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主义消亡史》 第103-1章 重遇————Dirty talk 时间是一个很可怕的事情，最起码以目前的技术手段而言，这是一个不可逆的无情单行道。以此为基准，出现了各种如果论或者假如论，只能用这种方式为那些已经发生的既定事实回溯推演出另一个可能性。之于独立个体来讲，或许短短的几天几月就能把境遇推向另一个极端，而再次遇见时，看似同样的躯体内就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灵魂。 颜晖和Lisa都是办事儿利落的人，一个周末就把律师要求的那些杂七杂八的证物收集到位，捎带着还把颜晖的车子卖了。一辆车子买的时候40多万，开了5年出头折价到25万整，看来BMW的保值性倒是真的不错。至于卖掉车子的那些小钱钱也自然是第一时间转到了李家那个公司户头里面，反正有之前的合同做保，又有全套票据佐证，怎么看都是合法合规的合理支出。 等把事情都办完，颜晖看着自己空空如也只剩个几千块钱的银行账户，不禁感慨道：“现在可是真真正正的一穷二白了，公司也没事儿，无事一身轻原来是这种感觉。” Lisa搭着颜晖的肩膀，痞里痞气的笑道：“嘿嘿，没事儿，姐包养你。” 颜晖侧过身子勾起Lisa的下巴，同样不正经的回复道：“哟，那你要我做什么啊。” Lisa回了个坏笑，借着力量顺势靠住颜晖，在耳边嘟囔道：“你懂的，在你家住了两天了，每天看得见吃不着的，咱俩说好的一起出去玩儿呢？” “嘿嘿，就说这几天Dirty talk这么多。” “哼，知道你能听得出来也能应得回来。那咱们什么时候去哪儿呗？” “我想想啊，周一的时候把我最后一个项目的合同签好发公司，周二的时候我们去和律师把东西一交，看看后面还有什么要我们做的事情。如果都顺利没什么幺蛾子，我们去温泉住一天或者去疆省吃羊肉吃水果？” Lisa趴在颜晖的肩膀上略加思索，问道：“你要去疆省是不是还要见下你在那边的客户什么的啊？” 颜晖反应过来Lisa的意思，笑道：“去了那边可以见也可以不见，反正那边的客户关系都很好。” “那就都去，这个季节我记得那边的小白杏还能吃最后一茬，我也想看看草原沙漠什么的，趁着这段时间公司还在继续薅一波羊毛。那就交给你安排喽。” “简单，你要想看那些的话车子我都可以从那边的经销商那边搞一辆，一会儿我和他们约时间。” “嗯，咱们周四出发。下周三的时候直接从那边回海都吧，还有个小会。” “成，那我明天就去和P司的去签合同去，那你干嘛？” “露露叫我陪她逛街做美甲，刚好我也做一个花哨的。” “可是现在事情少，把这年没干的事儿挨个体验一遍呗。” “那可不，反正现在有你了我也可以随便做指甲了，嘿嘿。” “嚯，你这就开起车来了……” 第103-2章 重遇————最后的公务 到了周一时，颜晖一大早就去签自己在B司的最后一个合同，P司在古城一家私立医院做成了一笔设备生意，刚好赶上B司撤离国内的末班车。项目是去年年底立的项，今年过完年的时候做的考察，医院和P司的人墨迹了些价格和配置上的小问题，直到上周才把销售合同签下来。这比预计时间晚了将近一个月，看来在公立医院的采购政策变化后，这些私营业主也琢磨出了点门道，在以往并不太在意的问题上和供应商较起真来。 好在资金方案这些当时已经谈妥，颜晖也借着B司当时的政策东风报了个医院没有还价空间的低价，到这头反而十分顺利。颜晖和孟浩宇只花了一早上的时间就把公事儿谈完，悠悠闲闲的一起吃了顿午饭。 这段时间大市场的行情并不怎么好，不过去年年底留下的项目不少，这段时间对孟浩宇的冲击并不大，大多数项目也平平稳稳的落了地。这么一来他的团队也有底气稳定下来，毕竟今年的增量倒是真的没多少，只有这些零敲碎打的私立医院项目，大多数的团队成员在都在静观其变没有什么数字上的贡献。 吃过午饭，孟浩宇和颜晖把目前的情况三两句说完，就主动谈起了别的事情：“老弟，我听说你最近有些变化啊，你和你那媳妇要掰了？” 颜晖点了点头承认了下来，接着反问道：“老周告诉你的吧？” “嗯，周末的时候我们打了个电话闲聊，他说你要离了。” “是的，过不下去了。” “咳，这事儿我不劝，你做事儿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不过之前老周是抱怨过你媳妇，再说之前她一直没工作的时候你也没开口问过我们，我也觉得这人不太适合当你的贤内助。” “哈哈，要不说孟哥你们聪明呢。” “那你俩现在到什么阶段了？后面是什么打算？” “还有个三周左右开庭，直接走的诉讼离婚那一步。” 孟浩宇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劝慰道：“闹成这样怎么样都要出些血吧，老弟你准备的怎么样？” 颜晖点了根烟，淡然回道：“没办法，出些血换个下半生平安。律师那边我都弄好了，就等着后面怎么弄了吧。” “快点把事情处理干净就好。对了，这段时间我那有个经销商的小股东也是单身，好像是哪个县长的亲戚，你要不要抽空见下？” “额，老周没把我的事儿给你说全啊。” “啊？” “新人已经有了，后面事儿也大差不差。” “老弟你这真是香饽饽，还说给你说个媒。新人是什么背景啊？” “那人你见过。” 颜晖刻意卖了个关子，而孟浩宇的眼神一阵放光，果然被勾起了好奇心，一连猜了好几个在古城医疗设备圈儿里面的单身女孩儿，都被颜晖一一否了。 到最后孟浩宇不得不摇了白旗，调侃道：“和咱们有交集的我都猜了个遍，莫不是哪个咱们一起去喝酒时的姑娘把你魂儿勾了啊。老弟，这我可要拦你了啊。” 颜晖笑道：“老哥，哪儿能啊，我可没疯也没傻。” “那你就别让我猜了，我见过的有交集的我实在想不出来啊。难道说你被哪个女明星盯上了？” “哈哈，越来越离谱了。好了，你记得有一年李总那个医院换院长的时候我们公司有人来调查我，后来又因为咱俩唱戏的时候也来过，你还请人家吃过饭呢你忘了？” 孟浩宇一个机灵，猛的一拍桌子惊呼道：“那个李经理？我靠你小子可以啊。” “哈哈，我怎么可以了？” “那个姑娘我有印象，可真不是一般人，她那气场那脑袋我猜一定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吧。” “老哥，眼睛真毒。” “可以可以，后面等着你的好消息。” “嗯，彼此彼此，看后面一段时间有没有什么行业的变化。” 第103-3章 重遇——————坦荡 Lisa早上没事儿，起来的比颜晖晚了一点，不过两人也是和颜晖的父母一起吃的早餐。吃过早餐后，颜晖赶去医院签合同，颜家父母坚决不让Lisa做家务，但她收拾完自己住的次卧后还是乐呵呵的去帮着遛了狗。 等Lisa遛完狗回去，还是和颜晖的父母聊了一阵家常才开始处理工作邮件。现在B司的事情不多，她搞的资产包也完全进入了稳定阶段，就等着日子正常推进收钱就好，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把这一周的事情安排妥帖。 事情做完，Lisa就去赴约。白晨露把吃饭的地方选在了做美甲的店家附近，周边也都是古城的繁华商业区，一顿日料简餐当两个女孩儿的午饭也是恰到好处。 吃过了饭，白晨露就把周末时候靳磊两口子和秦朝两口子一起写的证明材料交给了Lisa，还跟着解释道：“莎莎姐，你看一下这么写可以么？磊哥他也是咨询了一个律师朋友，能证明晖哥这几年没什么问题的。文件上我们都签了字按了手印，后面也附了我们每个人的身份证复印件，如果开庭的时候需要我们在场也都可以到现场作证的。” Lisa把材料看了一遍，里面的内容不少，不过也是把谢菲菲的诉状里一些什么颜晖不顾家或者在外面有道德瑕疵之类的事情辩驳了一通。虽然这个东西并不是庭审的重点，但也会给审判者一些主观上的加分，加上这些朋友也都表了态度届时一定要在场支持，看来他们对颜晖的支持一定不只是保留在口头上。 Lisa收好材料，诚恳的应道：“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了。” “客气什么，晖哥好不容易熬出头了我们还不做点什么啊。” “嘿嘿，不是客气，是真的要谢，一会儿这顿饭你不许抢着买单。” “好好好，不跟你抢。但一会儿做指甲的事儿我安排了，钱我都给人掏了，你也别客气。” “好姐妹，没问题。” 做指甲是个挺耗时间的事情，在小小的几平方厘米的空间上又是作画又是贴片，后面还要支棱着指头放在加热器里面烘干定型上一个小时。这期间不能用手机，喝水什么的也都有店家伺候，两个女孩儿自然是嘴里不停的说来说去。 当知道后面几天Lisa和颜晖的安排后，白晨露不干了：“啊？你俩周内就去泡温泉？我们也想去呢，我和老秦肯定没问题，但磊哥他俩估计没戏吧。” Lisa回了个略带羞赧的微笑：“嘿嘿，在海都那几天住我父母家，这次过来为了防谢菲菲那个什么劳什子闺蜜我们住在晖哥父母那里，就想找个时间两人独处下嘛。” “啊，怎么，你流连忘返了啊。” “诶，今天天气不错，做完美甲我们再去干什么？” “别转移话题，就说泡温泉要不要带我们去么。你们后面还要去疆省吃好吃的，再说去泡温泉我们又不是都住一个屋子，有什么嘛。” “好好好，一会儿我给晖哥打电话商量一下吧。” “这还差不多。” 有了这个小插曲，等Lisa可以用电话后就问了颜晖的意见。颜晖接电话时刚好忙完，干脆就直接去了她们做指甲的店里等着。一番讨论之后，颜晖也答应了白晨露的要求，而靳磊那几天刚好有调休可以用，刘曦那两天也刚好没有课要教，一场温泉之约就这么定了下来。 次日，两人带着齐备的资料去了律师事务所。 郝律师细细看了下颜晖死党准备的材料，有些好奇的问道：“这个东西虽然不是庭审重点，和财物并没有太多关系，但是基本上把对方诉状里面一些无中生有的东西解答了。我们可以用，但是法院大概率不会去为了这些小事儿传唤他们，他们当天不用特意过来。” “好的，谢谢郝律师。” “不过这个文件写的挺专业，一看也是同行写的，颜先生的官司不用麻烦我们应该也能自己处理好吧。” Lisa接过话题，主动说道：“还不是我家里不放心嘛，让田叔接手也是要看看这里面是怎么一回事儿。” 郝律师本来有些后悔自己问了个似乎并不该问的事情，也就赶紧中止话题道：“好的，我们说回这个案子，现在情况其实很明了，颜先生这边没有什么过错，并且财务上的东西现在也很明晰，车子的事情处理了吧？” 