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被夺我靠卖惨抢回一切主角姜枣萧水生》 第1章 水生姐夫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很重。 姜枣头发花白,呼吸衰弱,年轻时经常哭,操劳多,五十多眼睛就不好了,勉强能看清坐在床边的男人,三十多年没见,他还是身如松柏,挺拔可靠。 姜枣想努力看看他的脸,却看不清。 “……水…生。” 她颤抖的伸出手。 萧水生握住姜枣的手,他的手很大,很干燥。 男人声音低沉如旧:“我在。” 姜枣知道自己快死了,浑浊的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她鼻尖酸涩:“对不起,当年不该怀疑你的清白。” 若问她这辈子有什么遗憾。 有两件事。 第一件,不该让堂妹姜珊替她给萧水生送饭。 姜珊在饭里下了春药,害萧水生失态,他本努力克制,没动姜珊,她却和萧水生生出误会,气怒下退了婚约,错过三十年。 第二件,不该让姜珊把外婆留给她的玉佩骗走,玉佩有灵,佩戴者福运加身。 姜珊骗走玉佩,虽然没能如愿嫁给萧水生,却屡次投机倒把都没被抓到,攒到本钱开了小吃铺,结识房地产初代大亨,混的风生水起。 婚后连生四子,被婆家宠上天。 耳边响起男人的哽咽声。 男人祈求道:“枣儿……你别死。” 萧水生是什么人? 流血不流泪的男人,钢筋铁骨一般。 姜枣只见他哭过两次。 退婚时一次。 眼前一次。 姜枣心脏仿佛破了个大洞,痛得她皱起眉。 她不甘心,凭什么姜珊破坏了她的婚事,却还能借助偷来的气运活的这么好? 凭什么她和萧水生分开三十年,郁结三十年,到死才见上一面! 姜枣想叫他别哭,话到嘴边,喉咙却忽然窒息。 她的眼睛越睁越大,没了呼吸。 死不瞑目! “枣儿!” 人死听觉最后消失,姜枣最后听到的,是萧水生撕心裂肺的呼唤声。 “萧水生!” 姜枣似生了梦魇,呼啦坐起来。 打了疙瘩的棉被从身上滑落,她抬手抹了把汗。 “枣儿睡醒就把姜汤喝了,等会儿小珊子把饭盒拿回来,你刷干净把锅里温着的二米饭和土豆片盛一些,给你二哥送过去,他在厂子里还没吃饭呢。” 女人说话声惨杂着缝纫机咯哒咯哒的声音。 姜枣揉了揉眼睛,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 惨白的病房变成她家胡同老房子。 低矮的门楣,发黄的墙壁,草珠子串起来的门帘随着风轻轻摆动。 外面小院子里放着推车,推车上有石头片子和沙子,杏子烂了,掉在沙子里,引来苍蝇围着飞。 家里唯一崭新的,就是放在门口的缝纫机。 她大姐刚订婚,缝纫机是男方的彩礼。 缝纫机是大姐挣来的,却不能让她带走,要留下来给家里剩下的男丁凑彩礼。 她娘刘春花,穿着深蓝色的衫子,做活事儿怕弄脏衣服,戴着灰色套袖,齐肩短发中分开,两边各别了黑色的发夹,脚下不停摆动,踩得缝纫机轮子吱吱作响。 黑色的线从灰色的布上压过去,瞅着是件男人的布衫。 “枣儿?” “怎么了?头还疼?” 刘春花飞快的回头看了一眼,继续踩缝纫机,抽空问了一嘴。 姜枣渐渐清醒,脑子里生出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她……她竟然重生了! “娘你刚刚说什么?” 刘春花把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 听到姜珊给萧水生送饭,等她把饭盒拿回来,叫她给二哥萧明送饭时,姜枣猛地清醒过来。 “不行!” 糟了! 她怎么就重生在姜珊送饭给萧水生这天。 上辈子,萧水生不肯娶姜珊,名声可是被毁了! 他是团长,本该有大好前途,因为这件事,不仅没了媳妇儿还没了前途。 姜枣掀开被子:“我去趟军区。” 刘春花看她着急忙慌跑了,叹气道:“这孩子,怎么一惊一乍,神神叨叨的。” 姜枣跑到大门口提上鞋。 从姜家到军区要一个小时的路程,姜珊是坐公交过去的。 七十年代公交车班次很少,眼下是没有了。 她拐了个弯,跑到胡同口第一家,敲门进院子,她朋友艳秋坐在井边错洗衣服:“枣儿,你急急忙忙的干啥?满头都是汗。” 姜枣来不及看自己好友,瞅见门口的二八大杠自行车:“艳秋你家自行车借我用一下。” 艳秋没见老实巴交的姜枣这么急过,急肯定就是有急事。 “你骑走吧,刚打的气儿。” 姜枣诶了声,推着自行车到胡同口,上车蹬走了,两个大辫子在空中荡起。 她蹬了四十分钟,终于来到军区。 军区的人对她很熟悉,还经常打趣她,喊她未来的团长夫人。 “呦,团长夫人又来了!” 姜枣急急忙忙的问:“萧水生人呢?” 对方回答时还不忘开个玩笑:“萧团长回宿舍了,你咋这么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抓奸的呢?” 姜枣心中冷笑。 还真被你猜中了一半。 只不过捉的不的是奸,是贱人。 她风风火火赶到宿舍。 萧水生宿舍在二楼,她踩着铁架子楼梯跑上去。 脚刚迈上最上面的台阶,她就听到了女人嘤咛声。 “水生姐夫,就让我做你的解药吧!” 第2章 虐斗堂妹 是姜珊的声音! 姜枣脑子发冲,一脚踹门进屋。 屋里两人被惊住,齐齐看过来。 萧水生站在床边,皮肤白里透着红,额头上都是汗,攥起的拳头青筋暴起。 他娘是十里八村的美人,他随他娘生的很白,怎么都晒不黑,还因此被调侃是军队一枝花。 姜珊站在萧水生一米开外的位置,眼中带着痴迷,恨不能扑上去把男人扑倒。 看到姜枣,萧水生眼里的凌厉褪去,转为害怕。 男人急切解释:“枣儿你听我说,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我被她下药了。” 上辈子事发后萧水生就是这样解释的。 可惜姜枣没能亲眼看见抓奸现场。 事后姜珊拉着她的袖子告状,说萧水生如何如何欺负她,扯开她几颗扣子,她又怎样奋力抵抗。 姜枣信以为真,气怒下退了婚约。 这辈子不一样,她是亲眼看见,萧水生的抗拒和害怕。 姜珊没想到得了风寒的姜枣会出现在这。 她抓着衣服领子躲到姜枣身后:“堂姐,水生姐夫欺负我。” 死女人怎么忽然过来了,坏了她的好事! 萧水生焦急辩解:“我没有!” “枣儿,你要相信我。” 姜枣眼中含泪,回头甩了姜珊一耳瓜子。 “我明明在外面听到你说要给他做解药!当我耳聋吗?” 姜珊捂着脸,震惊羞愤的看着姜枣:“你怎么能诬赖我。” 姜枣眼眸微动,一把扯住姜珊的胳膊:“你背过身去。” 萧水生见姜枣没有误会自己,听话背过身,手搭在窗台上,忍耐的青筋暴起。 姜珊从没看过这般泼辣的姜枣。 不等她细品姜枣怎么不一样了。 姜枣已经开始动手扒她的衣服,三下五除二从她肚兜里掏出剩下的春药。 “你身上搜出来的药,还想解释什么?” 姜珊见事情败露,跪下来抱住姜枣的腿。 “二姐我错了,我不该动歪心思,你们饶了我吧!” 姜枣冷笑,一脚蹬开她,梅花塑料鞋底在姜珊花布衫上留下个光荣的脚印。 她拿着春药站在门口,扬声吼道:“快来看啊,姜珊给你们萧团长下药,要玷污你们团长呢!” 姜珊面色惨白:“姐、别说了,算我求你了!” 附近的军人都被姜枣嚷嚷过来,众目睽睽之下,姜珊的罪行无处可藏。 姜枣让人把姜珊按走送到派出所。 如果是普通男人,犯罪未遂也就罢了。 姜珊就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萧水生是军人,她蓄意迫害军人,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 姜珊被带走时,姜枣不忘补刀:“我怀疑姜珊是敌国的间谍,想要窃取萧水生的情报!” “她以前就经常和我打听萧水生的事儿,我这次得风寒不能送吃的,她主动要送的,我怀疑我的风寒也是她设计的,她最终的目的就是窃取情报。” 姜珊被绳子捆起来,肩膀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军人压制着。 她挣扎回头大吼:“姜枣你冤枉我!” 姜枣目送她被拧走,松了口气。 可下把事情解决了。 她回到宿舍,刚走进屋,就被阴影笼罩,火热的身躯死死抱住她。 姜枣和萧水生确定关系一年多,除了拉过手,还没做过更亲密的事情。 他忽然抱住她,姜枣紧张的口干舌燥。 更何况,男人处于很危险的状态下。 男人用力搂着她,姜枣觉得自己快化了,即将变成一坨枣泥,她舔了下自己的嘴唇:“你……还好吗?” 萧水生抱着她的手特别用力,恨不得把清瘦的姜枣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你愿意相信我。” 姜枣心疼的不行,鼓起勇气抱住他,光洁的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你是我男人,我肯定相信你。” 萧水生下巴上的汗低落到姜枣的耳垂上。 他没忍住轻轻亲了下姜枣的耳朵。 男人的唇瓣也是烫的,带着电流。 姜枣圆圆的杏眼睁大:“别……” 萧水生声音微喘,隐忍道:“我还以为,你又要帮着你堂妹呢。” 姜枣和姜珊差一岁,从小一起长大。 她觉得自己和姜珊关系特别好,很多事都被姜珊忽悠着,萧水生提醒她离姜珊远点,她还屡次生气。 想想真是蠢的可恨。 “我以后只相信你,谁也没有你重要。” 萧水生闻言,勾起唇。 “团长,军医来了,我们方便进来吗?” 门外男人试探的问。 萧水生放开姜枣,退后几步,整理了下衣服才沉声道:“进来吧。” 冷静沉稳威严不可冒犯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刚才的热浪似火。 军医给萧水生挂了消炎的点滴,还用凉水帮他擦了身子,才把他体内的药劲压下去。 时间不早了,姜枣让他好好养伤:“我明天来看你。” 萧水生要拔掉点滴起来送她。 姜枣按住他:“听话。” 说完,她见没有人,俯身在萧水生脸上亲了一口,逃也似的离开。 萧水生怔怔的摸上自己的脸。 姜枣骑车回去,没直接回家,拐到隔壁胡同二叔家,停好自行车进屋去。 家里只有二婶冯苗在,冯苗看姜枣过来,嫌弃的瞥了一眼。 “珊珊出门了,明天来吧。” 姜枣往屋里瞥了一眼:“婶子,我那天借珊珊的书她没还我,我拿回去看。” 冯苗哦了声:“你自己去找吧。” 姜珊命好,是家里的独苗。 她自己有个房间,窗户上挂着粉色的窗帘,有自己的书桌,不像姜枣,兄弟姐妹四个,她只能和姐姐姜杏挤在一个小小的房间里,夏天闷热冬天透风,睡也睡不好。 姜枣打开姜珊的抽屉,从饼干盒子里摸出一块玉佩。 她象征性找了本书拿在手里,临走时和冯苗晃晃书本:“婶子我拿走了。” 冯苗挑了下眉:“我说姜枣,你学习一直不如我家珊珊,不要看你妹妹干什么你就学什么,你妹妹有天赋,你可没有。” “听婶子的,早点和你对象结婚,听说萧水生他娘看不上你。不怪你人家看不上你,你没工作没学历,除了一张好看的脸,要啥啥没有,不如早点生米煮成熟饭,让萧家早点认可你。” 姜枣也没生气,笑呵呵的走了。 婶子别急,你女儿马上给你个大惊喜! 冯苗看姜枣只顾着傻呵呵笑,也不说回几句,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傻子一个!” “再好的男人也把握不住,可惜珊珊没她长得好看,不然萧水生那样的人哪能轮到她那个傻子?” 