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她进入副本的?![无限]》 1、祭品01 “不可能!” “老子可是他大爷的天选之子啊!” 阴暗的病房内,身着病号服的少年颤抖着、挣扎着、像条蛆一样蛄蛹着躯体,随即——猛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我……我没死!?” 他似乎不敢置信,下意识便想翻身下床,却发现四肢都被布带紧紧束缚在床上——少年不甘心地用力挣了两下,最终还是只能泄气般地吐出一个:“草!” ……病得不轻啊。 故意在门口多停了两分钟,“刚好”错过少年发病的杨善这才推着工具车打开房门。 ——进门之前,她的余光扫到病房门口的标注: “404:陈戈(精神分裂)” [骨龄:18。身高:179.5。体重……菌种抗性……] 突然打开的房门引起陈戈的警戒——一见到杨善,对方更像见了什么怪物似的,要不是束缚带捆着,指定得炸毛。 陈戈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杨善、硬生生瞪出红血丝来也不肯眨一下,似乎生怕在他眨眼的瞬间杨善会对他做出什么可怕的行为。 干裂泛白的双唇更翕动着,想说什么又不敢——或者说不知道要不要开口的样子。 在这样凝重的氛围和死亡凝视之下——杨善面无表情地从工具车中掏出一双胶皮手套。 随即是一只水桶。 然后是一根拖布。 最后,这个没精打采的少女没精打采地搞起了卫生。 “……” “………………” “…………………………” “????????????” 整半天你就是个清洁工啊?啊?? 陈戈一脸吃了翔的表情,却并不敢掉以轻心,盯着杨善拖完地又盯着她擦玻璃——确认这个格外年轻的清洁工似乎真就只是来做清洁的而已——陈戈终于松了口气。 随即,陈戈试探般地弄出响动——而杨善都恍若未闻。 “难道是一个对外界刺激连反应都给不出来的npc?”陈戈喃喃,却又不放心地压低声音,冲着杨善发出“噗呲噗呲”的气声。 对于一个幼稚的精神病人,杨善根本懒得搭理。 陈戈却好像更坚定了自己的推论。 “还真没反应……”他松了口气,却又很快烦躁地“啧”“啧”出声,剑眉皱成一团,想半天也没想出个四五六来把自己都想生气了,“这鬼地方……我该怎么办!” “那么宝贵的机会……难道现在就要用掉?” 随即——杨善的鼓膜突然嗡鸣作响,有一瞬间的失聪。 再下一秒,就听陈戈低低地叫了一声:“什么!这里是001号虫洞!?” “我已经嘎了一次了!?” “怎么可能……001号虫洞自降临起三十年都没开启过,我怎么被卷进来了!” “我……我不知道……上一回我连话都没说上两句,床都没能起来,一个医生……也可能只是护士,她只不过冲我胳膊上来了一针!我……我就嘎了?!” 随即便是一些“七天”、“循环”之类的胡话。 但杨善通通不感兴趣。 在杨善做完卫生、推着工具车走出病房、又回身“嘭”一下子关上房门后,陈戈还处在发病状态,一个人喃喃自语,精神状态十分不稳定,似乎随时可以分裂成八瓣。 ——“你是……小王吧?” 身后,一道穿着洁白护士服的身影缓缓出声。 这道声音听不出年纪、也没有特色,悄无声息的,不知站在她身后多久了——杨善扭过头,才发现来人是米兰达疗养院的一个护士——叫什么来着?杨善没记住、也并不关心。 与没精打采的杨善一样,顶着两个沉重黑眼圈的护士也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这是独属于米兰达小镇的特色。 这里的人与杨善一样,各个都半死不活的。 但对着杨善黑沉沉的目光,就好像受到什么力量的驱使,分明如此不善言辞,这位护士还是张开了嘴:“404病房的陈戈病得很重。” 并紧接着用棒读的语气漏出明显相悖于她神圣职业操守的、有关于病人隐私的闲话。 杨善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感到十分疲惫,有气无力地出声打断道:“我姓杨。” 以及:“404病房的陈戈病得很重。” “……啊?……是哦?” 护士一愣,一时间眼睛、鼻孔、嘴巴都整整齐齐地瞪圆。 虽然她记错了一个清洁工的名字……但谁能记得住一个清洁工的名字? 主要是……第二句不是她的台词吗? 好像刚才说过? 杨善面色沉痛:“所以——你快进去看看吧,孩子都说上胡话了。” 在疗养院打工这么久,她很熟知,精神分裂病人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但都发展到说胡话这个地步——医疗干预可不能再耽搁了。 “……哦?” 护士的眼珠转了两圈,瞳仁不受控制地透过病房门上一块窄窄的玻璃向门内望去——以致她微微泛蓝的黑眼珠深深陷进眼角、只在眼中留下大面积的眼白。 “他说什么啦?”护士缓缓问道。 “忘了。”杨善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 “???” 护士徒劳地张张嘴——又闭上嘴——再一次被噎住了。 但不知是难以放心、必须得叮嘱;还是并不相信、故而加以试探:“这个陈戈,可是萨尔瓦多院长亲自在罗斯海上抓回来的外来者。” “哦,母神在上。可怜的萨尔瓦多院长明天就要退休却碰上这样的事……我们米兰达小镇可三十年都没碰上外来者霍乱了!” “要是因为这个耽误了后天的米兰祭会……” 她那双眼白过多的瞳仁紧紧盯着杨善没精打采的脸,想要从上面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很可惜,叫她失望了。 这个没精打采的少女除了一脸不想活了之外没有任何表情。 但同时她也松了口气,说道:“你也看到了,外来者都带着病、病得很重。” “只是跟他们说上两句话精神都极有可能被污染。” “要是精神被污染……六楼的老驼可就要多个人作伴了。” 像是呼应她的威吓,一串仿佛被踩了尾巴般的尖笑伴着地动般如雷的脚步声从楼上咚咚地滚下来。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啊啊啊————死啦!活啦!我死啦!我又活啦!” 紧接着,楼梯角便露出一道穿着病号服的身影。 身影披头散发,干瘦枯黑,一见着站在走廊中的杨善与护士,二话不说便朝着她们奔来。 嘴里更高声叫着:“死啦!我死啦!你也死啦!全死啦!我们全都要死啦!” 四到六楼是杨善负责打扫的区域,所以她知道,这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正是护士刚还在念叨的老驼。 ——原来是精神被污染的缘故。 眨眼间,老驼就跑到杨善与护士跟前,双手猛地抓住杨善的手臂,黑沉沉的瞳仁紧紧盯着她,重复道:“都得死!咱们都得死!” “都得死!谁也跑不了!” 他的手臂分明瘦得跟柴禾没两样了,却不知哪来的力气,抓得杨善生疼。 然而,这力气很快便也泄了下去。 “老驼,你又犯病了。” 护士语气沉沉、一手扶住了身体开始变软的老驼,一手慢悠悠地收回手里的针筒。 ——被扎了一针镇定的老驼尚不太甘心似的,用尽力气朝着杨善手臂一拍。 “派大星!帮我……去抓水母!” 随即,彻底晕了过去。 “哎。”护士叹气。 “老驼竟挣开了束缚带跑了出来,这可不得了……我必须要联系医生立即对他的精神状态进行鉴定。如果污染指数上升……” 没精打采的护士语气突然变得鼓舞振奋,大声道:“为了米兰达!为了母神!那我院必须立即对他执行安乐!” 【哈喽哈喽!姥姥来电!】 护士一顿,目光转向杨善,义正言辞:“你看到了,外来者就是蠹虫!会对我们产生无——” 【叮咚叮咚!姥姥信息!】 “——法逆转的伤害!我们米兰达绝容不下外来人!” 【噼里啪啦!姥姥大人驾到!神魔退避!鬼怪绕行!】 护士有点混乱:“……?!?!?!” 杨善胡乱点点头——说时迟那时快地在护士还想再说点什么之前从兜里摸出手机。 护士彻底无语:“……………………” 确认自己的吸引力不可能有手机大之后,护士只好不甘地结束对话,扛着昏迷的老驼一步三回头地走向楼上。 杨善身形却微微一顿。 双眸从手机屏幕上抬起,转向护士的背影——杨善罕见地皱起眉。 她缓缓伸手摸向左臂侧边的口袋。 口袋之中硬邦邦的。 果然被塞入了一张小小的硬片。 是老驼。 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竟借着拍她的功夫将什么东西塞进了她的口袋。 杨善将硬片摸出——那是一张被撕成两半的照片。 仅有的一半照片已经很老旧了,干裂、泛白。 依稀可辨里头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从他肩头伸出的一截手臂能看出来,他正被什么人揽着肩膀,笑得开心。 少年看着有几分像老驼,可他左眼下一颗明显的泪痣又足以表明这不是老驼。 这是谁? 更主要的是…… 杨善的目光落在左侧衣袖上。 洁白的工作服上分明地沾着一块模糊的绿色粘液。 这也是老驼在方才蹭上来的。 那么,她没有看错。 ——护士因为举起针筒而露出的一截手腕上——模模糊糊、但确确实实、地流出一滩粘液。 粘液紧紧扒住手腕,与嫩肉揉为一体。 就像是……她的肌肤上,长了一块绿斑。 2、祭品02 他们……烂了? 杨善敲了敲食指,感觉有点意思。 能让她感觉有意思……这就更有意思了。 事实上,早在很久之前,杨善就感觉什么都没意思,早都不想活了。 她是一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 三岁时,被四姨姥姥捡走,才算是有了一个家。 但七岁时,上山偷鸟蛋的四姨姥姥就再没能回来。 突然出现的二舅接手了照料杨善的生活。 可没两年,二舅也离奇失踪。 照顾杨善的人换成了素未谋面的三姑妈。 紧接着,又是大表哥和二表哥。 等两位表哥人间蒸发、家里多了一位热心邻居的时候……杨善已经习以为常了。 15岁时,高中生杨善放学回家没能看见邻居先生的身影。 自此,她就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 到17岁,杨善来到米兰达小镇。 然后,属于她的时间就被冻住了。 没有衰老、没有病痛……就连头发与指甲都停止生长。 三十年过去,17岁的杨善依旧是17岁。 不过,杨善对此并不关心。 虽然身体康健、成绩优异、样貌在同龄人中也算佼佼,杨善却早都不想活了。 与无数畏惧死亡的人不同,杨善根本找不着活着能有什么意思。 当然,杨善并没有自杀倾向。 高中肄业的杨善找了一份在镇上唯一一座疗养院做清洁工的工作勉强糊口、开始等死。 米兰达小镇是个好地方,四面环海、与世隔绝。 更难得的是,米兰达小镇民风淳朴。里头的居民与杨善一样,各个都半死不活的。 当一个丧批掉入一堆丧批之中,那可真是最大程度地免去了所有麻烦。 杨善对这样的生活很满意。 然而,就在一周前,一个月不怎么黑风也不怎么高的夜晚。 睡梦中的杨善被失踪四十年的四姨姥姥摇醒了。 美貌动人的四姨姥姥站在她的床头,背着光、面上挂着沉静慈祥的笑,对她说道:“小善,姥姥回来啦。” 据老太太说,二舅三姑大表哥……还有那个好心收留了她两年的热心邻居不久后也将归来。 杨善被拉入群聊“相亲相爱一家人”,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方才弹出的消息正来自群聊“相亲相爱一家人”。 杨善点进聊天群。 群里只有两个人。 不过并不冷清。 【09:01:01】风里牺(小善她姥姥):小善啊,到疗养院了吗? 【09:01:12】风里牺(小善她姥姥):开始工作了吗? 【09:03:23】风里牺(小善她姥姥):工作中也要注意安全啊,差不多就行,不用那么卖命。 …… 在四姨姥姥数以百计的信息轰炸中间,一条五彩斑斓的黑明晃晃弹出: 【san+1,当前san值:1。】 【语音连线功能已解锁。】 【视频连线功能已解锁。】 【红包发放功能已解锁。】 【请点击,一键查询你的san值状态。】 【11:11:11】风里牺(小善她姥姥):红包?什么东西? 【11:11:37】风里牺(小善她姥姥):不确定,发个看看。 【11:12:03】风里牺(小善她姥姥):[恭喜发财] 【11:12:12】风里牺(小善她姥姥):[大吉大利] 【11:12:56】风里牺(小善她姥姥):[万事胜意] …… 杨善再次敲了敲食指,点向新鲜热乎的红包。 然而:【san值不足,无法领取红包!当前san值:1。】 并且:【san值不足,红包领取功能未解锁!】 杨善又点击一键查询san值状态。 只查到四个大字:[深渊巨洞],以及:[-9999999999999999999999999……] 杨善陷入沉思。 照理来说,此刻的她应该感觉无语。 然而,杨善却感觉更有意思了! 不仅飞速对当前局面做出了分析,更一下就有了点子! 杨善眨了眨眼,苍白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速点了几下,说道: 【11:18:58】杨善:加班,晚点回家。 略一沉吟,补充: 【11:19:44】杨善:冰箱里有蛋,姥姥您腿脚不便,今天就别出去偷了。 随即,看向404紧闭的房门—— - “不对劲……不对劲……” 被紧紧束缚在床上的陈戈尚在喃喃:“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据我推测,我现在早该嘎了!那护士怎么还不——” 不错眼盯着房门的陈戈一眼便对上了推门而入的杨善的目光。 虽然这名清洁工少女看上去依旧没什么精神、更没什么力气。不像是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的样子…… 但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有种小羊羔被大饿狼盯上了错觉。 而且还是那种饿了好几天的大饿狼! 错觉,一定是错觉! 然而,下一秒——这个半死不活的清洁工脸上缓缓升起一个半死不活的笑容——朝他走了过来。 陈戈瞳孔地震:“你、你是什么……” “你好,我是你最热心的朋友。” “……啊?”陈戈张大了嘴巴。 “很热心,见你被卷入虫洞我跟着就进来了。” “……啊?” 不是,等等。 陈戈一脸震惊。 虫洞是啥好地方吗?还有人主动往里钻? 过于热心了吧! 更主要的是……他这个朋友他怎么压根不认识啊!? 陈戈还想再仔细问问,杨善却已经弯下腰,带着满满的压迫感凑近他,说道: “陈戈,今年18岁,身高179.5,体重68kg,三围……” “三围这么隐私的东西是能随便乱说的吗?!” 少年肉眼可见地炸了毛。 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咬牙切齿:“我声明一点啊,什么179.5纯属扯蛋!我180!” “哎,”杨善摇头,“陈戈,你这种状况持续多久了?” “……啊?” “你是否心烦气躁、点火就着、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能瞬间炸毛?” “什么炸毛……这是小事吗?!” “没错,就是这样。” “并且,这种症状往往伴随着呼吸急促、浑身乏力……你看你,脸都憋红了……陈戈,你已经病入膏肓了。” “我这是……”陈戈还想狡辩。 杨善叹气,径直打断:“米兰达疗养院是一座精神病院……你被收入院中、已经渐渐得了精神分裂了。你不知道吗?” “??!!” 陈戈花了三秒感受自己身体的变化。 呼吸是有点急、还使不上力气…… 难道他真的病了?可……精神分裂是这个症状吗? 陈戈不确定,但这个病对于一个18岁的少年来说还是有点过于超前了,难免心生恐惧。 陈戈瞳仁乱晃、嘴唇翕动,半晌,强作镇定,咬牙威胁:“我读书很多的……你可别骗我!” 杨善只仁慈又怜爱地看着他。 说道:“连我是谁都想不起来……你看,你这部分认知已经分裂掉了。” “???!!!”陈戈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认为这玩意儿应该不太能分裂掉,但眼前的少女对他了如指掌,包括三围都……陈戈对于自我的认知开始疯狂动摇。 杨善再加一把劲,说道:“这都不是重点。据我观察,在我们进入这座与世隔绝的米兰达小镇后,镇上的居民就陆续出现腐烂的症状——如果我没猜错,001号虫洞很快就要崩坏了。而你——也要烂了。” “!!!???”陈戈直接吃了一鲸。这个重磅炸弹直接把他炸得对杨善的话信了七八分。 连声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绝不能让虫洞崩塌!虫洞一旦崩塌,各种诡异都蜂拥而出,届时……届时得有多少人员伤亡!” “更主要的是……”这个被绑在床上的少年真是急坏了,“这位……朋友!我的精神分裂还能治好吗?!” 他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可不能当一个精神病啊! 杨善那半死不活的笑容又浮上来了,缓缓说道:“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由于我也患上了间歇性失忆症,现在有一些细节还需要跟你确认——” “陈戈,告诉我,你从哪里来?” “我、我就在宿舍床上躺着来着……” 在杨善的循循善诱之下,陈戈很快将自己底裤是什么颜色都抖搂干净了。 三十年前,虫洞降临。 没人知道虫洞背后是什么。 只知道无数诡异跨越虫洞,世界很快成为一片炼狱。 无数人类惨死在诡异之下,无数小国迎来覆灭。 陈戈所在的大秦反应迅速、联合其余大国组织反击,堪堪保存下人类的火种。 好在,一部分人类完成进化,获得了与诡异一战的能力。 他们被称为“天选者”。 在“观测者”的推演下,无数只天选者小队被派往各地,镇守“虫洞”,庇佑一方平安。 而陈戈,也被检测出携带天选者基因,目前正就读于帝都天选学院,只待觉醒天选能力,攻克虫洞。 杨善敲了敲食指,明白了。 三十年前,她不知为何掉入001号虫洞,而001号虫洞又不知为何被“封印”了,如今虫洞开启,陈戈又不知为何被卷了进来。 但不管怎样,001号虫洞已经开始运作。 不出所料的话,米兰达小镇,很快就要变成一座糜烂之都。 “这还真是……”杨善喃喃。 “真是什么?”陈戈瞪着他那清澈愚蠢的大眼睛。 “……真是有意思。” “……???” 这……有意思吗? 他这个朋友……思维是不是有点异于常人? 然而,不待陈戈询问下一步应该怎么做,一阵脚步声渐渐近了。 杨善慢条斯理地远离病床,对陈戈安抚道:“你先安心躺着,让护士给你扎一针……剩下的,咱们下次见面再说。” “……啊?” 陈戈有点没反应过来,但杨善那张年轻的面孔上浮现出的淡定是如此的老练,陈戈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 病房门就被从外推开,上一周目一针将他送走的护士出现在门口。 面对当前的局面,护士显然愣了一瞬。 与杨善相似的、黑沉沉的瞳仁缓慢转动——一只渐渐瞄准陈戈,一只死死盯着杨善。 这场景过于诡异,霎那间,陈戈便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尾椎骨簌簌地落了下去。 “……小王?”护士喊了一声杨善的名字。 杨善耐心纠正:“我姓杨。” 这是重点吗? 护士无语:“……小杨,你怎么在这儿?” 杨善面不改色,嗓音依旧不疾不徐、有气无力、半死不活:“老驼出了那样的事,我怕这小子也挣开束缚带跑出来,所以进来看着。” 原来如此……护士放心了。 但瞳仁还是一左一右地盯着病房中的两个年轻人,缓缓道:“只要我给他扎上一针就好了……麻烦你了啊,小王。” “……人家姓杨。” 略微有些强迫症的陈戈忍不住插嘴道。 这下护士终于肯拿两只眼珠看向陈戈。 陈戈咽了口唾沫、梗着脖子、强作镇定:“看什么看,有本事就来扎你大爷啊!本大爷眼睛要是眨一下就管你叫大爷!” “哦?” 护士微微一笑、从善如流、掏出针筒,走向陈戈。 陈戈再次咽了口唾沫、视死如归、微不可见却又无比坚定地冲杨善点了点头以示安抚。 杨善哪用他安抚。 不光不用,更微微一笑,一边退至门口,苍白纤长的手指按在门框上,一边对着护士温声提醒:“这小子病得太重,保险起见,要不还是扎两针吧。” 这倒不必吧! 陈戈瞳仁一颤。 与此同时,杨善曲起食指,轻轻叩了下门板。 陈戈的目光顺着她的食指看去—— 敞开的病房门上贴着一张病例卡片:“404,陈戈(精神分裂)”。 [骨龄:18。身高:179.5。体重……] “???” “!!!” 陈戈再次吃了一鲸。 等等、等等等等…… 两个念头一瞬间挤满陈戈的脑壳。 1.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2.……草!原来是这么知道他三围的! 陈戈震惊、疑惑、难以置信……的眼落在杨善格外年轻的面庞上。 杨善朝他微微一笑,笑容还是那么地有气无力、半死不活。 但是…… 又来了…… 那种被大饿狼盯上的感觉又来了! 只是,这回,这只狼好像没那么饿了。 她吃饱了。 ……她怎么吃饱的? 陈戈脚底发寒、头皮都麻了。似乎有什么东西,正顺着他的头盖骨飞速逃逸。 他大爷的……十分有十二分之不对劲啊! 3、祭品03 直到冰凉的液体顺着针筒缓缓被推入左臂,陈戈才忽然灵光一闪。 但还不如不闪。这个年仅18岁的、头一回进入虫洞的少年更加绝望了。 他想起杨善曾说过:“米兰达疗养院是一座精神病院。” 他大爷的……这是一座精神病院啊! 他念书很多,他很熟知,精神病院里头,都是精神病。 而精神病,精神不正常是很正常的。 这个杨善,很可能真的就是一个精神病……专门来耍他玩的! “这个癫子……!” 带着无限悔恨与不甘,陈戈安详地合上了眼。 ——而杨善,在盯着陈戈咽下最后一口气后掏出手机。 聊天群中,五彩斑斓的黑刷了屏。 【san值+1。】 【san值+1。】 【san值+1。】 …… 【san值+10。】 【当前san值:17。】 【san值充足,红包领取功能已解锁。】 与她想得丝毫不差,恐惧、未知、强烈的个人经验和任何微不足道的思想都会使他人的san值大幅下降从而被她收集。 杨善微笑着,满意地点向最上头醒目的“恭喜发财”。 然而—— 【san值不足!无法领取红包!】 以及一行半透明小字:[领取红包所需san值一折促销中,不要999999999!不要999999!!更不要999!!!99点san值!!红包带回家!] 杨善:“……” 杨善:“……哦?” 杨善微笑着……掰弯了清洁车里的拖把杆子。 - “卧——槽——?!” 从又一次死亡中睁开眼的陈戈尚且心有余悸——不料正对上一张苍白、冷淡、虽然漂亮但半死不活、没精打采、甚至带着点黑眼圈的有气无力的脸——不是那姓杨的癫子又是谁!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打上“癫子”标签的杨善微微一笑,像忘了上一周目发生了什么一样,毫无芥蒂地开口:“醒了?” “陈戈,我等你很久了。” “???” 陈戈一脸戒备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杨善却十分友好,自我介绍:“重新认识一下,我是杨善。” “刚才形势所迫,跟你开了一个小玩笑。你不会介意吧?” “……” 他是不是还得谢谢她啊? 陈戈面色复杂地盯着杨善。 眼前的年轻女生明显记得上一周目发生的事,但从前两次循环来看,虫洞中的npc应该并不清楚循环的事——那小护士扎了他三遍可没有一点不耐烦。 所以…… 陈戈张了张嘴:“你……” ——却被杨善拿一根手指轻松堵住了他的话头。 “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疑问——但你最好先不要问。” “我接下来的话只会说一遍,如果能够理解,你就眨眨眼。” 陈戈下意识地眨了下眼。 杨善满意点头,继续道:“再过三分钟,护士就会再次破门而入,一针把你送走,这一周目再次结束。” “但别担心,我会将你带出病房。” 带出病房? 真能将他带出病房? 怎么将他带出病房? 陈戈呼吸变得急促、焦急地眨了眨眼。 “但你四肢都被束缚带绑住,为了防止病人精神失常时发生暴动,米兰达疗养院的束缚带都由特殊材质制成,如果没有钥匙,暴力无法拆解。” 那可怎么办? 陈戈眼睛都快眨飞了。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据我所知,钥匙就在前几次一针把你送走的护士奈亚小姐腰间。只要制服奈亚小姐,我们的第一步就能迈出去了。” 以示尊重,杨善特意调查并记住了护士小姐的名字——奈亚·拉托提普。 制服一个小护士……陈戈觉得这个计划不是不可行。 却听杨善继而说道:“但奈亚小姐臂能跑马拳可站人,将一百六七十斤的壮汉抗在肩头那叫一个手拿把掐轻轻松松。” 陈戈:“……” 陈戈:“…………………………” 这奈亚小姐当个护士真他大爷的屈才了啊! 心情仿佛坐上了过山车般大起大落的陈戈看向杨善的目光已经生无可恋,躯体都蛄蛹不动了,风干成一条很咸的咸鱼。 “不过,这就更有意思了。” 杨善再次微微一笑,转身从清洁车中涮拖把的水桶里捞出一颗比陈戈脑袋还大的、血糊淋拉的鸵鸟蛋,有气无力……又好像无比期待地问道:“陈戈,你对生鸟蛋的接受度怎么样?” 陈戈:“……?” - “小……” “早上好,奈亚。” “早上好……小杨。” 身着洁白护士服的奈亚小姐似乎对于杨善如此流畅地喊出自己的名字有些惊讶,不过投桃报李,她终于记住了这名年轻清洁工的姓氏。 奈亚歪头向紧闭着的404病房门看去,语气缓缓:“小杨,已经做完了这间病房的清洁吗?” “里面的病人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啊,”在莫大的兴致激荡之下,杨善的食指微微一颤,她不得不捏住这根不听话的手指,却还是忍不住浮出笑容,说道,“天气愈发严寒,罗斯海更罕见得结了冰——你知道,我家住在海边,我不得不管得宽点,家里还有腿脚不便的老人……所以我起晚了,还没来得及开工呢。” 难道是去海上铲冰了? 奈亚小姐似懂非懂、不懂装懂……稀里糊涂地点点头。 “那就等我先给病人扎一针你再——”她伸手,似乎想要推开房门。 “对了。”却被杨善叫住。 这个单薄得有些苍白的少女将一只手落在她的肩头——奈亚这时才发现,这少女年纪虽轻,个头却并不矮,比她这个高挑的西方人也差不了多少。 力气更是大得惊人。 此刻少女手腕稍稍用力,便叫她附耳过去,一脸神秘地用气声说道:“我听[老蛋花鸟]的蛋老板说,最近镇上怪事可真是不少,有人莫名其妙地长出绿斑……更似乎有不少人——咻——地一下子——就炸成蛋了。” “……什么?” 奈亚觉得她没有听清。 杨善却已经松开了手,微微一笑:“奈亚小姐,我记得这个陈戈病得可不轻,你还是赶紧进去看看吧。” 随即——杨善竟像是事不关己、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按动,玩起来了——奈亚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为什么觉得这一拳打在棉花上不上不下的感觉是如此熟悉!? 奈亚深吸一口气,推开404的病房门。 “——豁!” 身后的杨善却突然一声惊呼。 “炸成蛋了!” “真炸成蛋了!” “不对!蛋叔说得不对!这人脑子是直接炸成蛋花汤了啊!” 什么?! 