颜晖点了点头，答道：“周末出手了，票据合同都有，钱也转到莎莎那边的公户上了，票据合同也都有。” “明白，如果对方要硬揪着这些问题不放，我们也会要求对方把谢女士名下的账目公开，并表明这几年来颜先生这几年针对家庭收入这里的具体支出以及剩余存款明细，这也是我们后续谈判的要点。” “嗯，那部分既然到了她那里，我也就算认了卯，只要能把这件事情快快了解就好。” “并且您和李小姐那边签订的那份投资协议也很巧妙，中间的欠款金额也设计刚好可以和你预估的存款对上，当时是田所长的建议么？” Lisa笑道：“那是晖哥心善，要是我的话我就把金额写的大大的了。” 郝律师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颜晖，脑中也想起之前田律师把事情交给她时对颜晖的评价，聪明，但心善。她也反应过来颜晖肯定知道这件案子要交给自己的深意，就是要保证李家可以第一时间得知细节，但颜晖一副淡然处之的态度也表明了他的心中是真的没有什么鬼。 第103-4章 重遇————伴旅 颜晖和Lisa与律师的沟通很顺利，把后面要做的事情也列好了时间表，并不需要两人时刻盯着，这边都会一一代劳。这么一来两人可以毫无负担的跑去疆省玩儿上一段时间，当夏总得知颜晖想要在疆省待上一周左右的时间去独库公路上自驾玩儿一圈而后，直接告诉颜晖可以开他公司的车就好。 Lisa看着颜晖一通电话就把车的事儿搞定，靠在颜晖身边一通感慨：“看你在这边呼风唤雨畅通无阻的，就知道以前在这边花了多少心思。” “在这片儿混了快十年，没点真东西早都被淘汰了呗。” “真好，后面几天就跟着你混喽。” “不过独库公路沿途的景色挺多的，我们一周时间有点紧张。要不要好好规划一下？” “没事儿，下周三的会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大不了电话call进去就是。前面几年工作那么熬人的，我们这段时间还不能偷偷懒啊。” “那咱们就只订起点和终点，路上就走一出是一出，喜欢哪里就在哪里多待几天怎么样？” “好~！” 有了这种基调，旅行出发前的温泉之行自然是充满欢声笑语。一行六人干脆在温泉酒店里订了套带私汤的小别墅，秦朝带了些红酒，靳磊提前备好了不少酱牛肉和小吃，加上酒店备好的饭菜，一边泡汤一边吃喝自然享受。 有了相似的场景，颜晖的几个损友自然提起了两年前颜晖和Lisa在外地泡汤时被误会的事情，只是没想到时过境迁当时的调侃话语此时竟成了真。 秦朝颇为得意自己当时预言家般的发言，在汤池里面嘚嘚瑟瑟的笑道：“看看，我当时说的什么来着？” Lisa倒是大大方方承认道：“怎么啦？我就是当时就盯上了呗，你们奈我何啊？” Lisa一句话把秦朝顶住，想要怼回来几句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咳嗽了几下用来掩饰接不上茬的尴尬，这让汤池里面其他几人都笑了出来。 笑过之后，刘曦问道：“现在离阿晖再忙起来还有几个月，其他的杂事儿也都有着落，你俩这段时间打算怎么过啊？” 颜晖应道：“没怎么特别的计划，这几个月好好玩儿一玩儿，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全当放个暑假了呗。” 白晨露一脸艳羡的说道：“真好，那要不等晖哥的官司打完了我们约着再去泰国那边玩儿一圈吧，磊哥曦姐你们今年有空么？” 靳磊略加思索就应了下来：“七月倒是可以，还可以把我家小家伙带上。” Lisa一声欢呼，后面几人直接商量起后面要去哪儿一起旅游，最终几人把地点选到了巴厘岛。Lisa本来想继续她的安缦之旅，不过颜晖的几个朋友坚决要AA费用，安缦那种确实有些超预算。Lisa也不会坚持这些，重要的是和朋友们一起玩儿而不是住在哪里。再说巴厘岛上酒店多如牛毛，有颜晖在肯定能选到合适的酒店。 热闹完之后，颜晖和Lisa回到房间，这几天两人没有一起过过夜，自然是用最缠绵的方式充分尊重这个良夜。二人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酒店早餐收餐前，颜晖的几个朋友已经吃过早餐在客厅里一边看球一边聊着天，见两人晚起不免调侃两句。不过两人都是睡眼惺忪加上空着肚子，也没有精力和这帮损友斗嘴皮，就等着酒店把早餐送到。一个早上在众人的看球闲聊中度过，吃过午饭之后靳磊两口子就开车把颜晖和Lisa送去机场。 靳磊的车是辆SUV，Lisa和刘曦坐到后排，随口感叹了句：“SUV的后排就是比轿车要大些。” 刘曦应道：“当时买的时候正赶上我家小朋友出生，我们就选的SUV，放婴儿座椅什么的也方便。” 靳磊也接过话题，随口问道：“阿晖，你后面准备换辆什么？要不也整一个大点的？” 颜晖想了想，答道：“我还是喜欢开轿车，开SUV总觉得有些飘忽，再说家里那辆GLE也够大，到时候还是买个轿车舒服。” 靳磊追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买啊。” 颜晖看着车窗外高速旁的，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早着呢吧，等官司打完了再说。并且到了下半年就要去新公司报到，可能在这边待的时间就不太多了，到时候看情况吧。” Lisa笑道：“诶呀呀，别说的这么伤感啊，这几个月我们一边玩儿一边休息，等你去了G司我也不会捆着你啊，没事儿的时候我们就在古城呗，我也喜欢待这边。” 颜晖转过头问道：“那你那边的朋友怎么办？” Lisa一脸不以为然的回道：“你过去上班的时候我应付那边，没事儿可以陪我们聚一聚，出差了看情况要不要跟着你溜达，闲的时候我们想去哪儿去哪儿。再说我家公司也不会让我太忙，可不是就随着我们心意了呗。” 靳磊和刘曦默契的同时露出会心一笑，这两个人并不存在那种单方面的牺牲，而是默契的契合彼此最舒适的频率。比之颜晖和谢菲菲之前的状态，虽说谢菲菲是选择去了颜晖的城市，但她一直要求颜晖在她的节奏中生活而自己却没有做出什么调整，那种生活并不不会让两人过得多舒服。 后面的时间，颜晖和Lisa按照计划去了疆省。吃了不容易出省的小白杏与鲜甜的全羊餐，开着颜晖从夏总那边搞来的越野车在疆省沿着独库公路一起看了夏初殷翠的草原与枯黄扬沙的戈壁滩。山河多娇，两人徜徉其中乐此不疲，就连公司的会议也用在线参与的方式应付了过去。除了Lisa有些懊恼这段时间没有规律锻炼也没有忌口而多涨的几斤肉外，两人抱着最纯粹的游者心态，享受着旅途的美好。而离开疆省后，两人依旧维持着松弛的节奏，在古城和海都两地往返，一边放空休息一边等待六月初的庭审。 第103-5章 重遇————交锋 快乐的几周很快过去，伴着六月初的骄阳，颜晖的官司也如期开了庭。 颜晖这边人提早将近一个小时就赶到了法院等着庭审时间到来，而谢菲菲那边的人还没有到。趁着对方没来，Lisa对着法院大厅的大立镜倒腾着的自己的妆容。离她自己把长发剪短已经整整过了一年，此时发梢刚刚及肩，搭上白衬衫A字裙，浑身上下满满的CBD白领气场。在外人眼里，Lisa此时有些紧张局促的作态像足了刚刚入行的菜鸟律师，而颜晖当然知道这时候她在紧张什么。 颜晖走到Lisa身侧，小声说道：“没事儿，你看你这身段这装扮，没有破绽。” Lisa本想直接揽住颜晖的胳膊，但刚伸出手就想到这里是在法院，对方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就轻轻拍了颜晖一下嘟囔道：“那你看看今天妆化得怎么样，一会儿别被别人比下去了。” “淡淡的，刚刚好，又职业又漂亮。再说对面又不知道你，更想不到你也在现场，你这胜负欲怎么就冒出来了。” “哼，反正不希望比人差。” “不用比也是你好。” 到了开庭时间，颜晖、Lisa和郝律师已经提着各种材料进了预约好的民事审判庭，而谢菲菲和那边团队依旧没到。法官已经端坐在审理席上，书记员在询问了颜晖这边人的身份后接过材料，指引几人坐到被告席上后就开始整理文件，法官一言不发的看着面前的电脑。房间里没什么声音，郝律师在被告席上闭目养神，颜晖和Lisa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会到，也不敢说什么，静静地坐在席上。 离规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郝律师睁开眼睛起身和书记员耳语了几句，随后书记员拿着手机出门，不多时回来给里面的几人解释道：“稍等一下，对方堵车，还有十分钟左右到。” Lisa撇了撇嘴角，小声嘟囔道：“什么啊，这种重要的事儿还迟到。” 郝律师轻咳一声，提醒了一句：“没事儿，法院这边有弹性时间，我们等着就好。” 又过了十来分钟，随着书记员又一次电话催促，谢菲菲一行人终于出现在庭审现场。除了一个三十出头，满头冒汗提了一堆文件疑似律师的男人颜晖没见过，谢菲菲后面还跟着谢鹏和冯楠。 在郝律师的提醒下，Lisa小声问道：“晖哥，那个男的是谁？” 颜晖压低声音回道：“那是她表哥，和我关系还可以。怎么了？” Lisa点了点头，郝律师也听到了颜晖说的，和Lisa耳语了几句后起身问道：“请问法官，哪位是对方当事人和代理人？” 法官抬起头，示意谢菲菲他们回答，那个还在整理文件的男人操着带着山城口音并不标准的普通话答道：“这位是谢女士，我姓王是原告代理律师，后面两位是谢女士的亲友，他们要求旁听。” 郝律师淡淡说道：“我方要求不公开审理，还请对方的亲友离席。” 没等王律师开口，谢菲菲已经吵吵道：“颜晖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做了太多亏心事怕别人听啊。” 正在整理文件的书记员头也没抬，直接应道：“对方有权要求不公开审理，请原告方亲友在大厅等待。” 谢菲菲还想说些什么，王律师赶忙阻止，说道：“好的好的，我们配合工作。请稍等下，我把文件先递上去。” Lisa把面前的笔记本电脑打开，开了一个新的文档在上面打了一行字，示意颜晖看过去。颜晖转头，看到电脑屏幕上写道：“这风格有些劲爆啊。” 颜晖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等双方的文件都交给书记员，彼此也拿到了对方证物、诉状的副本后，庭审正式开始。与想象中的唇枪舌剑不同，法庭里面除了翻阅文件的纸张声，书记员记录的键盘声外，现场并无二声。 