姜枣拿到玉佩,迫不及待戴在脖子上。 玉佩是水滴形,有点像玉也有点像石头,戴上后清凉的触感让她整个胸脯都散去热气。 上辈子,姜珊说借去看看,过几天告诉她玉佩丢了。 是在她快死之前,姜珊跑来医院炫耀,说玉佩有福,只要滴血认主,戴着就有源源不断的好运,干啥啥成。 姜枣这才知道,外婆偷偷留给她的玉佩还有这种奇效! 走到无人的地方,她把玉佩掏出来滴进去一滴血。 血消失不见,玉佩闪了下红光又恢复平时的样子。 果然,现在的姜珊还没发现这件事,没认主。 姜枣把自行车还给艳秋,回到家门口,她调整了下呼吸,红着眼睛走进院子。 刘春花看姜枣回来了,撩开帘子问:“咋去这么久?” 姜枣抬起头:“娘,姜珊想抢我男人。” 第3章 给娘洗脑 刘春花眼眸瞬间就锋利起来:“你说啥?” 姜枣把刚刚的事情给她说了。 “军区的人把她送到派出所了,你说我爹知道,会不会怪我?” 姜枣他爹姜大山,是个大男子主义非常重的人,对他弟弟姜大河也很有责任感。 屡次把家里的东西拿去接济姜大河,如果叫他知道,姜大河唯一的闺女被抓到派出所,姜枣却袖手旁观,姜大山肯定要发火,说不定还会主动作出补偿。 刘春花呢,平时又事事以姜大山为主,很容易就被带过去。 姜家四个孩子,大姐姜杏要准备结婚,老二姜明也到了适婚年纪,老四姜军也不小了,十八了,知道刘春花要把姜杏带回来的缝纫机给姜明娶媳妇儿,竟然没想着他,气的好几天没从学校宿舍回来。 四个孩子,三个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只有姜枣没有。 一直傻乎乎的,坚信只要对自己的兄弟姐妹好,以后自己有事也会得到帮助。 姜枣已经不是以前的姜枣了。 她要为自己考虑打算。 家里资源就那么点,不能让姜大山拿东西弥补姜大河。 更何况,明明是姜珊的错,家里要是拿东西弥补到姜珊那,姜枣怕自己被气死。 刘春花把姜枣扯进屋,关上门。 “你就让派出所的人把姜珊抓走了?不是没成吗?你怎么不拦着!” 姜枣眼神暗下去,她就知道。 “我为什么要拦着?” 刘春花:“姜珊是你叔叔家的妹妹,她年纪还小,你不该冷眼旁观的,你二婶亲哥是钢铁厂人事科科长,你小弟学习不好,以后要仰仗着他们家,得罪死,你弟弟怎么办?” “你现在就和我去派出所,喊上你对象,咱们一起把事情说开了。” 姜枣攥紧手:“她要抢我对象了,你都不为我考虑一下吗?” 刘春花:“糊涂啊,那不是没抢到,你这孩子咋这么犟呢?” 姜枣松开手,心一点点冷下去。 “是你糊涂。” “我对象是团长,姜珊看中咱家资源,想和咱们抢呢。” 刘春花:“你对象还有厂子里的资源?” “不对……他有资源老萧家能给咱家用?” 刘春花其实不看好姜枣和萧水生,只因刘春花和萧水生她娘不对付。 俩人关系不好。 刘春花暗搓搓还想拆散他们呢。 有资源用不上,不如把长得漂亮的姜枣嫁给有资源,有钱的人家里,这样才能人尽其用。 姜枣好悬没咬碎一口牙:“萧水生就喜欢我,以后过日子也是我当家,他说我俩结婚,要给二百的彩礼,缝纫机,还有七十二条腿。” “他给我的是实在的,二婶她哥,人家未必能帮你。” 刘春花想想也是。 姜枣又道:“你和萧水生他娘虽然关系不好,但萧家的名头可是响当当的。” 刘春花想想还真是! 她拍了下脑门:“是我糊涂了,怪你二婶经常在我耳边叨叨,老萧家看不起咱,啥用没有,但我低估了萧水生对你的感情。” “萧水生身边啥闺女没有,能看上你,说明是真喜欢你,而且他听你的话。” “姜珊可真不是个东西,你爹这边我来和他说。” 姜枣点头:“是啊,不好的东西我二婶能让她闺女去抢吗?以前她就是忽悠你,让你自己放手,看你没拦着我,就想其他办法了。” 这句话把刘春花彻底说服了。 可算把这件事铺垫好了。 姜大山下班回来。 刘春花给姜大山叫进屋里,起初吵了几句,后面刘春花不知道说了什么,姜大山不吭声了,出来后责怪的看了眼姜枣,也没说啥。 晚上姜大河和冯苗果然来了。 冯苗站在院子外面就骂:“姜枣你有没有良心,姜珊是你妹妹,好心替你送饭,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被欺负呢?” “她才十九啊,就留下这样的案底,你让我们一家三口怎么活啊?” “小兔崽子,怪不得我下午说你,你不还嘴,故意在这等着恶心我是不是?” 姜大河也站在院子里抹泪:“大哥你是不是也知道这件事了?咱爹走的早,长兄如父,你明明知道我家里人不如你家多,就那么一个宝贝疙瘩,你就让你闺女欺负我家人是不是!” “你们是不是想把姜珊弄到监狱里,趁我们俩没有孩子,好吃我们绝户!” 在屋里的姜大山听到这句话,屁股坐不住想出来,被刘春苗一个眼神瞪回去。 “你可怜他们,想想你两个没娶媳妇儿的儿子!” “你敢出去,我就回娘家,你自己操办姜杏的婚事。” 姜杏的婚事可不是小事。 她的婚事办成了,缝纫机才能给姜明当彩礼。 姜杏的婚事吹了,姜明就娶不上媳妇儿了。 孰轻孰重,姜大山还是分得清的。 姜大山坐在炕上叹气。 姜枣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儿。 反正她爹没因为她的事情这么愁眉苦脸过。 先锋军刘春花同志杀完一个眼刀,撩开草珠子串的门帘出去了,她皱着眉,冷着脸,气势非常足。 “老二,老二媳妇儿,你们嚷嚷什么?” “嚷嚷就有理了吗?” “嚷嚷就能改变你姑娘给萧团长下药的事实吗?我们真想吃你家绝户,你姑娘早就被毙了!” 姜枣没出去,站在光线不好的客厅里。 她不担心她娘的战斗力。 刘春花平时不吵,是因为审时度势,权衡利弊后决定对你笑脸相迎,还是破口大骂。 出嫁前的刘春花可是从三个嫂子手里薅出来一大半彩礼带回婆家,从此在婆家站稳脚跟,这样的心计,非一般人能拥有。 乡下当牛做马出身的刘春花,对上家庭还算不错被哥哥宠爱的冯苗。 显然是冯苗从未真正看清过刘春花这个人。 她以为站在院子里嚷嚷,刘春花会害怕,会在意两家关系,谁知道她喊的比她声音还大。 说破天冯苗和姜大河也没理,吵出去没脸的是他们夫妻。 冯苗左右看看,跺脚:“吵什么,进屋说去!” 第4章 妯娌掐架 冯苗和姜大河使出的第一招,没用不说,还给自己惹了一身腥。 家丑不可外扬,刘春花也不希望自家闹的难看,让外人看热闹,进屋后,她直接在客厅靠东边的板凳上坐下。 刘春花先发制人。 “姜珊做出这样的丑事,你们不道歉,还打上门来,真当我家女儿不是人?就你家的是宝贝疙瘩?” “我们枣儿可是我身上掉下去的肉,你们甭想欺负完了还倒打一耙。” 姜枣站在旁边,低着头,闻言心里没有丝毫波动。 上辈子她先是把工作让了出来,又替小弟到偏远乡下建设。 知青说好听点是去建设,说难听点就是当牛做马,冬天挖河道,夏天铲草,脑袋冲着黑土地,不到晚上都不能抬起来。 用汗水浇灌禾苗,干的差就是思想不端正。 她没有靠山,没有钱,只有一条烂命干到底。 终于熬到回城,二哥嫌弃她生病要钱,小弟嫌弃她身上的土。 你问她娘? 她娘耳朵上戴着大金溜子,烫着时下流行的卷发,拉着她的手开导她:“娘就说你命好,摊上好兄弟,你回来他们还愿意管你一口饭。你二嫂说了,你以后留在这帮忙照顾家里三个孩子,就绝对不让你饿到。” 姜枣的工作。 姜枣的下乡。 随着她滴落在乡下黑土地上的汗水一起蒸发干净。 原先的事情再扒出来,全家人都要损财损利损人情,还可能破坏家庭和谐。 姜枣的血缘亲人很有默契的集体遗忘这些事。 到最后,她姜枣因为身体差嫁不出去,只有看孩子才能换口饭吃。 有饭就不错了,别奢求看病。 最后怎么住进VIP病房的呢? 是萧水生千里迢迢飞过来,把她接走带去看病。 她走了,家里的孩子没人管,饭没人做,她娘不能跳广场舞,要继续回来看孩子,撒泼打滚不让她走,说她的病没得治,不如在家里,在妈妈爸爸还有兄弟姐妹的呵护下,安详的离开。 姜枣称刘春花那一招叫,肉要烂在锅里。 萧水生军人出身,什么没见过? 掏出十万块钱给刘春花。 刘春花拿到钱立马放人。 姜枣被气吐血,到医院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她看清这家子人真面目。 陪到最后,给她真心的只有萧水生。 姜枣的回忆被刘春花抽噎的声音拉回来。 刘春花竟擦起眼泪,心疼的瞅着姜枣:“我的枣儿从小就不容易,捡兄弟衣服穿,没一双好鞋,过得特别艰难,就没有比她可怜的孩子。” 冯苗瞪大了眼睛。 在心里大吼。 你闺女不容易! 你闺女不容易是今天才不容易的吗? 难道不是因为你偏心眼,重男轻女才不容易的? 冯苗也不是傻子,见识到刘春花的第二幅面孔,她没敢乱说话。 姜大山一直照顾姜大河,给了冯苗和姜大河不小的底气,小来小去的利益吃多了,冯苗就忘记,刘春花会默许这种行为,是因为她哥是钢铁厂人事科科长。 刘春花看冯苗学乖了,没和她嚷嚷,她继续炮轰。 “枣儿好不容易找个好对象,就被你闺女盯上。咋?你闺女是仙女,是格格?做出那种龌龊事还要我闺女给你们赔礼道歉?” “姜珊身为妹妹,惦记自己姐夫,太不要脸了!” 姜枣看着撒泼的刘春花,心想,这就是为什么出事后,她先把她娘说服的原因。 战斗力满级。 姜大河余光观察里屋的门,急的满脸通红,直拍大腿:“大哥!大哥你出来评评理啊!” 姜大山早就躺在炕上装死了。 儿子娶不上媳妇儿,做老子的就是千古罪人。 关键时刻,他得拎清了。 姜大河想到被抓起来的姜珊,不死心又喊:“大哥我就一个闺女,独生女!你不能看着我绝后啊,让枣儿带着萧水生去帮我们把姜珊救出来吧!” “求求你了大哥,我们不要道歉,就要小珊子能出来。” ‘噗通!’ 姜大河:“大哥我给你跪下磕头了!” ‘咚咚咚!’ 姜大河磕的用力。 姜大山睁开眼睛,夏天闷热,黝黑瓦亮的脸溢出一层汗。 他刚要动,就听外间刘春花扬声喊道:“我们枣儿和萧团长还没订婚,没收人彩礼,她在婆家还没露脸呢,就拉着萧水生去给你们解释,回头旁人怎么传我们枣儿?” 姜大山听到彩礼两个字,又把眼睛死死的闭上,扯过墙角被子盖在脑袋上。 眼不见心不乱,耳不听心不烦。 老大姜杏的彩礼给老二娶媳妇儿。 老三的彩礼得给老四娶媳妇儿。 老三结婚以后过的好不好不重要,老四呢? 老四从小就机灵嘴甜,喊他爹爹,爹爹是全天下最好的爹爹,那是姜大山的心头宝,老四娶不上媳妇儿,他会心痛死的。 亲弟和亲儿子,那就不在一块长着。 弟弟是手背的肉,儿子可是心头肉。 冯苗冷哼一声,拉扯姜大河起来:“就是个蠢货,看不出你大哥大嫂瞧你没用,不想管你了,还在这丢人现眼干什么,和我回去找人救姗姗。真当我冯家无人了要被你们踩在脚下,我家小珊子没你们照样能出来。” 兵的不行,礼也不行。 冯苗不想浪费时间,回去找人了。 冯苗和姜大河离开。 刘春花抬了抬下巴:“耽误半天饭还没做,等会儿你二哥要下工,小弟要放学,你收拾收拾把饭做出来。” 姜枣应了声,去厨房点上煤油灯做饭。 姜家住在胡同里,人多地方小,两代人住的挤挤巴巴的,家里男人娶媳妇儿生孩子,更住不下。 厨房也不大,几平米。 入眼是四面泥土墙,靠左边角有连起来的两口灶台,两口大铁锅挨在一起,每口铁锅都是12印的尺寸。 这年代的锅啊,缸啊,不论尺寸。 锅论印,农家一般用的12印,10印,8印,要是做豆腐的人家,最大的可用到100印。 角落存水的缸,则分成大缸,二缸,三缸,小缸。 