少,姐的事情小弟岂敢随便打听。” 白再香抿了抿嘴,唇角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神情看起来很惬意,又不失飒爽的风姿。 这种风姿在女人身上极难见到,有一种洗尽铅华,超然物外的感觉。 以前周宁总以为古代女子受眼界所限,哪怕生于大富大贵之家,也不外乎知书达理、善解人意而已,不会有多少见识。 可白再香身上却多了些许洒脱的风格,做事从不拖泥带水,而且非常可靠。 比如宝马墨云说借就借,周宁前前后后借了十几次,没有一次借得不爽利,还真是言出必行。 再如听闻巡抚身边出了间谍,她并没有表现得咋咋唬唬,反倒很镇定,既不会偏听偏信,也没有疑神疑鬼,全程都在冷静观察事态的发展。 还有就是在得知了周宁的计划后,她毫不迟疑的给予了回应,而且安排的很稳妥,即便明知大战在即,也要来前线给将士们鼓舞士气,对待正事儿的态度相当严谨。 综合上述原因,周宁已能确信白再香绝对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伙伴,若抛除感情因素的考量,或许比客印月更让人放心。 漂亮、成熟、可靠、稳重、办事效率又高,这种女性即便在后世也不多见,何况还有身份加持,哪个男人遇见了能不动心? 只是交往的尺度需得拿捏仔细,界限要试探清楚,尽量别做强人所难的事情。 人与人之间的好感积累起来很难,但要破坏却很容易,一旦触犯了对方的禁忌,可能永远也无法修补。 周宁前世就吃过为人处事的亏,深谙个中关节的重要,加之他懂一点心理学,又有几十年的人生阅历,倒也不担心错会了对方的意思。 于是在经过了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他继续试探道:“姐,小弟偶尔会口无遮拦,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白再香疑惑道:“怎么啦?小宁。” “就是上次姐问我,为何不能拿你与贞姐比,我……” “你什么?” 周宁顿了顿,露出一个淡然的微笑,轻声道:“我唐突了,可也是真心话,姐真的很漂亮。” 同样一句话用不同的语气说出来,表达的含意会大相径庭,特别是在赞美女人外貌的时候,越平淡的语气越显得客观,越着重的语气越容易让人觉得别有用心。 周宁先道了歉,表明他之前无意冒犯,又重复了一遍,让对方自己去意会,总之就一个意思:我认错,但我没犯错。 本来白再香很善于掩饰内心情绪,却由于此刻的场合太私密,反倒不知如何应对。 她打心眼儿里想和周宁能走得近一点,就像黄贞那样,同时又对婚礼誓词念念不忘,憧憬温馨的儿女情长,难免就乱了方寸。 两人继续往前走,又是一阵无言,白再香终于还是忍不住朝周宁偷瞥了一眼,怎料恰好四目相对,那温柔的眼神竟让她生出一丝仓皇。 她赶紧收回目光,低声道:“我…我没有怪你。” 不责怪就是在鼓励,想做渣男的朋友一定要深刻领会,哪怕你是纯情小男生,遇到类似的回复也别轻易错失良机。 因为很多事情并没有必然性,好感度不是靠重复某一句话、或某一个动作就能无限叠加的,捅不破那层窗户纸,你和妹子的关系就永远停留在原地,甚至会倒退。 就好比你第一次给女朋友送花的时候,多半都能得到很热情的回应,以后的每一次则会逐渐变冷,直到寡淡无味。 你第一次为女朋友做饭的时候,就算只煮了包方便面,她也能体会到你的关心,当晚肯定对你百依百顺,不过以后你就别指望一包泡面能得到同样的待遇了。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有点儿感情经历的男生都知道。 周宁不算是渣男,对待异性还比较有底线,但他也不是纯情小男生,岂会听不出美人的言外之意。 因此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尝试,就像跟黄贞相处那样,看似不经意的将手搭在了白再香的肩头,微笑道:“姐不怪我就好,我就不用一直担心了。” 就在指尖触碰到削肩的刹那,周宁分明感到一阵轻微的颤动,可白再香并未挣脱,反而迟滞了一下。 女人的心意已无需再试。 就在这时,旷野中出现了一缕微光,微光朝堡垒飞速接近,片刻后停在了外城门口,原来是一名“夜不收”。 “开门,快开门呀!我有紧急军情,五十里外发现建奴军队踪迹。” 周宁和白再香同时一愣,不可置信的对视了一眼。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3章 大战前夜二 李永芳曾提出过两份攻打广宁的方案: 一是十月初设伏于辽阳,待明军主动出击时打一场歼灭战,然后携胜势一路平推至广宁,再打一场围城战。 二是在九月初发动进攻,趁明军刚忙完秋收、士卒疲惫之际,以轻骑部队为先锋,先突袭西宁堡和西平堡,打开广宁防线的门户,再以孙得功等叛将为内应,内外夹击拿下广宁。 第一个方案比较保守,也更稳妥,即便不能一鼓作气拿下广宁,至少可以歼灭数量可观的明军有生力量,扩大女真军队在辽东的优势。 缺点是一旦熊廷弼接管了广宁的城防,在未来的一两年之内女真军队恐怕都无望攻取广宁这座重镇,努尔哈赤也就拿不到决定性胜利。 第二个方案相对冒险,及其考验女真骑兵的机动作战能力,但也最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夺取广宁,从而快速赢得整场战役的胜利。 辽阳与西平堡的直线距离不到三百里,而女真军队设在最前沿的据点牛庄与西宁堡相隔仅有区区数十里,西平堡的右翼便是西宁堡,两座堡垒互为犄角之势,可以相互协防。 如果女真轻骑从牛庄出发,一名骑兵配两匹马,仅需不到两个时辰便能抵达西宁堡。 女真军队只要夺下西宁堡,也就等同于切断了西平堡守军的退路,除非明军能及时增援,否则西平堡的陷落只是时间问题。 正常情况下来看,明军至少能在西宁堡坚守两天,两天时间足够其余各个据点的明军作出反应,要么增援要么退守都绰绰有余。 但包括孙得功和周宁在内,所有驻守广宁防线的文武官员都不知道,西宁堡守将李宗乾早就投降了李永芳,随时准备对明军反戈一击。 努尔哈赤急需一场足以立威的大胜仗,而广宁的门户又有一半在女真军队手中,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第二个方案必然成为首选。 周宁没有万事算尽,努尔哈赤同样不知道这是个陷阱,双方的赢面相差无几,姑且可以算作五五开吧。 只不过大伙儿都觉得自己占了先机,也都做好了死磕到底的准备,无论是防守方还是进攻方都充满了信心。 为了打明军一个措手不及,努尔哈赤特意选择夜间行军,故而躲过了大部分明军暗哨的侦察,在交战前就顺利拿下了西宁堡,明军先折一阵。 …… 刚到亥时,西平堡的官兵已全部动员完毕,城墙上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弓箭手,城中的步卒枕戈待旦,连葡萄牙教官也都进入了战斗岗位。 中军营帐内,几位将领加上周宁正在商讨下一步对策。 罗一贯道:“白夫人、周大人,我可以派五十名骑兵护送你们返回广宁。建奴来势汹汹,必定会围城,再晚恐怕就走不掉了。” 白再香看了看周宁,沉声道:“大敌当前,我身为酉阳兵主帅岂可临阵退缩?罗将军不必再劝,你派一队骑兵护送周大人回广宁即可。” “我也不走。西平堡事关全局,在下愿与诸君一起死守待援。”周宁平静的应了一句,神色颇为从容。 但说句心里话,他不是不想走,可白再香的话堵死了他的退路。 连女人都没后撤,他哪儿来的脸逃跑? 再说呢,求援的信使已经出发了,无论王化贞会做何反应,反正熊廷弼肯定能及时派兵增援,要解围应当不难。 此前众人在广宁的时候就商讨过多种预案,故而周宁倒也不至于惊慌失措,他对熊廷弼和赵率教还是有几分信心的。 这时一位千总急急忙忙的来报:西宁堡已被女真军队占领,一支数百人的女真骑兵出现在西平堡后方,并占据了西平堡通往镇武堡的要道。 周宁前世毕竟不是学历史的,只看过几个有关广宁之战的短视频和文章,记得住的也就西平堡之战和孙得功叛乱,对西宁堡没有多少印象。 在听到千总的军报后,他隐隐感到有些不妙,但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刚逞完英雄就出现了意料之外的状况,貌似开局不是很顺,不过既然后路被断,再逃也是枉然,不如继续装下去。 副将黑云鹤握起拳头重重的砸在桌案上,厉声道:“西宁堡不可能这么快被攻陷,肯定是李宗乾那个狗东西投敌了。” 罗一贯的脸色一冷,将目光投向了周宁,“周大人,西宁堡有四门红夷大炮吧?” “有,但没多少弹药,我没记错的话总共只有两百发炮弹,而且那里的士兵还没接受过佛郎机教官训练,还不怎么会用红夷大炮。我们有一千三百发炮弹,完全可以压制建奴的火炮。” 周宁预计赵率教的骑兵部队在一天之内就能赶到,随后马祥麟和酉阳兵也会陆续加入战斗,西平堡应该不会被围困太久。 然而白再香却没这么乐观,她与女真军队有过多次交手经历,从未取得过哪怕一次胜利。 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可屡战屡败难免会造成心理阴影,她不得不对即将爆发的大战做最坏的打算。 “罗将军,可否将白杆兵交予我指挥,我比较熟悉他们的战法。” “白夫人既然留下守城,酉阳兵和白杆兵理应由你来指挥,北面的城防就拜托啦。” “罗将军请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白再香说完再次看了看周宁,眼中的神色愈发凝重。她对此战并没有多少必胜的信心,甚至觉得凶多吉少,因而不自觉的生出一种豁出去的心态。 周宁却有点儿盲目自信,坚定的认为己方的优势依旧明显,只要依计行事就能吃定努尔哈赤,于是他回应了白再香一个沉稳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可就在此时,又有一位千总来报:白石坡军营已经空了,李秉诚正率部撤往镇武堡,而且葛家堡也出现了士兵溃逃的情况,冯大梁可能马上也会撤军,只有林台军营还没有消息。 这下周宁有点绷不住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葛家堡和白石坡的明军会跑得这么快,毫无战斗意志可言。 要照这个逃跑的趋势看,西平堡真的能坚守两天吗?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4章 西平堡之战一 天刚蒙蒙亮,哨塔上的士兵就吹响了号角,这是在预警,说明敌人已经来了。 一众将领都站在东面的城墙上,凝望着前方军容整齐的女真骑兵方阵,这个方阵的规模不算大,大约在一千人左右,但那股杀气腾腾的气势着实叫人望而生畏。 可别小看了这区区千把人的骑兵部队,他们的出现就代表着守城明军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投降、要么死战,想逃跑是不可能的。 红夷大炮倒是能轰击到女真骑兵,不过现在用有点儿太浪费,留着打步兵方阵的效果会更好。 眼看敌人大摇大摆的在阵前耀武扬威,副将黑云鹤稳不住了,他立时向罗一贯请命亲率骑兵出堡迎敌。 罗一贯深知此刻正需要提升己方士气,便应允黑云鹤带上堡内所有骑兵出城交锋。 城门开启,明军骑兵鱼贯而出,很快便列成了两个方阵,每个方阵约在七百人上下。 城楼上的战鼓被敲响,两个方阵缓缓向前,这架势同样显得威风凛凛。 女真骑兵随即拉开阵型,朝着明军迎上来,明军的阵型也做出相应变化,双方几乎同时开始加速,西平堡之战就此揭开了帷幕。 第一仗的声势搞得很足,但双方都是以试探为主,经过一番短暂接触后,女真骑兵快速从两边分散回撤,明军也不敢追得太深,便掉头返回堡垒。 虽然明军没有取得什么战果,可官兵的士气确实得到了提升,堡垒内的士兵一连欢呼了好几遍。 女真骑兵在一轮试探性交锋后没有再发起新的攻势,转而后撤到四五里开外的高坡布阵,他们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在告诉西平堡的守军:你们无路可逃。 午时,一骑身披重甲的女真将领来到城下,将一封劝降信射了进来。 信中许诺只要罗一贯和黑云鹤投降,汗王可以授予他们三等轻车都尉的官职,并赏银三千两和二十个年轻的女奴。 黑云鹤看后立刻开弓放箭,险些把女真将领射落马下。 傍晚时分,另一支女真骑兵出现在西平堡北面,人数超过两千人,他们几乎全都身披重甲,军容甚是雄壮,明显是女真军队中的精锐。 罗一贯下令宰杀堡垒中的牛羊犒军,让将士们吃饱喝足,准备血战到底。 而驻扎于广宁右屯卫的四千骑兵部队在赵率教的带领下,正全速行军赶赴西平堡,他们距离女真人的先头部队还有不到二十里,一场遭遇战即将打响。 熊廷弼则亲率两万战兵从广宁左中所出发,预计两天后可抵达西平堡。 御史监军方震儒持兵符赶赴镇武堡,准备调动堡内的两万守城部队设下埋伏,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镇武堡将会成为女真主力的坟场。 时间回拨到上午,最后来看看广宁城中的情况。 由于李永芳的信使提前透露了消息,孙得功在昨晚就串联好了城中想投敌的将领。 他打算以增援西平堡的名义向王抚台索要兵权,将部队带到前线后故意落败,迫使明军全线崩盘,然后再返回城中与叛将们一起绑架王抚台,坐等李永芳的大军来接收城池。 巡抚衙门的大堂内,王化贞双手撑着桌案,眼中布满血丝,额头上挂着豆大的汗珠,神色可说是惊恐至极。 他是半个时辰前收到的军情急报,当得知西宁堡失陷、西平堡被围时就被吓懵了,心头完全乱了方寸,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城中的高级将领召集起来商量对策。 “诸…诸位有何良策?”王化贞的声音有点哆嗦,全然没有了以往那般威严,倒像一个走投无路的落魄书生。 秦良玉与酉阳兵副帅对视了一眼,便神态自若的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貌似不想发表任何意见。 白再香在前往西平堡之前与冉氏家将交过底,为了给死去的冉见龙报仇,酉阳兵上上下下都团结一心,与白杆兵保持行动一致。 如今白杆兵和酉阳兵在城中尚有近七千人,是战斗力最强的武装力量,只要他们按兵不动,谁都翻不了天。 山东与陕西的客军将领也默不作声,他们都是隶属于朝廷的军队,本就没有多少自主权,不想冒然表态,以免打了败仗背黑锅。 再则他们都是步兵,更愿意打守城战,去野外对阵女真骑兵的话多少有点心虚。 见众将都不吱声,孙得功心下暗喜,当即抱拳道:“抚台大人,标下愿带兵增援西平堡。” “得功,本抚给你一万人马,即刻出发增援西平堡。” 王化贞本不想搭理这个“愚蠢”的心腹,奈何他手里没几个可用的武将,大敌当前之时他也只好忍下怒火,要不然还能派谁去救西平堡呢? 拿不下海州只是无功,但若是连丢西宁和西平两座堡垒,那肯定逃不了被革职查办的结局,仕途生涯就算走到头了。 广宁城中总共有两万多守城部队,只带走一万还如何夺城? 孙得功连忙肃容道:“抚台大人,建奴此次是倾巢而出,我们切不可掉以轻心,要解西平堡之围当拼尽全力,援兵太少恐不足以击溃敌军。” 王化贞纠结了一会儿道:“大寿 你以为呢?” 祖大寿是实打实的想抵御女真人的进攻,便毫不迟疑的拱手道:“末将赞同孙游击的看法,西平堡绝不能丢,我们不妨与建奴打一场决战,毕其功于一役。” “好。那秦将军、冉将军,请你们各率所部增援西平堡。赵得毅、张严勋,你们为孙得功副将,一同增援西平堡。”(赵、张二人是山东和陕西的客军将领。) 王化贞的话音刚落,秦良玉拿出一张盖有经略府大印的调兵手令放在桌案上,沉声道:“西平堡肯定要救,但要先将叛徒抓起来。” 既然周宁能准确的说出努尔哈赤的进攻时间和地点,那孙得功就一定是叛徒,至于证据嘛,那就留给锦衣卫去挖吧。 这下轮到孙得功傻眼了,他的脑子嗡嗡作响,想跑却感觉双腿抖得厉害。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5章 西平堡之战二 抓捕孙得功的方案是此前就商量过的,熊廷弼以辽东经略的身份为秦良玉背书,保证了行动的合法性,再将王化贞架空从而接管广宁的守城部队,最后派一支骑兵前往镇武堡与方震儒汇合,静待女真主力落入圈套。 这一套行动方案看起来是很麻烦,可每一步都必不可少,要不然谁也承担不起后果。 首先周宁无法证明李永芳是诈降,但可以证明王化贞派孙得功与李永芳接洽,而今李永芳领着女真人来攻打西平堡,那先将孙得功抓起来就说得过去。 而论证孙得功是否有投敌行为,则交给有司衙门去处理就好了,相信三位监军太监都知道该如何作证。 既然孙得功有投敌嫌疑,那王化贞自然也得接受审查,这件事只有身为前线总指挥的熊廷弼有资格做。 然而如果女真人没有大军压境,周宁的话就失去了可信度,熊廷弼便不敢轻易对王化贞下手。 在满足了上述条件的情况下,秦良玉代表的石柱马氏集团,和白再香代表的酉阳冉氏集团才敢接管兵权,否则出了问题怎么和朝廷交代? 当然要是明军内部一团和气的话,周宁的计划也无法实施,他就是看准了熊廷弼想要收拾王化贞,方能因势利导、顺势而为。 得亏他了解一点历史,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但仅仅是把孙得功抓起来还不够,剩下的事情只能靠拥有丰富带兵经验,以及足够高威望的将领才能妥善处理。 秦良玉恰好适合扮演这个角色,她有绝对可靠的武装力量,又是朝廷册封的一方诸侯,完全有能力主持大局,加之得到了冉氏集团的支持,其他文武官员自然不敢跳出来唱反调。 城内的局势得到了稳定,接下来就该考虑迎击女真军队了。 秦良玉先派儿子马祥麟率领一支三千人的骑兵部队,加上三千酉阳兵,与三位监军太监一起赶赴镇武堡,配合方震儒设伏。 再下令山东、陕西的客军救援西平堡,她则留下两千白杆兵坐镇广宁,以防孙得功的同伙在城中制造混乱,并对外封锁消息。 广宁的隐患既已排除,视线就先切回前线。 女真军队还在源源不断的赶来,在三岔河一带已经聚集了超过两万人的兵力,明军将领相继放弃了各自的阵地。 侯世禄在入夜前撤出林台军营往镇武堡转移,叛徒黄进在行军途中起事,击杀副将姜弼后带走部分士卒转投女真军队。 冯大梁和张明先各率一部,借着夜色的掩护向后方分兵突围,叛将张士彦趁机控制了葛家堡,向女真军队投降。 李秉诚的动作最快,他只带了不到八百骑兵,仅用一天时间便跑回了镇武堡,副将王兴业在半道上被女真骑兵包围,率残部投降。 明军在一天时间内损失了过万兵力,前线仅剩西平一座孤堡,形势恶化之快,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九月六日晚,赵率教先袭击了一处女真军营,后又遇叛将李宗乾阻击,一战击溃之,但也已人困马乏,最终在离西平堡十里左右的地方安营扎寨。 九月七日清晨,莽古尔泰率领的西路军在占领了林台军营后,与代善率领的南路军会师,完成对西平堡的合围,随即开始攻城。 城墙上,白再香身穿白甲,头戴银盔,手持一把朱红色雕花弯弓,正凝望着徐徐逼近的敌军方阵。 或许是见惯了大阵仗,她的表情十分平静,看不出有多紧张,只是面色异常冷峻。 她知道此战很凶险,死守待援是唯一的出路,却仍旧毫无惧色,生死从来不是她最看重的事。 站在她身旁的周宁倒显得略微稚嫩了些,少了点儿沉稳的感觉。 这也正常,仅观摩过一次战斗的小兵,哪怕是天赋过人,也不可能比身经百战的将领更适应战场的氛围。(弱智爽文里的主角除外) 见敌人越来越近,战斗即将打响,白再香突然转头看向周宁,厉声道:“你站在这里干嘛,还不快下去。” 女人的语气的确太过严厉,可她那冷飒的神态却分外诱人,绝非简单的“美艳”二字足以形容。 这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韵味,与矫揉造作的表演不同,冷傲得不露痕迹。 温顺的女人固然可爱,但坚强的女人更为难得,因为她们永远不会成为男人的拖累。 周宁笑着点点头,并未出言反驳,转身朝架设火炮的区域跑去。 他还没学会开弓放箭的本事,提刀砍人也不是很擅长,不过他跟着葡萄牙人混了个把月,打炮的技术倒是练得比较纯熟。 因此他要在这场守城战中担当一名合格的炮兵。 现在是打仗,没功夫琢磨别的念头,行事要知道轻重缓急,更要懂得分寸,身为男人就应该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随着负责瞄准的教官一声令下,明军率先开火,炮弹轰向了处于女真军队后排的骑兵方阵。 与明军以前用过的火炮相比,红夷大炮的射程远了一倍不止,这已大大出乎了女真将领的意料,使得第一轮炮击取得了极好的效果,女真军中一片人仰马翻。 明军的炮兵抓住机会快速填装弹药,周宁也脱掉了官袍加入战斗,短短几分钟内红夷大炮就打出了三轮齐射,将女真军队的阵地搅得天翻地覆。 代善见自己的精锐铁骑还没出动就损失惨重,心头尤似滴血,他连忙指挥骑兵后撤,同时下令步兵发起冲锋。 站在另一片阵地的莽古尔泰也跟着重新布防,命令骑兵向后退了一大截,忙活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站稳脚跟。 虽说明军火炮的威力让他大为震惊,不过也很乐意看到代善的部队挨揍,他巴不得明军能把二哥揍趴下,间接为自己出口恶气。 他现在就是整个王族的笑话,总觉得有人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这都拜他的亲妈和二哥所赐。 对了,还有那个可恶的广宁小兵塞斯黑! 以伪军为主的步兵方阵终于冲到了城墙下方,各种攻城器械旋即靠在了外墙上,这时候棱形堡垒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明军在城墙上可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射杀蚁附的敌人,且极少遭到还击。 残酷的攻城战正式打响。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6章 西平堡之战三 第一轮攻城只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女真伪军便飞快退去,他们本就没什么战斗意志,遇到守军的顽强抵抗自然先想着保命。 代善此前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西宁堡,因而有点膨胀,他便想凭自己的部队攻占西平堡,向父王交出一份体面的战功,也算是将功补过。 可眼见西平堡不是软柿子,他就萌生了保存实力的念头,毕竟八旗军制要靠实力说话,一旦他所领的正红旗和镶红旗伤亡过大,势必会降低他在女真政权中的话语权。 于是他派亲随给莽古尔泰捎了个口信:请三贝勒一起攻城。 结果不出他所料,莽古尔泰非常不屑的表示:正蓝旗可以独自拿下西平堡。 第二轮攻城战随即展开。 数十辆楯车从正蓝旗的军阵中推出,掩护着几百名步卒向着城门靠近,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庞大的步兵方阵,方阵前排的士兵都举着大盾,以抵挡明军的箭矢。 但当他们以缓慢的速度向前推进时,红夷大炮也调整好了角度,两轮齐射下就把步兵打得四散奔逃。 士兵都不笨,没谁会顶着炮弹硬上。 莽古尔泰见状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朝身旁的将领招了招手道:“让督战队射死那些敢跑回来的汉奴。” “是,三贝勒爷。” 不一会儿骑兵督战队从阵中出列,他们一字排开,驾马缓步向前,随意的放箭射杀溃退的伪军士兵,跟围猎没有区别。 两军之间是一片空旷的开阔地,没有任何遮挡,逃跑的士兵无一例外都死在了督战队的箭下,剩下的人又只能掉头往城墙下跑。 莽古尔泰的战术很简单:一座堡垒能囤积多少箭矢?我送几千人给你射,要不了多久就能把你的箭矢耗光,再来慢慢攻城。 他从沈阳带来了近万名汉人杂兵,这些杂兵的战斗力不高,粮食倒吃了不少,索性就推到前面去当炮灰。 与代善和皇太极不同,莽古尔泰对汉人劳动力不太看重,也不在乎粮食生产,他认为只要能抢劫明朝的城镇,就不会缺吃穿。 此时战场上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明军和女真骑兵都在向身处战场中间的伪军士兵射箭,貌似双方都不打算放过这群可怜虫。 面对这种绝望的处境,剩下的士兵只有一条路可选:攻城。 攻进堡垒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见伪军终于开始拼命进攻,莽古尔泰心满意足的笑了笑,道:“再派两千人顶上去,今天之内务必攻下此堡。传我军令,最先登上城墙的人赏银一百两,拔下城楼军旗的人赏银三百两。” “是,三贝勒爷。” 又一个步兵方阵朝着城墙快速移动,他们甚至连盾牌都没有,拎着粗制滥造的兵器便冲了上去,他们的任务就是拿命去消耗明军的箭矢和弹药。 周宁是第一次参加战斗,根本顾不上去看城墙外面的状况,他只知道不停搬运弹药,不停的填装炮弹,连片刻都不敢停歇。 他的表现算不上出色,却对鼓舞士气起到了巨大的作用,令其身旁的将士们一直保持着高昂的斗志。 北面城墙的战况也很激烈,敌人一波接一波攻上来,像潮水一样连绵不断,守军士卒有的拿长枪捅,有的拿大刀劈,无人后退半步,硬生生将敌人的攻势挡了回去。 白再香则站在棱堡的凸出部位置点射那些正在攀爬的敌兵,短短一炷香时间就射落了十几人。 她的射术是没得说,可体力却吃不消,额头与眼角都挂满了汗珠,开弓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不过她的心中倒是一点也不慌乱,因为她发现这座堡垒经过改建后确实很利于防守,仅需四五百人就能守住一面城墙,四个方向加在一起也用不了两千人。 节省兵力对守城方很重要,士兵的战斗意志再坚定也需要休息,否则难以抵挡车轮战的消耗。 眼下堡垒里共有五千多兵力,勉强可以分成三批人轮流防守,这样就能保证每一名士兵都能得到充足的休息时间。 外面的敌军再多也不可能一起攻城,耗得越久对守军越有利,等到援军赶到时才更有把握击溃敌军。 一个时辰后,第二轮攻城战终于结束了,女真伪军留下一千多具尸体后还是选择了撤退。 这次莽古尔泰没有再命令督战队射杀伪军,毕竟攻城器械都被损坏的差不多了,伪军只能站在城墙下面干瞪眼,明军都懒得射箭。 敌人的攻势一退,周宁就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两辈子都没这么累过,累到什么都不在乎了,别说打仗,就算是发生了地震,他也不想再动。 过了没多久,罗一贯从他身边经过,一把将他拉了起来,沉声道:“周大人你下去歇会儿吧,该换防了。” “好的,我是得歇会儿。”周宁喃喃的应了一句,扶着墙缓缓向前走,几步之后又转回头道:“罗将军,我们一定能守住。” 罗一贯闻言一愣,旋即爽朗的笑道:“当然,赵将军的援兵肯定离我们不远,熊经略的大军最迟明天就能到,这次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输。” 从哨探带回的情报来看,西平堡周围的明军据点已全部沦陷,守军能指望的就只剩从后方赶来的援兵,这是周宁和罗一贯在战前没有想到的。 如果镇守西宁堡的将领没有投降,如果冯大梁、李秉诚和侯世禄没有逃跑,那女真军队就无法完成对西平堡的合围,援军定然可以按照计划赶来解围。 可谁能想到己方队友降的降、跑的跑,原本十拿九稳的胜仗竟变成了背水一战。 当初还未离京的时候,周宁就想好了金蝉脱壳的妙计,却在真心想为朝廷效力之后被坑得这么惨,实在是很讽刺。 好在此前他跟熊廷弼和马祥麟定下了多种预案,而今的局面并非不可挽回,否则他都想放弃了。 哎,一个辽东都这么难摆平,这大明朝也忒难救了。 周宁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待重新抬起头时却瞧见一双美眸正朝这边看来,他的心情立时感觉好了许多,扶着墙朝美眸的主人走去。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7章 西平堡之战四 打仗是一件既严肃又残酷的事,参与其中的人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也就很难笑得出来。 但看到周宁的脸上脏得跟只花猫一样时,白再香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些许笑意,这笑意一半是调侃,一半是关心。 “小宁,你刚才一直都在城墙上吗?” “我在打炮。呃…就是红夷大炮。”虽然这个时代的人理应听不出话里的歧义,可周宁还是解释了一下。 “嗯,下去歇会儿吧。”不知怎的,白再香的心里略过了一丝莫名的遗憾。 她看到过许多年轻的生命消失在战场上,前一眼还在活蹦乱跳,转回头却已血肉模糊,那种毫无征兆的厄运总是令她心生惋惜。 她觉得周宁年纪轻轻就能在詹事府任职,比很多所谓的风流才子都有更远大的前程,本不该出现在战场上。 何况此战的凶险程度超过了她以往所经历过的那些战斗,即便守军能侥幸坚持到援兵解围,恐怕也只有少数人可以苟活下来,连她都没把握自保,一个文弱书生又能有几分生机? 再回想前晚肩头被触碰的瞬间,宛如心门被推开的感觉,她就更加难以释怀。 周宁笑着点了点头道:“姐,我们能守住的,你要注意安全。”看似一句无用的废话,却也是一种关心的表现,彼此都身处险境之中,谁又能真的顾得上谁? 姑且聊以慰藉吧。 所处的环境不同,心境自然也不一样,平平淡淡的一句话竟叫白再香有些感动,她轻轻“嗯”了一声以作回应,阵阵暖意随之涌上她的心头。 还好她善于掩饰情绪,没有由着性子表达所思所想,要不然她回应的就是一个拥抱。 女人总是比男人要感性一些,特别是在豁出去的时候。 周宁撤到城墙下方去休息,女真军队则发动了第三轮攻城。 这次冲上来的是一支强悍的生力军,人数在一千五百人左右,全部由蒙古人组成,属于莽古尔泰手里的王牌部队,战斗作风极其勇猛。 白再香见敌人来势汹汹,立刻命令一队白杆兵加入战斗,城头争夺战旋即进入白热化。 这些蒙古士兵平时不拿军饷只吃军粮,收入来源主要靠军功赏赐和入城抢劫,因而攻城时格外卖命。 他们在沈阳和辽阳都发了大财,对攻打广宁更是充满了期待。 在他们看来一座小小的西平堡不过是“致富”道路上的一颗石子,随脚踢开就完事了,根本不把守军放在眼里。 按以往的经验来看,明军的战斗力跟伪军差不多,论单挑的话,三个明军也未必能拼得过一个蒙古士兵,莽古尔泰自以为先前的进攻已经重创了守军,故而便派出攻城主力,妄图一举奠定胜局。 坦白说白杆兵和酉阳兵的体格与蒙古士兵相比是有些差距,拼力气肯定处于下风,不过若论拼命,两支土兵则不输任何种族的军人。 而且白杆兵的武器在冷兵器时代绝对算得上顶级,枪身轻便不说,尾部还有铁链和拉环,居高临下时可用来投掷,且枪端带有弯钩,只要扎进身体,拖出来的便是一坨坨血肉。 蒙古士兵作为主力部队,身上都穿由皮革制成的护甲,这种护甲对弓箭的防御效果比较显着,但在白杆枪面前还是不够看。 城墙上的白杆兵负责捅人,酉阳兵从旁补刀,虽然蒙古士兵比伪军要彪悍得多,但攻城的效果却和伪军相差无几,只是场面看起来更激烈。 白再香依旧站在城墙的凸出部位置指挥战斗,这里能更好的看清楚敌人的动向,由于明军的火炮拥有射程上的绝对优势,暂时不用担心敌人偷施冷箭。 战斗的本身谈不上精彩,也没有飞檐走壁的画面,一边伸着脖子硬扛,一边拿着刀枪刺砍,全是在不断重复简单的战术动作。 大约过了两炷香时间,蒙古士兵选择了撤退,他们留下了四五百具尸体,却还是没能摸到城墙上的砖头。 明军有一点伤亡,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士气也维持得不错,毫无衰败的迹象,唯一的隐患就是箭矢的消耗量比较大,后面得省着点儿用。 相对应的是莽古尔泰的心情非常糟糕,他没想到自己的主力攻城部队居然这么快就败退下来,并且没能给守军制造多少麻烦。 正蓝旗才发动了两次攻势,就损失了近两千兵力,比打沈阳和辽阳加在一起的伤亡都多,这就有点打脸了。 攻打沈阳的战斗由努尔哈赤亲自指挥,莽古尔泰比不过倒也说得过去,可攻打辽阳的战斗则是代善指挥的,女真军队总共才损失了不到一千步卒,就杀得四万多明军丢盔弃甲。 况且辽阳城多大?是区区一个西平堡能比的吗? 这差距就连瞎子也看得出来。 骄傲的三贝勒爷深感颜面无光,脸色比死人还难看,他无法接受被除父亲以外的人比下去,尤其是睡了他妈的大贝勒。 都说女真人尚武,武德充沛就能压倒一切,那人家大贝勒比你强这么多,睡你妈不是理所当然吗? 这时一位传令兵来报,汗王携二贝勒和四贝勒已行至三岔河南岸,天黑前便能抵达西平堡。 莽古尔泰的心头不禁一震,细细琢磨了一番: 虽说代善从开战至今只拿下西宁堡一个据点,可西宁堡的份量不比西平堡轻,反观他夺取的葛家堡和林台、白石坡两座军营都远不及西宁堡的战略地位重要,他的战功就显得无足轻重。 这一战是为什么打的?不就是因为王族的家丑被公诸于世了吗? 而今不光是父王要争回脸面,他三贝勒不也得洗刷耻辱吗? 绝不能让别人看笑话,必须压过代善一头。 莽古尔泰毫不犹豫的下达了总攻的命令,以三千伪军佯攻东、南、西三面城墙,再用两千八旗的披甲精锐强攻北面城墙,务求在汗王抵达前攻下西平堡。 为什么要把北面城墙选为突破口呢?道理很简单,他从望远镜里看到,北面城墙上的明军指挥官是一名女将。 女人肯定比男人好欺负。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8章 西平堡之战五 披甲的八旗“勇士”来了,他们是正蓝旗的骨血,拿着最多的饷银,享用最好的食物,以及汉族女奴,因而战斗力也最强悍。 当然,他们的首级也最值钱,一颗就值五十两纹银,在明军眼中个个都是金元宝。 为了尽快攻占西平堡,莽古尔泰可谓下足了血本,颇有点不计代价的意味,可惜他错将硬骨头当成了软肋。 战斗在未时打响(下午一点到三点),身披厚甲的女真士兵一上来就展现出巨大的决心,他们奋不顾身的爬上云梯,一边张牙舞爪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一边声嘶力竭的咆哮,想从气势上压倒守军。 他们身上的重甲确实能起到很好的防护作用,即便用白杆枪也无法轻易刺穿,不过他们的动作因此而变得更为迟缓。 恰好白杆兵和酉阳兵又都是些土蛮子,脾气特别犟,敌人越张扬,他们就越上头,全军上下都拿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守住墙头寸步不让。 但凡有女真士兵即将摸到墙头的时候,必定会有五六支白杆枪一起刺出,接着又是两三把大刀劈砍过去,女真士兵就算不被剁死,也会被推落下去摔成重伤。 其实所谓的八旗精锐也就那么回事,他们只不过是待遇比普通士兵好,装备比普通士兵精良,对获胜之后的奖赏抱有更大的期望,却并不代表他们真的比蒙古人或汉人更优秀。 守军依托城墙和同仇敌忾的信念死顶了小半个时辰,将整面城墙防得密不透风,不仅没有任何破绽,反而越战越勇。 每个士兵都爆发出了极强的杀敌欲望,简直是在争先恐后的出手,士气高到离谱。 这种情况下根本不用白再香过多干预,她只需站在城头上,起一个稳定军心的作用就足够了。 八旗“勇士”逐渐发现苗头有点儿不对,纷纷开始迟疑,他们已经意识到对手并不怯懦,不像以往曾遇到过的那些守城部队那样不堪一击,甚至比他们还要嗜杀。 于是他们攀爬云梯的动作渐渐放慢,喊杀声也弱了下来,进攻的意志不再坚决。 谁都想立功领赏,可前提是得有命花,和银子比起来肯定是自己的命更宝贵,抢劫也要计算成本不是? 八旗精锐终于怂了,要靠牛录额真(军职名称)不停催促才肯爬上云梯,如此拖沓的节奏怎么可能形成有效的攻势? 莽古尔泰远远眺望着战况,心中又气又急,他不敢相信这么多巴图鲁居然打不过一个女人指挥的军队,这不等于是说他连女人也打不过吗? 亲妈任二哥挥鞭驰骋(小本子里是这样描述的),自己的大军又被一个女人挡在墙下,更糟的是还被二哥的属下看在眼里,堂堂三贝勒的脸还往哪儿搁? 不行,必须挽回颜面! 莽古尔泰果断下令轻骑方阵前移至城下,用弓箭压制墙头的守军,明军随即作出应变,改用旧式小口径火炮予以还击,战场上的情况愈发惨烈。 守军很快遭到了铺天盖地的箭雨打击,转眼就有几十人受伤倒地,白再香也被射中两箭,好在她的盔甲很坚固,轻松抵挡了箭矢的伤害。 轻骑方阵承受的伤亡更重,两轮炮击之后便倒下了二三十匹战马,不过慑于旗主已下了死命令,他们也不敢后撤,只能拉开阵型硬扛炮轰。 城下的八旗精锐趁着骑射的掩护,重新加快了攻城速度,城头上的厮杀变得更为残酷。 守军顶着箭矢继续作战,前排的士卒刚一倒下,后排的战友立刻上前补位,不给敌人翻入城墙的机会。 八旗兵冒着被流矢射中的危险,不顾一切的向上冲,即便迎着长枪大刀也要往墙头内跳。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鲜血浸满了墙砖的缝隙,再沿着这些缝隙往下流淌,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两炷香时间过去了,城墙下堆积了数百具披甲的尸体,他们大多是残肢断臂。 三炷香时间过去了,超过上百匹战马倒在空地上,轻骑兵悉数退回正蓝旗军阵。 莽古尔泰也承受不起精锐部队被这样消耗,下令停止攻城。 脸面固然很重要,可若是连里子都没了,光要一张脸又有什么用? 明军这边也抓紧时间换防,一批批伤员被抬下城墙进行救治,新的士卒进入战斗位置,罗一贯和白再香都撤入城中休息,黑云鹤等副将登上城楼继续坚守阵地。 四轮守城战打完,明军阵亡了近三百人,其中还有一位千总和一位把总,另有三百多人受伤。 从战损比来说,第一天的守城战毫无疑问打得非常成功,虽未击毙敌军的高级将领,但明军打出了少有的气势,把以晓勇着称的莽古尔泰揍了个灰头土脸。 这其中棱形堡垒的防御结构起了很大的作用,同时也少不了罗一贯和白再香的功劳,两位将领誓与城池共存亡的态度对稳定军心至关重要。 可以想见如若是换成李秉诚、冯大梁等人守城的话,只怕这会儿女真人已经在堡垒里开庆功宴了。 可总体局势仍旧不容乐观,因为从发出求援信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两天,连赵率教的骑兵部队都没能赶到,这说明女真军队对明军的增援部队进行了有效阻击,战略主动权还在努尔哈赤手里。 天黑前代善和莽古尔泰都没再发起进攻,而是分出一部分兵力绕过西平堡去搜寻增援的明军,两位贝勒都清醒的认识到攻城战不好玩,还是找明军打野战更容易捞到军功。 夕阳西下,空气中的硝烟味还未散尽,一支声势浩大的骑兵部队也加入到了女真军阵。 这是从辽阳出发的中路大军前锋,兵力不到七千,却拥有两万匹战马,是一支真正的重装骑兵。 但让人觉得讽刺的是这支部队的盔甲全都由明朝的军械局制造,在萨尔浒之战中被女真军队缴获,而今却成为了努尔哈赤手中最具份量的底牌。 领兵的主将名为觉尔察.安费扬古,是后金开国五大臣之一;副将叫佟佳.扈尔汉,此人既是努尔哈赤的养子,又是女真军中最能打的将领。 仅看这个阵容就知道,野猪皮对“小本子”的怨念有多深,竟连老本都掏了出来。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49章 西平堡之战六 虽然西平堡被设计成为引诱努尔哈赤的陷阱,但熊廷弼将整场战役的翻盘点定在了镇武堡,因为以明军目前的实力而言,的确无力在野外的遭遇战中击败女真骑兵。 这里有必要说明一下,所谓的翻盘点不仅仅是指击溃女真军队、解西平堡之围,如果熊经略只有这点能耐的话,那也就不配被称为名将了。 他真正的作战意图是用西平堡延缓女真军队的进攻步伐,诱使努尔哈赤分兵突袭镇武堡,再设伏于镇武堡周边,对进入包围圈的女真军队打一场围歼战。 为此他做了好几个假动作来迷惑努尔哈赤: 首先是派赵率教的骑兵救援西平堡,吸引女真军队的注意力。 接着他亲率大军驰援,制造明军后方兵力空虚的假象,进一步误导努尔哈赤。 最后再以孙得功的亲笔信引诱李永芳来攻打镇武堡。 (前文已论证过为何能确信孙得功投敌,这里不再赘述。另外秦良玉既然已经抓捕了这个叛徒,又封锁了广宁城内的消息,那要弄一份亲笔信去哄、去骗一个六十二岁的老同志就不难。) 熊廷弼不愧为经验丰富的老帅,他的计划至少有三点可取之处: 一是逼迫努尔哈赤打一场攻坚战。 用西平堡的守军去尽可能多的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即便西平堡最后没能守住,女真军队也会付出相当惨重的代价,怎么算都不亏。 二是利用努尔哈赤善用叛将的特点设下陷阱。 如果野猪皮决意来打镇武堡,为求出其不意,必然会采取骑兵奔袭的战术,那明军就能以逸待劳,就算拿不下全胜,至少也能立于不败之地。 三是在三岔河一带布下决战之局。 努尔哈赤若不愿撤军,就只能打阵地战,三岔河一带的河流密布,严重制约了骑兵部队的机动能力,更利于明军发挥步兵战术。 基于上述原因的考量,熊廷弼的作战方案无疑最为稳妥,明军怎么打都不会败,唯一被牺牲的筹码就是西平堡的守军。 但这也不怨经略大人,毕竟人家要为全局负责,总不能因为你周宁被困在西平堡,就让所有明军将士给你垫背吧? 凭什么?你又不是皇帝! 再则只有用这套方案才可能围歼女真骑兵,而明军将领都知道,女真军队的最大优势便是机动作战能力强。 若是能一战歼灭数量可观的女真骑兵,那明军就能夺回辽东战场的主动权,其战略价值不可估量。 千万不要小看了骑兵在冷兵器时代的作用,若能拥有五千轻骑私兵,朝廷一般不会再为难你了,比如实力雄厚的土司。 如若你手里掌握了三千重骑私兵,听调不听宣是常态,要个公爵头衔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一旦重骑兵的数量超过了五千,皇帝保管给你封个一字并肩王,“三不朝”那都是标配。(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即为三不朝。) 由此可见努尔哈赤的军事实力的确足以立国。 收回题外话。 九月七日黄昏,广宁派出的信使见到了李永芳,并将孙得功的亲笔信奉上。 信中写道:广宁城内仅有五千老弱残兵,主力部队都在镇武堡集结,明日将出发救援西平堡。 所有愿意投诚的将领均已做好了起事的准备,待大军出发后一部分将领负责夺下镇武堡,并在城楼上竖起降旗,另一部分将领则会率部返回广宁以作内应。 不久之后又有哨探回报汗王大帐:代善的部队正在阻击赵率教的援军,另发现一支规模庞大的明军正在往西平堡方向行进,军中高挂“熊”字帅旗。 晚间,努尔哈赤抵达西平堡外围,迅速召集前线将领下达作战部署: 三贝勒莽古尔泰率三千正蓝旗骑兵和四千伪军,沿辽河阻击镇武堡方向赶来的明军援兵。 大贝勒代善率五千正红旗、镶红旗骑兵,过三岔河追击赵率教的部队。 二贝勒阿敏与四贝勒皇太极各率一万马步兵,向广宁左中所进发,阻挡熊廷弼的援军。 觉尔察.安费扬古率四千精锐铁骑,与李永芳的三千伪军骑兵负责攻打镇武堡。 女真军队分四路出击,每一路都有明确的战术目标,就当前的战局来看并无不妥,除了三贝勒莽古尔泰的兵力稍弱之外,其余三路都能压制住明军。 特别是安费扬古所辖的铁骑可称精锐中的精锐,不管是对阵明军还是蒙古骑兵都从未尝过败绩,属于女真军事力量的支柱。 当夜四支部队即按既定计划开拔,留下来围攻西平堡的部队尚有三万余人,由努尔哈赤亲自指挥。 其实区区一个西平堡而已,守军不过数千人,只需留万余兵力在这里牵制住就行了,完全没必要强攻。 可野猪皮被“小本子”伤得太深,身心都遭受到了重大打击,怎能不找个对象出出气? 此前他曾拿后宫里的女人发泄愤懑,奈何岁月不饶人,令他失去了往日雄风,那就只能在战场上找回尊严。 于是等四路大军一走,他立刻下令连夜攻城,十二座云梯围城架设,新一轮攻防战再度开启。 数以千计的火把将西平堡团团围住,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际,远远望去犹如红云坠落到旷野,又似血雾升腾出地面,美得让人惊悚。 喊杀声响彻宁静的夜空,就像地狱被划开了一道口子,无数的厉鬼嘶吼着从深渊里爬了出来,今晚势必要大开杀戒。 努尔哈赤身披甲胄站在一处高地上,冷漠的遥望着孤堡,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和冰冷的石像没有区别。 一位身材魁梧的将领来到他身后站定,恭恭敬敬的执礼道:“汗王,火炮已经准备好了。” “扈尔汉,传令下去,半个时辰后还攻不上城墙就开炮。” “是,汗王。” 城墙上,罗一贯带领堡垒中仅有的两百名火铳兵防守东、南两面,黑云鹤以自己的亲兵为班底,组成敢死队阻挡进攻西面的敌军,白再香率酉阳兵和白杆兵死守北面,周宁和葡萄牙教官则在东南角与西北角的棱堡凸出部位置,架起小口径火炮协防。 西平堡之战迎来第三天,双方都使出了全力。