颜晖也没有抬头，静静的看着对方的诉状和证物中的一些转账记录，在对方的视角中自己俨然是一个有悖承诺的渣男，而自己和谢菲菲在婚后建的那个所谓的家庭账户里余额也转给了谢菲菲的父母和几个亲戚。 Lisa凑过脑袋，小声说道：“她一直在看我们这边。” 颜晖余光一扫，并没有直视谢菲菲那怨愤的目光，压低嗓音不动声色的应道：“不管她，随便她看。” 郝律师也问道：“你看下证据里对方的几个转账是什么情况？” 颜晖说道：“有一些转账是给她的父母、亲戚的，给我个记号笔我把那几笔钱标注出来，一会儿你来问。” 郝律师递过一支笔，接着说道：“嗯，你给我把可以的标注出来。一会儿的程序法官先会问是否同意离婚，具体条件是否可以庭外调解，我们跟着节奏来也好。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补充，但是不要激动就好。” 颜晖点了点头，在证物上开始标注起来。 十几分钟后，法官也看完了双方的文件，开始走起庭审流程。 “请问双方是否同意离婚，是否愿意庭外自行调解？” 王律师首先发言：“我方同意离婚，在满足我方诉求的前提下接受庭外调解。” 郝律师应道：“我方同意离婚。” 谢菲菲插嘴道：“可以，把答应我的房款打我。” 法官皱了皱眉头，瞪了谢菲菲一眼后说道：“好，既然双方都同意离婚，对双方的诉求是否能达成一致？” 王律师拦了拦谢菲菲，抢在她之前说道：“对方的诉求和我方不同，这也是官司的争议点。” 郝律师不紧不慢的答道：“对方的要求显然超出了法理与清理，我方并不认同对方的诉求。” 谢菲菲突然暴起，指着颜晖骂道：“颜晖你良心被狗吃了么？你看看你是什么居心，我为了你从山城到这边你居然不……” 书记员大声道：“请原告方肃静，也劳烦原告代理人好好和原告沟通一下，这里是法庭不是吵架的地方！” 王律师起身拦住了谢菲菲，同时解释道：“对不起，谢女士情绪有些激动，我会劝住她。” 法官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打开杯子喝了口水，冷冷说道：“那请原告方平静一下，双方律师也先交换一下态度，过十分钟我们继续审理。” 第104-1章 有尽无绝————徒劳劝解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私以为描写爱恨纠葛的诗文里最为脍炙人口的就是那首长恨歌，毕竟爱始恨终又夹杂在盛世衰败的大背景中辅以无数金句，不让人念念不忘反而是不怎么可能。当然，爱恨相生不奇怪，毕竟本身这两种情绪就是在两个处于两个极端，当那种强烈的欲念一旦落空，就往往从中生出更加强烈的怨愤。无论爱与恨，这些过于炽烈的情感不易平复，只有烈火成烬之后，淡然或是遗忘才能将其消解。 法官实际上经验很丰富，他看出来诉讼双方在上法庭前并没有充分的沟通，并且男方这边平静如水，律师团队也把专业二字写在了脸上。加之这个案子之前也有人打过招呼，前期流程迅速不说，并且点明了只需要他做出符合法理的判决即可，从双方的诉状上就可以看出男方这边已经表明了极大的让步，只需要他在这里按部就班按照程序进行即可。因此在庭审阶段让双方的律师先碰上头，也会省去许多在法庭上掰扯的时间。 既然法官提了要求，郝律师主动起身去和对方沟通，Lisa也扮演起助理律师的角色，拿了个小记事本跟在郝律师身后跟了过去。颜晖看到谢菲菲一直在对面律师旁边，也不想过去，就干脆坐在被告席上放空自己。对面的声音虽然不大，不过颜晖耳朵尖，多多少少还是能听到对方那些奇奇怪怪的抱怨言语，这让颜晖觉得在这里实在有些难受，只得低头闭目放空自己。 手机震了两下，颜晖点开，发现是Lisa给自己偷偷发来的微信：“她在胡说，你别放心上，我刚问郝律师了，这会儿你可以先在外面抽根烟透口气，我们这谈完了我给你发信息。” 颜晖抬头，看到Lisa背着对方朝自己做了个俏皮的小鬼脸，也就回了一个浅浅的微笑，起身和书记员打了声招呼暂时离开了修罗场般的房间。 只是外面似乎也不怎么太平，颜晖一出房门，魏鹏和冯楠就齐齐迎了上来。 魏鹏挡在了冯楠前面，直接开口问道：“颜晖，里面什么情况？” 颜晖对这个前表舅没有什么恶意，礼貌地答道：“他们要先沟通下，我先出来透口气抽根烟，魏哥有事儿？” 魏鹏叹了口气，搓了搓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开了口：“那我们一起抽根烟聊两句，方便么？” 颜晖点了点头，冯楠似乎也想跟过来，却被魏鹏要求让留在原地看着里面有什么情况随时照应。 两个男人前后脚走到了法院大厅外面的吸烟角，颜晖主动发了根烟给魏鹏，魏鹏掏了一半儿自己的烟，只不过下手不如颜晖利落只掏了个打火机。颜晖见对面拿了个打火机也就没多客气，各自把烟点着吸了口后，静静地等着魏鹏说话。 魏鹏的脑子有些乱，想了一阵才勉强开了场：“颜晖，你看事儿闹腾的。现在我想劝一劝也不知道来得及不。” 颜晖看着魏鹏有些窘迫的神情，心里有一丝动容但并不形于色，淡淡的说道：“魏哥，你想说什么直说就好，我听着。” “好，来之前菲菲也和我说过她不想事情闹成这样，她也不想离婚。本来她就是想用离婚诈唬一下你，也没料到能搞成这样。” “我不觉得拿这种事情当儿戏是一个成年人该有的行为，反正事已至此也就这样了。” “你说，现在菲菲要是认了错撤诉，你们能不能好好谈一谈啊。我真的不希望你们离婚的。” “魏哥，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这件事情已经不单单是我和谢菲菲两个人的事儿了，并且法院也不是玩儿过家家的地方。事已至此就按照规矩走吧。” “这事儿真的就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儿……” 颜晖感觉对方似乎没有抓住自己话里的重点，立马否认道：“真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儿。” 魏鹏又会错了意，面带狐疑的问道：“啊？你们是遇到别人参与了么？菲菲她没跟我说啊……” 颜晖咳了一声解释道：“魏哥你理解错了，不是这样。她之前去我父母那边还闹了一通，你知道么？” 见魏鹏摇了摇头，颜晖也就把谢菲菲跑到自己父母家里大闹的事情简单的说了遍。 魏鹏听完后，狠狠的把烟屁股按到垃圾桶上的烟灰缸里，埋怨道：“这家伙，这么大的事儿都没跟我们讲。” 颜晖冷哼道：“她是真的不认为自己有错，我们的事儿你也知道不少，你也去过我家住。请你扪心自问一下，如果你是我，你会做怎么样的选择？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我和谢菲菲已经没有什么可能性了，现在不过就是用一个不怎么委婉的方式为这段关系画一个句号而已。” “我知道，所以之前我也给你解释了下我这个妹妹是什么情况，她是真的被我们一大家子人宠坏了。颜晖，这几年你对她真的很好，是菲菲她自己不懂事儿，我代她跟你道歉。” “我不需要你跟我道歉，我也不觉得你有问题。道歉这种事儿和生孩子一样，不需要别人代劳。如果谢菲菲真的对这些有自知，我和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哎，我知道，如果我能劝得动菲菲让她也跟你父母道歉，你们这离婚官司能不能撤啊。” “那你觉得你能劝得了她么？” 魏鹏一怔，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小妹妹是真的谁也劝不动，他更知道在颜晖在这段婚姻里没有什么问题，这个反问对他来说，就是回答。沉默了一小会儿后他才感慨道：“你可是我能想象的到的最好的妹夫了，一旦你们真的离了婚菲菲以后怎么办啊……” “这个和我关系不大了，我也爱莫能助。” “哎，颜晖，结婚的缘分挺难得的，我是真不希望看到现在的局面。” “那这次离婚的案子我还是被告呢，魏哥你这时候跟我说这个真的没用。” 魏鹏重重的叹了口气，对话陷入了带着尴尬氛围的沉默之中。好在这种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颜晖收到微信通知法庭里面要开始进入到下一个流程之中，颜晖主动招呼魏鹏一起回到室内。 第104-2章 有尽无绝————对比度 颜晖回到法庭上时，庭审还未开始，法官还在气定神闲的喝着水，书记员依旧在电脑上做着文档记录，双方律师都在准备将要开始的陈词，房间里只有键盘的敲击声。而颜晖开门的吱呀声自然引来了谢菲菲的关注，颜晖依旧不可避免的看到谢菲菲有些发红的眼眸。对此颜晖并没有什么反应，他不想去解读那道复杂的眼神中有几分怨恨又有几分别的什么情愫，只是一脸淡然的挂着扑克脸返回自己的座位。 Lisa见颜晖面无表情的回来，等他坐定后小声问道：“你在外面是不是和她们的人谈了些什么啊？” “真聪明，她哥告诉我说谢菲菲本来就是想吓唬我一下才告我的，不过她们家那边人谁也劝不住谢菲菲。” “还有么？” “他说他想劝谢菲菲撤诉。” Lisa听完后一抹讥讽的神情浮上嘴角，嘴里也是不依不饶：“呵呵，这个女人真是蠢。刚才我们和对方律师交换意见的时候她还一个劲儿的插嘴，看来她真不知道这事儿后面会怎么处理。” “你们说什么了？对面又提什么奇怪的要求了？” “还是老样子，就是想要你家的房子。反正我们这边就是公事公办，她的不合理要求我们一律不答应，就看法院怎么判。并且那边律师看了咱们得证据后人都傻了，对面转移资产的那些小手段我们都还原了，一会儿庭审的时候你看郝律师表现就好了。” “哼，她连在我父母闹的事儿都没告诉她家人，还指望她把事情给律师说明白？” “所以我现在都后悔让她家人不旁听了。” “主要是她那个闺蜜和你打过照面，少点麻烦嘛。” “知道知道，我们少交头接耳，庭审马上就要开始，并且她一直在盯着我呢。” “你现在是我的律师，和你说点悄悄话很正常。” “嘿嘿，我可没你表情管理那么好，你不许说怪话啊。” 两人还没聊多少，法官就清了清嗓子宣布开始庭审，相比颜晖这边律师的脱稿陈词，谢菲菲的律师多少有些照本宣科，言语间还有些磕巴，看来刚才的客观证据让这个并不资深的律师一时也没有应付过来。诉状读完，法官再次确认双方都要坚持离婚，并且对于后续的财产分割并未达成一致后，就接着宣布双方针对彼此提供的证据进行互相质询。 谢菲菲提供的证据并不多，能称之为有效证据的不过是她自己名下的那个家庭账户上的来往账目明细，至于她提供的那些所谓的颜晖违法违纪的口述性文字记录都以无效证据或是与本案无关的理由未被采纳。 