大缸腌酸菜,存水,二缸腌芥菜萝卜,三缸存荤油,小缸会腌制点辣椒,香菜,数量不多的咸菜。 姜家墙角放了个大缸存水,早上姜枣挑水,从前面院子压了十几桶才把大缸装了半满。 水缸旁边挨着木头碗架子,碗架子里面放碗筷咸菜,上面放锅碗瓢盆,最后空闲的角落放的柴火。 院子里有块不大的地种菜,夏天很多菜还没长熟呢,能吃的不多。 不是土豆茄子,就是尖椒土豆。 姜枣找个筐,正准备出门去后院下地窖,拿点土豆出来,打算继续炒土豆片,新土豆片快熟了,还能把吃剩下的土豆片放里面热着吃。 “娘!娘!!” “老三为啥没给我送饭?” 老二姜明气哄哄从外面走进来。 第5章 他的小枣 夏天闷热,姜明从外面大步走进厨房,他一进来,身上的热气扩散在厨房里,导致姜枣更热了。 姜明看到姜枣,没好眼色瞪了一眼。 “你在家啊,为啥没给我送饭?” 他干活的工厂是棉纺织厂,离家不远,负责看纺织机器的工作。 外面羡慕眼红的人一堆,觉得他离家近还轻松。 可干活哪有轻松的? 他站在机器前面,看着机器运转,不仅空气热,机器也热,手碰到机器上烫的像是被架在了烧烤架上。 老三可轻松了,不读书不工作,竟然找了个团长对象。 团长对象他不赞同,不是人家不行,是觉得不靠谱。 老三要啥没啥,婚事早晚吹,和萧水生多处一天,他都觉得萧水生多占一天便宜。 都是男人,谁不知道谁啊。 萧水生疯了才会娶她。 “怎么?和萧水生处对象就不把我这个二哥放眼里了?知不知道我今天没吃饭又干了一天活,差点饿死!” “老三你见了男人忘了哥!” “我劝你目光不要如此短浅,萧水生会不会要你都是两说。” 一顿饭牵扯出姜明的心里话。 姜枣并不意外他会这么想,也不在乎他怎么想。 “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没来得及送饭,我现在就做饭。” 姜枣懒得和他浪费自己的口水,拿着筐去后院捡土豆。 姜明抄起水舀子灌了半瓢水。 当牛做马一天,饿的前胸贴后背,同事李雄中午吃的排骨,肥瘦相间的排骨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姜明差点没馋死,三言两语怎么能消解他没吃到饭的怒火。 他进屋找到刘春花和她抱怨。 “娘……” 刘春花打住他,拽他去外面说。 此时姜大山还难受,虽说做出抉择,还是为岌岌可危的兄弟情心痛着。 刘春花除了拿捏亲戚厉害,拿捏男人更有一手。 结婚这么多年,生下四个孩子,她还能让姜大山时不时就感慨一句。 “上辈子积德了,这辈子能娶到春花。” 刘春花把姜明拽出去,说了姜枣和姜珊的事。 姜明对得罪二叔一家,倒没有生气。 因为他找工作的时候求过二叔,二叔家支支吾吾不肯帮忙,说眼下不方便,等老四找工作他们会帮忙的。 一竿子支出去八百里。 姜明没捞到好处,自然不会忌惮他们。 “哦,虽然二叔家靠不住,你也别信了萧家,萧水生是团长,瞎了才会看上老三。” “门当户对日子才能过下去,萧水生他娘看不上你,能让老三过门?” “萧水生能拗过他娘?” 刘春花胸有成竹哼了声:“怎么不能?” “他就算不娶老三,我也能薅出一笔分手费。” “咱家老三的手不是白摸的!” 刚好捡完土豆走出来的姜枣:“……” 看,敌人的强大往往是你想不到的。 等刘春花和姜明进去,姜枣才从后面走出来进厨房做饭。 吃完饭,姜枣简单冲洗下回屋睡觉。 大姐姜杏要结婚,她对象带她去县城买结婚用的布料。 小弟姜军在同学家吃的,回来的很晚,路上估计碰到二叔二婶了,气哄哄的回来。 “干啥为了三姐得罪二婶?你们得罪的是二婶吗?那是我的工作!” 刘春花第不知道多少次去给家里的孩子解释,口干舌燥的。 母子俩又蛐蛐半天才从外面回来,回来姜军还是不爽,使劲关门表达自己的愤怒。 姜枣没搭理他。 她翻身面朝着墙壁,胸前的玉佩凉凉的,让她静下心来慢慢睡去。 天不亮,她起来劈柴烧火煮粥,煮完粥放桌子拿碗,等大家都吃完把家里人的衣服都洗了,洗完煮了一小锅绿豆水装到赶紧的白酒瓶子里,盖上盖子,在院子里喊了声:“娘,我去看萧水生。” “午饭我做了土豆炖茄子,高粱饼子也做好了,中午你们开锅吃就行,我就不回来吃了。” 刘春花以前有工作,姜明读书下来没找到好工作,就把工作给他了。 她平时也在家里,最近啥也不干,家里新添了缝纫机,她把家里爷几个的衣服都拿出来,把旧衣服缝缝补补,弄的好看点。 至于女人的衣服…… 改衣服不要线吗? 不废缝纫机吗? 改什么改? 能穿就穿。 刘春花头也不抬:“去吧,晚上我来做,你可以在军区吃完再回来。” “但吃完饭必须回家睡!” 刘春花做顿饭,和省下两顿粮食比,刘春花自然更愿意做饭。 姜枣:“知道了。” 白酒瓶子用线网兜着,姜枣拎着线网去坐公交车。 到了军区附近站点下车,步行十几分钟到军区。 昨天姜枣说过来看萧水生,萧水生一早就告诉站岗兄弟,她来了就去训练场喊他。 她通常不去训练场打扰他,都在宿舍底下阴凉处等他,昨天冲上去是个意外。 她往宿舍方向走了没两分钟,萧水生穿着黑色的背心,露着壮硕的肌肉,手里拎着草绿色外套追上来。 “枣儿!” 姜枣回过身,太阳热辣,她不得不眯起眼睛。 “回来的好快。” 组织是想给萧水生发家属院的,当时有个团长家里六个孩子,孩子媳妇儿在乡下,分到家属院就能来临安团聚。 分发的时候两个团长,却只有一个空出来的家属院。 按功分,功大先得,剩下的就在等等。 原本分给萧水生,萧水生看那个团长急的嘴巴长了好几个或泡,自己还没结婚,让给他了。 那个团长感动的不行,他媳妇儿上来,给拿了两提六七斤的腊肉,十几根腊肠。 因此萧水生身为团长,还住在宿舍。 其他兵都在训练,萧水生可以先跑过来。 宿舍旁边没人。 萧水生看到姜枣,心里的欢喜控制不住,他不爱把情绪写脸上,那双深邃的眼泄露了所有柔情。 他走过来,假装不在意抓住姜枣的手。 手心一片热汗。 姜枣回握住他的手。 二人克制的走到宿舍前面的花坛坐下。 姜枣一米六五,八十多斤。 萧水生一米八八,一百五十多斤,男人身上的肌肉并不夸张,线条走向很流畅,力量又美观。 他坐下视线就黏在姜枣脸上。 姜枣把木头盖子取下来:“我给你熬的绿豆汤,你快尝尝。” 第6章 招聘工作 树荫下,金灿的阳光被树叶晒了一遍,斑驳的光影落在姜枣身上。 深蓝色布不适合女人穿,会让人看起来很暗沉,穿在姜枣身上,却格外凸显她的白。 她编了两个麻花辫垂在胸前,额头上有毛茸茸的胎发,眉毛细而温婉,眼睛不点而亮,嘴巴红润好看,除了有点营养不良的瘦,哪儿都完美。 萧水生接过白酒瓶子。 晒了一路,瓶身温热,绿豆水还没凉,温突突的。 萧水生拿着瓶子抬头喝下去,几口就喝完。 “好喝,枣儿真是贤惠。” 他的眼神比太阳还热辣。 姜枣不知道爱是什么滋味儿,她说不出具体的,却知道萧水生的眼睛看向她,和看旁人不一样,她被萧水生看,心也总是咚咚跳个没完。 萧水生骨节分明的手从姜枣手里取走白酒盖子。 他的手指上带着薄茧,擦到姜枣的手指,引起震震战栗。 姜枣别过头,耳根子都红了。 萧水生看似不经意一瞥,瞧见红彤彤的小耳朵,眼里闪过笑意。 他没忍住捏了捏姜枣的耳朵。 软软的,手感极佳。 姜枣却像触电般躲开,捂着耳朵震惊地看着他。 “你、你不要过来……” 不是不喜欢。 是心跳要控制不住了。 她怕猝死。 萧水生直勾勾地看着姜枣,沉默片刻,忽然低头笑了。 眉眼舒展,心情极为愉快。 碰一下就这么害羞,以后结婚,她怎么能受得了? “枣儿,和我回家见见我爸妈,谈谈婚事,我们处了挺久的。” 姜枣明白。 处一年,公开大半年。 放在这个年代,已经是罕事了。 她以前觉得自己配不上萧水生,怕看到萧家人的厌恶和抵触,所以不敢去。 事情一拖再拖,拖到现在。 姜枣轻轻点头:“可以见,但是要再等等,我保证很快。” 她不想重蹈覆撤,必须把姜家的人都料理的明明白白,再去萧家。 当然,这样做不止提防姜家人吸血。 也是因为萧水生有个亲哥哥,还有不少堂兄弟,兄弟多,她未来的妯娌也多。 他亲哥家的嫂子,在报社上班,姜枣在军区碰到过一回,已经嗅出不好相与的气息。 她要把自己这边料理清楚再谈婚事,不然嫁进去丢的是萧水生的人。 姜枣重生一回,智商长没长不知道,阅历和经验涨了不少。 很多事想的也更加全面。 萧水生读懂她的认真,他把衣服放姜枣手里:“我带你去吃午饭,周四食堂有鸡腿炖土豆。” 军队也不是顿顿都有肉吃的。 早上馒头咸菜多,偶尔吃顿包子,中午土豆白菜茄子大头菜,里面放点肉腥,只有周四有固定的鸡腿炖土豆。 此时食堂人不多,萧水生打了两盘饭菜。 他不怎么爱说话,人勤快,冬天食堂运白菜,他带着团里壮小伙儿帮忙搬,运煤又帮忙卸,人缘特别好。 他打了两盘菜,都是鸡腿,看不到几个土豆,浓浓的汤汁盖在饭上,勾的人胃里直打哆嗦。 萧水生把餐盘放在姜枣面前,筷子搁姜枣手里才坐到对面。 姜枣在家里,洗衣做饭烧火捡柴,像地主家签了卖身契的奴隶。 在萧水生身边,她好吃好喝什么都不用干。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嫁给萧水生,姜枣的日子多美好。 为了美好的日子,她要加快速度摆脱老姜家人了。 她拿着筷子,把汤汁和米饭搅拌到一起,慢慢吃。 看她吃完鸡腿肉,萧水生没用过的铁勺子舀着干干净净,没沾到米粒的鸡腿放到她盘子里。 萧水生柔声说:“我的筷子没碰到肉,多吃点,你太瘦了。” 太瘦身体素质不好。 从确定关系那天起,萧水生就在期待他和姜枣结婚,和姜枣组成自己的小家。 春天研究种菜,夏天研究做菜,秋天研究收菜。 只要和枣儿在一起,他干什么都高兴。 姜枣把鸡腿拌着米饭都吃干净,主动收盘子和筷子送到军区食堂。 现在不像以后,工作流动性大,一个萝卜一个坑,她日后和萧水生结婚,要和他身边人处好关系,提前做好准备留下好印象,比婚后临时抱佛脚强。 “大爷大娘,我把餐盘放这了,你们做的鸡腿真好吃。” 别看大爷大娘瞅着是小人物,负责做饭打饭,民以食为天,谁敢说自己从不去食堂吃饭。 哪天萧家人来了,他们想起来夸她两句,比她端茶倒水献殷情管用多了。 大娘热情笑了:“吃饱了吗?要不要再来点?” 瞧这孩子瘦的。 姜枣甜甜笑道:“吃好了。” 等她和萧水生出去,大娘拐到厨房里没少夸她。 吃完饭,萧水生带着姜枣在树荫下走了会儿。 姜枣肚子没那么撑,拿过网兜兜着的白酒瓶子:“家里有活,我先回去了,你好好养身体,洗澡水别太热,温水冲洗。” 萧水生皱眉:“这么快就回去?” 姜枣点头。 萧水生:“等等。” 就在宿舍楼下逛的,他抄近路跑到楼上,搬下来一箱腊肉,腊肠:“拿回去吃。” 腊肠腊肉是另外分到房子团长给萧水生的,他媳妇儿从乡下过来,拉扯六个孩子,还在大编织袋子里匀出一块地方,装了不少腊肠腊肉带给萧水生,感谢他把房子名额让给他们。 腊肠腊肉兜兜转转到了姜枣手里。 姜枣知道拒绝不掉:“谢谢,那我走了。” “我送你。” 萧水生把她送到公交站,目送她离开。 姜枣没回家,她在中途下车,拐到榆林食品厂。 食品厂墙上贴着一张纸,纸上用黑墨水写着招聘两个字,字写得很匆忙,因为他们招的人不多,就贴一会儿,谁运气好看到就进去考试面试。 上辈子,姜珊在这天看到招聘信息,成功进入食品厂。 当然,姜珊不是考进去的,是走后门进去的。 她意外得知食品厂缺人,回家喊她娘,花了300块钱,20张粮票,二十斤棉花,在一个成功录取的女同志手里,把工位买走了。 姜枣抱着纸壳箱子,往食品厂走去:“这辈子,名额是我的了。” 