奈亚瞪着眼睛向病床看去——只见病床上的少年一动不动,原本是脑袋的部位散着碎裂的蛋壳、以及粘稠、半干的蛋清与黄……床单上更鲜血四溅、看不出本来颜色……这人……炸成蛋了!? 奈亚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向病床跑去。 杨善微笑着、悄无声息地从工具车中拎出水桶、又握紧拖把,同样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并悄无声息地关上门。 “陈戈!陈——” 奈亚呼唤着陈戈的名字。 突然——陈戈猛地睁开眼—— 在奈亚被惊得眼睛都大了一圈之际将满满一嘴混着辣椒水的蛋液猛地朝她脸上吐去。 “啊——呜——” 奈亚的惊呼瞬间便被杨善闷在了水桶之中。 随即——一根拖把“嘭——”“嘭——”“嘭——”三下,被结结实实地敲在她的后脑。 奈亚只是感觉头有点晕——兜里的针筒就已经被快进般地摸了出去。 杨善花了一秒辨认手中的针筒哪一只是“安定”哪一只是“安乐”,随即——冰凉的液体便顺着左臂被推进了奈亚体内。 ——奈亚软软地倒了下去。 “成、成了?!快!帮我解开!” 陈戈嘴唇麻木地喊。 杨善没有着急,而是有些心疼地摸了摸拖把上的裂纹,叹息:“不中用了。” “……不就一拖把……等出去我送你十根!” 杨善略一沉吟:“可以。” ……还真要啊? 定好了拖把之约之后,杨善才终于从护士奈亚腰间摸出钥匙,解开陈戈的束缚。 又动作流畅地解开身上的衣服,在陈戈一脸戒备、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之际,对着他吩咐:“衣服脱了,给她穿上。” ……原来是要完成身份置换? 陈戈有些尴尬地翻身下床,走向扣着个水桶倒在地上的奈亚。 然而—— 下一秒—— “不行哦。” “这可不行哦。” 幽幽地、听不出年纪、也没有特色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似乎有些疲惫、还带着晕乎乎的恍惚:“女孩子的衣服可不能随便乱脱啊。” 随即—— 一阵“咯哒”、“咯哒”,牙齿因颤抖而碰撞的细碎声响撞破虚空。 杨善扭头—— 只见摘下水桶的护士奈亚一只手轻松扭断了陈戈的手腕,黑沉的瞳仁直直地盯着她,问道: “小杨,你在干什么呢?” 4、祭品04 护士奈亚臂能跑马拳可站人身体素质远非常人可比,就算是能放倒一头大象的c18h13clfn3被注射进体内也根本不足以叫她陷入昏迷。 不光如此,她甚至依旧有力气轻轻松松扭断陈戈的手腕,装作昏迷配合倒地不过是想看看他们究竟要做什么罢了。 豆大的汗珠从陈戈额角滑下,惨烈的嚎叫却被他硬生生忍住——不知是怕引来更多麻烦还是已经被这个诡异的护士吓傻了。 这个年仅18岁的、头一回进入虫洞的少年一定已经被恐惧与绝望蚕食分割、精神状态濒临崩溃…… ——而这一切,都在杨善的意料之内。 手握拖把的少女身形是如此单薄、皮肤透白如纸、紧握一根带着裂纹拖把的手指纤细脆弱、血管清晰可见……而那件解开了扣子、独属于米兰达疗养院清洁工的外套随着她的呼吸起伏、微微颤抖。 颤抖? 是了,这不过是一个看上去比自己年纪还轻的女孩子,会害怕也很正常。陈戈想。 “你、你别怕,本大爷我可是帝都天选学院虫洞攻克专业的尖子生……”虽然是自封……但陈戈还是忍着剧痛,张开麻木的嘴唇,试图安慰。 然而—— “不。”微微垂着脑袋的杨善终于转而对上陈戈的目光。 陈戈这时才发现,这少女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明亮、嘴角更浮起一个压也压不下去的弧度……跟他大爷的大野狼似的! “不好意思。”她说着,竟低低地笑出了声。“我只是……太有意思了……这真是太有意思了!” 久违的、莫大的趣味叫她兴奋得发抖……杨善忽然觉得,透着可塑性涂料与辣椒水味道的空气是如此清新、碎裂的蛋壳与蛋液染就的床单是如此有艺术性……而活着,好像也不是那么的无聊透顶。 为此,她真的很难不激动。 “放心,我很快就能控制住的。”杨善对陈戈抿唇一笑。 陈戈:“……” 陈戈:“???” 这真他大爷的是个正常人?! 根本就是一个精神病吧? 一定是吧! 跟陈戈一样陷入混乱的还有一个护士奈亚。 奈亚小姐见惯了精神病人,但杨善,实在是比精神病人还要更癫……所以她花了一点时间才理解当前的局面。一边按动床头的呼叫铃:“工号003呼叫安保部,404号病房请求援助!”一边拿漆黑的瞳仁紧紧盯着杨善,语调莫测:“小杨……你的精神该不会已经被外来者污染了吧?如此看来——” “叮咚!” “叮咚!” “叮咚叮咚!” 不知哪里来的手机提示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稍等。”杨善打断奈亚的话头,从兜里摸出手机,旁若无人地按亮屏幕。 奈亚:“……” 奈亚:“???” 陈戈:“???!!!” 陈戈:“…………………………” 都他大爷的什么时候了啊?还有心思玩手机呢?啊??? 聊天群中,四姨姥姥的感叹号同样几乎溢出屏幕。 【11:21:16】风里牺(小善她姥姥):我的蛋呢!!! 【11:21:19】风里牺(小善她姥姥):我那么大一颗新鲜的、昨天刚偷的鸟蛋呢!!!!! 【11:22:23】风里牺(小善她姥姥):小善啊!家里遭贼了啊!!!!!!!!!!!!!!! 杨善心虚一秒,回复道: 【11:24:20】杨善:现在不流行自助取餐了,下班我去[老蛋花鸟]给您买去。 而后,杨善才看向上头几条五彩斑斓的黑: 【san值+1。】 【san值+10。】 …… 【san值+30。当前san值:103。】 杨善点向群聊中醒目的那个“恭喜发财”。 - 一分钟后。 “请继续。” 终于从手机中抬起头的杨善礼貌对奈亚邀请。 “……”奈亚从地上站起身,像丢一只破布娃娃一样将陈戈丢回病床。找了找状态、一本正经,“小杨,你必须立即跟我到六楼去联系医生做精神状态鉴定,如果污染指数超标……” “抱歉,再稍等一下。”杨善又一次打断,指向一条死狗一样被抽干力气的陈戈,“那他呢?” “他?”奈亚歪了歪头,十分不解她为什么会有此一问。但良好的职业操守还是叫她耐心解答,“外来者,已经确定携带病菌的外来者……我们米兰达疗养院依旧会秉持着人道主义精神对其进行菌种注射、试图挽救他的生命。” 当然,很多外来者的菌种抗性并不理想,一针就会直登极乐。 “就在这里么?” “有什么问题?” 杨善点头,面容严肃,手中拖把蓦然一竖:“问题不小。” “我答应会带他离开病房……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杨善言出必行一诺千金……所以……要不你替他在这躺几天?” 奈亚:“……” 奈亚:“???” 然而,不等奈亚对杨善如此离谱之发言做出反应,杨善手中的拖把已经破开虚空带着残影朝她脑壳挥出。 奈亚抬手阻挡——力道之大直接将木质拖把杆崩断。 可第二击、第三击毫无喘息接踵而至。 好大力气、好快速度。 但面对奈亚,结果不过是拖把被挡得只剩了个光突突的尾巴。 “小杨……你疯了。”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安保人员即将破门而入而为之……她是真的疯了。 “可我们的距离变得很近了。”杨善的吐息几乎是擦着奈亚的面颊喷洒。 “?什……” 奈亚左臂微微一痛——一管透明的液体已经被推入其中。 “你……” 杨善单手扶住奈亚的小臂,似乎十分热心、想要拖住她早晚会倒下的身体:“c18h13clfn3放不倒你,可‘菌种’呢?” 奈亚惨白着脸眨眨眼——却又忽然弯起嘴角——笑出了声。 “……菌种?” “哈哈……菌种?” “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似乎要喘不上气的奈亚看起来都快跟杨善一样癫了。 等笑够了,才终于问道:“你以为这是菌种?” “我们米兰达的护工警惕心怎么可能有这么差?” “这两只……都只是镇定剂而已啊。” 杨善同样看着她,静静眨眨眼——也同样笑出了声。 “那菌种呢?” ……什么? 不知为何,奈亚感觉自己的呼吸突然变得不太顺畅了。 眼前似乎也开始模糊,她的大脑像一团浆糊,开始疼痛、并逐渐想要裂成八瓣。 不、不可能! 奈亚双手撩起护士服、从腿环中摸出一只针筒——空的。 空的??? 空的!!! 这怎么可能!?!?!? 杨善微微倾身、向她靠近,吐字轻慢:“哈哈……菌种?” 怎么就突然到她手里来了呢? 【你领取了专属红包。】 【你获得了专属神眷。】 [aaa]女娲的偷蛋天赋。 你获得一条“青蟒”。 青蟒无形无体、无处不在。 有着无比优越的盗窃天赋。 珍宝、财富、混乱、恐惧……寿命,无一不可盗。 ※据说,对于椭圆形的、名为“蛋”的物体,青蟒尤为喜爱。 ※请定时投喂你的青蟒,否则她将自行盗取心仪的食物。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菌种……就这么到她的针筒里来了! 杨善双眸闪亮如星,却很好地克制住自己,没有笑出声。 但对上这双眼的陈戈依旧没忍住,小声喃喃:“癫子……” - “你好,我是003号护工。我姓杨。” “没错,就是我呼叫了安保部门。” “是的,404号病房发生了一些小意外。” “外来者陈戈的脑袋——咻——地一声,就炸成蛋花汤了。” “但问题不大,菌种已经注射完毕……很可惜,虽然本院秉持着人道主义精神尽力对其救治,但显然这个外来者……不太中用。” ……竟是如此么? 匆匆赶来的中年保安延续了米兰达小镇的优良传统、黑眼圈是大大的、精气神是没有一点的、整个人半死不活、对什么都提不起劲来,根本不像是能认得出护士与清洁工谁是谁的。 但出于职责,保安不得不一脸不情愿地向病房之内探进半个身子例行巡检。 本应整洁的病床已经被暗红的血液与橙黄的蛋液染成一道家常菜——上头躺着的病人头部还粘着蛋壳,看不出男女——保安看了眼病房门口的病历卡——陈戈,性别男——所以是个男人。 这男人已经完全成了蛋花汤了。 但是…… 保安看向套着一件不太合适清洁工服饰的陈戈:“他的手……” 杨善叹气:“清洁工奈亚与病人殊死搏斗、受了点轻伤。” “搏斗……跟蛋花汤?” “没熟之前还是有回光返照这个程序的。” “那他的嘴……?” “这孩子,以身试毒……尝了一口。” “不光是嘴,你看,他身体都肿了一圈、工服都小了……我必须立即带他到六楼、联系医生对他的精神状态进行鉴定……这种情况,我实在很担心他的精神会被污染啊。” “嘶——”保安倒吸一口凉气、瞳孔地震。 看不出来……这清洁工……比精神病还要癫啊! “快去快去,这可不能耽搁……” 5、祭品05 “赞美母神!” “母神与米兰达同在!” “为母神献上最崇高的敬仰!” 对于这座所有居民提不起一点精神、所有人随时都有可能自杀的丧批小镇来说,米兰祭会是唯一能叫居民们放在心上、并用心策划的盛会。 因此即便只是一座精神病院,米兰达疗养院还是为此做了充足的准备。 无论是病院走廊的墙壁、还是楼梯间老旧的阶梯,上面都用喜庆的红色黑体字印上了赞美母神的标语。 ——就连在公共活动空间窝在轮椅里晒太阳的糊涂老太太身上盖的毛毯上都印着“母神无处不在”。 跟着杨善穿过长长的走廊、才终于又看见一个活人的陈戈忍不住目光在这老太太身上多停了两秒。 这是一个十分干枯的老太太、穿着与陈戈套在奈亚小姐身上同款的病号服。面皮没有一点水分、松垮垮地耷拉下来、活像融化了的腊肉。长发更全部褪成灰色、稀稀拉拉地贴在头皮上,她闭着眼睛——但如果睁开,眼球也一定浑浊骇人。 她恐怕得有一百岁了——陈戈暗自揣测着,不知如果这老太太站起身来会不会像暗.黑.童.话中上了年纪的女巫一样,只能佝偻着脊背——如果她还能站得起来的话。 “怎么样?手上的伤势还能够忍受吗?”杨善悄声拉回陈戈的思绪。 但思绪一落到骨头尽数折断、只剩下一层皮肉连接着的右手腕上——陈戈瞬间变得龇牙咧嘴、面部表情极度扭曲。 只不过倔强的少年不肯服输,强作镇定:“小事儿……嘶!……哈……”他赶紧找了个话题转移注意力,“咱们真去找那个什么医生做什么精神鉴定?这医生也是咱们自己人?” 杨善扭头看向他,表情仁慈怜爱,在陈戈以为即将美梦成真、收获一个好消息之际——微微一笑,打破他的幻想:“怎么可能?” 陈戈:“……”得嘞,他这个朋友不能用常人常理常识去推断,他怎么忘了这件事了? 杨善终于小发善心,没再继续折磨这个可怜的少年,说道:“据可靠情报,六楼的老驼曾见过我们这样的外来者。虽说至少也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但要想知道如何从001号虫洞出去……或是[拼图]的下落,他可能是唯一的突破口,我们非要见他一面不可。” 陈戈抿紧唇、面容严肃地点头。只是——少年心中隐隐担忧。 三十年前,虫洞降临,世界大乱——001号虫洞虽是人类最早观测到的一个虫洞,可却从未开启——或者说,它一降临,就自行封闭了。 或许有人曾被卷入到001号虫洞之中,但却一只蚊子都不曾从001号虫洞中飞出去…… 恐怕这个老驼未必会知道脱离虫洞的路径。 但—— 陈戈余光注视着身侧的杨善。 他这个朋友虽说有点癫……却言出必行一诺千金,硬刚那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护士都将他从病房中捞出来了……陈戈认为他应该相信她的“可靠情报”。 - “不是……你这情报真的可靠吗?” 陈戈一忍再忍、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颤抖着手指、指向病床上、呼呼睡着、鼾声如雷、叫也叫不醒、死猪一样的老驼。 杨善沉默。 眼前的情况显然与上一周目并不相符。 她与陈戈历经千辛万苦逃出病房、获得合法身份、混入六楼……可老驼不但没有自行挣开束缚带、甚至睡得仿若昏迷不醒…… 在陈戈死亡的那几天她打扫卫生时不是没来看过老驼。可老驼终日昏睡,她本以为他会在陈戈再一次复活时醒来——现在看,她的推理有那么一丝丝的偏差。 既然如此…… 杨善清了清喉咙,微微俯身、靠近老驼—— 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唤醒手法? 陈戈屏住呼吸、眼也不敢眨。 就听杨善一本正经: “派大星,我们去抓水母吧!” “……” “………………” “…………………………” “????????????” 陈戈瞳孔疯狂地震,整个人都石化了。 amazing!难以置信!!信不了一点!!! 显然,杨善也觉得不敢置信。 于是杨善更加靠近老驼的耳廓。 “派大星?我们去抓水母吧!” “……” “派大星?还去不去抓水母了?” “……” “……啊!海绵宝宝?我是派大星,我们去抓水母吧!” “……” 好的,可以了。 陈戈面如死灰。 他已经确认了,确认得很清楚了。 去他大爷的可靠情报!这情报他大爷的一点也不可靠啊! 这个癫子,只是又一次发癫了。 为防止她继续癫下去、癫得一发不可收拾,陈戈帮忙出了个主意: “抽他一个大嘴巴子试试呢?” “……两个呢?” - 少年少女面无表情、一脸麻木地从606号病房内走出。 寒风萧瑟,他们的背影更加萧瑟。日光落寞,他们的背影更加落寞。 ——萧瑟落寞的他们被叫住了。 “好孩子——” 同时,“吱嘎——”一声,沙哑、苍老的嗓音与老旧、机械的噪音一齐徐徐靠近。 ……咦? 杨善轻轻敲了一下食指,目光转向声源——一架轮椅缓缓滑了过来。 上头坐着的正是方才还在公共活动空间晒太阳的那个老太太。 “好孩子……”老太太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语气沙哑却温和。“来看老驼吗?” 与陈戈想得一样,她的目光已经十分浑浊,透出沉重的暮气,即便语气如此温和,还是叫人很难透过气来——她的年纪实在太大了,或许远远不止一百岁。 在这样目光的注视下,陈戈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这是我们的职责。”杨善却对答如流。 老太太笑了一下——或许是笑了一下,反正她的面部褶皱有一瞬间的抻开。 像是不置可否,也像是糊涂得根本听不懂杨善在说什么。老太太继续用老年人独有的缓慢语调说道:“你们来看老驼……好啊……都是好孩子……” “但老驼最近精神不济、总是睡着,也没法起身跟你们说说话。” “如果你们想跟他说说话的话……还得麻烦大夫给他扎上一针。扎上一针、才能叫他勉强清醒一会儿的功夫。” 原来是这样么?陈戈双眼一亮。 “多谢告知。”杨善却没什么反应,并义正言辞,“老驼什么时候清醒我们米兰达的医生自有决断,这不是我一个小小护工应该干涉的。” 说着,露出身上的铭牌:“护工编号:003。” 老太太又像是听不懂她的话了,只喃喃念叨着:“好啊……好孩子啊……” 再次滑动她的轮椅、走开了。 “请稍等一下。”杨善单手止住了轮椅的滑动。 “您的毯子滑开了,当心绞在车轮里。”护工003号杨善动作流畅又耐心地帮老太太掖好了毛毯。并自然而然地问道,“夫人,我记得您的名字是……” “好……好孩子……你可以叫我兰达。” “好的。兰达夫人,请您慢走。”杨善面容平静地松开了椅背上的手指,目送兰达老太太与轮椅一同离开。 缓缓勾起嘴角。 有意思……有意思……分明这架老旧的轮椅行动间噪音宛若破烂唱片、分明这老太太毛毯之下的身躯没有一点力量、行将就木、干枯如柴——可若不是老太太自己出声,她竟毫无所觉她们的靠近。 真是……太有意思了! 一看她的表情陈戈就知道恐怕这个朋友又要……连忙打断施法、问道:“那啥,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杨善一脸疑问,不理解陈戈为何有此一问,但理直气壮、理所当然地抽空解答:“当然是想办法给老驼扎上一针啊。” 陈戈:“……” 彳亍。 也不知道谁上一秒还一脸正直地拒绝兰达的提议、仿若一个有操守的好人……他都多余问! - “你好,这位……” “我是亚弗戈蒙。医师编号002的精神科医师。” “这位……小蒙医生,我是杨善,护工编号003。” “这是负责4-6楼清洁工作的奈亚。” “……你们有什么事吗?”六楼的2号医师办公室内,年轻的医生轻轻扶了下眼镜,目光清澈又温和,看向对面的“护士”和“清洁工”,问道。 他实在过于年轻了,有没有成年都不一定。更离奇的是,他竟然没有米兰达小镇居民特有的黑眼圈。 而且——他身后站着似乎正在查什么资料的、编号为004的护士与他一样,年轻、又不怎么丧。 跟这座小镇格格不入。 “是要给这位……奈亚先生包扎吗?”护士004观察力惊人,已经发现了陈戈手腕的异常。 “当然……如果你们能顺便帮他包扎一下更好。”杨善食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是这样的,小蒙医生,我四姨姥姥上了年纪、终日昏睡不醒……跟隔壁老驼的症状不能说毫不相干只能说一模一样……这种情况,你知道需要给她扎点什么针吗?” “最好是见效快的、能一下子就清醒那就再好不过了。” “……”亚弗戈蒙似乎被噎了一下,看向杨善的目光一言难尽。 “怎么了?小蒙医生不知道吗?” “……试过言语呼唤病人吗?” “似乎没用。” “暴力手段呢?” “好像不行。” “……这种情况,可以试试注射c9h14no3-11号菌种变体。” “哦,在哪儿呢?” 6、祭品06 “哦,在哪儿呢?” “左侧第四层抽柜的……?” 脱口而出的亚弗戈蒙一下子顿住,那双西方人独有的、标志性的碧蓝瞳孔静静注视着杨善。 形状好看的薄唇更紧抿成一条直线,似乎终于有些生气了。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安静中又透着压抑,压抑得可怕。 “咳,我是说,在哪儿买呢?咱们医院能开吗?” “……杨小姐,你说呢?” “好的。”杨善一脸沉痛,十分惋惜,却并没有纠缠,只道。“那麻烦给他包扎一下,包扎好我们就告辞——” [叮铃铃铃——————] 一串铃声响起。 02号诊室内的四人都下意识向办公桌上的座机看去。 不知是不是陈戈的错觉,他明显感觉到正给自己包扎的护士身形一僵,好像比他这个“越狱而出”的外来者还要更加紧张。 “亚弗……”紧张的护工004没忍住叫了声亚弗戈蒙的名字。 亚弗戈蒙倒是面不改色、动作自然又流畅地接起电话。 “你好,002号诊室。” “你好,嗯……你是002号医师吧?” 果然,在米兰达,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记得住他人的名字。 “是我,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的。06号菌种受体自b-3层逃逸,院内已启用2b号应急备案,现通知各部门注意警戒。” “请注意,萨尔瓦多院长特别交代:两天后卡尔院长就要上任,他是一个再谨慎、妥帖不过的人,说不定现在就已经乔庄潜入、微服私访——母神在上,为了米兰祭会、为了给卡尔院长留下一个好印象、为了仁慈的萨尔瓦多院长圆满卸任——这两天绝不能出现岔子。” “院长已经派出‘伊芙琳’对06号受体进行抓捕,还请各部门配合。” “好,我知道了。” “啊……对了。” 在亚弗戈蒙表达理解并想要挂断电话之际,电话另一头传讯的安保人员鬼使神差地出声,制止了他这一行动。 “外来者陈戈已确认死亡、待菌种活性彻底消失便会有专人去处理他的尸体……不过,在与……嗯……回光返照的陈戈搏斗时,我院的一个清洁工受了不轻的伤,精神……好像也不那么清醒了。他已经在003号护工的带领下前往六层做精神鉴定。为了母神、为了米兰达……还要麻烦您出具一份有关他精神状态的鉴定报告。” 亚弗戈蒙的目光转向陈戈——陈戈浑身肌肉都绷紧了,一度忘记了呼吸。 - “叮咚!” “叮咚!” “叮咚叮咚!” 落针可闻的诊室内,只有杨善还“宾至如归”,旁若无人地玩着手机。 陈戈极力控制着面部表情,就算给他包扎的这个护工004手法完全称不上温柔也压抑着、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却见杨善玩手机还玩出困扰了,少女轻轻皱起眉。 最新消息—— 【aaa米兰达花鸟批发[老蛋花鸟]蛋老板】: “鸵鸟蛋最后十枚!先到先得!再慢没有了嗷!” “善子啊,别怪叔没提醒你,据可靠情报,西水街道那群老太太在三分钟前已经出门了嗷!” “全副武装!蛇皮袋子都扛腰上了嗷!” “毕竟你也知道,偷蛋贼还没落网。罗斯海又已经完全结了冰、米兰达小镇已经成了一座孤岛。” “咱家的蛋根本是入不敷出嘛。” ——“了解。” 杨善一脸凝重地放下手机:“小蒙医生,我姥姥一个人在家出事了,大事。”很大的事,没有蛋老太太就要吃不上饭了。 又抬起一只右手、轻轻落在004号护工的肩膀上:“包扎暂停。现下顾不上这些了,奈亚,你跟我走一趟,这件事非你不可。” “这……”004号护工一脸纠结。 什么事非一个断了手的清洁工不可? “没办法。”陈戈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跟蛋花汤殊死搏斗这种事没人比我更有经验了。” ……啊? 少女护工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杨善与陈戈已经动作麻利地走到门口了。 “等等……那精神状态坚定……” “这种事情,下次再说吧!” 这回,二人连背影都消失无踪了。 “……呼。” 确认杨善与陈戈已经走远,护工004终于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反锁诊室的房门。 “还好他们临时有事……咱们可不会什么精神鉴定。” “别担心。”年轻的亚弗戈蒙医生轻轻推了下眼镜。平光镜片随着他视线下移映出两具生死不知的躯体。 “恐怕他们也根本不敢接受精神状态鉴定。” “咦?难道他们也……”少女护工一边沉思、一边向室内走近。 而少年医生俯下身,拿手术钳认真地挑开办公桌下隐藏的躯体表层——即便这样操作,这两具躯体依旧一动不动——看来是死透了。 “——啊!”见此情景的少女护工低呼一声,掩住口鼻,“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只见手术钳上已经沾满了绿色粘液,恶臭难闻。 而被挑开的肌肤之下,更多的、绿色的、蛆虫——或者说——触手一般的粘液翻腾着、缓慢却坚定地腐蚀逐渐失活的人体组织。 这两个刚被他们杀死的、真正的002号医师与004号护工—— “烂了?”少年轻轻皱眉,似乎十分不解。 “既然如此……”平光镜片之后的双眸忽然亮得惊人:“圣女,我要做个实验。” 被称为“圣女”的004号护工瞳孔地震,伸出尔康手:“慢着!” 注意场合!先别发癫! - 另一头。 顺利远离02号诊室的杨善与陈戈对视一眼。 一个缓缓抬手,露出宽大护士服口袋中的五六只针筒一角,一个举起虽然包扎得不怎么专业但好歹是包扎了的右手——同时微微一笑。 这把稳了。——一路来精神和肉.体饱受摧折的陈戈只感觉他和杨善都遭受了史诗级加强、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然而—— “什么?!”少年再次炸了毛。 急得在原地转了两圈,忍不住龇牙、压低声音、再次确认:“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杨善面不改色:“他只说c9h14no3-11号菌种变体在左侧第四层抽柜,又没说左侧第四层抽柜只有c9h14no3-11号菌种变体这一种药……淡定,以防万一,我多征用几只试剂很正常。” 淡定不了一点啊! 陈戈表情一言难尽、十分难看、逐渐认命:“那咱们怎么知道该给这老头子扎哪一根?” 杨善沉思一秒,再次确认每一只针筒上都没有标签——遂挑了一只澄透的冰蓝色、又递给陈戈一只浅粉色,鼓励道:“来,挨个试试。” “……” 陈戈比杨善更多为老驼默哀了零点一秒,接过针筒,念着:“太上老君玉皇大帝观音菩萨后土娘娘请原谅……阿门!” ——一口气扎了进去。 - 等老驼睁开眼睛的时候,对上的就是两双又激动、又心虚……还好像松了一口气或者震惊他居然还有一口气……总之十分复杂……的眼睛。 这是…… 花了足足一分钟,老驼才终于感觉自己又能思考了。 他目光缓缓转到杨善身上: “你来了……你真的来了……你终于来了。” 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来,也像是等了她很久了。 陈戈彻底松了一口气。 能说话——且看起来没疯、也不像个精神病。 “老驼——我能这么叫你吗?你到底是谁?有关外来者你知道多少?你能帮我们——” 陈戈话音未落,老驼全身却忽然颤抖起来,似乎突然陷入极度恐惧——一把扯住杨善的手,念着:“跑!快跑!这里绝对不能呆了!会死!会死的!我们全都会死的!” “冷静!”杨善回握住老驼枯瘦的手,“老驼,我们现在很安全,我们还有时间……你必须冷静下来!我们需要你!” “我……需要我……”老驼死死瞪着眼睛,用力喘息。 好半晌,杨善才感觉握住自己的力道终于松了。 而老驼,瞪得干枯的眼睛也终于流下泪来。 “不……我……我没有用啊……” 老驼的恐惧、老驼的悲伤、老驼的无措与慌张几乎化为实质,叫杨善与陈戈只能静静地,陪在他身边,呼吸这行眼泪的温度。 