而颜晖这边的证据更为详实合规，银行流水上的证据加上颜晖记录的一些项目中自己拿到的中介费时间表一方面证明了颜晖作为一个家庭的经济支柱，这几年给那个所谓的家庭账户里面的注资比例超过了九成，另一方面还负担着山城那套新房的房贷支出；公司提供的任职期间无过错声明也辩驳了谢菲菲那边已经被认定为无效的证据；而实控人是Lisa但明面管理人是徐丽的那份投资公司的合同及款项往来凭证也把诉讼前颜晖把自己账上不太多的那些款项进行投资的动作做了合理化阐述。按照证据来讲，现在颜晖可是背了一百多万的债务在身。 另一份证据包里，有谢菲菲之前在颜家父母那里闹事儿时的录音文件，也有颜晖的几个朋友提供的证明文件，这都把二人的纠葛做了全面说明。虽然这份证据也被认定为与财产分割没有太大关系，但是也多多少少让法官对被告方的主观印象更加好一些。 在互相质询的阶段，谢菲菲的律师自然对颜晖用年终奖加上卖车用来投资的事情提出质疑，王律师翻着材料说道：“我方认可材料的真实性，但否认这部分证据与本案有任何关联。对方当事人在我方未知情的情况下进行高风险投资，这违背了共同财产处理原则，我方认为这一部分的负债并不能认定为共同负债。” 郝律师淡定的回道：“按照民法典第一千零六十四条规定，这部分负债属于共同经营负债的一部分。这部分用于投资的债务有全套的对公文件、票据进行证明，并且按照过去近四年我方当事人自己名下并不持资，且所有收入的大头都在第一时间划归女方名下账目的习惯来说，若是双方的婚姻关系续存，这部分负债如若产生收益也将会在第一时间归入所谓的家庭账目。” 谢菲菲插嘴道：“我不认，这些东西不是我做的主，他都没有跟我商量过就背了这么大的债务，那是他的个人行为！” 没等王律师找补，郝律师追问道：“那请问对方当事人，按照贵方提供的凭证在您起诉的时间后，对于原本家庭账户中的六十余万存款，分别直接转汇给您的父母和三个亲属的行为是该怎么认定？你要知道我方代理人和投资公司所签署的合同日期是在其接收到法院所给出的起诉通知书之前，这也有具体的文本、转账时间作为凭证。” 王律师刚刚拦住有些激动的谢菲菲，只得说道：“那这笔投资也未告知我方，所以有主观隐瞒的可能性。” 郝律师微笑道：“对方当事人的转账行为是否告知我方？” 谢菲菲终归没被拦住，直接嚷嚷道：“凭什么我的钱我不能做主？不是都说男主外女主内嘛？这么大的投资不给我说我不认可！” 郝律师正色道：“夫妻婚后的资产被认定为家庭收入，请对方不要对此进行主观臆测。法律是公平的，如果对方认定自己对于家庭财产的处理方式需要被认可，那么也请认可同样条件下我方当事人的处理方式。” 谢菲菲一怔，恶狠狠的说道：“你也是个女人，要是你老公也这么对你你怎么说？” 王律师一愣，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而郝律师一脸平静接着把刚才没有补充完的观点继续说了下去：“如果对方当事人认定我方的当事人所有收入是家庭收入，所有支出为个人支出，而自己的收入是个人收入，所有支出是家庭支出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第104-3章 有尽无绝————睚眦必报 法官在台上轻轻咳嗽了一嗓子，一道沉稳的声音所包含的威严感在麦克风中被放大：“原告方，请注意自己的言辞，法院是讲道理讲证据的地方，不要在这里抒发情绪。现在只是互相质询环节，谁的证据有效谁的证据无效由法律评判。下一个证据。” 王律师擦了擦汗，赶忙说道：“对于我方当事人所诉求的古城房产一套，我方在婚姻期间对于房屋的装修维护有过支出，具体的凭证在证据第4页。据此我方认定我方理应享有对于此套房产的支配权，这也是我方代理人要求的核心诉求。” 郝律师稳稳回答道：“我认可对方证据的真实性，但真实情况是对方所诉求的房屋产权为男方父亲享有，无贷款。并且房屋维修款项由女方名下的家庭账户支出原因是男方父母因出国不能第一时间处理租客所诉求的房屋漏水问题，具体的微信记录在我方证据的第12页。并且此套房屋的租金收入一直归男方父母处理，我方当事人并未享有此套房屋所产生的收益。另外，在其支付房屋维护费用的一个月后，男方父母已经将我方当事人垫付的资金转回其个人账户，并且在其当月支付给家庭账户的转账中比前后两月的增幅恰好多出了这一部分资金，这部分详见我方证据的第6页。另外，我方当事人的雇佣方对其支付年终奖的时间节点是每年的三月底随当月工资，这件事情发生的时间为九月，因此可以证明这笔款项的支出已经结清。” 谢菲菲急切的开口道：“凭什么啊，他是独生子女那套房产迟早……” 王律师打断了谢菲菲的发言，及时找补道：“但是我方当事人为了男方从山城独身前往古城，并且男方有更好的经济条件和工作支撑，在这种情况下理应得到更好的照顾。” 郝律师依旧沉稳：“感情的付出是对等的，我方当事人在婚后也把绝大多数资产交给女方打理。并且我们可以从证据上看到男方婚后对于家庭的供给是多么充分，这几年男方转给家庭账户上的资金共计270余万，无论是山城的房产还是所有旅游、购物支出，乃至对方父母的一些消费性支出实际上都是建立在男方对于家庭的奉献上。并且男方的雇佣方已经明确要退出国内市场，男方作为企业员工也快要失业，这笔投资也是男方对于失业后可能的经济收入下降做的预防措施，因此对方的诉求并不成立。当然我方也只是要求法院依法对于双方的财产状况进行客观的评估，我方相信法律的公平性。” 后面的环节都是双方对这些财务往来进行的细究，Lisa看颜晖神色倦怠，小声凑过去问道：“晖哥，你现在什么感想？” 颜晖面无表情，但是心里难免有些波澜，但对Lisa倒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把感情这么主观的东西用数字计算，多少有些唏嘘。” “同感，你过去过得都是什么日子，明明做了这么多怎么还落了个负心汉的骂名。” “这是她的问题。” “嗯，我知道。你都不怎么敢看她，我可没见你这样子过。” “我是觉得自己有些失败，本来婚前以为她是对的人，我和她也能好好地把日子经营下去，结果落了个荒诞剧般的收尾，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她不闹成这样，你会离婚么？” 颜晖听出Lisa话里有一丝酸涩，但转过头只看到Lisa的表情也无异常，只是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颜晖轻叹一口气，认真的答道：“可是没有这个如果，她就是这么一个人。” “呆子，这又不是什么灵魂提问。我知道如果她真的可以好好和你过日子你也不会和我在一起，她要是懂是非的话你能被我勾上只能证明我所托非人。所以我要用我的方式感谢她，感谢她成全咱俩。” “你打算干什么？” “放心，我有分寸，你不要管。” 第104-4章 有尽无绝————空壳 随着证据交换答疑完毕，法官依旧留给双方半个小时的交换意见时间。但谢菲菲那边的人没有在第一时间过来和颜晖这边交涉，反而是停留在原告席上争论着什么。Lisa也和郝律师耳语了几句，听到指示后郝律师也从手机上翻出一段录音和视频。 看到这边的动作，颜晖也反应过来Lisa的意图，凑过去小声问道：“是不是你们要把冯楠那天在我家楼下说的话交给她们？” Lisa颔首道：“嗯，这就是我给她的谢礼，让她明白自己到底干了什么。” 颜晖眉头微蹙道：“这个好么？” Lisa冷眉冷眼，一脸不忿的说道：“你不愿意么？” 颜晖叹了口气解释道：“不太想，谢菲菲的脾气比较极端，我怕她因为这个记恨你。” Lisa在台面下轻轻掐了下颜晖的腿，宽慰道：“放心啦，我们做事有分寸，郝律师给她看一下听一下就好，并不会给她留档，火也烧不到咱们身上。并且我也要让她死心，以后得了便宜还卖乖。” 郝律师也应道：“颜先生，放心，交给我们。我看女方比较执拗，一定要给她一个见好就收的空间，反正经济上的宽待我们已经做好了规划，情感上让对方死心也会给以后少些麻烦。” 颜晖应允道：“成，那你们处理，我继续待这里。” 而此同时，谢菲菲发现事情的发展似乎超出了自己的预估。如她的表哥所言，对于是否离婚这件事情她并没有那么笃定。本来她只是觉得诉讼不过是表达自己要求的手段而已，按照她的逻辑推演，加上律师和自己那些闺蜜智囊团给出的意见，这次无论是否离婚她想要的房也好钱也好都会如愿的落入她的掌控。但王律师的回馈无疑给她的热切期盼狠狠的浇上了一盆冰水。 王律师已经是满头大汗，情况剧变带给他的压力同样超出了他的预判，此时他只能压低音量，尽力把语气控制的平稳一些：“谢姐啊，现在的情况肯定和我们预料的不一样，前面那么多事情你也没有跟我说清楚，现在对我们很被动。” 谢菲菲心中隐约的不安也在逐渐放大，听到自己的律师这么说，也有些慌了神：“你说什么？不是你们开始说我的诉求很合理，保底能分到半套房子么？现在到底是怎么说的？” “对方准备的很充分，证据也很全。现在人家能证明你要求的那些东西都不是你老公自己的，还有一系列证据说你老公现在没有资产全是负债。” “你说明白点。” “就是说他现在负债一百多万，并且证据已经被采纳。你要求的房子也是人家父母的，车也被人卖了。” “刚开庭的时候你不是说他那是恶意转移财产吗？” “但是人家做的事情合法合规啊，那些合同和转账记录也都做不了假，时间也发生在诉讼开始前，法院肯定采纳了的。” 谢菲菲已经知道现在的情况比她做过得最差劲的预估还要糟糕，狠狠地拍了下桌子后又刻意压低声音说道：“我不管，我花了五万请你来，你就要把事情搞定。” 王律师解释道：“不是，你之前也没有给我说过你之前做了那么多的事儿，也没说你老公这人这么难搞。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就算你们离了，后续的如果对方要求，你们的共同存款也要扣一半还给人家。我当时不是让你找一些专业的公司帮你转移嘛，怎么你就直接给你家亲戚了？” “你给我说的那几个公司都要收钱的啊。那现在我撤诉行不行？” “撤诉？你要知道他现在的负债是一百多万，如果对面反过来起诉你的话那部分债务你也要一起背。” 谢菲菲听完情况分析，一时间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一副进退两难的情形。她只觉得一阵眩晕，而王律师还在继续絮叨道：“你不是说你把你老公拿捏的很好么？怎么这么难搞？