第7章 工作考试 在厂子里干活,逢年过节都会发东西,为员工提供的福利五花八门。 酒厂不算阔绰的发杯子,厂子酿的酒。阔绰的会发好酒,1973,红花郎。电子厂发手套,挂历,搪瓷杯子。 最实用的自然是食品厂。 吃喝都要票的年代,食品厂夏天发冰棍,汽水,酱油醋,冬天过年发粮食,饼干,白糖红糖,自己吃嘴里香,送人面上有光。 食品厂的工作,里子面子都好看。 好工作人人都想抢,冯苗才舍得花大价钱给姜珊买工作。 姜枣进去的时候,已经有十几个‘幸运儿’在等着,她抱着东西排在最后面,低着头不说话。 等待考试的人都故意摆出一副愁苦样子,生怕让人看出他可能会点什么。 姜枣抱着东西,深吸口气,长长欸了声。 “欸……” 姜枣之后又来了一个胖丫头,胖丫头身后跟着穿着食品厂工作服的男人,男人手里拿着贴在墙上的招聘信息。 招聘信息摘下来,不会再有新的面试人进来,准备开始考试。 食品厂空出来一间大的杂货间给他们考试,一张试卷,考的是基础认字,算数。 刘春花是有远见的,让家里的男人读到高中,女人读到初中,不管是找工作还是找对象,都可以拼到更优质的。 姜枣有初中文凭,食品厂的题对她来说很简单。 答完没急着交卷,坐在原位置愁眉苦脸的捏下巴,假装什么都不会的样子,挺到最后两个才交卷。 语文算数考完,考掐剂子。 掐剂子是制作面试的通常手法,剂子有切的,有摘的,厉害的老师傅凭借手感能拿到十足的精准度。 姜枣等人面前的考试桌子变成做饭桌子,试卷变成揉好的长条面,擀面杖粗细。 考官手里拿着一个面团:“这是50克的剂子,你们看下,等下我收走,看谁掐的剂子最接近50克。” 第二场考试是掐剂子,姜枣心里有了乘算。 原来是面点班要招人。 怪不得不给家属工,掐剂子是技术活,招来没用的人就是骑虎难下。 姜珊没考过去也情有可原。 姜枣记住样品剂子大小,手空握住,随着考官开始的命令,她拿起面搓了搓,左手捏住,露出相当于坯子大小的截面,然后用右手大拇指与食指轻轻捏住面剂,使劲顺势揪下。 其余人也动起来,有不会掐东看西看的人。 姜枣头也不抬,认认真真捏剂子。 考官把注意力不集中的人都记在心里。 每个人摘五个交上去,考官把剂子收走,考试就结束了。 “三天后录入名单贴墙上,被录取的带着户口本报道。” 从食品厂离开,姜枣抱着腊肉腊肠去了农副食品店,找到售货员王艳姐:“姐,你来。” 姜枣做饭,经常去农副食品店买菜,一来二去和王艳熟悉了。 王艳把扫完地,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走过来,二人来到旁边没人的位置说话。 姜枣:“你上回说,老婆婆是南方人想吃腊肉腊肠?我这搞来一些,你要不要?” 纸箱子开着缝,露出里面表面覆盖一层金黄薄膜,内里红白分明,颜色鲜亮的腊肠,还有棕红色烟熏味儿十分浓郁的腊肉。 王艳猛点头:“要!” 王艳和她男人的婚事是段人人羡慕的佳话。 王艳是生产队的姑娘,她男人赵铁柱是下乡的知青,和其他为了改成分,知青和乡下姑娘结婚不同。 她们是因为感情走到一起的。 生产队发大水,赵铁柱腿受伤被困在山上,王艳正好在山上采山杏,也困在山上了,洪水冲下来前,王艳挽起裤脚,扎紧腰带,把一米七九,将近一米八的汉子赵铁柱背起来,走了半个多小时到了山脚下。 她们刚下来,山洪爆发,把山上树木拦腰冲断,野猪的尸体被石头砸烂也冲了下来。 赵铁柱看到凄惨的画面,跪下来,磕头感谢王艳的救命之恩。 赵铁柱和王艳因此结识相爱,赵铁柱返城把王艳接过来办婚礼,还给王艳找了工作。 美中不足的是,结婚五年王艳一直没怀孕。 赵铁柱他娘老赵太太走在街上,别说看人家逗孙子孙女,街边谁家小狗下崽,奶呼呼的小狗崽都让她眼红。 慢慢的,对王艳越发不耐烦,近一年甚至有想给儿子换媳妇儿的想法。 生不出孩子的王艳没了平时的从容淡定,想方设法和婆婆搞好关系。 “大妹子,你想卖多少钱?” 姜枣:“这是我对象给我的腊肉腊肠,你知道我家里情况,爹娘有啥都想给我兄弟,我拿回去吃不上一口肉,正好你要用,这些你给我10块钱就行。” 不要钱王艳不会接受,要多了,王艳做儿媳妇的,每月工资都要上交,也拿不出多少来。 王艳万万没想到,姜枣竟然只收这么点:“妹子你这……卖的太便宜了。” 这么多腊肉腊肠,要废多少功夫和精力? 姜枣:“我拿回去吃不上换点钱放身上也挺好的,姐,你回去别和旁人提从哪儿来的就行。” 王艳含泪点头。 “放心,姐把这事儿烂肚子里。” 她解开裤绳,裤绳使用布做的,王艳的裤绳要宽一些,她拆开前面的线头,从里面拿出零散十五块私房钱。 “妹子给你。” 姜枣接过钱把腊肉腊肠给她:“嗯嗯。” 有了来回,她们之间关系亲近不少。 王艳叹气:“也不知道我啥时候能怀上孩子,不管男女,有一个就行。” 她每次听说谁家偷偷溺死孩子,都会恨恨的在心里感叹命运的不公,为啥她就想要个孩子,女孩儿也行,老天爷偏偏不给她呢? 姜枣把钱数了两遍,确保没错收起来。 “姐你别急,你和铁柱姐夫都是好人,很快就会有孩子的。” 第8章 工作给你 王艳对孩子的事没什么希望:“谢谢妹子,借你吉言了,要是我能有孩子,肯定给你包个红包。” 姜枣嘿嘿一笑,晃了晃手里的钱:“钱对着呢,我先走了。” 王艳擦掉眼泪,叹口气继续干活。 晚上她把腊肉腊肠拿回去。 “娘,我娘家妹子知道你爱吃腊肉腊肠,托人弄过来的,晚上我给你蒸一根腊肠,切片吃?” 赵老太太原本心气不顺,看到腊肉腊肠也发不出火。 她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来北方几十年了,早想家里这口味道。 赵老太太眼睛都红了:“你……欸……” 托人两个字听着简单,不知道她背后花费多少心血。 “甭担心了,你明个儿和铁柱多去看看大夫,再观察两年。” 王艳婚姻保质期又多了两年。 晚上赵铁柱回来,见家里婆媳和睦,问过才知道是腊肠的功劳。 吃完饭关上门,赵铁柱询问王艳:“东西哪儿来的?” 王艳瞒得了谁也瞒不过赵铁柱:“姜枣卖我的,一箱子才要十块钱。” 赵铁柱点头:“我们食品厂招人,我看她也去考试了,她要能进食品厂,我多照看照看。” 王艳嗯了声。 熄了灯,她们继续造娃。 姜枣就是冲赵铁柱去的。 赵铁柱在食品厂管运输,南来北往哪儿都走,以后她得到什么托他卖出去,或者叫他帮忙稍点什么回来都好开口。 姜杏明天就回来,她坐在床边,借着明亮的月光,做了条和王艳一样的裤绳,把十块钱缝里面。 系好裤绳,姜枣勒紧在腰上。 刚躺下,外面传来吵架声。 “凭什么大姐的缝纫机要给他?凭啥没我的份?” 姜军每天放学都会闹一场,别看他才读高中,他有自知之明,自己考不上大学,高中就是他最高学历,毕业就要准备找工作,娶媳妇儿。 家里东西都给姜明,他到时候扎脖等死吗? 姜明每次在这个时候都会装死,绝对不多放一个屁。 刘春花穿上衣服走出来:“吵什么啊,你三姐还没嫁人,等老三嫁出去,萧家给的彩礼都是你的,老大老三都嫁出去,她们俩屋子腾出来就给你结婚用。” “有房间有彩礼,和你大哥争什么眼前?” “我生了你们兄弟俩,还生了俩女儿,比起别人家七八个兄弟穷的都娶不上媳妇儿,你就偷着乐吧,睡觉!” 随着刘春花一声吼,姜军消停了。 姜枣闭上眼睛,手抓紧腰带。 这辈子,谁都别想从她身上薅走一点点羊毛。 天际泛起鱼肚白,姜枣最先醒过来。 她穿上衣服,套上鞋子,打了盆清水蹲在井边洗了把脸,准备做饭。 大缸里的水见底,她把大缸侧过去一点点,用水舀子把缸底的水舀的干干净净,拎着猪肝红水桶压了几桶水倒进去。 拎完水移开灶台前面的石头,把簸箕放在灶台口,用耙子将灰拨拉干净,准备烧火做饭。 别看姜家六口人,姜大山,姜明都有工作,但谁也不是从街边捡回来的,乡下爷奶,刘春花娘家,偶尔也得捎回去几毛一块,逢年过节工厂发的福利,醋要倒出去半瓶子,酱油要分出点,手套两副不够分,那一家一只。 不久的将来,姜明和姜军娶媳妇儿,娶媳妇出的多,进的少,姜家有俩女儿指望,多多少少也得出去一些。 更何况老四工作还没着落,左右看看,都是花钱的事儿。 刘春花把家里开销把持得很紧。 有菜不吃肉,有糙米不吃精米。 家里能做的东西不多,姜枣用玉米面熬成糊糊,放点芥菜樱子,煮成糊涂饭菜。 煮完早饭,姜枣在隔壁锅蒸了一锅二米饭。 姜家吃米做二米饭,大米小米两掺,吃面食做两和面,白面和荞面两掺,能省则省,是刘春花的治家名言。 蒸完米饭,打土豆皮切块,和酸菜炖了,蒸完盖上锅盖,算着时间差不多,姜枣擦擦手走出去:“娘,我把饭菜做好了,午饭在锅里,吃之前你把盆里泡着的红薯粉条搁进去,煮一会儿就能吃了。” 刘春花从里屋走出来:“又干啥去?” 姜枣:“和艳秋约着出去转转。” “中午就不回来吃了,艳秋请我吃面条。” 刘春花嗯了声:“平时看你不吭不响,不像我的种,现在看还是随我了,天天有人请吃饭呢。” “去吧去吧,晚上回来做饭。” 姜枣在外说话也没闲着,把院子里硌脚的石头扔到墙根地下,得了刘春花允许才出去。 关上院门,姜枣在自家门前柳树下站了没两分钟,胡同口那户人家院门打开,穿着深蓝色布衫,扎俩辫子的胖丫头走出来,圆脸胖丫头没往旁出瞅,出门就奔着姜枣家方向来了。 陶艳秋看到姜枣,热情的踮起脚挥手:“枣儿!!!” “你在那干啥呢,我正要找你呢。” 家家户户把一分钱掰成几瓣花的年代,陶艳秋同志能在一群排骨人里长成小胖子,是受宠爱的证明。 姜枣和艳秋是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朋友,俩人有啥好吃的都分给对方,作业一起抄,脾气相投总惦记着对方。 这不,陶艳秋她哥在钢铁厂给她找了个文员工作名额要去考试,她撒娇卖萌让他哥多弄个位置出来,把姜枣也带上。 姜枣上辈子考过了,陶艳秋却没考上。 姜枣考上了,工作最后落在姜明对象手里。 这几天姜枣忙,还没仔细和好友说话,看到陶艳秋喜气十足的脸,她眼睛微红。 上辈子姜枣从乡下调回来,艳秋已经嫁人了,婚后过的并不幸福,男人出轨,小三谋占她家产,陶艳秋自己日子过的不咋地,还偷偷去看姜枣,给她塞钱。 姜枣不会让好友重蹈覆辙的。 陶艳秋拉起姜枣的手,小声和她说:“昨天下午我来找你你不在家,幸好你今天早上出来了。枣,钢铁厂招文员,我哥叫我去考试,你和我一起去,我没什么能力估计考不上。你去吧,你从小学习就是第一,文员工作准行!” “也别担心我,我三个哥哥,他们肯定给我安排上工作。” 姜枣和她往外走,头挨着头小声说:“谢谢你艳秋,我已经去别的厂子考试了,这个事儿你先别声张,我不想让家里人知道。” 陶艳秋猛点头。 “恭喜你啊枣!” 姜枣嘿嘿一笑:“但我可以和你一起去考试,我要是被录取了,工作转给你。” 第9章 姜珊出狱 那群王八蛋想要她的工作,做梦吧! 姜枣宁愿白给艳秋这样有情有义的朋友,也不会留给那群白眼狼的。 陶艳秋圆溜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枣儿,你,你不打算留给你弟吗?” 姜枣:“给他不如给你。” 艳秋学习成绩也不错,考试时差了点运气,胜任工作完全没问题。 陶艳秋:“你以前不是说,兄弟姐妹间要互相照顾,她们日子过得好,等你嫁出去才有依靠吗?” 她嘴上问着,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高兴。 枣儿惦记她,真好。 姜枣眼里闪过嘲讽:“分人,摊上你那样兄弟才有资格说这种话。” 