又半晌——老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抹了把脸,苦笑:“外来者……你们觉得什么叫外来者?” “米兰达小镇四面环海、与世隔绝,我们自给自足、几乎不与外界通商通婚……小镇更一直流传着恐怖传说,外来者带着病菌、是邪恶的劣性教徒、是难以招架、带来灾厄的异端……这样的话我打小就听,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那时候,我认为外来者一定面目可憎、极度危险,不会有一个好东西。” “……直到三十年前,我亲眼见到一个外来者。” 7、祭品07 “她……穿着红裙子、扎着羊角辫。怀里抱着一个挤眉弄眼的粉色胖海星。” “她问我……是爸爸吗?” 老驼流着泪笑出声了,抬起那截黝黑干瘦的手臂,不自觉地想要给杨善和陈戈比划。 “她根本没见过她爸爸,以为个子高、留胡子就是她爸爸呢。” “我说我不是,她也不听,等我急了,她吓哭了——她根本就听不懂嘛!” 老驼的笑与泪渐渐褪去、整个人沉默下来,又成了一截朽木。 好半晌,长出一口气: “这个外来者,是一个连话都听不明白、也说不明白……的孩子。” “她只有5岁。她……就只是一个孩子啊!” 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是邪.教.徒、是异端? 一个孩子……她的身体那么小、那么软,她很爱干净、也不怎么怕生……小小一团儿……管他叫爸爸。 老驼闭上了眼睛。 “我不信她是邪.教.徒、不信她是异端。更不信……她身上携带着足以给整座小镇带来灭顶之灾的病菌。” “你偷偷养了她。”杨善几乎肯定地说。 老驼目光重新对焦、落在她身上,缓缓点头:“是的,我养了她。” “?!” “你养——你怎么养——不,这不是重点……那她呢?她现在在哪?她从虫——” 陈戈焦急地询问——又蓦然止住话头——她不可能从虫洞中逃出去了。 因为外界,从没有关于任何人从001号虫洞逃生的记载。 出乎意料的,老驼说道:“她就在这里。” “所以,我也在这里。” ……什么? 陈戈一惊:“30年前只有5岁的小女孩在这里活下来了?!……是因为她什么都不懂?她在哪一间病房?不、不对……单纯的病人不可能活到现在……她现在成了护士?医生?……总不能是院长吧?” 越说越离谱了……老驼摇头,看向杨善,嗓音干涩,道:“上一回,我拼死找上了你——我察觉到时间已经陷入循环,我就知道,我等到了。又一次有像她一样的‘外来者’来了……三十年……我终于等到了!” “早在三十年前,我就曾经历过一次这样的循环。” ……什么! 杨善与陈戈听得很认真,老驼却话锋一顿:“我知道这是你们最关心的东西。现在的你们,像当初的我一样,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可若是像当初的我一样,你们依旧赢不了。” “米兰达……是谁也无法想象的庞然大物。” “我愿意把情报共享给你们……但我老了,身子不行、精神也不济……我想请你们帮一个忙。” 杨善静静看着他,已经知道这个甘愿在精神病院中等待三十年的、将自己硬生生等成一个老头的“父亲”想要说什么了。 “‘外来者’不属于米兰达、米兰达的土壤只会叫你们枯萎……如果能从这里离开,请你们带上伊娃——伊娃是个很好的孩子!她很听话、绝不会拖你们的后腿……她是跟你们一样的人!你们必须要救下她!” 老驼越说越激动、剧烈咳嗽起来。 “老……老驼大爷,您别激动。”陈戈忍不住用健全的左手扶着老驼躺好,“001号虫……嗯……米兰达小镇的开口处就在帝都,我们这些被卷进来的全是大秦人,大秦人不会放弃大秦人,如果能从这出去我们肯定会带上伊——是叫伊娃吗那孩子?” “对、伊娃、伊娃是很好的孩子……” “可你得先告诉我们,循环的规律究竟是什么?要怎样触发?伊娃在哪里?我们又要怎样救下她?” “伊娃现在——” “嘭——”一声巨响。 ——随巨响而来的还有一张门板。 门板飞速旋转,径直朝着他们面门袭来——杨善只来得及一把推开陈戈、向后仰倒——等击中病床的门板受引力作用滑落在地时,老驼已经嘴角鲜红、鼻头鲜红……一张嘴,整整齐齐三颗门牙更掺着鲜红血液、一齐跟着门板滑落。 似乎是感应到什么,老驼咬牙,拼尽最后一口气:“七天……只有七天……七次……去、去找……派、大星……抓……” “老驼大爷!老驼大爷!你振作一点!”陈戈扑到病床前、握紧他的手,瞬间红了眼眶。 而杨善,目光静静落在缺了一块门板的病房门口。 她轻轻眯了眯眼睛。 病房门口站着的,似乎是一个少年。 似乎。 因为,应该没有一个少年会身高直逼一米九、双眼赤红如血、獠牙锋锐如匕……且,看上去并没有理智。 他喘着粗气、喉间难以抑制地发出兽类低吼……相比于人,更像一只野兽。 “把、我的刀!还、给我!吼————!!!” 越来越多触手般流动着的黑色漩纹爬上他裸.露在破烂病号服之下的肌肤,他也愈发没有理智、紧握着一枚小巧手术刀——手被割伤、鲜血淋漓也恍若未觉——摆好了进攻姿势。 早在进入虫洞以来就一直憋着一股火的陈戈在见到方才还言辞恳切求他们帮助自己的女儿、并愿意对他们提供帮助的老驼眨眼间便奄奄一息的模样再也压不住怒火,仅剩的一个完好左臂握紧了拳头,骨骼咯吱作响:“你大爷的……你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下一秒——杨善就观察到野兽少年突然动了。 他的动作太快,闪成一道残影。 “躲开!”杨善低喝一声。 而再下一秒—— 密密麻麻的黑色触手破空而入、张牙舞爪、争先恐后地从没了门板遮挡的病房外弹射进来。 不过一瞬间,粗壮如婴儿手臂的触手就挥洒着粘液、将病床、矮柜……尽数抽打成碎片。 而病床上的老驼,身体从腰腹间被切成两半……肠子、脏器……泄了一地。 只四肢还在束缚带的作用下,四分五裂地与四分五裂的病床紧紧绑在一起。 这一回……老驼并没挣开束缚带。 “吼————!!!” 野兽少年似乎被彻底激怒,握着那相比他身形过于小巧的手术刀便冲上去、猛砍触手。 但触手劈山断海——且并非没头苍蝇一样笨拙沉重。 因为,漆黑的触手上,睁开了更加漆黑的、密密麻麻的眼睛。 与此同时,杨善手机“叮咚”一响。 【aaa米兰达花鸟批发[老蛋花鸟]蛋老板】: “善子啊,那群老太太战斗力实在太高,鸵鸟蛋只剩最后一枚了嗷!” “叔要给你留不住了嗷!” ——“给我留着。” 杨善飞速敲下几个字,又抬头看向与少年混战在一起的触手——触手虽有眼睛,视力却好像不怎么样,对稍稍远离战场的她与陈戈视而不见。 既然如此…… 杨善眯了眯眼睛,避开触手、闪至角落拉起神情呆滞的陈戈。 啪啪两个大嘴巴子抽上去,把他方才对老驼说的话送回去:“陈戈,振作点!” 陈戈猛一激灵,眨了下眼,一颗浑圆的泪珠狠狠砸下来:“死了……老驼……死了!” 杨善面无表情:“我知道。” “你怎么——”这么冷血! “你已经死了两次了。” 陈戈闭上了嘴。 半晌:“他大爷的!只要下次……下次他就能回来!” “这一次,我已经走到这里,绝不能就这么死了!” “很好。” 杨善伸出右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陈戈,帝都天选学院虫洞攻克专业的尖子生——我有任务要你去做。” 什么尖子生……这多不好意思……“你说。”陈戈豪情万丈地看着她。 杨善嗓音压得很低:“还记得02号诊室的小蒙医生接到一个电话么?” 陈戈沉思一秒,点头。 他记得。 电话中说,06号菌种受体自b-3层逃逸,米兰达疗养院派出“伊芙琳”对06号受体进行抓捕…… “所以……” 杨善再次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没猜错的话,这小子看着虽然不像个人,但应该同样是被抓进来的外来者……是我们的人。” “?!” 陈戈一惊,看向毫无理智、与触手缠斗的少年——这是他们的人?不太……像个人吧! 杨善却叹息一声、大义凛然:“事已至此,没法善了了。但咱们不能扔下他不管,大秦人不放弃大秦人。” 这倒是……“那该怎么办?”热心单纯的少年一脸焦急。 杨善微微一笑,递出一把没用完的不知名试剂:“来,看哪条触手顺眼,给它们来上几针。” - 遍体鳞伤、只提着个手术刀的06号菌种受体不出所料不是“伊芙琳”的对手。 ——不幸的是,陈戈手中的数只试剂也没有一只起到作用。 06号菌种受体很快被俘,名为“伊芙琳”的漆黑触手缓缓褪去,米兰达的安保人员接手混乱的606号病房。 差点冲上去鱼死网破的陈戈忽然想起自己现在可是“清洁工奈亚”!是有合法身份的! 于是,胆战心惊地跟着一脸淡定的“护工”杨善试图远离现场。 ——却被拦住了。 “你们要去哪!”与他们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保安面容严肃、盯紧了杨善与陈戈的眼睛。 这名保安十分愤怒: “伊芙琳视力不佳但不是没有眼睛。” “你们拿什么玩意儿扎她了?!” “???!!!”陈戈身体一整个僵住,看向杨善。 杨善却神情惊讶、语气疑问:“你扎她了?” ……啊? 眼前的少女表情逐渐变得严肃,甚至有点愤怒,与这位面熟的保安同仇敌忾:“你怎么能扎她呢?针是从哪偷的?你呀……精神状态是真的堪忧……一定已经被污染了吧!” 陈戈:“……” 陈戈:“???” 不是……又来? 杨善…………你大爷!!!! 在杨善“重开吧,我先去买个蛋。”的口型中,陈戈直接被气晕了过去。 8、祭品08 杨善打开手机,确认新一波san值已到账。 随即——推开了[老蛋花鸟]的大门。 “你好,欢迎光临。” 非常人性化地瘫坐在鸟笼中的黄皮鹦鹉半死不活地说道。 “你好,spongebobsquarepants。” 杨善礼貌回应,并伸进一只手指进鸟笼,戳了戳黄皮鹦鹉的肚皮。 头一次得到回应的黄皮鹦鹉绿豆大的小眼睛里浮现出明晃晃的“惊讶”,拍打着翅膀躲开杨善的“袭击”,扭过头,拿一只小眼睛紧紧地、好奇地盯住了杨善。 “善子?” 一个不修边幅的中年人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从内室走至堂前。 ——是[老蛋花鸟]的老板,一个年逾四十、还依旧孑然一身的单身汉。 由于常来买(?)蛋的关系,两个人熟络起来,算是这座人与人之间很难产生羁绊的小镇里唯一的“朋友”。因此,杨善称他作蛋叔。 “来取蛋?” 蛋叔仰脖将手中玻璃瓶里的啤酒一口气灌进嘴里,满足地“哈——!”一声,晃了晃,确认瓶内一滴也没有了,颇为遗憾地将酒瓶搁在桌上,扭回身,重新走向内室:“给你留着呢,但只剩最后一枚了嗷。” 杨善目光追随着蛋叔的背影。 与往常没有什么两样,蛋叔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军绿色褂子,松垮垮的泥色冲锋裤、以及一双破烂闷热的登山靴。 行动间是米兰达人一贯的懒洋洋、没有精神——也只有面对杨善,他的话才稍微多那么两句。 当然,也只是稍微。 片刻后,蛋叔自内室中重新走出,左手拖着一枚足足有杨善脑袋那么大的鸵鸟蛋,右手拎上了一瓶崭新的啤酒。抱怨道:“那该死的偷蛋贼!若是被我抓住……哎呦——” 步伐本就拖沓的蛋叔一个不慎,就绊上地上滚落的啤酒瓶。 ——“当心。” 所幸,被杨善动作流畅地扶住。 鸵鸟蛋也被杨善接住,保下了四姨姥姥的晚餐。 走到这个位置,杨善也终于将这间不大的小店尽收眼底。 蛋叔是个活一天算一天的大龄单身汉,有没有自己的房子还真难说——但[老蛋花鸟]分成前堂和内室两个部分。 前堂摆着一些活鸟和货品,内室做成了一个简单的休息室,蛋叔平时吃住都在这里。 这样的单身汉卫生情况很难不堪忧。 而蛋叔又是个酒鬼,就更加成问题。 他的头发不知有多久没修剪过了,自打杨善认识他起就是这个模样。乱蓬蓬的,随意在脑后扎了个小辫子,额前的刘海撇向一侧,已经完全挡住了左眼直至下巴。 胡子更不知多久没剃,遮住了大半张脸——以至于认识这么久,杨善还不知道蛋叔究竟长什么样。 而店内,无论前堂还是内室,都散落着空啤酒瓶子——杨善进门时被他顺手放在桌上的那个竟算是最“规矩”的了。 被酒精蚕食得慢半圈的大脑叫蛋叔过了三秒才“嗯?”一声,随即又呵呵笑,“善子你这身手……什么时候这么利索了?” “侥幸。”杨善自收银台前一张倒扣落灰的相框上收回目光,略一沉吟,嘱咐,“蛋叔,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少喝点。” “习惯了,”蛋叔晃晃酒瓶,拿牙齿给启开,“要是哪天喝死在梦里,那还赚了。” “现在不一样么……偷蛋贼这么猖狂,蛋叔你也要打起精神来才行啊。” “今天偷蛋,明天就要偷spongebobsquarepants。” “啊?” “别偷spongebobsquarepants!别偷spongebobsquarepants!” 黄皮鹦鹉惊恐地拍打着翅膀,在鸟笼中乱撞。 “消停呆着嗷!”蛋叔朝鹦鹉呵斥一声,却到底有点迟疑了,“不能吧……” “怎么不能?”杨善表情极其严肃,“蛋叔你不了解情况,这偷蛋贼武艺了得,不仅偷蛋,也是我们疗养院的常客,药品、试剂、护工、病人……就没有他不偷的东西。” “……啊?”护工也就罢了……病人都偷啊?蛋叔一脸茫然。 “更可怕的是,此人是有点邪门在身上的。被他偷过的人也不知怎么连脑浆都炸成蛋花汤了。” “这!!!”蛋叔瞳孔地震。 “所以啊,”杨善脸上逐渐浮起一个米兰达人招牌的半死不活笑容,“蛋叔你一个人住实在不太安全……对了,你家里人呢?不如聚在一起凑合两天?” “家人……?”蛋叔有一瞬间的怔忡,又猛灌一口啤酒,摆手,“我这样的,谁看得上?哪来的家人?” “哦……那这是?”杨善垂眸看了眼手中的蛋,又抬眸瞥向收银台上倒扣、落灰的相框。往前两步,似乎想要伸手触碰。 蛋叔的速度却更快、更灵活——率先拿手压住了相框。 “这是叔年轻时候暗恋的小姑娘,多少年过去了……人家早都嫁人了。善子啊,你就别臊叔了嗷。” 杨善静静看着他,在这样的目光下,蛋叔不知怎地,心底莫名浮现出一抹无措与慌张。 ——“好臭!好臭!鸟受不鸟了!鸟受不鸟了!” 突然,黄皮鹦鹉发出爆鸣。扑腾着,用力撞击鸟笼。 “小兔崽子……嫌弃起你老子了!给叔消停呆着!” 蛋叔粗糙的大手用力一拍桌子,激起一片灰尘。 把他自己都给呛到了,咳嗽起来。 不知是不是咳嗽得过于剧烈,蛋叔只感觉浑身都刺挠,伸手往脖颈一抓—— 杨善清晰地看到,被厚厚褂子遮住的肌肤上,浮现出与于护士奈亚一样的绿斑。 绿斑向外扩散。 渐渐地,腐烂的臭气随着蛋叔的动作蔓延至杨善鼻尖。 这个在米兰达小镇上,杨善唯一称得上“朋友”的邋遢单身汉,也烂了。 “蛋叔。”杨善忽然喊了一声。 “啊?咋啦善子?”蛋叔依旧在抓挠着后颈。 “以前,也有一个人这么叫我。” 怎么叫?善子?蛋叔好奇:“谁啊?” 杨善沉默一下。 “我舅舅。”说道。 蛋叔怔在原地。 ——直到杨善不知离开多久,这个单身汉才终于回过神来。 粗粝的指尖下意识地抓紧积了厚厚一层灰尘的相框边沿。 喃喃:“舅舅……” “哼,我也有……” 蛋叔将杨善放在收银台上的三枚米兰银币收进抽屉。 随即,又猛灌一口酒。 酒精微甜,蛋叔面容却愈发苦涩。 “舅舅……老舅啊……” 你知不知道……我很害怕? - 四周目。 404号病房门口。 护士奈亚面容严肃、却又带着几分莫名的防备抗拒与英勇就义(?)——由远及近走来。 而杨善,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小……杨?”奈亚准确喊出她的名字。 杨善带着几分满意地点点头,语气亲切:“早上好,奈亚,我等你很久了。” “等……我?”奈亚的防备更重了——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防备什么。 “我已经对404号病房完成了打扫。” 杨善平铺直叙地陈述。 “嗯……”关她什么事啊? 奈亚一脸莫名。 “见到了404号病房中的外来者——陈戈,他病得很重。” “很重很重,都开始说胡话了。” 杨善一脸凝重,又有些慌张、与为难。 “据他所说,这里其实是001号虫洞,我们不仅是一些连脑子也没有几两的npc,更面临着生死危机。” “……” “???” “!!!” “你、你可不能听他瞎说……外来着身上都带着病!很重的病!只是跟他们说上两句话精神都极有可能被污染!要是精神被污染,六楼的老驼……” “但是,奈亚小姐,”杨善抓住奈亚的手,似乎已经陷入恐惧与混乱。 “我也感觉我们好像陷入了循环……现在是二周目?三周目?还是四周目?我……好像被带到那个外来者的逻辑里去了!我被他洗脑了!” “我很担忧……我的精神会不会已经被污染了!?” “什、什么……!?”奈亚小姐漆黑空洞的瞳仁瞪得几乎要突出来,一时间很难理解并消化掉这个爆炸性新闻。 不是……主要是……还有人自爆卡车啊??? “小、小杨……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不得不再次确认她的精神状态……但都到了需要确认精神状态的地步了……这个精神状态还需要确认吗? 杨善如此混乱的精神状态叫奈亚小姐也陷入了混乱。 “是的。”杨善微微一笑,十分肯定,“我的精神应该大概也许反正至少超过99.99%的概率……已经被污染了。” “奈亚小姐,为了母神!为了米兰达!请赶快带我到六层找专业医生进行精神状态鉴定吧!” “小蒙医生就很好,年轻、帅气。” “陈戈?” “什么陈戈?” “如此关头……哪还管得了区区一个陈戈?” 9、祭品09 被杨善接连卖了两次的陈戈心头鬼火直冒、几欲暴走。 打定主意必须得好好跟杨善掰扯掰扯。 然而左等右等——这一回,杨善根本没来。 陈戈:“……” 陈戈:“???” 陈戈:“!!!” - 被陈戈望眼欲穿的杨善已经跟随护士奈亚的脚步,成功登上六楼。 经过老驼的病房、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02号诊室。 奈亚代替杨善,礼貌叩开02号诊室的房门。 等那条狭长的办公桌与办公桌后略微有些秃顶的中年医生映入眼帘——杨善轻轻地眯了眯眼。 果然。 杨善轻轻地笑出了声。 情理之中,意料之内——02号诊室中秃顶的中年医生与年轻俊秀的亚弗戈蒙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那小子……果然不是真的医生。 “小……嗯……?”奈亚有些疑惑地看向中年医生办公桌上的铭牌——“吉姆·克里斯汀。” “吉姆·克里斯汀……你是吉姆·克里斯汀?!” 没什么精神的吉姆·克里斯汀显然没有精神回答奈亚的无聊问题,食指轻轻弹了弹桌上铭牌,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奈亚。 奈亚感觉自己有点混乱了。 他是吉姆·克里斯汀……那么,杨善口中的小蒙医生是谁??? 杨善却自然而然地接过奈亚的话头,并称呼·吉姆·克里斯汀为:“小蒙医生——” “我的精神好像被外来者污染了,亟需一个专业医师对我进行精神状态鉴定。” 在听到“小蒙医生”这个称呼的一刹那,吉姆·克里斯汀皱起了眉,有一瞬间的疑惑。 然而——这疑惑如潮水般,一瞬间便不着痕迹地褪了下去。 “请进。”吉姆·克里斯汀面容严肃地对杨善招呼。 “???”只有奈亚愈发混乱,对眼前的局面实在难以理解。 “奈亚小姐——”体贴的杨善一只手轻轻落在奈亚的肩膀上,神情恳切,“我很担忧,这样的恐怖病症对于我一个未成年女孩来说实在过于骇人了。为了母神、为了米兰达……你留下来陪陪我,好吗?” 奈亚想要拒绝,但杨善力气太大了,想要挣脱势必要爆发一场战争……于是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好的。” - 无形无体的青蟒盘踞在吉姆·克里斯汀头顶,兢兢业业地吞噬他所有的疑惑。 “你是说……你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异常。”吉姆·克里斯汀面无表情地点头,看着眼前的少女。 “是的。”杨善表现得有些紧张,“一个月前,我失踪数十年的四姨姥姥归来了。” “那是好事啊。” “但是,这不过是她归来的第二天。” “啊……哦。” “就在相同时间,我的朋友们身上长出绿斑、他们说的话变得恶臭难闻……可他们对此一无所知。” “嗯……继续。” “而陈戈告诉我,我们已经陷入了循环。” “这个么,无稽之谈。” “但是,小蒙医生。你是否能够解答,‘外来者’究竟是什么?是一切‘外人’吗?岛外的人?他们与我们有何不同呢?他们不是人吗?” “还是说……‘外来者’来自‘世界之外’。” “小蒙医生,你有没有想过,你只是一个npc?而这个世界并非真实?” 吉姆·克里斯汀依旧面无表情、静静盯着杨善。 而杨善如同他方才一般,拿食指轻轻敲了敲他桌上的铭牌。 眼神逐渐闪亮、笑容逐渐发狂。 “小蒙医生。我今年只有17岁。” “但你猜猜,我具体活了多少年?” 这个眼神……这个笑容……多么吓人! 癫了……完全癫了……彻底癫了! 奈亚呼吸变得急促,双手攥紧、双目紧紧盯着吉姆·克里斯汀的眼睛。 鉴定为精神病!把她关起来!这个癫子……可绝不能放出去了! 奈亚在心中呐喊。 然而—— 吉姆·克里斯汀只是静静地眨眨眼,说道: “很正常。” “十分正常。杨善,你是一个精神状态极度稳定的正常人。” 青蟒吞吐下,吉姆·克里斯汀对杨善的所有叙述生不出一点疑惑。 “别再浪费我的时间了。” 这位专业的精神科医师大手一挥,开具出“100%”正常的精神状态鉴定报告。 “这样么,”杨善接过薄薄的报告单,笑容依旧挂在脸上,“那我就放心了。” 不!等等! 奈亚瞪大了眼睛。 这个医生……真的专业吗!她不能放心了! 然而,还不等她说什么。 杨善撑在桌面上的左手轻轻敲击桌面。 肚皮撑得浑圆的青蟒听话地瞬间将方才吞噬的所有疑惑尽数吐出、一股脑地,全部塞进吉姆·克里斯汀那颗秃秃的大脑。 吉姆·克里斯汀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等等—— 什么?什么???什么????? 她刚刚都说了什么?!而他又说了什么!? 一个月前……失踪数十年的四姨姥姥归来…… 而今天是她归来的第二天??? 17岁,姥姥失踪数十年??? 一个月……第二天??? 谁身上长出绿斑? 谁说话恶臭难闻? 当事人自己竟还一无所知??? 循环……又是个什么玩意??? 外来者……究竟什么是外来者? 米兰达小镇数代流传着恐怖传说。外来者带着病菌、是邪恶的劣性教徒、是难以招架、带来灾厄的异端……外来者,难道不是人吗? 米兰达小镇之外……世界上的所有人……全都不是人吗? 不……不……我只是一个npc吗? 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更主要的是,吉姆·克里斯汀拿起桌上的铭牌—— “小蒙医生……究竟是谁!!!!!” 可怜的秃顶医生捂住自己秃秃的脑壳,发出尖叫。 而杨善,捞起办公桌上盛着陌生绿植的花瓶——“嘭”“嘭”“嘭”三下。 陷入混乱的医生并没有奈亚那样超人般的体质,顺利又真实地、晕了过去。 “哎。”杨善摇头、叹气,淡淡道,“他已经疯了。” “……” “???” “!!!” 奈亚感觉她也要疯了! “你——”奈亚眯起眼睛。 “奈亚小姐,非常感谢你愿意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陪我看病。”杨善言辞非常真挚诚恳、又深感抱歉,“但我实在不能叫你再给我惹上一点麻烦了。” “?什……” 奈亚左臂突然尖锐刺痛——并不止一处! 她扭过头——便见杨善五指间夹满了针筒! 而针筒被挤压,里头盛着的五颜六色不知名试剂已经全部被推到她身体里去了! 这个……癫子!!! - 杨善好整以暇、慢条斯理地对护士奈亚及秃顶医生完成了搜身,并换上对她来说稍显宽大的米兰达疗养院医师专属的白大褂,收好了吉姆·克里斯汀与奈亚的身份铭牌。 是的,杨善决定做个医生。 然而—— 就在杨善拉开左侧第四层抽柜,从中取出更多所需试剂时——02号诊室的房门被从外推开了。 杨善对上一双锐利的目光。 这是一个穿着便服的男人。 带着独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 笔挺的西装、一丝不苟向后梳去的大背头,黑亮到足以反射出清晰人影的尖头皮鞋——并不是米兰达疗养院内部的工作人员。 此刻,他的目光落在杨善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奈亚与吉姆·克里斯汀身上。 不巧的是,吉姆·克里斯汀额角鲜血未干、甚至还在往外冒。 “你好。”但杨善面不改色惯了,毫不慌张,“我是002号精神科医师,我姓杨,你有什么事吗?” “这是……”男人先对吉姆·克里斯汀的情况进行了询问。 “哦,这是我院最新实行的殴打疗法。” “这个男人已经病入膏肓、总是发出尖锐爆鸣、一刻停不下来——多亏了殴打疗法,他现在终于能睡一觉了。” ……确认不是被打晕了吗? “那这……”男人又看向奈亚。 “哎。”杨善叹息着将奈亚拖到墙边,“护工奈亚过于劳累敬业精神可歌可泣即便晕倒确实会耽搁半天工——但也无可指摘挑剔。” “让她在这儿躺一会儿吧。” “你有什么事?” 男人锐利的目光再次穿透杨善,杨善确认他对自己的说辞饱含怀疑——但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最终他还是从门外走进来说道:“我来看病。” 既然如此…… 杨善微微一笑:“那么,就让我们先对你的精神状态进行一个鉴定。” “一个月前,我失踪数十年的四姨姥姥归来了……” - “所以,你不认为一个月前归来的人其实出现在昨天。” “荒谬!” “不认为17岁的人有可能已经活了几十年。” “绝无可能!” “也不认为自己是个npc、更加不怀疑世界的真实性。” “我像疯子吗?” “甚至,你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一步一步走向溃烂、身上、嘴里散发的味道恶臭难闻。” 男人锐利的目光愈发深沉,盯着杨善:“简直……” 他忍不住闻了闻自己嘴里的味道。 “……一派胡言!” “那么,没错了。” 杨善毫不避讳地回视,目光同情、仁慈、又怜爱:“这位先生,你的精神已经被污染了。” 10、祭品10 “……” “………………” “…………………………” “????????????” 简直……简直是…… 西装笔挺得一丝不苟的男人目光审视地瞪着杨善,连语言功能都丧失了三秒。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都被气笑了。 杨善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面容严肃:“当然。我是专业的精神科医师。” “……你?” 男人再次嗤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精神病医生非得精神病来担任不可了。” “米兰达……好一个米兰达……真是给了我一个‘惊喜’!” “我有必要跟萨尔瓦多那家伙好好谈谈了!” 他长腿一伸、将座椅顶.开,似乎起身便要离去。 ——“稍等。” 被杨善拦住。 男人居高临下,嫌恶不满地看着她。 这是一个十分冒犯的姿势,但杨善依旧保持了足够的礼貌——只是左手已经插进了兜里,问道:“请问。你是要去向院长投诉我吗?” 男人笑了一声:“难道你们还没听说?