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0章 西平堡之战七 通过代善和莽古尔泰反馈的信息,努尔哈赤已知晓明军拥有射程很远的火炮,因而他决定在夜间对西平堡发起进攻。 这样做至少有两个好处:一是用攻城士兵的火把为女真军队的炮兵指明打击位置,二是避免明军的火炮作出有效还击,可谓一举两得。 虽说攻城部队肯定也会被己方的火炮误伤,但反正用的都是伪军,多死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能拿下广宁,还怕没有奴隶可用吗? 于是戌时刚过,隆隆的炮声响起,西平堡东面和北面的城墙遭受了一连串炮击,炮弹砸中墙体后会引起剧烈的摇晃,立时搞得城墙上的守军人心惶惶。 幸亏罗一贯和白再香都没有慌乱,他们依旧站在城墙上指挥士卒防守,很快稳住了阵脚。 具体的战斗和白天并无多少区别,明军依托墙体的掩护,只用相对较少的兵力便挡住了伪军潮水般的攻势,而伪军也没有太强的进攻欲望,攻防节奏都慢了下来。 努尔哈赤观察了一会儿战局后便回中军大帐休息,并下令进攻不许停止,必须持续到天亮。 他从没指望伪军能拿下城池,只是想用昼夜不停的车轮战拖垮明军,等第二天再用主力部队发起总攻。 转眼就到了黎明,经过一夜的战斗,攻守双方都尽显疲态,伪军开始回撤,明军则抓紧时间换防。 周宁见白再香精疲力尽的坐在墙边,身旁也没有一个亲兵,便走过来搭讪道:“姐,你还好吗?” “没事,我能撑得住。你在城墙上守了一夜吧?快到下面去休息。” “我想陪姐坐会儿。”周宁说完就坐了下来,用手肘轻轻碰了碰白再香,低声道:“建奴白天肯定还会来攻城,你先靠着我的肩膀眯一下。” “不用。” “我们在打仗呢,还要在乎男女之别这些小节吗?快靠着我,能睡一会儿算一会儿。”周宁疲惫的笑了笑,很自然的伸手抚住白再香的头盔,温柔的按在自己肩上。 “别……”白再香想拒绝,可当她枕住周宁肩头的刹那,突然感到有点安心,还很舒服,仿佛一下子跳脱出了战场,思绪变得宁静。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很难用言语来形容,就像被浸泡在热水中,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暖意。 她的心里越来越软,睡意也随之涌来,便打了一个哈欠。 “睡吧,有事我会叫醒你。” 周宁的语气很随和,既不亲昵也不疏远,掌握得恰到好处。不过他只是表面看起来平静,实则内心异常焦虑,他已没有了开战时的从容。 从五日晚发出求援到现在过去了三天,却仍旧不见援兵赶到,反倒是敌人越来越多。 他唯一能确信的是熊廷弼和秦良玉肯定会派兵增援西平堡,至于结果会怎么样?他就不知道了,只希望自己能逃出生天。 耳畔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还有夹杂着少妇体香的汗味儿,这些本该出现在卧榻之侧的体验竟会在战场中感受到,也是有够离谱。 和皇帝的奶妈比起来,土司夫人又是一番别样的风情,要是有机会一亲芳泽,周宁当然不会错失良机。 但此刻他根本生不出任何香艳的念头,一心在为最坏的结局做打算,他觉得哪怕明军落败,自己仍有活下去的机会,可白再香多半就只能殉国了。 一想到此,周宁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他忍不住侧脸凝视起少妇。 这张熟睡的容颜如此恬淡,黛眉微蹙、睫毛轻颤,即便不着脂粉一样秀色可餐。 双唇也红润得诱人,比客印月略薄一点,不知道吮吸起来会不会也很温软……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士兵们纷纷站起身,从他们的反应来看,敌人又要攻城了。 周宁赶紧推了推白再香的肩头,沉声道:“姐,快醒醒。” “嗯?” “敌人来了。” 女人或许刚做了一个美梦,眼中满是慵懒,愣了片刻才猛然站起来,脸上又重新恢复了冷峻的神色。 接下来的一切和前几次战斗一模一样,伪军和女真士兵轮番攻城,前仆后继的爬上云梯,又接二连三的跌落下去。 城墙下已堆起厚厚一层尸体,足足有一米多高,照现在这个进度打下去,恐怕等不到天黑,尸堆的高度就会超过两米。 努尔哈赤还是站在那片高地上观战,表情已不如昨夜那般从容,一来是因为攻城战仍处于胶着状态,迟迟看不到破城的迹象;二来派出去的四路大军尚未传回任何好消息。 他也察觉到明军的反应速度比以往要快了许多,而且应战的态度貌似很坚决,这与明军过去的印象大相径庭。 他的军队除了首日的战果还算辉煌以外,就没再取得实质性胜利,到目前为止总共才抢到了不足三万石粮草。 此次出征他带了七万多人的作战部队,还有两万多奴隶运输物资,每天仅是军粮消耗就超过了一千五百石,若再算上喂养战马的粮食草料,每天至少要吃掉四千石粮草。 现在已经消耗了一万多石粮草,却只抢到了两万多石粮草,要是后面不能抢下一座物资储备丰富的卫所或堡垒,这一次战役铁定亏本。 女真各部都没积攒多少物资,一次亏本买卖都承受不起,所以他迫切想听到自己的精锐铁骑攻占镇武堡的消息。 夺取镇武堡不但能抢到足够的军粮,同时还意味着守卫广宁的明军土崩瓦解,那进一步夺取广宁还能有什么问题? 广宁是明朝在辽东的最后一座重镇,财富和粮食多到不可计数,还有巨大的声望。 光是想想这一切就让他感觉饥渴难耐。 这时扈尔汉从土坡下一路小跑上来,以单膝跪地的姿势将三封战报双手奉上。 努尔哈赤并没去接战报,而是凝望着西平堡的战况,淡淡的问道:“有安费扬古的消息吗?” “回汗王,安费扬古没有战报传回来,但三贝勒取得大捷,一战歼灭四千明军,另外大贝勒和四贝勒正在与明军对峙。” “阿敏呢?” “二贝勒也没有消息。” 努尔哈赤微微皱了一下眉,厉声道:“加紧攻城。” “是,汗王。”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1章 西平堡之战八 急于证明能力的莽古尔泰发回了一份虚夸的战报,他的部队的确遭遇了山东和陕西的客军,但只是将这支援军击退,并未歼灭。 不过有鉴于他带的是一支正儿八经的骑兵,而明军是马步兵,故而在他看来只要能追上这支部队,就一定能歼灭。 这里有必要简单解释一下,此时的马步兵并非是骑兵与步兵的混成部队,而是指行军靠骑马,作战时下马列步兵方阵。 由于明朝中后期马政废弛,民间再难提供合格的战马,因此许多地方部队也“与时俱进”的对兵种进行了改良。 其实这也并非先例,古已有之,都是为了应对军队缺少优良战马的无奈之举。毕竟再差的马匹也比人跑得快,多少能提高一点机动力,但肯定没法和真正的骑兵相比。 既然战报都已经发了,那就得追下去,莽古尔泰为了抢功,脱离了属于他的战区,擅自率部尾随着明军朝镇武堡方向追赶。 话分两头,眼下马祥麟和方震儒刚平定完镇武堡的骚乱,一批与孙得功有勾联的叛将被清除完毕,李秉诚等临阵脱逃的将领也都被控制起来听候发落。 军帐内,方震儒以熊廷弼代表的身份坐于正位,马祥麟和酉阳兵副帅分坐左右,祖大寿以及三位监军太监陪坐末席,他们全都神情肃穆的注视着跪在地上的几位逃将。 若按军法从事的话,不战而逃的将领都可以问罪斩首,决定权在最高指挥官手里,但大敌当前正是用人之际,方震儒也不得不酌情考虑。 最先逃回来的李秉诚匍匐在地上,战战巍巍道:“看在末将之前曾救援葛家堡的苦劳份上,请方大人开恩,末将愿意戴罪立功。” 侯世禄、冯大梁和张明先三人也赶紧跟着叩首,异口同声道:“末将愿意戴罪立功。” 韩初命在辽阳之战时也逃得贼快,可这会儿却硬气得很,扯着嗓子尖声厉气道:“戴罪立功?你们连建奴的影子都没看到,就把西平堡左翼的据点都丢光了,还好意思说戴罪立功?咱家…咱家要上本参你们。” 刑慎言和胡嘉栋相视一眼,都皱起了眉头,他俩对韩初命暴怒的原因心知肚明,同时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丢三个据点还是小事,但如若把魏公公好兄弟的命给弄丢了,那他们三人就真的没有活路啦。 这是上贡多少银子都摆不平的事。 可要解西平堡之围还得靠武将呀,把这几个逃将都杀了,不是更难救周宁脱困了吗? 韩初命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他放了句狠话:“咱家今儿就把话撂在这里,如果西平堡要是丢了,你们几位的三族一个也甭想活命!咱家一定会向御马监上奏疏,参你们个勾结建奴、丢城失地的死罪。” 李秉诚一听,心头立时拔凉。他上次从辽阳逃回来,才花了五百两银子就保住了性命,怎么这次丢个军营就要灭三族呀? 还讲不讲王法啦! 侯世禄也不服,他在辽阳是力战不敌才跑的,而撤出林台军营也是由于建奴势大,他就三千人的部队能做得了啥? 军营不比堡垒,连像样的城墙都没有,明知打不过难道送死吗? 他的问题顶多是没有撤往西平堡协防,论死罪都有些勉强,更别说夷三族了。 但他也知道跟太监讲道理没用,便朝方震儒拱手沉声道:“方大人,给末将一支人马,末将愿意杀回西平堡。” 冯大梁身为主将弃堡逃脱,若监军太监也不帮他说话,那肯定是必死无疑,事到如今他只能硬着头皮请战:“末将愿带兵杀回西平堡。” 张明先随即附和道:“末将愿同往。” 方震儒也想救西平堡,不过他的首要任务是在镇武堡设伏,围歼女真骑兵,只有达成了这个目标才能奠定整场战役的胜局,于是他向马祥麟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这时两名哨探同时来报: 增援西平堡的两支客军遭建奴阻击,参将赵得毅战死,游击将军张严勋正率部回撤,女真骑兵还在后面一路追击。 另在镇武堡南面四十里处发现一支建奴的骑兵部队,这支部队中半数以上是重甲骑兵,正向着镇武堡缓慢靠近。 马祥麟闻言肃容道:“要挡住重骑兵,先集中力量歼灭张严勋身后的追兵。” 方震儒凝重的点了点头道:“马将军以为如何行事?” “我们的骑兵都埋伏在城外,切不可轻举妄动,只能用步兵去拖住重骑兵。城墙上竖起降旗,派一队人马去接应张严勋,把那些追兵往城下引。只要敌军接近了城墙,我们的骑兵就从侧翼冲出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即便不能全歼,起码也可以杀得他们死伤惨重,至于后续怎么打,再视战局而定。反正镇武堡在我们手里,我们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战场上的情况本就千变万化,想要步步算尽是不可能的。 马祥麟的作战意图并不复杂,就只追求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哪怕用三个明军换一个女真骑兵也是值得的。 女真部族总共也就七八万成年男子,死掉一万人都会令他们伤筋动骨。 既然已经明确了作战目标,接下来就是布置部署。 酉阳兵副帅承担了阻击女真重骑兵的任务,他带领着自己的嫡系部队,和两千火铳兵以及六千长枪兵出城迎敌。 在有火力优势的时候,步兵还是可以与重骑兵扛一扛的。 马祥麟、祖大寿、侯世禄三位将领出城指挥骑兵,李秉诚、冯大梁、张明先负责守城,方震儒与韩初命等人监军。 这次没有一个人想过逃跑,因为逃跑是必死无疑,留下来打赢这一仗是唯一的出路。 没过多久张严勋带着上百名残兵出现在视线中,他的样子极其狼狈,连头盔都跑掉了,披头散发的驾马狂奔。 紧随其后的便是一群女真骑兵,他们一边追一边开弓放箭,却也不会追得太近,就像是在狩猎。 莽古尔泰来了,还有他的三千正蓝旗精锐。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2章 西平堡之战九 镇武堡的战斗打响前,熊廷弼率先取得了进展,他借着兵力优势对皇太极的军阵一顿猛打猛冲,完全不计伤亡。 这种不讲道理的打法也着实厉害,仅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冲垮了女真军阵,皇太极为了保存实力,只能带领骑兵撤出战场,将步兵留下殿后。 众所周知,古代军队在进行野战时是承受不起过高伤亡比的,有百分之十的伤亡率就会使士兵失去战斗意志,一旦伤亡率达到百分之二十,部队一准儿溃散。 结果负责殿后的步兵方阵很快就乱作一团,一部分抢到马的士兵迅速四散奔逃,剩下的两三千人选择了投降。 熊廷弼不愧为“熊蛮子”的雅号,他对待俘虏的态度向来一视同仁,无论汉人、女真人还是蒙古人,全部格杀勿论。 在他看来战场上就别管什么民族,只要是敌人就该杀,抓这么多俘虏有什么用?难道还要养起来不成?大明又不缺这点儿人。 他就是要用这种残酷的手段来震慑敌人,打击对阵的敌军士气,并告诉属下的将士:甭想着投降能活命,我们今天这样杀降,来日敌人也会用同样的方式对待我们,想要活下去只有打胜仗这一条路。 俗话说杀降不祥,但那也得看你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如果敌人本就是一群野蛮人,那你只能比他们更野蛮才行。 教育野蛮是文明应尽的义务,教育得好才能让他们能歌善舞,教育得不好则会祸及天下,所以下点狠手也无可厚非。 文明不必与野蛮对话。 阿敏在得知了皇太极的惨状后,先掂量了一下自个儿的份量,果断选择了不去招惹熊蛮子,带上他的人马掉头往西平堡撤退。 这位二贝勒可不傻,他深知地位来自于实力,努尔哈赤杀了他父兄却还是让他位列四大贝勒之一,凭的可不是他有多忠心,而是他的部族拥有较强的实力。 他要坐稳现在的位置,用不着什么军功,能维持住镶蓝旗的军力即可。 反之他去和熊廷弼拼个你死我活图啥?便于让努尔哈赤或其余三位大贝勒对他下手吗? 因此稳赢的仗他可以打,但凡有点风险他就会慎之又慎,无功而返最多挨一顿责骂,损兵折将则会大祸临头,这笔账很容易算清楚。 四大贝勒中就属代善打得最稳,他带着两旗的精锐骑兵追着赵率教一顿捶,一路追到了距离西平堡三十里开外的大辽河下游,却还不肯罢休。 赵率教虽然被揍得很惨,但好歹聚拢了残部,仍在竭尽全力与代善周旋,起到了很好的牵制作用。 也亏得他出发前给所有士兵每人发了一两银子,大伙儿都觉得主将仗义,甘愿唯他马首是瞻。 有时候做事就是这样,拿多少钱干多少事,你给的待遇好,别人自然愿意给你卖命。 当兵是为了挣钱,其他部队都欠着饷银,就你这儿先给钱再打仗,那站在士兵的立场上考虑,不跟你还能跟谁? 钱无法解决所有问题,但肯定可以解决九成九以上的麻烦,剩下的那点儿事不解决又怎样?不一样能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吗? 回到熊廷弼这边,他在打扫完战场后得到了方震儒传来的消息,立时精神大振,他旋即派祁秉忠为主将,领三千骑兵回援镇武堡,同时率余部往西平堡后方的三岔河急行军,为切断敌军退路做准备。 祁秉忠出发后不久便打探到安费扬古统率的女真铁骑踪迹,鉴于敌军的兵力强盛,他未敢轻举妄动,只是保持着一定距离尾随其后。 安费扬古同样探知有一支明军骑兵跟在身后,不过他全然没有放在心上,继续保持原来的行军速度向镇武堡挺进,因为轻骑兵那点儿战斗力是没法和重骑兵比的,他压根儿就不信明军的骑兵敢与他对垒。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重骑兵打轻骑兵就好比二战时期的美军坦克打日军坦克,一个是钢筋铁骨,一个是薄皮大馅,没有可比性。 重骑兵想走随时都能走,轻骑兵顶多在旁边骚扰一下,绝不敢主动凑上去挨揍。 另外努尔哈赤的命令是攻占镇武堡,安费扬古的任务是给李永芳镇场子,如遇不开眼的明军胆敢挡道,他才会领兵冲杀。 他以为这趟出征就是走个过场,抵达镇武堡后明军降将会主动献堡,李永芳先带人入堡垒检查情况,然后他的重骑再进驻堡垒便算完事。 至于沿途遭遇明军这类事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可这能叫事儿吗? 他这四千重甲骑兵冲四万人的步兵方阵都不在话下,区区几千轻骑的确提不起他太大兴趣。 退一万步讲,即便明军集中所有兵力来包围他和李永芳,大不了他带着部队冲出去就完了,谁还能留得住他? 或许李永芳的人马会被明军剿杀,但他肯定能全身而退。 仗着手中全副武装的重甲骑兵,安费扬古的确有在辽东横着走的实力,想要对他造成威胁,还要等明军建立起一支关宁铁骑那样的部队才行。 九月八日的战况大抵就是如此: 莽古尔泰收获了一场小胜,将四千明军击溃,斩获了数百颗首级,并一路追击至镇武堡附近。 熊廷弼拿下一场大胜仗,把皇太极摁在地上“温柔”的来回摩擦了一番,取得了近四千颗首级,转头又在入夜前赶到了辽河岩岸布防。 赵率教和代善“相爱相杀”到地图边缘位置,都已顾不上主力在干嘛,基本不会再参加团战。 而西平堡则在努尔哈赤的轮番攻势下摇摇欲坠,仅剩最后一格残血勉强支撑。 莽古尔泰的小胜不值一提,熊廷弼的大胜也不足以扭转局势,西平堡的战略价值仅限于拖住努尔哈赤,整场战役的关键还是要看镇武堡能否用人命耗光安费扬古的重甲铁骑。 夜幕再次落下,西平堡外火光通天,女真军队发起了自开战以来的第十轮攻势。 伪军与女真士兵的尸体在城墙下堆得满满当当,粗略估算下来至少有七八千具,叠起来超过了两米,然而尸堆增高的势头还是不见减缓。 堡垒中的弹药已然耗尽,明军将士阵亡过半,连罗一贯和白再香也受了伤。 炮弹打完了,战斗却不会停歇,周宁只能拿起大刀上阵……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3章 西平堡之战十 又是一夜激烈的攻防战结束,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将士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城墙上。 浓重的腐臭味在空气中飘散,呛得人反胃,但谁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顾及,顶多只能咳嗽几声。 周宁捂着左臂的伤口,摇摇晃晃地走到白再香身边坐下,再从怀里掏出一张干净的丝帕,低声道:“姐,把手给我。” “不用了。” “呵呵,待会儿还要砍人呢,我帮你包扎一下。”周宁已经累到了极点,却还是露出一个勉力的笑容,然后握住白再香的手腕放在了大腿上。 他小心翼翼的帮女人包好手背上的刀伤,才颓然向后一靠,用墙壁支撑住身体,接着淡淡道:“我想和姐商量件事。” “说吧。” “如果城破了……我会亲手送姐一程。” 经过几天的鏖战,见过无数的生命在眼前消失,周宁的心境已被彻底改变,他仍旧把自己的小命看得很重要,但又不同于过去那般贪生怕死。 就在刚刚结束的这一轮攻防战中,他砍死了三个敌人,也被敌人砍了两刀,其中一刀还险些砍中他的脖颈。 要是放在过去,他肯定会被吓傻,可现在却没多少感觉。他清楚生命的脆弱,同时也意识到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想活下去得靠自己争取。 他在史书中看到过很多关于八旗兵凌虐奴隶的事例,因而他不打算投降以求活命,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死了,万一还能再穿越到其他时代呢? 当然这只是他苦中作乐的遐想,并非真的不想活。 他有皇帝的奶娘,还有乖巧的双胞胎姐妹花,以及大把大把的银票,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这一切?只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能不能活下来恐怕由不得他做主。 白再香初听周宁的言语时先是一愣,随即她就明白了话里的好意,便笑着微微颔首道:“谢谢。” “姐,如果是我先不行了,你也别手软。” “嗯。” 两人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相互对视,目光相交的刹那传递了难以用言辞来描述的深意,两人仿佛都得到了各自的答案。 白再香想要开口,却不知该从何说起,那点儿朦胧的心思怎么都理不出头绪。原本她是打算把所有念头都埋在心底,留待闲暇时独自回味。 快满三十四岁的女人实在不能算年轻,但却受到了一位风华正茂的青年才俊仰慕,确实值得庆幸。 哪个女人能不为此骄傲呢? 那动了心不也是很正常的吗? 何况彼此都已身处绝境,若不将自己的心意告诉对方,只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可她毕竟是土司夫人,身份地位都摆在那里,向别的男人倾诉衷肠又会令她生出一种可耻的背德感。 周宁不会像白再香一样瞻前顾后,即便他还不曾下定决心占有这位美丽的贵妇,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啥好磨叽的? 他伸出手臂从女人背后穿过,轻轻揽住削肩,再温柔的一搂,将身披甲胄的女体整个拥入怀中。 “别……”白再香有些慌乱,条件反射般挣扎了一下,却又没怎么用力,与半推半就别无二致。 周宁弯了弯嘴角柔声道:“别动,靠着我睡会儿,时间不多了。” “嗯。” …… 女真中军大帐内,努尔哈赤张开腿,双手扶膝坐在主位上。他的脸色很难看,面无表情的扫视着跪在地上的几人,目光凛冽得叫人发颤。 站在一旁的扈尔汉微微鞠躬道:“汗王,二贝勒的大军回来了。” “你去把阿敏带来帐外等候,再派些人继续打探安费扬古那边的情况。” “是,汗王。” 扈尔汉刚走出营帐,努尔哈赤便抓起桌上的灯盏,朝跪在地上的皇太极砸过去,并暴跳如雷道:“一个时辰都不到就被熊蛮子打败了,只带着骑兵逃回来,我女真勇士何曾受过这等侮辱!你还有什么话说?” “阿玛,儿臣有负您的重托,甘愿接受一切惩罚。”皇太极连忙匍匐在地上,大声回应了一句,态度既恭顺又不乏硬气。 他本可以将战败的责任推给阿敏,毕竟按照原定计划应该是他和阿敏从两翼一起包抄熊廷弼的部队,结果临战时只有他的部队独自面对明军。 但推脱责任的行为会显得很没有担当,只会降低他在父王心目中的地位,对争夺大宝之位没有帮助,所以他宁可背下黑锅也绝不辩解。 努尔哈赤又岂会不知阿敏是在有意避战,可知道又能怎么样? 镶蓝旗现在是铁板一块,动旗主势必会引起激烈的反抗,能不能弹压得住都还是两说,此事只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则阿敏和皇太极通力配合就一定能取得胜利吗?未必吧,他努尔哈赤自个儿都没把握击败熊廷弼。 坦白说就大型战役的指挥调度能力而言,女真全族加在一起也赶不上熊廷弼,努尔哈赤之所以能横行辽东,全靠大明朝廷那帮能言会道的文官帮忙。 要不是朝廷换袁应泰经略辽东,女真军队连沈阳的墙砖都摸不到,更别想定都辽阳。 如今王化贞被扳倒了,熊廷弼重新掌控了辽东明军的指挥权,就算周宁不挖坑,努尔哈赤要夺取广宁也是痴人说梦,只不过女真政权在辽东占据优势的局面不易被扭转。 派阿敏和皇太极去阻挡熊廷弼本也是权宜之计,目的是为了尽量延缓明军的行动,为攻陷广宁腾出时间。 努尔哈赤气的是自己的儿子这么不经打,整整万余人的部队居然一触即溃,这和那些拉垮的明军将领有何区别?不都是废物吗? 恰在此时,扈尔汉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跪下,将一封战报哆哆嗦嗦的举过头顶,道:“汗王,前方来报,三贝勒被明军包围,安费扬古正在设法救援。另外……熊廷弼的部队在三岔河北岸建起了一道防线,切断了镇武堡到西平堡的全部要道。” “什么?”努尔哈赤向后踉跄了几步,险些没有站稳,用双手扶着桌案才稳住了身形。 他愣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儿,突然暴躁的喊道:“皇太极和阿敏继续围攻西平堡,其余部队立即集合开拔。” “是,汗王。”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4章 西平堡之战十一 重装骑兵在战场中是毋庸置疑的绝对主力,是一支兵团的核心战力,但他们也有很多不足需要依靠其他兵种来弥补。 就拿行军来说,重装骑兵一个人至少要配三匹马,一匹劣马托运甲胄,两匹优良的战马轮流换乘,这样方能保证他们随时都处于最佳的临战状态。 如果行军打仗都是骑一匹马,身上还时刻穿着甲胄,先不说士兵受不受得了,战马走不出五十里就得累趴下。 因此重骑兵不会单独进行军事行动,必须有其他兵种协同辅助,就像航母不会独自出海,出海就是整支舰队的道理一样。 另外重骑兵对行军路况的要求也比轻骑兵苛刻得多,崎岖的山路、水系发达的泥地以及植被茂密的树林,都会严重拖慢他们的行军速度,甚至直接削弱他们的战斗力,故而他们多选择平坦的大路行军。 熊廷弼派兵阻断各条要道的行为,会迫使安费扬古不得不绕远路返回女真军队的控制区域,这就给重骑兵部队带来了极大的战术风险。 明军的轻骑大可一路尾随骚扰,待这些女真精锐人困马乏之时再涌上来撕咬,和狼群对付狮子一样。 如此一来,哪怕狮子再强,终归也有累倒的时候,届时会出现什么结果还用得着猜吗? 所以必须打通镇武堡至西平堡的要道才行。 努尔哈赤习惯于招降纳叛,毫不怀疑李永芳能成功策反明军将领,因而才会派安费扬古去接收镇武堡。 只要女真军队拿下了镇武堡,明军就会前后脱节,整条广宁防线也将随之瓦解,辽东平原从此不再有明军的立足之地。 这么大的诱惑摆在面前,任谁坐在汗王位置上都会心动。 努尔哈赤不是没考虑过镇武堡可能会出现意外情况,但他没料到的事情更多: 首先是皇太极与阿敏没能拖住熊廷弼的援军。 其次是莽古尔泰放弃阵地、贪功冒进。 然后熊廷弼又不来救西平堡,转而去阻断安费扬古的退路。 最可恨的是开战至今已过去了三天,竟连一个仅有数千人守卫的西平堡都没拿下。 预定的战略意图一个也没实现,反倒将自己的老本搭了进去,叫努尔哈赤还如何淡定? 然而局面既然形成,熊廷弼又是指挥大战役的好手,最终的结果便不难想象。 其后发生的战况只简略概括一下,就不再做过多赘述了。 九月八日黄昏,马祥麟、祖大寿、侯世禄三人各率一支骑兵,将冒进的莽古尔泰堵在一处高地上。 酉阳兵在阻击女真铁骑的战斗中死战不退,四千余名将士无一生还,全军覆没。另有不到三千明军撤回城中继续坚守。 见夺堡无望,安费扬古正欲撤军返回,却有哨探来报三贝勒莽古尔泰被明军围困,形势岌岌可危。 安费扬古和李永芳只得率部与四支明军轻骑缠斗,直至九月九日凌晨才突破明军的包围圈,将莽古尔泰救出。 而此时女真重骑的伤亡率已达三分之一,李永芳的三千轻骑损失殆尽,祖大寿、侯世禄二人受伤撤回镇武堡,马祥麟、祁秉忠则率所有能战的骑兵继续尾随安费扬古的残部。 到了正午时分,熊廷弼派出一支马步兵再次对安费扬古进行阻击,马祥麟和祁秉忠也同时发动突袭,一战击杀千余名女真重骑。 最后的歼灭战在黄昏打响。 安费扬古好不容易逃到了三岔河岸边,却见明军早已在此等候多时,只能看着河对岸的镶黄旗军阵仰天长叹。 他的部队精疲力尽,负伤率超过九成,哪里还有再战的能力。 为了报答努尔哈赤的知遇之恩,他率仅存的数百重骑殿后,掩护莽古尔泰沿河往下游逃窜,李永芳自然也跟着跑了。 努尔哈赤在岸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大将被乱箭射死,自己的老本被熊廷弼悉数缴获,当即失声痛哭。 这不光是阵亡精兵良将的问题,还损失了掌握战略主动权的大量军事资源。 精兵可以训练,良将可以培养,但战马和甲胄不是一两年就能弥补回来的。 种马的数量并不多,它们生下的马驹得拿粮食喂养,长大后还要阉割才能作为战马使用,培养一匹合格的重骑战马至少要花两年时间,外加大量的粮草供应。 明朝举全国之力也弄不出来五万匹重骑战马,女真这个草台班子又能有多少? 就算辽东适合养马,顶天也不过供养两万匹,再多就不是这个时代的生产力能够负担得起的了。(某些女频的权谋小说除外) 而制造重骑甲胄的材料则需要铁匠反复冶炼,再交由专业匠户手工打造,这个过程同样漫长。 明朝建立一支关宁铁骑几乎掏空了内帑,连皇帝都快向王公大臣们讨饭了。 努尔哈赤也是用了近三十年时间,吞并了大大小小数十个部落,还在萨尔浒打劫了一把明军之后,才攒出来这点家底,想不到仅用两天时间就报销了三分之二。 这种感觉就好比企业家兢兢业业的奋斗了一辈子,到晚年终于建起来一家跨国公司,却突然被宣布破产倒闭,对当事人造成的打击有多大,可想而知。 努尔哈赤跪在岸边放声痛哭,众将围在他身后不敢吱声,事已至此,这仗也没法再打下去了,女真军队开始为撤军做准备。 可熊廷弼还不打算就此罢休,他旋即下令立即架设浮桥,连夜强渡三岔河。 随着夜色降临,西平堡外的女真军营越来越多,目测已绵延了七八里。 周宁趴在墙头上看了一眼,又缩回来靠墙坐下,然后无奈的笑了笑道:“姐,外面又来了好多建奴。” 他全身上下被砍了五刀,鲜血染红了衣袍,好在这些伤都不致命,也算是相当走运。 不过他的体力透支严重,连说话都有点费劲,敌人若是再冲上来,他多半只能怒目而视。 活下去的希望非常渺茫,但人恰恰在这种时候能把一切都看开,白再香也觉得没机会见到明天的太阳,便伸手握住周宁,轻声道:“我想到下面去。” 或许守军还能再击退一次敌人,可若是想要再坚持一晚肯定不现实,那何不把最后的时间留给自己呢? 去他妈的西平堡,去他妈的广宁,去他妈的辽东,去他妈的大明朝! 周宁抬起白再香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艰难的站了起来……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5章 战略扭转 在经历了两晚的炮轰之后,堡内完好的建筑已经不多了,一眼看去全是一派破败的景象。 能动的人此时大多在城墙上,除了摆放伤员的营房之外,其他屋子里都没人。 白再香的大腿上有一处极重的刀伤,连一瘸一拐的挪步都很困难,周宁便半扶半背着她走进一间不起眼的小屋。 屋里只有一张铺满干草的板床,床头的墙壁上还有一盏油灯亮着,周宁小心翼翼的将白再香扶到床边坐下,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道:“姐,我去给你弄点水喝。” “不用了,你坐下歇会儿吧。” “我也渴了,你等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片刻后周宁端着一碗水来到床边,让白再香靠进他怀里,把碗缓缓递到有些干裂的唇边。 咕咚咕咚…… 喝下整碗水后白再香的脸色稍稍好了一点,不像之前那么憔悴,但眼神开始变得迷离。 周宁瞥了一眼她腿上的伤口,再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心知这是伤口感染引起的发烧,便柔声道:“先躺下来,我再去弄点水。” “我不喝了。”白再香的声音很弱,弱得气若游丝,就是那种虚脱到极点的状态。 周宁回应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却还是将女体放下来躺平,转身走出房间。 白再香还想说话,可接下来的一阵晕眩瞬间吞噬了她的意识……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油灯被调亮了一点,偪仄的小屋内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这气氛竟显得有点温馨。 一只手捉着白布在红肿的伤口边缘轻轻擦拭,白布逐渐被血迹染红,又因为粘了水的缘故,这一抹血红慢慢扩散,将白布的边缘浸染成粉红色。 伤口在女人的大腿内侧,长约两寸、深及寸许,稍稍拨开就能看到有一些细小的杂质附着在嫩红的血肉上。 男人的手上沾满了血污,不好处理这些杂质,便用嘴吻住伤口轻轻吮吸。 女人貌似恢复了知觉,皱眉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再努力睁开双眸瞧了一眼。 她立时感觉脸颊很烫,心头似有莫名的东西在蹦来蹦去,一边蹦还一边洒落下点点没来由的甜腻。 羞涩、窃喜、依恋、绵软等等多到说不完的情绪一股脑儿涌了上来,女人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咬着嘴唇细细品味。 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如同被和煦的阳光包裹住全身,所有的美好都被她握在手心里。 如果…如果我是他的女人该多好啊!他和别的男人都不一样,他在危难中保护我,他在绝望中抚慰我,他真的尊重我。 女人忘记了自己正身处战场,再多的期盼都看不到未来,幸福或许在眨眼之后就会消失。 她觉得这一刻已足够用一生来换取,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什么名节,乃至贞操都变得不值一提,她只想在临死前放纵一回。 反正一切都快结束了,还在乎那些身外之物做甚? “小宁。”白再香提了口气,软糯的唤了一声。 周宁闻言抬起头,只对视了一眼便领会到美人浓浓的情意,他随即支起身体爬了上来,二话不说便吻在了润泽的红唇上。 既然身处绝境何须瞻前顾后,越是对未来不抱希望越应该珍惜当下,纠结得太多只会给自己留下遗憾。 别动不动就说什么一生一世,一辈子不过白驹过隙,一刹那也可以铭记终生,生而为人总得做点义无反顾的事情。 唇齿相互触碰,进而如胶似漆,两人一同陷入到忘我的境界,胜似热恋中的情侣那般缠绵。 无论周宁的手侵犯到何处,都没有被拒绝,任他予取予求,比客印月更热情,比李氏姐妹更温顺。 此时的白再香才真正将深藏在骨子里的风韵展现出来,使尽浑身解数去迎合各种挑逗,还用柔媚入骨的呻吟予以回应。 她不像汉族女子那样克制,巴不得让所爱之人知道她的渴求,一旦动情便会抛去所有矜持。 可惜她的身体很虚弱,心有余而力不足,才刚进入状态就瘫软下来,只能被动的接受爱抚。 周宁也看出她不堪挞伐,于是暂停下征途,转而将她拥入怀中,亲昵的依偎在一起。 沉默没有持续太久,白再香突然幽幽道:“我是土司夫人。” “我知道。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喜欢你。” “你……” 周宁吻了一下白再香的眼帘,将其紧紧搂入怀中。 就在两人互诉衷肠的时候,女真军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努尔哈赤病倒了,且处于昏迷之中。 皇太极和阿敏立刻下令停止攻打西平堡,并把所有高级将领召集起来商量对策,大伙儿一致同意撤军。 为防止明军追击,佟佳.扈尔汉和阿敏留下殿后,皇太极负责护送努尔哈赤回辽阳,再派出传令兵通知代善往海洲撤退。 当晚子时,正白旗、镶白旗、正黄旗、镶黄旗拔营出发,正蓝旗的部队交由扈尔汉代为指挥,葛家堡和西宁堡的女真军队撤走,叛变的明军将领被命令留下坚守阵地。 丑时二刻,马祥麟率领两千骑兵渡过三岔河,而后进驻西平堡,这时堡内的能战之兵还不到千人,副将黑云鹤阵亡。 接下来明军主力用了半天时间完成渡河,又与女真军队在西平堡附近进行了三次规模较大的战斗,双方互有胜负,谁也没占到便宜。 五天后明军陆续收复葛家堡和西宁堡,并活捉了叛将李宗乾、张士彦。 另外赵率教在五天之内与代善打了七仗,虽未取得一场胜利,却也没吃多大亏,最后带着三千余骑赶来西平堡与主力汇合。 自此整个西平堡之战结束。 明军阵亡近两万人,白再香统帅的酉阳兵几乎全军覆没,最后仅剩百余名白氏亲兵,山东和陕西的客军也所剩无几。 女真军队含伪军在内总共阵亡一万六千多人,但最精锐的六千重骑兵损失了三分之二,基本丧失了在骑兵方面的优势。 明朝夺回了辽东的战略主动权,不过距离扫平后金政权还差得很远。 西平堡大捷的战报于九月十五日送抵京师,两天后土司奢崇明在成都起兵叛乱。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6章 内斗水准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两天,气温开始转凉,关外迎来了渐浓的秋意。 金黄的树叶和绚烂的野花将辽东平原点缀的多姿多彩,让天地间生出几分诗情画意。 秋高气爽、体感适宜,这本是一个让人感觉很舒服的季节,然而后金行宫内的氛围却格外压抑,所有人的脸上仿佛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努尔哈赤已经好多天没有在公开场合露面了,难免会引得王公贵戚们胡乱猜想,各种各样的流言在辽阳城中不胫而走。 终于在一个雨停云散的午后,宫中的侍者给四大贝勒传来口讯:汗王要召见他们。 偌大的议事厅内,努尔哈赤身披黄袍端坐于大位上,他的表情像是被冻住了一样,肃穆得有些僵硬,但眼神依旧如往常那般锐利。 四大贝勒则老老实实的跪成一排,纷纷低头看着地面,姿态显得十分谦卑。 努尔哈赤抬手一挥,奴婢们全都退出大厅,只留下几个侍卫把守在大门外,谈话正式开始。 “代善。” “儿臣在。” “岳托不小了,该让他历练一下了,把镶红旗交给他打理吧。”(岳托是代善的长子) “谢父王。”代善郑重的叩拜在地上,样子做得极为恭顺,但没人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虽说岳托是他的亲儿子,可毕竟分走了他手里的权力,从表面上看他掌控的军事力量被直接拿掉了一半,地位已降到和其余三位贝勒平级。 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小本子”让努尔哈赤丢尽了脸面,身为男一号理应受到惩处。 “阿敏。” “儿臣在。”(阿敏认努尔哈赤为义父,因而也可以自称儿臣。) “朝鲜那边有几支明朝的散兵游勇,你可有把握剿灭?” “回父王,儿臣愿往朝鲜剿平明军。” 阿敏在西平堡战役中全程打酱油,致使熊廷弼轻松切断了安费扬古的退路,按理说应该受到严惩,但努尔哈赤为稳定大局考虑,只能派一份苦差事给他,以示警告。 躲在朝鲜边境上的明军没啥物资可抢,打赢了也是亏本买卖,不过打起来也轻松,跟打山贼没有区别,阿敏倒也乐得接受这种低风险的任务。 “皇太极。” “儿臣在。” “明日带上你的正白旗移防沈阳。” “儿臣领旨。” 努尔哈赤想了想又道:“下个月你要亲自去一趟科尔沁部,懂我的意思吗?” “儿臣明白。” 皇太极领兵打仗的能力不咋样,但搞外交很有一手,而今女真军队的实力受损严重,更应注意拉拢周边势力。 蒙古科尔沁部与明朝历来不对付,又紧邻沈阳边墙,努尔哈赤便想与之结成同盟,互为外援。 “莽古尔泰。” “儿臣在。” “你移防盖州,负责给阿敏供应军需。” “是,父王。” 莽古尔泰本来驻守沈阳,日子过得相当滋润,其统领的正蓝旗也具备很强的军事实力,称得上八旗精锐,移防盖州着实有点大材小用的味道。 奈何他在西平堡一战中的表现太过拉垮,把父亲的老本坑掉了大半,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可能得到重用,能给阿敏打个下手已经是父亲法外开恩,他这会儿只能夹起尾巴做人。 其实要按努尔哈赤的脾气,肯定会拿掉莽古尔泰的贝勒头衔,可其余王子又有谁能顶得上呢? 阿济格吗?不行,太懦弱了。多尔衮的资质还不错,但又太小了。(阿济格和多尔衮都是阿巴亥的儿子。) 西平堡的惨败让努尔哈赤的威望遭受到了空前打击,他为了维护自己的基本盘,不得不让莽古尔泰继续把持旗主之位,整顿内部的工作更是连想都不敢想。 谁说只有明朝不团结啦,后金的内斗同样厉害,但凡是个权力机构就摆脱不了这一宿命,关键在于如何降低内耗造成的负面影响。 威权首领惯用功勋和其掌握的暴力压服反对派,问题是威权体制有可持续性吗? 老子是英雄,儿子就一定是好汉吗? 未见得吧。 当然就内斗的水平和技巧而言,后金还处于小学肄业阶段,真正的专家还得看我大明朝。 西平堡的战报传回京师后小皇帝很高兴,当即表示要论功行赏,绝不能亏待了前方的将士。 可谁立了功,功劳又有多大?这不还得朝臣们议过之后才能给出结论吗? 这里先插一句:熊廷弼和方震儒上报的战功人员名单中有周宁的名字,不过周宁的功劳仅限于与临危受命督战西平堡,至于揭发叛徒孙得功,以及设计引诱努尔哈赤的事情则只字未提。 倒不是熊廷弼想争功,他在发战报前就和周宁说明了这样做的原因,其中的玄机暂且搁置一边,到了该说的时候再来详细解释。 咱们先来说说九月十六日的庭议都有哪些争论。 首先以张鹤鸣、左光斗、杨涟为主的东林少壮派认为:熊廷弼有功,功在反应迅速、调度得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王化贞有过,过在轻信谗言,但也有极大的功劳,比如操练士卒、改建西平堡、筹措军需、引进红夷大炮,乃至放权给秦良玉都是功劳,总而言之功大于过,理应嘉奖。 至于像什么赵率教、祁秉忠、侯世禄等诸位将领,虽有些许功绩,然不应过分奖赏,以免滋生武将的骄纵心理。 齐、楚两党的成员对东林群贤予以了严厉的驳斥,他们指出若非熊廷弼力挽狂澜,王化贞早就把广宁丢了,明军此刻只怕已退守山海关。 而操练士卒、改建堡垒、引进火炮这类事谁不会做?就是随便派一个兵部郎官也能把事情办好。 所以应将王化贞撤职罢官,交刑部论罪。 另外无党派人士也有微弱的声音,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朱国祚就表示:王化贞同志身为一名高级领导干部,对皇帝和朝廷的忠诚毋庸置疑,只是行事操切了一点儿,但在原则问题上没有过失。 因此功过相抵,应免于追究其领导责任。 众所周知,天启年间的庭议基本是以吵架为主、论政为辅,谁的嗓门儿大谁就占理。 鉴于东林清流具备人数优势,又有一干专业喷子(御史言官)助阵,在第一轮交锋中轻松拔得头筹,把武将们的贡献都定性为微末之功。 对了,顺便说一句,叶向高、孙承宗、刘一燝、韩爌四位阁臣未作任何表态。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7章 吃醋的小娇妻 朝堂上的争论一时半会儿分不出胜负,视线先切回广宁。 大战刚刚打完,王化贞闭门谢客,熊廷弼坐稳了广宁防线话事人的交椅,明军上上下下转入了休整阶段,有功之臣也获得了一段宝贵的假期。 周宁从西平堡回来后就在住所养伤,他的伤势不重,主要是体力透支得厉害,舒舒服服的补过两天瞌睡便恢复了精神头。 白再香的情况则有些糟糕,严重的伤口感染导致她高烧不止,返回广宁后竟昏睡了三天,直到现在仍旧下不了床。 两人在西平堡的最后一晚互诉了衷肠,虽说还没有突破最后一层禁忌,但情感的种子既已发芽,彼此的羁绊便只会越来越深,想回头是不可能了。 特别是白再香,她这辈子从未经历过真正的爱情,和丈夫之间一直保持着相敬如宾的微妙关系,有种亲近却不亲密的感觉。 这种关系与其说是爱情,倒不如说是亲情,想必许多步入中年的夫妻都深有体会。 不是说亲情就不好,事实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婚姻到最后都是如此,可一旦遇到了符合心意之人的时候,谁又不想为了那百分之一的希望去赌一把呢? 人活一世不过匆匆数十载,真正值得去追逐的东西又有几样? 白再香的观念比汉族的大家闺秀开放得多,只是因为年龄大了,要考虑的事情多了,才会在平日里表现得不咸不淡。 若是让她再年轻个十来岁,没准儿她敢直接跟着周宁私奔。 不用怀疑这个假设,明末的社会思潮并非一潭死水,发生过很多深闺怨妇跟着情郎私奔的事情,追求恋爱自由的行为可不止现代人才会干。 深受儒家礼教熏陶的名门千金尚且如此,那像白再香这种土家族女子自然更加“胆大妄为”。 与此同时周宁对白再香的态度也在起变化。 以前他主要是为了给自个儿多谋一条退路,才有意识的接近这位美丽的土司夫人,而今两人一起共过生死,在最绝望的时候相互依靠,由此而产生的感情自不是寻常恋人可比。 况且他又是主动表露的心迹,总不能不认账吧? 于是在得知白再香的伤势稳定之后,他便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他说过的话永远都算数。 小院厨房内,周宁搬了条凳子坐在灶台前,慎之又慎的掌控着炊火,神情颇为专注,李氏姐妹一左一右坐在他身旁,比以前更乖巧了几分。 月儿才坐下一会儿,就朝瓦罐里瞧了好几眼,小嘴也渐渐嘟了起来。 她和姐姐都知道这松茸野鸡汤是为白再香炖的,心里难免感到有那么一丝丝的酸楚,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学着以前家里的几位姨娘那般撒娇邀宠。 她先试着把脑袋尽量靠近夫君的胸前,然后将夫君的手臂抬起来放在自己的肩上,再用脸颊贴在夫君的胸口上,那模样像极了温顺的小猫。 周宁低头一瞥,顺势搂了搂可爱的小娇妻,不禁莞尔道:“怎么啦?” “夫君。”月儿犹豫了一下,接着道:“你的伤都还没好呢,应该多休息,我来看着火就行了。” “都是些皮肉伤,不打紧的。来让为夫亲一口。”周宁说完便轻轻啄了一下娇妻的额头,又故意深吸了口气,低声道:“我家月儿好香啊,为夫怎么闻都闻不够。” 