陶艳秋三个哥哥各有出息,大哥二哥结婚就和对象搬出去住,哥哥嫂子都很疼她,过节厂子发的福利都给陶艳秋。 她爹娘都有工作,每个月不少给她零花钱。 陶艳秋抓紧姜枣的手:“那你等等我,我回去拿户口本。” 她跑回家,把姜枣要转给她工作的事儿告诉家里人。 陶艳秋她爹去上班了,她娘张桂花还没去,听到这话责怪道:“你这孩子,姜枣好心帮你,你咋就能空手接着,等会儿,我拿点钱。” 陶艳秋憨憨拍了下脑门:“我忘记了,听娘安排。” 姜枣站在胡同等着。 “姜枣你在这站着干啥呢?”冯苗老远就看到她了。 姜枣眯起眼睛:“二婶心情不错啊。” 冯苗看到她就想到姜珊在监狱里受的苦,眼神里裹着狠辣:“那当然,我家小珊子已经从监狱里出来了,凭你那点小聪明,就想把我家小珊子关监狱里,别做梦了!” 她以为能看到姜枣意外,生气,惊恐的表情。 什么都没有。 姜枣早就猜到姜珊很快会放出来。 她犯罪未遂,又没有实质做卧底的证据,冯苗家里有人,多使点钱就出来了。 ……这么快就被放出来,倒是挺让她意外的。 “二婶说什么呢,明明是你闺女觊觎我对象,手段下作,身份可疑才进去的,你怎么往我头上扣屎盆子呢。” 出来又能怎么样? 进过监狱,被人调查过,姜珊名声毁了一大半。 冯苗被姜枣得意的模样气得差点晕过去:“她是你妹妹,你就这么见不得她好?” 心中有气的人才会大吼大叫,冯苗清楚姜珊出来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谁家脑子有坑才会找个进过派出所的姑娘,更何况有萧家因素在……小珊子这次出来的非常不容易,不仅搭了钱,还搭了名声。 冯苗声音不小,在院里的陶艳秋听到,开门出来:“冯大婶你别太过分了,你女儿给姜枣对象下药脸都不要了,你有什么脸指责枣儿?” “就是枣儿好脾气,换做是我,我早就把你女儿的头发薅光了!脸给她扇肿,把她的舌头拔出来喂狗!” 张桂花跟在后面出来,嘲讽笑道:“我说冯苗啊,你家小珊子不是得神经病了吗?你怎么不在家里照顾她,你说你出来,没人在家看着她,万一谁家孩子摔倒了,狗死了,家里丢东西了,怎么说得清啊!” 冯苗很想大吼一声。 我闺女没病! 我闺女是为了从派出所出来装精神病的! 你们才有病呢! 这话她不敢说,被气得浑身发抖。 “懒得搭理你们。” 冯苗怕自己被气死,匆匆离开。 姜枣才明白,原来姜珊是装精神病才出来的。 好一个要自由不要名声啊。 进过监狱的精神病,姜珊找工作和找对象都难了。 姜枣对着冯苗的身后大声提醒:“二婶张口闭口就污蔑人,小心舌头真的掉了!” 冯苗回过身想骂什么,脚下踩着石头子身体不稳摔倒,张嘴大叫,摔倒时闭嘴的瞬间,牙齿用力咬住舌头,她瞬间尝到了血腥味儿,疼的浑身直抽抽。 “你……你个扫把星!” “诶呦诶呦……好疼……” 冯苗本来就骂不过,舌头还坏了,紧忙灰溜溜离开。 张桂花笑眯眯地看着姜枣:“枣儿咱们走吧,等会儿迟到就不能考试了。” 姜枣点头。 她们去钢铁厂,姜枣进去考试半个小时。 家属工考试结果出来得快,姜枣成功被录取。 姜枣拿着笔出来,拉着陶艳秋的手说:“婶子,艳秋,我和你们一起去改名字,就说艳秋是我妹子,我自愿把工作让给她的。” 张桂花是个精明干练的女人:“枣丫头,工作不好找,你不给家里人留着卖人也好啊,白给艳秋,你心里不难受?” 姜枣轻笑:“婶子我和艳秋是好朋友,艳秋从小有啥都给我,我也想帮帮她。” 张桂花心里有了计较,满意点头。 “走吧孩子,去找她二哥。” 陶艳秋傻乐地挽着姜枣的胳膊,恨不得粘在姜枣身上扒都扒不下来。 陶艳秋二哥陶江喜是钢铁厂一级技术工,在厂子里面特别有话语权,张桂花找过来,陶江喜领他们去人事科办了转名额手续。 姜枣想到冯苗,谨慎道:“江喜哥,等会儿能不能把厂子内部的录入名单,都把艳秋写成录取,把我写成未录取。” 大家人都是圆脸,看着很老实,陶江喜挺意外的:“为什么?” 姜枣:“我们来的路上看到我二婶了,我怕她听到风声知道我来这告诉我爹娘,我娘要是知道我来考试又不和家里说,一定会猜到我把工作让给别人,我怕她闹。” 姜家无蠢货,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能猜出来。 把内部名单都改过来,对陶江喜来说并不难。 他去和人事科沟通,事情办妥了。 把名字交接完,陶艳秋就是钢铁厂工人了。 张桂花带她们出去,走到厂子外面的长椅上坐下,她从腕间挎着的布包里拿出一个红包:“枣丫头,你能帮艳秋把工作搞定,婶子很感激你。” “婶子知道你看情分给我家艳秋工作,你不要钱是你的事儿,婶子不能白让艳秋收你的工作。” 陶艳秋从兜里掏出一块糖放嘴里,小鸡啄米点头:“就是啊枣儿,红包你必须收下。” 张桂花:“你和艳秋是好朋友,更应该收下,好朋友也得明算账,工作是大事,艳秋欠你太多你们之间的友情就不平衡了。” “你在家里日子过得紧紧巴巴,马上就要结婚,彩礼未必能留在手里,钱自己藏起来当嫁妆,等你嫁过去也好和男方交代。” 话说得百分百真心,张桂花在婚姻的长路里走过半程看得多了,她心疼姜枣这好孩子,多嘴几句。 姜枣闻言不再犹豫,伸手把红包接过去:“谢谢婶子的红包,还有婶子的话。” 她的确需要钱,有属于自己的钱,属于自己的工作,她的腰杆子才能挺直了。 姜枣大大方方把钱收下,陶家不是所有人都是艳秋,陶家为人处世不喜欢欠人情,也不缺钱,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才安心。 她收了钱,对她,对艳秋都好。 张桂花心里更满意姜枣:\"走,我请你和艳秋去国营饭店吃饭。\" 陶艳秋:“娘,枣儿爱吃鱼,等会儿点一条红烧鱼。” 吃完饭是下午,姜枣回家刘春花在屋里睡觉,她蹑手蹑脚进屋,把门关上,打开厚厚的红包。 第10章 赚大发啦 用浆糊粘的红纸包,里面装了20张大团结,总共两百块钱。 两百块都能给姜明或者姜军娶个媳妇儿了。 卖工作的二百,加上卖腊肉的十块钱,她偷偷攒了两百一十块了! 姜枣麻溜的脱下裤子,用破布在裤子内里缝了个兜,钱放进去后就把兜缝死,保管蹦跳都不会掉出来。 她刚把裤子穿上,小屋门从外面打开,姜杏走进来,眼睛上下一扫:“大白天拉窗帘,你做贼呢?” 说话间,她把窗帘拉开,推开窗子,回床上躺下。 姐俩睡一个小屋,夏天姜杏怕热睡在窗户下面的小窗上,冬天怕冷,就和姜枣换地方,她睡在靠墙的位置,让姜枣去吹冷风。 别看都是生活上的小事情,人姜杏就是能把小事情牢牢攥在手里,统统委屈他人,绝不委屈自己。 姜枣擦了把头上的汗,抓起扇子缓缓扇风:“太阳晒眼睛,我拉上窗帘想睡一会儿。” 好悬,差点就被大姐看到了。 带上项链以后,她的运气好了不少。 “老三。” 姜杏背对着姜枣,忽然叫她。 姜枣嗯了声:“咋了姐?” 她语气和平时没两样,单纯又没心眼的感觉。 姜杏声音比平时低,有点冷:“你和萧水生结婚,他给你的彩礼你怎么办?” 姜杏挺犯愁的,犯愁啥呢? 犯愁她和她未婚夫李明。 李明在酿酒厂上班,会箍酒桶,酱油桶。 除去平时在酿酒厂每月赚取45块工资,逢年过节会被食品厂酱油班借走,帮忙箍桶,修桶,一个能多赚几毛钱,每年都能额外拿三五十块。 三五十块是一个月的工资,一年到头多出来这么多年,看着少,省着花够大半年花销。 李明家里兄弟两个,上头有个哥哥,他哥有工作,嫂子也有工作,哥嫂家的孩子四岁,马上要念幼儿园。 李明爹娘虽然没有工作,可他们刚带完大孙子,等姜杏嫁过去先生俩孩子站稳脚跟,又不用自己带孩子,两三年过去李明职工等级肯定会升,届时孩子生完了,男人升职了,把姜杏弄进去当家属工。 姜杏犯愁啥呢? 犯愁李明买的缝纫机,拿的五十块钱的彩礼钱,自己怕是一分都带不走了。 李明家条件比他们家好,她本来就低人一等,彩礼都留在娘家,到那边就抬不起头。 和她有同样境地的是姜枣,姜杏想听听姜枣的想法。 姜枣心里有什么自然一个字不能说,嘴上乖巧又傻:“我能咋办,我肯定听娘的,她让我咋办我就咋办。” 姜枣的回答在姜杏意料之中,又在姜杏意料之外:“你不怕彩礼都留在家里,婆家那边不高兴?” 姜枣:“我不知道。” 姜杏:“……” 傻子。 兄弟姐妹四人,姜枣傻得不像老姜家出来的。 姜杏说的:“枣儿,萧家门槛高,你要多为自己想想,你要勇敢和娘争取彩礼,不能叫娘把你彩礼都给扣下,不然你的婚事就不好说了。” 姜枣听到的:枣儿,你要当我的枪,你和娘吵赢了,我就不用吵了。 姜枣装作害怕的样子,声音怯怯的:“姐……我不敢说啊。” 姜杏:废物! …… 三天后,食品厂贴出录取员工名单,录取三人,姜枣名字赫然在列。 “看见没?我自己考上的!” 姜枣站在萧水生旁边,抬起光洁的下巴,自豪极了。 她上午去军区问萧水生有没有空,带他去个地方。 萧水生平时不请假,节假日都很少休假,他开口请假上面很快批准。 “枣儿真厉害。” 他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姜枣顺滑的头发。 动作过于亲密了,姜枣触电般躲开:“你在这等我,我去里面报道。” 看她害羞的落荒而逃,萧水生手掌握拳,放在唇边轻笑。 姜枣跑进食品厂,慢慢放缓脚步。 早上姜枣借口有瑕疵布可以抢,刘春花把户口本给她,她带着户口本到食品厂人事科报到。 姜枣把户口本递过去:“科长您好,我是姜枣。” 听到姜枣两个字,人事科科长张济生抬起头,露出笑容。 作为录取者,姜枣是最后来的,她排队的时候看到科长张济生表情严肃,还以为他不好相处。 张济生对姜枣有印象:“你掐的剂子飞常准,交上去的剂子,有一大半是刚好50克,其余几个差的也不多,孙师傅点名分你到面点班跟着他学掐剂子,好好干小同志很有未来啊。” 姜枣:“孙师傅?” 张济生把办理入厂的手续走的差不多,盖上红戳,笑呵呵说:“孙师傅就是面试你们的师傅,他是咱们食品厂最有资历,能力的师傅,你跟着他好好学,肯定能有大作为。” 别看这丫头没什么背景,厂子里也没有给她说话的人,就冲她被孙师傅看好,她未来肯定大有作为。 张济生能坐上人事科科长的位置,看人眼光独到,办事周道,没有因为姜枣无权无势就小瞧她。 姜枣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饭方面非常有天赋,她谦虚道谢:“谢谢张科长提点,我以后肯定和孙师傅好好学习。” 办完手续,姜枣从办公室出来,正要离去,身后响起女人谩骂声。 “仗着自己狐媚子一张脸就到处勾搭,呸!也不嫌弃害臊!” 食品厂共录取三人,两女一男,年纪都在二十岁上下。 说话的就是另外一位女同志,她留着学生头,薄薄刘海儿,长得也还行,穿得也讲究。 说话时恨不得用鼻孔看人。 第11章 不受委屈 不用看姜枣就知道人家在说她呢。 姜枣冷着脸,淡淡问:“女同志请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到处勾搭了?都是爹生娘养的,没道理我要被你羞辱,今天不说清楚,你别想离开这里。” 她行得端坐得正,没道理忍气吞声。 再说了,她记得这位女同志,在她前面报道的,叫王美丽。 一起考进来,日后就是同事,别人骂她她就忍着,日后就有无穷无尽的委屈来受。 委屈……上辈子她就吃够了! 