你看看他的手笔他的那律师团队，这家事务所我刚和我这边的同学核实过，很专业的。” 谢菲菲已经没有了刚来时的气势，有些萎靡的应道：“那现在怎么办？” “我和对面商量下，后面就是谈出一个双方都可以接受的条件了，你要做好准备，最坏的结果就是你们的共同存款要割一部分退给人家。” 第104-5章 有尽无绝————旁敲侧击 郝律师一直在观察对方的反应，看到那边已经有失控的迹象，直接带着Lisa去了原告席和对面谈了起来。有专业人士在场，谢菲菲一直插不上嘴，只能静静地看着郝律师把颜晖这边给出的条件和自己的律师交换完毕。 王律师得知了结果后，把谢菲菲拉到身侧，小声说道：“谢姐，他们给的条件已经很好了，颜先生那边放弃追索你账户里得那些资金，山城的房子也给你，就是要求你去还剩下的贷款。” 谢菲菲还有些发楞，似乎并没有听清楚王律师在说什么，转而问向郝律师和Lisa两人：“这是颜晖的意思么？你让他来亲自告诉我。” 郝律师给了王律师一个眼神，打断了他正准备开的口，接着用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回答道：“谢女士，我的当事人并不想和您有进一步的沟通，他选择我们作为代理方参加应诉就已经说明了问题。现在我方的解决方案已经传达，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把事情尽快了解，双方都可以把这事儿翻篇过自己的生活。” 谢菲菲的情绪突然高涨，冲着颜晖的方向喊道：“颜晖！你就是这样对我的么？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不要我了，你现在缩到别人后面算什么男人。” 坐在被告席的颜晖只是回了一个冷冰冰的眼神，并没有其他的言语或是肢体动作，看来是打算把视若无睹充耳不闻这一原则贯彻到底。 这种态度自然让谢菲菲被激怒，她嘶吼道：“你什么意思？我就偏不如你愿，我要求撤诉。” 但法官和书记员并不会容忍别人咆哮公堂，在法官的授意下书记员大声呵斥道：“要吵架请在法庭外面吵，吵完我们开庭处理。” 郝律师对此也是见怪不怪，面不改色的回道：“如果你撤诉的话，我这边就会立即反诉。王律师，具体的证据你也看过，如若反诉的话我方会保留对颜先生的资产进行最大限度的追讨，也劳烦您给你的当事人分析下结果如何。” 王律师只能拦在双方中间，竭力劝道：“姐，你别激动。现在接受他们的要求是最明智的选择，他们给的解决方案已经是很宽厚了。” 谢菲菲此时已经失去理智，她转头就把火撒到了王律师头上：“我雇你是干什么的，你又做了什么事情？我不干！你们这就都欺负我，这是什么狗屁法院……” 法官在台上警示道：“原告律师，我再给你5分钟，如果你方当事人还是这样的态度就没有沟通的必要，后面就公事公办。” 王律师擦了下额头的汗，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姐，你冷静一下，真要闹对咱们很不好。现在只能这样了，你这次已经够可以了……” 郝律师轻轻叹了口气，打断了王律师的发言，走到谢菲菲身侧小声劝道：“谢女士，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平心而论，现在的颜先生给的条件确实已经很好了，如果不信的话你可以问你的律师。” 听闻此言，王律师也是点了点头，谢菲菲也算是暂停了感情宣泄。 郝律师见对方情绪略有平复，接着说道：“作为女人，有些事情我还是希望告诉你一下。实际上在你去颜先生父母那边闹时，就是在逼着他在你和他的亲生父母之间做选择，这段婚姻就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另外，作为比你略长几岁的人，我还是要劝你在以后的日子里擦亮下眼睛，别什么朋友都交，对你没好处。” 谢菲菲被这说教味道极浓的说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疑惑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郝律师掏出手机，轻叹一口气道：“我给你看下，有两个事情，一个是你之前在家里布的风水道具里面有个偷拍镜头的证据，另一份是今天跟你过来的闺蜜在上个月去找颜先生的视频和录音，你看完了自行评判。另外，我告诉你第一件事儿是颜先生自己扣下来没交给法院的，要是这个在证据清单里，后面所涉及到的法律风险可不是民事纠纷可以包得住的。” 随着郝律师把几张照片一一翻出，王律师也解释道这种偷拍行为确实涉及到刑事犯罪，谢菲菲倒没有怎么在意，她也确实不知道那个所谓的风水先生后面还有这些勾当。但是当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郝律师的手机上后，谢菲菲本就在谷底的心情再一次跌入到漆黑的深渊之中。 冯楠扭捏的表情不甚清晰，但是略带暧昧意味的言语倒是清清楚楚的传入到她耳中。她说的话摆明了就是在背叛自己，加上郝律师旁敲侧击的暗示，一些模糊散乱的碎片逐渐明晰起来。 而郝律师在视频播放完毕后说的话无疑是为这种行为定了性：“谢女士，这行我做的久了，不少婚姻的终结就毁在那些闺蜜的嘴上。她是什么动机，又做了哪些事情我不便多说，请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第105-1章 饮恨吞声————意外之财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情绪的反馈是即时性的，当然这是神经功能发展到一定程度时的必然反应，人类的神经系统也足以支撑维持本能之外的更多感性情绪反应。只是逻辑思维这种用来制衡那些情绪的高级功能在不同人身上倒体现出不少参差，一些人喜怒不形于色也并非愚钝而是思虑深沉罢了。当然，对于那些憋不住的人来说，让他们把吃的亏硬生生的吞下去还不能抒发出来，莫过于是一种天大的折磨。 郝律师和Lisa还是高估了谢菲菲的承受能力，当她回过味儿来后，就进入到了闭锁状态之中。所谓闭锁状态，就是对各种外部信息可以做到接受但做不到任何主观反应，通俗的讲就是呆若木鸡。 只是在庭审之中，这种状态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王律师一直在询问她对于对方提出的解决方案有什么想法，但抛出去的话都如同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回应。谢菲菲只是一直喃喃自语着些什么，只是说的东西无外乎都是诸如“她怎么能这样，我都做了什么”之类的与案子没有任何关联的话语。 郝律师和Lisa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王律师也是没有任何办法，也就和王律师简单说了两句后就回到了被告席。 Lisa一坐定，就小声告诉颜晖道：“似乎有些用力过猛了，她怎么一点承受能力都没有啊。” 颜晖瞥了一眼对面，压低声音回道：“她就是这样，什么事儿都要随她的性子来。现在一下子知道了这么多事儿肯定要自闭一阵儿。” Lisa叹气道：“那今天还能继续不？她要一直这样后面的流程怎么走啊。” 郝律师接过话题，小声说道：“没什么影响，就算我们和对方没有达成一致还有法官呢。其实按照对方律师的意思这个已经是他们能接受到的最好结果，就算让法院来判的话只会比我们给的条件更糟糕。” 颜晖和Lisa同时点了点头，现在的情况也只能等下去。 果不其然，过了几分钟后法官看到谢菲菲那边并没有进展，直接宣布继续庭审。王律师只得陈述他们坚持诉求，要求目前全部现有存款的同时还要求颜晖方补偿一套古城的房屋或是等值现金。 还没等郝律师应答，法官亲自否决了谢菲菲那边的诉求，转而问郝律师道：“那你们的诉求有变化么？” 郝律师应道：“我们这边维持初始的诉求。” 法官一边翻阅双方的诉状，一边问道：“原告代理人是否接受对方提议？” 王律师硬着头皮说道：“不接受。” 法官抬起头，盯着王律师的眼睛加了重音再次问道：“你确定不接受对方提议么？” “确定。” 法官脸上闪过一丝冷笑后轻咳一声，随后正色道：“好，那我们开始对双方的财产情况进行梳理。” 王律师看着坐在旁边依旧无动于衷的谢菲菲深深地叹了口气，只得配合庭审流程。在证据充足的情况下，对纯粹数字的评估倒是十分简单，不出半个小时法官就宣布了第一次的分配结果。按照法官的评估，谢菲菲这边不止要把山城的那套房按照现在的市场价一半儿退给颜晖，家庭存款之中那些转给她亲戚的款项也被认定为恶意转移资产，需要记入分配池，也要分一半儿退给颜晖；而颜晖这边超出唯一超出预期的就是要把车款中的一半儿退给对方。即便这样，算下来谢菲菲要直接退给颜晖60万左右。 这种结果自然是谢菲菲那边不能接受的，而颜晖也没指望对方能把吃进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在庭上就直接给出了让步方案。在一番拉扯之下，最终的方案敲定为颜晖方放弃对共同存款账户的追索，只需要对方把山城那套房款的按照市值的一半儿做出分割。谢菲菲也终于回过神儿来，在法庭上同意了这份分割方案。 因为那套房子的贷款是以颜晖的名字办下来的，颜晖也明确表示不需要那套房款，后续还需要办理转移贷款和房产证的手续，这也留下一些后续工作。郝律师表示这并不麻烦，按照计算和双方都接受的估值来看，只需要颜晖补一份代理协议，后面就交给律师团队处理即可。 这一进一出之间，颜晖反而还有了意料之外的一笔收入，这笔款项倒是不多，把贷款扣除也就不到20万。不过颜晖和Lisa倒不怎么高兴，相比于这笔钱，他俩更担心后面谢菲菲还要生出什么事端，或者是搞出上诉之类的幺蛾子。郝律师也了解两人的顾虑，也表示她会和对方律师交换联系方式，如果对方闹得厉害大不了就放弃这部分。 但法院的判决文书还需要一定的程序，法官在宣布完庭审结束后给郝律师暗示这次的判决会加快处理，一般流程是两个月内宣布，而这次只需要一个月左右。这让郝律师多多少少有些意外，她处理的案子不少，流程这么顺畅的倒也不常见。 等着颜晖亲自签署完文件记录时，她小声问道：“颜先生，这个小案子怎么从开庭到现在处理的这么快，你是打过招呼么？” Lisa解释道：“打过，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有时间表。