月儿还没来得及搭话,云儿就委屈巴巴的嘟囔道:“夫君,你要是再去前线的话,能不能带上我们?” 姐妹俩听说她们的夫君在西平堡被建奴包围后,稀里哗啦的哭了一宿,好几次恳求张贤带她们去西平堡。 她们可以演戏骗孙得功,可以不管隔房叔父的死活,可以抄羞耻的“小本子”,说穿了她们什么都愿意为夫君做。 因为她们不仅真心实意的喜欢周宁,也将自己的人生交给了这个男人,对她们而言夫君就是整个世界。 从在诏狱里初次相识时起,周宁就没有强迫她们做过任何事,而且平日里也不定什么尊卑贵贱的规矩,三人同吃同睡,关系比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原配夫妻还要好。 人与人的感情是相互的,要不是周宁对她们这么好,她们又岂会轻易掉转枪头对付自己的亲戚? 古代的女子只是受到了礼教的束缚,并不代表她们都是木鱼脑袋,什么样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她们心里门儿清。 都说幸福是通过比较得来的,此话一点儿不假,哪怕自己的日子过得不咋滴,只要看到别人更艰难,心中的焦虑和不满就能得到宽慰。 各位想想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周宁这点儿应付妹子的技巧放在后世不值一提,也许连个县城里的小仙女都未必能搞定,可摆在封建时代的大背景下来作比较的话,他绝对算得上一等一的好男人。 同理,你把古时候的女子带到现代社会来住一段时间再瞧瞧,你看她还跟不跟你讲什么三从四德、三纲五常,她不拿小红书上的那套玩意儿朝你脸上喷就不错啦。 话扯远了,言归正传。 周宁当然清楚姐妹俩的心思,他刚回来那晚,姐妹俩就依偎在他怀里默默流泪,场面一度有点把控不住。 面对如此懂事体贴的小娇妻,又有哪个男人不知疼惜呢? 他一把将云儿也揽进怀里,咬着耳朵道:“云儿,为夫无论到哪儿都想着你们,但前线这么危险,实在不便带你们同行,还是让为夫一个人承担吧,你们好好伺候我就可以了。” “夫…夫君,你…你的伤…还没好呢。”云儿一边忍受着雪团被肆意揉搓,一边还要扛住耳畔的酥麻,连话都有些说不清了。 周宁见娇妻们的醋意都消退了,才凝视着瓦罐里翻滚的鸡汤,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笑容,淡淡道:“白姐在西平堡救过我,我能不对她好吗?” 姐妹俩同时“嗯”了一声。 “待会儿我们一起去探望她,好吗?” “好,夫君。”月儿抢着应了一声。 “真乖,晚上为夫给你们做好吃的。”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8章 娇弱的女将军 由于酉阳兵在阻击安费扬古的战斗中全军覆没,广宁只剩下百余名白再香的部属,他们全是从西平堡守城战中活下来的白氏亲兵,且大部分都身负重伤,已不可能再参加战斗。 酉阳客军从1619年援辽至今快满三年了,前后参加了大大小小二十余场战斗,总共牺牲了近万名士卒,阵亡的冉氏将领更是多达二十一人,正可谓一门忠烈。 酉阳冉家对大明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周宁的计谋帮助朝廷扭转了辽东的局势,但改变历史的轨迹不会没有代价,只看这笔代价是由谁来承担。 此处先暂下不表,待到后面自会见分晓。 为了体现皇恩浩荡,以及朝廷对酉阳土司的感激之情,熊廷弼特意将城中最好的宅子腾出来给酉阳将士们养伤,酉阳兵营则改由新到的浙兵驻扎。 白再香便搬进了一栋七进七出的豪宅,里面被划分为三个部分,前四个院子住的是白氏亲兵,中间两个院子住的是白氏将领和仆役,她自己住在最里面的庭院。 周宁以同僚的名义前来探望,院子里的士卒又都是熟人,所以也无需经人通报,他径直就走到了最后一扇院门外。 一个丫鬟将他和李氏姐妹领入房间。 只见白再香靠着软枕躺在床上,一条薄毯盖住了她的大半身体,整个人看起来娇弱无力。 周宁将手里的食盒放到案桌上,顺便就在桌旁坐了下来,接着朝床上的美人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柔声道:“姐,听说你醒了,云儿和月儿想来看看你。” 姐妹俩一起走近床边,乖乖的叫了声“白姐姐”。 白再香醒来后才知道,留在广宁的酉阳兵全部都已为国捐躯,心中不免哀痛至极,情绪自然很低落。 这会儿见到了思念之人,她的心情才稍稍好了一点,却又不便当着姐妹俩表露感情,只能淡淡的说:“坐吧,谢谢你们来看我。” 月儿将夫君在来之前交代的话记得清清楚楚,赶紧温声细语道:“白姐姐,我们给你带了鸡汤,你要不要现在就尝尝,我和姐姐拿去厨房热一下。”说完又是一顿挤眉弄眼,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屋内的丫鬟身上。 白再香旋即明白月儿这是想给她和周宁制造独处的机会,便轻轻点了点头,转而对丫鬟道:“九梅,带客人去厨房。” “是,夫人。” 月儿立马起身去拿食盒,还不忘对周宁眨了眨眼,就像在说:夫君,你看人家是不是很乖? 三个女孩走了,房间里的气氛也变了,变得有些迷离。 周宁坐到床边,轻柔的握住女人的手掌,低声道:“我很担心你,就冒失的跑来了,会不会觉得我有点任性?” 听到如此温柔的理由,再看看心上人真诚的眼神,白再香的情绪一下子被推到了临界点,她的眼眶不觉一红,笑着摇了摇头,将身子支了起来。 周宁小心的把她揽进怀中,宠溺的抱了抱,才道:“韩初命昨天来探望我,他说了一些你们酉阳兵在镇武堡与建奴血战的事迹,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我想让你好受一点。” “小宁。”白再香缓缓闭上眼,嚅嗫着吐出几个字:“抱…抱紧我。”她的确很需要安慰,还有温暖的拥抱,此刻的她感觉身心都疲惫到了极点,只想躲进爱人的怀里逃避现实。 如果说损失四千多子弟兵会伤及酉阳土司元气的话,那数位核心家将的阵亡就等于打断了冉氏家族的脊梁,即便花上二三十年也恢复不过来。 当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马革裹尸对于武将来说本就寻常,打仗历来如此,责任并不在白再香,更怪不到熊廷弼或其他明军将领身上。 为了歼灭女真铁骑,全体酉阳兵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们的牺牲值得文武百官和皇帝的尊敬。 可以想见朝廷肯定会对酉阳土司给予各种优抚政策,只是白再香作为统帅独自苟活了下来,实在无颜面对家乡父老。 她不后悔和周宁一起共守西平堡,毕竟西平堡之战对赢得整场战役至关重要,但她又为没能和子弟兵们同生共死而深感自责。 她不同于拿朝廷俸禄的将领,从不曾把子弟兵当成建功立业的筹码,“一将功成万骨枯”也不是她的追求,可命运偏偏给了她这样一个结局。 周宁从步入大院时起就察觉到了这里的氛围很压抑,原本立下大功的士卒却不苟言笑,每个人脸上都笼罩着一层浓浓的哀伤,因而他能对白再香的心情感同身受。 他知道怀中的女人处于最脆弱的时候,正需要安慰,类似的情形他在前世就曾遇到过,所以倒也不会手足无措。 记得那是他职业生涯中经历的第三位老板,一个有几分姿色,也有点能力的女人,年龄同样比他大了十几岁。 当时这位女老板凭借人脉关系和身体,接下了一单政府工程,工程的利润很可观,不过得垫资上千万的施工进度款。 女老板将全副身家抵押给银行,凑足了施工款项,而后又历经一年的辛勤工作,终于完成了所有工程进度,却在最后验收时被新上任的领导给卡了脖子。 于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夜,周宁开车将女老板送进了一家五星级酒店,直到第二天中午女老板才一瘸一拐的走回地下车库。 坐进车里的女老板没让周宁立刻发动汽车,而是在后排默默的擦着眼泪,不用猜也知道女老板遭受了粗暴的凌虐。 俗话说商场如战场,两件事在本质上并没有多大区别,都是用无法承受的代价换来了一场惨胜,其结局实在不值得庆贺。 周宁让白再香靠在他的肩头,一边轻抚着温软的腰身,一边小声道:“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嗯……抱紧我。” 三十多岁的女人了,竟像小女孩似的抽泣,不过她此时的模样又有一番别样的风情,宛如被雨点淋湿的梨花般明艳动人。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9章 熊经略的橄榄枝 虽然尚未得到朝廷的明确回复,但围绕西平堡展开的这场战役毫无疑问是明军获得了胜利,因而熊廷弼以个人名义搞了一次小型庆功宴。 受到邀请的人不多,除了在战事中立有战功的武将之外,还有几位监军和职方司的官员,连鹿善继也从山海关专程赶了过来。 熊廷弼此举的目的当然不只是庆功这么简单,更多的是为了建立起属于他的心腹班底。 从他上次被撤职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这期间他的许多老部下都被清除出官场,短时间内也没法重新起用,因此拉拢一批得力干将就势在必行。 没办法,既然朝廷中央是东林党说了算,那熊经略就必须在自个儿的一亩三分地里,构筑起一套稳定的权力运行机制,否则清流们隔三差五给他掺沙子怎么办? 他在宦海里浮浮沉沉了二十多年,从推官做起,到最后获得万历皇帝的绝对信任,凭借的可不光是出色的工作能力,还有对各种官场潜规则的精准把握。 建奴已成气候,想平定辽事非得经过数年努力才能看到成效,那么推行一套切实可行的既定策略就显得尤为重要,如果战略方针朝令夕改,还如何击败后金政权? 熊廷弼是楚党,这一点他从不避讳,而东林党又坚持党同伐异,那就怨不得他要另立山头。 官场不同于市井,政见不合就是死敌,这是大明朝固有的国情特色,皇帝也改变不了。 王化贞在辽东肯定是待不下去了,但东林党不可能轻易放弃这块阵地,新一轮的斗争还会继续。 庆功宴本身没什么好赘述的,无外乎吃吃喝喝、沟通感情,气氛自然是相当融洽。 关键是宴会结束后的私下交流。 熊廷弼先是对韩初命代表的内廷势力表达了足够的善意,接着又肯定了鹿善继和徐光启两位无党派人士的工作成绩,最后才把周宁拉到一边进行了一番坦诚的交流。 “听说周纪郎并非科甲出身?” “让大人见笑了,卑职连秀才都没考过。” “哈哈哈,秀才也好举人也罢,就算是进士及第也不过是会写几篇文章,并不代表他们就真有治国安民的本事。” 熊廷弼捋了捋胡须,笑道:“此次大战一扫我大明数年颓势,周纪郎不仅出谋划策,又协同将士死守孤堡,当居首功。” “卑职只是凑巧获知孙得功有反叛之心,顺势利用了一下,此战能获胜全仰仗大人运筹帷幄和将士们同仇敌忾。” 周宁经历了整场战役从布局到收官的全部过程,深知若非熊廷弼指挥得当,明军还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同时也认识到打仗不是指着地图高谈阔论而已,故而不敢以首功自居。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功劳还不及白再香和罗一贯,毕竟要不是两位将领率兵拼死抵抗,他的小命多半已经交代了。 但站在熊廷弼的角度看,周宁在谋划战役方面的能力殊为难得,居然将努尔哈赤的行动预估到八九不离十,比王化贞的水平不知高出了多少。 “周纪郎不必过谦,老夫和建奴打了这么多年,尚且不敢称对其了如指掌。你来辽东还不到半年,就能拟定计谋、做出应对之策,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 周宁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干脆保持沉默。 他哪儿有什么谋篇布局的能力,只不过多看了一些史书,对敌我双方的问题了解得比较透彻。 何况即便如此,他都差点儿丢掉了自己的性命,实在算不得高明。 接下来熊廷弼话锋一转,沉声道:“你可知老夫为何在军报中不提你的谋划之功?” 周宁隐隐能猜到一点端倪,但对具体关节还不甚明了,便恭敬的执了一礼道:“请大人明示。” “哈哈哈,你就不觉得委屈吗?” “大人愿意采纳卑职的建言,又率军星夜兼程来解西平堡之围,对卑职有救命之恩。卑职感激莫名,确实不觉得委屈。” 熊廷弼微微颔首道:“那老夫就直说了。你的计策虽好,却是瞒着王化贞实施的,他的恩师乃是首辅叶向高,你这样做不就把首辅给得罪了吗?” “呃…卑职当初没想那么多,只是怕王抚台对孙得功深信不疑,错失了打击建奴的良机。” 周宁倒也不是没考虑过王化贞的背景,只不过他觉得自己跟客印月和魏忠贤是一伙的,用不着去抱东林党的大腿。 再则扭转明朝在辽东的不利局面与他的根本利益息息相关,根本利益是不容受损的,相较而言其他问题就没这么重要了。 熊廷弼对周宁的回复非常满意,他重新出山的目的正是想荡平建奴、收复辽东,他所做的一切都为了这个目标服务。 当然,要是能顺带把东林党也打压下去就更好了。 “老夫知道你和孙阁老的关系不错。”熊廷弼抛出了第二个话题。 虽说孙承宗也是老牌东林党,但和张鹤鸣之流还是有很大的区别,至少这位帝师愿意将国事放在首位,而把派系之争先搁置一边。 周宁坦然的笑了笑道:“一般。” “哦?”熊廷弼微微一笑道:“老夫想保举你巡按辽东。” 巡按即巡按御史,级别是正七品,属于都察院的正式编制,权力比较大。 由于辽东的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所以辽东巡按又比其他地方的巡按御史高出一筹,通常朝廷会给辽东巡按加一个右佥都御史(正四品)的头衔。 正四品就了不得啦,绝对算是帝国的高级官僚,再往上走至少能混个封疆大吏,或是直接进入部院。 在朝廷里做官是要讲资历的,二十多岁的状元顶了天也只能做到正六品。(这里仅指文官,武官晋升靠的是军功,年纪轻轻做到三四品也不奇怪。) 熊廷弼也不认为朝廷能同意这个任命,但他的确急于把周宁拉进自己的团队里,为对抗东林党增加一点胜算。 问题是周宁既不看好东林党,更不看好楚党,他有自己的职业规划。 “大人,卑职…卑职还是想留在詹事府。” 熊廷弼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0章 执拗的女人 早在回到广宁的第二天,周宁就让云儿代笔给客印月和魏忠贤分别写了一封信,内容主要是让二人想办法把他弄回京城。 该建的堡垒都建好了,该打的仗也打过了,从女真军队的损失来看,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对广宁形成威胁。 再则熊廷弼完全接管了军事指挥权,辽东局势转入了相持阶段,历史的轨迹被强行改变了走向。 周宁已无法对其后发生的事情作出准确预测,继续留在辽东前线也就失去了意义,还不如早点回京享受生活。 不过在回京之前还有一件比较棘手的事情必须解决,那就是他与白再香的关系该怎么处理? 如果两人没有被困在西平堡的经历,周宁只需和白再香保持较为深厚的友谊即可,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增进感情,为将来可能遇到的最坏局面留下一条后路。 哪怕这种友谊中包含了某些暧昧的意味,甚至发生过一两次鱼水之欢也没什么大不了,大家都是成年人,难道还拿捏不住逢场作戏与长期利益之间的分寸吗? 可两人在西平堡的最后一夜里相互表露了心迹,这就比一时的激情麻烦多了,他得给人家一个说法才行。 腥没偷着,反倒把口实给落下了,真是越想越觉得亏。 还能怎么办呢,当面说清楚呗。 由于要顾及影响,周宁不能天天往白再香的卧室里跑,便让云儿和月儿出面去探望。 几天后姐妹俩终于带回来了口信:白姐姐要独自去镇武堡附近祭奠战死的酉阳兵,一个随从都不带,时间就定在九月二十号。 广宁与镇武堡之间的直线距离不到100里,轻骑简行的话,单程要不了两个时辰,一天之内跑个来回肯定没问题。 于是周宁看准日期早早就来到城外的驿道旁等候,日头刚升上半山腰,只见一身素装的白再香骑着墨云缓缓而来。 “姐,我陪你去。” “嗯,走吧。” 周宁旋即跨上自己的坐骑,跟在白再香身后往镇武堡方向前行…… 时间临近中午,两人赶到了酉阳兵阻击女真铁骑的战场,这里除了密集的马蹄印,已看不出当日激战的痕迹,只剩下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地。 白再香下马走到草地中央站定,仰头闭上了双眼,她的面容很平静,并没有激烈的情绪反应,但从她的眉宇间能感受到那种无法言说的哀伤。 阵阵微风吹过,牵动她的衣摆飘舞,宛如一位风姿绰约的白色仙子卓然而立于苍茫之间。 哀伤的氛围遮不住她动人心魄的美丽,反倒使她更显飒爽,可这飒爽之下分明还有一股子不易被人察觉的娇柔。 周宁悄悄来到她身后,轻轻的握住了她的双手,再用胸膛贴住她的背心。 “姐,冷吗?” 白再香摇了摇头,默然不语,一种无力感塞满了她的胸口。 她给丈夫寄了一份战报,按时间算还有两天就能送达,她不知道丈夫看过这份战报后会做何反应。 四千名士卒就是四千个家庭,酉阳城中只怕会一片缟素,家家户户都会传出凄婉的哭声。 而冉家祠堂又会是怎样一幅画面?妯娌姑婆们牵着各自的孩子,披麻戴孝跪在一起,在悲痛欲绝中伏地哀嚎。 “姐,别难过了。”周宁一边擦拭着女人脸颊上滑落的泪水,一边轻声安慰。 “小宁,我…...”女人顿时泣不成声。 “我明白…我明白,会好的,都会好起来的。” “呜呜呜……”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白再香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一些,跪坐在地上痴痴的望向远方。她的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完全处于一种失神的状态。 风越吹越大,天空积起了一层乌云,眼看要下雨了。 周宁想把白再香拉起来,可女人不为所动,他便只好将对方整个抱起来,躲进了附近的一处草棚子里。 纷飞的细雨很快飘落下来,为草棚外蒙上了薄薄的雾气。 “姐,好点了吗?” “嗯。”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快揣进我怀里来。” “我不冷。” 白再香很执拗,死活不把手伸出来,还冷冷的瞪了周宁一眼。 这种时候就不要再和女人计较使性子的问题了,她不是在对你发火,而是在对她自己发火,她知道不是你的错,她只是在惩罚自己。 执拗的女人有时候很麻烦,她们明明想要得到安慰,却又害怕被别人知道她们的弱点,所以才会不讲道理的拒绝。 甭管这种做法在逻辑上有多不合理,反正她们就是喜欢反向求解,颇有点南辕北辙的感觉。 她们越想要就越否认,越否认又越渴望,实属恶性循环。 可这种女人往往也乐于付出,她们习惯于用行动来证明对爱人的情意,而非甜言蜜语。 周宁对心理学有那么一丢丢研究,他或许看不透喜怒不形于色的老江湖,但白再香的“症状”完全符合书本上描述的特征,根本不需要思考就能解开答案。 现在的问题是要不要给出正确答案。 如果他顺着女人的意思,坐在一边冷眼旁观,那两人的缘分就算到此为止了,以后彼此就是泛泛之交,也少了很多麻烦。 如果他不顾女人反对硬来,一旦突破了临界点,对方就会予以他热情的回应,彼此的关系便会发生本质变化,哪怕违背伦常的事情,对方也不是不能为他做。 但未来想要划清彼此的界限就很难了。 在西平堡的时候是因为情况太特殊,双方都豁出去了,压根儿就没考虑过后果。 在卧室里的时候是因为女人的身心正处于最脆弱的状态,即便有点越界的行为,双方回过头来都会重新审视自己的立场。 可这会儿给出的回应代表的是最终决定,且不容反悔。 周宁没功夫细想,也预见不到未来,他唯一能确定的只有当下。 于是他板着脸冷声道:“把手给我。” “不给。” “那就别怪我动粗了。” “你敢,唔…唔…放开我。不要…别……”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1章 照顾土司夫人 草棚子不大,呈圆锥形,里面最多只容得下四五人并排而坐,一面狭窄的出口对着空旷的原野,其余的角度都被遮掩的严严实实。 两匹骏马在棚子后面懒散的啃着青草,时不时打个响鼻,看起来悠闲至极。 它们都正值壮年,身姿挺拔、体型健美,紧致的肌肉线条顺着脖颈延伸至胸腹,再经过大腿,包裹住臀部,每一寸皮毛都被勾勒得劲道十足,给人一种充满生命力的感觉。 特别是墨云,她的脖颈修长,昂首的姿态极其优雅,并且还隐含着一股傲然的风姿,像是在展示自己仅存不多的抗争意愿,不甘于就这样被主人骑于胯下。 她的胸肌圆润而饱满,不带一丝累赘,美妙的弧度自然且流畅,既丰腴又不乏弹性,想来用手掌握的体验应该极好。 不过与胸型比起来,她的腰腹才称得上极品,柔而不绵、紧而不僵、灵活有力、性感妖娆,只瞥上一眼就能断言其必定是经久耐骑的绝世宝马。 当然宝马的标准不能以偏概全,各个部位都应在水准之上,比如她的臀部就比普通的良骏要丰润肥硕一些,胯宽肉厚并且张弛有度,抖起来活像个小马达,根本停不下来。 很难通过想象去揣摩骑乘她的滋味究竟有多爽快,大概也只有亲身尝试过的人才能准确描述。 周宁不算一名好骑手,可他好歹是骑过墨云的,完全有资格对这匹宝马评头论足。 不过鉴于古文底蕴的匮乏,他只能用四个字来概括:爽到飞起。 雨一直下,鬃毛上的水珠越集越密,凝成一排薄薄的白露,墨云随意的甩了甩脑袋,白露便四散飞落下来,砸得地面的草叶欢快跳跃。 或许是地表温度相对较高的缘故,袅袅雾气升腾而起,像是在大地上铺上了一层朦胧的绸缎,宛如仙境降临,这景致令人过目难忘。 草棚子里的动静不知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四周只剩淅淅沥沥的雨声,氛围恬静得让人忘却了时间。 忽然一声柔弱的嘤咛响起,语气异常娇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是土司夫人。” “呃…这个问题恐怕得从长计议。” “你……” “好了好了,我会负责的。” 男人将少妇拉进怀里,温柔的搂了搂,又道:“我在西平堡的时候就说过,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我都喜欢你,我爱你。” 少妇撇了撇嘴道:“那又能怎样?我终归是要回去的。” “唔……要不我们私奔吧,我养你。” “你…你不做官啦?” “我可以金屋藏娇呀,把你关起来,只有云儿、月儿和我可以见你。” 少妇轻轻叹了口气,用双手揽住男人的脖颈,轻声道:“真要这么简单就好了。” “香香,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剩下的事情让我来想办法。” “香什么香,叫姐。”少妇嘴上很硬,心里却觉得美滋滋,很久没人叫过她这个小名了,听起来甜得有些发腻。 可女人谁又不喜欢被宠溺呢?尤其是爱人的年纪比她小了这么多,越肉麻的情话就越容易打动她的内心,仿佛将她拉进了时空的缝隙里,重回到青葱翠绿的豆蔻年华。 男人露出一个痞里痞气的微笑,为少妇整理衣襟的同时还不忘吃豆腐,弄得草棚子里顿时活色生香、娇喘连连…… 雨势在午后渐渐停歇,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叫人身心舒畅。 少妇被男人搀扶着走出草棚,她的身子还比较弱,又承受了一番粗暴的掠夺,神情便显得分外娇柔,柔中还透着狐媚。 一身素装立于萋萋芳草间,那摇曳的身姿简直酥到了骨子里,轻盈的体态更是将“丰肌若骨”这四个字展露得淋漓尽致,说她是从画中飘出来的狐狸精也能让人信服。 她脸颊上的红晕尚未散尽,脚下的嫩草挂满了晶莹的水珠,恰巧一阵微风拂过,使这画面浑然天成,还真有点“温泉碧水洗凝脂,正是初承恩泽时”的感觉。 男人忍不住从身后将她抱紧,耳语道:“我要一辈子都守着你。” “哼,那云儿和月儿呢?” “当然是守着你们三个。” 少妇抿了抿嘴嗔怪道:“你真是贪心不足,她们都是好女孩。” “我又没说她们不好,但你在我心里无可取代。”男人说完又吻了一下女人的耳垂。 “可我已经很老了。” “谁说的,你看起来还没我老呢,我陪着你一起变老。” 女人心头一软,转回身抱紧男人,耳鬓厮磨道:“我真的喜欢你,我愿意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男人笑着点点头,将女人越搂越紧…… 雨歇云散,日头又冒了出来,虽已临近黄昏却美得摄人心魄。 城外的驿道上出现了并肩骑行的一对男女,正是周宁和白再香,两人现在仅靠眼神交流便能明白对方的心意,因而也就没有交谈,看起来反倒比以前更疏远了一些。 不过白再香的气色比出城时要好了很多,不知道的人可能会以为她服用了灵丹妙药,精气神都焕然一新。 周宁的表情也很放松,眉宇间透着慵懒的神色,多了几分公子哥的悠闲气质。 但其实他一直在心里为接下来的事情做着盘算。 奢崇明应该在成都起兵发动了叛乱,只是消息还没传到广宁,酉阳土司的领地正好处于叛军的活动区域,极有可能遭到攻击。 看在冉家这么多人为国捐躯的份上,朝廷理应给白再香调拨一支部队,让其带兵杀回老家,否则仅凭酉阳土司自己的力量很难抵挡叛军。 由于缺少了辽东这支酉阳兵精锐,平叛战争肯定会出现变数,谁也说不准最后会打成个什么样。 周宁作为詹事府的官员,不可能参与平叛,他最多只能通过间接途径帮助白再香。 待朝廷平定了这场叛乱,他就要把美丽的土司夫人拐走,办法有很多,只看如何做得体面一点。 今天对周宁而言是个吉日,不仅收获了美人的芳心,他的私人保镖刘铁也安全返回广宁。 老兵油子带回来许多有价值的情报,但也提了个出人意料的要求:请周宁雇佣马兰做随从。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2章 土司夫人的决心 刘铁和马兰都是成年人,因为你情我愿而走到一起也是好事,只不过马兰身为白杆兵的一员不能随意离队,必须征得马祥麟的同意。 刘铁知道自己搞不定此事,只能向老板求助。 周宁也觉得不错,他正好可以用马兰来保护云儿和月儿的安全,便一口应允下来。 谁知此时黄贞和张贤又站了出来,原来这二位也看对了眼,想要一起过日子。 于是马兰与张贤之间就进行了一次转会,从今以后张贤给黄贞做副手,成为了一名白杆兵,马兰和刘铁一起给周宁做保镖,可说是皆大欢喜。 两对新人都是行伍出身,没那么多讲究,次日便在周宁的小院里举行了一场简单的婚礼。 秦良玉和白再香被请来做证婚人,马祥麟、赵率教、祖大寿以及韩初命等人作为嘉宾出席了婚礼,场面还弄得蛮热闹。 九月二十二日,王化贞奉命回京述职。 在东林群贤的帮助下,他逃脱了被降罪处罚的结果,却也失去了辽东巡抚这顶从二品的乌纱帽,仕途遭受了沉重打击。 孙得功等叛将也于当日被押往山海关接受审讯,负责拷问他们的官员是锦衣卫驻派山海关的指挥佥事:许显纯。 这位老哥别的本事或许不咋滴,但绝对是审问犯人的一把好手,要从孙得功等人嘴里挖出点东西来,肯定不成问题。 九月二十三日,奢崇明叛乱的军报传至广宁。 秦良玉母子随即率领所部四千余人开拔,奔赴四川平叛,另留下不足千名白杆兵交由黄贞指挥,继续驻守广宁。 白再香想立刻回去参与平叛,奈何她手里无兵无将,只能以土司夫人的名义给兵部发了一封急递,请求朝廷派兵增援酉阳。 由于刚刚伤愈,身子骨还很虚,当天下午她就因急火攻心病倒了,这回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周宁也给客印月和魏忠贤发了私信,请二人在皇帝耳边吹吹风,加快征调部队的速度。 是夜,他带着李氏姐妹去探望白再香…… 三人进了卧室还是用老套路把下人支开,周宁来到床边落坐,轻轻唤了一声“姐”,然后握住了藏在薄被下的柔荑。 白再香面无表情的冷声道:“你来干什么?” “我放心不下,就想来见你。”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当然知道,就是因为知道你担心什么,所以我才要来。”周宁一边说,一边温柔的摩挲着柔荑。 白再香皱了皱眉,撇嘴道:“我不想见你。” “我明白。” “那你还要来。” “不来的话我会胡思乱想,看到你才能让我安心。”周宁的神色很淡定,但语气非常认真。 白再香眼眶一红,紧咬住嘴唇,想说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身为一位土司夫人,她自然很担心叛军是否会攻打家乡,更担心常年卧病在床的丈夫应付不了眼前的危局。 她焦虑的事情和她所爱之人一点不搭边,甚至可以说是对立的,可面对如此严重的局势,她能不着急吗? 她希望有人能分担她的忧愁,问题是丈夫的事情怎么能拿出来跟情人说? 她感觉自己同时背叛了两个男人! 其实周宁倒不怎么在意,毕竟他是第三者,他的头上又没有顶着绿帽子,他只是来安慰一下情人。 “姐,我知道我帮不上什么忙,但如果你说出来会感觉好一点的话,我就愿意听。” “我……我不想说。” “那让我抱抱吧。”周宁说完便将白再香拉入怀中,用极尽爱惜的姿势拥紧了女体,接着柔声道:“会不会感觉好一点?” “不好。” “那这样呢?” 既然已经突破了界限,不妨再过分一点,当牛头人就得牛出格调,占了身子不占心的牛头人不是一个合格的牛头人。 为了秉承上述宗旨,周宁根本不管白再香如何回答,继续施展温存的手段。 他一手轻抚着女人的背心,一手环抱住女人的腰肢,虽然亲密,却不带丝毫情色的意味。 这不是在调情,而是在交心,用体贴入微的爱抚让对方的负面情绪逐渐得到释放。 不过这种行为的效果是因人而异的,有的人很吃这一套,有的人却会觉得反感,所以不能不分对象的乱用。 白再香的性子属于教科书上的范本案例,因而周宁才敢于大胆尝试,否则最好还是谨慎一点。 无声的拥抱持续了一会儿,屋内安静得落针可闻,时间仿佛也被凝固住,只有脉搏仍在跳动。 女人的呼吸从急促逐渐变得平缓,身子好像也软了下来,无力的靠在男人怀里。 “好点儿了吗?” “嗯。” “那就让我多抱一会儿,云儿她们过来的时候能听到脚步声。” “嗯。”白再香忍不住搂紧周宁,轻声道:“你真的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知道一部分。” “那…那你是不是很生气?” 周宁一愣,含住白再香的耳垂道:“别说这些了。” “小宁,有些话…我要先对你说清楚。” “那好吧。” “我想和你在一起,做梦都想,可我现在还是土司夫人,我必须回家乡去平叛。” 周宁抚了抚白再香的脊背,轻轻“嗯”了一声。 “等平定了叛乱我一定来找你。” “你打算怎么做?” “我会制造一起意外,让别人都以为我死了。” “这么直接?” “我想过了,只有这样最稳妥,也不会连累你。”白再香的声音很轻,语气却是毋庸置疑的坚决,她已然下定了决心,要将私奔进行到底。 在别人看来她是高高在上的土司夫人,威风凛凛、颐指气使,可谁又知道她从十五岁嫁入冉家,一直在循规蹈矩、谨小慎微的过日子。 她本是活泼好动的土家女孩,骨子里就向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但自从成为土司夫人之后,她不得不将自己的天性都压抑下来。 而今她韶华已逝,却意外的寻觅到了爱情,便重新燃起了对人生的期许。 这是她第一次不顾一切的追求心之所爱,也是最后一次,坦白说她并无把握确定周宁会对她有始有终,可她依旧愿意赌上所有。 夜色渐深,美丽的土司夫人蜷缩在被窝里安然入睡,她不再有更多奢求,唯愿情郎能从身后抱着她同眠。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3章 告别辽东 西平堡之战过去了大半个月,可朝廷里就论功行赏的问题还是没能争论出个结果,每次上朝时大臣们都吵得不可开交,那场面足以用乌烟瘴气来形容。 尤其是左光斗、杨涟、周朝瑞、张鹤鸣组成的东林四人帮,与“孤胆英雄”刘廷元之间的骂战最为激烈,几乎占去朝议一半以上的时间。 双方上场后各出奇招,什么指鹿为马、引经据典、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等技巧无所不用其极,比后世的大学生辩论赛精彩多了。 (这里有必要简单介绍一下:刘廷元时任顺天府巡按御史,正七品,浙党领袖。别看此人的级别才区区正七品,其权力与中纪委副书记并无二致,故而拥有硬扛东林群贤的实力。) 其实具体的战斗过程在军报里写得清清楚楚,又有经略府大印和御史监军的签字为证,按理说没啥掰扯的余地。 可事关各派系的兴衰荣辱,哪怕不占理也得吼两嗓子,不然还搞啥党派政治? 天朝上国的制度先进性又从何说起? 正所谓有枣没枣先打三杆子,己方能不能捞到好处还在其次,关键是不能让对手占到便宜。 但话又说回来,大臣们拉开架势骂街将皇帝置于何地? 好不容易打一场胜仗,就不能和谐一点吗? 大明到底谁说了算? 好奴婢魏忠贤说应尽快嘉奖前方将士,稳住大好局面;贴心奶妈客印月说朝臣们不省心,就知道给万岁爷添堵;这些话全都说到了小皇帝的心坎上。 朱由校怒了,他给内阁下了一道旨意,十月份之前必须拿出具体的奖赏方案,另外立即向四川调派兵力扑灭叛乱。 孙承宗兼理兵部,早就在着手部署平叛事宜,这会儿正忙得焦头烂额。 朱国祚管着礼部,近来一直忙于应付朝鲜使臣的诉状,躲开了论功行赏的讨论。(逃往鸭绿江一带的明军向朝鲜李氏王朝提出了粮食援助,以及避难的请求,时任朝鲜国王李珲不胜其烦,便派使臣来明朝告状。) 其余阁臣各抒己见,但意见未能取得一致。 最后还是叶向高顾全大局,亲自起草了西平堡战役的奖赏方案: 经略熊廷弼授太子少保,加兵部尚书衔(正二品),赏尚方宝剑,总领辽东事务。 职方司主事鹿善继、徐光启升迁为职方司郎中(正五品),赏银五十两,继续留任辽东。 詹事府左清纪郎周宁升迁为詹事府主簿(从七品),赏银二十两,回京任职。 石柱宣慰使秦良玉受封二品诰命夫人,赏免死铁卷一枚,赐蟒凤袍服,许其封荫族内子弟两名。(秦良玉的丈夫马千乘受诬陷冤死狱中,因此赏一枚免死铁券的意义还是很大的。) 酉阳土司庶夫人白再香受封二品诰命夫人,赏免死铁券两枚,赐蟒凤袍服,许其封荫族内子弟三名,赏银千两。 其余诸将加官一级,各有若干赏银。 这个方案虽说不能算太公正,但至少做到了有功必赏,且熊廷弼所获的兵部尚书官职只是加衔,并无实权,未触及中央官僚集团的利益,因此大伙儿也就不再较真儿。 另外王化贞回京后便从炙手可热的政坛新星,一下子跌进了冰窟窿,竟被安排去钦天监担任监正(正五品)。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一个冷到呲牙的官职,没有一丁点儿的政治前途可言,基本上等同于退居二线。 半年内由从四品干部一跃成为从二品领导,再陡降至正五品闲职,如同做了场黄粱梦,这其中的落差绝非一般人能承受。 王化贞不服,他觉得自己做了许多踏踏实实的工作,对西平堡之战的胜利是有贡献的,比如改建棱堡,引进红夷大炮,抢收军粮等等。 路过山海关时,他还特地去看了一眼正在如火如荼建设的铸炮厂,这些难道不都是他的功绩吗? 东林同僚为了避嫌,不愿见他也就算了,想不到去拜会恩师也被拒之门外,他是真真切切的感受了一把世态炎凉。 不过换个角度来看,他自个儿捅的篓子怨不得别人,同僚们已经在尽力救他了,还要怎样? 趋利避害乃人之常情,大伙儿躲着他也不无道理,谁知道锦衣卫能从孙得功这些叛将嘴里挖出什么材料来? 王化贞对昔日的战友很失望,他才四十出头,不想政治生命就此止步,他要寻找新的大腿。 九月底,周宁奉命回京,白再香也收到了朝廷的诏令,两人正好一起同行。 路过山海关时两人又多停留了一日,白再香和李氏姐妹就待在驿馆里休息,周宁则被许显纯和严铭拉出去小聚了一下。 这场聚会看似狐朋狗友之间的逢场作戏,实则却不然。 首先严铭透露了一些安置辽东流民的问题,并直言现在的地方官员极不得力,致使流民与当地百姓已爆发了好几次冲突,长此下去流民会闹出更大的问题。 看得出这位监军太监还有点儿良心,十分同情流民的处境,如果能多给他一点权限的话,对解决当地的民生问题或许有帮助。 其次许显纯聊了几句有关侯国兴和魏良卿的基本情况,顺带提了一下铸炮厂的事宜。 紧接着待严铭一走,他又赶紧把审讯孙得功的口供拿了出来,这份口供不看不知道,一看差点儿没把周宁气笑。 孙得功在审讯时坚称自己不是叛徒,真正与李永芳有勾结的是周宁及其两位小妾,还言之凿凿的说周宁私收了李永芳三千两银票。 仅凭这份口供是不能给周宁定罪的,但肯定会带来很多麻烦,弄不好又得找客、魏二人出面才能摆平此事。 许显纯当然也不相信孙得功说的鬼话,堂堂魏公公的好兄弟、奉圣夫人的至交,凭什么放着京城里的荣华富贵不要,去跟着一群蛮子在苦寒之地混日子? 傻子也知道该怎么选! 于是许显纯将这份口供压了下来,转而加大了对孙得功的用刑力度,经过一番斗智斗勇之后,终于得到了另一份完美的供状。 周宁对于朋友的做法深表赞许,临别前只交代了一句:审问叛徒绝不能手软,能用的刑具最好都用上,即便审死了个把叛徒也是情有可原。 自此,辽东的故事暂告一个段落,新的篇章即将开启。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4章 朝鲜使臣 十月的京城进入了深秋,夜里的气温很凉,若是有风吹过甚至能让人打个哆嗦,不过作为帝国的心脏,再冷的季节也是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 皇城正门之南的东江米巷是一排宾馆,这里专门用于接待番邦使臣和留学生,因而商业就更加兴旺。 其间除了林立的酒肆茶楼之外,还有许多售卖丝绸珠宝的商铺,类似于后世的城市中心商务区。 一位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子不急不缓的穿梭在人流中,比旁人多了几分优雅,少了些许匆忙,很有点翩翩公子的味道。 他的表情很平静,嘴角微微上扬,目光淡然的看着脚下的石板路,似乎在走神。 这时一群身穿异国服饰的中年男人迎面走来,他们喝了点儿酒,脚步略显凌乱,口中还以一种骂骂咧咧的腔调叫嚷着听不懂的话语,看起来颇为蛮横。 年轻男子突然停下脚步侧身让开,低声自言自语道:“斯密达?哪儿来这么多棒子?”说完他便抬头看向走来的这群人。 果然是正宗的朝鲜棒子,总共有四位,个头还都挺高大,五官也比较周正,只是……只是他们的眼神咋这么愤愤不平? “阿西吧!”其中一个棒子无缘无故的瞪着年轻男子喊道。 年轻男子立刻回怼了一句:“凯杂西嘎!”(臭小子) 四个棒子同时一愣,旋即打量起年轻男子。 “你会说朝鲜话?” “呵呵,骂人的都会。” 另一个棒子随口道:“你噶猛的。”(你算什么东西) 年轻男子淡淡道:“拿噶。”(滚) 年龄最长的棒子立刻制止了同伴继续出言挑衅,朝年轻男子执礼道:“失敬失敬,敢问阁下可是礼部官员?” “我在詹事府任职。” 詹事府大多是皇帝身边的近臣,棒子的面色顿时变得有点难看,尴尬道:“在下朝鲜国陈慰使李植,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詹事府主簿周宁。” 李植的目光一亮,又恭恭敬敬的执了一礼,“阁下就是在西平堡击败建奴的大功臣呀。” 见对方居然知道自己这种无名小卒,态度还如此谦卑,周宁不免有点沾沾自喜,便笑着回礼道:“在下只是督战,算不上什么大功臣。”(军报中记录周宁的功劳主要是前线督战。) 另外三个棒子赶紧一边执礼,一边异口同声道:“失敬失敬,方才多有得罪,请周大人见谅。” 李植不失时机的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同僚,“这位是我的副使金义敏,这两位是我的扈从朴志信、赵恩正。” 周宁朝另外三人礼貌的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满拉所盼嘎布斯密达。”(见到你们很高兴) 严格来说他对韩语一窍不通,几句日常用语都是前世从韩剧里学来的,而且大部分都是骂人的话。 但李植等人听后竟不由得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感慨:上国朝廷重臣居然会说咱们朝鲜话,而且吐词清晰发音标准,这味儿还如此纯正,简直太值得骄傲了。 此时的周宁还体会不到棒子们的感受,就像后世的美国佬理解不了为什么他们在镜头前喊一句:草尼玛,立刻会有无数华人给他们点赞、打赏,乃至转发。 你要说这是出于什么心态?恐怕十万字也解释不清,或许这其中多多少少有点自卑感在作祟吧。 其实仔细想想也不奇怪,当你知道对方比你强大得多的时候,难免产生一种屈从心理,便会急于得到对方的尊重和认可。 你可以在表面上瞧不起人家,把对方贬低得一文不名,但问题是如果你真的不在乎别人的感受,又何必为别人模仿几句你的母语就欣喜若狂呢? 自欺欺人者最为可笑。 大伙儿都知道明帝国对朝鲜民族有再造之恩,二十多年前帮朝鲜国王赶走了侵略者,因而李植等人的行为就不奇怪。 强大帮扶弱小叫文明,强大欺压弱小叫野蛮。 野蛮引来仇恨,文明受到敬仰,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当然你非要说真理在大炮射程之内也不是不行,但请别忘了另一句名言: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 迄今为止貌似还没有哪个民族能一直占据世界之巅,总会遇到起起落落,所以秉持文明的信念很重要,因为文明才是一个族群长盛不衰的唯一要素。 李植不是不知道周宁的官职很小,却给予了最大的敬意,并且全然发自他的内心,这便是文明的力量。 在他看来上国官员不乏酒囊饭袋,但总体水平比他的祖国还是要高出好几个档次,想要救深处危难之中的祖国,就只能向上国求助。 今天中午的时候他在礼部碰了一鼻子灰,大明的官员收了礼品却不帮他说话,极度郁闷之下他才和同僚们跑出来借酒浇愁。 朝鲜遇到的麻烦说穿了也是来自于后金。 自明朝丢掉了辽阳后,数以千计的明军残部败退到鸭绿江畔,他们在数次向朝鲜王廷求援无果之后,不得已开始抢夺边民的物资。 而国王李珲的态度明显是首鼠两端,一方面向努尔哈赤的使者保证绝不向明军提供任何帮助,一方面又派使臣来明朝讨封。 这里需要稍微详细介绍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李珲虽然在实际行使国王的权力,但他的地位一直处于风雨飘摇的状态,主要原因是明朝有许多大臣都认为他没资格继承王位,特别是东林党。 当初日本侵略朝鲜时,既非长子又非嫡出的李珲临危受命“权授国事”,带领朝鲜军民反抗日军,可在日军撤退后,时任国王李昖又不想传位给他了。 后来李昖暴毙,李珲终于即位,怎料明朝这边的国本之争正闹得不可开交,朝臣们又岂会同意藩属国开“立次子”的坏头,那不是给万历老儿留把柄吗? 结果李珲只能一次又一次派使臣求封,来回折腾了一年多才拿到手续,期间光是贿赂明朝官员就花了数万两银子。 不难想象他对明朝的积怨有多深? 但事情到这儿还没完,今年六月,庆尚道儒生跑到北京来游说明朝官员,意图将李珲赶下台,把本已逐渐平静的朝鲜朝堂又搅得乱七八糟。 李植此次来北京就是替李珲来寻求支持的,以鸭绿江边的数千明军残部和十余万逃难的明朝百姓为条件。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5章 李植的算盘 与朝鲜使臣的偶遇没有被周宁放在心上,鉴于前世的固有印象,他对棒子国不是太感冒,但对那些超级财阀倒是很向往。 在他看来一旦开启了工业革命,财阀集团毫无疑问会取代旧有的封建势力,盘踞在权力结构的顶层。 资产阶级未必比地主阶级更善良,却一定会怀柔得多,因为剥削方式更隐蔽一点,给普通人的活路也更多。 不过李植却把这次偶遇视作天赐良机,甚至可以说是他能否顺利完成王命的关键。 历来朝鲜的使臣在大明官员面前都要低上几等,区区一个六品的礼部主事,也敢对他这位从三品的外交使节横挑鼻子竖挑眼,动不动就是一顿嘲讽。 没办法,谁叫朝鲜得靠大明罩着呢。 这就好比后世的韩国被美军掌控着全部国防力量,诚然美军给韩国政府提供了可靠的安全保障,可这份保障的前提是受保护者必须要恭顺。 这又得说回对“文明”的定义了。 所谓文明与野蛮只是一个相对概念。 朝鲜国王得从大明朝廷讨来手续,才敢说自己是合法的统治者,这和认爹有什么区别? 朝鲜的王族女子嫁给大明皇帝顶多得到一个普通嫔妃的封号,天生就矮了半截,即便诞下皇子也绝无问鼎九五之尊的可能,这难道不是歧视吗? 如此看来美军还算好的,至少没让韩国总统跑去白宫讨要委任状吧。 李植到北京已经三月有余,虽然隔三差五就往礼部跑,却连郎中以上的官员都没见到,更别提侍郎、尚书这些大官了。 他的祖国是没啥面子,可一国之君的大事总不能拜托五六品的小官去办吧? 他们能办吗?不能!没这个能力知道吗? 但詹事府的小官就不一样了,这些人看似品级不高,然则全都是皇帝身边的近臣,没准儿随便一句话就能帮上大忙。 