王美丽看姜枣怪硬气的,更加阴阳怪气:“诶呦呦,还说自己没勾搭人,没勾搭人你个穷酸东西也敢和我叫嚣,还不是仗着孙师傅要亲自带你。” “我爹可是国营饭店白案大厨,他请孙师傅喝酒孙师傅都没答应我,你算哪儿根葱,你要是没故意献殷勤,孙师傅能亲自带你?” “还有张科长,没对我都没怎么笑脸相迎,凭什么对你笑?” 姜枣眼里没什么温度:“你以为天下皆是你爹妈吗?” “你爹宠着你是你爹的事情,这里是食品厂,没人惯着你,我凭自己本事考上的,我有本事自然受重视。” 王美丽脸上的蔑视,嫌弃不断加剧,似乎听了什么笑话:“凭你的本事?你知不知道我三岁就和我爹揉面,你呢,以前学过吗?” 姜枣如实回答:“没有具体学过。” 王美丽语气不善:“那不就得了,你再厉害还能厉害过我吗?” 两人在人事科门前吵架,张济生不能当作看不见。 他走出来,严肃问:“还没正式上班就吵架成什么样子?” “就没有一点团结精神吗?” 姜枣飞快接话:“张科长,我也想和王同志保持团结精神,共同进步,可王同志对我的成绩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她觉得她爹比我爹厉害,她就比我厉害。” “王同志还对我和你的关系,还有我和孙师傅的关系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姜枣厉害的样子要是被姜家人看到,指不定觉得她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刚才关着门,张济生具体没听到她们在吵什么。 听到姜枣的话,张济生立马退后三步,生怕自己因为胡乱传言被抓起来严打。 他转头呵斥王美丽:“姜同志是凭自己本事考上来的,她掐的剂子,五个里面有三个是正好的50克,两个49.5克,你只有一个是50克,其余的都不准,孙师傅亲自带姜同志,是因为姜同志手感好!” 王美丽跺脚:“不可能!我爹也不能做到徒手精准度那么高,她从没学过怎么可能办到?” 张济生冷哼:“王美丽你不要坐井观天,世界上天才多了去了。” “你要是不信,等你们正式上班,比比手感就知道了。” 王美丽梗着脖子,对姜枣发出挑战:“你敢和我比吗?” 姜枣没什么可怕的:“比就比。” 有些事提前证明也好,现在是严打社会,她可不想生出什么不干不净的传闻。 王美丽胸有成竹离开,势必要在大家面前撕破姜枣虚假的成绩。 张济生揉了揉太阳穴,也不敢和姜枣说太多话:“你早点回去,别把她的话放心里,不想比也可以。” 姜枣缓缓摇头,声音掷地有声:“必须比,这样才能堵住她的嘴。” “我没什么可怕的。” 她虽然没具体学过,但手上功夫很强,看到什么记住体积,手里也能抓出差不多的重量。 张济生点头:“行,你好好加油。” 姜枣能当众赢了王美丽,小人的谣言揣测就能不攻自破。 “张科长我先走了,我对象在外面等我。” 姜枣说的这话,无异于给张科长又吃了个定心丸,人家女同志有对象,传出去也是王美丽的不是。 姜枣从食品厂出来,路上碰到几个年纪相仿的工人,他们看到姜枣眼睛里不约而同写满了惊艳。 这个年代比较保守,惊艳也不会上前搭讪,各自在心里留意着,下次碰到熟悉了,暗地打听打听对方有没有对象。 没有不经意间碰到聊聊天,合适再谈处不处的事情。 萧水生站在食品厂门前,他个子高高的,宽肩窄腰大长腿,宛如一棵参天大树,可以轻易顶起整个世界。 他站在树荫下五官俊朗分明,眉毛浓密而修长,眼尾微微上扬,眼眸深邃又明亮。 看到频频回头看姜枣的男工人,他危险地眯起眼睛。 等姜枣出来,他又换上平易近人的兵哥哥气质,藏起所有妒忌:“站我左边,我给你遮阳。” 姜枣的确挺热的:“我报名成功了,对了,工作的事儿回头你就说,是你给我安排的。” 她没提和王美丽吵架的事情,王美丽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太发达的样子,刚报名就把人事科科长得罪得死死,虽然日后少不了麻烦,也不至于说出来和别人吐槽,让萧水生跟着担心。 至于工作的事情,她早就想好了:“就和我家里说,工作是彩礼之一。” 缝纫机,布,桌子椅子拿回家,没有一样能带出来。 萧水生不怎么掺和家里的事情,不代表他不知道姜枣为什么说这种话。 他的小姑娘在为她们小家做考虑。 “好,都听你的。” “等我们结婚,我的存折津贴都给你,咱们小家的所有都由你来管。” 姜枣被萧水生炙热的眼眸注视着,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萧水生一本正经调侃她:“天气真热,把我的小枣儿都是晒得脸红了,前面有卖冰棍的,我给你买一根冰棍降降温。” 姜枣平时嘴巴还算灵活,到萧水生面前就失灵。 每次都让他逗弄两句,红着脸不知道说什么。 萧水生买了两根冰棍,一瓶橘子汽水。 姜枣吃冰棍,有人帮忙拿汽水,等她吃完冰棍身上没那么热了,汽水递到手边。 萧水生每次都是把东西递给她,又远离几步。 在结婚之前,萧水生始终小心翼翼维护着姜枣的清白。 姜枣喝了口汽水,感叹道:“我在家里从来没喝过。” 第12章 姜珊挑拨 不是买不起,是轮不到她。 姜家过节过年做点什么好吃的,都会放在大哥小弟和爹面前,爹疼娘,会分娘一些,姜杏嘴甜,能从娘碗里分出一些。 只有她,每次试探的想伸出筷子加点带肉汤肉味儿的土豆,她爹姜大山都会适时开口。 “女娃娃筷子拿的远嫁得远。” 狗屁! 分明是把她安排在离肉最远的地方,让她筷子使短点,别和家里人去抢。 姜枣喝了口汽水,桔子味儿很浓,甜甜的,好喝得让她眯起眼睛:“你其实可以对我没那么好的,我在家里不受宠,你稍微对我好一点,我多会很开心。” 走在路上,萧水生每次都会沿着路边走,怕行人或者自行车剐蹭到姜枣。 他闻言,眼里闪过心疼。 “枣儿,没人疼你,不是你不配被人疼。” 姜枣脑袋发空了一瞬间。 分明是句很温和的话,在她耳朵旁边传来震天响声。 萧水生:“等以后我们结婚,我们即将组成我们的小家,小家里只有你和我,父母有彼此,孩子也会找到志同道合的人,只有我和枣儿,是不可分开的存在。” “我的钱,和我的心,都是枣儿的。” “枣儿不需要和人任何人抢。” 姜枣喝了口汽水别过头,旁边是写着标语的白墙。 ‘抓革命,促生产,促工作,促建设!’ ‘三线建设要抓紧!’ 她把眼中的泪水憋回去,又喝了口汽水。 没结婚前的男女不宜在一起待太久,萧水生陪她转了转,带她去国营饭店点了两荤一素,吃完饭就把她送回去:“工作的事情,需要我去你家说吗?” 盛夏闷热,姜枣白净细腻的皮肤溢出一层细细的汗,整个人像春风细雨中的初荷。 她摇摇头:“不用,家里的事情我自己弄处理好的。” 萧水生莞尔:“听你的。” “走吧。” 从国营饭店回姜家的路不算很远,步行十几分钟,闷热的风在狭窄的巷子里穿梭,黄泥土墙坯上斑驳着阳光。 走在胡同里,能听到院子里的嘈杂声。 有刷碗斗嘴的,孩子困着不想睡觉:“我想吃冰棍,吃冰棍我就睡!” 孩子娘:“吃什么吃?我看你像个冰棍,不睡觉我就打你屁股。” 到了姜家门前,萧水生停下脚步:“回去吧。” 姜枣挥挥手,转身回家。 等姜枣关上大院门,萧水生才离开。 姜枣进屋,东屋响起脚步声,刘春花趿拉着乌布鞋,撩开门帘子:“布呢?” 姜枣早上把户口本拿走,说是去买瑕疵布。 副食品商店的确有批布,早上七点卖,每人供应二尺,多了不卖,昨个儿王艳姐特意来告诉她的。 姜枣叹了口气:“我去了没抢到,乌泱泱一群人,我鞋子好悬没叫她们踢飞了。” 情况的确是这样,家里若是没有供销社,副食品商店的亲戚朋友,有好东西你都不知道信,有些人为了买到好的米肉,一大早就去排队,抢起来也是毫无人性的。 媳妇儿和老婆婆若是分家,在发票和工资的这天去排队买菜,抢起来都能扒拉两下。 谁若是买得多,肉上面一定要盖帘子,不然被人瞧见,肯定要缠着你分买半斤去。 也不怪大家抢,家家户户都等着米下锅,孩子馋了大半月的肉,再不吃肉做梦能把舌头吞下去。 “大娘你可别听我二姐骗人,我舅舅说我二姐去钢铁厂偷偷考试,我今天路过食品厂,还看到她录取名字贴在纸上呢!” 姜珊从刘春花身后走出来。 在监狱里蹲几天,她瘦了几斤,因为上火生气,嘴角起了好几个火疖子,疼得她说话时皱紧眉头。 冯苗心疼闺女蹲监狱,为了哄她,给她买了一件黄色的布拉吉裙子,姜珊穿着新裙子,面对姜枣时稍微找回点自尊。 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二姐根本没去买布,偷偷跑去食品厂报道。” “偷偷找工作不和家里说,是不是根本没打算把工作给姜军哥?” 姜枣敢阴她,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她就是要把姜枣的工作搅黄,让她从天上狠狠摔下来,疼死她。 姜珊怨毒地看着姜枣。 刘春花很在意这件事。 姜军最近吵得厉害,姜枣敢偷偷在背后找到工作不给姜军,她可不会轻饶。 姜枣杏眸黑白分明,没有丝毫害怕:“我没买到布就去找萧水生,可巧,他给我找了份工作带我去报名。” “我也争气直接就通过考试了,娘,我也想把工作给小弟,但是……” 她示意刘春花过来:“娘有些话我得私底下和你说。” 在刘春花眼里,家里四个孩子姜枣是最好糊弄的,二十来年姜枣都是温吞性子,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在家里受委屈不需要管,她自己慢慢就好了。 时间久,印象比较固定,刘春花又怎么知道眼前的姜枣已经不是以前的姜枣了。 还以为是那个不吭不响的姜老三呢。 刘春花走过来,姜枣拉着她背过身小声耳语:“但那是萧水生给我找的工作,我现在给我小弟也不太好。” “本来萧家人就不太喜欢我,我婚前就把工作给我小弟……萧家人咋看我啊?” 姜枣愁着脸继续忽悠:“我寻思先把工作掐在我的手里,等我俩结婚,我要么把食品厂的工作给小弟,要么让小弟以家属工的身份进食品厂,那时候我大小也是团长夫人,他们肯定要给我这个面子。” 刘春花觉得此话有理。 她老家生产队有个老姑娘没嫁出去,就因为彩礼要太高黄了好几桩婚事。 “你说的在理,但为啥瞒我?” 姜枣:“我也没想瞒你,事情比较突然。你别别信姜珊的挑拨,她看不得咱们家团结一致,拧成一股绳,她就想做蛀虫,在我婚事儿上钻好多眼,好坏了我的婚事她自己嫁进萧家。” 姜珊听不到他们具体谈话内容,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说我啥呢?” 刘春花恍然大悟,拍了下溜光的脑门:“是娘错怪你,是娘想的少了。” 姜枣装得老实:“没事儿的娘,我都是你生的,你错怪我也不会生气的。” 第13章 偷我玉佩 姜枣那句‘我都是你生的’,说到刘春花的心坎里。 姜枣是她生的,姜珊就是个外人,亲疏远近她刘春花分得清:“小珊子你二姐的事儿我们家自己会处理,不劳费你多心了。” “精神不好就多在家里待着,你大姐二姐都有对象,别哪天犯病又做出给姐夫下药的事儿。” 姜珊瞪圆了眼睛:“大娘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刘春花语气淡淡的,压根没把她放眼里:“怎么?还是大娘冤枉你了?” 姜枣记得,上辈子她娘为了小弟,使劲巴结二叔家,她和姜珊吵架,不管对错,她娘总会偏心姜珊。 刘春花哪里是偏心姜珊啊,终归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筹谋罢了。 