但是没让别人做有悖原则的判决，就是让时间可控些。” 郝律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应道：“明白，那我一会儿就和对面的律师沟通下，一定不能让他们后面再搞事情。” 颜晖一边按着手印，一边答谢道：“麻烦郝律师了，能放弃的我可以放，但是底线你知道的。” 郝律师帮颜晖收拾好文件，答道：“好的，这家法院我也有熟人，一会儿我让法官和我打打配合。对面的律师也知道利害关系，我一会儿和他再聊一会儿，让这事儿快点过去。” 第105-2章 饮恨吞声————失控 半天的庭审过去，颜晖只觉得有些疲惫，虽然他并没有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但是一个和自己生活了四年有余的大活人就在对面，心里不免还是有些涟漪。只是在这种场合之下，眼睁睁的看着随着庭审进程，把过去的那些情感付出转化成一笔笔款项数字，这让他内心一阵悲凉，他也知道对方似乎想要听自己说些什么，只是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劝解还是该呵斥，反而挂上一副冷脸不言不语似乎就是最好的选择。 看着谢菲菲从刚上庭时的趾高气昂，到流程结束后一副霜打茄子般的颓败，颜晖也只是觉得这样的过程对她来说似乎是有些残忍。一方面之前几年谢菲菲的绝大多数要求都得到了满足，只是到了公权力的平台之下吃了大瘪，得到了与预期完全不符的结果；另一方面，Lisa借郝律师之口给她的赠礼似乎也对她过去的三观给予了不小的冲击，颜晖也不知道一个时常自诩绝对正确的人这时又会是什么感想。 Lisa看着颜晖的表情不甚开心，小声问道：“我问下郝律师，如果没什么事儿我们先撤吧，这会儿的气氛怪怪的。” 颜晖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Lisa趁着郝律师给文件做Double check之时也小声说了几句，不一会儿就告诉颜晖他们可以在外面等着。 说罢，两人就把随身的物件收拾好，一起出了庭审间，逃离了这一片气氛诡异的空旷房间。而谢菲菲也跟着刚刚离席的两人，走出了庭审间。 Lisa瞥了眼身后，小声道：“她怎么跟出来了？” 颜晖摇了摇头，答道：“我咋知道？没事儿，如果她找我我就说两句，你放心。” Lisa缩了缩脖子，嘟囔道：“那我要不要回避一下，她后面的样子有些可怕。” 颜晖调侃道：“不是你想见人家么？” Lisa努了努嘴角，小声抱怨道：“见了后有点后悔，我哪知道她是这么不可理喻啊。所以你过去几年都是咋么哄着的……” 只是两人的顾虑多少有点多余，谢菲菲出了房间并没有去找他们，反而是直接去了自己的亲友那边。在颜晖和Lisa正在加快脚步想要离开法院大厅去室外抽上根烟的功夫，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骚动。 谢菲菲看着迎上来的冯楠和魏鹏，红着眼睛直接抡圆胳膊甩了冯楠一个耳光，嘴里还吼道：“冯楠！你做了什么？出主意让我起诉离婚的是你，过去挑拨我的也是你，你要干什么？” 魏鹏本来还想问结果，面对这种变故也愣在当场，而冯楠则是捂着脸手足无措的瞪着谢菲菲，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谢菲菲还在继续发泄，拉扯着冯楠喊道：“我对你这么好，你都干了什么？我不在古城你跑去找我老公说的什么？你是不是就不想我过好啊？” 冯楠也反应过来庭审时一定是有人告诉了谢菲菲了些什么，甩开谢菲菲的胳膊回怼道：“你又是怎么跟我说的？你不是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吗？你不想离婚我能劝得动吗？凭什么你什么都有还不满足啊？你不要的我要不行么？” 法院里是有法警站岗的，这种变故一发生就有几个法警冲了过去，把要撕打在一起的两女拉开。魏鹏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会儿事儿，只能护着谢菲菲劝着什么，而谢菲菲还在一边挣脱几人的束缚，一边朝着冯楠的方向吼着些诸如“你把我的生活毁了”之类的言语。 不一会儿，本来挂着各色忧虑神情正在法院办事儿或者等待的人群就把矛盾的中心围了起来，这种突发事件迅速成为了调剂心情的小品。拥挤的人群构成了一道屏障，隔绝了颜晖和Lisa的视线，不过之前发生的事情还是尽入二人眼底。 Lisa目瞪口呆，她只觉得谢菲菲能在这种场合就抛去体面直接动手实在有些匪夷所思，此时她甚至想凑到跟前继续看热闹。 颜晖拉住了她，叹气道：“撤，有什么好看的。咱俩凑过去不是把自己卷进去么？” Lisa反应过来，赶忙跟着颜晖走出法院大厅，嘴里也是小声回道：“对对，这热闹看不得。我一会儿让郝姐帮我问下情况。” 两人逆着其他人目光的朝向，不动声色离开室内，猫在门口抽完一根烟。刚把烟灭掉就看到冯楠带着一脸愠怒从围观的人群里面冲了出来，也没管正在角落的其他人，直接跑出了法院大门。看这情景，刚才里面发生的事情一定很精彩，秉着原离是非的原则，颜晖和Lisa在抽完烟之后也快快回到停车场在车里等着郝律师。 差不多半个小时之后，郝律师也回到车里，一上来就把她和对方律师沟通的情况给两人做了说明。对方现在也只能接受法院判决，等正式文书签发后给颜晖这边支付那20万左右的房款；并且对方也接受由郝律师这边全权代理后续的房产变更手续，等正式文书发放之后郝律师就会去一趟山城处理。 除此之外，谢菲菲说她还有些东西在颜晖住处，希望去亲自取走，Lisa听完冷哼了一声道：“那里都没什么，她早早把值钱的都拿走了，还想干嘛啊。” 郝律师解释道：“这个要求不算不合理，颜先生，你那边还有什么她的东西么？” 颜晖皱了皱眉，细细想了下后答道：“还有，不多。有些便宜的网购衣物还在，除了那些好像就没什么了。” 郝律师接着问道：“那比较昂贵的首饰，或者有些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呢？” 颜晖摇了摇头，Lisa也跟着说道：“那还真没什么，我去看过的。” 郝律师拿出电话说道：“那我和对面律师沟通下，我们回去把她的那些衣服直接发快递。如果对方有什么额外的要求，让他们做单独说明。” 一通电话很快打完，郝律师也是开着免提再说，按照对方的说法谢菲菲坚持说那里有很重要的东西，坚持要自己去取。Lisa难免抱怨，但她也知道这事儿要速战速决的话还是免不了这一茬。在和郝律师交换意见后，三人决定让谢菲菲下午的时候就去颜晖住处自行打包处理，并且郝律师和Lisa也会作为律师顾问全程拍摄留证。为了保险起见，颜晖也把秦朝两口子加上刘曦一起约来，这样一来就算谢菲菲还想闹腾什么，也不用担心人手不足。 第105-3章 饮恨吞声————准备 到了下午，颜晖屋子里满满当当坐了一屋子人，都在正襟危坐的等着谢菲菲来访。郝律师已经在中午时把后续的文件合同准备完毕，趁着这时候也就和颜晖交待了下去山城那边处理过户手续还有什么事项需要关注。当然颜晖也不用亲自前往，无外乎就是签了一堆文件和声明。刘曦要等她上完下午的课才能过来，秦朝和白晨露陪着Lisa坐在沙发上，听着她分享对于谢菲菲今天表现的观感。 等听到谢菲菲出去就扇了冯楠一个大耳光，白晨露咋舌道：“我的天啊，她在法院里也敢这样搞吗？” 秦朝白了白晨露一眼，吐槽道：“瞧你那少见多怪的样儿，她那人什么时候都是指望着所有人围着她转悠。这次被人直接把血淋淋的真相直接糊脸上，一下世界观崩塌理智归零直接破大防也没什么奇怪的。” Lisa瞄了瞄正在餐桌边上和郝律师谈事儿的颜晖，小声道：“以前觉得你们对她评价不高多少有点夸张，这次一见我是一下子就明白了。” 秦朝叹气道：“就是，开始的时候我们觉得颜晖有点正型好好的谈婚论嫁也挺好的，对谢菲菲也都挺欢迎的。但是后来她在我们面前也是作天作地的，谁能受得了啊。也就颜晖他脾气好，一直惯着忍着。” Lisa看秦朝并没有控制音量，赶忙小声提醒道：“小声点啦，他那耳朵贼的……” 秦朝摆了摆手道：“没事儿，这些话我当着他面儿都说过。反正我们几个都早早建议让他不行就离，我要是他的话还拖到今天啊。” 白晨露也附和道：“就是，她那人东管西管的，为一点小事儿就在那里斤斤计较，跟个钱串子似的。最开始时我还想着和她合伙做做生意，结果她屁事儿不做还在那里叨咕这叨咕那的，经过那事儿我就觉得她不能深交，也就是苦了晖哥被坑这么久……” 颜晖一边签着文件，一边远远回了句：“否极泰来，苦尽甘来。” Lisa笑道：“嘴还怪甜的。好啦好啦，你们一会儿要记得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啊，要记得我是郝律师的助理。” 秦朝白眼一翻，双手一摊，吐槽跟着就出：“知道知道，就她那眼力见，能看个屁出来，你就好好表演你的就好。” 白晨露喝了口水，一脸轻松的说道：“反正今天这情况她那个见过我俩的闺蜜肯定不在场，这点小事儿洒洒水啦。” 白晨露话音刚落，颜晖家的门铃就突兀的响起。这个点儿刘曦还没下课，看样子是谢菲菲找了过来。秦朝和白晨露立马收起笑颜，Lisa也从沙发上弹起，快步走到了郝律师身边。郝律师直接把手机拿了起来，随时做好录像的准备，而颜晖也深吸了一口气，待门铃再次响起前打开了房门。 房门外正是谢菲菲和魏鹏，颜晖和魏鹏打了声招呼，说自己正在签东西，请二人自便后就直接回到了客厅继续翻阅文件。而谢菲菲一进来看到客厅里除了上午看到的律师外，还有秦朝两口子冷冷的看着这边。 谢菲菲也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平复了心情环顾四周，却发现这个共同生活了四年的屋子里已经没有自己的痕迹。本来墙上挂着婚纱照的地方已经被替换成一些字画或者别的照片，茶几上立柜里本来还有她的艺术照此时也变成了别的物件。 谢菲菲心里一阵酸楚，悠悠道：“颜晖，你动作可够快的。是不是都有新人了？” 颜晖还在看着郝律师准备好的文件，头也没抬直接回道：“有事儿说事儿，你不是说还有东西没拿走么，快点拿走别打扰我们聚会。” 谢菲菲冷哼道：“哼，都说男的薄情，我看你简直就是凉薄至极无情至极，我也是瞎了眼才和你结婚。” 魏鹏赶忙劝道：“哎呀呀，你就少说两句。颜晖，菲菲今天过来还是想和你好好说几句的，你也别这个样子嘛。” 