况且周宁又是抗击建奴的英雄,或许受皇帝待见也不一定。 李植出使大明的任务有二:一是平息庆尚道儒生的舆论,二是为世子李祬讨一件蟒袍。 平息舆论很好理解,那讨蟒袍又是怎么回事呢? 大家可以将蟒袍看作是大明朝廷出示的一种身份证明,拿到这个身份证就等同于获得了皇权背书,理论上明帝国会不惜动用武力来保证其身份地位的合法性,比如给秦良玉和白再香赐蟒凤袍服就是这个意思。 众所周知,皇帝穿的是龙袍,那比皇帝低一级的国王自然就该穿蟒袍,毕竟蟒是龙的小弟嘛。 李珲的王位在国内一直备受质疑,他的儿子李祬也面临同样的问题,父子俩将来想要顺利的完成权力交接,就必须得到强有力的外部支撑,而宗主国明朝便是唯一能提供这种支撑的势力。 前文曾说过,帝王也好、君主也罢,他们的权力强弱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们是否能够自主选择继承人。 连继承人都决定不了的君王与太庙里的牌位无异,对朝臣而言不过是一尊摆设。 君不见万历罢工了几十年,我大明不一样活得好好的吗? 那有没有实权皇帝对一个强大的帝国真的重要吗? 想必英女王会笑而不语。 显然李珲不想和伊丽莎白一样废,他多少还有点进取心,因而势必要给他的世子弄一张大明朝廷颁发的身份证。 但我大明又不是“太平洋办证集团”,岂能随随便便盖章发证,要拿证得有个说法才行。 通常情况下获赐蟒袍有四种途径:军功、忠勤、纳米、进献。 字面意思很好理解,这里就不过多赘述了。 首先李珲肯定没想过用军功去搏一件蟒袍,朝鲜军队是啥水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找女真铁骑单挑?想啥呢,你咋不去做日本天皇? 其次进献的难度也不小,狭长的半岛上除了人参、皮草,最多的就是铜矿,可明朝又不以铜钱为主要货币,铜矿的价值就没那么重要了。 拿点山参和兽皮就想要明朝给你做武力背书?开什么玩笑! 再则纳米也不具备可操作性,朝鲜的稻米产区少得可怜,自己的国民都不够吃,更不可能通过海运送到明朝来。 那最后就只剩忠勤一条路可走。 如今朝鲜的边境上盘踞着多达数以十万计的辽东流民,李珲只要救助了这些明朝的子民,就足以证明他对天朝上国忠心耿耿,但同时也会招致努尔哈赤的不满,兵灾是躲不了的。 好在明军刚刚痛击了女真八旗,扭转了整个辽东的战略势态,直接降低了后金政权对朝鲜的军事威胁。 此时哪怕跳出来让八旗兵揍一顿,应该也不会被揍得太惨。 李植认为国王陛下正应该抓住这个时机,向明朝展现出无比忠勤的姿态,而后再讨要蟒袍才有拿得上台面的理由。 否则按以往的老套路,试图用银子买通明朝官员来求取封赏的把握太低,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 毕竟现在是东林党人掌控朝政,这群清流当初数十年如一日的跟万历争国本,对“非长非嫡”的李珲更是极其不待见,而今又怎肯稀里糊涂就给李祬背书? 政治玩得是阳谋,讲的是名正言顺,搞蝇营狗苟那套玩意儿行不通。 把阴谋当成无往不利的行为准则,也就村头的大爷大妈会信以为真。 李植的计划说来也简单,先是通过周宁向明朝皇帝传递朝鲜国王的恭顺之心,制造一种有利于讨封的舆论环境,等回国后立即着手救助辽东流民,待事情办妥后再光明正大的向明朝要一件世子的蟒袍。 这种方式完全可以摆在台面上讲,东林党也无法反驳。 清流们不是常常将百姓民生挂在嘴边吗?那救助明朝子民就行的是正道。 李植看出周宁今晚有急事,并没有站在街边磨叽个没完,但他用异乎寻常的热情赢得了下一次见面的机会。 面对朝鲜使节的盛情相邀,周宁也不好意思回绝,便答应明天下午小聚,然后就满怀期待的往白再香的行馆走去。 回京两天了,他想和美丽的土司夫人聊些心里话。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6章 土司夫人的小要求 暖房内只有一男一女,丫鬟已被支应出去了,因而气氛略显黏稠。 白再香的神色有些黯淡,无精打采的坐在椅子上,出神的看着烛台。 烛火燃得很稳,光线也很柔和,那层若有若无的光晕能给人带来一种时空交错的恍惚感。 她心里记挂着发生在家乡的叛乱,眼前便仿佛看到了一幕幕场景,这些场景并非残酷的战场画面,而是她年少时的记忆。 周宁将手伸过桌面,轻握住女人的柔荑,小声道:“姐,在想什么呢?” “想我哥还有妹妹。”白再香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句。 “别担心,我今天去兵部述职的时候找几位郎官问了一下,他们说叛军的目标很可能是重庆府,秦将军正在赶往重庆府的路上,应该能堵截住叛军。夔州府也派出了五千人马扼守各处要道,酉阳方向暂时不会受到威胁。” 成都到酉阳之间相隔千里,中间还有一个重庆府,按理说奢崇明会优先选择攻打物资储备丰富的大城,不大可能轻易对其他土司开战。 可深谙兵法的白再香却不这样认为。 整个西南地区山高林密,水系也比较发达,熟悉环境的土司军队极易在地形的掩护下进行穿插。 朝廷就算把守住所有驿道的关隘,也无法阻止奢崇明率领所部转战迂回,万一酉阳周边兵力薄弱的问题被暴露出来,那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小宁,不说这些了。”白再香收回了目光,淡淡的问道:“明天我要入宫觐见皇帝陛下,你不是进过紫禁城吗?给我讲一讲里面的情况吧。” “这得从何说起呢。反正就是一排接一排的宫殿,看起来都差不太多,宫里的太监会带路,你跟着他们走就完了。估计皇帝会在武英殿或者钦安殿召见你,他比较喜欢在这两个地方和大臣谈事。” “皇帝怎么样?”白再香是第一次受到召见,心里不免有点忐忑。 周宁随口道:“什么怎么样?” “就是…就是他严厉吗?” “呵呵,一个半大孩子而已,不严厉,挺好说话的,比熊廷弼和王化贞都容易打发。” “你…你怎么能这样说陛下。”土司夫人对皇帝心存敬畏,深感情郎的用词殊为不妥。 “我又没乱说,皇帝真的很好相处,你见他的时候不必太拘束,就像跟我聊天这样就可以了。而且他身边的人也会帮你的,完全不用紧张。” “你怎么知道?” “内廷有资格陪皇帝见大臣的人就那么几位,除了奉圣夫人和魏公公,最多再加上一个大总管王体乾,都是自己人。”周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满不在乎道:“就算你说错了话,他们也能帮你圆回来。” 白再香的眼中满是怀疑之色,皱了皱鼻头嘟囔着说:“自己人?和你吗?” “嘿嘿,你还真说对了。不然韩初命他们干嘛要巴结我?我又凭什么弄来那么多土豆?” “你……你没骗我?” “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怎么可能骗你?我舍得骗你吗?”周宁轻轻摩挲着白再香的手背,语气就像在表白,温柔得一塌糊涂。 而白再香则眨巴了好几眼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那……那你怎么会去广宁?” “哎,说来话长,我也是被孙阁老给坑了。” “孙……孙承宗?” “嗯,就是他把我借调到职方司办差。不过现在想来我还挺感谢他,要不是去了广宁,我也遇不到姐。”周宁说完用指尖轻轻挠了挠白再香的手心,脸上泛起一阵甜蜜的笑容,这笑容既真诚又自然。 他并不是想要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显摆自己的人脉资源有多厉害,而是觉得无需对一个深爱着他的女人有所隐瞒。 人家宁可放弃土司夫人的身份也要跟他私守,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这个女人对他用情至深,那他又何必故弄玄虚呢? 对待爱人理应将心比心,彼此的感情才会越来越牢固,倒不是说爱人之间就不能有隐私,但在相互信赖的前提下,坦诚一点肯定更好,免得生出不必要的误会。 周宁的思想和古人不一样,他能接受平等的恋爱关系,便不会将自己的女人当成玩物对待。 当然他也能接受不平等的爱情,只要受委屈的一方不是他就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为准则,有的人天生强势,有的人善于隐忍,有的人习惯做主,有的人喜欢依附,这些没有好坏之分,只看适应与否。 格局宽大的人适应能力更强,不会动不动对别人的行事方式评头论足;偪仄狭隘的人承受能力就弱,尤其擅长指责比他们优秀的人。 周宁的学识、智力、体力、情商都算不上出色,但他有丰富的阅历,性格又豁达,这就弥补了他的短板。 就拿泡妞来说吧,他的身份地位和财富有哪一样比得过土司?白再香也没对他一见钟情,可而今他却能牢牢的掌控住这位美丽的土司夫人,靠得究竟是什么? 装逼打脸龙傲天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别傻了,这种货色在精明的女性眼中就是一个可以随意把玩的面团,与傀儡无异。 她们只要勾勾手指头,就能让龙傲天赴汤蹈火、慨然赴死,搞不好还要含笑九泉。 其实真正能吸引女人的男性品质无外乎以下四种:沉着、稳健、可靠、从容。 不管是奇怪的婚礼誓词,亦或谋划针对女真军队的陷阱,乃至在绝境中死守孤堡,白再香从周宁身上看到了四种品质的集合,所以她才敢倾其所有赌一把。 但她还是看走了眼,没料到情郎居然能和皇帝身边的大红人搭上线,这已远远超出了她对青年才俊的定义。 她不禁有些迷糊,自己的情郎到底出类拔萃到何种程度? “小宁,你真能和王总管说上话?”此时的魏忠贤还没有显山露水,白再香便以为掌印太监王体乾在宫里的实权最大。 周宁握了握手中的柔荑,微笑道:“姐要我做什么?” “我们白氏族人世代烧炼水银,每年都有商贾来收买,我知道他们有些是皇商。” “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尽快打听清楚。” “谢谢你,小宁。” 周宁将白再香从椅子上拉了起来,搂进怀里抱了抱,轻声道:“你我之间不用说谢谢二字。” “嗯。” 酉阳是个穷地方,如果能成为皇商直接向官府贩卖水银,肯定能增加大量收入。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7章 赐宴 大明开国之初,为了稳定边疆少数民族地区的局势,朝廷要求各地土司每三年进京述职一次。 这样做既可以展示中央政府对少数族裔的重视,又能根据土司所反馈的信息,及时调整不同区域的政策制定,对巩固国内的统治基础具有非常积极的意义。 后来随着帝国的综合实力逐步提升,各地土司政权表现得愈发恭顺,三年一次的述职制度渐渐被废置,皇帝几乎也就不再和土司见面了。 另外土司来京都会得到大量赏赐,取消这一制度也有财政方面的考量。 拿酉阳冉氏为例,他们最后一次进京面圣还要追溯到嘉靖初年,距今已过去了近百年。 白再香身为土司庶夫人,原本是没资格接受皇帝召见的,但朝廷考虑到酉阳兵在辽东战场做出的突出贡献,特地安排了此次觐见活动,算是给予酉阳土司的一种荣誉嘉奖。 说来这其中还少不了兵部右侍郎张鹤鸣的功劳,他曾经在贵州任职了一段时间,和冉跃龙的关系相处得不错,西平堡之战后他就一直力挺厚赏酉阳客军的论功议案。 所以也不能说东林党一点正事都不干,政治博弈往往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没法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如若张鹤鸣不为酉阳兵发声,白再香恐怕很难得到超越秦良玉的封赏,这是周宁所不愿看到的。 从政治立场上讲,张鹤鸣与熊廷弼是死敌,熊廷弼与周宁的关系至少可称为良好,周宁肯定要全力支持白再香,而白再香身后又有张鹤鸣在摇旗呐喊,你就说这其中的牵连麻不麻烦? 人世间的事历来不是非黑即白,政治斗争更是如此,否则众望所归的叶向高也不会觉得重振朝纲是一件苦差事。 言归正传。 白再香次日一早便换上蟒凤袍服,在孙承宗与张鹤鸣的陪同下,由魏忠贤引领着来到了武英殿。 觐见仪式很庄重: 朱由校身穿龙袍端坐于大殿之上,由王体乾宣读了对酉阳土司的嘉奖旨意,白再香行三跪九叩之礼,再呈上宣誓效忠朝廷的奏疏,朱由校御览后照惯例说一段褒奖的话,然后命魏忠贤下发册封诰书,白再香叩拜谢恩,礼毕。 接下来是赐宴: 白再香随魏忠贤来到御花园,皇后张嫣率六位嫔妃一起设宴款待,客印月领着宫女在旁边伺候。 用膳的经过乏善可陈,张嫣的年纪尚小(虚岁十五),还不太会应酬,席间的举止略显僵硬,更没有连珠妙语来调节气氛,她只是将昨夜背过的稿子原封不动的念了一遍。 连皇后都如此谨小慎微,其余的妃嫔自然也缄默不语,反倒是客氏时不时与白再香闲聊了几句。 两人的年纪相仿,又都出身于底层,交谈的氛围还挺融洽。 特别是客印月知晓白再香对她的情郎有救命之恩,因而更显得殷勤备至,言词间便多了几分亲切。(周宁给她的信件中有提及) 再则她为人心思缜密,已隐隐猜到这位土司夫人与她的情郎恐怕不止普通朋友这么简单,不过她自个儿都身不由己,又怎好埋怨情郎沾花惹草呢? 情郎不仅帮她重获圣眷,替她消灾解难,还教她如何赚钱,这么好的男人上哪儿去找? 因此她完全能够接受周宁拥有别的女人,只要她的地位无可取代就行,这也是通行于皇宫内院的生存法则。 按理说客印月没资格在这种场合发声,但她有皇帝撑腰,谁还敢拿她兴师问罪不成? 张嫣看在眼里,心头又生气又委屈,却也没辙。 虽说皇后是名义上的后宫之主,可后宫的权柄都来自于皇帝的宠幸,得不到圣宠的皇后连嫔妃们的日常用度都管不了,更勿论其他。 接见命妇本是展示皇后权力的好机会,却被一个奶妈给抢了风头,越想就越觉得怄气。 张嫣不甘心,于是在宴席的末尾她鼓足勇气挑起了话头。 “白夫人,本宫听说你据城坚守五昼夜,率领将士多次杀退建奴,不愧为巾帼楷模。” 白再香连忙恭敬回应:“娘娘过誉了,此乃妾身本分所在。” 张嫣关切的问道:“夫人还受了伤吧?” “受了几处刀伤。” “伤势恢复得如何?” “谢娘娘关心,妾身的伤势已无大碍。”白再香回想起周宁为她吮吸伤口的情景,忍不住脸颊一红,脱口而出道:“幸得詹事府周大人出手相救。” “詹事府周大人?”张嫣有些好奇,她想不通詹事府的官员怎么会跑到前线去。 “就是新任詹事府主簿周宁,他与妾身押运物资前往西平堡,正好遇上建奴来犯。”白再香想为情郎说点好话,便稍稍做了一番解释:“守城到第五天夜里的时候妾身已伤重不起,全靠周大人背我到城墙下疗伤。” “哦,那这位周大人也受到了朝廷的嘉奖吗?” “是的,他也在请功人员名单中。” 张嫣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的身份不宜于过问朝政,而且她只是想刷一下存在感,并非真的对前线战事有多关心。 一旁的客印月听后却心疼得不行,她从书信里得知的情况不多,只晓得土司夫人对她的情郎有救命之恩,想不到情郎也救了土司夫人,可见当时战场上的情形有多凶险。 周宁回京后还没有进过宫,也就没机会和客氏见面,否则以客印月的性子,自当把书信中的每一件事问得明明白白。 可惜“乐高积木”的事情已过去了很久,皇宫内好玩的东西又太多,小皇帝的兴趣早就转到了别的地方,哪儿有功夫惦记一个不入流的小人物。 当然这对周宁而言也并非坏事,以他的官职还不足以成为皇帝跟前的红人,苟起来猥琐发育才是明智之举。 反之他如果得到皇帝的大力提拔,其锋芒必然会引起外廷官员的注意,加之他没有科甲出身,难免会成为御史言官们的抨击对象,往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再则他在叶向高和孙承宗的心里都挂了号,两位大佬基本已认定他与客、魏的关系非同一般,他要是晋升过快的话,势必会引起大佬们的警觉,那后果就很难预料了。 不过客印月顾不了这么多,她只想见情郎,既然皇帝不召见周宁,她便主动出宫来私会。 恰好她儿子的生日快到了,为出宫提供了一个绝佳的理由。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8章 乱斗的藩属 詹事府主簿是主簿厅的领导,主簿厅是个文书管理机构,平时负责一些抄抄写写的工作,以周宁的书法水平肯定难堪其重任。 不过好在叶向高和孙承宗都知道他的底细,给他的只是个虚衔,甚至都没要求他来上班,他也落得轻松,中午来衙门里打了个照面就溜出去赴约了。 东江米巷的一间茶室内,李植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见店小二领着周宁走了进来,他立刻迎上去道:“周大人,快请坐。” “呃…李大人,你的同僚呢?” “他们有别的事情要忙,晚点才能过来。” 周宁笑着点点头,顺势扫了一眼屋里的情况: 房间不大,但各种陈设都极为考究,处处透着一股古朴典雅的气息,便知这里的茶资不菲。 他不禁在心下暗叹道:看来今天绝非喝茶闲聊这么简单。 “李兄对京城很熟悉呀,如此雅致的茶室可不好找。” “周大人见笑了,在下也就对东江米巷这一带熟一点。” 周宁大大方方的落坐,旋即微笑道:“不知李兄来京城多久啦?” “三月有余。”李植答完便扭头朝店小二喊道:“一壶龙井,要最好的,再来一份桂花糕、一份酥绒饼。” “好嘞,客官请稍候,小的马上送来。” 店小二一走,李植又马上执了一礼:“昨晚的事情实在抱歉,还请周大人不要见怪。” “哈哈哈,一场误会而已,李兄不必挂怀。” 接下来两人又客套了一番,店小二送来茶点后退了出去。 李植或许是认定了周宁对朝鲜持有好感,起身掩上房门,然后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才郑重道:“在下此次来京身负王命,然三月有余仍无尺寸进展,还望周大人能指点一二。” “这……我不过是一介小吏,岂敢谈指点二字,李兄但说无妨,我尽量给些建议。” 周宁本是实话实说,并非客气,可李植近来四处碰壁,难得遇到一个明朝官员对他以礼相待,因而倍感亲切,言词便显得愈发诚恳。 “不瞒周大人,敝国有一帮儒生在六月中旬来京散播谣言,恶意中伤我们殿下,可能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李某此次前来正是想向皇帝陛下和贵国大臣说明情况,为我们殿下挽回名誉,奈何申诉无门。” 周宁想了想道:“李兄应该找过礼部的官员了吧?” “见过几次主客清吏司的主事和郎中,也递上了国书,但都没有回音。”(礼部主客清吏司专管外交事宜) 通常来说国书都由礼部郎官审阅后提交司礼监,司礼监再转呈皇帝御览,途中大概率会经过魏忠贤之手。 如果外交使节没得到回信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礼部官员没交上去,要么是皇帝看过之后尚未表态。 扣押国书不交的罪名极大,当官的应该没这个胆子,那就是皇帝看了没表态。 可这也说不通呀。 朝鲜的事再大也不会对国内造成多少影响,皇帝有啥好顾忌的? 周宁若有所思的抠了抠额头,喃喃道:“不会吧。” “我两个月前就递交了国书,后来又去礼部询问过多次,确实没有得到任何回复。”李植顿了顿道:“周大人可否…可否帮在下问一问?” 问是可以问,但凭什么?这事肯定有猫腻,何必去自找麻烦呢? 周宁对李氏朝鲜的历史不熟,只隐约记得现任的朝鲜国王组织过抗日,后来又被宫廷政变推翻,结局貌似很惨。 而且朝鲜对后金一直采取的是绥靖政策,几乎没有对明朝提供过实质性帮助,亏得明朝还曾帮他们抗日。 这种废物点心就是个拖累,完全没必要管他们的死活。 周宁不动声色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道:“我在詹事府任职,打听不到礼部的事情。” 李植难得遇到一个肯跟他谈正事的明朝官员,岂能轻易错过,他若完不成王命,回国后还有什么脸去面对世子李祬。 而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抓着谁求谁。 只见他一手提起袍服的前摆,单膝跪在地上,再双手拱礼道:“周大人,您在詹事府任职必是皇帝陛下的近臣。李某不敢奢望其他,但求将我王的忠顺之心上达天听。倘若周大人能帮李某完成王命,李某担保我王能为边境上的辽东明军提供军需补给。” 李植待在北京这三个月也不是一事无成,至少打听清楚了明朝在辽东的窘状: 虽说明军在西平堡之战中重创女真铁骑,可短期内还没有能力收复辽阳三镇,也就救不了逃散至鸭绿江边的数千明军和十多万辽东百姓。 且不说这十几万人对大明多少还有一点忠心,他们只要不归顺后金,就是对朝廷最大的帮助,不仅减少了后金的人力资源,还能牵制一部分后金的军队。 其实朝廷在四月初的时候就派人给朝鲜送去了求援信,可国王李珲一是害怕刺激到努尔哈赤,二是记恨东林党人当初对他的刁难,便以各种理由进行搪塞,拒绝对明军和难民施以援手。 然而大北派权臣李尔瞻坚决要求站在明朝一边,迫使李珲不得不启用西人派领袖李廷龟接手与明朝的外交事宜,结果李廷龟暗中唆使庆尚道儒生闹事,准备借此将李尔瞻赶下台。 可人算不如天算,庆尚道儒生真正的背后势力是仁穆大妃,而仁穆大妃的死敌则是国王李珲,自此朝鲜的政坛斗争逐渐失去控制。 这里简单介绍一下上述几人的关系和政治立场: 大北派权臣李尔瞻是国王李珲的铁杆心腹,同时又坚持援明抗金的策略。 西人派领袖李廷龟是李尔瞻的政敌,因此主张在明朝与后金之间保持中立。 仁穆大妃是李珲的继母,从1613年起被李珲幽禁,距今已有八年,她与李廷龟是政治盟友。 但她之所以能活到今天,全靠万历给她册封了诰命,李珲不敢公然赐死明朝的诰命夫人,便只能将其幽禁起来。 怎么样?够不够复杂? 呵呵,这还不算什么。 李植是被李廷龟派往明朝出使的使节,政治立场本该与李廷龟和仁穆大妃一致,可世子李祬对他又有救命之恩,所以他要不计一切代价向朝廷讨要蟒袍。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9章 离别前夜 周宁没兴趣搭理朝鲜的内政,他在前世看过一些韩国的历史剧,知道李氏朝鲜的内斗比大明还玩得花,已然无药可救。 但在听到朝鲜国王愿意向明军和流民提供援助之后,他突然觉得也不是不可以去掺和一下,毕竟像毛文龙那样的敌后武装力量,的确很需要周边势力的支持。 于是他便答应李植,帮忙打听一下国书的消息,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先处理一些私事。 夜已深,整条东江米巷都陷入到浓稠的黑暗之中,只有几处零星的灯火还亮着。 某扇窗被推开,一副婀娜的身姿来到窗前,她的曲线完美无瑕,面容又是那么精致,宛如月下仙子般摄人心魄。 可恨的是竟有一个更加高大的身影冒了出来,从背后将她抱入怀中,贪婪的吻住她那修长的脖颈,简直蛮横无理。 她试图逃脱怀抱,但只略微挣扎了一下便放弃了反抗,认命似的由着对方胡来。 “不要…我会受不了的。”女人的声音软若无骨,这哪里是拒绝,分明是在暗示,暗示她已准备好被为所欲为。 男人的嘴唇贴近她耳畔,柔声道:“我知道你必须去平叛,可我还是舍不得让你走。” “我…我会回来找你的。” “然后呢?” “然后就待在你身边,永远也不离开,除非…除非你不要我了。”女人说完轻叹了口气,伸长脖颈的同时缓缓闭上双眼,像是在等着男人来轻薄。 她旋即感到颈窝里传来一阵温热的酥麻,莫名的颤栗开始往全身扩散,就像有无数根蚕丝在肌肤表面延伸。 我是在作茧自缚吗?或许吧。可又有哪个女人能抵挡这种温柔?就算万劫不复,我也绝不后悔。 女人想着想着反手揽住男人的脖颈,幽幽道:“如果你以后厌烦我了,就给我一杯毒酒,但不许说不要我。” “我可以不要任何人,唯独不能不要你。你是我的心,知道吗?”男人抬起头,对着粉红的耳垂轻声呢喃。 “我不信。你还有云儿和月儿呢,她们比我好。” “没人能和你比,我的香姐姐是独一无二的。” “那客氏呢?”女人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男人不禁莞尔一笑,一边摩挲着女人紧致的小腹,一边故作心虚道:“你都知道啦?” “哼,她今天送我出宫的时候拐着弯问我们在西平堡的事,我又不傻,还能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吗?” “印月是我的救命恩人,她对我很好。这次兵部同意把湖广的客军调拨给你,也是她帮忙办成的。” 女人愣了愣道:“她帮的忙?” 男人点了点头:“嗯,我在广宁的时候就写信请她向皇帝帮你要兵,否则兵部怎么可能这么快把调兵的军令交给你。哎,我都有点后悔让她做这些事。” “后悔帮我调兵?” “是呀,领兵打仗又不是游山玩水,我担心你,明白吗?” 虽然史书记载奢崇明的叛军没啥战斗力,可既然辽东的战局都被改变了,那别的历史又凭什么不会出现意外?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蝴蝶效应一旦形成,谁也不知道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女人闻言心头一软,将身子靠近男人怀中,嘟囔道:“客氏知道我们的事吗?” “应该知道吧,我就只为你一个人求过她,她也不是傻子,对吧。” “她真的能说服皇帝给我派兵?”女人还是有点怀疑。 男人笑了笑道:“她是皇帝最信任的人,说话比阁臣都好使,也是我在内廷的靠山,不过她在我心里还是没有你重要。” “阿宁,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嗯,我知道,所以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女人已经察觉到了男人熊熊升腾的浩然正气,不由得浑身酥软,她轻轻握紧男人的手腕,缓缓向下移动。 自打来到京城后她就竭力克制着心头的欲念,一方面是因为记挂着家乡的战事,一方面是觉得在斩断与过去的联系之前,不应该再突破界限。 但眼下她即将奔赴战场,万一马革裹尸,那今晚就是与心爱之人的最后一面。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受人唾弃,若是被人知晓必定身败名裂,可她着实没办法再忍下去,龟裂的心田早就在等一场瓢泼大雨的浇灌。 男人的指尖从她的肌肤上划过,宛如撕扯着包裹住她的束缚,这是一种急不可耐的等待,哪怕只多等上一秒都叫她心痒难耐。 “阿宁,抱…抱紧我。” 男人照做了,立刻就感受到了热情的回应,接下来他自然要得寸进尺…… 夜雨突如其来,淅淅沥沥的声音只持续了片刻,没一会儿就下得唰唰作响。 (此处省略) 一夜过去,雨终于停了,气温又下降了许多,被窝儿里暖得叫人留恋。 香塌上,曼妙的女体迤逦侧卧,动人的线条起伏跌宕,好一幅诱人的画面。 白再香已经醒来好一会儿(或者更准确一点的说她就没怎么睡),她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凝视着情郎,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 欢喜、甜蜜、踏实、庆幸等等各种情绪堆叠在一起,铺满了她的胸口。 周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见一张绝美的容颜正凑在他面前,他不禁失笑道:“睡得好吗?” “嗯。” “干嘛盯着我看。” “我要把你的样子记下来。”白再香出神的看着周宁,眼中满是柔情。 昨晚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快乐到精疲力尽,甜蜜到无法呼吸,令她生出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过往的三十多年在经过这一晚后变得不值一提,一场夜雨仿佛带走了她的所有哀愁,连身心都被洗得一尘不染。 人生从此再无遗憾。 “阿宁,待会儿我就得走了。” “嗯,我等你回来。” 白再香猛的一把抱紧周宁,喃喃自语道:“我真的不想走,但是我不能不走。” “我明白。在战场上不要冒险,胜败乃兵家常事,你还有我呢。” 十月初七,酉阳土司二品诰命夫人白再香率百余名亲兵赶赴荆州,参加西南的平叛战役。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0章 国书的联想 为了避嫌,周宁没有去城外送别土司夫人,当然更不会去主簿厅上班,而是早早就溜回家里补瞌睡。 昨夜他实在是操劳得过了头,以至于到家后倒头便睡,这一觉竟睡到了黄昏,让他终于体会了一把“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滋味。 坦白说他的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平时也没有沉迷于李氏姐妹的温柔乡,将床笫之事的频率控制得很好。 怎奈行伍出身的土司夫人正值虎狼之年,体力好得惊人,又因临别在即而愈发难舍,便执拗的缠着他反复索取,直到五更鸡鸣。 整个过程自然很美好,远超他前世今生的所有记忆,夫人动起情来简直比狐狸精更妖媚,婉转逢迎的技巧更是犹胜魅魔,差点儿没把他美死过去。 俗话说生理性喜欢才是真喜欢,水乳交融的感觉做不了假,那是完美无缺的弥合,灵魂出窍的体验。 倒不是说土司夫人的身子比奉圣夫人更可口,也没有贬低姐妹花的娇艳,事实上她们各有千秋,难分高下。 只不过昨晚的氛围和情调都恰到好处,如同天雷勾住了地火,洪水涌进了沙漠,时而激昂时而泥泞,片刻不得平静。 周宁还躺在床上回味,房门被嘎吱一下推开,李氏姐妹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月儿笑眯眯道:“夫君,你醒啦,饿了没,快起来吃点东西。” “嘿嘿,还真有点饿。”周宁支起身子笑道:“好香呀,是什么好吃的?” “枸杞红枣粥,还有姐姐炒的羊肚和庸记酱牛肉。” “哈哈,都是我的最爱,快坐过来,我们一起吃。” 姐妹俩先放下碗碟,将一张小桌端上炕头,再把饭菜一样样摆好。 周宁顺势搂住云儿,柔声道:“我的大娘子怎么啦,让为夫瞧瞧。” “夫君昨晚不回来也不说一声,害我和妹妹等到半夜。” “白姐要出征平叛,我去送送她。” 云儿嘟嘴道:“我们不是怪夫君去送白姐姐,只是你没说不回来,我们会担心的。” 周宁笑着点点头,轻轻吻了一下粉嫩的小脸蛋,道:“确是为夫不对,下不为例。” 月儿凑上来古灵精怪的小声道:“夫君,还有一件事。” “何事?” “就是…就是你能不能管一下刘铁和马兰姐。” “他们做什么了?” 月儿的脸上泛起一层红晕,瞅了瞅姐姐又低下了头。 云儿皱了皱眉头,声若蚊呐道:“待会儿夫君就知道了。” 周宁一瞧两位娇妻羞涩的模样,立刻领会了深意,莞尔一笑道:“是他们的声音太吵了吗?” “嗯。”姐妹俩同时应了一声。 “唔…这好办,我给客夫人说一声,让她把隔壁那个院子借给我们住。” 客印月的儿子搬进了皇帝赏的大宅子里,因而隔壁那间院子就一直闲置着,周宁要拿来用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月儿忙道:“夫君,赵宝今天来传了一个客夫人的口信,夫人的儿子三天后过生日,请你去吃饭。” “哦,还说了别的吗?” “没了。” 周宁撇了撇嘴:“那为夫先跟你们请个假,给客夫人儿子过生日那天就不回来了。” “知道了,夫君。”姐妹俩的神情立时黯淡了下来,她们知道自己的夫君肯定逃不出客印月的魔爪,虽然有些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 她们的日常用度都是夫君给的,而夫君的银子又是客氏给的,那客氏要夫君去,夫君能不去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姐妹俩还是懂的。 她们也不是嫉恨客阿姨,毕竟夫君当初还是从阿姨这里借来银子,才能赎买她俩,如此说来阿姨算是她们一家三口的恩人。 只是她们一想到夫君为了这个家所做出的牺牲,就不免感到心痛难当,可她们却连一点忙都帮不上,于是越想就越觉得夫君受尽了委屈。 她们是真的很想为夫君做得更多。 吃完饭没一会儿就天黑了,周宁一边和姐妹俩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一边在心里暗自琢磨朝鲜国书的事。 从已知的信息来进行分析,首先排除礼部官员扣押国书的可能性,其次皇帝也没道理不作回复,那问题肯定出在司礼监身上。 司礼监能接触到国书的人无外乎六位秉笔和一位掌印,每个人都有机会使手段。 最好的结果是魏忠贤动的手脚,这样的话周宁只需衡量帮助李植的代价是否值得,如果是王体乾插的手也好办,多打声招呼也是一样。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出谁在背后唆使? 太监没有主动拦截国书的理由,他们只可能是为了钱来干这事儿,但幕后操纵者的目的就难说了。 能直接和司礼监搭上关系的官员极少,除了阁臣和六部侍郎以上的高官,剩下的还有詹事府、都察院、大理寺的几个领导。 按理说藩属国的内政问题跟宗主国关系不大,这些部堂大员连内斗都忙不过来,哪儿来的闲心去管别人的家务事? 为了银子?不大可能。 官能做到这个级别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要么家财万贯,根本不屑于拿名声来换钱,要么执迷于追逐权力,对物质生活方面的要求不会太高。 朝鲜不同于蒙古诸部或各地土司,无论它怎么乱搞,都不会对明朝的内政治理和国防安全造成多大影响,也就很难给官员带来功绩。 那朝中大臣又何必去掺和这种连周宁都看不上的事呢?没道理,对不对? 除非……除非这封国书能直接影响朝堂的内部格局。 “夫君,该就寝了。”月儿从被子里冒出半个头,一双水汪汪的眸子里已然秋波荡漾。 云儿也轻轻拽了拽周宁的衣袖,却连一个字都没说,她只是用指尖来回刮蹭着夫君的小腹,那表情还有点娇憨。 平日里她的样子比妹妹正经多了,可一到开荤的时候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总会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她其实很温顺,很黏人,还很主动,但从不为外人所知。 周宁深感昨晚用力过猛,有点儿担心今晚应付不过来,便在钻进被窝后淡淡道:“云儿、月儿,你们都到我身上来。” “嗯。” “是,夫君。”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1章 私密谈话 皇城之内的客印月可说是权势滔天,但在宫外她还是比较低调的。 一来周宁曾告诫她要收敛锋芒,以免福禄受损,二来她出宫的时间极少,也没机会在外面耍威风,其三是她害怕被外廷官员抓住把柄,再遭清流弹劾。 不可否认她的骨子里仍保留着市井气息,想在人前显贵,喜欢受人追捧,但她并不是蠢货,明白保住荣华富贵比徒有其表的面子更实在,所以从不主动招风惹雨。 就拿客印月在宫外的那座大宅子来说吧,算上所有的仆役在内,总共就住了不到二十个人,平日里看起来冷冷清清、毫不起眼。 谁能想到这里比朝堂与皇帝的距离更近。 侯国兴的生日宴会如期举行,宅子门前既没张灯结彩,也无络绎不绝的宾客,和以往的情形差不多。 正院里面稍微热闹一点,有个戏班子在表演杂剧,台下的观众不过十余位,除了侯国兴和魏良卿以外全都是花枝招展的小姑娘,而真正的主角却不曾现身。 穿过正院往里走,过了回廊就能看到一扇拱门,有位眉清目秀的小太监正站在门口,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四周。 他并非无事可做,而是在此处把守,阻止任何人进入拱门,甚至包括了这里的少主侯国兴。 通过拱门后能看到三间并排的厢房,房门全都关着,貌似没人,但若是把耳朵竖起来的话,便能隐约听到节奏急促的“嘎吱”声。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嘎吱”声终于停了下来,随之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呻吟。 这呻吟绵软悠长,既像在着力压抑,又不乏愉悦舒畅,很难叫人准确描述其复杂的感觉。 接着屋内传出一对男女的说话声。 “阿宁,抱我去炕上。” “这么累?” “讨厌,快抱我。” “夫人,你越来越漂亮了。” “嘻嘻,你这张嘴才是越来越甜了。” 又过了片刻,女人压低声音道:“你和那个白再香是什么关系?” “呃…我们睡过了。”男人倒也坦然。 女人冷哼了一声:“我就知道。 “好了好了,她只是我的情人,但你是我的心肝呀,我对你怎么样,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我知道,可我还是有点难受。” “印月,我在西平堡的时候特别想你。”男人轻叹一声道:“那时有好几万建奴围在城外,我都快绝望了,可一想到你,我就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活着回京。” 女人只觉心头一阵酸楚,连忙柔声道:“我明白,我也很想你,每天都想。” 男人继续瞎编:“好几次建奴攻上城头,把我堵在角落里,全靠白夫人帮我杀出重围,我欠着她一条命,怎么能不对她好点呢?但能支撑我坚持下来的人只有你。” “我又没怪你和白夫人的事。”女人撅着嘴嘟囔道:“我不是那种善妒的女人,我就是着紧你。” “嘿嘿,印月,你真好,我这辈子就只在乎你。” “对了,铸炮厂我投了一万两银子,忠贤也投了一万多两,听说马上就要建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男人想了想道:“蓟州、宣大、太原、延绥这些军镇都要添置红夷大炮,铸炮厂的生意肯定很好做,现在要紧的是找一个可靠的人去监管火炮的制造与售卖。” “许显纯可以吗?” “老许办案还不错,做生意恐怕不行。让山海关监军严铭来负责吧,他是宫里的人,比较好掌控,而且做事也得力,让他管铸炮厂应该没什么问题。” 女人嫣然一笑道:“那我去跟忠贤说。” “好的,魏大哥待会儿过来吗?” “他今天要守内阁值房,晚点才能到。” 男人点了点头道:“那就好,我有件事要他帮忙查一下。” “什么事?” “朝鲜使节两个月前递交了一份国书,但一直没能得到回复,我在想是不是被司礼监扣下了。” 女人的眼珠一转,轻笑道:“司礼监不会扣,要让万岁爷不看奏疏的办法有很多,我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你想帮朝鲜使节吗?” “唔……我是有这个打算,不过我更想知道是谁在从中作梗。” “这好办,先问一下忠贤,他要是不知道国书的事情,就让他和王体乾去查,用不了两天一准儿能查到是谁做了手脚。那个朝鲜使节愿意给多少钱?”女人随口问了一句。 男人尴尬道:“呃…我还没问过,你觉得多少合适?” “一千两吧,你收下就可以了,不用给我。” “印月,你可真是我的小心肝。” 女人被揉得媚眼如丝,娇喘道:“知道就好,你这冤家还不快扶我起来。” “你真的要起来?这会儿时间还早,不如……” “讨厌,轻…轻点……” “嘎吱嘎吱”的声音再度响起,房门依旧关得严严实实。 …… 周宁已经两天没去衙门里报到了,主要是近来气温下降了很多,早上起床愈发艰难,另外他还想在家里养一养精气神,恢复一下身体状态。 云儿和月儿深表赞同,她们从街上买回来几大包滋补食材,一股脑儿全都炖上,然后每样盛一碗逼着夫君吃掉。 虽然味道不咋滴,可好歹是两位娇妻的心意,周宁非常配合的一连吃了好几顿,搞得他浑身上下充满了能量。 一直以来他都比较注意管理身体,避免纵欲,这得益于他前世总结的生活经验: 男人想要有所作为就必须要控制欲望,女色不可或缺,但绝不能过度,否则钢筋铁骨也受不住消磨。 以前落魄潦倒的时候他很想体验一下勾栏听曲的乐趣,现在则提不起丝毫兴致,闲下来的时候他宁可待在家里,和娇妻们叙一叙闺房之乐。 这不,他已经连续两次回绝了李植的邀请,也没向对方索要任何好处,颇有些正人君子的味道。 周宁当然不会白帮忙,他只是想弄清楚其中的关节之后再报价,而且这个报价也不一定是他的私利。 在李植看来大明的基层官僚大多贪财好色,像周宁这种官员属实是凤毛麟角,堪称官场的道德楷模。 他把最后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周宁身上。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2章 天上不会掉馅饼 处理藩属国的国书虽然是比较严肃的外交事务,但与大明的内政比起来就算不得有多要紧了,拖上三五个月也很正常。 特别是到了万历朝后期,连皇帝自个儿都长期旷工,那阁臣和内廷偶尔开个小差又能叫什么事儿? 即便真的造成了一些不好的政治影响,责任人被追究下来也不过是挨顿训斥,一般都不会上纲上线。 可既然客印月出面过问了此事,那就不能再等闲视之,因为谁都知道女人的心眼向来比较小,今天你若敢怠慢她一时,她保管能忌恨你一世。 经过三天的缜密调查,魏忠贤终于在没有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查出了对国书做手脚的人:司礼监秉笔太监高时明和杜茂。 二位公公在给皇帝呈览奏疏时,故意将朝鲜国书放在最下面,而朱由校又没那个闲心一封一封仔细看,便顺理成章的“疏漏”掉了。 当然他们也不敢真的把国书隐瞒下来,只是想拖延到年底再让皇帝知晓,因而并没有太大风险。 这里有必要点明一下:高时明和杜茂以前是王安的得力助手,与东林党人走得比较近。 魏忠贤对这两个人自然没啥好感,不过他倒没有冒然动手,而是连夜出宫去找周宁商量。 二更未到,米市口巷子内已无行人,一台小轿落于街边,身披红袍的魏公公从轿子里下来,他向随从吩咐了几句之后,快步走到一座小院外敲响了大门…… “贤弟要不要换个住处,这里也太小了,我侄儿那里还有两座宅子空着,都还不错。”魏忠贤刚一落座就关心起兄弟的住宿条件,他现在有钱了,送座大宅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周宁笑了笑道:“我家里没几口人,住小院子正合适。” “诶,跟大哥客气啥。听我的,换座大宅子,再请几个佣人,看起来才像成家立业嘛。” “哈哈哈,那行,赶明儿我去良卿那里瞧瞧。对了,大哥这么晚过来所为何事?” 魏忠贤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对朝鲜国书动手脚的是高时明和杜茂。” “都是司礼监的吗?” “嗯,他们都是秉笔,也是王安的心腹。” 周宁疑惑道:“大哥的意思是王安跟此事有关系?不会吧。” 魏忠贤沉吟片刻道:“王安在南直隶,应该与此事无关,不过王安和东林党是一伙儿的,这两个人很有可能也是在替东林党办事。” 周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如果真是东林党干的,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贤弟不妨去问一下朝鲜使节想干什么?” “那本国书现在在哪儿?” “就放在司礼监。”魏忠贤顿了顿又道:“我可以把国书呈给万岁爷。” “国书上写了些什么?” “我叫人看过,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朝鲜使节提出上朝面圣的请求。” 周宁搓了搓手背,道:“大哥有没有办法弄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唆使高时明和杜茂?” 魏忠贤咧嘴笑道:“那还不简单,把他们抓进东厂一问便知。” “呃…会不会太草率了?” “这些狗奴婢竟敢跟万岁爷耍心眼,打死了也活该。”魏忠贤貌似忘记了他在小皇帝面前也没少玩花招。 周宁想了想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故意拖着国书不给皇帝看,说严重点就是欺君之罪,抓起来审问的理由很充分。 只不过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内阁理应看过这封国书,却同样保持缄默。 “大哥,审问幕后主使的事情就辛苦你啦,我明天去和朝鲜使节碰个面,问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 次日,还是在东江米巷那间茶室内,一番简单的寒暄之后周宁直接了当的抛出了自己的疑问。 “李兄,贵国的国书很快就会上呈陛下,我想知道你提出上朝面圣的目的是什么?” 李植闻言大喜,起身恭敬执礼道:“多谢周大人。李某想请朝廷赐给我们世子一件蟒袍。” “你为什么不在国书里写明?” 