不过……看她们吵架,还挺爽的。 姜珊这颗小嫩芽菜在老姜刘春花面前毫无胜算,她抚摸着胸口缓气:“姜枣我有话问你,你和我过来。” 姜珊去外面杏树下等着。 姜枣随后走来。 “问吧。” 姜珊眉头紧锁,眼中闪过怒火:“趁我被关起来你偷我玉佩,姜枣你太无耻了!” 她伸出手讨要:“快把玉佩还给我!” 从监狱回来她就发现放在饼干盒子里面的玉佩不见了,娘说姜枣去拿过书,不用想,肯定是她偷走的。 姜枣被气笑了:“到底谁不要脸?那是我姥姥留给我的,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 姜珊怒道:“在我的盒子里就是我的,你去我家拿东西,姜枣你就是不要脸……” 姜枣眼利如刀,抬起手对着姜珊的脸甩过去。 姜珊猝不及防挨了一耳瓜子:“啊!!!” 姜枣冷声道:“我告诉你,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你再敢觊觎,别说是我姥姥的遗物,就算是一块我看中的石头子,你敢碰我就削你。” 左脸火辣辣,很快肿起来,姜珊从小到大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姜枣你竟然敢打我,我要告诉我娘,我娘不会放过你的。” 姜枣:“你找街道办带红袖箍的人都不会有人管你,因为你现在是‘精神病’。” 自作孽不可活。 她自己不动歪心思,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 想到上辈子的血和痛,欠她债的人,辜负她的人,她都要慢慢收回来。 这才哪儿到哪儿。 姜珊眼中含泪,诧异地看着姜枣,发觉姜枣是真变不一样了,她视线望向屋子里面。 刘春花拿着塑料苍蝇拍打苍蝇,看到她被揍哭了,也当没看到。 姜珊委屈撇唇:“好啊,你们都欺负我,姜枣不要得意太早,你这样的货色都能进食品厂,我也能进!” “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放下狠话,姜珊捂着脸跑了。 姜枣你给我等着! 姜珊跑了,刘春花撩开门帘走出来:“和你二叔家彻底闹翻了,你小弟的工作就只能靠你了。” 姜枣:“知道了娘。” 这是给她上劲呢! 搁以前她肯定紧张死了,经历过失望心痛,姜枣嘴上只剩下敷衍。 姜军死活干她毛线事! 姜大山和姜大河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分的房子也差不多挨着,隔几条胡同就到了。 姜珊哭着跑回家:“娘,姜枣打我!” 冯苗在屋里缝衣服呢,听到哭声冲出来,看到姜珊脸肿起来,心疼地抱住她:“天杀的狗东西,她竟然敢打你,走,我和你去找她。” 姜珊摇头:“别去了,她说我是精神病,没有人会管我,说不定还会把我抓起来。” 冯苗心疼得像什么一样。 “进屋去,娘给你弄点冰水洗洗脸消肿。” 姜珊拽住冯苗的手,语气蛮横:“萧水生给姜枣找了食品厂的工作,娘我也要去食品厂上班,我不能被姜枣比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玉佩被姜枣拿走,她心里就特别特别难受,总觉得日子不该如此,似乎错过了很重要的东西。 还有食品厂的工作,似乎也该是她的,那里有好东西,等着她去呢! 冯苗把姜珊带进屋,拿了块井水镇过的毛巾敷她脸上。 姜珊气哄哄的,眼睛瞪着某处,下睫毛上挂着泪水。 “……小珊子你别急,现在还不是出去上班的时候,等过段时间大家把你进监狱的事儿忘记了,让你舅舅去食品厂给你找工作好不好?” 冯苗小心翼翼和她商量。 姜珊把脸上的毛巾摘下来扔地上:“我不要!” “姜枣从小就是长得最漂亮的孩子,谁见到她都要夸句好看,我站在她旁边好像一只大灰鹅,都怪你和我爹,你俩怎么就没把我生成姜枣的样子。” “我进监狱,装精神病,还不是因为你们无能,你们厉害点我还能受罪吗?” “我就要去食品厂上班,我脑子不比姜枣差,嘴巴甜有眼力见,你快去找我舅舅,买工作,换工作都行,我要进厂子把姜枣按压在地上,让她跪下来仰望我!” 姜珊哭着威胁:“我进监狱,又被人当精神病,如果不能去食品厂上班,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着就要去撞墙。 冯苗当然知道她故意撒泼,可女儿寻死觅活的样子,明知是假的,她也受不了。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找你舅舅,砸锅卖铁也让你进食品厂。” 她以前磨破嘴皮子姜珊也不想去工作,嫌弃上班的地方太吵了,嫌弃太累了,忽然上进也是好事。 姜珊立马收住哭声:“那你让舅舅快点,我要和姜枣一天进厂。” 冯苗舅舅在钢铁厂当经理,和食品厂关系密切,找来找去,最后只找到一个农村户口的女工人。 女工人是面点班老工人,再有一个月退休,按规定退休后可以领工资和粮票,但若是工作被亲戚顶替,二人关系户口要置换。 大娘的农村户口变成城里的,姜珊的户口变成农村的。 老大娘原本不想卖,但户口是农村的,就想要个城里户口,方便留在这看自家大孙子,方便儿媳妇儿调理身体再生一个。 一个孙子哪能够呢? 冯苗她们找过去,大娘决定卖工作。 工作被顶替可就领不了什么钱和票了,一口价三百,三百都是看户口换过来的才答应的。 除了张大娘,找来找去,再没有其他人愿意卖工作。 工作干得好好的,谁愿意卖? 姜珊舅舅不建议换,晚上亲自过来当说客:“小珊子你当那大娘的亲戚,顶替她的工作,以后你就是农村户口了。” 第14章 正式上岗 \"RT风扇吱呀吱呀转着,吹着姜珊的小床。 她抱着膝盖坐在床上:“除了这个位置,就没有其他的吗?” 凭啥姜枣当城里人,她要变成农村人啊? 冯征劝道:“没有了,你去舅舅的钢铁厂,你想干啥活都给你安排。” “食品厂有啥香饽饽,非得去那儿?” 姜珊想事情,不自觉地扣着指甲一边,扣到肉里,疼痛让她回过神,她下定决心:“帮我安排吧,我必须进食品厂。” 死姜枣,都怪她! 如果不是姜枣,她怎么会好端端变成农村户口。 舅舅这么厉害,她以后想转回来肯定也要管她的,不管她,她就 冯苗叹了口气:“行吧行吧,给她安排,总好过在家里待着受罪。” 冯正:“你记得点,你是张翠苗大娘的远方亲戚,喊她姑奶,你是亲属顶工的,记住了吗?” 姜珊闷闷道:“知道了。” 七月初,食品厂新一批工人正式进厂。 姜枣毫不意外的在新人中看到了姜珊,姐俩目光触及到一起,姜珊得意的看着姜枣。 王美丽站在姜枣身边,观察到姜珊对姜枣的敌意,等领班讲完工作手册,安排大家排队领物资,王美丽趁机走到姜珊面前。 “你是不是很讨厌姜枣?” 姜珊意外:“你认识姜枣?” 王美丽点头:“认识,先说你是不是讨厌她。” 她可不想乱结识一通,最后把人都得罪干净。 姜珊把厌恶写在脸上:“对啊,特别讨厌,姜枣特别有心计,手段也不干净,把我害得可惨了惨。” 老天爷助她,她刚来食品厂就找到队友了。 王美丽目光复杂:“她是靠关系进来的,什么都不会还被分配到孙师傅手下,孙师傅是食品厂最厉害的大厨。” “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爹是国营饭店大厨王双全,我爹从小教我面点技能,我这么厉害都没被孙师傅看上,你说她凭啥被孙师傅看中?” 王美丽从打进食品厂的大门,就把她爹的名字挂在嘴边。 她爹如何指导她揉面,掐剂子,掐花…… 她爹如何如何牛逼。 去问食品厂门前的流浪狗,问它知不知道王美丽她爹是谁,流浪狗都能汪汪叫两声。 姜珊噗嗤笑出来:“还能是啥,肯定是因为那张脸。” 俩人在这蛐蛐,没顾得上去领福利。 姜枣看到她们快速聚在一起说话,时不时还用眼神瞥她。 瞥就瞥,她可着急领工作服呢。 食品厂不愧是大厂,刚上班就有两套春秋工作服,两套夏季工作服,二斤白糖,二斤红糖,夏天热容易中暑,另外还有五斤绿豆,三斤小米。 姜枣把最后几套小码工作服领到手,她个子不矮,就是瘦,腰细胳膊细,肩膀窄窄的,有种弱柳扶风的美感,胸前却不小,鼓鼓得像两颗小桃子。 姜枣的生活要啥没啥。 姜枣的身材要啥有啥。 剩下的白糖红糖还好,装在纸包里用绳捆着看不见,绿豆是能看到品样的,姜枣挑了一包豆子鼓的,小米沙子少的。 她挑完站回队伍里。 等王美丽和姜珊去挑,只剩下比较宽松的衣服,裤子很宽,穿上直往下掉,需要用绳嘞着,怪麻烦的。 姜珊发现姜枣手里的工作服明显小一号,拿着工作服凶神恶煞走过来:“姜枣你咋这么鸡贼呢?趁我们说话的功夫就把小号的工作服都拿走了!” 姜枣眸光清浅无波:“光顾着说话不去拿,自己手慢还怪我了?” “你是三岁小孩儿吗?” 她有时候也怀疑姜珊是不是真的有精神病,思维逻辑特别奇怪,好像天底下的人都欠她一样。 姜珊还想发难,负责培训的副班长常三喜叫住她:“吵什么呢?姜珊同志,我刚刚讲话的时候你和王美丽同志就没有认真听。” “我让大家尽快领福利,领完带你们去介绍厂子,然后去岗位上熟悉,你不配合工作,还要怪姜枣同志拿得快,你这位女同志怎么这么霸道!” 姜珊刚进来就被批评,委屈地红了眼睛,拿出自己平时在家里讨好冯苗的语气,半是撒娇半是认错:“知道了三喜姐姐,我知道错了,现在立马站好。” 常三喜:“……” 有点反胃。 姜珊不敢抢姜枣工作服,老老实实站在姜枣旁边,小声嘟囔抱怨:“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我会被骂吗?” 姜枣:“?” 听听,说的是人话吗? 常三喜身为老员工,一直在观察新进厂的三位女同志,据她观察,姜珊和王美丽都是不安分分子。 姜枣不骄不躁,被挑衅也不动怒,品行端正,心态不错。 怪不得是孙师傅看上的好苗子。 不错。 可以重点培养。 常三喜心里有想法,面上却没有体现出来,她冷着脸:“拿好东西跟我过来,我带你们去熟悉厂子。” 食品厂主要分为三个大车间。 原料车间,生产车间,包装车间。 面点班属于生产车间,在厂子最东边,占地面积很大。 常三喜带他们熟悉去原料车间和包装车间的路后,就带他们去生产车间。 “生产车间是食品加工的核心车间,主要负责从原料加工到成品的各个环节,对材料进行各种操作,浸泡,蒸煮,烤炸,前面,就是我们面点班了。” 到了面点班,大家都去换上工作服。 除去三位新来的女同志,还有一位叫武胜利的男同志,四个人都在面点班,他们分别去了男女更衣室。 姜枣走进去,把东西放在属于她的铁柜子里。 回去得买把锁来。 换好衣服,大家在更衣室门前集合。 常三喜指着姜枣说:“姜枣头发梳的最好,你们俩也把脸旁边垂着的碎发别到耳后。” 王美丽头发到肩膀长度,很薄,脸两边比较宽,平时会弄下来一点点头发挡住侧面,她知道做饭要把头发都梳到后面扎起来,为了在专业领域超过姜枣,一狠心,把头发都别上去,紧紧扎住。 姜珊弄完自己的头发,回头一看,怔住了:“美丽你的脸好大啊,头发也挺少的,你的头发怎么能这么少?” 第15章 狠狠虐渣 -姜珊不说还好,说了常三喜和武胜利都看过去。 王美丽气得鼻孔冒烟:“你……” 说啥? 她们是暂时的盟友,说重了姜珊和她对着干,说轻了不如不如说。 姜珊说的也没错,她脸的确很大,头发也少。 可她不应该当着这么多人面说,让她下不来台。 