颜晖抬起头，冷冷说道：“魏哥，是她说有东西没拿我才让她过来自己收拾。我和她没什么好谈的，后续的事情都有律师在，让专业人士对接就好，我也省的嚼舌头。” 郝律师拿出手机一边拍摄一边接过话头道：“谢女士，现在法院已经进入判决流程中，我的当事人有权不与你接洽。现在也只是为了方便交接顺利才于你方便让你亲自过来收拾，还请您快点把屋子里你的物品收拾妥当。这个过程我们也会全程在场进行监督留证，如果我的当事人有任何财物损失我们会保留追索权利。” 谢菲菲看到这种情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怼回去，愣了几秒才从牙根里狠狠地吐出了句“无耻。”而颜晖并没有反应，依旧在和翻阅摆在他面前的那堆文件，而秦朝已经站起身子，双手环抱胸前冷冷的看着这边。 第105-4章 饮恨吞声————公事公办 见谢菲菲迟迟没有动作，郝律师提醒道：“谢女士，我的当事人后面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还请您动作迅速。另外，根据上午已经呈交过得证据，您在这边的贵重衣物收拾您在离开古城前已经尽数带走，这次已经是额外优待。今天也是您最后一次来这里，并且我方也会出具接收单据和全程视频留证，如果还有什么遗漏我方概不负责。” 谢菲菲恶狠狠的爆了句粗口：“什么狗屁玩意儿。” 但无论是颜晖也好，还是郝律师和她的“助理”也好，甚至在客厅里正在围观的秦朝和白晨露也好，都对此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个突兀的外来者。谢菲菲的怒火还在滋生，但这种情境下也只得扭头进了主卧。郝律师和那个高个女助理立即跟在她后面，同时拍摄也在进行。 魏鹏叹了口气坐在颜晖面前，小声道：“颜晖啊，今天有必要弄得这么难看么？” 颜晖签完最后一个字，起身给魏鹏接了杯水后回道：“那你看谢菲菲进屋后再说什么？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而已。” “我妹妹那臭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就好好和她说一说嘛。” “有什么好说的么？” “今天在法院里又发生了不少事儿，她也才闹清楚她的那个什么闺蜜不是好东西。好多坏主意都是她那个闺蜜在后面撺掇的，你们还是有很多误会要解释清楚的啊。” 颜晖直视魏鹏有些恳求的目光，冷冷回道：“她做的任何决定可没有人拿刀架在她脖子上，折腾也好闹也好我也不是没有过退让。但现在已经成了这样，我已经没后路能退了，难道不是么？” 魏鹏叹了口气说道：“那好歹也要善始善终啊，你看今天一过来你这边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她肯定接受不了。你们还是好好说说吧，我妹现在还是有心结，不解开的话我也担心她自己转不过弯儿来。” “那你觉得我能怎么跟她说？到现在了她有觉得是自己有问题么？难道我还要让我父母过来给她道个歉？” “是我妹的问题，我们把她宠坏了，我先给你道个歉。” “魏哥，还是老话，你没做错什么。我就盼着今天快快结束，以后各走各的路，谁也别碍着谁，真的。” 魏鹏也知道这天已经聊死了，他也只得叹了口气喝了口水，和颜晖两人坐在餐桌上一言不发，任由这片寂静延续。 在屋里的谢菲菲则是依旧气恼，不过这屋子颜晖已经有日子没住，打开衣柜发现除了些穿旧的贴身衣物也没什么其他的东西。而梳妆台上已经蒙了一层灰，除了几瓶快用完的护肤品外也没有自己还留着的什么，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和自己当初走时别无二样。 谢菲菲重重坐回本来熟悉的床上，弹性立即激起一片细尘，细细嗅来，房屋里也有一股无人居住长久关窗而特有的陈气。这种气息让人并不想久待，谢菲菲随便翻了一会儿也没有找到什么值得再带回去的物件。 谢菲菲想到一进门的衣帽间那里似乎还有自己几双鞋子，干脆从主卧离开，而郝律师和那个自己越看越不顺眼的高个女孩儿依旧拄着手机跟在她身后。而等她到了客厅，也只能看到四张冷脸，魏鹏的表情是因为失落，颜晖是有些不耐烦，而秦朝和白晨露则是满脸距离感。这让她愈发烦躁，只得埋着头快步走到门口。 衣帽间里的鞋子也不过是几双因为忘记收拾而留下的网购便宜货，她上次把所有牌子货都已经包走了，这几双反而更像是弃子一般，平心而论要不是这个房子够大有地方存放，这些便宜玩意可能已经早早丢到了垃圾堆。而衣帽间里还放着被颜晖取下来的那些婚纱照和写真，谢菲菲看到被叠放起来的那些图像，心中的凄凉突然浮出水面。 她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红着眼眶回到了客厅，怔怔的向颜晖问道：“那些婚纱照，还有我买的婚纱，你打算怎么处理。” 颜晖见谢菲菲语气平和了些，也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没那么寒冷，淡淡回道：“你要的话，可以带走，或者我让快递给你发过去。” “我不要呢？” “那就扔了。” 谢菲菲的眼角滑出一道泪痕，嗓音里也夹杂了些哽咽的味道：“所以结婚这几年，对你来说到现在反而是解脱么？” 颜晖平静的说道：“我不知道，这几年好也罢，不好也罢，都是发生过的事情。这几年我也问心无愧。” 谢菲菲似乎被这话刺激到，眼泪也迸发而出，嗓音也不由的大了几度：“好你个问心无愧。我一个人从山城嫁过来就落得个这样的收场，你还能问心无愧？” 颜晖依旧面无表情，淡淡应道：“那你说我做错了什么？” 谢菲菲指着颜晖，一连说了几个“你”字却不知道他真的做错了什么，只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魏鹏赶忙从餐桌上拿了包纸巾过去安慰半天，屋里的一堆人面面相觑，郝律师是见怪不怪，但她心里也知道如果是不知道内情的人，看到这一幕也会说颜晖凉薄。而秦朝和白晨露只觉得到了这时候谢菲菲还在作，让他俩真的有些无力吐槽。Lisa内心一阵懊恼，她有些后悔今天在法庭上向谢菲菲透露那个猛料，看她崩溃的样子自己也不由的有些难过。而颜晖面无表情但心里满是波澜，他知道在谢菲菲的世界观中，她自己是真的没有问题；而自己也真的能担得起“问心无愧”这四个字。他与谢菲菲的结合本身就是种错位的结果，当两个个体因缘际会纠葛至今，有过缠绵但最终交恶，一种时也命也得悲怆也涌入心头。 谢菲菲冷静了片刻，除了魏鹏在细声安慰外，其他人都无动于衷，等她能顺畅开口后，带着哭腔狠狠道：“颜晖，我要你亲自把这些婚纱和照片送回山城，亲自交给我父母。这是我最后一个请求。” 颜晖的回复虽然柔声，但没有多少感情在：“对不起，我拒绝。你要的话一会儿我就叫快递公司的人过来。” “混蛋！” 随着谢菲菲的怒吼，她直接甩了颜晖一记耳光，把颜晖的眼镜扇到一边。 Lisa一声惊呼，赶忙拦在了颜晖身前，嚷嚷道：“你干嘛打人？” 郝律师还拄着手机，冷冷道：“谢女士，请你注意自己的行为。颜先生并没有义务答应你任何请求，但是你的行为已经构成对我方当事人的人身伤害，如果颜先生有诉求，我方可以立即报警请求司法介入。” 颜晖扶了扶眼镜，这一击只是突然，但是以他的抗击打能力来说除了在脸上留个红掌印外也没有什么实质影响。他冷声道：“郝律师，算了。我不想和她再有任何沟通。” 郝律师颔首道：“好的，谢女士，你今天说是要取个人物件。还请看下还有什么要取得么？没有的话请在这份文件上签字确认，后续如有任何物品遗失与我方无关。” 谢菲菲并没有理会，哭着夺门而出，魏鹏看了下修罗场一般的现场，朝着颜晖鞠了一躬说了句“对不起”也跟着谢菲菲出去。颜晖看着电梯厅里得两人，直接关上了房门，回到客厅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Lisa见房门已关，凑到颜晖身前抚着颜晖刚被扇的左脸颊问道：“疼么？” 颜晖轻轻握住Lisa的手，小声道：“脸不疼，心疼。” 第106-1章 枯木逢春————激励 谈到希望之时，往往会有一幅枯树上萌发出一片新芽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之中。而树木本身也往往在很多文学作品中含有别样的意义，比如指环王之中人类的刚铎城的徽记就是那株万年未曾重新发芽的白树，当故事走向结局之时上面又重新抽枝。而宗教也是如此，释迦摩尼得道于菩提树下，各种所谓的洞天福地也往往有灵木栖息，就连力学大拿牛顿老先生也是在苹果树下领悟了些什么。 谢菲菲和魏鹏离开后，颜晖许久没有回过神来。郝律师那边的文件也完成签署，在简单了说了两句之后郝律师也早早离开。本来颜晖和Lisa还打算和这几个朋友一起吃个饭，但Lisa看颜晖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干脆就和还在这边的秦朝商量了下，把聚餐的事儿改到了第二天。 等屋里又安静下来，颜晖还是一副失了魂的表情呆坐在沙发里。Lisa翻了下冰箱，这个月没有人在这边住，里面空荡荡的，不过还是有灌装汤力水。加上之前留的琴酒还有半瓶，Lisa干脆简单做了一大杯没有柠檬的金汤力，倒腾完之后Lisa提着调好的酒拿着两个空杯子回到了客厅坐到颜晖身边。 Lisa倒好酒，拄着杯子送到颜晖嘴边，关切的问道：“你都坐了好一阵儿了，喝点么？” 颜晖接过杯子嗅了嗅，又把酒杯完封不动的放回茶几上，有些蔫儿的答道：“不喝酒了，一会儿咱们还要开车回我父母那边呢。” “那我给你泡杯茶？我看家里有茶包呢。” “没事儿，我还不渴，一会儿喝点水就好。” “哎呀，还是要给你补补水，看你都快蔫儿了。我这就给你接水去。” “没事儿，我缓一缓就好，你坐我身边我就很舒服了。” Lisa听罢，紧紧的搂着颜晖的胳膊，脑袋也直接枕到了颜晖肩膀上，贴着耳朵小声道：“有些事儿我不想让你憋着嘛，你说一说我听着就好。” “没事儿，都是些垃圾情绪罢了，说出来也只能让你跟我一起愁着。” Lisa撅了噘嘴，支棱起身子把刚倒好的酒咕嘟嘟喝了一大口，本来就是琴酒多汤力水少，这口下去一股浓烈的松子味直冲天灵盖。Lisa呛了一口，咳了两声，脸也跟着憋红了。 颜晖赶忙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慢点喝，傻丫头是不是把酒瓶清了？