李植面露难色道:“大人有所不知,敝国的情况很复杂,有一部分臣子对我王心怀不满,所以…所以……” “行了行了,你们的内部矛盾不用给我解释。我只想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军提供物资?”周宁觉得自己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剩下的问题是敦促对方尽快履行承诺。 “大人请放心,只要朝廷同意赏赐世子蟒袍,我国会尽快给明军运送补给。” “等等,如果朝廷不赐蟒袍给你们世子,你们就不援助我军,是这个意思吧?” 李植肃容道:“李某一定能说服皇帝下赐蟒袍。” 周宁听后倒也不生气,他此前所做的不过只是举手之劳,几乎没有支付代价,如果这么简单就能让朝鲜提供数十万石粮食,那倒真是遇见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了。 他不清楚朝鲜的内政有多复杂,但对明朝的内政还是比较了解的,他深知赐蟒袍这件事可能会触及多方利益,绝不是皇帝一句话就能摆平的。 既然有人把手伸进了司礼监,那就说明事情没这么简单,此前他就怀疑朝鲜的国书对朝廷的权力格局会有影响,而今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或许朝中大臣并不知道李植面圣的目的,可为了预防意外,他们肯定会想尽办法阻止此次觐见,而且即便李植见到了皇帝,就能保证一定可以要到蟒袍吗? 恐怕没这么容易。 周宁笑着起身执了一礼,淡然道:“那就预祝李兄马到成功,望李兄得到赏赐后能尽快兑现承诺。” 李植郑重道:“李某绝不会对周大人失言。” “那在下就告辞了。” …… 一天后高时明、杜茂被送进了东厂大牢,主持审问的官员是魏忠贤的心腹。 两天后李植以使节身份参加朝会,并在朝堂上慷慨陈词,不过大明的官员全都冷眼旁观,无人对他的发言给予回应。 到了第三天,事情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三位御史上书弹劾魏忠贤专擅权势、结党营私、堵塞言路、侵占百姓田地。 魏忠贤不得不命手下暂停审问高时明和杜茂。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3章 帝师与首辅 在继续跟进国书事件的后续发展之前,先得把一位极其重要的人物拉出来说叨说叨:即当朝首辅叶向高。 叶首辅自重掌枢揆以来,一直保持着深居简出的生活作风,在工作时间之外很少与同僚们打交道,也几乎不在家中待客。 当然这不是说他故作清高,或是瞧不上别的大臣,他这样做得目的是为了展示一种不偏不倚的执政态度,抹去自己身上过重的东林党痕迹,尽可能团结其他派系的官员。 为此他甚至没有干预弟子王化贞回京之后的职务任命,以避免向下属释放错误的信号。 你可以认为他这是爱惜羽毛,但如果靠拉帮结派就能使朝堂的权力格局稳定下来的话,那他一定不介意自污名声。 叶向高的职业生涯起点很高,他的第一份工作是以庶吉士身份进入翰林院做编修,时年刚满二十三岁。 毫不夸张的说,他这种超级学霸只需循规蹈矩的混日子,仅凭熬资历也能轻松混进内阁,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 说起来他进入翰林院的时间也巧,恰好是张居正去世的第二年,朝廷上下都在反攻倒算这位大明第一辅臣。 叶向高作为翰林编修,少不了要写几篇批驳前任首辅的文章,以应付上面交差。 当然那时他是真的认为张居正蔫坏,既掌控皇帝,又压制朝臣,还摆弄朝政,简直是权臣的模版。 可如今他才明白,要做一个权臣不是身居高位就足矣,还得具备巨大的勇气,和对抗反扑的实力,反正他是没这个胆量。 就拿朝鲜国书的事情来说吧,他从一开始就看穿了其中的猫腻,知道这是东林党人在西平堡大捷之后的一次反击,意在阻止熊廷弼再立大功,进而消除楚党重获大权的可能。 本来他已经达到了位极人臣的高度,完全可以从国家利益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以一种超然于党派之争的立场来处理此事。 但是他不敢。 他还记得张居正死后,第一批跳出来清算这位首辅的官员正是其弟子门生,供诉黑材料最积极的正是其昔日党羽,而朝廷重臣们正好用“张居正同谋者”的罪名来相互攻击。 从此以后他就悟出了一个道理:大明朝不允许有张居正这么牛掰的人物,谁敢跨越了这条红线,谁就会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叶向高岂会不知用一件蟒袍换几十万两银子的物资,是一笔极为划算的买卖,同时他也清楚后金已成气候,仅靠熊廷弼从广宁方向发起的反攻,尚不足以一举荡平建奴,若能获得朝鲜的倾力支持,将会大大降低收复辽东的难度。 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自然可以强行办成这件事。 可此事一旦办成,东林党势必遭受沉重打击,齐、楚、浙三党则能卷土重来,他叶向高就会成为东林罪人。 届时齐、楚、浙三党的官员可不会念及他高抬贵手的恩德,而整个东林党又将视他为叛徒,那福清叶家还想不想传续下去了? 朝鲜使节上朝后第三天,左光斗、张鹤鸣登门拜访,叶向高心知避无可避,只好开门纳客。 两人以朝鲜国王“得位不正”为理由,力陈赏赐世子蟒袍的危害,又搬出万历朝国本之争的案例,来隐晦提醒首辅大人要站稳立场、以免晚节不保,言词间已经有了点威胁的意味。 到了第四天,楚党领袖刘廷元和齐党骨干周永春求见,为表明一视同仁的态度,叶向高客客气气的接待了两人。 这二位从“社稷安危”和“黎民百姓”的角度出发,恳请首辅大人出面说服皇帝下赐蟒袍,并称此举功予当代,立在千秋。 这还没完,第五天一大早,杨涟、周朝瑞、魏大中、袁化中、顾大章等人全都跑来求见首辅,叶向高只能称病谢客。 当晚,孙承宗着便服,从侧门溜进了首辅大人的宅邸。 书房内,炉火袅袅、茶香四溢,帝师与首辅的脸上都笼着一层阴霾,沉默已持续了很久。 叶向高突然轻叹道:“陛下也不愿意表态吗?” “陛下想先听听阁老的意见。” “哎……恺阳应知我的顾虑。” 孙承宗苦笑道:“我就知道朝鲜使节不会无缘无故请求面圣。这不说破还好,而今对方明言用援助换蟒袍,岂非在逼我们做决断?这蟒袍赐或不赐都会引起风波。” 叶向高皱眉道:“司礼监又是怎么回事?” “左光斗和杨涟他们闹的,他们或许想拖到朝鲜自己乱起来,援助之事便可不了了之。” “哼,现在让别人拿住了把柄,老夫倒要看看他们如何收场!”叶向高顿了顿又道:“朝鲜使节怎么跟魏忠贤搭上了?” 孙承宗无奈道:“有人看到詹事府主簿周宁和朝鲜使节一起喝茶,就在东江米巷。” “这个周宁究竟想干什么!一个小小的主簿也敢掺和进来,当真以为老夫不能拿他怎么样吗?”叶向高认定周宁是仗着有客氏和魏忠贤这两座靠山撑腰,私下收了朝鲜使节的贿赂,故而才把事情捅了出来。 “台山兄且消消气,依我看来周宁并非有意为之。” “何以见得?” “朝鲜使节近几日去他家都被拒之门外,魏忠贤也暂停了对高时明和杜茂的审讯,可见朝鲜使节对他们有所隐瞒,他们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孙承宗很看重周宁的才能,便帮其说了几句好话。 叶向高愤愤道:“那又有何用?最后还不是由我们内阁来担责吗?” “那倒也未必。” “恺阳有何高见?” 孙承宗沉吟片刻道:“此事既然由周宁而起,那就让他来处理善后。” 叶向高的眼神一凛,沉声道:“牵扯到客氏和魏忠贤怎么办?他们只怕不好相与。” “那也比让朝臣们把矛头对准内阁要好。”孙承宗说完捋了捋胡须,旋即微微一笑道:“这个周宁若是真有几分能耐,将此事应付了下来,那也可以作为可塑之才好好培养一下。” 两位大佬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微微颔首。 次日下午,周宁奉诏入宫。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4章 帝师的好盘算 经筵课还没结束,侍讲周延儒和谕德罗喻义便退出了御书房,将剩下的时间留给了那对师徒。 这是天子的惯例,以示对帝师的恩宠,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只不过今天师徒俩谈论的话题比较严肃。 “师傅也觉得应该赐给朝鲜世子蟒袍吗?” “陛下,老臣是从辽东的局势着眼,思虑或有不周之处。” “哦?那师傅以为除了辽东以外,还应从何处考虑下赐蟒袍之事?” “请陛下恕老臣直言。” “师傅但说无妨。” “朝鲜国王李珲非嫡非长,当年的朝议就反对给他册封王位,后来他以重金贿赂朝廷重臣从而获得册封,本就有违我大明法统,而今若再下诏赐予世子蟒袍,实在有损朝廷公信。” 朱由校闻言皱起了眉头:“话虽如此,但也不能放任建奴掳掠朕的子民呀。” 孙承宗肃容道:“老臣正要言及此事。” “师傅请讲。” “我大明乃是朝鲜宗主国,岂能反受其挟制,李珲以援助为名索要蟒袍的行为,实是在挑战宗藩秩序,老臣认为此例断不可开。” 朱由校撇了撇嘴道:“依师傅所见,朝鲜的援助不能要,是吗?” 谁都知道朝廷无法直接救援受困于鸭绿江边的明军和流民,但不救的话,这些人迟早会沦为后金的战争资源,转而对明朝造成更大的威胁。 相反,一旦这些流民能组织起来对抗后金,那明军在正面战场的压力肯定会得到缓解,此消彼涨之下的差别可就太大了。 如今朝鲜愿意援助明军和流民,正是明朝求之不得的好事,冒然拒绝殊为不智。 这笔账明摆在那里,任谁都看得清楚,因而朱由校很不甘心。 别忘了就在半年前,刘一燝和韩爌一口气坑了他七十五万两银子,结果却是丢城失地。 熊廷弼虽然取得了一场大胜,但并未收复尺寸河山,且军费开支又增加了近一百万两银子。 八月份的时候叶首辅呈上了一份向辽东增兵的奏书,耗银高达二百万两,还不能保证取得任何实质性战果。 上个月四川爆发了奢崇明叛乱,到目前为止已花掉了六十万两银子,后面还要花多少钱,也没谁敢打个保票。 户部是没有余粮的,打仗的钱全由内库拨发,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年,连皇帝都得喝西北风。 孙承宗自然知道徒弟的难处,他并不反对找朝鲜打秋风,之所以唠叨了这么多反对赏赐蟒袍的理由,其目的只是为了逼徒弟下一个决心。 什么决心这么难下? 当然是让周宁站出来背锅咯。 不得不说孙师傅的算盘打得可太响了,他将周宁看作客氏和魏忠贤的爪牙,这只爪牙虽无科举功名,却有真才实学,并且不乏胆色。 首先是土木建造方面的才能很突出(发明水泥、改建棱堡),其次还具备扎实的农业知识(力荐推广种植土豆),仅此两点已经足以作为一名优秀的内政型官员堪当重任。 更难得的是在战场上的表现同样很出色,两次以临时监军的身份立下战功,比大部分明军武将取得的战绩都要亮眼,做一名文官将领也并无不可。 年纪轻轻就拥有如此全面的能力,未来必定可以独当一面,这样的人才怎能任由内廷小臣笼络,必须收入囊中。 但挖墙角是一门技术活儿,仅靠地位和名利是不够的,还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 处理朝鲜国书的善后事宜正好就能制造这种契机。 孙承宗打算借皇帝之手,任命周宁全权负责对接朝鲜使节,再逐步推进蟒袍换援助的计划。 如若计划不能成功,那齐、楚、浙三党的人也怪不到内阁头上,他们只会把矛头对准周宁;要是计划侥幸达成,那东林党的同僚又会追着周宁咬,跟皇帝和阁臣扯不上关系。 等到客氏和魏忠贤顶不住弹劾的时候,他孙师傅再站出来给周宁提供庇护,不就可以用最小的代价把墙角给挖了吗? 事要办,人要抢,两头都不能落空,还有比这更好的买卖吗? 孙承宗早就掂量过自己手里的筹码,他至少能摁住左光斗、张鹤鸣、周朝瑞三人,其他的东林党人再交给叶向高、韩爌等人去安抚,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拿到援助于国有利,拿不到援助于党有利,左右都是个赢,这才是阳谋。 大义不亏、小节不损,从头到尾都干得光明磊落。 不过要实现上述构想必须得满足一个条件,那就是皇帝绝对不能向客氏作出任何让步。 周宁肯定会遭受弹劾,客氏必然会想办法营救,皇帝一旦心软就有可能任命其他官员来接手此事,而接手的人无论是东林党亦或其他派系,势必会进一步加大党争的激烈程度,这予朝政无益。 孙承宗稍稍思索了片刻,旋即话锋一转:“陛下,辽东的流民也是我大明的子民,岂能弃之不顾。” 朱由校闻言立马来了兴趣,连忙追问道:“师傅有何良策?” “老臣听说詹事府主簿周宁与朝鲜使节素有往来,两人的私交不错,不如让周宁全权负责与朝鲜使节的沟通事宜。如果事情谈得好,能兼顾我大明的法统,又不致受朝鲜要挟,那便可以赏赐蟒袍换取援助。” “周宁?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会算命、会建房子的道士?” “正是。由他去和朝鲜使节进行磋商最合适,他的立场不偏不倚,不会受朝臣影响,无论最后是什么结果,都不会损及陛下的声誉。” 朱由校不傻,立刻听出了师傅的弦外之音,他自然希望用一件蟒袍换取朝鲜的援助,同时还不被群臣诟病“有损朝廷威信”,那就得先把背锅的人选确定下来。 他还记得周宁有点小本事,经常受到奶娘夸赞,似乎的确很适合肩负起与朝鲜使节沟通的重任。 至于背锅的问题,现在暂不考虑,把朝鲜的援助拿到手才是当务之急。 “好,那朕就召他进宫。” 孙承宗笑着点了点头。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5章 顾秉谦的建议 周宁是实用主义者,行事首先考量利益,在他看来蟒袍虽然极具象征意义,但还是没有数十万石粮食的价值高。 再则他不属于任何派系(客、魏二人的实力还远远达不到派系的标准),也就无需去仔细斟酌辽东局势的变化,对朝廷的权力格局会产生怎样的影响,因而欣然接受了皇帝的任命: 借调礼部主客清吏司办差,全权负责与朝鲜使节的沟通事宜。 朱由校在召见过程中毫不避讳的直言,希望达成蟒袍换粮食的协议,让他放开手去干,千万不要有所顾忌。 周宁则借这个机会向朱由校进言在辽东推广土豆种植,一旁的孙承宗立刻表示了支持,并主动揽下了推动具体实施的工作。 周宁不是不知道赏赐蟒袍暗藏的政治风险,可他的根本利益是延续明朝的国祚,所以即便意识到前面有个大坑,他也会勇往直前。 他和其他官员最大的区别就是不在乎所谓的政治前途,或者说他很清楚自己的政治前途已然和客印月高度绑定,只要客印月不倒台,他的日子肯定也差不到哪儿去。 这就是能看清未来的好处,不会被当下的形势所迷惑,敢于坚定不移的执行长远规划。 或许这也可以被称作是他的外挂吧。 虽然周宁自己不在乎前路的风险,但能看破皇帝这点小把戏的聪明人也不少,比如礼部侍郎顾秉谦。 顾侍郎在几个月前被东林党人一顿弹劾,险些丢掉了官位,还好他走通了司礼监的路子,将弹劾奏疏都压了下来,而今他已成为魏忠贤的马仔。 他知道周宁与老板的关系非同一般,因此在第一时间便向老板点破了处理朝鲜国书的危害。 魏忠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好兄弟被万岁爷坑了,于是当晚就带上顾秉谦一起去找周宁。 还是在米市口巷子里的那间小院内,地位悬殊的三人凑了一桌,几样小菜,一壶浊酒,看起来与市井小民的聚餐无异。 顾秉谦这人的操守不咋滴,不过其为人处事的态度却值得称道,他毫不介意周宁的职位卑微,主动举杯奉承道:“周主簿年少有为、敢于任事,不愧为朝廷的栋梁之才。” “顾大人太客气了,我只是一介不入流的小吏,怎担得起栋梁二字。” 魏忠贤急忙插话道:“客套话回头再说,老顾,你先给我兄弟讲一讲朝鲜使节的事儿。” 顾秉谦立刻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沉声道:“小友可知朝鲜眼下的情形?” “还请顾老指教。” 要顺利的从朝鲜搞到粮食,肯定得对朝鲜的内政有所了解,周宁正想听一听专业外交官员的意见。 顾秉谦自然也不吝赐教:“朝鲜国王李珲是庶出且非长子,在法理上本不该继承王位,当年朝廷给他册封也是无奈之举。萨尔浒之战中朝鲜军队又不听指挥,擅自放慢行军速度,给了建奴可乘之机,致使我军大败,朝中大臣对李珲就更加不满。” 周宁点了点头,以示自己听得很认真。 “今年二月份的时候袁应泰曾要求朝鲜派兵偷袭建奴的营地,李珲又以粮草不济为由予以搪塞,足见其对我大明并无忠孝之心。另外朝鲜士人前不久来京四处游说,还曾到我府上登门拜访。” 老头子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压低声音道:“他们可能会起事。” “哦?那依顾老之见,朝鲜国内就快打起来了吗?” “嘿嘿,倒也未必,只是李珲有可能被赶下台。这些还不是最要紧的,你可知处理朝鲜问题的难处在哪儿?” “还请顾老明言。” 顾秉谦拧眉发出一声沉吟:“若是朝鲜出粮支援我军,熊廷弼多半能再立战功,届时齐、楚、浙三党便有望重揽大权,东林党岂会坐视不理?反之亦然。这蟒袍赐与不赐都会得罪人,不如不管。” 周宁抬眼瞅了瞅魏忠贤,淡淡道:“大哥以为呢?” “咱家当然想看到我大明收复辽东,可兄弟你将来还如何在朝中立足?” 顾秉谦也附和道:“阁臣何尝不知这其中的关节,他们都想置身事外,小友不可不察。” “顾老觉得在下该怎么做?” “称病请辞,过些日子老夫再想办法给你谋个官职起复即可。” 得亏有高手做了一番细致入微的分析,让周宁总算弄清楚了所有的利害关系,以及办成此事的难处在哪里。 不过他倒是不怎么在意遭受派系打压,反正他没想通过攀附朝臣往上爬。 官可以不做,但建奴不能不打。 只见周宁故作慨然道:“在下做事不为趋利避害,只问应不应该,既然接受了皇命,我便不能有负圣上所托。多谢大哥和顾老为我指点迷津。” 魏忠贤叹了口气道:“也罢,咱家尽力在万岁爷面前为贤弟多说些好话。” 顾秉谦则默然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道:“既然如此,不妨再拉些人来一起承担,若事情到了无法宛转的地步,也能找到点儿腾挪的余地。” 周宁闻言心下腹诽: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旋即便执了一礼:“顾老能否推荐几个人选?” 顾秉谦微微眯了眯眼,低声道:“杨镐可用,他曾担任抗倭援朝的主帅,在朝鲜素有人望,与朝鲜君臣的私交都不错,又熟知兵马粮草之事,应能帮得上忙。” 魏忠贤皱了皱眉:“此人尚在诏狱。” “这好办。老朽以礼部的名义上一份奏疏,请皇上准允杨镐戴罪立功,令其协助周主簿赴朝磋商。另外还有一人也能派上用场。” “谁?” “詹事府侍讲周延儒。此人能言善辩、心思机敏,仪态也很好,作为副使正好合适。”(顾秉谦掌詹事府,对下属周延儒颇有好感。) 周宁对顾秉谦推荐的人选非常认可,因为他深知但凡能在史书上留下名字的人,无论是美名还是恶名,肯定都有几把刷子。 他还记得自个儿跟杨镐打过一个赌局,于是打算趁着皇帝还没下旨,先跑去诏狱找老头子聊几句。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6章 败军之将 周宁对自己的处境不是太在意,但客印月知道后就急坏了,立刻跑去皇帝那里探口风,结果只得到几句敷衍的话。 朱由校是很宠自己的奶妈,不过有师傅提醒在前,加之他也分得清轻重,自然不会为了哄奶妈高兴而置国家大事于不顾。 毕竟他登基已经一年有余,逐渐学会了以帝王的视角看待问题。 客印月很郁闷,却也无可奈何,她不敢跟皇帝使性子,便把这口恶气撒在了高时明和杜茂这两个倒霉蛋身上。 两人被锦衣卫连夜提审,受尽了酷刑,最后终于把事情吐了个干干净净。 原来两人经中书舍人汪文言的引荐,结识了一位名叫柳太南的朝鲜儒生,柳太南用八百两银票买通两人拖延朝鲜国书的呈递时间。 锦衣卫在录完口供后随即就将汪文言也逮捕入狱,准备继续深挖真相。 (中书舍人的品级不高,只有从七品,任职于内阁中书科,具体工作是帮阁臣打杂,因而有机会接触到秉笔太监。) (这里简单介绍一下汪文言其人: 此人早年曾在地方上担任狱吏,因监守自盗之事败露而逃亡京师避祸,又在机缘巧合之下投靠了王安,进而谋了份中书舍人的差事。 王安失势后他就转投到东林党门下,与左光斗、杨涟、魏大中等人来往密切。) 话分两头,就在汪文言被捕的同时,周宁跑去诏狱和杨镐见了一面。 还是以前的那间牢房,还是三个小菜一壶酒,一老一少还是那么随意的边吃边聊。 “杨老,你有些日子没喝酒了吧?” “呵呵,不喝酒又死不了人。怎么,又想套我话啦?”杨镐端起土碗抿了一口,咂巴咂巴嘴道:“甭问萨尔浒的事,我什么都不会说。” 周宁嘿嘿一笑道:“咱们打过的赌还算不算?” “算啊,这不才十月吗?如果过完年我还没被处斩的话,你问什么我答什么。” “那我不问萨尔浒的事情,问别的行不?” 杨镐夹起一块肥肉塞进嘴里,嘟哝道:“也别问朝廷里的事儿。” “那聊聊朝鲜的事呗。”周宁一边说,一边笑呵呵的给碗里斟满酒。 “我在朝鲜打倭寇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吧?都过去那么久了,好些事我都记不得咯。” “你和现在这个朝鲜国王打过交道吧?” “你是说李珲?” “对。” 杨镐缓缓放下筷子,眼中露出回忆的神色,“那小子还不错,比他老子强,至少遇到倭寇不会撒腿就跑,但打仗还是不行。” 周宁若无其事的问道:“听说他老子不喜欢他,为什么又要封他做世子呢?” “你以为他老子安的什么好心吗?倭寇那时候都打到平壤了,封他做世子只是为了让他去挡住倭寇,跟做替死鬼没区别。他是没办法才做的世子。” “所以他老子后来才不愿意传位给他,是吧?” 杨镐发出一声不屑的轻笑,淡淡道:“兵权都在李珲手里,他老子不传位又能怎滴?” 周宁点了点头道:“支持李珲的大臣多吗?” “文臣都跟着他爹跑了,怎么会支持他?也就几个能打的武将和他站一边。” “那岂非有很多人都想把他拉下王位?” “差不多吧。” “杨老想不想知道辽东如今的局势?”周宁顺滑的切换了话题。 杨镐迟疑了一下,不咸不淡道:“你想说就说,我全当听个乐儿。” “现在的辽东经略是熊廷弼。” “嗯。” “建奴六月份的时候来打过一次葛家堡,九月份的时候又打了西平堡,都被我军击败了。而且我军在九月份的那场战役中歼灭了四千建奴重骑。” 杨镐一愣,旋即直视着周宁,道:“当真?” “我参加了那场战役。” “来来来,给我说一说熊廷弼是怎么打的。”杨镐端起碗猛灌了一口,脸色转瞬泛起一阵潮红,看得出他的兴致一下子高了起来。 周宁将整个战役的过程完整的叙述了一遍,从西平堡被围到最后收复所有据点,基本还原了战报中的内容。 杨镐听得津津有味,不断反复追问细节,时不时点头赞许,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欣慰。 他打了一辈子仗,建立过赫赫战功,也吃过不少败仗,最大的一场惨败便是萨尔浒之役。 此役他不仅葬送了明朝近五万人的野战部队,还损失了一百多位高级将领,以及不可计数的战马和骆驼,将辽东的战略主动权拱手让给努尔哈赤。 战报传回朝廷后京师大震,兵部尚书黄嘉善被吓得瘫软在地,首辅方从哲连写请罪奏疏的笔都拿不稳,万历皇帝更是破例召集所有阁臣开会商议对策。 要知道明朝集全国之力也只养得起不到十万人的野战军,结果萨尔浒一战就报销掉大半,等于是把明军打成了残废。 李如柏也正是因为收到了他的军令才停止前进,而后被朝廷以延误军机论处,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自知罪孽深重,受尽千刀万剐也不为过,所以被捕后未做任何辩解,但求一死,可他心里仍是期望能看到明军收复辽东的那一天。 而今听到熊廷弼大破建奴,总算令他心里稍感宽慰,死也能死得轻松一点了。 周宁一边说,一边注视着杨镐的表情变化,心头不禁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仿佛置身于时空隧道之中,一眼便看完了这位老将波澜起伏的一生。 历史或许有它的必然性,但人生无处不充满偶然,谁能想到二十多年前的抗日英雄,而今却沦为了帝国最大的罪人。 战报听完了,杨镐默默低下了头,端起比手掌大得多的土碗一饮而尽,然后低声道:“你走吧,我想睡会儿。” “杨老,有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有屁就放。” “你觉得从朝鲜出兵偷袭海州和盖州可行吗?” “那得看有多少人马,粮草也是个大问题,还有军饷。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杨镐不禁想起萨尔浒之战前的一个月,朝廷每天一个急递催促他发兵,但军中的粮草仅够月余,根本支撑不起劳师远征的巨大消耗。 野外作战需要充足的给养,否则许多战术就只能纸上谈兵,获胜的机会必然大大降低。 终于他没能顶住内阁的压力,率领四路大军分兵突进,最后被努尔哈赤个个击破……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7章 世子的重托 清晨,米市口小巷,一夜秋风之后满目萧瑟,树枝秃了大半,落叶散落路面,让人不禁升起一丝惆怅。 上朝面圣已经过去了好些天,朝廷里一点动静也没有,礼部的官员全都避而不见,没办法,李植只能来找周宁。 一扇院门被推开,又是那个丑女人走了出来,她和往常一样,拿着扫帚和簸箕懒洋洋的清理着门前的落叶。 李植赶紧上前执礼道:“请问周大人在家吗?” 女人朝他瞥了一眼,没有搭话,继续低头扫地。 不一会儿院子里传出来一个男人的大嗓门:“小兰,吃饭啦。” “诶,来啦。”女人满心欢喜的应了一句,转身往院内走去。 李植两步跨到门边,再次执礼道:“在下有要事求见周大人,劳烦姑娘代为通禀一声。”说完他将一粒碎银塞到女人手中。 这时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男子,他一把抢过女人手中的碎银,再扔还给李植,又拽着女人的手臂拉进门内,反手就关上了院门。 男子旋即压着嗓子厉声道:“那个男的干嘛给你银子?” “你又不是第一回看见他,他想见我们家大人,所以就给银子让我传话。” “不许接男人银子,听见没有。” 女人抿着嘴微微一笑,拉长声音道:“听见啦。” “嗯。”男子满意的点点头,语气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先吃饭,我去给大人传话。” “是,相公。” 院门外,李植尴尬的杵在墙边,眉头一愁不展。他本以为只要坦言自己的国君愿意向明军提供支援,大明皇帝肯定会应允赏赐蟒袍,谁知等了这么多天依旧了无音信。 礼部是没法去了,去了也没人搭理他,他花了三两银子从衙役口中得知:所有郎官都不会见他,因为上面有人打过招呼。 他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更加理不出头绪,于是便将副使金义敏和随从朴志信派去广宁求见熊廷弼,自己则留下来蹲守周宁。 他确信明朝想要收复辽东,皇帝没道理不接受他的建议,可为什么一直都不给答复呢? 这都快入冬了,一场大雪便足以冻死缺吃少穿的士卒,流民就更别说了。 朝鲜边境上的明军残部还拖得起吗?再拖下去他们除了向后金投降以外别无生路,难道大明朝廷真的想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平安道的两座官仓里囤积了整整四十万石军粮,把这些军粮运到明军手里至少要花四五天时间,即便他现在启程回国,也不一定能赶在下雪前完成救援工作。 再则世子也等不起了。 平壤的王城内聚集了数以百计的庆尚道儒生,其中还有许多更是成均馆里的学子,他们代表了朝鲜的精英知识分子,几乎垄断了全国的舆论。 (朝鲜的成均馆类似于明朝的国子监,其学生可以直接出仕为官,朝鲜的中央官员有半数以上都来自于成均馆。) 这些儒生正在利用明朝的宗法制度来质疑国王和世子的合法地位,并且已获得了许多官员的认可,此种情形若再恶化下去,王族旁枝便可名正言顺的夺权篡位,后果不堪设想。 而今唯有大明的皇帝和朝廷可以帮世子正名,毕竟宗主国拥有意识形态问题的最终解释权,朝鲜的儒生就算闹得再厉害,也不敢自称比大明的鸿儒更懂孔孟之道吧? 这才是打击国内反对派的釜底抽薪之法,一招即可平复所有舆论。 想要请大明朝廷帮忙,只有救援边境上的明军这一条办法,可一旦错过了这个冬天,明军都投降了后金,那国王和世子还有什么筹码跟明朝谈判? 明军亟待救援,但国王李珲更着急,对他而言这是一场输不起的棋局,如果落败就意味着万劫不复。 米市口只是京城内一条不起眼的小巷,那扇红漆斑驳的木门也与寻常百姓家无异,可它却是朝鲜王权的生死之门。 站在门外的滋味不好受,李植哀伤的抬起头,默默的朝东边天际望去,他想起了世子为他送行的画面。 那还是在初夏,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世子为了避人耳目,专程跑到王城外的驿道旁等候。 他没敢下车,只是远远的与世子对视,虽然看不清彼此的表情神态,但完全能体会到对方的心情。 世子在朝中没有根基,全靠父王的庇护才能勉强站稳脚跟,未来想要顺利即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明军的败退给了世子一线生机,这生机便是以忠勤换取蟒袍。 世子将仅存的希望全都交赋到他手中,他唯有肝脑涂地。 半空中的落叶翻转飞舞,宛如王座下正在坍塌的基石,有人视其为浪漫的美景,有人却只觉得阵阵悲凉。 他搞不懂大明朝廷究竟是怎么了,连白捡的便宜都不要,难道是天意如此? 嘎吱……木门再次开启,难听的噪音一下子抓紧了李植的胸口,他连忙扭头看去。 只见一位清纯可爱的女孩立于门边,淡淡的吐出一句天籁之音:“李大人,我家相公请你进去。” “谢谢。” 片刻后,小院内,李植恭恭敬敬的朝周宁执了一礼,接着郑重道:“恳请大人为在下指一条明路。” “呵呵,李兄请坐,有什么话慢慢说。” “谢大人。”李植刚一落座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个朱红色木盒放在桌上,木盒四四方方,边长寸许,表面雕刻着精美的图案,看起来十分贵重。 “一点小意思,还请大人笑纳。” 周宁瞥了一眼木盒,微微一笑道:“李兄太急了吧?” “大人实不相瞒,在下的确很急。眼下已至秋中,辽东地区不出月旬就会降雪,届时野菜草籽都极难搜寻,明军又拿什么充饥?” 李植顿了顿又道:“我国在平安道囤积了一些军粮,大概需要四五天时间才能运抵明军据点,在下快马加鞭到登州至少要花五天时间,从登州乘船到王京最快也得十五天。真的不能再耽误了。”(王京代指朝鲜国都平壤) 周宁在心里稍稍盘算了一下,沉声道:“李兄可否派人先行返回平壤,给我军运送五万石粮草。” “这…这恐怕很难。” “那我也不瞒你,昨日我已被借调到礼部主客清吏司,专门负责和你接洽赏赐蟒袍的事宜。” 李植一震,试探道:“朝廷同意赏赐给世子蟒袍了吗?” 周宁拧眉点了点头。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8章 忽悠李植 朝廷到底会不会赏赐蟒袍给朝鲜世子?周宁并无十足把握,但为了赶在入冬前救助两国边境上的明军,他只能先许下空头承诺。 当然要忽悠住李植也没那么容易,于是他决定向宫里的情人求助。 上午,客印月收到了周宁的信件,信件的内容是请她帮忙安排一次皇帝召见。 这事难也不难,皇帝想见谁肯定是皇帝自个儿说了算,没人敢给皇帝下命令,不过可以对皇帝进行引导,客印月就非常善于干这种事儿。 她只用了一顿午饭的功夫就让朱由校同意:下午把周宁找来聊聊,给她居住的别院里新修一间暖阁的事宜。 不就是一间暖阁吗?既然心爱的奶娘都开了口,难道还能拒绝?那也忒小气了吧。 然后周宁便带着李植一起大摇大摆的走进了紫禁城。 穿过一道道宫门,两人被魏忠贤领到了御花园,周宁独自跨入了钦安殿,李植则惴惴不安的站在殿外等候。 这里可比朝鲜的王宫大多了,殿宇也建得更气派,无处不在彰显一个庞大帝国的深厚底蕴与神圣威严。 哪怕是最普通的柱子,也粗到匪夷所思,很难想象将这根整木从大山里运到京城来,要花费多少人力和物力?而这样的柱子在帝国的皇宫里多到不可计数。 御花园的规模也大得出奇,不仅有许多罕见的花草树木,就连亭台回廊的栏杆上也雕刻着各种精美的图画,不知道这得是多少工匠方能合力完成的呕心沥血之作。 相较而言朝鲜王宫里的那点儿景致就太寒碜了,狭窄的小径,逼仄的阁楼,以及过于质朴的装饰,都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不够辉煌。 李植本来记挂着赏赐蟒袍的事,却在不知不觉中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时间一晃竟不知过去了多久。 “李兄,李兄。” “哦…周大人,抱歉抱歉,在下想事想出神了。” “呵呵,没事,我已经把你的请求向圣上奏明了。” 李植紧张的追问道:“圣上怎么说?” 周宁莞尔一笑:“圣上准你明日参加朝会,但届时你只能谈如何救援我军和辽东流民,千万勿提任何有关求赏的事宜。” “啊?那…那……” “李兄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 “大人请讲。” “明日下朝后你直接去礼部衙门,顾秉谦顾侍郎会将国书的回执交给你,我也在场。那时我们再来详细讨论支援我军粮食的具体数量、时间、交付方式等事项,以及赏赐蟒袍的条件。” 李植闻言连连点头,脸上逐渐露出欣慰之色,拱手执礼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大人的恩德在下没齿难忘。” 周宁旋即收起了笑容,正色道:“不过明日御马监会挑选一位监军,和你的人一起提前返回平壤,先行给我军在鸭绿江畔的两处卫所各运送两万石粮食。” 一个月前有消息从海上传回来,大约六千明军残部仍然固守着鸭绿江边的两处卫所,另有近三万流民逃进卫所避难。 他们几近断粮,全靠打猎和挖野菜充饥,情况已十分危急。 另外还有许多流民聚集在一起,自发的修筑了一些简易工事,继续顽强的与女真军队作斗争。 虽然这些人对后金造不成多大威胁,但只要他们不投降,就是对正面战场的极大支持,所以必须尽量救助。 其实周宁只向朱由校提出了让李植再参加一次朝会的请求,其余的都是他在自做主张,得亏有魏忠贤和顾秉谦的配合,才能把这出戏演得圆满。 老实说他的胆子是越来越肥了,竟敢在皇帝和朝臣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样,不过他也仔细斟酌过一番,确信有把握瞒天过海。 况且他的做法完全是从明朝的角度出发考虑问题,即便出了纰漏,至少没有损害国家利益。 当然他早已打定主意要把赏赐蟒袍的事情办成,因为他从客印月那里得知,皇帝也抱着同样的想法。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朝中只有东林党这股势力反对给朝鲜世子赏赐蟒袍,究其原因清流们也不是真的想维护什么所谓的法统,而是为了拖熊廷弼的后腿。 周宁很清楚触怒了东林党势必会遭受打压,但他坚信有客印月撑腰,总不至于被安上个杀头的死罪,保得住小命就行,将来再找机会翻身。 他并非诚心跟东林党作对,也没有明确的政治立场,单单只是想让明朝能苟延残喘下去,奈何朝局就是这么个情况,容不得他左右横跳。 哎,只能说救大明朝真不是人干得活儿。 李植哪里能想到御马监和礼部侍郎全是周宁请的演员,痛痛快快答应道:“周大人请放心,明日李某见过顾侍郎后立刻安排随从返回王京,力求在降雪前把四万石粮食送到贵军的驻地。” “好,世子的蟒袍就交给我来办。” …… 见事情落了地,李植满心欢喜的离开了紫禁城,他得抓紧时间返回宾馆,将明天要商讨的事宜逐条逐项整理出来。 周宁则没有急着离开皇宫,魏忠贤给他找了一间不起眼的小屋稍事歇息,没过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也偷偷摸摸溜了进去。 小屋内没有点灯,光线非常昏暗,隐约可见两副身躯搂抱在一起。 他们相互啃咬、粗暴抚摸,全然不顾体统,用“痴男怨女”都不足以形容两人的动作有多激烈。 周宁艰难的找到一个喘息的机会,连忙低声道:“我想你。” “嗯嗯……”客印月根本没打算暂停,伸长脖子继续索吻。 “等…等一下,我有件小礼物要送给你。” “什么?” 周宁从怀里掏出一个朱红色小木盒,再将盒盖轻轻滑开,只见一颗拇指大小的黑珍珠安放其中。 “夫人,喜欢吗?” “喜欢,嘻嘻,阿宁你真好。”客印月的眼中竟泛起了一丝涟漪,声音也有点发颤。 周宁一把将她搂紧,柔声道:“我为夫人做的,哪里及得上夫人为我所做的万一,夫人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叫我名字。” “印月。” “嗯。” “印月。” “嗯,我现在就想要……”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79章 枕边私语 一阵纷乱的吵杂之后,小屋内恢复了宁静,安心舒服的感觉包裹住浓情蜜意的情侣。 他们还未分开,亲吻仍在继续,只是不再有索取的意味,转而变成了一种相互的体贴。 女人在承受过挞伐之后是酥软的,这时仅需一点点温存便能滋润她们的心灵,粗通心理学的周宁又怎会不懂这个技巧。 “印月,真想一辈子都这样抱着你。” “嘻嘻,嘴上抹蜜啦,这么会说话。” “天地良心,我对你若有半句虚言,甘受天打雷劈。” “别…别说这些话,我懂。”客印月献上一枚香吻,幽幽道:“你又要离开京城了,这次比辽东更远。” 周宁一边享受着雪团弹软的手感,一边惫懒的说:“应该还要再等几天。哎……没办法,有些事不能不去做。” “哼,肯定是有人对万岁爷进了谗言,故意把这份苦差事推到你身上,要是让我查出来谁这么缺德,一定不会放过他。”客印月越想越气,连眼神都冷了下来。 “没关系,如果能用蟒袍换取粮食,对朝廷也是好事,只有打垮了建奴,天下才能太平一点。印月,你是陛下的身边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了太平世道,你也好安享富贵不是?” “呸!什么陛下的身边人,我是你的人,一人之下不……不也是在你下面吗?”客印月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顺势用双腿夹紧了周宁的腰身,以便让两人联系得更紧密一点。 “嘿嘿,反正我做任何事情都会先为你着想,对你有好处的事,我都愿意干,对你不好的事,就算别人拿刀抵住我的喉咙,我也不会干。”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语气既温柔又认真,哪个女人听后能不感动? 客印月平日里总是身陷于各种勾心斗角的琐事之中,即便对朱由校也不敢袒露心扉,也就在情郎面前才会放下所有戒备,因而她的想法容易走极端。 她本就出身于底层,又没什么文化,加之深受封建迷信思想荼毒,便更加坚定的认为是周宁给了她今日的一切。 那她还能怎么办?当然只能把周宁视作唯一的依靠和精神支柱。 客印月愣愣的眨了眨眼,心头立时涌起一股浓浓的情意,轻声细语道:“你是为了我才接受万岁爷的任命吗?” “不然呢?辽东那些士卒和流民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是死是活挨得着我什么事儿?我知道和朝鲜使节接洽的事情不好干,左右都会得罪人,可为了你,我不会在乎那么多。” 周宁伸手捏了捏客印月的脸蛋儿,又道:“再说呢,当初是你把我引荐给陛下,做好这件事也能替你在陛下跟前挣个脸面,对不对?以后陛下不就会更加倚重你了吗?” “阿宁,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嘿嘿,这还用问吗?我的心里只有你呀。” 客印月闻言垂下了眼帘,嘟了嘟嘴道:“我比你老这么多,你以后会变心的。” 面对情郎的甜言蜜语,她打心眼儿里感到温暖,却又害怕随着年老色衰而失去这份宠溺。 她知道男人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孩,情郎又岂会例外,可她还是想得到一份承诺,哪怕是谎言也无所谓。 前世的周宁也是“过来人”,他对女人~特别是大龄女青年的心理还算比较了解,自然清楚该如何应对。 于是他深情的搂紧了客印月,柔声道:“我们之间难道只是枕席之欢吗?你的心对我来说才最珍贵。” “嗯,我相信你,阿宁。对了,忠贤有没有告诉你,是谁买通了高时明和杜茂。” “他跟我说过了。”周宁停顿了片刻,皱眉问道:“汪文言还在跟王安来往吗?” 客印月想了想道:“应该没有,南直隶那边有我的眼线,王安这半年来很老实,几乎不和官场的人打交道。” “陛下知道这件事吗?” “晚点儿忠贤会向万岁爷禀明。” 前两天魏忠贤被御史的弹劾搞得很狼狈,一度想躲起来当缩头乌龟,但在客印月的压力下,他不得不重新提审高、杜二人。 其实周宁在听过顾秉谦的分析后就猜到,阻止朝鲜国书呈递的幕后黑手是东林党,不过他并没打算把事情拱上台面,毕竟当务之急是找朝鲜要粮食,而非搞内斗。 不过既然事已至此,再去责怪客印月也于事无补,不如斟酌一下应对之法。 东林党的实力无需赘述,上至阁臣下到御史言官可说是遍布朝堂,仅凭客、魏的政治能量,根本不足以与其对抗,看来还得借助其他党派的力量。 周宁要出使朝鲜,没法留在京城参与博弈,况且以他的这点儿道行比起这群清流还差得很远,就算参与其中也顶多只能做个打酱油的角色,他对此有充分的自知之明。 与深谙政治斗争的官场大佬相比,他的优势是了解各派系主要人物的行为准则和底线,同时还知晓哪些人能为客、魏所用,这就足以提前谋篇布局。 人心是天底下最难预料的东西,忠诚与背叛、坚贞与苟且,往往只在一线之间,事情未见分晓之前谁也无法断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君不见袁崇焕的功过至今还争论不出个结果,多尔衮到底想没想过篡位也众说纷纭,还有后来的“东林魁首”钱谦益,谁能想到他竟会对水温如此在意? 单单就个人资质来做评价的话,周宁未必比得过王化贞,更不及熊廷弼和努尔哈赤之类的帅才,但他却能主导辽东的战略扭转,凭的是什么? 还不是因为他清楚几个主要角色的真实想法吗? 新一轮朝堂斗争即将拉开帷幕,各个派系肯定都会下场,那他的“先见之明”就有了用武之地,至少可以借此机会帮助壮大客、魏二人的实力。 不过众多的人物关联还需仔细谋划一番,此事急不得,必须静下心来认真琢磨。 眼下先得把自己的小家安顿好。 “印月,有件事你得帮我。” “跟我还这么客气!说吧,什么事?” “我离京后你照看一下云儿和月儿,好吗?” 客印月翻了个白眼,接着抿嘴笑道:“好,我会派人去保护那两个小丫头的。” 周宁轻轻一笑道:“她们也能帮得上你。” “怎么说?” “我教过她们一些土豆的做法,你可以学一下,保管陛下也喜欢吃。” “那我把她们带进宫里来住,等你回来了再送她们出去。” “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她们又不是男人,在宫里有我看着,没人敢欺负她们。讨厌,别乱动。” “要不我们再来一次?” 嘎吱……嘎吱……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0章 一次朝会 次日的朝会上,李植遵照周宁的嘱咐,仅就支援明军的问题作了一番发言,而后又再次强调了朝鲜君臣的忠勤之心,姿态极其恭顺。 刘廷元、周永春、官应震(楚党魁首)等人纷纷予以称赞,并建议派遣官员协助朝方开展支援工作。 三党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帮熊廷弼在辽东巩固优势,借此打压东林党的势头,以便重新夺回朝堂上的话语权。 收复辽东关乎祖先基业,属于绝对的政治正确,谁也不敢对此表示质疑,因而东林众人没有进行反驳,不过他们却将矛头对准了内廷。 魏大中第一个跳出来,他指责东厂滥用刑讯逼供的手段,让许多官员蒙受不白之冤。 此话虽未指名道姓,但谁都听得出,所谓蒙受了不白之冤的官员指的便是汪文言。 紧接着两名东林党的御史分别上书弹劾王体乾和魏忠贤,罪名依旧是“老三篇”:专擅权势、结党营私以及堵塞言路。 你要说这些罪名都是污蔑?那肯定站不住脚。 进得了司礼监的公公岂是善茬,谁的屁股都不干净,“老三篇”只是他们的基本操作,算不得有多稀奇。 这种时候若想自证清白纯属徒劳,越辩解越苍白,只会被对手牵着鼻子走。 摆脱被动局面的方法有且只有一招,那就是把对方的老底也掀出来,攻其要害。 众所周知,吵架的诀窍不在于讲道理,而是看谁更善于泼脏水。 这就好比别人骂了句“草泥马”,你不可能去论证泥马没被草,直接骂回去才是最有效的反击方式。 