姜珊后知后觉说错话捂住嘴:“对不起啊美丽,我刚刚太心直口快了。” 王美丽只能把火气咽回肚子:“没事。” 姜枣没在意这边的动向,她站在门口从门上玻璃窗户往里面看。 面点班很大,除了传送带是电的,其余都是人工,和面的,掐剂子的,发酵室都是人工在做。 大家有条不紊干着手里的活。 过道上有个脸宽,头发不是很多的中年女人在巡视。 常三喜推开门:“都进来吧。” 姜枣站在门边上,最先走进去。 在发酵面盆旁边看到那天监考他们的中年男人,也就是大家口中的孙师傅,他正在掐剂子,掐完扔到称上,每一个都是同样的三两重。 他们进来,有的工人抬头看了一眼,低头继续干自己的,有人压根没抬头。 巡视的中年女人走过来,她面部法令纹下垂,习惯性板着脸,看着十分严肃且……不好相处。 姜枣发现眼前的女人和王美丽长得很像。 常三喜介绍:“这是我们面点班的班长,秦雪花秦班长。” “秦班长,这几位就是新来的工人,姜枣,姜珊,王美丽,和武胜利,你看怎么分配?” 秦雪花表情很冷,扫视了眼大家:“姜珊和武胜利去发酵室,王美丽跟着我学习制作糕点,背配料表。” 很冷的目光略过姜枣,没做安排。 常三喜提醒:“秦班长,还有姜枣没分配工作。” 秦雪花冷嗤了声:“有些人好能耐啊,孙师傅要亲自带,我可管不了。” 常三喜当然知道孙师傅要亲自带,不然早就退下生产线的孙师傅又怎么会来面点班干活。 可孙师傅是孙师傅,班长是班长。 秦班长当着大家的面无视姜枣,又带头嘲讽姜枣,姜枣未来在食品厂的日子能好过吗? ‘bang’的一声。 孙立根把手里的面团扔到案上,拿起旁边干净布巾把手上的面粉擦掉。 “姜枣交了五个剂子,三个合格。她没有经过正统训练光靠眼力就能达到这样的水平,是个好苗子。” “我孙立根为厂子奉献大半辈子,退休前收个徒弟传承衣钵,你眼小看不下去了?” 孙立根走过来。 他个子中等,四方脸,浓眉阔脸,袖子挽起,露出半截结实的麦色小臂,往下是一双修剪得十分干净的手。 孙立根冷着脸,丝毫不给秦雪花面子,势必要给姜枣讨个说法。 秦雪花忽然笑了:“孙师傅误会了,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只是姜枣没学过,怎么可能掐剂子掐得那么准?我怀疑她有问题。” “王美丽同志从小跟她爹学习做饭,基本功很扎实,你想收徒弟不如优先考虑她。” 姜枣听到这话,所有疑惑都解开了。 她早就好奇,王美丽她爹身为国营饭店大厨,跟着她爹在国营饭店干活,有人照顾,有稳定工资,怎么跑食品厂来了? 原来是为了孙师傅。 看长相,秦雪花是王美丽长辈,王美丽包括她的家人,都计划让王美丽拜孙师傅为师,没想到被她半路截胡。 所以处处针对她。 不遭人嫉妒是庸才。 姜枣不气愤,只在心里谨慎起来。 孙师傅瞥了眼王美丽:“她爹做红案,我是白案师傅,她在白案没基础,也没天赋。” 什么阿猫阿狗也想塞到他这里,当他是废品站吗? 王美丽从小就跟着王双全学习红案,她更喜欢白案,比起蹲在灶台前炒菜做饭,她喜欢捏面点。 秦雪花看王美丽红了眼睛,心疼呵斥:“孙立根你别太过分了,美丽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对孩子这么说话?” 孙师傅严肃道:“她二十四了,姜枣才二十,你和你外甥女欺负姜枣,也没见她哭。” 孙师傅站出来替她说话,姜枣心里滑过一丝暖流,更加敬重这位师傅。 秦雪花脸皮被刮了一层,气得想说什么,王美丽拦住她。 “小姨你别说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来解决。” 王美丽整理好衣领,走到孙师傅面前鞠躬。 “孙师傅您好,我是王美丽。实不相瞒我来食品厂上班就是来找您拜师的,您身为北派师傅,却在全国面点大赛靠自创的‘雨山酥’打败了苏式师傅。” “咱们厂子也靠着您改良过的枣糕,面包,苏打饼干配方,销量远超周边几十个县城的国营食品厂,我很敬佩您,如果您不能收我为徒,我会很遗憾的。” “报名那天姜枣就答应和我比试,希望您能给我们一次比试的机会!” “我要亲自向您证明!” 王美丽鞠躬示意。 在那次全国大赛中孙立根最终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她能当第二名的徒弟也可以了。 孙立根手里有不少面点配方,她要是能拿到手…… 也不枉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老东西低声下气! 姜枣掀开薄薄的眼皮,眸色似点漆:“我接受你的比试,我若是赢了,你就给张科长和孙师傅道歉。” 偷偷看热闹的工人纷纷抬起头,交头接耳小声讨论。 “怎么还有张科长的事儿?” “是啊,难不成还有咱不知道的隐情?” 常三喜也好奇:“为什么要给张科长和孙师傅道歉。” 姜枣嘲讽意味十足地说:“报名那天,王美丽听说孙师想亲自带我,污蔑我是靠脸才得到的名额。” “张科长待人温和,给我办理报名的时对我客气笑了下,她就说我和张科长也不清不楚的。” 王美丽喉咙像被掐住,呼吸瞬间停止:“我……我没有……不是我说的,姜枣你冤枉我。” 姜珊立马帮腔:“姜枣你不要冤枉人。” “大家不要被姜枣骗了,我是姜枣堂妹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我可以给王美丽证明,姜枣就是个狐媚子,见到男人走不动道。” 姜枣余光扫了眼姜珊:“怎么把你个人简历往我身上安呢,想让我将你得了精神病的事儿说出来吗?” 第16章 我不会输 姜珊“!” 好巧,姜珊的喉咙好像也被掐住了,呼吸也要停止了。 她一手摸着脖子缓气,一手指着姜枣没好气道:“姜枣你别欺人太甚,你才得过精神病!” 她好不容易才进的食品厂,为此户口还换成了农村的,姜枣把她害成这样,竟然当着大家面提她得精神病的事儿。 她的精神病还不是被姜枣害的,姜枣找公安抓她,她为了出来才装疯卖傻的。 “姜枣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我到底得没得过精神病?” 姜枣缓缓抬起手放在自己的‘良心’上:“得过。” “没精神病怎么会给我对象下春药,企图玷污一位团长呢?” “能理解,毕竟你精神不正常,不然也不会被放出来。” 上辈子怪她错信了什么亲情至上,对别人好,也就是对自己好的话。 为别人考虑一辈子,操劳一辈子,落得了什么? 钱没同龄人多。 身体没同龄人好。 可怜别人前先可怜可怜自己吧。 姜枣无视姜珊紧张害怕带着点祈求的眼神,把她那点破事儿都抖搂出来。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大起来:“她不是张翠苗的侄女吗?咋没听张大婶说她侄女有精神病啊?” “我和我对象刚结婚,她不会看上我对象给我对象下药吧!”一位负责揉面的女同志面露担心道。 小年轻正是恩爱的时候,看对方看得紧呢。 “咱们是食品厂,她给吃的下药不得闹出人命啊?” 秦雪花脸色微变,露出强烈的不悦:“吵嚷什么?姜珊能进食品厂是我一手审核的,身体早就恢复正常了。” “姜枣你身为她堂姐,何必咄咄逼人。” 姜枣目露讥讽:“我陈述事实就是咄咄逼人,你们联手欺负我,就是我活该?” 话又说回来:“王美丽污蔑我和张科长还有孙师傅的关系,诋毁我的名誉,我若是赢了她,她必须当众给我们道歉。” 王美丽急忙道:“你要是输了呢,滚出食品厂!” 报道那天她说的话辩解不清了,姜枣把张科长找过来事情会闹大,不如把姜枣赶出去,让这件事彻底平息。 时间长了,大家都会忘记这件事。 有人记得又怎么样? 没有人会因为姜枣的事情得罪她的。 常三喜皱眉:“她赢了你道歉,她输了凭什么离开食品厂?赌注太不公平了。” 姜枣感激地对常三喜抿唇一笑。 “没事,我不会输。” 非亲非故,仅见过几面她就愿意帮她说话,实在难得。 姜珊听到就翻了个白眼:“姜枣你可别吹了,你在家里不受宠,连糟糕都没吃过几块,牛都让你吹上天了。” “识相的自己跪下来认错,求美丽和班长给你个机会,让你留下来的了。” 听到姜珊的话,王美丽心中原本有5分底气一下子也变10分。 “现在退缩也晚了,姜枣你自己答应的,应该不会当懦夫吧?” 姜枣面色从容:“当然不会。” 赌注对姜枣来说不公平,常三喜:“孙师傅你说句话,姜枣万一输了……” 孙立根抬起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让她比。” 他转身走到剂子面条旁边,顺手揪出个剂子扔秤上,称中间的指针停在三两位置:“这是三两剂子,限时5分钟,每人各揪十个,谁的更准确,谁就获胜。” “不行,谁知道你私底下有没有告诉姜枣比赛的题目让她偷偷练习。”秦雪花怀疑的看着孙立根。 孙立根作为大师傅,早就不在生产线工作,平时和秦雪花接触不多。 没想到秦雪花这么麻烦,若是他自己的事儿,他早就甩手走人。 怕秦雪花比赛后再找漏洞,孙立根压着肚子里的火气:“你说比多重的?” 秦雪花:“80克。” 王美丽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她在家没少帮她爹蒸馒头,馒头的剂子就是80克! 不愧是小姨,足智多谋又帮她添了几分胜算。 姜枣似笑非笑地瞥了眼王美丽,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好,就80克,题目由你们出,等会儿别出尔反尔,说我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欺负你们俩。” 姜珊傻眼了。 这、这还是姜枣吗? 她印象里的姜枣不是乖顺没心眼,谁说什么都傻乎乎相信的吗? 她怎么浑身都是锋芒,一点都不讲情面,自大还自负。 诶…… 摊上这种亲戚真倒霉,她把脸丢光也不知道会不会牵连她。 不曾想她还没出手,姜枣就被自己给作没了。 姜珊眉头蹙紧几分:“大伙儿们,你们刚才可是看到听到了,我和姜枣的关系特别不好,我劝过她是她自己不听的,她等会儿哭啊,还是跪下来求饶,都和我没关系呀。” 秦班长难得露出一点笑容:“放心吧,你是好同志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姜枣:“……” 她还真是不遗余力…… 孙师傅冷声道:“开始吧。” 他随手从剂子面条上揪下一块,扔到空秤上。 ‘啪!’ 称针精准指向80克的位置。 看热闹的工人让出两个工作台。 王美丽率先占了左边的位置,姜枣顺势站到右边。 孙立根:“你们可以观察一分钟80克剂子的大小,等会儿只能揪十个下来,每一个都算进比赛结果。” 姜枣静下心,认真观察剂子大小,手在空抓差不多体积,熟悉其手感。 王美丽更有信心了,嘴角的笑容差点咧到耳根去。 孙立根:“一分钟时间到,开始吧。” 只有五分钟时间,王美丽抓起剂子面条,搓调适合自己的宽度,上手开揪,凭借手感,成功揪下第一个,后面的也就不那么难了。 时间过去一分钟,姜枣还未动。 姜珊忍不住捂嘴偷笑:“咋啦,装不下去了?” “你看看美丽姐都揪三个了,你一个都没有,要我说现在转身走人也没那么难看,何必自取其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