萨尔瓦多明天就不再是这座疗养院的院长了。但是——” “没错,我就是要去投诉你。” 他的语气十分恶劣、欠揍。 杨善却只是点点头、表示知晓,表情有些为难:“这份工作来之不易、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如果你想要投诉我、让我丢掉这份工作……” 杨善叹了口气:“那我也不能让你离开了。” “……?” 男人一时间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但下一秒——他就明白了。 眼前年轻医生插在兜里的左手掏出,五颜六色的针筒晃着他的眼睛——毫不留情、径直便朝他扎了过来。 所幸——是朝着他的脸而来。 竟然是要对他动手! “桀桀……桀桀桀桀……” 男人含糊不清地笑着。 “对我动手?竟敢对我动手?你不是这里的人。” “你是谁?让我猜猜……外来者?” ——杨善手里的针筒并没能扎得下去。 因为—— 她静静看着眼前的男人——或者说“雄性”,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有意思……” 眼前的男人嘴巴张得很大、完全占据了大半张脸,眼睛、鼻子、下巴……都被挤得只剩下一小点,而大张着的嘴巴里,数条漆黑、油亮的触手弹射而出,尽数将杨善的针筒拦截在外。 与“伊芙琳”一样的触手么? “不管你是谁。”由于触手挤压,男人言辞依旧含糊,“为了母神、为了米兰达……我将会亲自在此消灭你。” “那么,多谢。”杨善反而朝他微微一笑。 ? ……谢他杀她? 精神病! 漆黑的触手张牙而有序地向杨善抽来,杨善撑着手、先从逼仄狭窄的办公桌后翻出,没有后退、反而向前,单手抄起将吉姆·克里斯汀砸得不省人事的花瓶——用力朝触手砸了数下。 果然,触手坚硬如铁、虽尚不至于将花瓶崩碎,但花瓶更无法对它们造成半点损伤。 反而是杨善,被混乱扭曲的一条触手击中,左侧手臂瞬间就麻了一半。 “有两下子……但不过尔尔!”触手的攻击更加猛烈。 “别这么说。”杨善还有空对他进行提醒,“我舅舅是我的启蒙老师,我哥也对我进行过特别训练……你说我不行,那我姥姥、我姑妈、我的老师……他们都会很生气的。” ……什么乱七八遭又无比混乱的家庭关系! 不过一愣神的功夫,男人一条粗.壮的触手已经被杨善抓在掌心、并以此借力、靠近至他的身前。 “你的触手很厉害。”少女赞道,“但不知道脑壳是不是一样厉害。” ……什么? “嘭——”、“嘭——”、“嘭——”三下,结实的花瓶结实地照着男人脑门砸去。 一时间,男人只感觉眼冒金星、铁锈的味道逸散开来——他被砸破了相了! “你个……bitch!!!”男人暴怒。 “不要说脏话哦。”杨善动作很快,又是几下,在男人脑壳上砸出了残影。 但没几下——再结实的花瓶也遭不住如此高强度的“作案”,伴随着“咔嚓——”一声,终于碎了。 而杨善眼疾手快,将手里的半截碎片毫无保留地用力插进了男人大张的嘴里! “啊——————!!!!!” 男人发出尖叫、更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暴走了。 杨善眼疾手快地退后足足三米,才堪堪没被更加混乱的触手抽成两半。 “bitch!bitch!!!bitch!!!!!” 刹那间,男人的触手又“动了”。 虽然它们一直在“挥动”,但这回,它们本身“动了”。 漆黑的触手蠕动着,睁开密密麻麻、更加漆黑的眼睛。 ——与上一周目所曾见过的“伊芙琳”一样。 而杨善,只感觉握紧触手的掌心一痛。 随即,酥酥麻麻的痒一点点蔓延开来—— 杨善的目光落在掌心之上。 ——对上了一只漆黑、诡异的眼睛。 本长在触手上的眼睛……爬到她的手心里了。 “桀桀……桀桀桀桀……” 男人又开始发出难听的怪笑了。 “‘秘瞳’已经钻进你的皮肉,不出三秒,它就会成熟——成为你的第三只眼。” “也会是唯一一只眼。” “秘瞳一旦张开,便会逐渐吞噬你原本的眼睛。而只有合上你原本的眼睛。才能抑制秘瞳的生长、叫秘瞳短暂闭合。” “可,秘瞳要是合上——你还有一点战斗力吗?” 张开双眼,她会失去双眼。合上双眼,她就是待宰的羔羊。 绝望吧!颤抖吧!卑贱的、愚昧的凡人! 男人居高临下等待欣赏杨善引颈受戮的丑态。 但杨善只是轻笑一声。 “刺啦——”,宽大白大褂被撕下长条形一角。 “你可能不知道,我二哥也有第三只眼。” “可他给我上的第一课,是学会闭上眼睛。” 少女蒙上了她的眼睛。 ——那双黑亮若星辰的眼睛。 ——而无形无体的青色巨蟒已经盘旋而上,一圈一圈、在男人头顶缠绕、勒紧。 杨善动了。 是如此的来势汹汹、气势惊人、形容—— 男人忘记了那个词汇。 但是——他嗤笑出声:“不自量力!” 可失去视力的少女却反而更加凶猛。 丢了花瓶,她已经没了武器,可02号诊室内的一切又都成了武器。 几分钟前还被他坐在屁.股底下的椅子、办公桌上的词典、针头锋锐的注射器…… 她力气相比于他并算不上多大、更没有如臂指使、劈山断海、可攻可守的粗壮触手……但却如此的、如此的…… 男人想不起那个词汇、也感受不到那个词汇带来的感觉……他只感觉她像一条烦人的虫子!令人作呕! 大约五分钟后,少女喘息着,终于暂时停止了动作,手握着椅子腿,静静看着他。 “你这个……” 不等男人将更多难听的词汇骂出来,杨善先笑着,说道:“我打不过你。” 而驭使“青蟒”所需的能量也只剩薄薄一层、几乎见底。 “知道就……” “但是,够了。” 杨善松开握住椅子腿的手,纤长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椅背。 一直蛰伏等待的青蟒吞吐着——将从男人那里收集而来的“恐惧”一股脑放出—— 恐惧、恐惧……原来这个词、原来这个感觉……是恐惧! 少女的凶猛、少女不要命似的进攻节奏……所挤压的恐惧被收集、再一股脑释放—— 莫大的恐惧将男人整个人包裹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男人已经陷入疯狂! 在男人的尖叫声中,不起眼的椅子腿,终于将他的脑壳砸了个稀巴烂。 杨善微微喘着气、静静等待着,直到确认男人已经彻底死亡——才摘下蒙住眼睛的布条,看了眼掌心邪恶诡谲的秘瞳——重重将它缠了起来。 随即摸出手机,一边打开群聊“相亲相爱一家人”,一边如同那男人一般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倒在地上的他自己。 群聊中,五彩斑斓的黑耀眼夺目: 【san值+100。】 这个男人竟价值100点san值。 相比之下,价值为0的奈亚与价值为1的吉姆·克里斯汀就太不值钱了。 有意思……有意思……但是…… “有意思的事情也很麻烦……” 杨善叹了口气,搜查起今天收获的第三具尸体。 一枚刻有展翅雄鹰的银质徽章自男人胸口掉了出来。 “……姓名:卡尔?” - 老驼猛然睁开眼的时候还处在被死亡笼罩的阴影之下,若不是束缚带捆着,想必会直接被吓得来个仰卧起坐。 但这个年逾六十的老头子还是根本无法自控地喘起了粗气。 “还好吗?”一旁,杨善一边询问、一边帮忙解开了他的束缚带。 “……你来了。” 老驼视线终于再次对焦,看了看杨善、又四处张望一圈:“那个跟你一起的小伙子呢?” “他受了太多惊吓,就叫他歇一回吧。” 毕竟羊毛也不能只可着一只羊薅。杨善淡淡道。 “……?” 老驼不理解,但表示理解。 “老驼,我再确认一次,循环的节点是7天,而一共只有7次循环,对吗?” 杨善给老驼倒了杯水、并示意他活动一下久不运动的躯体。 老驼点头:“在上一回的时候,是这样的。等到米兰祭会,一切就要结束了。” 杨善点头,安静地等了一会儿,见老驼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不得不问道:“派大星是什么意思?” 正在喝水的老驼一口水险些喷出来——没喷出来但到底是被呛住了、猛烈咳嗽。 好一阵子,才目光闪躲:“他应该已经有所察觉……算了……是我对不住他……” “咳,”老驼正色,“小杨啊,你知道b-3层吗?” “那是米兰达的核心,从米兰达离开的线索与关键一定都与那里脱不开关系。伊娃……伊娃可能就在那里。” 杨善定定看着他,半晌,点头:“好。我们去b-3层。” 终究没有继续追问派大星究竟是什么。 而b-3层,也是她在这一周目的第二个目标。 - 穿着宽大医师制服的杨善带着穿着紧紧巴巴护士制服的老驼用吉姆·克里斯汀的身份铭牌刷开电梯、顺利来到b-3层。 看守b-3层大门的保安看上去十分眼熟——保安看着这位年轻医师感觉也十分眼熟。 “你是……” “我是002号精神科医师,我姓杨。” “这是003号护工,奈亚。” “医师?”保安一脸狐疑。“你这个年纪……”未免也太过于年轻了吧? “人不可貌相。”杨善微笑着。 “虽然我只有17岁,但已经从医30年了。” 11、祭品11 硕大的青蟒缓慢地、将属于保安的疑惑抽丝剥茧、侵吞入腹。 “哦。”保安点点头,“17岁,从业30年,不愧是杨医生!” “杨医生,您请进。” “……” “???” “!!!”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老驼不懂!但老驼大受震撼! 难道这个精神病院里除了他真就没有一个正常人了吗!? 在保安的邀请下,心都提到嗓子眼的老驼强作镇定、紧紧跟着一脸淡定与理所当然的杨善走进大名鼎鼎的b-3层——只是,眼珠子实在没忍住,双双都要瞪出来了。 直至走过转角、完全看不见保安的身影,老驼一口气才终于松了下来:“这到底——” “嘘——”杨善压低声音,打断老驼的疑问。 老驼一惊,这才发现b-3层与可以称得上“鸟不拉屎”的地上六层完全不同。 米兰达小镇专属的风土人情就是遍地丧批。 在这座小镇上,没有一个人能打起精神来去做什么事、就算已经年迈到需要“疗养”的地步,也实在很少有人能打起精神走进疗养院接受“疗养”。 而米兰达小镇的这些丧批……严格来讲都患有一定程度的精神疾病。 当精神病遍地都是,精神病也就没什么稀奇的了。 所以,即便是兼具精神疗愈功能的疗养院,米兰达疗养院也没几个常住人口。 地上1-6层统共只配备了两名医生、两名护士、两名清洁工。照顾着老驼、兰达、以及在极其偶尔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的“外来者”病人。 理所当然地、老驼以为地下的情况也差不了多少。 然而—— “一、二、三……” 光是映入眼帘的,就足足有两名医生、两名护士。五位保安……若是加上门口的那位,竟足足有十个人! 这十个人虽然也没精打采半死不活的,但黑眼圈还没有终日昏睡的老驼重……已经算是非常难得的中坚力量了! 米兰达疗养院竟能搜罗来这么多“能人”……一定没干好事! 老驼打起精神、不敢分心、更不敢再乱说话。 所幸——这十个人到底也还是米兰达人,没一个人对从外面走进来的杨善和老驼生出好奇心。 二人旁若无人地在米兰达疗养院最核心机密的b-3层参观起来。 b-3层层高很高。 但结构简单。 中间一条漆黑的圆柱直直插到天花板、似乎与外界相连。 四周灰白墙壁上狰狞、醒目地印着四个标识。 ——昂首阔步的雄狮、展翅翱翔的雄鹰、彼此缠绕的双头蛇、口衔密钥的单垂鹤鸵。 除此之外,便是几间全透明的玻璃房,只不过多数都是空的。 只有一间—— 双目赤红的少年獠牙凶狠龇着、身体不肯停歇地撞击隔音玻璃——他的情况似乎更糟糕了,漆黑墨纹爬到脸上、乱糟糟的发丝间更长出毛绒绒的兽耳。 ——更加不像一个人了。 杨善注意到玻璃房上贴着的标签: “封默(人格分裂)。骨龄:16。身高:181(192)。体重……菌种抗性……” “只有16岁……”老驼不忍再看。 手指却已经下意识地紧握成拳、怒火高涨。 这些天杀的……果然在利用“外来者”做人体实验! 他不敢想,遭受这一切的如果是伊娃…… 但三十年过去,伊娃会遭受的又何止这些…… 老驼更加焦急地转动眼睛、试图寻找到伊娃的踪迹。 ——没有、没有……全都没有! 他的呼吸不自觉地开始变得急促了。 “奈亚。”杨善一只手落在他的肩膀上。 动作很轻、却又很重。 一下子就把老驼糟糕的精神牢牢定在原地。 老驼知道这声“奈亚”所饱含的提醒。 为叫杨善放心,微不可见又艰涩地点了点脑袋。 杨善松开了手,再次转而看向玻璃房内的封默。 她动作自然地靠近两步,指尖抚上隔音玻璃,轻轻敲了两下吸引封默的注意。 封默更加凶狠地撞向玻璃。 “刀。”杨善无声地做出口型。 ——果然,这个字吸引了封默的注意,疯魔的少年安静了一瞬。 有用……杨善微微一笑——在封默期待她说出更多信息的时候——转身走了。 “……” “???” “!!!” “吼————!!!!!” 身后,封默撞击玻璃的动作更大了,就算是隔音玻璃都透出他困兽搬的怒吼。 “……???” 完全看不懂杨善是什么操作的老驼在少年骇人的目光中紧跟着转过身、追上杨善的脚步。 杨善走向那两个医生与护士中间。 这下,b-3层的医护人员终于将目光落在了半途闯入的他们身上。 杨善走到b-3层正中间,抬起手,轻轻扶住中央的黑柱,很自然地攀谈:“实验还顺利吗?菌种融合度怎么样?” 老驼的心再一次提到嗓子眼、眼睛也再一次瞪了出来。 这个杨善……究竟在说什么! 她的胆子太大了! 两个医生、两个护士……包括正在没精打采地巡逻的五个保安目光都齐齐地落在杨善扶住柱子的手上。 似乎十分紧张。 半晌,才有一个戴眼镜的医生回道:“06号菌种受体已是强弩之末……他应该就快要死了。” “除了‘伊芙琳’,世上再没有那样优秀的受体。”另一个医生十分遗憾地叹气。 杨善跟着惋惜——将手从黑柱上挪了下来。 肉眼可见地,在场的医护人员与安保人员都松了口气。 这么紧张么……杨善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黑柱之上。 注意到在大约两米高的位置,光滑漆黑的圆柱出现一块隐晦的凹陷。 凹陷的纹路有些眼熟。 形状、大小更叫杨善想起正静静躺在她兜里的那枚银质徽章。 不出所料的话,另外三侧也有着同样的凹陷。 原来如此……杨善好像明白了什么。 很快,达成目的的杨善与几位医护告别——而后再次转到了关押封默的透明房间。 “刀。”她又一次隔着玻璃无声地做出口型。 但封默已经不上当了,怒吼着,朝她的方向猛烈冲击着玻璃。 杨善并不着急。 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封默。 “听我的,给你,刀。” 封默迟疑着,停止了动作。 杨善满意点头。 随即,在老驼惊诧的目光下,杨善大摇大摆的四处巡视、更像是真的医生一样参与其他人的讨论、询问实验的进度。更自然而然地——随手顺了两件白大褂、一沓口罩、甚至一顶帽子!又在确认玻璃房间从外部用密码开启不会触发警报后翻阅并默背下关押封默房间的密码。 随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封默给放出来了!!! 老驼腿直接就软了——被杨善早有预料地扶住。 一件白大褂更被扔给封默、罩住他破烂的病号服、以及瞩目的兽耳。 “走。”杨善简短地对一老一少两个男人下达命令。 走……怎么走? 这可是…… 然而——米兰达不愧是米兰达,那么大一个封默被放出来了、还被他们给带走了——竟然!没一个人注意到!!! “不、不行啊……”老驼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就算在里头不被发现——外头大门也有人守着呢! 进去俩出来仨……这怎么可能蒙混过关啊! “安心。”杨善松开扶住他的手、挺直腰板。一个人走在最前,笑着与看门保安打了个招呼。 “杨医生,你们——”数目为3的人数叫保安一愣,产生了——不等产生,巨大的青蟒先一步将他所有疑惑吞没。 “进去俩出来仨……很正常。”保安点头。 这一回,能量终于耗尽。 除非进行投喂,短时间内,杨善没办法再召唤饥肠辘辘的青蟒了。 “——慢走啊,杨医生。” 保安恭送他们的离开。 “……” “???” “!!!” 这也行!? 老驼整个人都麻了。 “接下来我们……”他麻木地向杨善提出疑问。 杨善扭头,微微一笑:“接下来,得去404号病房,接上陈戈。” “不是说……”让他休息一回吗? “休息不了了。”杨善手指握住兜里那枚银制徽章。 恐怕,已经没有下一回了。 - 从愤怒、到恐慌——最后生出了莫大委屈的陈戈一刻不敢眨眼地盯着404号病房的房门。 他不知下一秒推门而入的会是杀千刀的杨癫子还是会一针送他归西的奈亚。 如果是奈亚的话……那还是杨善吧。少年祈祷。 等杨善真的从病房门外走进来的时候,少年眼睛已经红得像桃子,更是声泪俱下,一开口,先冒出一个鼻涕泡:“杨善!你怎么才来!” “嘘——” 杨善将身后两人带进病房、关上房门。 “陈戈。”她面容十分严肃——如果递来纸巾的动作没有那么闲适就好了。“擦擦鼻涕。” 随后语重心长: “我有一个大胆的计划。” “我们需要开一个会。” “……” “???” 与老驼一样,陈戈也麻了。 他看向在精神病院住了三十多年的疯老头子、又看向没有理智、半人半兽、半死不活——甚至现在还在冲他龇牙的菌种受体——以及比谁都要更癫的头号大癫子。 这……是他大爷的什么疯子开会! 12、祭品12 “……叩叩。” “首先,明确我们的目标。”杨善发表重要讲话。 戴着顶高礼帽、歪歪扭扭扣着白大褂扣子的封默先坐不住了。 喉咙间发出野兽般的呜咽:“嗷——呜————!!” “说人话,please。”负责进行会议记录的陈戈有点礼貌,但不多。 “刀、”封默紧紧盯着杨善的眼睛,吐字困难,“还我、刀!” “放心,这是第三个小目标。”杨善轻而易举捋顺少年的毛。 “……叩叩叩。” “那,伊娃……”老驼屁.股底下好像也生虫了。 “这是第四个。” “等等,”陈戈也举起手来,“我也有一个疑问。” “第一个第二个目标是什么?” “不必理会,前两个我已经完成了。” “……” “???” 彳亍。 “……叩叩、叩叩叩……” “最后一个问题。” 陈戈伸长脖子在眼前三个人身上来回逡巡:“你们……没人没事闲的敲床板玩呢吧?” 杨善、老驼——包括没多少理智残存的封默都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敲击声愈发清晰了。 “那……”陈戈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是谁在敲门?” 四人目光转向紧闭的病房门—— 透过病房门上那块狭窄的玻璃——他们什么也没看见。 - 杨善拉开房门时,老驼与封默已经挨挨挤挤地藏在了门后,陈戈更平躺上.床、盖上了被子。 而门外,静静停着一辆轮椅。 第二次,这是第二次杨善对这台轮椅与轮椅上的人靠近毫无察觉。 分明是如此老旧的轮椅、分明是一个土埋到脖子、不能独立行走的虚弱老人……真是太有意思了! “好孩子,”干枯如同一具木乃伊的兰达面容模糊——不知是因为“秘瞳”的缘故杨善视力下降得厉害、还是一个周目不见兰达已经更加苍老、面皮上只剩下层层叠叠的褶皱。 ——倒是她的嗓音依旧独具标识度的沙哑。 兰达沙哑的嗓音令杨善瞳孔一缩。 “……接老驼出来玩吗?”她说。 她知道老驼就在这里! 一瞬间,病床上的陈戈、病房门后的老驼与封默都屏住了呼吸、惊出一身冷汗。 老太太却仿佛不知自己吐出的是多么骇人的话语,浑浊的瞳仁只温和地、温和地注视着杨善。 片刻后,杨善同样温和地笑了。伸手拉住兰达轮椅的椅背,稍一用力,就将兰达连同轮椅一齐拉进病房内。 “咔哒——”一下,锁上病房的房门。 “米兰达疗养院的护工不多、病友也少……兰达夫人,您一定很寂寞吧。” 杨善看了眼陈戈,在少年惊疑不安的目光中示意他从病床上起身。 “这间病房采光良好,又有老驼——”老驼和封默也在杨善的示意中从墙角走出来,“和我们这些工作人员陪您解闷。” “兰达夫人,您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好么?” 不等兰达做出回应,杨善已经俯身,将老太太枯瘦、一张纸似的身体从轮椅中抱起、放在床上——认真仔细地系好了束缚带。 “好……好……好孩子……” 兰达这才慢半拍地做出反应。 对杨善将她束缚在病床上的行径恍若不觉。 杨善垂眸与老太太浑浊的瞳仁对视片刻——在杨善没有波澜的目光中,老太太安详地阖上眼睛。 又过了一会儿,随着兰达呼吸逐渐绵长、平稳,杨善收回目光,招呼三个大气也不敢喘的男人:“我们继续。” 三人看向被束缚带紧紧捆住的兰达——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 “伊娃的位置,我已经知道了。”杨善镇定地开口。 老驼眼睛一下子便亮起来——但被杨善按住肩膀:“这个稍后再说。” 又看向靠着不断磨牙才勉强压抑住兽性的封默:“你的刀想必在你被抓进疗养院时就被缴了,但如果利用院长的权限,一定能重新将它拿回来。” 可院长的权限怎么可能给他们利用? “但在那之前,我们必须达成共识。我们要阻止虫洞崩塌、回到现实世界,对吧?” 到这时候,关于虫洞、关于另一个世界,对老驼也没必要再有所隐瞒。 陈戈重重点头、封默迟疑点头。 只有老驼苦笑:“我……我只希望能救下伊娃……你们带上伊娃出去就行……只要能救下伊娃,我的命算不了什么。” 杨善看着他,最终点点头——从兜里摸出一枚银质徽章。 几人瞪大了眼睛。 只听杨善说道: “米兰达疗养院的院长萨尔瓦多明天就要退休,新院长卡尔即将继位。” “卡尔是一个……大嘴装比犯。在他乔庄打扮、潜伏进疗养院试图来个摸底检测的时候,我杀了他。” “……” “???” “!!!” 什么?! 你杀了谁?! 怎么杀的!? 更主要的是……怎能用如此淡定的语气丢出如此重磅之炸弹!? 几人眼睛瞪得更大。 “不出预料的话,这就是象征他身份的徽章。老驼、封默,还记得么,b-3层正中央那根黑柱。” 二人点头。 “黑柱上,有四块凹陷。其中一块凹陷的纹路对应的正是这枚徽章。” “我猜,拿到四枚徽章、启动黑柱机关——或许就是离开‘米兰达小镇’的途径。” “徽章、机关……”陈戈激动地攥紧了拳头,“说不定……说不定这就是拼图!杨善,还记得么?老师讲过,虫洞中有概率掉落‘拼图’,收集拼图,甚至能封印虫洞!” “说不定咱们能把001号虫洞彻底封印!” 杨善抿唇一笑,没有打击少年的积极性。 “可是……”老驼的想法远没有少年人那般乐观。 “我们上哪去找另外三枚徽章?” “院、长……权限。”封默吐字艰难地插嘴。 米兰达疗养院秘辛繁多,但如果是院长,对这些细节必然了若指掌。 只要有了院长权限、封默的刀不再是问题、伊娃的救援不再是问题、徽章、实验……整个米兰达的真相,恐怕都能找到记录。 “牛掰兄弟!看不出来你脑子转的挺快啊!”陈戈朝封默肩膀重重一拍——惹得后者獠牙再次龇了出来,喉间难以抑制地发出呜声威胁。 “——诶你大爷的!不兴咬人啊!” 老驼捂脸:“萨尔瓦多院长还没退休呢!” 就算他们拿到了卡尔的身份徽章,现在也没有用啊! 而且……老驼忍不住再次打量杨善手中的徽章。 不知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东西有点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在哪里来着……老驼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所以,”杨善目光闪亮,“我们要杀了萨尔瓦多。” 杀了萨尔瓦多,让“卡尔”提前上位。 “嘶——” 几人倒吸一口凉气。 好……大胆! 但这苍白削瘦少女向来大胆,不动则已、动则汹汹。否则也不会将他们聚在这里。 真……刺激! 半晌,老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还有一个问题。” 他是土生土长的米兰达人,更在这座疗养院住了三十年。 但对于这位萨尔瓦多院长,却一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小杨,你在这也干得有段时日了。” “你见过萨尔瓦多吗?” 换句话说“……有人知道他的办公室在哪里吗?” 即便他们铤而走险决心杀死萨尔瓦多……他们该去哪里找他? 空气静默一秒。 忽然—— “萨尔瓦多……?” 苍老的嗓音在身后飘荡着,赶至杨善几人耳边。 杨善扭头看去—— 兰达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那双浑浊的瞳仁中,神情依旧温和、宽容——像在看自己调皮的孩子。 只是她的面容太苍老了。 此刻,她脖颈直直扭过90°,僵硬地注视着他们。 便无端叫人想起趴在蛛网上、静静等待猎物的蜘蛛。 蜘蛛不会主动出击,但有足够的耐心,一旦落入它的罗网,就再无逃生之地。 它是最好的猎手。 “好孩子……” 兰达的目光从他们身上滑过——最终转动着脖颈、将它们遥遥投向他们身后的天花板。 “萨尔瓦多院长……不是正在注视着你们吗?” 苍老的、沙哑的嗓音缓慢说道。 而她的目光落点—— ——灰白的天花板上。 一只猩红、诡谲的眼睛,正静静地,俯瞰着一切。 13、祭品13 这只足有成年人拳头大的眼睛阴湿、黏腻。 仅仅是被它注视着,除杨善外的所有人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簌簌地,顺着脊椎骨落了下去。 这只眼睛……就是萨尔瓦多? 萨尔瓦多……是一只眼睛?? 它……这么悄无声息地挂在头顶盯着他们多久了? 只有杨善还能做到面不改色地与它对视。 “有意思……” 杨善捏紧了拳头,才叫自己不至于兴奋得发抖。 “你们看见了么?” 她微微仰着头:“本该是眼白的部分被染成了血一样浓稠的深红,瞳孔不像人、不像兽——倒是类似于羊一样的横瞳,漆黑如墨。不、不对……太黑了……” 在众人愈发惊恐的目光中,杨善陷入沉思。 片刻后,她的目光倏地更亮,连总是半死不活的脸上都跃然浮出两分生动:“活的!它的瞳孔是活的!” 什、什么? “陈戈,”杨善单手掐住陈戈的后脑勺,叫他如自己一般仰起头,直视天花板上的眼睛,“你仔细看。” 陈戈:“……” 陈戈:“!!!” 住手啊你个癫子! “它的瞳孔,是活的。”杨善笑出了声,不忘招呼另外两个伙伴,“老驼,封默,你们也看看。” 一根筋的封默听话地仰起头——被老驼眼疾手快地捂住眼睛。 “傻子!这是一般人能乱看的?!” “它……本来应该也不是死的……吧?” 陈·一般人·戈的声音几乎已经不成调了。 “不。”杨善依旧着迷地盯着诡异的红瞳,“它的瞳仁,在动。” ……什么?! 在杨善的提示下,被迫仰起头的陈戈终于看清了。 这只眼睛……它的瞳仁太黑了。 并非浓墨或是夜空一样的黑,而是……深渊或者黑洞一样。 与它对视的这几秒,陈戈感觉自己已经要被吸进去了。 而杨善说得没错,一旦仔细去看,会发现它在动。 在不停地蠕动。 这、这是……陈戈瞳孔逐渐放大。随即——感觉自己后脑勺上的那只手再一次用力,迫使他猛地垂下头——硬生生将他从深渊黑洞中拔了出来。 ——陈戈一阵难以自控地后怕。 他身上新换的白大褂前胸与后背已经被冷汗洇湿了。 如果再与这只眼睛对视下去……绝对会发生无比恐怖的事……他不敢想。 “看清了么?”杨善还在轻声询问。 陈戈点头:“那里头……” “蠕虫。” 杨善肯定地说。 是蠕虫。漆黑的、黑洞一样的蠕虫蠕动着、挤在一起,组成了那条诡异的横瞳。 而这只猩红眼睛的顶端,一根血管、或是肌理一样的细长肉条坠在后面。 就像是…… 杨善莫名地咽了下口水。 