朝堂之争也是这个路数,谁敢对你扔石子,你就往他身上拍板砖,千万别怕把事闹大,你越怂越是会被针对。(自持身份的高级官员除外) 司礼监的公公虽然没资格在朝会上发言,但他们可以找枪手,比如魏忠贤的枪手就是顾秉谦。 这里插几句题外话: 别看顾秉谦身居侍郎高位,又兼掌詹事府,算得上朝廷的高级干部,但其实他在抱上魏忠贤的大腿之前混得真不咋滴,他而今的职位基本都是靠给人家捧臭脚换来的。 早些年浙党刚刚崛起的时候,他一心想投入浙党门下,便在各种场合发表颂扬首辅的言论,奈何人家瞧不上他这个中年入仕的乡巴佬,根本不予理会。(时任首辅沈一贯是第一代浙党领袖。) 后来他又跟着东林党混了几年,同样不受待见,一直进不了核心圈层,好在他善于隐忍,腆着脸硬往人家屁股后面凑,终于得到了提拔。 可等他手里有了权之后就开始一门心思捞钱,进而转变成为清流们声讨的对象,不得不和东林群贤分道扬镳。 该怎么评价他这个人呢? 他的起点不高(45岁才考中进士),也没有过硬的背景,业务能力比较优秀但还称不上出类拔萃,最为擅长的是钻营人际关系。 与其将他视作一名官员,不如说他是一个混迹于官场里的婊子,既无廉耻也没节操,甘愿用最下作的方式去迎合任何能给他好处的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像他这样饱受过社会毒打的人,谁不想一朝得势?谁不想将自己所受的屈辱百倍奉还给曾经的对手? 说难听点儿叫睚眦必报,说得好听就是恩怨分明。 魏忠贤在关键时刻拉了他一把,那他有什么理由不给魏忠贤卖命,难道要恩将仇报不成? 所以等东林党人的话音刚落,顾秉谦立刻示意自己的手下发起反击。 “臣请弹劾工科给事中魏大中与中书舍人汪文言收受朝鲜儒生贿赂,后又与内廷官员相互勾结,意图阻碍朝鲜使节呈递国书的欺君大罪。” 此言一出,全场立时鸦雀无声。 与惯用的“老三篇”罪名不同,此弹劾所言之事的脉络清晰,不仅指出了涉案人员的动机,还包含了完整的犯罪过程,这就不仅仅是骂战那么简单了,分明是有备而来。 魏大中不得不马上站出来驳斥:“一派胡言,我与汪文言只是泛泛之交,更没有和内廷官员勾结。” “呵呵,魏大人何需慌乱,汪文言已被逮捕入狱,还怕审不出事情的缘由吗?” “哼,我何曾慌乱,休在这里含血喷人。” “那你为何要阻止东厂提审汪文言?莫非是你心头有鬼。” 魏大中急得满脸通红,怒目圆睁道:“我说的刑讯逼供,你却非要将汪文言扯进来,是想混淆视听吗?” 杨涟眉头一皱,轻轻咳了两声,道:“刑名断案乃三法司公务,不必在朝堂上争论,汪文言理应交由三法司审问。” 顾秉谦正想开口,不料刘廷元抢先说道:“杨大人此言差矣,汪文言涉嫌勾结内廷,东厂提审并无不可。” 周朝瑞冷声道:“滥施酷刑得来的供状岂可作数。” 官应震不咸不淡的怼了一句:“何谓滥施?何谓酷刑?这怕不是周大人一语就能断言的吧。” 顾秉谦看了看几位阁臣,决定继续保持沉默。 刘一燝和韩爌低头不语,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孙承宗也很淡定,目不斜视的看向前方,就像什么都没听见。 叶向高冷冷的扫视了一遍众人,又将目光投向了朱由校。 朱由校朝身边的太监点了点头,太监旋即高声宣唱道:“退朝。” 众臣一起躬身行礼。 吵架吵到半途退朝是常有的事儿,说明皇帝不想对争论作出评判,大臣们也早已习以为常,陆陆续续走出了太和门。 但所有人都知道今天只是开了个头,下一次上朝还得接着吵,而且肯定会吵得更激烈。 刚走出皇城,魏大中便追到杨涟身旁,低声道:“不能让东厂继续关押汪文言。” “嗯,柳太南现在在哪儿?” “走了,今早出的城。” 杨涟沉默了片刻,淡淡道:“不能让他回去。” 魏大中轻轻叹了口气:“好吧,这件事情我来解决,汪文言怎么办?” “我先去找熙宇商量一下,然后进宫面圣。”(熙宇是袁化中的别号)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1章 皇帝让步 朝会之后的第二天,皇帝下内旨: 授詹事府主簿周宁宣慰诏使,授詹事府侍讲周延儒宣慰诏使副使,释放罪臣杨镐,并授宣慰诏使副使,命三人不日出使朝鲜。 由于上述人事任命极其不合常理,这里有必要先做一些说明。 首先,所谓“内旨”即是由皇帝私自下发的旨意,没有经过朝议,属于开后门的行为,因而经内旨任命的官员一般不受朝臣待见,被认为是通过攀附太监谋求官职的小人,道德品性十分恶劣。 其次,“宣慰”对应的是国境之内的土司,而“诏使”对应的是国境之外的藩属国,两者结合在一起有点不伦不类。 按理说给藩属国的君臣钦赐冕服、诰命的行为应该被称为“册封”,那代皇帝给朝鲜世子赏赐蟒袍的官员就该被授予“册封诏使”的官职。 还有就是周宁的级别只有从七品,担任了正使的职位,可担任副使的周延儒却是正六品,貌似座次颠倒,叫人看不太懂。 其实这些全都是皇帝师徒玩的小花招,目的是为了掩人耳目,或者更准确一点儿说是掩耳盗铃。 为什么这样说呢?咱们逐条逐项来解释一下。 虽然在昨日的朝会上朱由校一直缄默不语,但他已看出东林党人肯定不会同意给朝鲜世子赏赐蟒袍,因此通过朝议来确定册封之事必然行不通。 当然,这本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于是他便用“内旨”直接任命,以绕开朝臣这一关。 既然东林党坚决反对为朝鲜世子的身份进行背书,那干脆连“册封”二字也不提了,改用“宣慰”来代替,以表明皇帝派出使节的本意是关怀一下朝鲜,而非给世子正名。 最后让周宁做正使的原因也很好理解,即是为了保证蟒袍换粮食的计划能够顺利施行,另外也让周延儒有个台阶下,否则堂堂状元郎竟接受“内旨”的任命,以后还如何面对同僚? 老实说,周延儒对这个任命相当满意,因为出使朝鲜是个肥差,期间能收到很多朝鲜君臣进献的礼物,一趟下来足可捞个衣食无忧。 状元郎也是人,是人就爱财,能赚个盆满钵满的差事可不多,错过了岂非可惜。 再则他以高职就低位,在别人看来颇为委屈,正好可以借此证明他是被迫接受的这项工作,并未去巴结宦官。 况且他和罗喻义这些东林党人走得近,知道东林党反对朝廷册封朝鲜世子,如果将来事情出了纰漏,他大可说自己本不想出使朝鲜,都是迫于皇命才不得已为之。 然而周延儒这点儿小心思早就在顾秉谦的算计中,侍郎大人想用状元郎来为周宁分担舆论压力,自然得给些好处。 但是,能跨进京师朝堂的官员谁又不是人精?大伙儿一眼便看穿了皇帝的小把戏。 都是千年的狐狸精,你搁这儿跟谁玩聊斋呢? 外廷得知消息后立刻作出了回应: 左光斗、杨涟、周朝瑞请求面圣。 魏大中、袁化中等十一位各部给事中、御史联名上书力劝皇帝收回成命。 刘廷元、周永春、官应震等官员也上了奏疏,不过却是颂扬皇帝的英明决策。 所有阁臣未作任何表态,可次辅刘一燝以身体抱恙为由向朝廷请辞,韩爌告病假。 朱由校的应对办法很简单:不予回复。他既没接见东林党,也不搭理三党,自个儿躲在深宫后院里玩木头。 首辅都还没吱声呢,皇帝着什么急? 钦安殿内,木花刮得唰唰作响,地板上一片狼籍,美丽的奶娘端着一碗汤羹款款走来。 “万岁爷,喝点燕窝粥吧。” “嘿嘿,放桌上吧,印月,我待会儿喝。” “不行,待会儿就凉了,快来歇会儿,我给你揉揉肩膀。” 客印月把碗递到朱由校手中,随即露出一副嗔怪的眼神,埋怨道:“万岁爷也不知道爱惜身体,干活儿干得满头大汗,着凉了怎么办?” “没事的,干完这点儿事我就去沐浴。对了,魏忠贤回来没有?” “还没呢,他去内阁值房交批红了。” 朱由校端起碗一饮而尽,撇了撇嘴道:“你要是看见他,就叫他把高时明和杜茂放了吧。” 客印月的眉头微微一皱,嘟囔道:“那两个奴婢竟敢欺瞒万岁爷,怎能轻饶了他们,妾身心里不平。” “哈哈哈,那就打发他们去直殿监。” 直殿监负责皇宫内院的保洁工作,在大内十二监中的地位最低,里面的太监也是宫中最不受待见的一群人,很难混出头。 像严铭那种能从直殿监里爬上来的太监少之又少,堪比以举人出身入仕,最后却做到了部堂级别的高位,难度可想而知。 高时明和杜茂都是司礼监秉笔,属于太监里的顶层人物,被下放到直殿监的话与发配充军也没多大区别。 但在客印月看来这样还不够,她要借这二位的人头立威,以儆效尤。 宫里是她的地盘,除了皇帝就属她最大,她要做到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虽说皇帝已经开了金口,免去二人的死罪,可在宫里要弄死两个人也绝不是什么难事。 客印月将双手搭在了朱由校的肩头,一边揉捏,一边微笑道:“是,万岁爷。我碰到魏忠贤就跟他说。” “叫他把汪文言也放了,省得朝臣上书。” “好的,万岁爷。” 朱由校笑着点点头,缓缓闭上了双眼,脸上露出了一副十分受用的表情。 昨天的朝会已经让他知晓究竟是哪些人在阻止救援他的军队,这便够了,再去追究国书呈递的问题没有多大意义。 追究出来又能怎样?全都革职拿办吗? 不行的,真若这样做了,没办法善后。 那些人曾经辅佐他坐上皇位,好歹也算有点从龙之功,他又不是薄情寡义之人,不想把君臣之间的关系搞僵。 今天上经筵课的时候他和师傅聊了很多,从辽东的局势一直谈到了朝堂,最后他决定接受师傅的建言,将此前所发生的事情暂时搁置一边,先集中力量解决奢崇明叛乱。 他忍不住在心里暗叹道:还是奶娘好啊,让她干嘛就干嘛,从不添乱。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2章 娇妻难舍 时间来到朝会之后的第三天。 李植的随从赵恩正和御马监的陈公公已于前日离京,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们大概仅需二十天左右便能抵达平壤。 两人是轻装简行,因而赶路的速度比较快,比正常情况下至少能缩短三至四天。 他们回去后会直奔皇宫,将李植的亲笔信交给世子李祬,再由李祬组织人手展开救援,力求在最短时间内把粮食送到明军手中。 照以往的情形来看,后金极有可能在冬季派出小股部队对边境进行劫掠,届时只要明军不缺粮,便能轻松守住据点,同时接收更多前来避难的流民。 明军每多救下一个流民,就意味着后金要少抓走一个奴隶。 奴隶越少,后金积累战争资源的能力就越弱,明朝在正面战场上获胜的几率也越大。 战争是一项全方位的较量,最终比拼的还是交战双方的综合实力,而综合实力又来源于日积月累。 明朝已至暮年,实力远不如巅峰时期那么强悍,因此积蓄力量就变得更为重要。 道理说起来浅显,可要做到却很难,若非朝鲜存在内部矛盾,并且恰好被周宁所获悉,这么好的机会就被白白浪费了。 既然出现了机会,理应牢牢把握。 于是今日一大早,孙承宗便派人将周宁召来内阁值房外,进行了一番单独交流。 “孙阁老,您找卑职有何事?” “你还是叫我孙师傅吧,听着顺耳。” “嘿嘿,好的,孙师傅。” “后天你就要出发了吧,准备得如何?” “礼部的文书拿到了,诏册、蟒袍和差旅费尚未领取。” 孙承宗微微颔首道:“见过两位副使了吗?” “卑职昨日在礼部和他们见过。”周宁恭敬回应。 “杨镐对朝鲜的情况比较熟悉,有什么疑惑多向他请教。周延儒熟知礼仪典章,见识、口才和文笔都不错,细枝末节的琐事尽可让他代劳。” “卑职明白。” 杨镐和周延儒出任副使的建议都是顾秉谦以礼部的名义提出的,孙承宗还以为周宁对两人很陌生,故而特意交代了一下。 “你此次出使朝鲜事关整个辽东的大局,不仅要完成救援我军的任务,最好还能让朝鲜同意出兵协助我军收复辽东。” “啊?这……” 让朝鲜出兵?朝鲜军队什么水平?他们那点儿战斗力干得了啥?给努尔哈赤刷战绩吗? 周宁越想越觉得不靠谱,脸上不免露出难色。 孙承宗旋即沉声道:“你可知朝鲜国王为何要为世子求赐蟒袍?” “请孙师傅指点。” “眼下朝鲜国内的时局动荡,好几股势力都在蠢蠢欲动,如果世子得不到蟒袍,那连国王李珲的位置也未必能坐稳。你要利用这点迫使朝鲜倾其所有为我军提供帮助。” 明朝看似不关心朝鲜的内政问题,但实际上从未间断过收集朝鲜的情报,这些情报大部分正是来自于朝鲜国内反对国王的势力。 从孙承宗的内心深处来讲,他并不愿意为李珲站台,具体原因无外乎他对朱由校说的那几点。 只不过如今形势使然,为了明朝的切身利益着想,他转而更倾向于给朝鲜世子赐蟒袍。 周宁拱手道:“卑职一定尽力而为。” …… 天刚黑不久,气温便直线下降,普通百姓大都会选择早点睡觉,米市口小巷已陷入一片宁静。 周宁安然的躺在床上,将小娇妻一并揽入怀中。 月儿撅了撅嘴,低声道:“夫君,我想跟你一起去朝鲜。” “呵呵,听话,乖乖待在京城等我回来。” “夫君,你多久能回来?”(……)软软的问道。 “唔…我会尽快回来的。” 月儿的脸上都露出落寞的神色,各自咬着嘴唇缓缓埋下头。 周宁不禁莞尔道:“别这样啊,为夫也舍不得你们。” “那夫君把我们带上不就好了。”月儿仍在努力争取能和夫君同行。 “唉……为夫何尝不想带上你们,可此去朝鲜路途遥远,而且大部分时间都在海上漂泊,实在很辛苦。况且朝廷有章程,出使藩属国不许带家属。你们陪客夫人在宫里住些日子,我一回京就来接你们。” (……)撇了撇嘴,将脸靠在周宁的胸口上,轻轻“嗯”了一声。 她想起了西平堡之战期间与夫君分开的那段经历,心头不由得泛起阵阵酸楚,虽然前后加起来才不过短短七天,却令她倍受煎熬。 夫君而今就是她的一切,已然占据了她的全部身心,即使再短暂的分离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她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很难熬,酸楚的滋味便愈发强烈。 月儿同样好不到哪儿去,她的小嘴嘟得老高,眸子里荡着涟漪,看起来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她伸手紧紧搂住夫君的臂膀,脚丫子在夫君的身上蹭来蹭去,嘴里还不停的嘟囔:“我能扮成小太监,我扮成小太监不就可以和你一起去了吗?” 周宁哈哈一笑道:“那怎么行,我的小娘子长大啦,扮不成小太监咯。” “我…我可以多穿一些衣服。”月儿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胸脯,红着脸嚅嗫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子怎么了,最近几个月发育得特别快,比姐姐那里起码大了一圈,的确没法再遮掩了。 突然一只手掌握住了她的大白兔,阵阵钻心的酥麻接踵而至,她的脸颊越来越红,水波在眼底流转,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她忍不住轻轻唤了一声“夫君”,谁知同样娇媚的一声“夫君”也冒了出来。 月儿一愣,偷偷抬起小脑袋朝床边看去,只见(……)双眸半睁半闭,神情已然迷离,微微张开的双唇不住的喘息,俨然一副情不自禁的表情。 (……)也真是的,每次都这样,比我还……还那个。 不行,夫君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我说什么也不能让着她了。 月儿瞬间拿定了主意,翻身朝周宁扑了过去。 秋末晚间并不总是凉爽宜人,偶尔也会有燥热难耐的时候,比如此时此刻,围墙下的石缝里,两朵小花在幽静的夜色中绚烂的绽放。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3章 使团出海一 出使朝鲜的使团总共有二十余人,除了三位正副使臣,还有两名礼部的书状官,一名太医院的医疗官,一名画师(记录沿途风光,好带回去给皇帝欣赏),以及若干随行侍从,就其规模而言算是很小了。 为显示皇恩浩荡,朱由校特命内库给这支使团拨付了三千两银子的差旅费,同时还下了一道旨意给周宁:严令滋扰藩属国臣民,尤以大局为重。 (历来出使朝鲜的明朝使团,都会想尽办法从朝鲜君臣身上捞钱,这几乎是不成文的规矩,但此次出使的目的是为获取朝鲜的物资援助,若再行勒索之举,那吃相也未免太难看了,所以孙承宗才请求小皇帝单独下一条旨意。) 周宁自然不知道上述陋习,他压根儿就想不到还能敲朝鲜国王竹杠,因而什么条件都没对李植提就率团出发了。 不仅如此,为了能尽快对明军展开全方位救援,他一路都在催促使团的行进速度,结果只用了八天就赶到了港口,第九天登船起航。 两位副使也不错,他们都很配合周宁的工作,没有对急行军似的赶路表达任何不满。 当然两人思考问题的出发点是不一样的。 周延儒想的是早点儿到朝鲜,好早点儿对朝鲜国王开宰,先捞上一笔再谈正事。 杨镐则抱有将功补过的念想,迫切希望亲自参与对明军的救援行动,以弥补他三年前犯下的罪责,返回朝廷后或许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三位上国使节都很努力,即使舟车劳顿也毫无怨言,但李植心里就有些打鼓了。 作为一名专业外交官员,他没少跟明朝的官员打交道,便很难不对明使生出一种固有印象,那就是贪财。 他接触过的所有明朝官员(包括周宁在内),全都从他手里拿到过好处,少则几两碎银的红包,多则价值数百两纹银的珠宝,没有一人例外。 可眼下使团都上船了,却仍旧不见三位使节开口索要财物,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出海的第一个夜晚,他主动找到了周宁。 咚咚咚…… 李植站在船舱边理了理衣冠,小声道:“周大人,睡了吗?” “还没呢,等一下。”周宁起身拉开舱门,微笑道:“李兄有什么事儿吗?” “今晚海面风平浪静,月色也很好,不知大人可有兴趣到船头透透气?” “呃…好吧,李兄稍候。”周宁看出李植有话想说,便应承了邀请。 片刻后两人来到甲板上。 只见夜幕中没有半点星辰,一轮明月高悬于半空,柔和的月光如水银泻地般普照在大海上。 冰凉的海风轻轻吹拂,带起水面鳞次闪耀的波光,漫无边际的向远方延伸,这景致的确很宜人。 周宁情不自禁的深吸了一口气,道:“这月色果然是美轮美奂。” 李植附和着笑道:“大人是第一次出海吗?” “第二次。”前世周宁曾在泰国的普吉岛游玩了几天,还乘船参加过海钓,勉强算是出过海。 “哦?不知大人上次出海去往何处?” “暹罗。” “大人去过暹罗?”李植多少有点震惊。 他想不到年纪轻轻的周宁竟然去过那么远的地方,据他所知去一趟暹罗至少得花上大半年,而且海上行船风高浪急,时常会遭遇险情,能平安归来实属不易。 “大人上次也是出使吗?” “是去观光。” 前世的经历对周宁来说已太过遥远,还真可以用恍如隔世来形容,此时想来别有一番滋味。 好在他对物质的要求不算太高(相对于现代人),吃饱穿暖即可,否则也熬不过穿越来此的第一年。 如今吃穿用度都不再是问题,又有好几位佳人陪伴,故而他对前世的现代生活也就少了许多执念。 他没有图谋霸业的奢望,也没那个能力,他深知个体在历史洪流面前根本微不足道,仅凭一点不成体系的现代知识,不可能改天换日,他只想着守住目前所拥有的一切。 可乱世近在眼前,要掌控自己的命运又谈何容易,唯有拼尽全力去争取。 明朝算不上什么旷古绝今的盛世,却肯定比“留头不留发”的大清要强上那么一点,至少不担心为了一句“清风不识字”就被满门抄斩。 周宁凝望着海面陷入到沉思之中,片刻后又收回了思绪,接着释怀的笑了笑道:“李兄想和我聊什么?” “那个…那个…大人要不要为尊夫人带点什么特产回去?”李植硬着头皮问道。 “特产?哈哈,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李兄有没有什么建议?” “大人觉得那颗黑珍珠怎么样?” 周宁对送礼的套路还是有一点心得,旋即似笑非笑道:“李兄有什么话不妨明言。” 李植恭恭敬敬的执了一礼:“大人抵达王京后可否立即为世子举行册封的仪式?” “这恐怕不行,咱们说好了运完三十万石粮食才能赏赐蟒袍,李兄该不会以为在下敢瞒着朝廷肆意而为吧。”周宁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孙承宗还想要朝鲜出兵呢,蟒袍岂能这么轻松就交出去,后面还拿什么筹码跟李珲谈判? 李植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违此前商定的协议,但他一想到世子所面临的危局,以及波谲云诡的国内局势便愈发觉得忧心忡忡,他索性豁了出去,肃容道:“王京远不像京师那般太平。” “呵呵,你的意思是还有人敢打我大明使团的主意?”周宁还真不信反对朝鲜国王的势力有这么大胆。 “大人应知贵国有很多人反对册封我们世子。” “嗯?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李植拧眉点了点头,道:“昨日使馆派人给我带来一封密信,信上说收买高时明和杜茂的朝鲜儒生被灭口了,就死在大兴县的一间客栈里。” 周宁不屑道:“那又如何?” “实不相瞒,被灭口的朝鲜儒生叫柳太南,他是庆尚道柳氏的嫡孙,仁穆大妃唯一的外甥女婿。” “这……我都不认识什么庆尚道柳氏,要不你给我介绍一下?” 李植长长的出了口气,将柳太南的身世娓娓道来。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4章 使团出海二 庆尚道柳氏在朝鲜绝对称得上名门望族,其先祖曾随李氏朝鲜的开国君主李成桂征战南北,此后便晋升为“两班”。(“两班”即文武两班,上朝时文臣排列在东边,武官排列在西边,君主坐北朝南居中。) 两班子弟在整个李氏朝鲜时代几乎垄断了高级官僚职务,属于妥妥的核心统治阶级,他们除非犯下重大过错(例如谋反),否则绝不会跌落到社会的中下阶层。 出于巩固统治的考虑,绝大多数朝鲜国王都鼓励两班士族之间相互通婚,以便阻断底层平民的上升通道,让整个社会保持一种相对静止的状态,并借此来实现国家的长治久安。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种政治制度非常僵化,肯定会阻碍民族发展,但的确可以非常有效的稳定社会。 华夏的历代王朝无论经历过多么伟大的辉煌盛世,撑死也挺不过三百年,可李氏朝鲜居然硬生生苟了五百多年,由此可见朝鲜的统治者还是很有几把刷子的。 (东西两汉严格来说是两套政治制度,被称为一个王朝属实有点勉强,南北两宋加起来倒是有三百年,但最后那几十年……哎,不提也罢。) 但是过于僵化的政治制度也造成了统治集团的内部关系盘根错节,乃至连一丁点修正的机会都没有。 就拿庆尚道柳氏来说。 这个家族从佃户手里拿到的田租,几乎能赶上当地的财政收入,其控制的丁口更是多达数万,那地方政府在他们眼中又算得了什么? 李珲继承王位后想增强国防力量,便搞了点税收方面的改革,结果新政在庆尚道硬是推行不下去,只因为柳氏不答应。 不答应也就罢了,柳氏回过头来便联络了一干亲朋故旧,天天跟中央政府唱反调,还将受到软禁的仁穆大妃的外甥女迎娶进门,摆明了要跟国王李珲对着干。 这种家族要放在大明朝,保管被皇帝灭九族(也可能是十族),但在朝鲜却活得相当滋润。 从县、郡、府、州、道,直至朝廷中央,每一个行政级别都有他们家的人,连权臣李尔瞻都要让其三分。 当然他们也只敢在朝鲜耍横,到了明朝还是很讲规矩的,刚一进京就四处拜码头,上至侍郎下到衙役差官,逢人便塞银子,一点也不含糊。 可惜明朝的水实在是太深了,一个番邦的土财主哪里能混得开。 这不,柳氏家族的第三代继承人~嫡长孙柳太南不就被人给嘎了吗?而且还找不到地方说理去。 柳太南的随从跑到大兴县县衙击鼓鸣冤,结果县令以死者非大明百姓为由,拒绝立案。 外国人被杀了就不管,还讲不讲道理?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你们大明朝也太不讲人权了吧? 还是一个负责任的大国吗? 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大兴县令,毕竟上面有人来打过招呼,他只能按领导的意思办,否则乌纱难保。 黑暗吗?是挺黑的,可问题是谁让你跑到大明来搞事情?而且还掺和到朝堂的派系斗争中去,死了也活该。 真该喊冤的人是高时明和杜茂,这二位花了大半辈子才挤进了司礼监,也算混到了权倾一时,但却因八百两银子就丢掉了秉笔之位的宝座。 更倒霉的是他们撞到了客印月的刀口上,回宫当晚就惨遭毒打而死,尸首还被塞起粪车里运出紫禁城倒掉,名副其实的死无葬身之地。 皇帝的奶妈是一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小气女人,谁敢碰她男人,她就跟谁没完,连皇帝都劝不住。 什么叫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回总该清楚了吧。 李植并不了解后续的剧情,他只知道庆尚道柳氏绝不会善罢甘休,一旦柳太南的死讯传回朝鲜,肯定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周宁要求朝鲜运完三十万石粮草才举行册封典礼,坦白讲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三十万石粮食买一个合法的王位继承权可说是千值万值。 可运送这么多粮草的工作量极大,少说也得花上大半个月时间。 柳太南是为阻止世子获得册封才去的京师,而今却不明不白的死在了京师郊外,傻子也会怀疑凶手就是大明朝的官员。 柳氏家族或许永远也查不出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更不敢拿明朝官员怎样,但免不了他们会把这笔账算到世子头上,进而不计代价的阻止举行册封典礼。 周宁大致听懂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沉思了一会儿才道:“李兄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可我既为朝廷使臣,便背负了皇命,更担着数千将士与十几万流民的生计,不可能仅凭你寥寥数语就擅自改变此前商定好的条款。请恕在下爱莫能助。” 李植急道:“我承认协议是订好的,但那时谁也想不到你们大明的官员会谋害柳太南……” “停停停,李兄凭什么断言是我大明官员干的?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周大人,事情不是明摆着的吗?汪文言帮柳太南和司礼监穿针引线,无非就是想阻止皇帝赏赐蟒袍给世子,现在阴谋败露了,东林党怕担干系于是杀人灭口。” 平时李植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即便屡遭明朝官员的刁难,也从未表露出丝毫不满,然而此刻他却狠狠的瞪着周宁,活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两人虽未动手,但气氛已然剑拔弩张,皎洁的月光洒在甲板上尤似寒霜,莫名生出一种凝冻的感觉。 周宁突然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倏尔冷声道:“知道是东林党干的又能怎样?你以为阁臣会看不出来吗?只怕连皇帝多少也瞧出点儿端倪。你们要的是蟒袍,我们要的是粮草,大家各取所需。我知道你有难处,我也有,事情本就难办。可难办也得按规矩办!” 风吹过甲板掀起两人的衣摆,宛如武侠小说里高手对决的画面,僵持在沉默中持续,把每一秒都拉得很漫长。 李植终于轻轻点了点头,抱拳拱手道:“周大人见谅,李某告辞了。”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5章 使团出海三 使气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周宁不是巨婴,不会因为李植的不敬就一意孤行,他知道事情的确在起变化,必须多做一手准备。 还好船上有一位朝鲜问题专家,此刻不去请教,更待何时? 咚咚咚…… “杨老,睡了没?” 哗……舱门被拉开,杨镐用手扯了扯披在身上的外套,微笑道:“周大人找老夫有事?” “嘿嘿,什么大人,杨老还是叫我小宁吧。有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哈哈哈,知无不言,进来再说。” 油灯被调亮,船舱里的光线变得柔和,比站在甲板上的感觉惬意多了。 杨镐拿出酒壶和酒杯摆在桌上,乐呵呵的说:“海上风冷,小酌一杯如何?” 周宁莞尔道:“恭敬不如从命。” 米白色的液体盈满两杯,酒香扑鼻,这味儿闻着就得劲儿,绝对称得上一等一的佳酿。 一老一少举杯轻碰,又各自抿了一口,再不约而同的“嗯”了一声,气氛立时融洽至极。 周宁不觉轻叹道:“好酒。” 杨镐闻言愈发自得,脸上的笑容更加随和,他将酒壶托在手里,自顾自地说:“想不到老夫还有机会喝这‘梦黄粱’,呵呵……幸甚至哉。” “梦黄粱?好名字!”周宁点着头,撇了撇嘴道:“比那三十年的女儿红也不差呀。” “那是自然。小友可知老夫在哪儿买的吗?” “在哪儿?” “六必居旁边那条小巷子里,招牌上挂的是一个‘洪’字。” “多谢杨老,看来以后我也要做那家店的熟客了。” 杨镐笑着摆了摆手道:“嗨,是该老夫谢你才对。顾大人都跟我说了,魏公公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救老夫出狱,老夫欠你一个人情。” “杨老太客气了,魏公公也是为国举贤。此番出使朝鲜不同于以往,在下还要仰仗您鼎力支持。” “老夫尽力而为。” 周宁淡淡一笑,将方才自己与李植的交涉娓娓道来。 杨镐一边捋着胡须,一边拧紧眉头,显然是在仔细思考应对之法。 他对如今的庆尚道柳氏家主~柳成浩并不陌生,两人在二十多年前的那次抗日援朝战争中就打过交道,关系还处得不错。 当时柳成浩任承政院副承旨,跟着国王李昖一起逃难,待明军进入平壤后,他就成为明军与朝鲜王庭的联络官。(副承旨为正三品,工作职责类似于明朝的通政,但权力更大一些。) 时任“经理朝鲜巡抚”的杨镐曾多次斥责朝鲜官员的罪责,比如:私藏粮食,向明军高价出售粮食,以及组织妓女进入明军军营赚外快等行为,但国王李昖已无力约束臣下,只能装聋作哑。 而柳成浩则态度鲜明的支持杨镐,虽然这其中少不了有为自个儿谋后路的打算,却也在事实上为明军提供了帮助。 可惜明军在第二次抗日援朝战争中的表现不尽如人意,致使一部分先前为明军发声的朝鲜官员饱受舆论压力,待到李珲登基后,这些官员更是被一股脑儿清除出权力核心,柳成浩就位列其中。 所以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想到以前支持明军的那批朝鲜官员,由于身份地位发生了变化,而今竟变成了反对救援明军的主要力量,反倒是以前给明军挖坑的那群蛀虫,转变为救援明军的坚定拥护者。 屁股决定脑袋,此话真乃至理名言。 杨镐听完周宁的叙述后沉思了良久,其间还反反复复叹了好几口气,貌似始终拿不定主意。 突然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嘴角往下一撇,沉声道:“老夫记得你前日在驿馆里提起过一个人。” “谁?” “毛文龙。” “还请杨老明言。” 杨镐想了想道:“老夫以为李植并非危言耸听,平壤的确暗藏危机,我们不得不防。毛文龙在老夫手下做过千总,带兵的本事也还行,他不是向朝廷报功说占了几座海岛吗?那就先调他的兵来用。” “调兵?”周宁受到了一点小小的震撼,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朝廷对于兵权的管理极为严格,私自调兵可是杀头的死罪。 不过毛文龙的部队属于敌后武装,不用遵照朝廷的规章制度办事,借用一下应该也无妨。 “嗯。朝鲜反对李珲的势力主要有三股,其一是西人党,以文臣为主,玩的是文斗,我们只要表现得足够强硬,想要压制住他们便不难。” 杨镐端起酒杯一抿,接着道:“其二是仁穆大妃,她的身份比较特殊,极受先王宠幸,在王族中享有很高的声望,我们得提防她狗急跳墙。” 周宁疑惑的吐出几个字:“后宫干政?” “也不能这样说。仁穆大妃的辈份摆在那里,一旦朝鲜王庭出了什么变故,她就有机会从中渔利。” “那第三股势力就是庆尚道柳氏吗?” “庆尚道柳氏是南人党的代表,自从李珲上台后就被赶出了中枢,不过他们在地方上的实力比较雄厚,而且有私兵。” “私兵!这么猖狂吗?”周宁旋即联想到了唐朝的藩镇割据,忍不住苦笑道:“这个朝鲜国王也真够难的。” 杨镐想起了萨尔浒之战中朝鲜军队的糟糕表现,以及其后朝方指责他布阵有误,进而致使中朝联军丧师辱国的军报,就感觉气不打一处来。 他承认自己的指挥是有不当之处,可那也是因为军需补给跟不上,迫于无奈只能选择分兵挺进的策略,才被努尔哈赤抓住机会各个击破的。 当时谁做统帅都没法合兵一处,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当然现在再来扯这些已经失去了意义,他眼下要考虑的是如何把朝鲜的粮食运抵明军据点。 “周大人,我们可以用护送使团的名义向毛文龙借调二百士卒以壮声势,短时间内应能震慑住那些反对势力,只需拖到军粮运完即可。” 杨镐也不想过多介入朝鲜的内部事务,一切以搞到军援为目的,至于将来谁能坐上朝鲜的王位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反正谁当国王不都得贯彻“事大主义”吗?这一点毋庸置疑。 周宁稍稍斟酌了一番,最终决定采用杨镐的建议。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6章 使团出海四 次日,三位明使聚在一起沟通了接下来的行动计划,并重新划分了各自的工作重点。 其中作为正使的周宁负责与国王和世子进行接洽,争取让朝方提供更多的军援物资。 周延儒则承担应酬平壤官员和儒生的事宜,努力维护大明的对外形象。 杨镐的任务是从毛文龙那里借来些人马进驻平壤,替使团镇场子。 计划拟定好后周宁再次找到李植进行磋商。 “李兄,在下理解你对世子的一片赤诚之心,你也知道在下是真心希望世子能得到蟒袍,我们的目标完全一致,这一点你总该不会否认吧?” “周大人,李某从未对你有所怀疑,只是…只是柳太南的死讯肯定会在王京引起巨大的波澜,尽早将蟒袍赐予世子才是平息风波的稳妥举措。” 周宁笑着摇了摇头,道:“在下相信册封典礼之后,世子的合法地位不会再遭受质疑。可你又如何担保大王会信守承诺呢?” 李植慨然道:“在下出使贵国前,大王和世子都曾郑重许诺,只要能得到册封,肯定会倾我全国之力救援明军。俗话说君无戏言,周大人难道以为李某敢信口雌黄吗?” 这里先插几句题外话: 李珲还没登基前对援朝明军的态度非常友善,但随着父王对他的猜忌日渐加深,他也逐渐转变了对明朝的立场。 道理说来很简单,主要还是因为大明朝廷基于维护法统的考虑,必须保证朝鲜的王权不受挑战,那就只能力挺国王李昖。 即便明朝君臣都知道李昖是个怂包、累赘,毫无一国之君的担当,也不可能支持当时还身为世子的李珲夺权。 因为朝鲜对明朝称藩的法理依据,就源自于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套封建伦理秩序,如果大明官方自个儿都鼓励“子逆父、臣反君”,那是不是代表天下的臣民也可以这样干呢? 李珲是比他的父王要强得多,也有凝聚民心的声望,可他越是优秀就越容易引起父王怀疑,遭到的打压也越多。 没有哪个封建君主希望被架空,权力的诱惑历来都大于血脉亲情,李昖自然要想尽办法打压自己的儿子,否则他就没有安全感。 君王为何要自称“寡人”?因为他们真的不能、也不敢相信任何人,即便是父子也要相互留一手以作防备。 但如此一来就让李珲对宗主国明朝十分不满。 抗日的时候他尽心竭力的配合明军,为了筹集军粮还曾逼迫官员们交出私藏的粮食,甚至把世子妃的珠宝首饰拿出来贴补明军士卒的军饷。 他对宗主国无比忠诚,为此几乎把满朝文臣都得罪光了,可到头来宗主国却没领他的好,反倒力挺他的废物父王。 他没有对不起大明,是大明把他架在火上烤,打仗的时候让他唱红脸,仗打完后一脚把他踢开,这事儿搁谁受得了? 说穿了,他如今的被动局面不正是大明造成的吗? 为保住手中的权力,他可以和明朝做交易,但也仅仅是交易而已,再谈忠心未免就太可笑了。 周宁分别从顾秉谦、孙承宗和杨镐三位大佬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对全局有了清晰的认识,因而他不会天真的相信李植的口头承诺。 甭说区区一个外交使节了,就算李珲亲自出面游说,也不可能让周宁产生丝毫动摇。 既然双方只是交易关系,那就必须按合同办事,要不然出了纰漏谁来善后? 虽然对方表现得慷慨激昂,可周宁仍旧不为所动,只淡淡道:“三十万石粮草何时交付完,我就何时举行册封典礼。” “你……”李植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收敛住几分怒容,正色道:“也罢,等使团抵达王京,大人可以和世子面谈,到时候你就知道在下今日所说全无虚言。” “李兄是指大王和世子的许诺?” “嗯。”李植气呼呼的应了一声。 周宁满不在乎的笑了笑道:“君无戏言这种话说说就算了,周某可不敢当真。” “周大人,你也太不把我王放在眼里了吧。” “呵呵,船舱里就你我二人,在下不妨跟你明言。别说你的大王并非我的君主,就算是大明皇帝亲口说过的话,我也未必会太当回事儿。君臣之间耍点儿心眼不是很平常吗?李兄最好也不要太当真。” 李植闻言大为震惊,他做梦也没想到,堂堂上国的外交正使,竟会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简直击碎了他的三观。 他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道:这还是那个正直的詹事府主簿吗?这还是那个一心为国的臣子吗?是不是我听岔了? 周宁见李植愣在当场,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叹,接着道:“你我各为其主,都有自己的任务需要达成,与其在这里争那些不着边际的道理,倒不如商量商量怎么做好各自的分内之事,对不对?” 高谈阔论解决不了问题,有了分歧就得继续协商,何况自己只是下国使臣,又凭什么要求上国使节言听计从呢? 李植到底是专业的外交官员,控制情绪的能力非普通人可比,他强行平复下激动的心情,拱手执礼道:“周大人有什么高见尽可直言,在下愿闻其详。” “这就对了嘛,咱俩之间又没有矛盾,不必针锋相对。”周宁露出一副淡定的笑容,不急不缓道:“李兄可知贵国宣州沿海有几座岛屿现为我军暂居。” “知道,在下出使的时候曾路过那些岛屿。” “那好,我就直说了吧。我要从岛上带一部分人马随行。” 李植一愣,旋即瞪大了双眼道:“周大人想带兵去王京?” “不是士兵,是保镖。” “万万不可,我王绝不会同意,两班大臣也不答应。” 周宁肃容道:“我带上这些人可是为了给世子手里添一张底牌,这个道理你不会想不明白吧。” 李植急道:“这不是明不明白的问题,在下身为臣子,岂能领着他国的军队进入王城?” “我大明的军队又不是第一次进平壤,有什么不可以的?此举实是为世子着想,非常之事需非常手段,李兄当权衡利弊。” 周宁说完拱了拱手,转身走出船舱,李植则皱紧了眉头,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发呆。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7章 东窗事发 让明军进王城的确很大胆,这事关整个国家的体面,朝鲜虽为明朝藩属,可好歹也有自己的尊严,岂能任由宗主国拿捏? 你把国王和两班大臣的脸往哪儿搁? 不过有一个情况是李植无法回避的事实,那就是世子的地位与他的政治前途、乃至身家性命都紧紧的绑定在一起,他根本没有骑墙的可能。 世子若得势,他多半能飞黄腾达,世子若失势,他必定会遭到政治清算,朝鲜的内部斗争向来残酷,得失之间的境遇可谓是天壤之别。 进一步是天堂,退一步是地狱,哪儿来的海阔天空任君遨游?生死往往只在一线之间。 此前西人党领袖李廷龟曾将他视为值得培养的对象,而今他却带着世子的册封诏书返回王京,这无异于与西人党公开决裂,其后果已然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 当世子和重臣同时向你伸出橄榄枝时,该如何做决断? 想必大部分人都会倾向于选择世子,李植也不例外,于是他就被推到了钢丝绳上。 哎,所以说受到众人重视未必就是好事,才华也并非登上高位的唯一要素,高超的政治素养才是登顶权力巅峰的必要条件。 他不想使国家受到侮辱,问题是他还有别的路可选吗? 一天后,李植接受了周宁的方案,同意以明朝皇帝口谕的名义,带领明军进驻平壤,士兵数量暂定为二百人。 …… 距使团离京已过去了十余天,这期间朱由校以身体不适为由停罢了一次朝会,结果次日就收到十几封劝谏的奏疏,弄得他不胜其烦。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官员们不体谅皇帝在宫中的辛苦,毕竟朝会不是每天都开,每次上朝顶多只讨论四件事,你一个十几岁的小青年至于为了打喷嚏就不来上班吗? 没办法,大伙儿对“离线君主”万历帝的印象太过深刻,都害怕小天启也朝着那个方向发展。 其实朱由校请假并不是为了偷懒,他就是单纯不想听朝臣们吵来吵去,那可比跟奶娘唠嗑烦躁多了。 然而今天又到了该上朝的日子,不想去也得去,否则待会儿免不了还得多收十几封劝谏的奏疏。 天还未亮,深秋的晨风有了些许刺骨的感觉,一众大臣哆哆嗦嗦的站定在太和门前。 随着太监的一声宣唱,朝会正式开始。 杨涟当仁不让的率先站了出来,拱手道:“启奏圣上,朝鲜国书案现已审结,中书舍人汪文言实遭诬陷,却被东厂屈打成招,臣请严查参与刑讯逼供的一干人等。” 原本睡眼惺忪的朱由校闻言一愣,心道:我不是早就叫客印月放人了吗?怎么又冒出来个“屈打成招”?莫非魏忠贤抗旨不遵? 这时顾秉谦的手下迈步跨出队列,执礼道:“臣听闻汪文言于十天前被东厂释放,后又被刑部收押至今。” “正是如此。刑部对其进行了三堂审问,供词供状和证人证言均已签字画押,东厂滥施酷刑的证据确凿。”杨涟说完冷冷的瞥了顾秉谦一眼。 朝堂上谁和谁一伙儿是瞒不住同僚的,大家都不傻,上过两次朝便能看出端倪。 周朝瑞立刻附和道:“臣也请严查汪文言屈打成招一案。” 朱由校没有吱声,当他听到东厂在十天前就放走汪文言时,便不想再搭理这档子事。 因为他是十天前叫客印月给魏忠贤打招呼,命其放汪文言一马,既然魏忠贤照做了,那何错之有? 至于滥施酷刑这个罪名就很扯了,难道刑部和大理寺审犯人都不用刑吗? 凭什么东厂用刑就叫滥施?这不是找茬吗? 朱由校压根儿不在乎一个小小的中书舍人是否含冤,就算有冤情又能怎样? 难不成还想拿他的好奴婢开刀?荒谬! 天底下含冤的人多了去了,他的生母王才人还被李选侍扇过耳光呢,难道就不冤? 如今他的生母已然过世,但李选侍却仍在宫里活得好好的,他这个皇帝不也没辙吗? 作为大明朝的皇帝,朱由校看似拥有无限的权力,可实际上他很清楚自己并不能为所欲为,可以压制他的东西还有很多。 比如祖制、父王的遗诏、阁臣的一致意见以及朝堂的公议,他甚至都出不了紫禁城。 皇帝尚且要受些委屈,那做臣子的怎么就不能吃亏?凑合一下得了,别没事找事。 可偏偏树欲静而风不止,御史袁化中又冒了出来,这位仁兄揪住朝鲜国书案不放,坚持要求将几位涉事人员交予三法司会审。 这倒是让朱由校大感意外,他知道阻止国书呈递的幕后操纵者是东林党,此事若追查下去理应对东林党不利,那身为东林干将的袁化中又为何要揭自己人的短呢? 揭就揭吧,朕是打算既往不咎的,既然你们非要闹下去,那就看你们能闹出个什么花样。 下朝后朱由校便吩咐魏忠贤把高时明和杜茂送交刑部,然后自顾自玩起了木头。 魏忠贤都吓傻了,高、杜二人就是他下令打死的,尸体都扔了,他还拿什么交给刑部? 他意识到内廷有人走漏了风声,可这会儿已经顾不上排查叛徒了,他只能赶紧去找客印月商量。 “怎么办?万岁爷要我把高时明和杜茂移交给刑部。”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 “万岁爷现在在哪儿?” “钦安殿。” 客印月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脑子里嗡嗡作响,她使劲拽紧衣角,让自己冷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调整过来呼吸。 “忠贤,你先去把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找出来,万岁爷那边由我来应付。” “夫人可有把握?”魏忠贤颤颤巍巍的问了一句。 客印月的眼神一凛,冷声道:“把握自然是有的,你不用担心,老娘这次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兴风作浪。” 