就两罐汤力水比例不对的。” Lisa灵眸一闪，换了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低头偷瞄着颜晖的表情委屈的说道：“都是我不好，本来就是想帮颜总挡下酒结果把自己灌醉了。” 颜晖看Lisa突然说着怪话，一头雾水的“啊？”了一声以示回应。 Lisa还在继续着自己的表演，头是越来越低，干脆埋进了颜晖怀里，嘴里也是继续念叨着：“她们都说我这个秘书身份都是因为颜总的关系才混到的，看我这么笨的颜总不要开除我啊……” 颜晖觉得这话是越来越听不懂，扶住Lisa的肩膀吐槽道：“才一口不至于醉成这样吧……” Lisa见颜晖还是不上道，直起身子神色也恢复正常道：“你这呆子，你看我今天穿的像不像小秘书嘛！” 颜晖似懂非懂的回道：“白衬衫，A字裙，是有那个意思，你是……” 没等颜晖说完，就被两瓣还带着松子味道的软乎乎嘴唇封住了言语。 一个长吻之后，颜晖懂了Lisa的意图，Lisa也干脆跨坐在颜晖腿上，一脸坏笑的说道：“颜总你太坏了，怪不得当时喝酒的时候都不拦着人家。” 颜晖喘了一口气，感叹道：“小妖精。” Lisa的坏笑里多了七分妩媚，一边伸手把自己衬衫上面的扣子解开了两颗，一边说道：“还有更妖精的呢。” 说罢，Lisa从颜晖的腿上滑了下去，整个人缩进了颜晖腿间，还顺手把头发别到了耳后。颜晖目瞪口呆，任由Lisa把自己的皮带抽掉。 初夏时节的下午，屋子里的温度处于不开空调刚刚好舒适的程度，只不过两人折腾完之后都是一身大汗。一会儿还要出门，两人只得一边冲澡一边继续聊天。 Lisa的脸还是带着羞红，一边享受着颜晖帮她在背上擦浴液一边说道：“嘿嘿，这会儿不就一点也不蔫儿了么？” 颜晖感慨道：“你这激励方法别开生面，我不精神起来是不是有些对不起不啊。你也真是够坏的，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出？” “你啊，被那种负面情绪压着肯定只能自己憋，我可不想你憋出内伤来。再说道理你都懂，我说教与否都不能帮到你什么，还不如用嘴干点别的什么呢。” “搁以前你就是那祸国殃民的妖女。” “嘿嘿，知道你是夸我。你就说管用不管用吗。” “能不管用？我只能说你太懂我了……” “哼，还不止呢，知道你刚才还不够，但刚才我一直在上面，腿都酸了，我们一会儿去床上继续。” “别，这边一个多月没住人，灰有点大。你亲戚也快来了，别在这时候让你发炎什么的。不行晚上我们住这里，一会儿我们把屋子先收拾下吃个饭。” 说话间，Lisa的背也被搓完了，转过身之后Lisa立刻踮起脚尖赏了颜晖一个香吻后才说道：“真会疼人，嘿嘿。不过没事儿，不急这一两天，后天我们还要回海都办事儿呢。等回来了叫个保洁，我也买两套喜欢的床单，去巴厘岛前我们就都在这里住着。” “诺。” “还有还有，一会儿给我找个你的T恤和短裤，刚才的衣服都弄脏了，穿不出去。” “还不是怪你太会撩了？” “讨厌。” 第106-2章 枯木逢春————砍价 应对官司的这段时间，颜晖也没有耽误别的事情。除了玩乐之外，李父的小愿望他也并没有忘记。有一说一，颜晖在古城的人脉还是帮他完成了这个不算任务的小请求。前一段时间，他在书协的亲戚通过人脉，找到了一个想要出手一件三彩瓷盘的玩家，颜晖也让自己在省博的同学去过了手掌了眼。 那几天颜晖和Lisa还在海都，遥控完之后颜晖和他同学也立刻通了电话。 “老吴，那玩意儿怎么样？” “真品，保存的不错。上面的返铅光一打上去泛着银光，挺漂亮。你这亲戚找的藏家挺内行的，这货尖儿。” “嗯，那这东西买卖问题大么？” “没事儿，这个题材我们这边不缺，馆里存着的一大堆，都是公主王侯墓打底。这个货最多就是个大臣墓里得，我们馆都不收的。” “你觉得这玩意值多少？” “拍卖不好说，偶然因素太大，国外几个行有超千万的，国内组织的也是一百万出头的落锤价。不过这个盘子品相不值那个价，上拍卖的话应该在百万以内。应该如果是自己人要收的话，50以内都是值得。” “成，那谢谢你这次帮忙。等我回来请你吃饭。” “小事儿，到时候带你家小李同学一起啊。” “放心。” 有了自己信赖专业方的评估，加上中间人又是自己的亲戚，颜晖也就没有亲自再去和卖家直接接触。等自己的亲戚给出了对面的心理价位后颜晖就把全套的资料转发给了李父，而李父的回复很简单，就一个字，买。 庭审后的第二天，颜晖和Lisa就跟着自己的亲戚去了卖家住处，颜晖的同学也已经提前在地方候着一行人了。卖家住在古城的一个新建小区，朝着里面走的时候颜晖的同学也才知道这东西是Lisa家要买的。 中间人也是颜晖的表姑父张老师，在书协就是这点好，平时接触这些玩家的机会也多。比之这种稀松平常的牵线搭桥，张老师显然还是更关心颜晖的个人状况，毕竟自家晚辈儿婚变这种事儿显得不那么常见。 趁着还没到卖家家宅，张老师小声问道：“小颜啊，你的事儿搞定了么？前一段时间听你爸说起来着，我们都觉得是谁家姑娘那么不长眼啊。” 颜晖大大方方的答道：“昨天开的庭，估计下个月就拿判决书。谢谢姑父关心啊。” “好事儿好事儿，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对了，跟你来的那个姑娘是谁啊？” “女朋友啊，也是买家。” “这么快？” “姑父你别这表情，离婚不是因为她啊。” “哎呀，你说哪儿去了，好事儿好事儿。这姑娘要买这么个物件，看来家里不简单啊。” “管他呢，反正是我自己事儿，姑父一会儿帮着我们压压价啊。” “好说好说。” 与此同时，颜晖的同学也和Lisa小声聊了起来。 “李莎，颜晖那孙子嘴怎么这么紧，我今天才知道是你要买那玩意。” “嘿嘿，他那人就那样呗。主要是我爸喜欢这些东西，这不颜晖在这儿有瞌睡送了枕头了呗。” “我靠，你家到底什么家底儿啊，玩儿这么大？” “诶呀，他这也没说么？” “没说，这孙子也太能憋了。” “吴凡，一会儿吃晚饭的时候你在继续八卦，这会儿帮我们看好东西啊，我俩就指着你了。” “一定，你放心就好，瓷器也是我擅长的，家伙事儿也都带着呢，不会走眼。” 等一行人到了卖家家里，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出手的物件就端端正正摆在客厅的茶几上。屋里装修的也挺古朴，一水儿的红木家具，陈列架上也摆了不少物件，墙上也挂着几个作家的墨宝。张老师为卖家和颜晖、Lisa做了互相介绍，而吴凡也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了放大镜和小射灯，戴上手套又把瓷盘细细过了一遍。 在吴凡示意东西没问题，和上次见得完全一致后，张老师也及时开口道：“康老师，您看您时间也宝贵，我们也不便多打扰，咱们先谈正事儿。这次小颜和小李也是带着诚意来的，人也是把干货准备好的，咱们就彼此商量个大家都能接受的价位。” 康老师年过六旬，眯着眼睛细细打量了下两个年轻后生，男的戴着眼镜，看着三十左右斯斯文文，但是一脸淡然看不出深浅，若不是刚才自己在用本地话打招呼时对方也用同样的方言回复，还真听不出来是本地人；而女的也是二十五六的年龄，明显不是本地人，但是也是一脸贵气举止得体。既然看不出什么，康老师也就以不变应万变，清了清嗓子用古城本地话说道：“这玩意也是缘分所至偶然所得，就看两位小友心有多诚了。” 古城方言和普通话的区别并不大，加上康老师的语速也不快，Lisa听起来还是没有什么障碍。等康表了态，Lisa浅浅一笑回道：“我们自然是很诚心的，但是这个东西还是要看康老您的心里预期。” 张老师在旁边插嘴道：“老康啊，这俩是我侄子和侄媳妇，你就直接报价就好。” 康老师神色一怔，转而又恢复常态，笑道：“既然是自己人，那我就说个我的心底价，五十整。这玩意虽然不是什么大件，但是还算稀缺，我这个品相也不错，也做过鉴定，上拍卖行随便过百了。” 颜晖暗想这老康果然是个老藏家，初次报价也是稳稳卡在这玩意实际价值的上限。这个价格当然和李父的预期也能匹配上，在Lisa表态之前，颜晖先开口道：“康老师，我们也是诚心要买，您要不再报个心底价？” “诶，低于五十的话我还不如直接交给拍卖公司呢，这玩儿意挺稀罕的，上百万也不是没可能。年轻人你应该知道这种古件儿的行情，前一段时间拍出去的都是超百万的。你看这色彩这光泽这完整度怎么着都是上品……” Lisa相信颜晖的口才和眼力见，本来她已经准备成交，此时也不动声色稳坐钓鱼台。颜晖也从刚才康老师的言语中准确的抓住了逻辑的前后不一，他断定对方肯定去做过评估，而评估的结果肯定没有超过一百万。 待老康继续显摆完，颜晖面带微笑，稳稳回道：“康老师您说的是，这个三彩盘的品相确实很好。但这毕竟不是莲花盘，估值肯定不如那种代表性的高；再来古城周边的老物件也确实不少，物以稀为贵，这个盘子虽然稀罕但也不至于到馆藏级别；并且拍卖行那边康老您也熟悉，先不说手续费鉴定费这些扣完差不多直接要少将近两成，就说排期账期那些麻烦事儿也不少，更何况动不动又有媒体什么的盯着太招摇了。我们今天来都是备好的，咱们谈妥了我们当场转账，账户也由您指定，也不牵扯到税啊票啊那些问题，您说呢？” 康老师细细听颜晖说完，思索片刻后转头和张老师笑道：“老张啊，你这侄子有见地，是不是也是玩家？” 张老师也是笑着应道：“诶，我们在康老这都是学生。不过我这侄子可是贱内她们一家的本家，能耐反正不小。这样，小颜，你也说下你们的预算，都是明白人咱就别搞那满天要价坐地还钱那一套了。” 颜晖笑道：“姑父在这，康老又是大家，我自然不搞摊子上那套。这样，咱们初次见面，晚辈就斗胆讨个口彩，38万8，康老师您看这个价位能不能让您割爱？” 康老师心头一惊，这个价位也确实精准命中他在40万左右就能成交的心理预期。本来在年初他想出手时，熟悉的拍卖行给出的估值就在70万出头的样子，但是也正如颜晖所说的在扣去十万的手续费，加上自己交完各种税款之后的不到50万也要等着拍卖行安排竞拍场次，成交结清等一系列流程走完才能落袋为安，怎么说至少也要等上半年朝上。而颜晖还提到了本来这种更适合低调完成的交易在拍卖行那里甚至还有公开化的风险，这么看来这小子不仅懂行，还懂人情。 短时间的沉默后，康老师一咬牙，开口道：“成交。就按你说的这个价。” Lisa已经在手机上打开了网银app，康老师一开口，她就说道：“成，那您说下您的银行信息，我这就转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