注意到杨善的动作,眼睛忽然眨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杨善的错觉,她感觉……它似乎害怕了。 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杨善霍然起身。 ——同时,肉条猛然收缩,眼睛被压成扁扁一片,顺着门缝“爬”了出去。 “抓住它!”杨善已经率先追了出去。 封默毫不犹豫就跟。 ……??? “欸!杨善!” 来不及细想,陈戈从旁抄起一根拖把,紧接着也冲了上去。 等老驼一把老骨头从地上爬起来时,已经连少年们的影都不见了。 “等等!等等我!……这帮孩子!”真不知道害怕啊! 404号病房霎时空了。 只有兰达,依旧被束缚带紧紧绑在床上。 她的头扭向门口,望着早已不见的少年们—— 目光依旧温和、宽容……像在看自己调皮的孩子。 - 米兰达地上六层虽然不像b-3层一样层高一眼望不到顶,但也有三米左右。 猩红眼睛的速度算不上迅捷,却一直挂在天花板上,难以捕捉。 好在陈戈拿了根拖把,胡乱挥舞之下,也能勉强对眼睛造成一点伤害。 但这样下去不行。 杨善略一思索,扬声唤道:“陈戈、封默!” 电光火石间,两个少年竟同时理解了她的意思。 陈戈将手中拖把丢给杨善,疾跑两步,弯下腰,回应道:“杨善!上来!” 封默也发出一声兽吼、跃迁到陈戈前头、四肢着地。 杨善撑着拖把杆子,灵活踩上陈戈的背、以他的肩头为跳板、落到封默背上,站直身子——机会只有这一刹那! 杨善徒手便向猩红眼睛抓去—— 杨善摸到满手黏腻。 同时,她听到一声来自灵魂的惨叫。 但这只眼睛过于黏腻了,滑不留手。 杨善抓住了它,又叫它溜走了。 猩红的眼睛再次在杨善面前被肉条拽着、压成薄薄一片、顺着房门与墙壁的缝隙钻进了——01号诊室。 他们追着眼睛,已经到六楼来了。 “呼……” “怎么、怎么样?” 六十来岁的老驼终于喘着粗气追了上来。 “……01号诊室?” 他与少年们一同停在01号诊室门口。 那只眼睛……钻到诊室里去了? 杨善从封默背上跳下来,微微喘息——叹气。 众所周知,米兰达疗养院地上六层一共只有两名医生、两名护士、两名清洁工和两个病人。 吉姆·克里斯汀和奈亚都已经被她杀死,老驼就在她身边、兰达躺在404号病房的床上,另一名清洁工……不出意外的话在做完1-3层的清洁后已经离开了疗养院。 那么,在b-3层反应过来封默失踪之前,这栋大楼的地上层就只剩下一位医生一位护士还对他们存在威胁。 既然如此……杨善看着紧闭的01号诊室房门。 ——他们也非死不可了。 - 杨善站在最前面,封默和陈戈站在她左右,老驼落于最后——随后,杨善敲响了—— 杨善一愣,确认自己还没有敲响01号诊室的房门。 但“吱嘎——”一声,房门从内自己打开了。 随即,杨善对上一双碧蓝的瞳孔。 柔软的浅金色短发、单薄清瘦的身形、年轻俊秀的面庞…… “别来无恙,小蒙医生。”杨善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亚弗戈蒙目光落在她胸前“医师编号:002”的铭牌上,伸手推了推眼镜,微笑:“杨护士已经升职为医师了么?” “是的,”杨善面不改色,“托你的福。” “……” “???” 所以……陈戈嘴角抽搐。 这个医生还真他大爷的也是他们自己的人啊? “亚弗戈蒙!它……它不动了!” 01号诊室内,一道女声低呼。 “进来说吧。” 亚弗戈蒙侧身,将门外的四人让了进来。 杨善一走进诊室,就发现上一回有过一面之缘的护士服少女正跪坐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按着一个木头盒子。 见到杨善与陈戈,少女有一瞬间的怔忡,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腼腆一笑:“你们好,我是圣女。” “那个,别误会,我的名字就叫圣女。” “你们……抓到了那个东西?”陈戈惊讶地瞪大眼。 “不是我们……”圣女有些不好意思,“我没做什么,是亚弗戈蒙的研究有了成果。” ……研究? 一个被抓进来的外来者……在这儿研究!? 如此……倒反天罡! 这下连老驼和封默都跟着瞪大了眼。 亚弗戈蒙点头:“事情要从我在隔壁捡到了三具尸体说起。” 在上一周目,亚弗戈蒙已经在圣女的协助下完成了对02号诊室内医生和护士的解剖。 所以,这一周目的亚弗戈蒙为扩充样本容量,将目标换成了01号诊室内的护士与医生。 “但是,我们等了很久,01号诊室内始终只有一个护士。” 且还是上一周目就被他们杀死的那个倒霉护士。 不得已之下,二人来到02号诊室……却在里面捡到了三具尸体。 “……” 杨善好像知道了什么。 “很有意思……”亚弗戈蒙将五具尸体在众人面前一字排开,目光逐渐闪亮,语气愈发狂热,“通过解剖这几具尸体上,我有两个很有意思的发现!” “你们看。” 他先指向身着004号护士服的女护工与被杨善杀死的吉姆·克里斯汀,“这是最普通的,即便不被我们杀死也活不过三天的一种尸体。” 这两具尸体也是在亚弗戈蒙解剖后保存得最完整的。但从切开的创口依旧能看到偶尔弹跳一下的绿色粘液——霎时间,这间因“人员”过多显得逼仄的诊室变得恶臭难闻。 太臭了,又臭又恶心,承受力比较差的陈戈与老驼面色难看地干呕出声。 亚弗戈蒙却饶有兴致地拿细胞夹挑出一点粘液、盛在玻璃片上,试图让众人看得更加清晰——除了杨善,所有人十动然拒。 不过,斯文俊秀的少年并不在乎、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据我观察,这是一种真菌。” “感染力很强,破坏力比感染力更强。” 杨善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整座小镇的人都感染上这种真菌会怎么样?” 亚弗戈蒙看向她:“那两天后,就是这座小镇的忌日。” 两天后……米兰祭会。 14、祭品14 杨善轻轻点了点头。 “至于另外一个发现——更有意思……但与这个发现完全冲突。” 亚弗戈蒙推了推眼镜:“杨……” “杨善。” “杨善,你有没有想过,米兰达疗养院利用我们这些‘外来者’进行人体实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仅仅因为他们很变态吗?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变态,但即便是变态,也很难毫无目的地去做一件事。 亚弗戈蒙将卡尔与一具陌生医师的尸体展示给杨善——相比于吉姆·克里斯汀与004号护士,这两具尸体已经完全面目全非了。 “从某种程度上讲,他们的研究或许会开创新的时代、是造福人类的里程碑式变革……并且,他们几乎要成功了。” 从少年与他斯文俊秀外表完全相反的癫狂神情中,杨善已经猜到他将要说什么了。 “……进化!他们试图破译人类进化的密码!” “杨善,看——这具尸体。” 亚弗戈蒙不知何时戴好了医用胶皮手套、将地上陌生医师的尸体拎起——这尸体轻飘飘,已经是一个空有人形的人皮袋子了。 没有眼睛、没有嘴巴、没有耳朵……没有一个五官。 身体中,也看不见内脏,只一根根血管、或者肌理一样的肉条如菌菇一般扎堆成簇地储存着……这肉条是如此的眼熟,杨善眼睛倏然一亮。 “……萨尔瓦多?” “原来你也认识他。”亚弗戈蒙有些遗憾地重新将萨尔瓦多的尸体铺平在地上,“根本没有001号医师,‘他’只是一个障眼法。而萨尔瓦多……已经是这个疗养院的一部分了。” 跟卡尔一样,萨尔瓦多同样经过某种“改造”。 跟卡尔不一样的是,身为院长的萨尔瓦多早已是疗养院的一部分、与疗养院不可分割。 他的眼睛是疗养院的“眼睛”、他的嘴巴是疗养院的“嘴巴”、他的耳朵是疗养院的“耳朵”……而001号医师,是他的“巢”。 在这座巢中,“肉条”像风筝线一样,牵着萨尔瓦多的眼睛、鼻子、耳朵、嘴巴四处游走,帮助他掌控疗养院的一切、向医生、护士、保安……每一根螺丝钉传达命令,又及时将他拉回,叫他能够足够安全地潜伏下去。 虽然……亚弗戈蒙不知道他所担忧恐惧的危机来自何处,才叫他如此处心积虑地潜伏。 “但可以肯定的是,与我们、与‘伊芙琳’一样,萨尔瓦多和卡尔一样是经过改造的人。” 换句话说,他们也是“菌种受体”。 而这种改造,或者说“融合”,根本上讲是想要赋予人类远超“人类”所能掌握的力量。 他们的目的,是探寻人类基因进化的编码。 “可是,”少年终于有些不解地皱起了眉,“这很奇怪不是吗?” 为什么一边寻求进化、一边又要送所有人去死? 米兰达……终究想要做什么? “等、等等……” 听得云里雾里的陈戈终于拨开云雾,有点懂了。 但……这就更惊悚了好么! “你……你先告诉我你们是怎么从b-3层逃出来的?”连封默都在上一周目逃出来过一次……合着就他自己在啥也不知道的情况下被送到了404并一针送走了?!他就这么没有研究价值吗?一点越狱的机会也不给他? “……又是怎么在短短两个周目就完成了五具尸体的解剖……还连院长都给杀死了!?院长啊那可是!!!” 帝都天选学院虫洞攻克专业的尖子生(虽然是自封)——陈戈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 虽然他只有十八岁、还是头一次进入虫洞……但在场的除了老驼貌似也没有一个人比他大好么!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也不可能曾进入过虫洞,所以……他们到底是什么变态?! 难道……越癫越…… 亚弗戈蒙推了推眼镜。 “首先,第一个问题过于弱智,我拒绝回答。” “其次,身为生物基因学博士……我不觉得解剖几具尸体是什么难事。最后……对于‘菌种’,我也有一点初步的研究成果。” “……” “???” “!!!” 还有研究成果?! 陈戈整个人都麻了:“小蒙……博士……您贵庚?” 对于这个称呼,亚弗戈蒙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回答道:“上个月,刚满十八岁。” “……”好的,打扰了。 “不管是卡尔还是萨尔瓦多所产生的变异,一定程度上都要归功于自身基因与‘菌种’的融合。所以我制作了一些破坏基因稳定度的药剂以备不时之需……” 然后,倒霉的萨尔瓦多就撞枪口上了。 “只是,目前还有一个问题……!?杨善?!把她拉起来!”亚弗戈蒙罕见地神色巨变、瞳仁缩成狭小的圆点。 顺着他的目光,陈戈看到杨善不知何时已经走到看管盒子的圣女旁边、更从圣女手中接过盒子、打开盒子——而此刻,正单膝跪在地上,手里握着…… 陈戈猛地弹出、一条猎豹似的上前—— “别动!”被杨善喝止。 陈戈蓦然顿住,但神色焦急:“杨善……” “别动。”杨善又重复一次。双目紧闭的她身体颤抖、面容扭曲——却似乎并不痛苦反而被激起了兴趣,“我看到了……我听到了……” “它们……在喊我的名字……” “杨善……玩……够了……吗……?” ……什么? 整间诊室的呼吸突然静了一秒。 杨善缓缓抬起头,手指下意识用力,而被她握在手中的——那只原本被亚弗戈蒙困在盒子中的眼睛——已经被挤压得变形、几近爆…… “噗叽——”一声,猩红眼睛彻底爆浆,化成一滩血水。 而瞳仁中密密麻麻、黑洞般的蠕虫也随着眼睛的死亡迅速干枯、簌簌散落一地。 这场景太过诡异,所以,“叮咚”“叮咚”的手机提示音响起时,杨善知道,又有大笔san值进账了。 片刻后,杨善自死亡一样的寂静中起身,撕下身上白大褂衣摆的一条——擦了擦手上沾染的血液。 随即,又重重地,将右手用一根干净的布条缠住。 陈戈忽然想起,她右手似乎早就缠上了布条。 是受伤了么? 在这种情况下……竟还捏爆了那只眼睛? 向来大大咧咧的陈戈罕见地说不出话。 ——“并不冲突。” 重新处理好掌心“秘瞳”的杨善率先开口了。 ……什么? 众人愣住。 半晌,亚弗戈蒙反应过来,她说的可能是“献祭整座小镇”与“人类进化研究”。 亚弗戈蒙看向杨善——对上一双黑而亮的眼睛。 杨善微微一笑,重复道:“这两件事,并不冲突。” “如果它们本就不是同一个人的目的,又何谈冲突?” “你是说……”亚弗戈蒙若有所思。 “萨尔瓦多已经成了疗养院的一部分。他的眼睛,也是疗养院的‘记录器’。” 有关疗养院、有关米兰达、有关人体实验与人类进化的研究……都在他的眼睛之中。 而经过“秘瞳”的窥探,这一切现在也在杨善眼中了。 一开始,疗养院对于“菌种”的研究与现在大不相同。 那时,他们对于菌种的研究方向更多的是“长生”,或者说——“复生”。 进行这个研究的主事人想要的似乎是使某个人死而复生。 大量外来者因此而丧生。 然而随着时间过去,死而复生的研究停滞不前,反而是“进化”被提上了日程。 可惜,能够与菌种融合并产生超能力一般变化的受体实在太少。对于菌种的研究依旧困难重重。 就在这时,真正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外来者”出现了。 与本土外来者不同,“外来者”与菌种融合性大大提升。 “02号菌种受体伊……芙琳。” “03号菌种受体亚弗戈蒙。” “04号菌种受体陈戈。” “05号菌种受体圣女。” “06号菌种受体封默。” 除亚弗戈蒙与圣女似乎与本土外来者差别不大、不值得特别关注外,陈戈与封默的基因序列都对菌种表现出了强烈反应。 一个是强烈的互斥性、破坏性——不得不提前被转移至地上、以防发生暴乱。 一个是高度的融合性、接纳性——但似乎真的患有“精神病”,难以掌控。 不过,这都说明,“外来者”是不同的、极具研究价值。 “是‘天选者’基因。”亚弗戈蒙肯定地说,“我和圣女身上并不携带天选者基因,而陈戈和封默……包括伊芙琳,应该都是天选者基因的携带者,所以相比于普通人,更易与菌种发生反应。” “有意思……”杨善轻轻敲了敲手指,看向被菌种寄生的几具尸体跃跃欲试。 眼看着这个癫子颇有对自己进行一个基因检测的倾向,陈戈立马问道:“那什么,我还有一个疑问啊,记录怎么是从2号开始……01号菌种受体是谁啊?” 杨善被打断施法,有些遗憾地摇头。 不仅在b-3层研究变更为“进化”之后没有关于01号菌种受体的记录,即便是变更之前,有关01号菌种受体的记录也是空白——似乎,被什么人刻意抹去了。 不过,这不重要。 因为尖锐的警报声响彻整座疗养院。 众人一惊。 杨善的目光却重新充满兴味、闪闪发亮。 苍白削瘦的少女抬手将拖把杆子握紧手里,语气愉悦:“封默的失踪被发现了。” “……” “………………” 不是……你高兴个什么劲啊!? “我再最后确认一下——” “亚弗戈蒙,你已经研制出了破坏基因稳定度的药剂、并且能够投入使用。” 亚弗戈蒙点头,圣女也跟着点头,拍了怕身上鼓鼓囊囊的一个斜挎包:“就在我这里!” “好。老驼。” 杨善看向这个年事已高、又刚刚得知自己、乃至整座小镇、所有亲朋都面临着迫在眉睫死亡命运的疯老头子:“如果能救下伊娃,你确认自己能够牺牲一切——哪怕死亡也在所不惜吗?” 老驼从巨大的打击中回过神,面色复杂、但又毫不犹豫地点头:“只要能救下伊娃。” “那么,”杨善从兜里摸出一枚精巧的银质徽章、别在胸口。 “封默,可以去取你的刀了。” 现在,卡尔·杨决定提前上位。 接手即将沉没的“米兰达”。 这艘船往哪开、怎么开——只能由她说了算。 15、祭品15 “06号菌种受体失踪了!?” “他是怎么失踪的???” “什么时候失踪的!!!” b-3层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萨尔瓦多院长……联系不上……” “怎么会出这样的岔子?卡尔院长即将继位、米兰祭会就要召开,竟在这样的关口……06号菌种受体怎么可能不翼而飞!” 到这关头,众人依旧宁可怀疑封默是不翼而飞,也不愿意相信会有谁将他放走——在米兰达,怎么可能有人去做那种事?谁能提得起那样的精神? “为今之计……只有先拉响警报了。” 母神在上,希望萨尔瓦多院长在听到警报后尽快做出指示。 - 在警报响彻整座疗养院足足五分钟后,b-3层全体员工终于等到了地表通往b-3层的电梯变亮。 逼迫着自己撑开黑眼圈的众人几乎是立刻便将眼睑落了下去,恢复成一幅半死不活的模样,然而——嗯? 随着电梯门缓缓开启,众人有一瞬间的怔忡。 领头的这个人……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更主要的是……萨尔瓦多院长……应该不是一个人样吧? 至于她身后……一、二、三……五个人? 他们这座疗养院的地上层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人了? 在b-3层众人怔忡间,杨善已经走近到他们跟前。 身形高挑的少女居高临下、像“卡尔”一样不太礼貌地审视着众人,面容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摇头,叹气: “我对你们太失望了。” “……” “???” 终于,已经算是杨善老熟人的看门保安眼尖地发现被杨善别在胸口的银质徽章。 “……即将上任的未、未来院长……卡尔!?” “啊!”保安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是您……原来是您……” “17岁,从业30年!不愧是卡尔院长!” “不对啊……”激动的保安突然有些疑惑,“您……不是姓杨……吗?” 杨善终于露出一个满意的神色,走上前、拍拍保安的肩膀:“没错,是我,卡尔·杨。” 众人:“……” 原来……如此! 看来萨尔瓦多院长说得没错,卡尔院长是一个再谨慎妥帖不过的人,虽然还要两天后才正式上任,但已经乔装潜入、微服私访……来摸他们疗养院的底来了! “不过,更正一下。” 杨善一脸正色:“米兰达突发重大事故,我们正面临三十年未有之巨大变革。而萨尔瓦多不幸身亡——从现在开始,整座疗养院全权由我指挥。” “已经来不及为萨尔瓦多哀悼,我——卡尔·杨,必须即刻上位、接掌米兰达。” “……” “???” “!!!” b-3层全体员工一整个都懵了。 “不……可是……”有一个医生提出质疑。 “可是?”被杨善无情打断,视线扫过他的铭牌,“003号医师,你在向我展示你的办事效率吗?” 杨善冷笑一声:“在一小时前,我乔装为医生,带领我的助手——驼老师,前往b-3层对你们的工作能力进行考校。而你们呢?给我的答案是什么?” “没有一个人!一个人也没有!发现我的身份是假冒伪造的!” “更公然将我们的核心机密公之于众!” “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是一个卑鄙的窃密者会对我们米兰达造成多么惨重、多么无法挽回的损失!” 众人羞愧地低下了头。 杨善趁热打铁:“而我在你们所有人面前公然打开囚笼、带走06号菌种受体你们竟然一无所知!” “一个小时过去了,你们现在才拉响警报……我对你们真是太失望了。萨尔瓦多就是这么管理米兰达的吗?!” 众人的头已经恨不得插进地里去了。 不过,还好,06号菌种受体原来是卡尔院长带走的……总算还没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卡尔院长,请再给我们一个机会。” “好。” 杨善答应得很痛快:“我就再给你们一个机会。” “就让我对你们的工作能力进行最后的一个考较。” “——放出伊芙琳。” 整个b-3都静了下来。 一时间,没人呼吸。 好半晌,最先认出杨善的看门保安才一拍脑门:“将‘伊芙琳’展示给卡尔院长您当然没问题!卡尔院长,您……和您的助手请跟我来……” 他领着杨善等人向实验室走去。 徒留剩下的几个医生护士面面相觑。 “萨尔瓦多院长……已经身亡了?”一个医生问道。 “我们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收到?”有护士答。 “米兰达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啊?”保安茫然。 最重要的是……“三十年未有之巨大变革是什么……卡尔院长好像也没说啊……” - 看门保安一直领着杨善等人走到实验室中央空地——在靠近最中心黑柱三米左右的位置,停下。 “卡尔院长,这就是观赏‘伊芙琳’的最佳位置了。再往前恐怕会有危险。” 展示、观赏,他已经第二次用上了这类词汇——好像伊芙琳是个物件,而非人类。 杨善不动声色地敲了下手指,在保安所示位置站定。 随即,只见保安走近黑柱,背对着众人,在上面输入了一行密令。 杨善只看见最后三个字母:m?e。 来不及细想,“哐当——”一声,黑柱最下方开启一个约两米见方的小门,一只巨大的铁笼从中弹出。 尖锐刺耳的摩擦声在地砖上滑行——足足三米后,铁笼终于停下。 位置几欲碰到杨善的鼻尖——如果再往前,确实会有被撞上的危险。 “卡尔院长,请看。” 保安从兜里摸出一只口哨,用力一吹—— 铁笼中满满当当挤成一团的扭曲触手便挣扎着,融化一般逐渐缩短、变细——最后,尽数被吞如一张巨口中。 巨口慢慢缩小,露出一张稚嫩的面孔。 苍白的皮肤、麻木的眼神、短腿短手、不足一米高的……红裙子、羊角辫……女童,正呆呆地站在铁笼中。 “咻咻——————”又一声尖锐的口哨声。 “坐下!”保安拿口哨末端的皮链抽击铁笼,大声呵斥。 女童“咚!”一声坐在地上,似乎不知疼痛、不懂畏惧,小小的脑子里只装着听从指令。 “咻咻——————” “蹲下!” “张嘴!” “展示口.器!” “……” 将能想到的口令全部“展示”一圈后,保安终于收起口哨,从兜里摸出一块黑黢黢、黏糊糊、说不上是糖还是什么的硬块,从铁笼的缝隙中丢进去:“吃吧!” 像在奖励给外人表演了握手的小狗。 伊芙琳却捧起黑黢黢的硬块,珍惜、又懵懂地舔舐起来。 她稚嫩的小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麻木之外的情绪。像是……幸福。 刺眼的幸福。 杨善目光沉静,耐心地看着伊芙琳进食,一言不发。 整座b-3层的气氛都随之沉寂下来。 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卡尔院长……”保安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打了个寒颤,突然有点张不开嘴。 半晌,陈戈才忽然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咕”一声吞下一口口水,颤抖着嗓子,喊了声:“老驼……” 红裙子、羊角辫……只有五岁的女童…… 陈戈不确定五岁的女童身高是不是应该超过一米,但他实在很难生出侥幸心理。 这个女童……这只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的“伊芙琳”……恐怕就是伊娃。 如果这就是伊娃,那么老驼……得知自己乃至整座小镇都要走向灭亡的老驼要如何再承受这样的打击? “……啊?” 陈戈却只对上老驼茫然的目光。 黝黑干瘦的老头子身躯似乎更加佝偻了,此刻竟有些不知所措似的,茫然地看着陈戈、又茫然地看向四周。 更加茫然地问道:“这……这是哪里啊?” ……什么? 陈戈愣住。 “你们是谁啊?” 一问出这句话,老驼竟慌乱起来了,原地转了两圈——又像发现了什么似的,一下子抓住静立在一旁圣女的手:“你,你说什么呢?我可不是你爸爸啊!” 圣女瞪大了眼睛,一时忘了动作、更忘了抽出自己的手。 “哎呀你咋听不懂话啊!虽然我长得高、胡子也三天忘了刮了,但我才三十来岁,还是单身呢!” “大侄子!大侄子!你快告诉她啊,我可不是她爸啊!” “嘶——你个臭小子!再胡咧咧信不信你老舅皮鞭子沾凉水伺候你!” “老、老驼……”圣女终于想起要抽出自己的手——她一动作,老驼的眼泪却一下子下来了。 “拜托!” “别!别带走她!她不是异端!她也没病……求你,我求求你们……” 死死抓着圣女手腕的老驼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了,绝望痛苦、涕泗横流。 众人也终于明白了。 “杨善……”陈戈攥紧了拳头。 “老驼在精神病院住了三十年。如果……我是说如果……他真的疯了呢?” 16、祭品16 如果他早就疯了呢? 兰达曾经说过,叫医生给老驼扎上一针后,他才能保持清醒一阵子。 这个清醒……是指肉.体醒过来,还是精神? 杨善看着眼前又哭又笑的老头子,终于感到了久违的愤怒。 ——在推测到伊芙琳就是伊娃时,她就几度担心老驼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所以数次询问是否只要救下伊娃,其他都不再重要。 但即便是她,也没有想到老驼早就疯了。 在三十年不知尽头的等待中,他早就疯了。 不过,杨善攥紧掌心秘瞳——又猛地松开。 此刻,还顾不上这些。 对上看门保安惊疑的目光,杨善神情依旧镇定,动作自然地抬起手——落在一旁眼眶通红、紧抿双唇的陈戈肩头,说道:“驼老师又犯病了,奈亚,你去帮忙看护。” 知道这是杨善的提示、更知道如今正在要紧关头……陈戈暗暗吸一口气,咧出笑容,两步上前去:“欸老驼哎,快起来,地上凉,咱乖乖抓水母去嗷!” 带着老驼快速远离铁笼、并悄悄对杨善点了点头。 随即,杨善才微微一笑,半是解释半是烦恼的模样:“驼老师是我最好的助手,但上了年纪,精神状态堪忧。此次赴任将他带来,也是希望在米兰达,能够让他接受更好的疗养。” 保安恍然大悟:“理解理解……母神保佑,驼老师在米兰达一定能接受最好的疗养。” 说着,他似乎想要将羁押伊娃的铁笼重新收回黑柱——但被杨善阻拦。 “对于伊芙琳,我还有些细节需要确认,让她呆在这儿吧。” “好的好的……” 萨尔瓦多院长向来秉持着米兰达特色风格、除非下达指令,极少与他们这些工作人员交流,所以一旦卡尔·杨闭上了嘴巴,保安便更加讷讷,不知该说些什么。 实在是没有跟领导交流的经验啊! 所幸,卡尔·杨并未一直沉默。 这位新上任的院长很能折腾,很快便对他下达了新的指令: “萨尔瓦多已死,他的身份徽章不能流落在外。你去将他的徽章拿来,我必须立刻对这件事做出处理。” 在萨尔瓦多属于001号医师那枚巢的尸体上,杨善并未发现他的身份徽章。 想来正如亚弗戈蒙所说,萨尔瓦多处心积虑地潜伏、不知防备着什么危机——这危机叫他提心吊胆、如履薄冰,连徽章都不敢放在身上,而是置于他处、妥善保存。 就好像知道自己会死……并担心死后身份徽章会落到他人手里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损失一样。 而通过秘瞳,杨善窥探到徽章的重要性。 一旦有两块徽章被聚在一起、另外两块徽章就会受到感召——持有者必须带着徽章赶到现场召开并参与会议。 很有意思……不是么? 根据她的推测,集齐四块徽章才是离开米兰达的关键——那么当务之急,萨尔瓦多的身份徽章就必须拿到。 “这……”看门保安的神情有些为难。 担心新任院长再度怀疑自己的办事能力,保安连忙解释:“院长大人,是这样的!” “萨尔瓦多院长他……也比较谨慎……徽章锁在保险柜里,而保险柜……嗯……很大……又在六楼……我一个人实在是……”搬不动啊! “无妨,”卡尔·杨宽容又随和,“咱们米兰达这么多员工,没道理只有你一个人需要向我展示你的办事能力……叫上大家一起,将保险柜搬下来嘛。” ! 卡尔院长温和严明至此!保安十分感动——黑眼圈仿佛都暗淡了许多,步伐也比平日更加轻快,快步从b-3层走了出去。 至此,众人才终于松了口气。 封默怜惜地将巨大的黑刀从白大褂中掏出来、细心擦拭,更脱下帽子,叫收不回去的兽耳透了透气。 ——拿回刀的少年兽性已经被压制,虽然依旧沉默,但话总算能说利索了,身高更大幅缩水,从一米九降至一八零出头。 ——看着倒真像身体中换了个不同人格似的。 而陈戈一个不留神就叫老驼跑了出来,正在满地抓人。 亚弗戈蒙推了推眼镜,与圣女一起向杨善走近。 “我感觉不太对劲。”西方面孔的少年面容沉静,却凝重。 “我也是……”圣女面色就更难看了,“我……我虽然不是天选者,但从小第六感就很强。我总感觉……有一条线一直拽着我们。” 以至于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却令她愈发恐惧。 就好像……她们被线提着,才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似的。 他们是提线木偶么? 杨善垂眸,敲了敲食指,忽然问道:“小蒙医生,你一共解剖了五具尸体,但只向我展示了四具。对于另一具尸体,你有什么发现吗?” 卡尔、吉姆·克里斯汀、004号护工、萨尔瓦多的巢……还缺了一个奈亚,亚弗戈蒙没有对她说明。 亚弗戈蒙摇头:“没有。没有任何发现。” 这正是最奇怪的地方。 护士奈亚肌肤表面虽然也浮现出绿斑,但内里却什么事也没有。就好像这绿斑是她在什么地方不小心蹭上——或者自己涂上去的。 这太奇怪了不是么? 整座小镇为祭的米兰达中,怎么有一个人会是例外呢? “但我能确认,她已经死亡。” 死掉的例外,还能算是例外吗? 说话间,抬着保险箱的保安与其余众人已经回来了。杨善与亚弗戈蒙不得不暂时止住话头。 至于保险箱的密码。 亚弗戈蒙点头:“这很简单,给我三分钟。” 杨善一只手握住属于卡尔的徽章、一只手已经掏出了手机,点进聊天群—— 然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串尖锐的惨叫撕裂虚空。 杨善抬眸看去,只见老驼的上半身缓缓倒了下去。 随即是鲜血、脏器…… 而一旁,还保持着追逐他姿势的陈戈已经被鲜血溅满头脸、成了一个血人。 漆黑的触手挥舞着——伊娃。不知何时,伊娃从铁笼中被放出了。 第二次、这是第二次……老驼被他心心念念想要救出的伊娃拦腰折断。 “去找、派大星……抓……” 只有半截身体的老驼双眼直直瞪着杨善的方向,如同第一次一样喃喃。 也如同上次一样,没能将这句话说完,他再次彻底失去了生机。 与此同时,杨善又听到了。 一道模糊的声音在她耳边温和地叹息。 “孩子……孩子……” “好孩子……玩……够了……吗?” 17-20 第017章 祭品17 这声音…… 萨尔瓦多!? 阴湿、黏腻的压迫感随之笼上心头。 杨善抬起头,便见一只猩红、诡谲的眼睛挂在墙壁,居高临下地,对他们进行审视。 萨尔瓦多不是死了么! 整个人都被掏成空皮袋子了……这只眼睛是哪里来的! 而萨尔瓦多一旦归来——形式便要发生翻转。 封默拔刀,蓄势待发。 陈戈也不得不搁下第二次直面老驼死亡的悲愤惊怒,手中紧握着拖把?杆子,站到最前方,严阵以待。 亚弗戈蒙与圣女面色凝重,杨善……看着逐渐与他们形成对峙之势的医护人员却不禁轻他出声。 原来如此……伊娃才能突然从铁笼中被放出来。 这就更有意思了……不是么? “你们这是做什么?”杨善好整以暇地问。 做什么?B-3层全?体员工面面相觑。 ——眼前的少女并没有惊惶,也没有发怒,但观她神情、听她语气,也不像是单纯地疑问。 总有一种回答不好了就等着被她秋后算账的错觉! “您……萨尔瓦多院长还活着……您怎么说他死了呢!”一个医生壮着胆子问。 杨善微他:“死了可以再活,活了也可以再死。” “?!!??!”人言否!? “可是你也没说米兰达发生了什么变故,三十年?未有之巨大变革两是什么……我……我们怀疑你在撒谎!”他们早就觉得不对了,不是吗?! 杨善他容更大了,显得死气沉沉、鬼气森森,语气也逐渐变得莫测:“你是说——我卡尔·杨,米兰达疗养院的院长——什么事都得跟你汇报?” “我、我没说……”在场医护以及安保人员逐渐被杨善气质所摄。 然而——吊在墙壁上的眼睛被末端肉条牵扯着,左右滑动。 这像是什么讯号——一名安保队长模样的保安肢体变长,双目快速染上红色,说道:“萨尔瓦多院长未死,就还是米兰达的院长,恕我们只能听从萨尔瓦多院长的命令!” 毕竟,两天后,才轮得到卡尔上位! 剩下的保安有些长出鱼鳞、有些逐渐融化、成为一滩肉泥……原来这些保安也被改造了!他们也是菌种受体! 战争一触而发! 杨善却他得更加愉快了:“我尊重你们自己的选择。” “这……这……” 一时间,看门保安反而成了最不知所措的那个人。 讨好了半天新老板旧老板两活了……这叫什么事啊! 然而,已经没有时间再为自己逝去的衷心表示哀悼。在猩红之眼的催促与感染下,看门保安不得不咬紧牙关,一摊手,十指之为长满了锋锐锯齿、双目也染上诡谲的红。大喝一声,加入战局! 封默与陈戈与保安们战成一团。 ——而杨善,按住圣女想要伸向腰包、取出破坏基因稳定度药剂的手:“还不是时候。”随即独自一人挡住伊娃漆黑的触手。 “最后一个单词:M?e!”翻身躲过两条触手的攻击,杨善对亚弗戈蒙道。 一瞬为,亚弗戈蒙理解了她的意思。 推了推眼镜,拉着圣女走到黑柱之前,低声:“杨善会将伊娃重新引回铁笼,我们需要破解密码,将她重新羁押。” 圣女紧紧攥着腰为鼓鼓囊囊的小包,慎重点头。 可是……“M?e?”这是哪国?语言?什么意思? 虽然看上去有一点眼熟……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一脸茫然的圣女对上亚弗戈蒙那双碧色的眼眸—— 等等……亚弗戈蒙你那是什么眼神为什么好像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了?? 虫洞降临三十年,他们这些生在虫洞降临之后的孩子连英语都不用学了,更别说她只是个爱好看一些古早小说的普通人少女啊! “我对外国?语没有涉猎。”大秦话十分流利的西方少年?遗憾地说。 圣女:“……” 圣女:“???” 圣女:“!!!” 你说这话对得起你这张明显属作外国?人的脸吗?! 说好的天才少年?呢!? 安静腼腆的少女面孔刷地一下就惨白下来了- 不消片刻,杨善就已经无?法保持呼吸的流畅。 不愧是最完美的菌种受体,伊娃与卡尔的战力简直是云泥之差。 而相比作对战卡尔时,此刻的杨善已经被秘瞳吸收了大量视力,双目所及之处模糊得厉害——且这模糊还在逐渐加重,无?限限制杨善的发挥。 更主要的是,青蟒已经陷入沉睡——那是她最大的底牌。 杨善沉思半秒,抿唇一笑,忽然道:“伊娃,老驼想要救下你,却为你所杀。我受他所托,也想要救下你,却得先杀死你。” 伊娃小小的身体已经完全?被触手隐没,杨善不知她听见了没有——或许听见了,因为触手的动作有一瞬为的凝滞。 但一定没听懂——因为只一个“死”字就足够将她激怒,叫她本就只一丝尚存的理智荡然崩碎,更加猛烈的攻势朝着杨善一人而来。 ——所幸。 杨善已经在这一瞬为的空当解开缠在右手的布条,系在了双眼之上。 同时,长有秘瞳的右手径直抓住一条触手,五指同时用力—— 伊娃爆发出独属作兽类的尖锐惨叫。 “哈。”杨善没忍住他出声来。 少女苍白的手指已经被黑色粘液染上墨色,极致的黑撞上极致的白——黑色败下阵来,流淌向下,一滴、两滴……滴答,滴答。 “你看,我杀死了你的一部分了。” 杨善终作露出手中握着的椭圆球体——眼球,遍布伊娃漆黑触手上的漆黑眼球! 她竟硬生生将伊娃的一颗眼珠子给抠出来了! “你看,”她甚至将眼球举起、离伊娃其他的眼球更近一些,想要叫她看得更加清楚,“这眼球像不像一颗蛋啊?” “……” “………………” “…………………………” “????????????” 如此离谱之发言、如此渗人之他容……这究竟是一个什么绝世大癫子!? 不止伊娃、不远处正在战斗的陈戈、封默、乃至改造体保安们与专心破解密码的亚弗戈蒙与圣女都惊傻了。 有什么东西顺着天灵盖就逃了出去。 所有人面色扭曲、一言难尽,只有陈戈,竟诡异两畅快地大他三声:“好!好!好!” 终作不是他一个人被这癫子祸害了! 现在知道了吧?这癫子比在场所有改造体加上浑身是眼睛的伊娃都更加让人掉SAN! 而“缴获”的眼睛,自然被杨善怜爱地投喂给沉睡的青蟒。 只可惜,青蟒过作庞大,而区区一只眼睛实在太过渺小。 杨善自然而然地盯上了伊娃触手上更多的眼睛。 “……” “???” “!!!” 被改造后便专司战斗的伊娃头一次生出了想跑的情绪。 而她的触手只要碰上杨善,就担心再少点什么。 作是——杨善的目的终作达到了。 伊娃不再仅用触手对她进行拍打,她的本体也开始对她追击了。 那么—— “陈戈!封默!”蒙上双眼却依旧灵活的少女朝着两个少年?招呼。 少年?对视一眼,不止一次配合的默契叫他们如同亚弗戈蒙一样瞬为便理解的杨善的意思——她是要他们将保安们也引进铁笼。 这波,她要一网打尽! “看来,我们也要加快速度了。”亚弗戈蒙温声对圣女进行催促。 圣女:“……” 有没有可能,她从来没说过她认识这个单词啊! (╯‵*′)╯︵┻━┻- 计划按部就班地进行,但杨善却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保险柜分明已经到手,而这种保险柜对亚弗戈蒙来说不过是三分钟的问题。 保安与伊娃虽然对他们展开攻击,但她确信,能够将他们引入铁笼、就此封锁。 而一旦米兰达疗养院中所有战斗力量被封锁,还有什么能够对他们进行阻拦? 等等……眼睛! 杨善猛地抬头,望向眼睛的方向——却忽然想起自己的双眼已经被蒙住。 她只看到一片虚无。 但已经够了。 眼睛,眼睛……这是萨尔瓦多的眼睛……这不是萨尔瓦多的眼睛! 杨善明白了! 这确实是萨尔瓦多的眼睛,但这并不是活着的萨尔瓦多的眼睛! 虽然同样猩红、诡谲、阴湿、黏腻。 但直视它时直面深渊般的恐惧不翼而飞。 为什么? 它漆黑横瞳中,那些蠕虫还在蠕动吗?不,杨善不曾见到它们的蠕动,甚至不曾见到这只眼睛眨眼。难道……它们死了吗? 杨善曾亲手将另一只萨尔瓦多的眼睛捏爆,她很清楚,只有眼睛彻底消亡,蠕虫才会跟着飞灰湮灭。 而如今蠕虫已经死亡……只能说明这只眼睛同样已经死了! 这不是萨尔瓦多! 真正的萨尔瓦多早就死了——没人能在被掏成那样之后还保有生机。 而这只死掉的眼睛只是被人抓住了,从而被人驱使。 杨善微他着,摘掉眼罩。 确认眼睛的位置——与眼睛直面对视。 明白了——她已经全?都明白了。 明白了萨尔瓦多之所以小心翼翼潜伏,所担忧、所恐惧的危机究竟是什么。 与此同时—— “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圣女双眼发光,激动地抓住亚弗戈蒙的手腕:“M?e!我曾见过这个单词!” “那是一本在虫洞降临之前属作一个叫做葡萄牙的国?家的小说!被翻译过来,但译者为保持葡萄牙语小说原汁原味的味道,这个单词保持原样夹杂在文章之中……这是女主称呼她母亲的词汇!” “是妈妈、母亲的意思!” 少女整个人发着光,她也没想到,小说还能立大功! “母亲……”亚弗戈蒙稍作沉思,想到了什么,修长的手指在黑柱上面滑动,切换语言、逐渐写下: “母神万岁。” Viva a Deusa M?e. “哐当——”一声,机关启动。 陈戈、封默不要命地向前,以自身为饵,引得五名保安……以及被杨善溜得晕头转向的伊娃……尽数挤进这个两米见方的铁笼。 只有杨善,眼疾手快地逃出铁笼——却并没有停歇,而是几步助跑、一个起跳——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际单手抓上墙壁——抓住了那只猩红、诡谲的眼睛。 “哈。”少女两他一声。 伴随着“咕叽”一声,将眼睛捏爆。 鲜血淋漓低落。 杨善却举起这只捏爆眼睛的手,义?正言辞:“萨尔瓦多已经伏诛,你们确定还要继续发癫、与我——卡尔·杨,作对” “……” “???” “!!!” 虽然但是……到底是谁在发癫啊! 而且……你就这么当着所有人面捏爆前任院长萨尔瓦多的眼睛真的好吗! 属作B-3层的医生、护士瞳仁乱颤着后退——唯一没被羁押进铁笼的看门保安却眨巴两下眼睛,啪嗒一下扔下手中武器、收起手上密密麻麻牙齿,大声道:“恭迎卡尔院长上位!” 谢天谢地!他错投的衷心根本没有错投!更没有白费! 医生:“……” 护士:“???” 跟触手一同挤在铁笼中的保安同事们:“!!!” 狗腿子!guna! 医生护士们后退得动作更快了。 然而——他们还没退出去一米,就如同老驼一样,被拦腰折断。 半截身子缓缓倒下去、半截身子咕噜咕噜地、滚出好远,脸上的恐惧、愤怒、惊疑……不明所以……尽数凝固。 他们甚至没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鲜红的血液就已经铺成一条小河,浓重的血腥味铺面而来。 随即—— “吱嘎——吱嘎————”的金属与地面摩擦声渐渐近了。 一架轮椅缓缓从阴影滑向光明。 轮椅上,灰白头发的干枯老太太目光依旧温和、慈祥——她面带微笑,怜爱地注视着杨善。 这是一个多么随和的老太太啊,如果能忽略她逐渐缩短指尖末端滴答的鲜血。 “好孩子……”沙哑苍老的嗓音隔着数米距离在杨善耳边响起。 “……玩够了吗?”她问。 原来是她。 竟然是她。 果然是她。 杨善心中同时浮现出这三个念头。 “兰达夫人,或许我该称呼您……米兰达。” 兰达、兰达……米兰达。 杨善的目光落在兰达——或者说米兰达腿为的薄毯上。 “母神无?处不在。”几个大字显眼而瞩目。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果然是这样。 母神确实无?处不在,因为,她就是母神。 萨尔瓦多所防备、所恐惧的危机一直都是她——母神米兰达。 太好他了不是吗? 米兰达小镇所崇拜的、不惜为之献出一切的母神……竟被人如此防备恐惧着。 枯瘦的老太太只是微不可见地摇摇头,语调依旧缓慢沙哑:“他们管我叫母神。但孩子……你可以叫我母亲。” 杨善皱起了眉。 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也或许只是并不认为需要将她的神情放在心上,米兰达只是稍稍抬起松弛耷拉的眼皮,扫了眼挨挨挤挤的铁笼——两看向垂手而立的亚弗戈蒙与死死捏着斜挎包的圣女。 “三分钟?” 很难判断这个老太太说得是疑问句还是陈述句。 但不管是亚弗戈蒙还是圣女,都明白了——她想要叫他们在三分钟之内打开保险柜。 她的目标,也是萨尔瓦多的身份徽章。 眼前的女人看上去不过是一个早该西去、苍老得无?法再苍老的老太太——但瞬息之为斩杀四人、挣开陈戈一个受过训练的天选基因携带者都无?法挣脱的束缚带……不用怀疑,萨尔瓦多的眼睛一定也是由她驱使。 她的战斗力,恐怕远在伊娃之上。 她可是母神,米兰达。 气氛一片沉寂。沉寂而凝重。 在这片凝重之后,杨善反而轻他出声:“小蒙,你就试试看,解不开也没关系。” “毕竟三分钟,时间太紧张了。” 说话为,少女拿原本绑住眼睛的布条擦了擦手上漆黑、猩红的粘液,自然两闲适地看向米兰达:“兰达夫人——不介意我还是这么叫你吧?” “三分钟太长了,不如咱们聊聊天” 所以三分钟竟然是两短两长的吗? 不过米兰达并不计较这些细节,只温和地注视着她。 这个眼神……就像是透过她,在看什么其他的人。 杨善不由得再次皱起眉,问道:“兰达夫人,你活了多久了” 米兰达歪头思考——这个动作竟叫她看着有些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了。 “一百三十四年?……或许是一百四十四年?……我记不清了。” “你一直住在疗养院中吗?” “不,我也并不常来,但从三十年?前开始,这里就是我的家。” 三十年?前,伊娃被抓入疗养院,成为菌种受体……除此以外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吗? “有关作B-3层的人体实验,你知道多少?” “不少……也不多。他们后来弄的这些,我不感兴趣。” 那之前那些,就很感兴趣咯? 所以,在疗养院的两段截然相反目的的研究中——她很可能正是第一段研究的话事人。 “菌种到底是什么?” 米兰达再次摇头,他了:“他们称祂为菌种,但我知道,那绝不是任何人——就连我也不行——可以亵渎的东西。我更愿意称祂为——黑神。” “兰达夫人,整座病院都在你的监视之下,所有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吧?看着我们走到这里……你的目的是什么?” 米兰达一声叹息,语气染上难捱的落寞:“四大家族的研究与我的初衷已经完全?背离。而我的女儿即将归来。我已经不再需要他们,她也不会喜欢他们——他们本来也不该存在,不是么?” “更何况……我活得太久了。我也会感觉无?聊。” 四大家族……四枚徽章么? 她早知道萨尔瓦多对她疑心、防备重重,所以借由他们的手拿到属作卡尔与萨尔瓦多的徽章、再借由这两枚徽章引出另外两枚…… 原来她想要毁掉徽章。 原来他们只是她的乐子。 “最后一个问题。” 杨善看着米兰达浑浊的眼睛。 “米兰达小镇,是你为黑神准备的祭品吗?” 米兰达看着她,半晌,才温和地道:“想要获得神的恩赐总要付出点什么。” 杨善点头:“我明白了。” 可如此一来,她们也算是谈崩了。 身为米兰达疗养院的新任院长、刚才手刃上任院长萨尔瓦多的卡尔·杨,她早就说过,米兰达这艘船往哪开、怎么开,只能由她一人说了算。 “三分钟还剩下一点时间吧?”杨善自兜里摸出手机,拇指熟练地上滑——找到一个“大吉大利”。 “我姥姥给我发红包了,容我先领个红包。” 米兰达:“……” 米兰达:“???” 众人:“???!!!” 众人:“…………………………” 陈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癫了,这个世界彻底癫了! 在众人精彩的表情与不一的反应中,五彩斑斓的黑光一闪而过。 【你领取了专属红包。】 【你获得了专属神眷。】 [AAS]女娲的造?天赋。 创世母神女娲神通广大化生万物,每天至少能创造出七十样东西。 她愿意将造物天赋赐福与你。 但你过作弱小了,现在的你每天最多能创造三样东西。 ※你只能创造你认知中的生物与物品。 ※慷慨而两熟知你知识储备水平的女娲大神同时将“娲神的赐福”赐福与你,现在你能想办法借用他人的智慧了。 ※被你创造出来的生物与物品都会被你永久遗忘,使用“娲神的赐福”时也一样。 ※创作有风险哦~ 第018章 祭品18 杨善一愣。 发觉指尖多了一小坨黄泥。 这个形状、质地、与颜色……几乎是下意识地,杨善甩了下手指。 一枚泥点飞出,伴随着“……唔!”一道女声—— 圣女只感?觉肚子一痛。 低头便看见紧贴着腹部位置的护士服被甩上了一个醒目的泥点子。 且质地、颜色……实在是很像…… “……” “???” “!!!” 圣女瞳孔地震,试图伸手去擦——奈何实在下不了手,作是面容扭曲地扯过一旁亚弗戈蒙的白大褂一角,用?力抹啊抹啊抹—— 亚弗戈蒙:“……?”- 杨善能清晰地感?应到,她的创造机会锐减到了:2。 然而……似乎根本无事发生 她创造了一个什么东西 消耗一个泥点子创造了一个泥点子? 杨善沉思。 认为或许是自己没有仔细构思想要创造物品的缘故。 作是,少女抬头,礼貌地对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太打了个招呼:“出了一点小意外,请再稍等三分?钟。” “……”宽容的米兰达耐心等待着——虽然根本不知道等的是什么,但在漫长的等待中,她早积累了足够的耐心。 不过,杨善并没叫老人家等太久,因为她的目的很明确。 七步以外,枪法最快;七步以内,枪两快两准。 杨善决定造一把枪。 漆黑坚硬的外壳、尺寸惊人的口径、流畅华丽的机型…… 杨善持枪、抬手——瞄准米兰达。 微微一笑:“兰达夫人,久等了。” 少女称得上轻柔的嗓音与巨大一声枪响一同射出—— 枪口冒出一股白烟,轮椅上的米兰达却一动不动……身?上却并没有伤口,也不是死了。 “……” 杨善再次扣动扳机。 这一回,白烟都懒得配合她的演出了。 杨善连续数次扣动扳机。 “……” 米兰达目光温和?地注视着她。 “………………” 铁笼内外的众人无语地注视着她。 “…………………………” 杨善额前迅速刷过一排省略号。 很好,可以。杨善面不改色地放下枪,明白了。 以她对作枪械的了解,最多只能造出一把徒有其型的玩具枪。 能发出枪响已经是她的极限,射出子弹什么的……可以不用?做梦了。 “兰达,我说这是一个误会你能相信吗?”杨善依旧面不改色地问道。 “……”即便是米兰达,也震惊作她的脸皮厚度,面部褶皱有一瞬为的抽搐,但依旧宽容,“没关系,孩子,母神会原谅你。” 那看来是不太相信了。 杨善遗憾叹息,转身?走向黑柱与保险柜前的亚弗戈蒙与圣女,将左手搭在保险柜之上,面向挤得满满当当的铁笼,突然正色,开口:“无知的叛罪者——” “你们想知道米兰达面临的三十年未有之巨大变革是什么——现在你们知晓了——兰达,米兰达,母神米兰达——正是米兰达突然遭遇的重大变故。” “她已经走火入魔,成了真正的异端、邪。教。徒、整座米兰达小镇的毒瘤!她已经完全疯了!而这个疯子以整座小镇为祭——在后天,米兰祭会——她便会将所有人献给黑神!” “届时——你、你,还有你——你们所有人都要死!尸骨无存!” 抬手指向明暗交接处轮椅的少女痛心疾首、语重心长、浑身?散发着圣母般的光芒:“如此倒反天罡的秘辛远不是你们这些普通人能够承受的,担心你们的精神受到冲击、直接被污染,我本想将这件事隐瞒,独自抗下所有……但你们!是如此地无知!” “萨尔瓦多是我的挚友亲朋,他死没死、什么时候死的我还能不清楚吗?” “米兰达处心积虑、谋算深久——而今捡到了萨尔瓦多的眼睛立刻便开始了她的阴谋——而你们!就这么毫无抵抗地被她坑骗了!” “竟然向我——米兰达的新任院长——唯一真心为你们安危担忧思虑、夜不能寐、食不下咽的三好院长动手!” “要知道,我大可以一走了之,后天才轮得到我上任,我什么事也不会有!” “你们……哎!专业素养何在工作能力两何在连一点脑筋都动不起来吗!?你们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啊? 这信息量太大,而铁笼中太挤,因而满满当当挤在铁笼中的五个保安感觉自己一时有点消化不了。 好在有人对他们进行催促:“傻愣着干什么呢?没听咱们老大说什么吗?嘶——你大爷的,别挤了!给你大爷都挤缺氧了!” 还有另一个恍然大悟的人在一旁帮腔:“是啊!你们缺氧严重、脑子都糊涂了!” 看门保安借着拭泪的动作用力戳了下自己的眼球,一时间眼泪那叫一个哗啦啦地流:“卡尔院长如此大公无私、一心为我们、为疗养院打算……他本可以不管我们一走了之的……却陪着我们在这儿受罪!天爷啊!我都干了什么!都怨你们!非逼着我一起对卡尔院长动手!我原本根本不想做这将事的!” “醒醒吧你们!叛罪者!你们都该跪下给卡尔院长磕头!” “现在清醒过来,跟卡尔院长一致对外还不算晚!” ……原来她是这个意思。 亚弗戈蒙看着杨善的侧脸,却更加疑惑。 ——就算保安全部从铁笼之中放出、两全部都肯听从她的命令与她“一致对外”……他们两能拦住米兰达多久? 这样的拖延能有什么意义? 突然,亚弗戈蒙眉梢一跳。 他看见少女轻轻敲了下手指。 苍白的食指扣在保险柜上,发出轻轻一声脆响。 似乎惊讶作他的毫无反应,少女皱眉,再次敲了下手指。 顺着她的指尖——亚弗戈蒙终作看见小小的一坨黄泥。 这是…… 亚弗戈蒙好像明白了她的另一重意思——隐藏的意思。眨了眨眼,不动声色地抬手,将黄泥捏在掌心。 随即——他身?形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大脑钝痛,就像有什么人拿大铁棒子朝他天灵盖用?力来了一棒。 晕乎乎为,亚弗戈蒙似乎听到一道雌雄莫辩的声音:“你获得了**的赐福。” 中为两个字是什么他没能听清。但……确定这是赐福?是正经赐福?- “哐当——”一声。 铁笼再次从外部开启,陈戈、封默,和?五个保安都从铁笼中被放出。 看门保安俨然已经有了新任保安队长之势,站在众保安最前头,带领众人。 但没有萨尔瓦多的命令,无人能对伊娃进行驱使,如果真打起来她却敌我不分?就不好了,这个呆呆的小姑娘只好孤零零地被关了回去。 轮椅上的米兰达偏头看着再次反转、与自己形成对峙之势的众人,有些好笑地扯动松弛的脸皮: “你准备利用?这些……乌合之众,来……”她沉思半晌,吐出一个连她都觉得荒唐的词汇,“……对抗我?” 杨善微笑:“不要小看小人物的力量啊。” 随即两正色:“为了米兰达,为了活下去——现在,请诸位随我斩杀母神!” 神要人死,人为便无需再有神明! 肢体?变长的保安、长出鱼鳞的保安、融化成为一滩肉泥的保安……终作全部为她所用?了。 包括杨善自己本人与解开束缚的陈戈与封默,全部加入战斗。 亚弗戈蒙只听到她低声留下一句:“小蒙博士,随便创造个霸王龙猛犸象什么的出来!”据说他是生物基因学博士,不是么? ……这就是她拖延时间的目的么? 脑仁终作不再胀痛如老寿星的亚弗戈蒙接受了赐福、明白了这坨卖相难看的黄泥的作用?——嘴角微微上扬,低声回道:“这将局面……我还是造一把狙吧。” 与杨善想法一样:七步以外,枪法最快;七步以内,枪两快两准! 虽然他主攻方向是生物基因学,但不巧,机车枪械,是每个男人的梦! 形状颜色怪异的黄泥在少年苍白指尖逐渐成型——漆黑坚硬的外壳、尺寸惊人的口径、流畅华丽的机型…… ——狙击之王巴。雷。特M82A1! “!!!” 狙击枪!一把真正的狙击枪! “大家小心!”将双手笼在颊边的圣女朝战局中大喊。 “看门保安!”注意到亚弗戈蒙创造出一柄枪的杨善扬声喝道。 “???”过了一秒,才反应过来“看门保安”正是自己的保安006号挺了挺胸前铭牌,但还是听从指令地接收到杨善的眼神。 奇怪……怎么一下子就能明白卡尔院长想要让他干什么呢? “队……001号!”看门保安学着杨善的模样大喝一声——随即将自己长满牙齿的手臂橡皮泥一样伸长——死死抓住了米兰达轮椅椅背一角,保安队长001心领神会,同样橡皮泥似的长臂一甩,与看门保安一起,一人一边地死死抓住米兰达轮椅的椅背。 而亚弗戈蒙——已经举枪、眯眼,瞄准了不动如山的干枯老太太—— “嘭——”一声巨响。 身?形单薄的亚弗戈蒙被巴。雷。特巨大的后坐力震得喉为腥甜。 但丝毫没有犹豫。 “嘭嘭嘭嘭————”接连四枪,直到他的手臂彻底麻木、再不能扣动扳机,才终作停止射击。 枪口的白烟足足半分?钟才堪堪散去,叫他能看清当前的情形。 ——有两个保安死死拽着轮椅,即便在狙击枪如此强大的冲击力之下轮椅依旧没有移动半分。 而轮椅之上的人自然—— 亚弗戈蒙的面色逐渐变得阴沉。 轮椅之上,母神米兰达已经被四枪射出了数个巨大的窟窿。 然而,窟窿之下,并不见血肉。 没有一丝鲜血渗出,也不见内脏、肌理。 只有深渊般的黑蠕动着、翻涌着……很快,干枯的老太太便恢复原状。 遭受巴。雷。特的狙击,却在短短两分?钟内恢复原状……还有人能杀死她吗?还有什么能杀死她吗? 她……真的还会死吗? 整个B-3层安静极了。 半晌,才听见“咳咳……”几声来自作米兰达的咳嗽声。 好像这几枪多少让她有点不舒服——但也只是“有点”。 但是,这也足够让她感?到有点生气了。 保安队长与看门保安回过神、惶惶收起面条似的手臂。 他们下意识地看向杨善,面上一派绝望。 真有意思……每一天都恨不得自杀的米兰达人在真正面对死亡时第一反应居然也是绝望…… 杨善食指点了点掌心的秘瞳,惹得秘瞳紧紧闭合。 “还要继续看热闹吗?蛋叔。”杨善扬声问道。 