钦安殿外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朱由校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抬头朝殿门口看去,他的嘴角旋即弯起了一个柔和的弧度。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8章 客印月的念想 “印月,你怎么啦?快起来。”面对跪在自己面前的奶娘,朱由校慌了神,他不想和亲近之人搞得那么疏离。 客印月却不肯起来,只眼泪汪汪的抬起头,抽泣道:“万岁爷…奴婢…奴婢死罪。” “这是什么话,谁敢治你的罪,先起来,慢慢跟我说。” “呜呜呜….不是万岁爷要治我罪,是有人想害我。”客印月说完将身子一歪,单手撑住地面,蜷腿而坐,看起来娇弱得叫人怜惜。 朱由校索性也蹲了下来,急切的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是谁欺负你了吗?朕为你做主。” “妾身…呜呜呜…妾身几天前路过长春宫时遇到了高时明和杜茂,结果听到他们对万岁爷出言不敬,妾身一气之下就命人打了他们一顿。谁知他们这么不经打,才挨了几板子就死了。呜呜呜……” “就这事儿?” “嗯。” “打死两个奴婢罢了,朕又不会怪你,别人还能说得了什么。” 客印月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道:“刚才我听魏忠贤说要把这两个奴婢送去刑部,我知道肯定是有人想给他们出头,悄悄去刑部报了官。” 刑部怎么可能管得了宫里的事情,这个说辞也太没逻辑了,像是出自什么都不懂的村妇之口。 可女人越是表现得无知懦弱,就越容易让男人心软,事情的真相反倒成了其次。 普通的太监宫女在朱由校眼中跟阿猫阿狗无异,他又怎会因为打死两只猫狗而责怪心爱的奶娘?那也太离谱了。 “好了好了,印月,别哭了,有朕在,没人能拿你怎么样。” “那…那刑部问起来怎么办?”客印月不动声色的开始挖坑。 “没事,朕会处理的。”朱由校答得很淡然,但在心里默念了两遍“袁化中”这个名字,他感觉自己的小日子受到了侵犯。 显然外廷的斗争已经波及到了皇宫内院,他绝不允许这种情况继续发生,皇权的底线不容被挑战。 没有哪个老板会喜欢员工掺和自己的家事,朱由校也一样,所以他决定敲打一下不守规矩的人。 袁化中错误的以为两个前任秉笔太监的横死,给他带来了一次进谏忠言的好机会,他又可以当一回直言敢谏的“铮臣”,并借此打击那些支持册封朝鲜世子的官员。 但问题是秉笔太监也不能一概而论,有的对皇帝来说很重要,有的在皇帝心中却没有丝毫分量,甚至随时都可以替换。 不巧的是高时明和杜茂就属于那种没有分量的秉笔太监,他俩加在一起都不及客印月的指甲盖值钱,至少朱由校是这样认为的。 杨涟和周朝瑞就比袁化中看得明白,知道其中暗藏风险,故而只弹劾东厂刑讯逼供,却没有参与此次投机。 当天下午魏忠贤便查出了给东林党通风报信的人,于是又有两具尸体被塞进粪车里拉出了紫禁城,同时北镇抚司从刑部大牢里带走了汪文言。 …… 晚间,宫里的一处别院内,客印月正和李氏姐妹俩凑在炕头上聊天。 三个人一起住了十余日,彼此之间已不再陌生,能聊的话题也渐渐多了起来。 “云儿,睡在隔壁的那个马兰是阿宁雇来保护你们的吗?” “对,马兰姐本来是白杆兵,后来她和夫君的随从刘铁好上了,就跟着我们一起来了京城。” “哦,那刘铁去朝鲜了吗?” “去了。”月儿说完轻叹了一声,幽幽道:“夫君就是不愿意带我们去。” 客印月闻言一笑,温柔的握住月儿的手,柔声道:“傻丫头,阿宁是心疼你们,他对你们这么好,都要羡慕死我了。” 话虽这样说,但客阿姨的心里可不这么看。 周宁如今吃穿不愁,身边却始终只有这对姐妹花,连雇的下人都丑得出奇,与其他官员的私生活比起来已经算是相当检点了。 客印月每每想到这些,就会莫名其妙的生出一种欣慰感,她觉得情郎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否则身边的女人不可能这么少,自己在情郎心目中肯定是最重要的一位。 得出这样的结论并非是她盲目自信,有充分的证据可以证明她的观点。 李氏姐妹虽然年轻漂亮,可身份太低贱(犯人之后),没资格做情郎的正妻,白再香是土司夫人,不可能和情郎长相厮守,而情郎身旁的那个正位却始终空悬,仿佛是专门为她留着。 当然她也没法光明正大的和情郎在一起,但只要正妻之位还在,她就会心存念想。 客印月这个女人很复杂,一方面她不乏狠辣手段,杀人都不会眨一下眼,另一方面她又是个市井俗妇,内心世界极度空虚,能接触到的正常男人无外乎朱由校和周宁。 显然她没法对朱由校完全敞开心扉,那就只能把感情全都寄托在周宁身上。 客观条件使得她没机会接触别的男人,反倒令她比别的女人更容易义无反顾的去追逐爱情。 以正室的心态行苟且之事,永远处在道德的灰色地带,这样的男女关系比夫妻之名更有诱惑力。 客印月想着想着从怀里掏出了一页信纸,这是周宁在出使朝鲜前写的,而后让姐妹俩转交给她。 由于不担心被泄露出去,信就写得毫不避讳,字里行间都流露着滚烫的情意,有些用词更是叫人不忍直视。 她拿到这封信已经有十来天了,每晚都会忍不住拿出来看几遍,每多看一遍就让她心里多生出一分思念。 信里也不全是甜蜜的情话,还有一份人员名单,其中包括:崔呈秀、田吉、田尔耕、吴淳夫、崔应元、李夔龙等人。 周宁能记住的阉党成员就这几位,便嘱咐她要把这些人网罗至麾下,为接下来可能面临的威胁做准备。 客印月之前还不怎么在意,可外廷向朱由校索要高时明和杜茂的事情发生后,她再次确信,但凡情郎提出的建议就一定要去施行。 另外朱由校的生日就快到了,李氏姐妹教她的那几样特色小吃应该能派上用场。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9章 朝中大事 高、杜二人的死对偌大一座紫禁城来说真的不算什么,宫里住着一万多名太监和两千多宫女,几乎每天都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去世,如若没人刻意打探皇宫大院内发生的事,又怎会轻易泄露出去呢? 整件事都透着蹊跷。 结果不出魏忠贤所料,他通过拷问泄密者获悉了一条重要线索:外面有人在有计划的向宫里的太监宫女们收买情报,并且持续时间至少长达半年。 魏忠贤本想顺藤摸瓜查下去,可自从泄密者被打死后,收买情报的人便没有再在接头地点出现过,这说明宫里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掌握之中,宫中的太监宫女被渗透得很严重。 他随即和客印月商量了对策,然后亲自向朱由校汇报了此事。 小皇帝这回是真的愤怒了,不用猜他也能想到,会干这事的只可能是外廷的那帮官员,首当其冲的便是东林党。 大明朝自开国以来,皇帝为了加强对朝臣的掌控,专门弄出个“锦衣卫”这样的特务机构,其后又增加了东厂和西厂。 想不到两百多年过去了,朝臣们也与时俱进,开始反过来监视皇帝,这还得了? 朱由校当即给魏忠贤下令,命其对紫禁城内外进行严查,务必将外廷布置在宫里的眼线拔除干净。 自此客、魏二人手中的权柄陡然扩大了数倍,终于拥有了建立派系的能力,大内也沦为了他们的自留地。 魏公公能自由进出紫禁城,因而承担了所有皇宫之外的工作,比如网罗人才、培植党羽;客氏更善于对付女人,便主抓后宫;两人一内一外刚好可以通力协作。 权力到手自然就要用,公事可以慢慢来,私仇则刻不容缓。 客印月好不容易等来了报仇的机会,又怎么可能再忍耐下去。 她首先把矛头指向了先皇的妃嫔,以涉嫌私自向宫外传谣的罪名,将太妃杨氏的贴身丫鬟彤儿抓走拷问。 彤儿曾在背后说过几句奚落客印月的言语,这回就惨了,仅过了不到半天便被折磨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胡乱认下了一大堆罪名,甚至连跑到宫外通奸的罪名都画了押。 太妃杨氏眼见大祸临头,无奈之下只能拿出一半积蓄~总共一千五百两银票,双手奉送给客印月,好歹把彤儿给救了回来。(贴身丫鬟是必须要救的,不救的话肯定会牵连其主人。) 可事情还没完,客印月又将侍候太妃杨氏的下人全部调走,另外安排了两个宫女监视其日常起居,这才算告一段落。 这里有必要说明一下,虽说太妃是宫里的长辈,看似地位很高,但一点实际的权力都没有,每月的俸银也少得可怜,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能得到些许皇帝的赏赐。 而宫里又是一个认钱不认人的地方,没有银子寸步难行,即便嫔妃也是如此。 所谓“后宫争宠”,争的其实就是皇帝手里的那点儿赏银,跟什么情情爱爱的关系不大。 杨太妃的遭遇很快传遍了后宫,刘太后看在眼里,却不想招惹事端,故而装聋作哑,其余太妃见状更是噤若寒蝉,纷纷派人来向客印月示好,深怕厄运落到自个儿头上。 皇后张嫣也听到了风声,她想过出面主持公道,却被心腹太监婉言劝阻,太监告诉她先诞下皇子再说。 没有皇子的皇后如无根之水,很难在宫中站稳脚跟,这个道理不用赘述也能明白。 太后和皇后不吱声不代表所有人都会忍,眼下最受朱由校宠幸的嫔妃范氏就对杨太妃的遭遇深表同情,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个好人。 与此同时朝廷内也发生了三件大事: 一是浙江爆出了科场舞弊案,主考官~东林骨干钱谦益遭刘廷元等人弹劾,被朝廷严肃处理。 二是次辅刘一燝乞休获批,于月底告老还乡,次辅之位由韩爌接任,孙承宗晋升为内阁三把手。 刘一燝本是“移宫案”的首功之臣,备受朱由校信任,然其对朝廷向朝鲜派遣使臣的决定相当不满,因而上书请辞,以示态度。 出人意料的是朱由校竟未做挽留,直接予以批准,完全不给这位老臣留脸面。 上述两件事给东林党造成了一定的打击,左光斗、杨涟等人见势不对,立即收回了追查东厂刑讯逼供的条陈,将注意力重新投向了辽东。 袁化中被授御史监军的职务,即日启程前往广宁,替换方震儒。 第三件大事是北元林丹汗遣使入京,请求与明朝合兵攻打沈阳,若能获胜,沈阳归明朝所有,明朝则承认北元对科尔沁部和内喀尔喀部的统治。 这里插几句题外话: 由于后金的崛起,北元一改昔日的敌对政策,转而采取联明抗金的战略方针。 萨尔浒之战后,北元更是多次与后金开战,奈何负多胜少,丢掉了沈阳边墙之外的草原地区控制权。 接着后金与科尔沁部和内喀尔喀部结成同盟,意在瓦解北元的统治根基。 (为了取信于这两个蒙古部落,努尔哈赤命四贝勒皇太极向科尔沁部下聘书,求娶蒙古贝勒莽古斯之女~额尔德尼琪琪格。) 前不久林丹汗获知明军在西平堡大败后金铁骑,于是也想趁势收复失地,重新将科尔沁部和内喀尔喀部纳入其统治范围。 对于北元的请求,明朝给予了高度重视,首辅叶向高亲自主持了与北元使者的会谈,双方达成了共同出兵沈阳的意向,但在出兵时间的问题上存在较大分歧。 北元希望明年春天就发动进攻,明朝则想把开战时间延后到秋季,以便筹措军需粮草。 没办法,农耕文明打仗的消耗太高,不可能像游牧民族那样说干就干。 朝廷里发生的事情大致就是这样,视线先切回出访朝鲜的使团。 经过十三天的海上航行,使团船只抵达了一座不知名的小岛,岛上生活着三百多位从辽东逃难过来的流民,他们的头目正是毛文龙。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0章 慕华馆之夜 时间已至午夜,船舱内的灯还亮着,桌上展开了一张海图,毛文龙正在侃侃而谈。 “周大人,这里是驮龟岛,岛上还有一百多人,其中半数都是壮丁。只要把他们也招募进使团,我们就能凑足二百人的部队了。” 周宁沉声道:“毛将军,你的船可以坐多少人?” “我有4艘帆船能用,如果把岛上的物资都带上的话,大概还能坐两百七八十人。挤是挤一点,不过最多花一天就能到宣州,不会出什么问题。” 杨镐随即接过话头:“我们的船还能再坐百十来人,干脆把所有百姓都带走,等到了宣州再想办法安顿老弱妇孺。” 周延儒皱眉道:“带这么多流民上岸,李植恐怕不会同意。” “我去找他谈。”周宁抬起头与三人分别交换了眼神,接着又无奈的笑道:“不然能怎么办,都是我大明的子民,总得尽力而为吧。好了,各位先回去休息,明早再组织百姓登船,我们争取在天黑之前出发。” 杨镐和周延儒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然后告辞离去。 毛文龙则投来感激的目光,在临别前向周宁郑重的执了一礼。 岛上的人都是他从后金占领区救回来的,大伙儿跟着他历经磨难,能活到现在实属不易,他也不忍心抛下任何一个人。 此前他曾试图带着这些人进入朝鲜避难,但朝方官员害怕流民上岸后闹事,可能会扰乱当地的治安,因而坚决反对。 现在跟着大明的使团进入朝鲜,想必朝方官员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次日与李植的协商进行得很艰难,周宁只能再次使用威逼利诱的招数,又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双方好不容易才达成了共识。 十一月二十一号,船只在宣州靠岸,当地政府给流民提供了临时住所和口粮,使团继续前进。 剩下的陆路走得非常开心,朝鲜国王派出的礼宾官员一波接一波的迎上来慰问,态度既亲切又恭顺,让周宁都觉得有点儿应接不暇。 有提供交通工具的,有进献特色美食的,有上贡礼品银钱的,有呈递恭祝贺词的,甚至还有敲锣打鼓的乐队,总之是热情到了极点,叫你无论如何都挑不出毛病。 不过朝方也没想到使团的规模这么大,足足超过了两百人,致使先前的准备有些捉襟见肘,但其后朝方又增补了许多物资,尽可能的照顾到了使团的每一名成员。 这对于毛文龙的人马来说简直是喜出望外,他们在外逃亡了大半年,一直过着半饥半饱的生活,而今总算过上了不愁吃喝的好日子,一个个的脸上都是喜笑颜开的模样。 当然享受优待最多的还是三位使臣,以周宁为例,他收到的各色礼品不算,仅是朝鲜国王奉上的银锭就超过三千两,另有一条纯金打造并镶嵌了珍珠宝石的扣带,少说也要值个四五千两纹银。 使团总共走了四天,进入汉城前在城外的慕华馆停留了一晚稍作休整,以便次日抖擞精神,向朝鲜百姓展现上邦使节的风貌。 馆内的条件很不错,里面的陈设都保持了明朝的原风原味,三位明使的房间不仅安装了壁炉,还有泡澡用的大木桶,感觉有点像后世的高档民俗酒店。 经过二十多天的舟马劳顿,周宁的确是被累得够呛,晚宴之后谢绝了朝鲜官员的观戏邀请,早早便回了房间。 他本想泡个热水澡就睡觉,可之后发生的事情完全突破了他的想象空间,他做梦也想不到,朝鲜国王的后宫里竟有如此大胆的女人。 事情是这样的: 周宁刚进房间没多久,下人就给木桶装满了热水,然后他便宽衣解带开始沐浴。 才过了不一会儿,咚咚咚……房门被敲响,一个柔和的女声用生涩的汉语说道:“上使大人,我们要进来加热水。” “进来吧。”周宁前世经常和包工头一起去洗“三温暖”,没少在陌生女人面前赤身裸体,所以也不觉得女人进房间来加洗澡水有什么问题。 房门被推开,两名壮妇将一桶热水抬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位头戴毡帽的女子。 壮妇放下热水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房门,女子则径直来到木桶边落坐,看样子是不打算走了。 周宁见状嘴角一弯,心道:这个朝鲜国王还是蛮懂待客之道的嘛。随即他便大大方方的对女子进行了一番打量。 女子的毡帽上罩了层面纱,故而看不太清容貌,不过身材确实很棒。 她不似传统的东方女性那般娇小,肩头比较宽,胸前的衣物被撑得鼓鼓囊囊,感觉很丰满,腰部被布料遮挡了视线,不好断言粗细,但臀部属实称得上肥美,凳子边缘的流线型轮廓异常醒目。 两人安安静静的相互审视了好一会儿,周宁率先打破沉默:“你好。” 女子轻轻点了点头,从袖口里掏出来一叠纸,又抽一张拿给周宁看。 纸上既有汉字也有韩语,应该是相同的意思,汉字写的是:阁下可是正使周大人。 “对啊。”周宁一边说一边点头。 女子的嘴角微微上扬,又抽出一张纸:大人可否尽早将蟒袍赏赐给世子。 周宁笑着摇了摇头。 女子点头回应,再将第三张纸递了出来:一千两黄金,请大人十日内举行册封仪式。 周宁依旧摇头。 女子不动声色的举起第四张纸:两千两黄金,三位美姬,还有高丽参买卖。 周宁缓缓收起笑意,冷声道:“不行。” 女子微微一笑,抬手取下毡帽,露出其姣好的容貌。 她的年纪在三十岁上下,肤色略深,前额留着一小撮刘海儿,眉毛稍稍粗了一点,却也独具韵味,那双眸子不算清澈,但足够深邃,脸蛋上的那对小酒窝令她的笑容更显迷人,嘴唇比较厚,可也不难看,反倒容易让人联想到被她包裹住时的美妙感受。 这绝对是一个可人的尤物,从她的眼神里就能领会到那种炙热的渴求,比即将迸发的火山更加躁动不安。 她毫不介意周宁贪婪的目光,笑容也变得越来越妖媚,似乎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充满期待。 最后一张纸被缓缓展开,房间里的温度旋即直线上升,只因纸上写的正是男人的梦想:妾身能否伺候大人沐浴就寝? 这还用得着问吗?周宁不由得露出一副坏坏的微笑。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1章 周宁的震惊 壁炉里的木炭变成了猩红色,看来是燃透了,火苗也不再跳跃,逐渐变得平静,但房间里的温度是越来越高了,有种春暖花开的感觉。 卧榻之上的两副身躯依然缠绕在一起,不过却是一动不动,显然他们还在回味疯狂之后的余韵。 二十多天了,一直在辛苦的赶路,好不容易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再加上这顿酣畅淋漓的释放,让周宁的身心得到了彻底的满足。 他的手在滑腻的女体上游走了好一会儿,然后猛的抓住挺翘的肥臀,一边使劲揉搓,一边还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女人枕着周宁的手臂也跟着笑了起来,她的眼中尚有些意犹未尽的渴望,脸蛋儿润得好似剥了壳的荔枝,那对迷人的酒窝更是春意盎然。 此前的战况虽然激烈,但两人之间并无任何交流,完全是凭借本能在相互对抗,谁也没有主动缴械投降。 想不到沟通障碍反而让攻守双方比平时更加顽强,都在竭尽全力迫使对方臣服,直到最后同归于尽。 如果不考虑情趣成分的话,这个过程还是蛮有意思的,起码不用照顾彼此的感受,只需拼尽全力即可。 这时,女人突然把身子支了起来,将嘴凑到周宁耳旁,柔媚的吐出几个音节:“撒拉嘿哟。” “呵呵,撒拉嘿哟。” 女人听到周宁的回应后先是一愣,旋即又觉得这只是一句简单的模仿,便没再深究,转而伸手去抓自己的衣服。 她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纸,不慌不忙的展开,紧接着以一种极其生涩的汉语发音一字一句道:“我是金尚宫。” 周宁看了一眼纸面的汉字,顿觉胸口一震,心下已开始腹诽: 尚宫不是朝鲜国王的女人吗?怎么能随便跑出来呢?还给我侍寝?这尼玛也太离谱了! 想给我下套?门儿都没有。 周宁努力维持着淡定的笑容,眼神倒是比之前更加坦然,肆无忌惮的打量起赤裸的女体。 金尚宫抿着嘴轻轻一笑,脸上不带丝毫羞涩,还故意把胸脯挺得老高,像是深怕展示不出她傲人的本钱。 (此处省略),圆润的弧度上下摆幅,这景致的确诱人至极。 金尚宫又展开一张纸,上面写着八个大字:十日之内册封世子。 周宁一把夺下她手中的纸,随即将其揉作一团,再朝她招了招手。 两副身躯重新纠缠在一起,战斗再次打响…… 天亮了,枕边的发丝犹在,但销魂的女体却不见了,被窝儿里还残留着荷尔蒙的味道。 周宁缓缓睁开眼,回忆起昨夜的画面,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无比舒爽。 虽然战斗异常焦灼,有几次都险些功败垂成,好歹还是取得了最终的胜利,让敌人心甘情愿的匍匐讨饶。 只是不知道进入王城后能不能遇到更多类似的敌人,如果还有的话,那可真得奋力搏杀,为国争光呀。 就在周宁踌躇满志的时候,屋外传来了李植的声音:“周大人,你醒了吗?” “醒啦,李兄稍候,我在更衣。” “不急不急,我就在外面等你。” 片刻后房门被推开,李植一侧身子便溜了进来,并反手将门掩上,又神神秘秘道:“大人昨晚…昨晚睡得可好?” “还好,怎么啦?”周宁若无其事的问了一句。 “大…大人房间里是否来过一个女人?” “呃…是的。” 李植猛吸了一口气,赶紧追问道:“是不是金尚宫?” 周宁的眉头一皱,疑惑道:“尚宫不应该待在王宫里吗?” “请大人先告诉我,她到底有没有自称是金尚宫?” “有。” “哎……都怪在下没有先给大人提个醒。”李植懊恼的握了握拳头,接着放低声量道:“她是来要求大人提前册封世子的吧?” 周宁点了点头,好奇道:“你不也想要我提前册封世子吗?” “不一样呀,大人。” “有何区别?” 李植犹犹豫豫的来回踱了几步,才道:“这位金尚宫名叫金介屎,是我王的宠姬,长期横行宫廷、干涉朝政,连我王都要让她三分。” “这么嚣张的吗?大王干嘛要让她?”周宁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他知道所谓尚宫就是宫中的女官,品级不高,权力也不大,地位远不如嫔妃,按理说不至于掀起什么风浪。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敢睡人家。 说穿了他认为哪怕对方真的是宫女,那也是主动送上门的,他又没有威逼利诱,睡便睡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见周宁全然不当回事儿,李植只好稍作了一番解释:“这位金尚宫早年曾帮助过我王,我王念其有功,因而对她比较宽纵。谁知她动不动就拿过去的事情挟制我王,不仅祸乱后宫,还干涉朝政。大人若应允了她的要求,那她岂非又多了一条挟制我王的由头。” 周宁越听越糊涂,他就没听说过哪个集权君主会怕一个宫女的,就算宫女真的对君主有天大的恩惠,君主还不能翻脸不认人吗? 历来被君主干掉的权臣多不胜数,比如杨廷和,人家还立过皇帝呢,最后不也被皇帝收拾得灰头土脸。 总之周宁说什么也不相信一个宫女就能把君主拿捏死,除非……没有除非,这种事情不可能存在,逻辑上说不通。 “李兄放心吧,我没答应她提前册封世子。” “那…那大人是否…是否……”李植小心翼翼的问道:“和金尚宫同寝?” 周宁闻言差点儿没喷出一口老血,连忙清了清嗓子道:“李兄似乎不该这样问吧。” 睡宫女是一回事,拿出来说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事关整个宫廷的脸面,哪怕只是问问,也是在打国王的脸。 但李植考虑的却不是这些,他希望世子能不受任何人挟制,将整个国家牢牢抓在手里,为此他有义务帮世子排除一切隐患。 “大人,李某就跟你交个底吧。王京里有好几个大臣和金尚宫维持着暧昧关系,这已是宫中人尽皆知之事,我王也懒得过问。大人可千万不能被这个妖妇所迷惑呀!” 周宁被震住了,他原以为自己和客印月的关系已经算是倒反天罡,想不到朝鲜宫廷里的玩法更刺激。 难道这是李珲的特殊癖好?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2章 多党派朝鲜 金尚宫的突然出现对周宁而言只是一个小插曲,使团仍旧按照原定计划出发,正午时分,浩浩荡荡的队伍来到汉城城门外,朝鲜官员在世子的率领下夹道欢迎。 迎接仪式很无趣,没什么可说的,无非就是各种繁琐的礼仪,这些事情基本上都由周延儒出面应付。 仪式结束后杨镐就成了众人的焦点,一群朝鲜官员纷纷凑上来向他执礼问候,那场面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个成语:衣锦还乡。 看得出这位老将的余威尚未散尽,在此地仍有较高的人气。 几位身份相对低位的武官则自觉的簇拥在毛文龙身旁,他们都是以庶子身份为官,没资格接近明使,便想和同为低级武官的毛文龙攀一份交情。 (李氏朝鲜有一项名为庶孽禁锢法的律条,其中明确规定庶出和贱妾所生的孩子不能晋升高级官职,更不许位列东班,他们一辈子都只能为嫡出的官员鞍前马后。 此法非常高效的固化了整个社会,严重阻碍人才选拔和国家发展,但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良家女子为谋求短期利益而委身于名门望族子弟的行为。) 作为正使的周宁由世子李祬亲自陪同入城,两人各骑一匹白马并肩而行,前有宫廷仪仗开道,后有两列明军压阵,看起来好不威风。 平壤自然不如北京那么恢宏,不光是道路狭窄一些,街道两旁的建筑也比较低矮,大概只比广宁强上一点,甚至还赶不上辽阳。 不过这里的人口倒是很密集,抬眼望去便能看到,连小巷的犄角旮旯里也挤满了黑压压的人头,他们都在争先恐后的围观大明使团。 周宁并不喜欢被这么多人直勾勾的盯着看,但为了体现上国使节的风度,他还得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频频向人群微笑颔首,多少有点儿傻里傻气的感觉。 前世他就非常鄙视某些自以为是的领导,用这种方式和普通人打招呼,弄得好像很受大伙儿爱戴似的,其实跟个傻叉没有区别。 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汉城的老百姓貌似很吃这套,竟有许多儒生打扮的年轻人朝他挥手致意,还真的像是在对他表达尊敬。 他只能一边努力维持着僵硬的笑容,一边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挺住,我犯这些傻也是为了朝廷。 使团在城里兜了一大圈,终于抵达了太平馆,这里是专为大明使节修建的住所,比慕华馆稍小一些,但门头装潢得更气派。 里面的庭院颇具中式特色,亭台、楼榭、回廊、拱门应有尽有,恍惚间仿佛置身于东江米巷的某座宾馆内。 本来世子把明使送到馆外就行了,剩下的接待事宜应由礼曹(类似于明朝的礼部)官员来负责,可李祬却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热情,非要亲自为周宁带路,同时还命令他的随从全都待在大门外等候。 这是要私下交流几句吗? 果不其然,两人刚躲开朝鲜官员的视线,李祬便一把抓住周宁的手臂,压低声音道:“上使请随我来。” 片刻后,一间偏僻的厢房内,周宁默默注视着李祬。 眼前的世子与之前判若两人,神色凝重、面带忧容,情绪也很低落,原先优雅的气质已不见踪影,整个人都憔悴了几分。 他的相貌本来还不错,肤色白皙,前额饱满,眉宇和鼻梁的轮廓也很立体,五官可称端正。 但或许因为心事太重,他的形象在周宁眼中却显得格外落寞,甚至有些狼狈。 做世子真有这么惨吗? “上使请恕小王失礼。”(李祬很早就被立为王世子,故而他可以自称小王。) “在下只是使节,世子不用这么客气,有什么话不妨直言。”杨镐和周延儒很快也会入馆,届时要私聊就没这么方便了,所以周宁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李祬也不磨叽,开口就直入正题:“十二天前御马监的陈公公就到了平壤,我给他调拨了四万石粮草,又派了一队护卫帮他押运,现在应该已经运抵贵军的据点了。” “多谢世子,在下感激不尽。” “上使千万别这么说,小王力有不逮,只能做到这个程度,剩下的二十六万石粮草,恐怕在短时间内无法运往贵军据点。” “为何?”周宁的语气很平和,并未表现出丝毫急迫,因为他明白光靠发火解决不了问题,先了解清楚情况才能对症下药。 李祬拧紧了眉头沉重的说:“后金的使节就在城内,他们警告父王,如若敢支援贵军就会发兵攻打我国,礼曹判书李廷龟也劝说父王保持中立。还有就是庆尚道、忠清道和全罗道的观察使都发来了请求拨粮赈灾的奏疏。” “呵呵,应该不是巧合吧。” 李祬轻轻点了点头:“庆尚、忠清、全罗是南方三道,属于南人派的势力范围,他们肯定和李廷龟有勾联,否则不会同时跳出来对父王施压。” 周宁对朝鲜的派系之争所知甚少,便多问了一句:“李廷龟不是西人党吗?怎么跟南人派搅合到一起了?” “他们想联合起来对付大北派的李尔瞻。” “呃…不会还有个小北派吧?”周宁半开玩笑的随口说了一句。 李祬一本正经道:“没错,不过小北派现在势微,他们应该会保持沉默。” “既然有西人党,那东人党呢?” “东人党分裂成了北人派和南人派,北人派又分裂成了大北派和小北派。” 周宁彻底无语了,他想不到就朝鲜这么大块地儿居然能搞出好几个派系,而且派系还能分裂派系,简直跟癌细胞繁殖似的无限分裂,到底还有完没完? 想我堂堂大明幅员万里,各级官员加起来数以万计,折腾了二百多年也只弄出来齐、楚、浙、东林,总共四个党派,跟朝鲜比起来的确很汗颜。 但其实此时的朝鲜尚算海晏河清,要不了多久还会有更多的派系冒出来,像什么骨北派、肉北派、中北派,清南派、浊南派,老论派、少论派。 简而言之一句话:水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 三十万石粮草买一个王位继承权是很划算,可问题是拥有发言权的股东实在是太多了,根本没法统一意见。 周宁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3章 世子的请求 朝鲜的派系纷争暂时搁置一旁,周宁将焦点转回救援明军的问题上来。 “世子,依你之见如何才能说服大王下定决心给我军运粮?” 李祬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张布帛,上面列出两行名单,第一行以仁穆大妃金氏和西人党领袖李廷龟开头,第二行以大北派权臣李尔瞻和郑仁弘起首。 接着沉声道:“上使请看,仁穆和李廷龟等人坚决反对联明抗金,只要能将他们剪除,小王担保父王会即刻应允调拨粮草。而后再将李尔瞻和郑仁弘赶下台,小王便可亲自指挥增援贵军的行动。届时上使所提之要求,小王定当尽心竭力去完成。” 周宁听完未置可否,只是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打量着李祬,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冷漠。 虽然他没有参与过高端的政治博弈,但至少还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政治需要平衡,冒然破坏平衡状态是极其危险的行为。 从物理层面消灭党派领袖,只会使这个组织走向混乱,而混乱的局面更不利于动员力量。 后金已成气候,明金之间的战争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结束,那大明就需要一个稳定的朝鲜政府持续不断的提供支援。 残酷的手段或许可以让朝鲜在短期内给予明军很大助力,但后续如何维持下去又会是一个棘手的难题。 这就好比给一个身体虚弱的人注射兴奋剂,注射之后的确能让其支棱起来蹦跶几下,可也就是蹦跶几下而已,药效一退反而会更加萎靡。 再说呢,朝廷只让周宁过来争取援助,不是让他来给别人当爹,一旦捅出了篓子谁来帮他善后?客印月吗? 不行的,奶妈的政治能量没这么大。 李祬很急,见周宁一直不作回应,他越等越心虚,忍不住开口道:“上使大人,李尔瞻晚点肯定会派心腹来向你致敬,你不妨探一探他们的口风。大北派在壬辰倭乱的时候只知道逃命,他们对上国并无忠顺之心,而今不过是在用联明抗金的借口来打压他们的政敌。” “仁穆大妃呢?不是说她被软禁起来了吗?她哪儿来的能力影响朝局?” “请上使明鉴,仁穆和父王是私仇,她本身并不关心政治,谁有可能把父王赶下台,她就跟谁合作。” 李祬顿了顿继续解释道:“后金使者是三天前来的王京,他们一来就去拜访了李廷龟。其实萨尔浒之战后李廷龟就和后金方面一直保持密切来往,几乎每个月都要密会两三次,父王知道此事,但不敢深究。” 周宁忙打断道:“大王为何不敢?” “哎,我军在深河之战中遭遇惨败,唯一一支精锐部队全军覆没,父王被后金打怕了。如果后金调转方向对我国发动进攻,我军连一个月都撑不下来。” 深河之战是萨尔浒战役的一部分,此战朝军总共出动了一万三千人的野战部队,另有十余万民夫为前线运送物资,可说是倾尽了全国之力。 结果朝军在阿布达里冈惨遭后金军队伏击,一战就损失了近八千人,都元帅姜弘立无奈之下只能率五千残部投降。 以明朝之地大物博尚且承受不起五万野战部队的损失,区区朝鲜又如何扛得住一万三千精锐被尽数歼灭? 谁来坐这个王位都得向后金认怂。 大明的确对朝鲜有再造之恩,但如今大哥已无暇照顾小弟,那小弟总不能傻乎乎的去送死吧? 周宁完全能够理解李珲所面临的困境。 封建君主为了保住手中的权力,向来不惜损害国家的长远利益,比如那句无耻至极的名言“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 可他的核心利益就是挽救明朝,因而没有丝毫退让的余地,哪怕把朝鲜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也要逼迫这个蕞尔小国承担下救援明军的义务。 还是那句话:任何改变历史轨迹的行为都要付出代价,区别只是在于这个代价由谁来支付。 西平堡战役的代价是酉阳土司买的单,这回该轮到朝鲜了。 周宁审视着李祬的神色变化,淡淡道:“这么说来大王未必希望在下为世子举行册封典礼咯?” “不不不,上使大人千万别误会。父王知道贵军在葛家堡击败了后金,否则也不会派李植来上国求赐蟒袍。前不久贵军又再次重创了八旗铁骑,他的立场已大为转变,只是受制于后金的恐吓,故而不敢向朝臣表明态度。” “那世子想让在下怎么做?” 李祬闻言心下暗喜,旋即露出一副万般无奈的表情,叹息道:“小王想请上使大人以朝廷的名义赐仁穆大妃自裁。” “呃……等等,关仁穆大妃什么事儿?不应该先解决李廷龟吗?”周宁一时没想透其中的关节。 李祬不由得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这个上使貌似不大聪明呀。 当然他嘴上可不敢这么说,反而表现得愈发谦卑,微微躬身道:“眼下王室的长辈仅剩仁穆大妃一人而已,她是上国册封的诰命夫人,所以父王除了将她软禁起来,不敢……” “不敢弄死她?”周宁毫无顾忌的脱口而出。 “正是。”李祬的后背佝得更低了一些,小声道:“除掉仁穆大妃对王室的稳定有利,西人党也好,南人派也罢,便无法再推出符合法统的王位竞争者。否则仁穆大妃随时可能以王室长辈的名义,宣布其他王室成员接替王位。” “哦,我明白了。解决掉仁穆大妃,大王才敢放开手脚对付反对势力,是这个意思吧?” “上使大人英明。” 周宁笑着摇了摇头,道:“朝廷封的诰命岂可说杀就杀,世子未免也太瞧得起在下了吧?” 朱由校又没赐尚方宝剑给使团,周宁才几个脑袋,怎敢妄杀一品诰命夫人,回去后如何向朝廷交代? 况且仁穆大妃都被软禁起来了,还有能力犯罪吗?就算周宁真的手握尚方宝剑,也不能无缘无故就砍人家脑袋吧? 他可没有袁崇焕那么大的胆子。 李祬一愣,差点儿没被吓得摔倒,忙不迭解释道:“上使息怒,小王…小王有仁穆大妃的罪证。” “什么罪证?” “淫乱后宫,与贱籍平民私通。” 周宁眨了眨眼,心下腹诽道:朝鲜宫廷也太炸裂了吧,前有金尚宫上门侍寝,后有王大妃私通贱民,这后宫都快赶上青楼了。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4章 无趣的宴会 李祬虽然贵为世子,却也不能脱离朝臣的视线太久,以免有人跑去他父王面前进谗言,于是在提完自己的诉求后便匆匆告辞离去。 紧接着李植又来和周宁聊了几句。 “大人,在下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李兄但说无妨。” “大人千万要约束好士卒,切勿让他们随意离开太平馆,若实在有事需要外出,请务必给在下传个话。” “怎么,我使团成员连起码的人身自由都没有了吗?”周宁发出一声不屑的轻笑。 李植连忙赔礼道:“大人别误会,在下岂敢限制使团的自由。方才李尔瞻和李廷龟都派人来询问,为何使团要带这么多士卒入城。” “哦?你不是已经发急递告知过大王了吗?况且我们才刚刚入城,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们何以如此提防?” “我王是同意让士卒入城暂住,只是…只是朝臣们多有异议。上使知道李廷龟一直反对支援贵军,他自然对使团所带的这支队伍有所忌惮,李尔瞻则是怕被人指责他向上国献媚邀宠。” 老实说带这么多战斗人员进入别国首都是有点不妥,万一出了什么乱子就是重大的外交事件,因而也是该对下属加强管束。 况且眼下王京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几派之间的内斗搞得正起劲,这个当口突然冒出来一股外部势力,人家又怎能不小心应对。 周宁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便给了李植一个承诺:“李兄无需担心,本使不会让士卒随意进出太平馆,如果有人胆敢违反贵国的律法,一定将其交由你们处理。” 毛文龙的人马或许的确是乌合之众,但他们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半饥半饱的苦日子,宁可待在使馆里大吃大喝,也绝不会跑出去招惹是非。 他们更害怕丢掉了给使团当保安的美差。 李植见周宁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心下很是感激,他当即表示礼曹愿意按每人每月一两银子的标准,给二百多名士卒发放生活津贴。 这里又要对朝鲜的国情稍作解释: 作为大明的藩属国,朝鲜每年都需上贡一定量的贵重金属,可是其国内的金银矿储量极少,有时候开采出来的产量连上贡的需求都满足不了。 所以历代君主都严令用金银充当货币,一经发现轻则没收财产,重则对涉事人员进行流放。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抗日援朝战争才出现转机。 随着明军携带的巨量饷银进入朝鲜,市面上逐渐开始用白银买卖商品,各级官府和民间才有了一点微薄的白银积蓄。 每人每月一两银子的津贴看起来很少,但已经是礼曹衙门所能承担的极限,周宁与李植接触了这么长时间,也大致了解了朝鲜的现状,因而他还是很认可对方开出的条件。 同时他也意识到要提升朝鲜的国家动员能力,就必须加大其与明朝的商品贸易体量,只有先把经济搞起来,政府才能调动更多的社会资源。 明朝的白银并不少,可百分之九十以上都囤积在乡绅财主手里,这跟把银子重新埋回矿山又有多大区别? 不流动的货币与粪土无异,这个道理不会有人不明白吧? 有钱人经常给穷人们洗脑,说什么要视金钱如粪土,上班的意义不是为了挣钱。 这该怎么评价呢? 他们倒也没说假话,绝大部分社会财富都被他们攥在手里,又不肯拿出来投资,个人消费也用不了多少,那他们口袋里的金钱可不就成为粪土了吗? 他们掌握的财富越多,整个社会的粪土就越多,直到有一天茅坑被沼气彻底炸塌,大伙儿或许就容易挣到钱了。 …… 时间来到傍晚,世子李祬代替父王设宴款待明朝使节,地点在庆会楼。 朝方参加宴会的人员都有非常显赫的身份,除了议政府的三位议政(类似于明朝内阁,领议政就相当于首辅,正一品),六曹判书(正二品)和承政院的三位承政(正三品),还有三位府院君(一等功臣或国丈,但不能世袭),以及四位驸马。 朝鲜的勋贵从小就学习汉语,即使说得不太流利,至少听是能听懂的,也就没必要配翻译。 三位明使抵达庆会楼时朝方官员早已等候在此,双方客套一番后纷纷落座。 周延儒的学识最高,与几位儒学大佬同桌,杨镐的资历最老,由国丈、驸马等人作陪,周宁是正使,自然跟世子和重臣坐首席。 宴席开始后周延儒这桌最热闹,一会儿论经,一会儿品评儒家先贤,很有点文人雅士聚会的味道。 杨镐那边的气氛也很融洽,四位驸马轮流敬酒,一波接一波的马屁拍得也是润物无声,将宾主之间的距离化解于无形。 可周宁所在的首席就比较诡异了。 首先是世子表现得很木讷,几句冠冕堂皇的套话说完便不再多言,全无主人的热忱,反倒像是来做客的。 其次李尔瞻的神色总是给人一种紧绷绷的感觉,言谈举止都不太自然,似乎心事很重。 按理说大明使节的到来应该能帮他壮一壮声势,毕竟他一直力挺联明抗金的策略,在这种场合更应该有所表现,打压一下政敌李廷龟。 然而他并未主动向周宁示好,言词也极其含蓄,将更多的话语权让给了同桌的其他人。 再有就是领议政朴承宗有点心不在焉,好几次举杯祝酒都没反应过来,还要一旁的工曹判书提醒。 相较于上述三人,李廷龟就显得游刃有余,席间妙语连珠、八面玲珑,完全接管了宴会的节奏。 既然察觉到了异样,周宁索性摆烂,坐看朝方众人的表演。 他是缺乏外交经验,但不是没有阅历,至少装傻充愣没什么问题。 别人敬酒他举杯,别人畅谈他夹菜,总而言之就是不露声色。 看不懂的局无需费功夫去琢磨,静观其变也未尝不可,反正最着急的人肯定不会是他。 宴会在友好的氛围中结束,朝方派专人将三位明使送回使馆。 眼看时间已来到深夜,周宁正准备熄灯睡觉,咚咚咚……他的房门被敲响了。 “上使大人,广昌府院君有要事求见。”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5章 没有退路的权臣 广昌府院君是李尔瞻的封号,相当于朝鲜王国的一等公爵。 由于萨尔浒之战后他坚持联明抗金的策略,逐渐引起了国王李珲的不满,因而被罢免了其他职务,只以府院君的身份参与机要。 房间内只有两人,气氛略显凝滞,双方并未立刻开始交谈,而是在相互打量。 李尔瞻刚过花甲之年,长得相貌平平,看起来不像是那种手握权柄的大人物,反倒有股子商人的气息。 比如他腰间系着的那块玉佩,其款式就极具儒家文化风格,常见于京师里的那些富家翁身上。 所穿袍服的做工也非常考究,表面的花纹图案十分精美,明显出自苏杭一带的顶尖绣女之手。 就这么一件外套放在京师里怎么也得卖个三四十两纹银,连叶向高、孙承宗之类的阁臣也穿不了这么好。 周宁对李尔瞻的为人已经有了大致判断,便不再干耗下去,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府院君大人深夜到访,想必是有事相商吧?” “不是商量,而是建议。”老头子的口气很硬,态度不容置疑,比宴会上的表现强势了许多。 周宁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那就请府院君明言。” 李尔瞻发出一声沉吟,表情更加肃穆,“上使不该带兵进城,应立即命令你的人马转移至慕华馆驻扎。” “哦?总得有个理由吧。” “上使可知后金的使者也在城内。” 周宁淡淡道:“听说了,那又如何。你们该不是因为害怕后金,就忘了谁才是宗主国吧。” 李尔瞻的嘴角不自觉的扯了一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怕的人可不是老夫。” 接着他又冷哼道:“是李廷龟这个小人在从中作梗。他一边讨好后金使者,一边恐吓我王,想让我国保持中立,他则可以趁机谋取私利。上使带兵进城不但起不到震慑宵小的作用,反而会使我王心生猜忌,予支援贵军没有丝毫帮助。” 其实李尔瞻说的这些理由,周宁早就和杨镐讨论过了,两人也知道带兵入城会遭致李珲忌惮。 但明朝此时需要强调宗主国地位,要让朝鲜的文武大臣明白,谁来坐这个王位得由明朝说了算。 既然有大臣不认可李祬的世子身份,那明朝使团就得帮其正名。 讲道理二百名士卒根本做不了什么,更多的是为了展示明朝的态度,即不惜动用武力也要维持一个亲明反金的政权统治朝鲜。 李珲没有亲自赴宴接待明朝使团的举动,足以表明他的立场并不坚定,那周宁就更不可能做出让步,反而要加大施压的力度。 明军的两个据点有几万张嘴等着口粮裹腹,虽然已经运过去了四万石粮草,但顶多只能支撑两个月的消耗,如果后续的二十六万石粮草无法尽快移交给明军的话,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全都失去了意义。 时间不等人,周宁更不喜欢跟朝鲜的政客们绕来绕去,他决定把自己所掌握的情况直接摆到台面上来讲,省得反复讨价还价。 “府院君大人,现在这个时候你似乎不该来劝我把部队撤出城外,据我所知你一直支持联明抗金,我们的目标难道不是一致的吗?你不妨去游说大王,让他赶紧把粮食给我军运过去,我也好早点举行世子的册封仪式。” 李尔瞻冷冷的直视着周宁,沉声道:“你以为老夫不想救援贵军吗?我国的情况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不简单又怎样?正所谓快刀斩乱麻,这样耗下去对我们都没有好处。成均馆的儒生不是在弹劾府院君吗?只要能让大王下决心全力支持我军,在下就保你的地位稳如泰山。” “上使不会是在诓骗老夫吧?” 周宁轻笑道:“如若让李廷龟掌握了朝中大权,府院君还能有活路吗?在下对朝鲜的政局并非一无所知,还知道后金在边境上集结了上万人的大军,把你们大王吓得够呛。可眼下已进入冬季,马上就要降雪了,后金军队没办法发动大规模攻势,不是吗?” “上使打算怎么做?” “那得看府院君能提供多大助力?” 李尔瞻微眯着双眼,脸色越来越阴沉,心下盘算起投靠周宁的可能。 他的处境比世子还糟糕,几乎沦为了所有儒生的公敌,同时还深受李珲猜忌。 以前为了总揽大权,他帮李珲除掉了王位的有力竞争者:仁穆大妃的独子~年仅六岁的永昌大君李?,想不到而今却面临鸟尽弓藏的局面,他打心眼儿里不服。 激怒后金肯定会给国家招来兵灾,可与后金保持和睦就会使李廷龟的势力越来越膨胀,那他的结局可想而知。 国家被打烂了,他还能逃往明朝,反正一世的富贵肯定能得到保障,总好过被政敌砍掉脑袋。 利弊权衡之下李尔瞻终于拿定主意,果断的提出了他的条件:“上使可否先安排我的几个儿子去大明?老夫就留在王京全力配合上使的计划。” 周宁想了想道:“你的儿子都走了会不会引人起疑?” “不会,我先让他们回老家祭祖,途中再转道宣州,然后乘船去山东,但需要上使派人护送。” “派人护送倒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要是被朝鲜官员拦下来了,我可不会认账。” “这是自然。”李尔瞻连忙回应,态度已不像刚进屋时那么强硬。 周宁轻轻点了点头,又忍不住笑道:“府院君未免也太谨慎了吧?” “哎…不是老夫信不过上使,若非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又何必让孩子们去大明避祸。” “有这么严重?” 李尔瞻无奈的叹了口气:“李珲就是个薄情寡义之徒,老夫当年为保他的王位,得罪了满朝文武,事到如今哪里还有回头的余地。上使明日要入宫面见李珲,老夫给上使提个醒,他说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那府院君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上使勿急,等我的家人上了船,老夫自当倾囊相授。” “也好,事不宜迟,府院君先回去安排妥当,我就在使馆里等你的消息。”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6章 面见李珲 清晨,天色渐亮,空中飘散着晶莹的雪花,王京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虽然下得不大,但气温着实陡降了一大截,窗户边缘都凝起了冰珠。 周宁刚走出房间便打了个激灵,顺势朝半空瞥了一眼,他很自然的联想到边境上的明军和流民,不禁皱了皱眉头。 情形不容乐观,必须抓紧时间才行。 早饭还没吃完,李尔瞻的随从就送来了密信,信中约定李氏家眷于今晚子时出发,请使团抽调二十名士卒做护卫。 周宁将此事交给毛文龙去对接,然后带着杨镐和周延儒一同前往景福宫,面见国王李珲。 本来这只是一次例行公事的会面,流程也不繁琐,仅需呈递国书、诵读皇帝诏谕即可,但谁也没想到竟出现了意外。 当仪仗队行进到通往宫殿的御道上时,突然从旁边跑出来上百名儒生跪在地上挡住去路,带头的儒生将一本册子高举过头顶,失声痛哭道:“请天朝上使为我等学子申冤。” 周宁顿时一脸懵逼,忍不住腹诽道:你们这是要搞哪样?我特么是外国人,找我上访有个屁用呀。 仪仗队的军官也很为难,他发现这群儒生里有很多都身穿成均馆的袍服,也就是国家的储备干部,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命令士兵进行驱赶。 于是仪仗队和儒生就僵持在御道中央,场面颇为壮观,不一会儿就引来无数百姓围观。 还是周延儒的脑子转得快,他见军官面露难色,干脆下轿跑到周宁身旁低声道:“周正使,我去把这些儒生的诉状接下来,咱们先去面见国王。” “也好,你看着办吧。” 既然正使发了话,周延儒便不再磨叽,径直走到为首的儒生跟前接过诉状。 儒生连忙抬起头道:“在下崔吉俊,现为成均馆学子,请上使大人移步成均馆,我等儒生有天大的冤情要当面陈述。” “这……待我拜见过你们的大王之后再去,如何?”周延儒只是随口一说,他哪儿有功夫搭理这些番邦儒生。 但他万万没有料到,崔吉俊旋即起身振臂高呼:“上使大人答应我们惩处朝廷奸佞。” 跪在地上的儒生顿时也跟着欢呼起来,一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手舞足蹈,仿佛朝廷奸佞马上就会被绳之以法。 周延儒的嘴角不自觉的扯了两下,心中犹如万马奔腾而过,只留下一片稀碎的烂泥。 他本来是想随便应付一下,好早点儿打发走这群儒生,却莫名其妙的背上了一口黑锅。 回头若是朝鲜官员问起来,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不过好在儒生们总算是散开了,仪仗队得以继续前行。 周宁趁着路上的时间翻了一下崔吉俊递上来的册子,结果才看了一眼就感觉头疼。 册子开篇先罗列了十几个朝廷勋贵的名字,排前两位的分别是瑞宁府院君郑仁弘和广昌府院君李尔瞻,儒生们将二人比作严嵩一样的奸臣,将大北派称为朝鲜的严党。 难怪李尔瞻要送家人去明朝避祸,留下来不被灭族就见鬼了。 算了,这档子破事儿还是扔给周延儒去面对吧。 转眼仪仗队来到了景福宫,面见国王的仪式随即开始,朝鲜的两班大臣在大殿上齐齐下跪,只有李珲保持着站立的姿势。 别看这位国王年近半百,身材却保持得很好,头戴翼善冠、身穿衮龙袍,随意的立于大殿中央就有一种气宇轩昂的感觉。 他的相貌也不差,脸型稍宽,剑眉星目,下巴的轮廓棱角分明,配得上英俊二字。 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的气色不是太好,皮肤略微松弛,肤色透着蜡黄,貌似有点酒色过度,不过贪杯好色对一位君王来说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随着三位明使跨进殿内,气氛立时变得庄重而肃穆。 周宁从容的走上前,双手递出国书,李珲先是躬身施礼,然后伸出双手承接,周延儒随即拿出皇帝的诏谕朗声诵读,在场的所有人再一起高呼万岁。 过程挺无聊,但形式不能少,这是朝贡体系的外交活动中最为重要的部分,象征了大明当之无愧的正统地位。 老实说周宁表现得很好,绝对是所有出使朝鲜的明使中最讲究礼节的一位,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予了李珲充分的尊重,让包括李廷龟在内的全体朝鲜官员都倍感荣幸。 仪式结束后他还与三位议政亲切的交谈了几句,虽然说的都是废话,但起码做足了姿态,完全对得起“礼仪之邦”的称号。 不过外交也不能全玩虚的,该敲打的必须要敲打,接下来他就给了李珲一个下马威。 “殿下,本使受皇后所托,想拜访一下仁穆大妃,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便安排?” 周宁的话音刚落,立刻引来一众目光,李尔瞻和李祬都露出了警惕的神色,李廷龟则显得很惊讶。 李珲淡淡一笑道:“上使打算什么时候去?” “越快越好。大妃是先皇御封的一品诰命夫人,我等不敢怠慢。” 领议政朴承宗不失时机的插话道:“上使可否稍缓几日,大妃近来身体抱恙,御医正在为其调理。” 周宁故作关切的问:“大妃的病情严重吗?” “不严重,略感风寒而已,应该很快就能痊愈。”接话的是李廷龟,他的语气很随和,可眼神却异常锐利,像是在审视犯人。 李尔瞻闻言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旋即与周宁对视了一眼,脸上又恢复了漠然的表情。 他和李珲都是仁穆大妃的死敌,排名不分先后,他曾一直力劝李珲赐死仁穆大妃,但都遭到了拒绝。 如今他已自身难保,哪儿还有闲心去管一个被软禁起来的女人,只求能抱紧周宁的大腿,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他知道周宁此举只是为了向李珲施压,故而也就懒得过问,反正他的死敌遍布朝野,多一个少一个的区别都不大。 李珲的确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不过他也知道破解问题的关键在哪里,他需要权衡的是要不要拿整个国家给自己垫背。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7章 杨镐的胆量 礼节性活动应付完就该着手解决实质问题了,由于气温陡降,救援明军的行动刻不容缓,三位明使回到使馆后便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周宁率先表明了态度:“王京已经下雪了,边境一带的气温只会更低,我们必须抢在大雪封路前给据点送去足够过冬的粮草。杨老、挹斋兄,你们有什么建议尽管提出来。”(挹斋是周延儒的别号) 周延儒道:“在下以为应先向议政府提出我方的要求,把利害关系讲明白,无论朝方是拒绝或拖延,之后我们的行事才占得住理。” 作为天朝上国的状元郎,考虑问题岂能忽略了表面功夫,既要把事儿办了,面子也要光堂,总之就是不给对方落下一丁点儿的口实。 “那与议政府交涉的事情就拜托挹斋兄啦?” “周正使请放心,在下自会掌握好分寸。” 杨镐沉吟一声道:“昨日我从几位驸马口中得知,眼下王京的卫戍部队总共有一万五千多人,分别掌握在大北派、西人党和李珲的心腹大将手中。我看他们之间多半是相互钳制,没有哪一方能坐大。” 周宁微微颔首,对杨镐的判断表示了赞同。 因为既然这三股势力在朝堂上都有话语权,那就证明三方的力量暂时处于一种相对平衡状态,否则没有实力的一方又凭什么在台面上发声呢? 只怕老早就被清算出局了。 “杨老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做?” 杨镐抬眼瞅了瞅两位后辈,目光骤然一凛,肃声道:“我们需要再招募一些人马。” 周延儒皱起了眉头,他显然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但也没有立刻反对。 他知道此次出使朝鲜的主角是周宁,其次是杨镐,二人肩负着救援明军的重担,他自己只是来打个酱油而已,实在没必要事事争先。 有功劳就分一点儿,有过失则要避开,在形势不明朗的时候最好少插嘴,唯有如此方能使自己稳稳的立于干岸之上,所以他选择保持沉默。 周宁也不敢随便接话,虽然他没有外交经验,但至少清楚在别人的地盘上招兵买马,属于什么性质的行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然而杨镐是抱着东山再起的心思出使朝鲜,他急需立功,并且是大功才行,要不然回国后拿什么赢取皇帝的赏识和朝臣的认可? 于是他慨然的发表了一番言论:“军报上说边境上的两处据点有六千多将士,加上其后不断涌入的流民,现在据点周围起码聚集了超过七八万人。这么多人要熬到开春,少说也要吃掉十余万石粮食,可等到大雪封路后运送粮食殊为艰难,届时朝方很有可能要我们自己负责运输,没人又如何能办到?” 周宁和周延儒都默默的点点头,却仍旧没有搭话。 杨镐接着道:“我们不用招募太多流民,有一千壮丁就足矣,能活到现在的流民都不是胆小怕事之辈,只需对他们稍加训练,即便打不过八旗铁骑,至少打朝鲜军队是有把握的。那我们就有了左右王京各派的实力。” 周宁缓缓呼出一口气,心道:这老小子真够狠的,居然想组建武装力量搞政变。周大状元,你倒是吱个声儿呀。 周延儒想的却是:我什么都没听见,你们随意。 杨镐见两人态度暧昧,继续把话挑明:“此事若败,老夫愿意一力承担,此事若成,便是大家的功劳,二位意下如何?” “杨老打算怎么做?”周宁是正使,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没法再回避,回避就代表默许。 “驸马朴弥在平安道和宣州都有田庄,他按一石粟米八钱银子的价格卖给老夫五千石,五千石大米足够三千人数月口粮,这几个月之内应能完成救援我军的事宜。” (朴弥是宣祖李昖时期的驸马,其父朴东亮是李昖最信任的七位大臣之一,曾被委以守护永昌大君的重任。 朴东亮在李珲登基后备受打压,直至被赶出王京,不久又遭李尔瞻迫害而下狱。 为求活命,他只好诬陷仁穆大妃在宫中行诅咒之事,待到大妃被软禁起来后才得以返回王京居住。 由此可见朴氏家族其实和仁穆大妃是一条心,都想把李珲赶下台,他们巴不得借明朝使团之手搅乱朝堂格局。) 杨镐这两天收了朝方几千两好处费,正好用来购买粮食,有了粮食要招募流民就不是难事。 三千流民中的大部分是壮丁的家眷,只要将家眷聚集在一起,就能较好的控制流民武装,维持基本的组织纪律。 周宁想了想道:“李珲不会同意我们带这么多人入城。” “无需入城,老弱妇孺就留在平安道和宣州的朴氏庄园里暂住,再把壮丁带到驸马在城外的山庄里隐藏起来,一旦事出变故,两个时辰之内便能将我们的人招至城外,进而对李珲施压。” 就在周宁与李祬和李尔瞻秘密接触的同时,杨镐也没闲着,他从朴弥口中得知:李珲的立场摇摆不定,未必肯全力救援明军。 既然如此,他当然要有所作为,于是很快就与朴氏家族达成了协议:事成之后帮助朴东亮重返朝堂。 周宁一边听杨镐阐述计划,一边观察着周延儒的反应,见事情再谈下去会触及外交底线,当即终止了讨论。 周延儒总算松了一口气,赶紧回屋睡觉。 周宁则跟杨镐交换了彼此获取的情报,并仔细琢磨了一下各个派系的政治诉求,又把潜在的合作对象进行了一遍筛选。 李尔瞻属于没有任何退路的落水狗,肯定会全力配合明朝使团的行动,理应予以拉拢。 朴东亮所提供的支持同样不可或缺,而且立场没有变化的可能,也得团结起来。 李祬图的是王位继承权,这个要求很好满足,可惜他没啥实力,纯属鸡肋,不值得给他什么承诺。 李廷龟和后金走得太近,必须打压到底。 最后还剩下李珲和仁穆大妃这两位重量级人物,他们的地位太特殊,没法用利益收买,但又极其关键,要动员整个朝鲜的力量来支援明军,就必须获得其中一位的鼎力支持。 李珲与仁穆大妃又是死敌,两人只能二选一。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8章 高官子弟 一夜过去,雪停了,但天空还是阴沉沉的,气温略有回升。 这种天气不宜外出,待在屋子里烤火才最明智,前提是不用为吃喝犯愁。 周宁正靠坐在床边,细细品尝着侍女送来的早点,有熏鱼干、烤肉脯、炒松子和甜米粥,坦白讲味道还挺不错,比在家里吃得还好。 他的心情也很放松,因为事情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暂时没遇到什么麻烦。 昨晚有二十一名士卒借着夜色的掩护溜出了太平馆,带队的是毛文龙的心腹,这群人将护送李尔瞻的4个儿子前往山东,等上了岸就立刻联系当地的锦衣卫,再将周宁的书信传回紫禁城。 毕竟是提供政治庇护,怎么也得跟内廷打个招呼,相信魏忠贤收到信件后会对李家的4个儿子做妥善安排。 这种事情说大也不大,只要做好了保密工作,朝鲜方面就不可能猜得到李尔瞻的儿子竟然会躲入明朝境内。 为了不打草惊蛇,李家的女眷一个都没走,她们还以为自己的男人真的只是回老家祭祖。 当然如果事生激变,周宁会竭尽全力把李家人都送去明朝,这是他对李尔瞻作出的承诺。 杨镐则很早就出了使馆,他与朴东亮约在一处隐秘的地点见面,两人还要就后续的行动再做斟酌,尽量低调的将事情推进下去,以免被有心人瞧出端倪。 今天最忙的人就属周延儒,他要代表使团去和三位议政大人商讨救援明军的事项。 虽然他知道此举的意义不大,但他的任务就是跟朝方磨嘴皮子,所以很乐于去做这些无用功。 此外他不想掺和杨镐的计划,正好可以借此让自己置身事外,反正有功肯定少不了他的一份,有过则落不到他的头上。 状元郎还是很会打算盘的。 时间一晃到了午后,周宁闲来无事就换了身行头出去逛街,结果他刚走出使馆大门,便被三位身着华服的年轻人拦住了去路。 还好他及时叫住了刘铁,不然这三个小伙儿少不了挨上一顿痛揍。 为首的男子恭恭敬敬的执了一礼,用流利的汉语说道:“上使大人,我们是成均馆的学子。” “呃…幸会幸会。” 周宁没有摆架子的臭毛病,对陌生人向来比较客气,可他在三位学子眼中却是实实在在的大人物,如此谦逊的姿态确实出乎了对方的意料。 这就好比你在街上碰到了某国的大使,人家和和气气的跟你打招呼,你肯定会对此人心生好感。 毕竟办公室里的领导都时常装出一副人五人六的模样,真正的精英反倒给予了你足够的尊重,两种情形的感观差别是很强烈的。 不过也有人是例外,比如心里面长了一条金钱鼠尾的奴才。 通常情况下他们对主子极尽奴颜媚骨,对除主子之外的人便狂吠狴犴,属实很难理解他们的人格。 三位学子见天朝上使如此随和,简直喜出望外,忙不迭的表明了来意。 “我们想请上使大人移步晓月楼一叙。” 周宁尴尬的笑了笑道:“这个…恐怕不太合适吧。” “我们代表成均馆诗社文友恭请大人赏光。”三位学子一起躬身致礼,态度极为诚恳。 “你们昨日呈递的册子我已经转交给吏曹判书了,今天就不必……” 一位学子急切道:“大人请不要误会,我们与那帮庶孽并非同道,更不会做出有辱斯文的无礼之举。我们只是仰慕大人的风采。” 周宁见对方的言谈举止礼数周全,看似名门望族子弟,口风不由得松了一点:“在下也是忙里偷闲出来透透气,待会儿还有公务要处理。” “我们不会耽误大人太多时间,晓月楼就在弘文巷旁边不远,这里过去还用不了一刻钟。” “那好吧。”周宁难得感受一回明星般的待遇,索性就回馈一下粉丝。 …… “晓月楼”这个名字听起来挺风雅,可实则就是一座妓生馆(类似于明朝的教坊司),在这里为客人表演各种“艺术”类节目的女子被称作妓生。 有一点需要指明,妓生的“妓”不是指妓女,而是技艺,比如:乐器、歌舞、书画、诗词等等,甚至还包括了舞剑和马术。 不过客人若是看上了某位妓生,也不是不能进行深入交流,但得先征求妓生的意见,并且还要加钱。 周宁穿越来这个时代都快两年了,还从未进过此类娱乐场所,想不到首次破戒居然发生在国外,也是一种缘分啊。 三位儒生的年纪都不大(二十岁上下),但显然是个中老手,他们进入包房后很熟练的在“红册”上勾选了几个名字,接着便简略的向周宁做了一番自我介绍。 “大人,在下朴太勇,家父是礼曹参判朴信义。”(参判相当于侍郎,从二品) “在下赵安宰,家父是中直大夫赵怀良。”(中直大夫从三品) “在下尹允辛,家父是右承政尹弘一。”(右承政正三品) 周宁面带微笑的与三人点头示意,心道:果然都是官宦子弟,而且还是省部级高官,难怪敢在使馆门口堵我。 不过老子虽然才从七品,可比你们的老子说话管用,背靠大明就是好啊。 身份亮完,接下来就该谈正事了。 朴太勇将身子微微前倾,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关切道:“上使大人可曾看过昨日那份册子?” “随便看了一下,不是太仔细,怎么啦?” “大人切勿轻信那些庶孽的胡言乱语,我朝自太宗以来一直遵循嫡庶有别、良贱随母的规矩,距今已有两百余年,国家的法统皆由此而定,岂容谤讪。还请大人驳回那份册子。” 周宁疑惑道:“他们不是告发郑仁弘、李尔瞻等人吗?跟嫡庶之分有何关联?” 赵安宰接话道:“他们明面上是检举官员,其实是想为八年前被抓的七名两班庶子翻案。郑仁弘和李尔瞻借着‘七庶子之案’削夺了仁穆大妃的尊号,他们就想通过扳倒郑、李二人来攻击‘庶孽禁锢法’,其用心可说是险恶至极。” “哦?这样啊?我不太了解实情,要不你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讲一遍。” 朴太勇立刻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99章 青涩的妓生 所谓“七庶子之案”说的是七位因母亲身份低贱,无法出仕当官的成均馆学子,为发泄心中的不满而劫掠官银的案件。 此案本来是一起简单的刑事案件,却被李珲加以利用,借此污蔑这些庶子劫银是为了筹集资金推翻他的统治,以便拥立仁穆大妃的儿子~永昌大君登上大宝之位。 案发后仁穆大妃遭到软禁,永昌大君在流放地被武官活活勒死,朴东亮等一干忠于先王的大臣全部被清除出朝堂。 老实说此事做得的确太过下作,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李珲为消灭潜在的王位竞争对手,故意罗织的罪名。 再说呢,永昌大君才是正儿八经的嫡子,七名两班庶子有必要为一个嫡子搞政变吗?道理上讲不通啊。 所以说仁穆大妃母子实在是很冤。 郑仁弘和李尔瞻因其在此案中的表现非常符合李珲的心意,分别被擢升为领议政和礼曹判书,从此步入国家的核心统治圈层,大北派一时间权倾朝野。 昨日那些儒生全都是家中庶子,即便出仕也顶多只能做到六品以下的小官,毫无政治前途可言。 于是他们就想通过扳倒郑、李二人,来为七名两班庶子翻案,进而废除“庶孽禁锢法”。 毕竟明朝没有这么离谱的法律,像申时行这种被过继给别人家的孩子,通过自己的努力都能做到内阁首辅之位,那朝鲜的两班庶子又凭什么不能走上政治舞台呢? 明朝作为宗主国,在意识形态上引领着朝鲜的政治风向,故而朝鲜的知识分子很自然的就想要模仿明朝的政治制度。 他们是打心眼里仰慕更先进的大明朝。 落后的制度遭受抨击很正常,光靠捂住所有人的嘴起不到任何效果,大伙儿心里都有一杆秤。 周宁肯定不认可三位两班嫡子的看法,不过依据国家利益的考量,他并未出言反驳,而是将焦点转到了另一个问题上。 “在下也以为祖宗之法不可擅改,以免动摇国家根基。诸位何不也把志同道合者召集起来,向大王上书,力保郑仁弘和李尔瞻这两位府院君呢?” 三人尴尬的相互对视一眼,尹允辛接话道:“上使有所不知,维护‘庶孽禁锢法’固然很好,但郑、李二人也有不当之处,我等身为成均馆学子,岂能为奸臣摇旗呐喊。” 周宁故意露出一副惊诧的表情:“何出此言?” 朴太勇皱了皱眉头,压低声音道:“永昌大君才是嫡子。” “哦……在下懂了。” 周宁心下了然:看来李尔瞻在朝鲜确实已无立锥之地,倒台或许就是旦夕之间的事。这样也好,把他逼上绝路才能全心全意替我办事。 恰在此时,房门被拉开,八位衣着艳丽的妓生鱼贯而入。 她们来到周宁面前依次跪下,然后整整齐齐的匍匐在地,将臀部翘得老高,再用朝鲜语恭敬的问候了一声。 一个老鸨模样的中年女子跟了进来,旋即跪坐到朴太勇身旁轻声嘀咕了几句,立时引来另外二人一阵猥琐的笑声。 朴太勇不太在意的点了点头,抬手一挥,中年女子赶紧拜退出房间,他这才侧身面向周宁,谄笑道:“上使大人先请。” “呃…我随意。” “那就让在下帮大人挑选。” “哈哈,也好。” 啪啪……朴太勇轻轻拍了拍手,八位妓生逐一抬起头,纷纷将目光投向了端坐于主位的周宁,显然她们都知道今天谁才是上宾。 要说她们的姿色当然都很美艳,有的眼含秋波,有的唇若朱樱,有的腮似润玉,有的鬓如流云,叫人眼花缭乱。 前世的周宁没资格见识天上人间的名媛,但想来应该也不可能比面前这些佳丽更出色,况且名媛多少都有点儿科技成分,而古代美女则是百分之百的纯天然,两厢比较高下立判。 既然是天然美女,那就各有各的千秋,很难说谁更漂亮,毕竟每个人的审美标准是有些许差别的。 拿金尚宫为例,她的容貌自是妩媚动人,但身材却不似传统的东方女性,用后世时髦的话来形容就属于“重型坦克”的类型。 儒家文化圈都推崇玲珑娇小的柔美,那肉感十足的“重坦”首先就被排除在美女之外,可周宁却对这种身材很感兴趣,恨不得藏一个在家里细细品味。 晓月楼的服务对象是达官显贵,因而这里的妓生全都是精致小巧的美人,区别只在于脸型和肥瘦。 朴太勇朝居中的两位妓生招了招手,她们立刻起身来到周宁身旁落座,并用异样的口音唤了一声“公子”。 周宁也不扭捏,顺势将二女揽入臂弯,再柔声问道:“你们都会说汉话?” “会一点。”二女温顺的低头回应。 “哈哈,不错不错。你们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我叫白贞。” “我叫梅香。” 赵安宰不失时机的插话道:“还不快给大人敬酒。” 二女连忙挣脱了一下,手足无措的拿起酒壶和酒杯开始斟酒,动作显得有些僵硬。 “公子,请。”梅香举起酒杯看向周宁,一双小手微微发颤,眼中满是怯懦的神色。 她和白贞都是第一次接客,难免会心虚,深怕自己做的不够好而受责罚。 其实朴太勇之所以选这两个女孩侍候周宁,就是因为听老鸨说她俩从未接过客,还是处子之身。 他已经买下了两个女孩的初夜权,总共才花了三十两碎银,这点儿钱对他来说属实不算什么。 客人享不享用是客人的事,但礼数必须周到,堂堂参判嫡子又岂会不懂这个道理。 再则,如果用两个妓生就能让上使驳回那本册子的话,那肯定是很合算的买卖,可以趁早断了家里那些庶子的念想。 周宁也看出两个女孩很青涩,全然没有风月女子的媚宠手段,少了些欢场的体验感。 不过他倒也不是太介意,反正都是逢场作戏而已,又何必这么较真儿呢? 他笑着接过了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再刻意的赞了一声:“好酒。” 朴太勇三人也附和着笑了起来,剩下的六位妓生随即起身来到三人身旁坐下,酒局正式开始。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0章 梅香和白贞 有美人相伴,有歌舞助兴,酒局在欢快的气氛中进行,四人不知不觉就陷入了微醺的状态,场面逐渐变得不堪。 赵安宰身旁的两位美人已然衣衫不整,白皙的酥胸有大半都露在外面,神态更是春情荡漾,不难想象她们肯定没少被侵犯。 尹允辛怀里的美人则更受累,连裤带子都被扔到了一边,此刻正在扭动腰肢,竭力迎合着肆无忌惮的挑逗。 朴太勇表现得稍好一点,但双手也没闲着,始终停留在霓裳之下,弄得两位美女娇喘连连。 相较而言还是周宁最守规矩,他将两个女孩揽在臂弯里,却未做任何出格的举动。 倒不是他想装什么正人君子,只是觉得当众对女孩上下其手实在很没品位,有损大国使臣的形象。 毕竟接受过现代文明的熏陶,他始终认为个人行为要对得起所拥有的身份和地位,否则首先受辱的就是自己的人格。 当他还是一个平头百姓的时候,举止粗俗一点也无所谓,因为百姓能影响的范围很小,不必承担过多的道德责任。 可做官就不同了,既然享用了百姓的赋税,自然要约束自己的行为,否则百姓凭什么尊敬你? 当然道德说穿了是用来限制自己的,而非指责别人,所以他没有对三位高干子弟的行为表达不满。 时间一晃就到了黄昏,周宁以有公务要处理为由起身告辞,三人也未多做挽留,只把老鸨叫来吩咐了几句,紧接着白贞和梅香便被叫出了房间。 随后周宁坐着晓月楼的轿子返回使馆,可等他下轿时竟发现,身后还有两顶轿子也一同停在了使馆门口。 白贞和梅香从轿子里下来,规规矩矩的走到他身旁站定,再异口同声道:“公子,今晚请让我们为您侍寝。” “呃…是朴太勇叫你们来的吗?” 两个女孩默默的点点头,眼中还是那般怯生生的神色。 周宁哑然失笑道:“那跟我进去吧。” “是,公子。” …… 夜幕降临,窗外飘起了细小的雪花,温度比白天下降了少许。 房间内的壁炉已燃得通红,阵阵暖意往四周扩散,与户外的严寒形成鲜明对比。 突然屏风后传来“哗”的一声水响,接着便听见女孩软软的说:“公子,我们帮你擦。” “不用,你们也起来吧,擦干了身子陪我吃饭。” “是,公子。” 片刻后周宁穿着睡衣来到桌边坐下,随手拿起一张面饼就开咬,下午的酒局上他几乎没有吃东西,这会儿是真的饿了。 白贞和梅香也坐到了桌旁,两人刚洗完澡,红扑扑的脸蛋儿上不着半分脂粉,清新得很可爱。 “你们也吃呀,随便一点儿,不用这么拘束。”周宁的语气很温柔,脸上也保持着微笑,就像在和亲近的人闲聊。 眼前的女孩令他想起了远在京城的娇妻,心头不觉生出几分思念,反倒退却了黏稠的欲望。 白贞闻言朝周宁看去,只一眼又赶紧埋下头,她并不觉得饿,但着实很慌,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梅香的胆子更大,她一直在偷偷打量周宁,眼神中还带着少许的疑惑。 她想不通刚刚在木桶里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被侵犯,难道是自己长得不够漂亮吗? 应该不可能,明明几位师傅都称赞过她的容貌,客人又怎么会瞧不上自己。(妓生通常要练习三四种才艺,每一种才艺都有专门的老师教授。) 周宁见两个女孩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便想缓解一下不尴不尬的气氛,于是挑起了话头:“你们练习妓生有多久啦?” “回公子,我们学了三年。”梅香说完与白贞对视了一眼,又补了一句:“我们来晓月楼已经有五年了。” “哦?那前两年在干嘛?” “帮其他姐姐做事。” “就是当丫鬟吗?” “嗯。”白贞轻轻应了一声。 周宁撇着嘴微微颔首道:“你们的汉语说得还不错,在晓月楼学的吗?” 梅香小声道:“不是的,晓月楼不教汉语,我们是小时候学的。” “小时候?你们的父亲都是两班吗?” “嗯。” 不用问,两个女孩又是罪臣之女,这点倒是和李氏姐妹一模一样。 周宁心下一软,牵住梅香的手,将她拉进怀里坐在自己腿上,柔声道:“你多大了?” “回公子,十五了。” “虚岁吗?” “是的。” 周宁又把白贞拉进怀里,坐在另一条腿上,也问了一句:“你呢?” “回公子,我也是虚岁十五。” “呵呵,比我的娘子小一岁。”周宁想了想道:“你们愿不愿意跟着本公子?” 梅香和白贞同时愣了愣神,一起抬头呆呆的看向周宁,她们都以为自己听岔了,一时忘了回应。 “呃……不愿意吗?那好吧……” “不是的公子,我愿意。”梅香的眸子瞬间一亮,脸上的表情很难用言语来形容,就像在惊喜与怀疑中反复切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不知道自己凭什么能被上国使节看中,是因为容貌吗?好像不太可能。 晓月楼里有许多美艳的妓生,那些女孩比她更懂得如何讨男人欢心,这份幸运怎么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她做梦都想离开晓月楼,可这也只能是一个梦想,她是罪臣的女儿,哪有那么容易脱离贱籍。 即便将来被某个官宦子弟看中,她顶多得到一个贱妾的身份,终归还是低人一等。 但如果能被上国使节带走,即便是做一个通房丫头,她也不会比那些官家小姐差到哪儿去。 明朝对于她这样的女孩来说就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国度。 白贞的反应稍稍慢了半拍,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她一连眨了好几眼,才结结巴巴的问道:“公…公子,你真的…要给我赎身?” 周宁莞尔一笑道:“本公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谢公子,奴婢愿意给公子做牛做马。” “诶,怎么哭啦。好了好了,本公子不要你们做什么牛马,以后你们都是我的妾室,照顾好我的娘子就可以了。” 梅香和白贞一起从周宁腿上滑了下来,跪着将双手平举过头顶,再缓缓叩首道:“贱妾给主人请安。” 女孩此时行的是大礼,代表她们以后会把受礼的对象当作上天一样去尊敬,她们的一切从此都交由对方掌控。 周宁并不明白这种礼仪的含意,他今天的行为更多的是出于一种冲动,是因为想到家中那对娇妻的经历,才贸贸然决定把两个女孩救出苦海,绝非是为了贪图美色。 梅香和白贞起身后再次相互对视,然后低下头羞答答的小声道:“主人,我们想为您侍寝。”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1章 李植的无奈 俗话说好事多磨,就在周宁准备享用齐人之福时,李植匆匆赶来求见,他只能让女孩先去暖被窝,自己则返回外屋去接待。 “李兄深夜到访是有什么事吗?” “大人昨日为何向大王提出要面见仁穆大妃?”李植的语气很严肃,眼神也不像往日那般友善。 周宁一边斟茶,一边微笑道:“仁穆大妃是先皇册封的一品诰命夫人,我这个使臣去问候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大人难道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忘是没忘,可世子也得拿出诚意来呀。” 周宁将茶杯推到李植面前,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接着道:“使团抵达王京的第一天我就和世子谈过一次了,他提了不少要求,但就是不说能在哪些方面给予我帮助,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跟他合作。” 单就李祬提供的那份名单来说,周宁如果真有那么大本事,将名单上的人全部铲除掉,那朝鲜还有必要存在国王吗?直接跟大明合并不就完啦。 李植显然不知道世子说了些什么,便沉声问道:“大人能否说得具体一点。” “哎,好吧,既然我拿李兄当朋友看待,就无需隐瞒。世子要我解决掉一些人。” “是哪些人?” “礼曹判书李廷龟,瑞宁府院君郑仁弘,广昌府院君李尔瞻,还有仁穆大妃。” 周宁说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露声色的打量着李植的反应,他相信任何一个对朝鲜政坛有所了解的人都明白,干掉上述四人意味着什么。 果不其然,李植闻言面色陡变,结结巴巴道:“这…这真的是世子提的要求?” “不然呢?在下有必要欺骗李兄吗?” “世子怎么会提这些要求?世子怎么能提这些要求?”李植的声音微微发颤,他虽然愿意全心全意辅佐世子上位,却从未想过要用如此激烈的手段。 干掉郑仁弘和李尔瞻尚且可以用为国锄奸来解释,大概率不会引发太严重的政治动荡,可干掉李廷龟就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了,这不仅会遭致朝臣反对,还有可能惹来李珲的猜忌。 毕竟李廷龟最大的作用是平衡各方政治势力,有利于巩固王权。 至于对仁穆大妃下手则更是万万都不敢想的事,否则李珲用得着隐忍这么多年吗? 除非能获得朱由校的首肯。 问题是朱由校会答应如此愚蠢的要求吗?他若是敢答应,就不怕大明的臣子也有样学样犯上作乱吗? 李植突然意识到世子为了获得合法的王位继承权,已经走火入魔,再这样下去恐怕只能走上一条不归路。 周宁放下茶杯轻轻咳嗽了一声,不急不缓道:“李兄请恕在下直言,世子所提的要求有些过分了,别说皇帝和我大明的官员不会同意,即便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道不怕贵国的反对势力兴风作浪吗?在下只是一个使节,大不了待事情办完拍拍屁股走人,可你将来怎么办?能收拾留下来的烂摊子吗?” 李植低下头沉默不语,双手紧握成拳,他深知仅凭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对抗朝野的反对势力,世子是在自取死路。 虽说忠臣不事二主,但也用不着给君主陪葬吧,事到如今是该为将来做些打算了。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大人,世子于李某有恩。” “在下也认李兄为知己。” “那大人可有什么计划?” “目前还没理出头绪,不过在下希望能得到李兄的帮助。” 李植抬起头与周宁对视了良久,才沉声道:“李某有个条件。” “但说无妨。” “大人能不能给世子留一条后路。” 周宁叹了口气道:“尽力而为吧。” 李植无奈的点点头,眼底略过一丝落寞,“大人想要在下怎么做?” “留意一下世子,尽量阻止他做傻事。如果大王能及时将粮食运抵我军据点,在下也会按照约定举行册封典礼,如果大王依旧搪塞拖延,那在下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好吧,李某先行告辞,若有什么变化再给大人通气。” 周宁拱了拱手正准备送客,突然想起被窝里的两个女孩,又道:“对了,李兄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 “大人请讲。” “呃…我想给晓月楼的两位妓生赎身。” 李植先是一愣,旋即苦笑道:“大人把名字告诉我,明早我就去办。” “白贞和梅香,要多少钱?” “嗨,不用,就当是李某的一点心意。” …… 周宁刚送走李植,恰巧遇到杨镐风尘仆仆的回来,两人便在外屋交流了一下后续事宜。 杨镐的工作进展很顺利,不仅与朴东亮谈好了收容流民的问题,还多购买了一万石粟米,只不过他已经没钱再支付购粮款了。 见老头子这么努力,周宁也不推诿责任,爽快的答应把从朝鲜君臣那里收到的银两和礼品,全部拿出来垫付粮款。 这一万石粟米将在平安道的朴氏庄园里进行交割,然后立刻运往明军据点,运输人力由朴氏庄园承担,押运粮食的士兵则由使团提供。 由于事关明军和流民的生死存亡,周宁又把刘铁找来商量押运粮食的事宜,并命其明日一早就率领使馆内的部分士卒出发前往平安道。 刘铁原本就出自鸭绿江边的明军哨所,对当地的情况颇为熟悉,由他担当这项任务最适合。 同时杨镐明日也会去通知朴东亮,请对方派人赶赴平安道配合使团人员的工作。 所有事情谈完已至深夜,周宁终于可以休息了,可当他来到床边时两个女孩早就进入了梦乡。 他小心翼翼的爬上床,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一股少女的体香立刻扑面而来。 那是一种温馨的味道,闻起来特别舒服,令他的身心都得到了抚慰。 他钻进了两个女孩中间,暖暖的感觉旋即笼罩全身,他微微一笑,缓缓闭上双眼。 突然一只小腿搭在了他身上,还轻轻蹭了蹭,他朝旁边瞧了一眼,原来不老实的人是白贞。 小丫头睡得正香,嘴角微微上扬,或许是梦见了值得开心的事。 周宁抬手将她揽入怀中,轻轻道了一声:“撒拉嘿哟。”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02章 刘铁出征 房门被敲响,侍女送来了早餐,梅香穿着轻薄的睡衣,光着脚丫子,三步并作两步跑去开了门。 她没让侍女进入房间,而是接过食盒后赶紧关上房门,再笑眯眯的跑回床边。 “主人,你要现在吃饭吗?” 周宁笑着颔首道:“以后不要叫我主人,叫夫君就可以了。” 梅香咬着嘴唇,微微皱起了眉头,被窝里的白贞也面露难色。 “呵呵,怎么啦?你们不习惯叫夫君吗?”周宁好奇的朝两个女孩分别瞧了一眼。 “不是的。”白贞埋下了小脑袋,嚅嗫着说:“夫君只有夫人才能叫。” “哈哈哈,这是朝鲜的规矩吗?” “嗯。” 周宁转过头朝梅香招了招手,道:“把食盒放在桌上,快上来,为夫要给你们立家规。” “是,主人。” 片刻后,两个女孩老老实实的蜷缩进被窝,惴惴不安的抿紧了嘴唇,那神情就像是等着挨批的学生。 她们有点担心家法会不会很严厉。 周宁搂了搂两副娇躯,柔声道:“以后你们要称呼我‘夫君’,为夫先给你们说说家里的情况。” 两个女孩一起点点头。 “我有两位夫人,她们是双胞胎姐妹,比你们大一岁。她们的性格都很好,应该不会欺负你们,我也会让她们善待你们。” 两个女孩又点了点头。 “你们都是我的娘子,我对你们一视同仁,既不偏袒谁,也不针对谁。遇到委屈不要憋在心里,什么都可以对我说。我是你们的男人,会尽力照顾好你们每一个人,你们也要维护好这个家。” 两个女孩第三次点头。 “咱们家里没什么大规矩,就只有一条,要和睦相处,如果谁做不到这一条,我会把她扫地出门。听明白了吗?” 周宁故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的语气,他也不想板起脸来说话,但家事往往很难分清对错,所以只能先把丑话说在前头。 不过家里这几位都是小丫头,他倒是不担心管不住,而且将来的日子还长,有的是时间慢慢调教。 “听明白了,夫君。”两个女孩认认真真的作了回应,然后双双将脸凑近周宁耳畔,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她们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妓生,自然通晓一些最基础的献媚技巧,这一点倒是比李氏姐妹强上不少。 周宁很受用的“嗯”了一声,双手温柔的抚过女孩的腰肢,随即就沉浸于那种滑腻且柔软的触感之中,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忍不住轻轻捏了一下,竟莫名生出一丝罪过,却又舍不得松手,他分明感到心底裂开了一道缝隙,贪婪的欲念犹如黑色的藤蔓从缝隙间爬了出来,侵蚀着他的理智。 恰在此时,梅香发出一声迷醉的嘤咛,情不自禁就含住了他的耳垂,不由分说便开始吮吸。 白贞则直接吻了上来,将小舌喂进他口中肆意纠缠。 两只小狐狸精比李氏姐妹可主动多了,她们根本不在乎白天或黑夜,只想使尽浑身解数让夫君满意。 其实她们并不完全相信周宁刚才所言,因为实在是好得过了头。 她们都是出生于两班家族,从小就目睹过家中贱妾的生活:被女主人折磨乃至殴打都是稀松平常之事,更有甚者会被活活打死,想要活得好一点就必须赢得男主人的疼爱。 所以她们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家里的两位夫人身上,而是竭尽全力去讨好夫君,无论是身心还是尊严,她们都不会吝惜付出,只要能让夫君心满意足。 没办法,这是篆刻进每一个朝鲜女人灵魂深处的生存策略。 但即使生活如此艰难,也比做妓生要好得多,至少不必每天被不同的男人玩弄,还不到二十岁就已疾病缠身,最后惨死于病困交加之中。 她们最大的奢求就是,尽可能延长夫君对她们的宠爱,这样她们便能过上七八年的好日子,等到人老色衰之后,或许还有机会留在家里做一名女佣。 咚咚咚……又有人跑来敲门,刚进入状态的两个女孩就像受到惊吓似的,飞快脱离了纠缠。 她们知道夫君是明朝使团里的大官,深怕自己的行为耽误了夫君的大事,那搞不好就会等来一顿打骂。 周宁也很无奈,可事情来了又不能不管,他只好赶紧穿上衣服向外屋走去。 拉开房门,只见刘铁恭恭敬敬的执礼道:“大人,我们准备出发了,你还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你带了多少人?” “加上我总共六十七人,都是会骑马的。” 周宁抠了抠后脑勺,好奇道:“你弄到马了吗?” “杨大人说他能借到马。” “杨镐?” 刘铁愣愣道:“是啊,杨大人就在外面,要不我把他叫进来。” “不用了不用了,六十七个人会不会太少了?” “大人放心吧,我选的人都当过兵,毛将军还给了我们十支火铳,对付山贼肯定足够了。” 周宁沉吟了一会儿,抬手拍了拍刘铁的肩膀,正色道:“刘哥,路上一定要小心谨慎,要是遇到意外别蛮干,保命要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从平安道北上很难说会不会遇到后金的哨探,一旦运粮队被发现,就极有可能遭遇后金骑兵小队的阻截,周宁是想救援边境据点里的明军和流民,但也不希望自己人做无谓的牺牲。 刘铁当了十几年兵,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在乎他性命的上司,心里不由得生起一阵感动,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谢大人关心,我会想尽办法把粮食运过去。” 周宁微微颔首道:“嗯,记得招募一些流民,要那种有家室的,把他们带去朴家的庄园里安顿下来。” “明白,杨大人跟我说了该怎么做。” “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是,大人。”刘铁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一万石粮食说多不多,但由于负责押运的士兵太少,肯定要分成几次运送,风险必然也会增加。 好在刘铁是个老兵油子,执行军事行动的经验非常丰富,能大大提升行动的成功几率。 周宁重新回到内屋,不过刚才的热乎劲儿已经退得差不多了,便没有脱衣服上床,他索性先去洗漱了一番,再来到床边落坐。 “贞儿、香儿,你们是再睡会儿呢,还是现在起床吃饭?” 梅香羞答答的小声道:“夫君还要吗?” “哈哈哈,等晚上吧。为夫要出去处理公务,你们就待在使馆里,别到处乱跑。” “是,夫君。” 喜欢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请大家收藏:()瞧我把大明朝都弄成啥样了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