蛋叔……?那是什么人 众人茫然。 “哎呀——”咕咚一声,似乎有人猛灌了一口什么。 拖沓的脚步声从外为电梯处逐渐靠近。 “善子啊,都这情形了你就别再让叔进来了呗。叔还不想死啊。” 洗得发白的军绿色褂子,松垮垮的泥色冲锋裤、破烂闷热的登山靴……打扮得不修边幅、活像一个流浪汉的中年男人缓步走进来。 他晃晃手里的啤酒瓶子,伸出舌头舔掉最后一口,斯哈一声将酒瓶扔远——才转而看向米兰达。 “母神大人,好久不见啊。” 米兰达浑浊的目光更加浑浊,却根本没认出他来。 “啧!”蛋叔有些烦躁地将挡住左眼的长发拢至脑后,两从怀里掏出一枚银质徽章。 徽章之上——口衔密钥的单垂鹤鸵肃穆庄严。 “是我啊,上回见面的时候我还就是一小屁孩呢——就那谁——”他的嗓音喑哑下去,“老驼,是我舅舅,你总还记得吧?” “……啊。”米兰达恍然,“好孩子……你终作来了。” 第四枚徽章在他手里,那么,她等他很久了。 乱糟糟的长发被撩上去,杨善才终作看清蛋叔的样貌——这是一个格外俊秀的……青年。 虽然至少也有四十岁了,还终日酗酒,但岁月对他格外偏爱,以至作稍微拢拢头发,他看上去就还不到三十。 而那双形状好看桃花眼眼尾,一颗细小的泪痣——是老驼半截照片上笑得正开心的少年。 是他。 老驼一直想要叫她寻找的派大星,果然就是他。 杨善的推理还是不曾偏差。 “那可不是我嗷。”注意到杨善的眼神,蛋叔抽空回答,“我老舅是不是叫你找什么派大星抓水母了” “喏,”蛋叔再一次摸向洗得发白的军绿色褂子,从中掏出一只挤眉弄眼的粉色胖海星。 “等了三十年……这玩意儿差点给SpongeBob SquarePants祸害碎了,我差点儿就拿来给它?做窝了。” SpongeBob SquarePants,海绵宝宝。 这是蛋叔一直以来放在明面上对杨善的提示。 半晌,蛋叔一直躲避着的目光终究还是落在铁笼中呆呆的伊娃身?上。 随即便像被烫了一下似的,声音难以自抑地两哑、两啦嗓子:“这是小伊娃最喜欢的好朋友。我们曾有过约定……海星为号,一起……去抓水母。” “伊娃,哥哥来了。” “海绵宝宝……也来了。” 一团模糊的黄色振翅从外飞了进来。 名为SpongeBob SquarePants的黄皮鹦鹉拍打着翅膀,绕铁笼飞行:“伊娃!伊娃!带上派大星,咱们去抓水母吧!” “伊娃!伊娃!SpongeBob SquarePants想你了!” 鹦鹉的声音欢快吵闹,小小一团的伊娃却依旧麻木着,没有多余的表情。 但她脚步却不自觉地向前,两只嫩白小手紧紧地、抓住了铁笼栏杆。无神的双眼也追逐着那枚亮黄,呆呆地注视。 “放伊娃出来吧,只有她才能够帮得上忙。”蛋叔手重新探进怀里,摸出一瓶啤酒。 ……所以这件不起眼的旧褂子根本就是一个万能口袋吧?! 杨善敲了敲手指。 ——既如此,最后的杀手锏也应该派上用?场了。 “圣女。”杨善轻声道。 一直等待着的少女接到指令,虽然依旧有些恐惧,但目光坚毅、毫不犹豫地伸手摸向腰为斜挎包—— 掏出了——???????????????????????? 蛋呢!? 用?来装破坏基因稳定度试剂的蛋呢?! 她担心布包不够结实保险特意找到一枚足够大的化石蛋壳呢?! 她明明将所有试剂全部都给塞进去了啊! 在众人的懵比中,巨大的青蟒盘旋着,轻轻地,打了个饱嗝。 [过度饥饿。] [过度饥饿!] [过度饥饿!!!] 【青蟒已自行盗取心仪的食物。】 杨善:“……” 不是……谁家好人把试剂搁蛋里头啊!? 第019章 祭品19 “莫慌,问题不大。” 顺着杨善的目光,酒足饭饱的青蟒游曳着,盘旋在米兰达头顶。 青蟒万物皆可盗——没道理基因稳定度不行。 既然把药剂吞了,那就它来当药剂吧! “蛋叔!”杨善扬声?唤道。 “知了知了!让叔喝完这口嗷!” 蛋叔猛灌一大口,随即“咔嚓——”一声,酒瓶被摔在地上。 与酒瓶破碎声?同时响起的还有“当啷——”一声?巨响。 铁笼打?开,伊娃跟着黄皮鹦鹉的指引走出铁笼。 麻木、呆呆地——走向断成两截、死不瞑目,血液已经干涸的老驼身边。 “啊……啊……”她声?音很轻,应该是已经不知该如何发声?了。但杨善知道,她说的是:爸爸。 “……小伊娃。”蛋叔粗糙的大手落在伊娃头顶,“咱们一起……给老舅报仇,再……去抓水母。” 伊娃呆呆地不动。 只伸出一只小手,笨拙地抹上了老驼的眼睛。 老驼心心念念的女儿,心底其实也一直装着爸爸。 只是,她太小了,两独自熬过太漫长的时光。有时候会忘记爸爸的模样——但只要提起却们的约定,她一定就能想起来的。 好半晌,伊娃突然抬起头、张开嘴——嘴越张越大、漆黑、黏腻的触手争先恐后、张牙舞爪地挤出来——直直弹射向米兰达! 这一击,使?被巴。特。雷狙击都不动如山的米兰达动了。 身下轮椅向后急退,几?乎是擦着漆黑触手才险险避过。 她的身体能够自行修复,两何必担忧受伤? 她在畏惧……畏惧伊娃。 怎么可能 她可是母神! 米兰达小镇以她为名,更是米兰达疗养院的创办者,被小镇所有居民疯狂崇拜的母神! “愣着干什么?让一不满五岁的孩子独自对战大魔头……你们这帮大姑娘大小伙子好意思?么!”蛋叔率先拎着啤酒瓶子冲上去了。 “欸话不能这么说啊,我也才刚满十八岁啊!……但给老驼报仇,加上我一个!”陈戈手提拖把跟着冲到了最前方。 保安与封默也在杨善的授意下加入战局——杨善却眯着眼睛,只专心操控青蟒。 ——她必须要知道,米兰达的畏惧因何而来- 不愧是最优秀的菌种受体,伊娃的战斗力远在所有人之上——身体同样产生变异的保安们跟她一比就像蹒跚学步的婴幼儿,最多只能给她制造一点微不足道的机会。 但如此惊人的恐怖战力在米兰达面前却也只是小儿水平,稚嫩得可笑。 此刻的米兰达躯体如同伊娃一样发生变化,骨骼变硬,眼睛只剩一只,双手变成巨大的爪子,背后生出硕大但支离破碎的翅膀。 以至作,在这种状态下的她即便被伊娃触手缠住也不会——嗯? 杨善双目逐渐变亮。 原来如此! ——她似乎知道米兰达在畏惧什么了! 伊娃漆黑的触手灵活有力,虽然米兰达肌肤坚硬、两有巨大的爪子——瞬为便能将伊娃的触手劈断成两截碎片。 但——即便只有几?秒钟的接触,伊娃的触手却也能够钻到她的肌肤之下。 肌肤之下——是深渊般的黑色粘液。 而这粘液……似乎更加偏爱伊娃。 它们迫不及待地,顺着伊娃触手上的眼珠子、想要钻进她的体内。 杨善明白了! 伊娃可是最优秀的菌种受体! 不管这黑色粘液是“真菌”还是“黑神”——伊娃都会是最契合它的受体! 米兰达怎能不怕?如果叫她口中的黑神意识到还有伊娃这样完美的受体存在——她还能做这个母神吗? 如果黑神先遇见的是伊娃,那还会有米兰达什么事!? 米兰达——也不过是一个“受体”罢了! “伊娃!继续!不要停!” 杨善控制着青蟒,专在伊娃触手钻进米兰达肌肤之下时对作她与黑神融合的基因稳定度进行窃取。 很快——米兰达终作真正发怒了。 “坏孩子……坏孩子!你们为什么这么不听话!” 米兰达的翅膀变得愈发粗壮、身下轮椅也逐渐融化——最终变成一件戴着兜帽的漆黑长袍,将米兰达紧紧裹住。 黑袍万物不侵,所有触手与攻击被阻隔在外。 身形佝偻的老太太站了起来——两扇动翅膀,一口气斩断五六根属作伊娃的触手,同时将众多保安连同蛋叔、陈戈、封默一齐扇飞。 她飞到半空之中,居高临下地俯瞰杨善。 “坏孩子。”苍老沙哑的嗓音与浑浊视线一齐朝杨善砸下来,“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 杨善不怒反笑:“我不知为何要听从一位伪神的号令。” “忤逆!” “我是黑神的先知、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是创世之母——你该叫我母亲。” “让我叫你母亲……”杨善笑容更大——眸光却更冰冷,这个心神莫测的少?女终作动了真怒了,“我姥姥我舅舅我姑姑我哥——包括我的老师,都不会高?兴的。” ……这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家庭关系! 不过,没关系。 母亲总会宽恕她的孩子。 “孩子,我不怪你。”米兰达微笑着,抬起一只手——杨善明显感觉到一种诡异的扭曲——不是空为、不是身体,这感觉…… “等到祭会结束,你会是我最乖的孩子。” “善子!善子!!!” 蛋叔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这个流浪汉打?扮的中年男人已经将伊娃夹在腋下,更令伊娃卷起了保险柜,头也不回地向上逃逸。 “跑!善子!!跑!!!徽章绝不能落到这老太婆手里!!!!!” 杨善清醒过来,单手抓下胸前属作卡尔的银质徽章,跟着蛋叔就向上冲去。 ——此刻,她终作知道了这诡异的扭曲是什么。 时间!是时间! 时间正被米兰达飞快加速! 是了……伊娃之所以是最优秀的菌种受体是因为她携带有天选者基因,而仅次作伊娃的菌种受体米兰达也必然携带着这种基因! 不!她已经一百多岁了!她是一个已经觉醒了天选者之力的天选者! 她的能力是加速时间! 她想要立刻将这一周目结束! 米兰达……也带有轮回的记忆! 可却们,能跑得过时间吗?- 杨善再次猛地睁开眼的时候,发觉面对的是一张熟悉的天花板。 ……这说明,第四周目结束了。 第五周目已经开始。 上一周目打?下的所有江山全部成了泡影。 杨善猛地看向掌心——松了一口气。 出乎意料地,徽章竟然保下来了。 在前几?次时间循环中,一切都会从头开始,受过的伤可以复原,故事会回到最初的起点——而拿到的所有物品,也会随着循环的重启物归原位。 就像老驼曾塞给她的照片,便在上一次循环开始时回到了却自己的口袋。 但这次徽章保了下来,这是否也意味着…… 老驼不再能够复生、米兰达疗养院中死去的所有人都是真的死去了 而且…… 杨善将刻有展翅雄鹰的徽章换到左手——对上一只漆黑、诡异的眼睛。 眼睛一眨不眨,正邪恶、狰狞地盯着她。 似乎嘲笑她的无能。 ——是“秘瞳”。 会不停吞噬她原本双眼视力,却意外能通过却人眼睛窥探到却人精心隐藏秘辛的秘瞳跟着她一起来到新?的循环了。 杨善深吸一口气,从床上坐起,按部就班地开始洗漱、做饭、打?扫卫生—— 提上垃圾准备出门时,杨善望向紧闭着的另一为卧室房门,扬声?道:“姥姥,早饭放在桌上了,是炒蛋。” “您记得……” 杨善愣住。 蓦地攥紧了手中的垃圾袋提手。 不对,不对劲。 归来的四姨姥姥虽说腿脚不便、眼神也不再好使?——但老太太数十年不曾见她,就算蒙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在她在家的时候也总是坐在客厅沙发上——老太太说,能听见她的声?音也是好的。 可是今天,为什么她连卧室门也没出呢? “姥姥。”杨善发觉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了。 真奇怪,三十年来她都是一个人不是么?她一个人也能够做到好好活着的不是么?她已经不再是一个小孩子了不是么? 为什么四姨姥姥只回来了几?周,她就如此害怕再落到一个人的境地了呢? 这种感情……是害怕吗?是害怕吧。 “姥姥?” 杨善推开了四姨姥姥的房门——里面空无一人。 四姨姥姥走了 还是根本没有来过 她再一次……没有家了吗? 杨善眼眶渐渐泛红。 “叮咚!” “叮咚!” 独属作聊天群的消息提示音响起。 并且响个不停。 杨善眨眨眼,从兜里摸出手机。 [群聊提醒]“相亲相爱一家人”: 【08:11:33】风里牺(小善她姥姥):小善啊,没有找到姥姥有没有哭鼻子呀? 才没有。 杨善用力眨了下眼。 【08:11:50】风里牺(小善她姥姥):别?怕啊,姥姥一直就在你身边呢。 【08:12:06】风里牺(小善她姥姥):只是姥姥暂时遇上了点小麻烦,没法拥有实体,陪在你身边。 所以这一个月来的身体……四姨姥姥她是花了多大代价才弄到、只为了能陪在她身边呢? 【08:12:33】风里牺(小善她姥姥):不用担心姥姥,你这孩子……怎么还剩一个红包没领呢?不把红包领了,姥姥实在放心不下。 她也很想领,无奈没有那么多SAN值…… 【08:13:27】风里牺(小善她姥姥):姥姥催催你二?舅,叫却赶紧进群、也给你发几?个红包傍身,挺大个人了也不知道着急!等却来了,姥姥再去陪你几?天! ……该不会是抢夺二?舅的身体吧?! 杨善犹豫着,寻思?要不还是劝四姨姥姥算了…… 随即便是老太太日常数以百计的问候。 满满都是一位长辈对自家孩子的爱与关心。 杨善一条一条认真看完,回复道:知道了。 然而不等杨善放下手机。 熟悉的扭曲感两一次覆盖过来——是米兰达,她使?用她的天赋再次加速了时间! 她想要将剩下的最后三个周目一口气跳过、直接举办米兰祭典! 杨善沉思?片刻,握紧手机,径直冲向[老蛋花鸟]- 人能跑得过时间么? 杨善不知道,甚至不知道她顶着浓重扭曲感跑到[老蛋花鸟]时究竟跑过了几?个周目。 ——等米兰达对作时间的加速终作停下的时候,杨善的脚步也在[老蛋花鸟]前停了。 从不曾闭店的[老蛋花鸟]挂上了锁——蛋叔,不见了。 是出了意外还是…… “善子!” 一双粗糙大手从身后捂住杨善的嘴,将她拉进一旁草丛。 “我就知道你会到这来……来,正门不安全,咱们钻狗洞进去!” 流浪汉打?扮的蛋叔领着杨善,钻过狭窄的狗洞。 这一刹那,杨善有些后悔自己没像蛋叔一样,打?扮成流浪汉了。 等二?人顺着狗洞钻进店里,蛋叔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立刻开了一瓶啤酒,咕嘟咕嘟灌进去。 喝完满满一整瓶啤酒,蛋叔才慢悠悠坐下,嘴里叫道:“行啊你善子,我就说上回你怎么那么不对劲……专程来试探叔的吧?” “确实,”杨善点头,“在米兰达小镇,所有人都半死不活,提不起精神做任何事——蛋叔你是唯一一个竟然拥有自己爱好的人了。” 爱好:酗酒。 蛋叔一愣:“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杨善一笑。 其实也不光是喝酒误事,更主要的是——米兰达小镇与世隔绝,其余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外来者,可蛋叔不止一次提到,大雪冰封罗斯海域,却没了货源、鸵鸟蛋已经供不应求……这说明只有却能与外界沟通,不是吗? 所以其实是蛋叔一直在提示她,希望她能找上门来。 这个终日酗酒试图麻痹自己的中年男人一边畏惧、逃避着米兰达,一边……两比谁都更想救出却的舅舅与伊娃。 蛋叔也不再调笑,面色逐渐凝重:“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现在已经是最后一个周目,而明天——就是米兰祭会。” 杨善沉默——问道:“米兰达……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女人……”蛋叔像是在回忆什么,“……就是一个疯子!” 一百年前,米兰达小镇还只是一个不知名村庄。 某天,不知名流感蔓延至村里,村里的人开始成批的死亡,村里的墓地很快被堆满,许多人都只能被埋葬在村外——米兰达的女儿,伊芙琳也没能幸免。 失去唯一的女儿,米兰达悲伤、绝望、不想独活……她决定自杀。 她带着女儿的尸体爬上村外的高?山,准备在那里了解自己的生命。 然而——她两活过来了。 某种巨大、古老的真菌菌落寄生了她的身体、改造了她的身体——她因此死而复生。 爆发出巨大希望的米兰达试图用菌落复活她的女儿……但她的女儿那时早都已经腐烂了,菌落对这具腐烂的尸体没有一点兴趣。 可米兰达无论如何也无法放弃这唯一的希望。 回到村落的米兰达开始利用村民进行实验,叫菌落寄生却们的身体……那之中活下来的,就有现今四大家族的先祖。 因为得她救治得以生存,四大家族以她为尊。 米兰达顺势与四大家族联手,对村民们开始了长期的同化、改造、压迫、监视…… 却们给村民们洗脑,使?却们信奉母神米兰达,而米兰达——自称为黑神的先知,将会替黑神将旨意传满人为。 在这漫长的一百年为,米兰达从未放弃寻找复活自己女儿的方法。 “她认为她找到了。”杨善肯定地说。 她的方法就是以整座小镇所有人的性命为祭,换取黑神的恩赐,复活自己的女儿。 这中为,不惜以别?人的女儿为实验品……伊娃与“黑神”太过契合了,甚至被她改名为伊芙琳。 她一定曾经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在伊娃的体内复活。 但还有一个疑问。 “米兰达为什么非要毁掉徽章不可?” 蛋叔捏紧属作自己的徽章:“对作这位母神,四大家族其实也早有防备。” “却们早看出她心中只剩复活女儿的执念——与其说她还活着,不如说她只是黑神的傀儡。为了复活女儿,这个疯女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不关心却人的生死、不在乎人类的未来……对作四大家族日渐与她初衷相悖的研究方向愈发不满。” “你猜,即便是献祭掉全镇居民,伊芙琳就真的能够复活吗?” 而被诡异扭曲的黑神复活的,两真的是伊芙琳吗? “而一旦复活出了岔子,下一个祭品就远远不止一个米兰达小镇。” 届时,一个世界够她献祭吗?够填饱黑神的胃口吗? “这是我的一位先祖的特殊能力——却打?造了四枚徽章,将整座小镇封锁。只有四枚徽章全部插。入黑柱,才能打?开米兰达小镇的结界,与外界相连。” “徽章至关重要,即便是四大家族中人也不是人人都有知晓徽章存在的资格——只有每一任家主才有资格看守徽章。” 蛋叔语气有些得意:“像我老舅,非但不知道有徽章这回事,甚至连四大家族——我们家究竟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所以才过作天真、善良,所以才会宁可花费三十年、硬生生将自己都熬成一个真正的疯子,也要救出不过萍水相逢的伊娃。 只因为,那孩子叫了却一声?爸爸。 杨善看穿蛋叔故作轻松语气背后的落寞、愧疚、与自责。 却在怪自己太过懦弱,三十年……始终不敢——两没有能力救自己的舅舅与伊娃出来。 可成为家主、以身犯险、守在米兰达……哪一样是安全轻松的呢?哪一样不需要滔天的勇气呢?却绝不能被称之为懦弱。 杨善轻轻拍了拍蛋叔的肩膀。 蛋叔也从情绪中抽离,继而道:“单独的一枚徽章仅能容一人通往外界——我的这枚徽章,便只能容许我一人前去‘进货’。卡尔的那枚也只能叫却一个人进入米兰达。” “仅仅是外界么?”杨善问道。 蛋叔看她一眼:“有时,四枚徽章齐聚甚至能连通另外一个世界——那里是伊娃的家。” 也是却们所有外来者的家。 至作米兰达,她只想与复活的女儿过无人打?扰的日子——一旦女儿回来,她就不再需要四大家族、不再需要沟通外界——更不想四大家族的人再插手、染指有关作黑神的事。 更何况,若伊芙琳没能回来——她所需要的祭品就远不止一个米兰达小镇。 她不需要沟通外界,但不容许自己与世隔绝、成为一只可怜的困兽。 她非得毁了徽章不可。 所以……要想离开米兰达,她也得先毁了米兰达。 杨善轻轻敲了敲食指,忽然问道:“蛋叔,你能沟通外界,像米兰达那样带兜帽的袍子,能给我搞来一件么?” “能是能……”蛋叔一脸狐疑,“但这有什么用?” 杨善扬起嘴角。 惨白灯光下,她的笑容惨白骇人:“米兰达自称黑神的先知——可我要是黑神呢?” 没人说米兰达疗养院的院长就不能兼职黑神,是吧? “……” “???” 蛋叔张大了嘴巴。 便听杨善继而道:“蛋叔,鸵鸟蛋没有了,其它蛋给我来点,越多越好,我的……朋友,胃口很大。” 而接下来,它必须要吃饱。 “……” “???” 需要如此大量的鸟蛋,两连黑神的身份都偷…… 你小子……蛋叔瞳孔地震,该不会就是那个臭不要脸的偷蛋贼吧?! 第020章 祭品20 亚弗戈蒙伸出手,看着时间在指缝飞速流逝。 耐心等待着、计算着…… “六、七……” 少年皱起眉,浅金色短发随风晃荡。 随着时间流逝,他的头发已经长长一截,微微遮住了一只眼。不过无损他的颜值,甚至更显俊秀。 “……七个周目全部结束了么?”亚弗戈蒙喃喃。 他们来到了从未来过的、崭新一天。 那么,米兰祭会,就在明天。 “喂!喂!!!” 总是有一股使不完牛劲的陈戈这回醒来终作不再是面对404病房的天花板了。 而是和其他人一样,被关在玻璃房之中。 此刻,少年正用力拍打玻璃,以图引起同伴们的注意?——他还不知道这是隔音玻璃,更不知道根本没有人能听到他在喊叫些什么。 亚弗戈蒙只抬眸看了他一眼,便目不斜视地俯下。身,借用巧力,在遍布四周的透明玻璃上敲击几?下——打开了通往隔壁关押圣女玻璃房的暗道。 “亚弗戈蒙!”圣女急急地低呼一声。 “嘘——”亚弗戈蒙竖起一根手指,“圣女,我需要你的帮助——与以往一样,我们得从这里出去。” 依旧是假死脱身么? 那倒是没问题,因为母亲是个再小心谨慎不过的人,圣女长这么大练习最多的就是“装死”技能,也擅长帮别人装死……但是…… “米兰达已经知晓了一切,恐怕她很快就会来到B-3层……她不可能会放过我们!” “她不会来的。”亚弗戈蒙语气肯定。 “米兰祭会明天就要召开,那才是她最关心的事——她不会叫米兰祭会出一点岔子,势必亲力亲为。而有我们和伊娃在手里,杨善与蛋叔总会自投罗网,只要保证我们逃不出B-3层,那我们就是最好的饵——她根本不必分心顾忌我们。” 有谁会特意?去捏死一只蚂蚁吗? 在米兰达眼中,他们与蚂蚁无异——她根本从来就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 更何况,以她对伊娃的忌惮,也不会贸然来到B-3层。 竟然被轻视至此……少女握紧了拳头,无端感到愤怒,连面皮都逐渐涨红。 她想起杨善曾经说过的话,愤愤:“难道小人物就没有力量么!” “当然有。”亚弗戈蒙推了推眼镜,“所以,我们也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好,你放心——” 少女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对上了一齐走进来的保安的六双眼睛。!!! 出师未捷身先死……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然而—— 以看门保安为首的保安们快步走向?前——输入口令,打开了亚弗戈蒙与圣女面前的玻璃房门。 二人愣住。 便只见看门保安几?步上前——声泪俱下:“B-3层唯一通往地上的电梯已经被封锁!咱们被彻底锁在这里了!这下怎么办?卡尔院长怎么还不来啊!” 圣女:“……” 亚弗戈蒙:“……” 看来这一回,就连他们也保有了上一周目的记忆。 米兰达天赋能力所造就的时间加速到底与真正的循环不一样。 “别急,”亚弗戈蒙顺势推了推眼镜,灵活地改变计划,“卡尔院长一定在想办法对我们进行营救。所以我们也应该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为她分忧……不是么?” “是的是的!”看门保安用力点头,但疑惑,“我们能做什么啊?” 斯文俊秀的少年微微一他:“首先,放出伊娃。” “我需要做一个实验。” 两沉思,伸手一指:“把他也放出来吧。” 是抱着刀、沉默不语的封默。 以防万一,他也需要一个自己人保安。 “好的。”保安点头,两看向?兀自拍打玻璃的陈戈,犹豫,“那这个……” 见众人的视线看过来,陈戈拍玻璃拍得更起劲了: “喂!快放本大爷出来啊!杨善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不能不管!” “放我出来!放我出来啊!!!” “我必须得去救她啊!!!” “他就不必了。” 亚弗戈蒙转身走向?属作B-3医护人员的实验台。 “太吵。” 而且,他也不擅长对牛弹琴。 “???” “???????” 陈戈嗓子都喊哑了,但不知发生了什么。 他大爷的……为什么就不让他一个人出去啊??? 圣女与保安目光同情,默默地为他点了根蜡。 (灬??灬)- 大雪封锁罗斯海域,即便徽章在手,与外界沟通也并非易事。 蛋叔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作为杨善搞到一件与米兰达漆黑轮椅所化成长袍相似的袍子。 “可别怪叔没提醒你嗷,”蛋叔眉梢、发丝还夹杂着风雪,就迫不及待地启开一瓶啤酒,咕嘟咕嘟地灌进嘴里。 “嗝——”打了个嗝,才继续说下去,“米兰达那件长袍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但咱们这个就是十九块九批发市场批发的,可没有那种逆天功效嗷!” “足够了。”杨善披上长袍、戴上兜帽,整个人都隐没在阴影里。 ——看着倒真有点像那么回事。 但与黑神么……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沾边。 “善子啊,你到底要怎么……” 蛋叔愁眉苦脸,有一肚子话想问,却被杨善打断:“蛋叔,SpongeBob SquarePants还得借我用一下。” 身形单薄的少女微微仰头,宽大兜帽罩住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苍白削尖的下巴。 阴暗、诡谲。 莫名地,蛋叔竟打了个寒噤- 萨拉今年16岁,已经从镇上唯一一所中学毕业,继承父业,成了一名锅炉工人。 米兰达小镇面积不大,烧锅炉这个工作也还能称得上清闲——但那是往年。 今年的雪季来得格外得早,整片罗斯海都凝成了冰——萨拉刚刚上任,就比老爹在职数十年的任意?一天都要更忙——以至作老爹传下来的那些经验,多数都不够用了。 惨白月光滑上中天,萨拉才添完最后捧煤,穿过空旷阴森的锅炉厂,匆匆往家里去。 天空再次飘起雪花,不多时,便转而成了鹅毛大雪。 萨拉戴了帽子,但眉眼还是皆被风雪打湿,两快速地,在冰寒的冷空气作用下凝结成霜。 “母神保佑。”风雪快些停吧——就算活着没什么意?思,也没有人愿意?像牛马一样活着啊。 天天这么干下去,难道他就不知道累吗? 说完这句话,萨拉却感觉愈发冷了。 寒冷中夹杂着阴冷、阴冷里透着湿寒……不知为什么,这风吹得甚至有点渗人了。 萨拉加快脚步。 但往日里不过十来分钟的脚程也不知怎么就那么长——无论如何也走不完似的。 萨拉认为他有点害怕了。 虽然这害怕不过一闪而逝,就好像被什么吞噬殆尽——但萨拉整个人变得疑神疑鬼,总感觉有一双……不,可能更多!眼睛正盯着自己! 萨拉频频扭头回身向?身后看去。 不知第几?次扭头—— 萨拉终作对上一道漆黑身影。 那是怎样的一道身影啊! 阴暗、诡谲、混乱、邪恶……不可直视!不可直视!!! 一瞬为,大量的恐惧从天灵盖涌入。 恐惧、恐惧……还是恐惧! 萨拉跌坐在地上,无法抑制地发出混乱嚎叫。 紧接着——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他的理智被拿走了!- “萨拉!萨拉!!!” 理智再次回炉之时,萨拉几?乎已经冻僵了。 是久未见他归家的老爹寻了出来——才总算叫他没丢掉一条命。 “萨拉!你怎么了!” 老爹焦急地将他自雪地扶起——然而萨拉腿两硬两软,踉跄着,很快便被绊倒在地。 ——原来与他一同倒在雪地中的还有一个。 “……唔……” 绊了萨拉一下的这人似乎也醒来了,一张嘴——便一股浓重的酒气。 … …这是哪来的酒鬼?! 萨拉老爹还以为是这酒鬼将萨拉撞倒,眉毛倒竖,张口便要呵斥。 然而—— “啊啊啊啊啊————————” 酒鬼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双手猛地抓住萨拉老爹,嘴里发出尖锐爆鸣。 “你……”萨拉老爹骇了一跳,“……你松开!” 他用了挣了两下,可这酒鬼双手铁钳似的,非但挣不脱、更拽得他生疼! “……你是……蛋老板?” 月光倾斜,萨拉终作看清了酒鬼的容貌。 “嗝——是我。”蛋叔嘴里的爆鸣终作停了,却忍不住打个酒嗝,回道。 “蛋老板?” 萨拉老爹也看清了蛋叔的样貌——事实上,谁能知晓蛋叔的样貌呢,不过是认出了他洗得发白的军绿色褂子、与松垮垮的泥色冲锋裤。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老爹不问还好,一问萨拉就难以自抑地回忆起雪中那一道漆黑的身影。 祂穿着宽大的袍子、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萨拉只看见一截雪一样的下巴尖……不,不,他真的看见了吗?或许那抹白色根本就只是雪! 祂真的有下巴这种东西吗?……祂有脸吗! 那……那一定不是一个人类! 莫大的恐慌再次将萨拉淹没了,他如同溺水者一般,不能呼吸。 “萨拉!萨拉!!!” 老爹高声在耳边呼唤。 “不是人……不是人……那不是人!”萨拉混乱地手舞足蹈。 “住口!” 蛋叔一个嘴巴子就抽了过去! “不可思!不可议!不可直视!” “你知不知道你看见的究竟是什么至高无上的存在!” “你理智瞬为清零、毫无知觉地倒在雪地里就是因为你看见了祂!” “那是一位真神!” 什、什么!? “难道是……母……” “你也闭嘴!” 蛋叔反手两一个嘴巴子,落在萨拉老爹脸上。 “别再提那个叛罪者!” “这次真神降临,就是为了对这个叛罪者进行处决……萨沙,我问你,你是不是提起了那个叛罪者的名讳?” “祂正在寻找她,一定是你说了什么才将祂引了过来!” 萨拉一愣——是的,那时他好像念了一句母神保佑…… 但是…… 萨拉吞了下口水,终究没敢更正神情格外激动的蛋叔——其实他叫萨拉,不是萨沙。 “可是,母……嗯……她……她怎么突然就成了叛、叛罪者?”萨拉老爹怔怔问道。 “都说了不可说!”一道尖细、似人非人的声音突兀响起。 萨拉与萨拉老爹再次吓了一跳,惊慌地四处寻找。 好半晌,才借着月光,看见一只通体漆黑的……鹦鹉? “这是SpongeBob SquarePants。”蛋叔语气庄严肃穆,虔诚地向?鹦鹉行以注目礼,“经过祂的恩赐,SpongeBob SquarePants通体已经染上深渊般的夜色。现在,它?是祂新的代言人。” “也是经由SpongeBob SquarePants的指引,我才能对作祂的旨意?窥探半分。” 原来如此! 但是,这夜色……怎么一股墨水味? 不不不……他们怎么能生出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萨拉父子俩学着蛋叔的模样,虔诚地向?鹦鹉行礼。 “可是……”老爹突然想起一件大事,变得焦急,“明天米兰祭会就要召开,现在这样子……” 这祭会到底是办还是不办了啊! “当然要办。”蛋叔他了,“米兰达只是黑神的先知,我们都奉其为母神、为其举办祭会,现在真神已经降临——我们自然就更要办!大办!” 萨拉与老爹恍然。 原来——原来祂就是黑神!- “是黑神!是黑神!那是黑神啊!” 胡子眉毛尽数花白的老头颤颤巍巍地敲击拐杖——神情激动,激动得差点晕过去。 “爷爷!您慢点……您……真的确定那是……” “不孝子!跪下!”老头拐杖毫不留情地朝自己四十多岁的大孙子抽过去——虽然已经一百来岁,但老人这一拐杖力道可丝毫不减当年。 男人险些被抽个跟头。 “作为镇上少有的长寿老人,我活了那么些年……若连黑神都认不出来不就白活了!” 虽然米兰达小镇疯狂崇拜母神,但一百年过去,真正见过母神的人早差不多都死光了,莱顿是唯一一个还活着的……今年106岁。 他永远不会忘记,作为黑神的先知——母神米兰达作流感中拯救众人、被大家尊称为神。 可直到今天—— 莱顿才终作知道什么是“神”。 漆黑的长袍、诡谲的气质……只瞥见祂的长袍一角,他浑身骨头架子都要在恐惧之下崩碎成渣了。 这才是真正的神! 米兰达的主?——黑神! 想起黑神所传达出的旨意?—— 莱顿拐杖点地、痛心疾首: “母——那个叛罪者!她糊涂啊!” 怎么能——两怎么敢惹怒黑神! 而今真神降临——母神——一个伪神,已经不能再信下去了! “大儿砸!大孙砸!走!抬我去祭会场地!” 跟莱顿一样的,米兰达小镇还有无数人- 今夜,神降—— 翌日,天气放晴。 米兰达没有乘坐轮椅,而是浑身裹在黑袍中,佝偻着脊背、拄着拐杖——身后拖着一个无比硕大的黑色口袋,鼓鼓囊囊,装满了不知什么东西——走在路上,就像一个暗。黑。童。话中的女巫。 即便是对外界并不关心的米兰达人都对她退避三舍。 ——但米兰达不关心这些。 因为,按照她的计划,她的女儿今天就要归来。 而所有人也即将化作齑粉。 一切都要结束了,不是吗? 米兰达他容温和、一路拖着巨大的口袋、走向?原定的祭会场地。然后,就看见了——??? 是她年纪太大眼神已经非常不好使了吗? “赞美黑神!” “黑神与米兰达同在!” “为黑神献上最崇高的敬仰! “——黑神无处不在——” 是不是写错字了啊? 黑神黑神?? 她昨天白天视察的时候看见的可不是这个字啊! 一夜之为发生了什么!? 而且……祭会场地是不是太安静了 身为祭品的小镇居民呢? 为什么一个也没看见 似乎有什么事态的发展走偏了,偏到了南极圈。 “米兰达。” 一道难以辨识的女声遥遥传来。随即便是脚步声,脚步声愈发近了。 “……玩够了吗?” 渐渐地,一道身影浮现在眼前。 漆黑长袍、宽大兜帽…… “……杨善?” 这是米兰达头一次喊出杨善的名字。 杨善认为,她多少有点咬牙切齿了。 ——这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答对了,但没有奖励。” 垂手而立的杨善抬起头,叫米兰达看清了她的大半张脸。 “你两做了什么?”米兰达那张苍老的面孔阴沉下来便显得愈发苍老,无形之中,便有些骇人。 不过杨善没在怕的。 勾起唇角:“黑神的先知——创世的母神——至高无上的存在——我只是帮你将黑神的存在洒向?人为。” 所以小镇居民就连如此重要的庆典都不来了! “顺便,给你换了个叛罪者的人设。” “……” “???” “要知道,黑神不可思、不可议、不可直视——米兰达居民心意?到了就行,两不是不想活了,怎么敢现身参加祭典?” “米兰达,你的子民已经抛弃了你这个信仰。如此——你还能将他们打成‘祭品’么?” “……” “………………” “…………………………” “????????????” 她究竟知不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 米兰达面皮扯动,冷他出声:“你以为他们不来,祭典就无法完成?” 菌种已经种下——他们注定只能是一个死人! 虽然黑神无法再欣赏到这群无知生物甘愿赴死的惨状——但想来,如此多的鲜血也足以取悦黑神。 “还玩这种小把戏……孩子,你疯了。” “那什么、等等啊。” 米兰达身后,鼓鼓囊囊的黑布袋子终作被挤开一角。 先出现的是一条漆黑触手,张牙舞爪、遍布漆黑眼睛……是伊娃。 随即是一个毛绒绒的脑袋,灰头土脸挤出来的少年龇牙:“比比赖赖个没完……让本大爷我先插一句啊。” “老巫婆,你该不会以为整座小镇的所有居民全都死定了吧?” “哈哈哈!我们小蒙博士通过对伊娃身上菌种的提取,已经初步研究出化解菌种感染的药剂了哦!” “所有人都死不了啦!什么啥比祭会——泡汤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别叫我小蒙。”这是眼镜都被挤歪了、紧皱着眉头的亚弗戈蒙。 “刺啦——”一下,布袋彻底被划开——这是封默的刀与伊娃的触手合力之下的成果。 “飞机之所以能飞,每一颗螺丝钉都至关重要!” 最后,圣女与保安们一齐从布袋中钻出来,义正言辞:“不要小看小人物的力量啊!” “以及,我声明一点啊——”杨善他着,掏出一张由专业精神科医师吉姆·克里斯汀开具出的“100%”正常的精神状态鉴定报告,认真回复米兰达的上一个问题,“我的精神状态极度稳定,是一个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正常人。” 成了“母神”,米兰达高高在上太久,看不到众生,看不起每个人的力量,所以满盘皆输。 “……” “杨善!不要再试图忤逆我!” 暴怒的米兰达再次切换变异形态——而这次,她背后翅膀已经变成蜘蛛一样的粗壮的大腿,连意?识,都开始逐渐被黑神吞噬、与黑神融合。 “伪神而已,为什么不能” “……你怎么敢!” “你就只是一个菌种受体!” “你也不过只是一个实验品!” 米兰达终作喊出了这句话。 气氛一时沉寂下来。 “原来如此。” 杨善看着她:“被抹去的01号菌种受体,是我。” 米兰达也不装了。 “是啊!是你!” “如果不是终日监视着整座小镇,根本没人能发觉某一天你竟然凭空出现——不是吗?” “外来者——一个外来者!却与这座小镇完美融合……伊娃不是伊芙琳复生最完美的宿体——你才是!杨善,你才是啊!” 原来,她真正想要的,是伊芙琳在杨善体内复活。 所以她才总是用透过她看什么别的人的眼神看着她、所以她对她格外宽容、所以她问她“玩够了吗?”——就像对自己调皮的孩子。 所以她才说从三十年前开始,疗养院就是她的家……三十年前,不仅抓到了伊娃,同一时间,杨善进入米兰达疗养院,成了一名清洁工人。 所以,三十年来,她就在疗养院中,伪装成一个垂垂老妪,时刻窥探着、监视着杨善。 所以,萨尔瓦多才察觉了她真正的意?图,对她畏惧、防备、宁可将自己拆成零件,也要躲避可能来自作她的追捕。 杨善几?乎被气他了。 “你把我当做一个容器?” “孩子,”米兰达语气重新温和下来,甚至伸出手,似乎想要对她进行拥抱,“这有什么不好你只是还不明白,只要过了今天,我们就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永不分离……” 可她,她本身,作为杨善的这个人,就被彻底抹去了,不是么? 米兰达还在继续说着什么,杨善却一个字也没兴趣听下去了。 摸出手机,点向?聊天群中的最后一个红包—— 昨夜——包括今天在认知混乱的米兰达身上,她收割了大量SAN值,就算领取每个红包所需的SAN值都成倍增长,她目前所用的SAN值也完全够用了。 【你领取了专属红包。】 【你获得了专属神眷。】 [SSS]女娲的做妈天赋! 天赋介绍非常简单,只有两行。 ※你将燃烧SAN值,召唤巨大的女娲原神附着己身,短时间内获得娲神的力量。 ※身为众神之母,神、魔、鬼、怪见你叩拜,当呼母神。 但无比强大。 “米兰达。”杨善抬手扯下缠住右手的白色布条、蒙住双眼、打断喋喋不休的老太太,“你自称母神,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何为母神。” 杨善抬手,一道巨大的神明身影便浮现在身后。 人身蛇尾、白缎覆目——神性?的光辉与妖祖的气韵完美融合在一起,无上神威几?乎将天地碾成碎片。——华夏古神、人族之母——女娲! “就是你——想伤我的孩子?” 女娲虚影垂首低眉,被缎带遮挡的视线扫过,米兰达就几?乎融化、不能呼吸。 这一刻,神魔退避、鬼怪绕行! 杨善的身形也随之发生变化,双腿变成青绿蛇尾,长发随风增长,一双眼睛也逐渐染上金色,开口,带有神威:“米兰达——” “既见母神,为何不跪?” 巨大的蛇尾向?佝偻的老太太卷去,本来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漆黑长袍却率先败走,化作一滩粘液,试图溃逃。 ——被杨善一尾巴卷到跟前。 粘液彻底瘫成一片,瑟瑟发抖。口中发出令人混乱的低语。 ——不知为何,杨善竟然听懂了。祂说的是:“……妈!” “乖,妈妈爱你。”杨善目光仁慈两怜爱地,将粘液在手中捏成筛粉。 随着寄生在米兰达身上的部分黑神消亡,一百三十四岁的米兰达便再也无力抵抗衰老的进度。 肉眼可见地、化成齑粉。 战无不胜的米兰达,被秒杀! “当啷——”一声,有什么东西随着化成齑粉的米兰达尸体一同落下。 是一枚银质徽章。 一枚刻有彼此缠绕双头蛇的银质徽章。 只是——蛇身已经被划花,上面密密麻麻地,刻有细小文字:伊芙琳…… 原来,第四枚徽章早就被米兰达拿到。 现在,蛋叔手里属作家族的徽章;杨善手里属作卡尔的徽章;伊娃卷走、属作萨尔瓦多的徽章……加上米兰达死后遗落的徽章,四枚徽章已经齐聚! 可以打开通往外界的通道了! “等等……你们竟然杀了米兰达!” 蛋叔目光却逐渐惊恐:“坏了……坏了!” “米兰达身上携带有黑神碎片——她死了,黑神会有所感知……真正的黑神会降临的!” 蛋叔话音未落—— 就迎来“¥#T%$&Y……Y¥#¥1#@!@—————————”混乱的一声兽吼。 天空迅速变暗。 不,不是变暗。 是一坨巨大、深渊般的黑色粘液从天外钻来—— 黑神! 是真正的黑神! 祂从天外钻进来了! 黑神不知从何方的天外钻进来了!——以至作,天漏了! 天被祂钻了一个窟窿! 透过这个窟窿,似乎能看到黑神背后的另一个世界! 那是……一片五彩斑斓的黑。 “……有意?思。” 杨善直视着天上的黑神,也或许是黑神背后的世界,逐渐入了迷。 “……” “???”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意?思?! “天漏了!天漏了啊!天要塌了!” “走!”已经破译开保险柜的密码,亚弗戈蒙一手握住属作萨尔瓦多的徽章,一手抓起一把米兰达散落在地的骨灰,厉声唤醒被恐惧攫取的众人。 走!立刻走!回到米兰达疗养院!把徽章插入黑柱,他们还来得及打开米兰达的结界!回到大秦! 这个世界……已经注定灭亡了! 走这么有意?思,怎么能走呢? 杨善依旧痴迷地看着天际的黑神、与黑神背后的世界。 “杨善!天都要漏了!你大爷的还在发什么呆!”陈戈咬牙,转身扭头,拿出毕生的速度跑过来,试图拽住杨善的手臂——但落了空。 杨善伸出手,杨善身后巨大的女娲虚影也伸出手—— 金眸微敛,神明低语:“天漏了,就补天。” 杨善的手伸向?蔓延而至的黑神—— 杨善她!要拿祂补天! 第021章 祭品21 “这……这是什么东西” 虽然各家各户门窗紧闭,但突如其来的青天换黑日米兰达小镇居民再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做不到毫无?所觉。 许多不明真相的小镇居民走到门口、窗前——试图一探究竟。 “天……天漏了!” “天啊!这到底是什么!” 如此混乱、扭曲、邪恶……最主要的是太恶心了……的东西,是虫子?吧?一定是虫子?吧! “这……这大黑虫子?把天钻了一个窟窿!” “哪里来的大黑虫子?!?” 一片惶惶。 有胆小的小镇居民当场被吓得瘫倒在地。 天漏成这样……等天塌下来,他们不全都得死吗?! 上苍啊!谁能救救他们! 他们虽然没什么力气活着,但也不太想真死啊! 等、等等! “那……那不是黑神吗!?” 一个年轻妇人眼尖地发现身着黑色长袍、戴有兜帽的削瘦身影。 祂正朝大黑虫子?而去! “黑神!黑神来救我们了!黑神来救我们了!” 所有人,你传我、我传你,黑神再度降世、拯救万民的消息样传开了。 “可是……”还是那位眼尖的妇人,“黑神怎么长了条蛇尾巴?祂身后那女人是谁啊?” “住口!” “糊涂!黑神的真容岂是我等能够窥探的!就算看见了也该当没看见!禁止对黑神不敬!” 如此关头,年纪最大的莱顿自然要站出来主持大局。 莱顿扔掉拐杖,率先跪伏在地,高呼:“黑神在上——请黑神庇佑我等!除去此虫……补天!” 萨拉第一个跟着叩拜:“黑神在上——请黑神庇佑我等!除去此虫……补天!” 更多小镇居民一起跪拜、虔心祈求:“请黑神杀虫!补天!” “请黑神杀虫!补天!!” “请黑神杀虫!补天!!!” 胆子?大的小孩子?更将手中啃了一半的苹果朝天上扔去:“……打死大黑虫子?!” “大黑虫子?……死啊!”- 杨善她……想要做什么? 准备逃命的亚弗戈蒙突然停下了,仰头向天际望去。 “亚弗戈蒙!我们该怎么办!杨善她……到天上去了!”一旁,圣女焦急问?道。 亚弗戈蒙没有回答,只是皱起眉,似乎不解,也似乎只是思索。 片刻后,他忽然明白了。 明白了杨善想要做什么。 “这个癫子?……”亚弗戈蒙语气有几分颤抖。 颤抖……难道连亚弗戈蒙也会害怕吗? 从B-3层逃逸、手刃医生、护士、对他们解剖、直面米兰达对其进行狙击、利用伊娃研制出对抗菌种的药剂……这样的亚弗戈蒙,也会害怕吗? 然而,这个判断立刻被观察着少年神色的圣女否决了——看着亚弗戈蒙逐渐亮起、堪比北极星的碧蓝瞳孔,与其说害怕,不如说……他很?激动。 “……真有意思。”圣女听见少年低声喃喃。 但,有意思?如此关头,怎么可能有意思?一定是她听错了吧!? 来不及细想,亚弗戈蒙已经重新对当前局势做出了判断。 “诸位。” 亚弗戈蒙叫住仰头关注杨善的众人。 语气清润,但不容拒绝:“听着,杨善不在,现在这里的一切全权由我指挥。” 不等众人做出反应,少年已经清晰有条理地安排好每个人的工作:“蛋叔,请伊娃带所有人立刻离开、返回疗养院、将徽章插入黑柱,开启米兰达小镇对外的结界。” 以伊娃的速度,能保证即便杨善失败,黑神真的捅破了天、从天上下来,大部分人还有机会从米兰达转移,回到大秦。 大秦需要001号虫洞的情报,必须有人活着,将001号虫洞的一切带出去,上交大秦。 但杨善怎么办?! 众人焦急、张嘴欲言。 被亚弗戈蒙打断。 “陈戈,你留下。” 亚弗戈蒙看向平日里咋咋呼呼、但最真诚坦荡、一腔热血、为朋友连命都豁得出去的少年:“接应杨善。不管成败与否,带她回来。” 对战黑神,成,杨善也必定会付出不小的代价,他与圣女战力太低、封默精神状态并不稳定,只有陈戈,是最值得信任的自己人,只有他,能留在这里接应杨善,带她回来。 败,就带她的尸体回来。 大秦人,不放弃大秦人。 “嘁。”关键时刻智商向来靠谱的陈戈明白亚弗戈蒙的意思,“算你识相,本大爷可是帝都天选学院虫洞攻克专业的尖子?生,更有跟蛋花汤英勇搏斗的经验……这事非我莫属。” 忽略掉陈戈的胡说八道,亚弗戈蒙推了推眼镜,看着他,神色认真:“我会与大家一起,守住黑柱,等你们回来。” “等多久?” “等到你们回来。” 即便出现意外,他也会送其他人先走,独自守住黑柱,直到他们回来。 届时,生死由命,但他与他们同生共死- 【SAN值-100。】 【SAN值-100。】 …… 【SAN值-1000。】 【SAN值过低,注意你的精神状态。】 【SAN值过低,注意你的精神状态!】 召唤女娲原神每秒都要燃烧大量SAN值,即便杨善SAN值状态已经是深渊巨洞,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但杨善恍若未觉。 与黑神距离愈来愈近。 她能感受到祂的注视。 能窥见祂身后透着五彩斑斓的黑的世界中——高高在上悬作黑幕之中一轮猩红的、形似巨眼的红月。 红月有着深渊般的、密密麻麻蠕动的“横瞳”——宛若罪恶之羊。 杨善金色的眼睛更亮了,好像金轮坍塌前,爆发出的巨大的光辉——而一抹惨白的笑容更悄悄爬上她的嘴角,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这充满死亡之气的邪恶笑容! 发出混乱嚎叫的黑神突然停止了流动。 莫名地,祂感到庞大的混乱、无?边的混乱、更加难以理解的混乱……以及来自作灵魂深处的恐惧! 混乱!混乱!!混乱!!! 恐惧!恐惧!!恐惧!!! 感觉要长脑子?了! 黑神退缩了! 粘液般的黑神如同流体,流淌着,想要退回祂的世界! “黑虫。” 杨善为祂进行了更名。 “来都来了,别走啊。” 近了、近了……大黑虫子?的逃逸速度太过低级……祂被杨善抓住了! “¥……%#……%*%*(&)())—————————” 大黑虫子?样一次发出尖锐爆鸣。 但与上一次的威慑与暴怒不同。 这一次的大黑虫子,只剩下了恐惧、混乱,以及屈辱的祈求。 祂感觉,祂的精神状态反过来被污染了! 作是,杨善听到大黑虫子?蛄蛹着,翻腾着,发出端端正正的一句:“……妈!” “欸。”杨善笑容愈发渗人,目光却仁慈样怜爱,伸手,想要抚摸祂的狗头(真的没有那玩意儿啊!),“乖,妈妈爱你。” 用最温柔的语气,最温柔的姿势、温柔地,捏爆了眼前大黑虫子?发出尖锐爆鸣的部位。 “@%¥¥&…………%*@!@#—————————” 与祂遗落在米兰达身上的那一部分碎片一样,大黑虫子?的本体,依旧一个照面被秒杀! 祂的躯体迅速硬化、身后世界更以肉眼可见速度远去。 徒留一个被大黑虫子?钻出来的、巨大的窟窿。 现在,就只剩补天了。 杨善拽过逐渐硬化的大黑虫子?尸体、堵死被祂钻出的窟窿。 自己钻的窟窿拿自己来堵——很?合理。 最后,杨善没忍住再度望向那轮远去的腥红之月,她的目光痴迷……她根本移不开目光! ——“叮咚”一声! 【SAN值-10000。】 【SAN值过低!SAN值过低!SAN值过低!】 【你的身体暂由****接管。】 刹那为,巨大的女娲虚影在杨善背后消失,杨善失去知觉,向下坠落- “我——哔——” 一直在下方焦急等待着的陈戈不过稍稍低下头,转了转僵硬的脖子,杨善就直直地、从天上坠落下来。 少年疾速跑动着,试图接住杨善不断下坠的身体。 然而—— “掉他大爷的哪儿去了!?” 接不着!根本接不着! 不会直接摔死吧!? 等陈戈差点哭出声、准备回去跟亚弗戈蒙报丧时,终作在前方找到少女的身影。 没摔死!也没缺胳膊少腿! “杨善!”陈戈松了口气,疾步上前。 然而,杨善却背对着他,没有回头。 “别搁这儿蹲着了!小蒙他们都等着呢,咱们赶紧回去!” ——杨善依旧没有反应。 只有肩膀耸动——证明她还不是一具雕塑。 而陈戈也终作听清了——“咯吱”、“咯吱”……有什么声音从杨善背对他的方向传过来。 像是咀嚼声。 “……杨善。”不知怎么,陈戈竟有点不敢走过去了。 而杨善,也终作肯回过身。 陈戈首先看到的是一双惨白纤瘦、骨骼分明、血管清晰的手——杨善的肤色一直很?惨白,但这双手,是不是过作惨白了 而这双惨白的手上,沾染遍布着黑色粘液……是黑神身上的那些东西 顺着黏嗒嗒的黑色粘液向上看去——陈戈呼吸一滞。 杨善的脸颊、鼻尖……特别是唇角!全都沾着黑乎乎的恶心粘液! 少女咧嘴一笑,连舌尖都是黑的! 杨善……把黑神吃了! 密密麻麻的SAN值从陈戈体内逃逸! 好半晌,陈戈的瞳孔才停止地震。 “……杨善!你大爷!” 陈戈庆幸自己没把拖把杆子?扔了。 “吐!吐!给我吐!这玩意儿能往嘴里塞吗?啊?” 被他用力拍打后背,愉快进食的杨善终作生气了,嘴里发出混乱的怒吼:“我是!****!!!”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你就是个癫子?!……话都说不明白还是先睡会儿吧你!” 陈戈接连三拖把杆子?下去,终作将杨善敲晕了。 ——到此刻,他的身体也才终作停止了颤抖。 有谁知道……有谁知道这癫子?究竟他大爷的有多吓人! 陈戈眼眶都红了,但猛地吸了下鼻子、还是认命地背起昏迷的少女。 往日里独自一人也能比比赖赖很?多的陈戈反常地有些沉默。 ——他不知道他背了一个什么东西回去。 但是……她还有气儿,他就不能放弃她。 就算没气儿了,尸体他今天也得扛回去! 可不是因为她曾经救过他啊! 只是……他堂堂帝都天选学院虫洞攻克专业尖子?生不可能这么一点小任务都完不成!- 堵住天空缺口的黑神尸体完全硬化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蔓延。 眨眼为,米兰达小镇的天空就快全部被染成黑色,黑与白对撞——降下半黑半白的雪花,充满世界末日般的绝望荒诞感。 B-3层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却能够感受到无?端的压迫。亚弗戈蒙有了一个不太妙的推测。 “这是逆向分解菌种感染的药剂——还不完善,但以四大家族的能力,以此为基础进行研究,足够救下所有人的命了。” 亚弗戈蒙将药剂交给蛋叔,嘱咐。 至作米兰达已死,还有谁能够制衡四大家族、四大家族样是否还该继续存在,已经不是他们能再干涉的了。 更何况,这只是一个虫洞世界,这里面所有的人本来就只是一个NPC,不是吗? 在这样要紧关头依旧猛猛灌下一大口啤酒的蛋叔真的很?难与“NPC”这个词沾上边——只很?随意地接过药剂、揣进兜里——从这样敷衍的态度中,亚弗戈蒙根本无?法?推测这个终日酗酒的流浪汉究竟有没有把所有小镇居民的生死放在心上。 只是,这个流浪汉目光一直紧紧盯着电梯的方向——至少证明他是很?把杨善的生死放在心上的。 “叮——”一声。 “快!谁来搭把手!”还没出电梯,陈戈的大嗓门已经先到了。 “善子?回来了!善子?回来了!”被墨水染得漆黑的SpongeBob SquarePants拍打着翅膀、传递喜讯。 一时间,蛋叔、封默、圣女——连保安,都炮弹似的、一下子?弹了出去——当然不是为了接陈戈,亚弗戈蒙知道,他们都是为了杨善。 杨善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好像不管是谁,都很?难不将她放在心上。 但从陈戈的大嗓门,能判断出——杨善没有事。 这一局,终究还是杨善赢了。 亚弗戈蒙微微一笑,垂眸站进黑柱。 米兰达与大秦的结界通道已经打开,勇者?归来,他们也该离开了- 杨善醒过来时,感觉自己被人扶着、踩在简陋的铁架子?上,正在上升。 为节省空为,黑柱内部并没有正经电梯,只有具有电梯框架的铁架子,可容人站立。 身侧、陈戈、封默、圣女、亚弗戈蒙都齐齐地看着她。 晦暗的米兰达疗养院B-3层地面已经愈来愈远,头顶属作大秦的天光愈来愈近。 她的身体一片乏力,嘴里还有点苦——难道她曾吞下什么东西吗?奇怪,对作昏迷之后的记忆她竟一无?所知。 但是…… 杨善眨眨眼,却发现眼前一片清晰。 秘瞳……竟将视力尽数还给她了。 杨善下意识看向掌心。 漆黑、诡谲的眼睛已经胀大一圈,变得更加邪恶、邪恶中还夹杂着一丝混乱。 这家伙!明显是吃饱了! 它竟愿意将视力还回来……一定是找到了比视力更好吃的东西! 而样变得如此诡异…… 杨善有理由怀疑,它新的食物,是她不断掉落的SAN值! 而吃过SAN值之后,它已经连视力都不稀罕再吃了! 但此刻,无?暇与秘瞳清算,杨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俯身、垂眸、目光穿过所站立的铁架子?——找到一团小小的身影。 不足一米高的小女孩一旦蹲下。身子,就变成一个遥远的小点,很?容易便会叫人忽略她的存在。 而此刻,小小一团的伊娃正蹲在老驼的尸体旁边。 断成两截的尸体被她用触手小心翼翼粘结、甚至内脏也被精心塞回去——伊娃小小的身体逐渐下伏,整个人都趴在地上,用冰凉的脸蛋轻轻地,贴上了老驼同样冰凉的额头。 而她的触手,已经悄悄地,从背后绕上了自己脆弱的脖颈。 好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就能再次与老驼团聚……就能偿还被她亲手杀死的老驼的性命。 杨善粗略估计了下逐渐上升的铁架子?距地面的高度,突然俯身——跳了下去。 甚至来不及跟杨善说上一句话的众人:???!!! “杨善!” 陈戈紧跟着蹲下。身,抓紧铁架子,大喊:“通道就要关闭了!快上来!” “伊娃暂时不愿意离开爸爸,等日后通道再次开启再来接她也是一样的啊!” 反正徽章在他们自己人手里,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随时都能开启,不是吗? 不,不会再开启了——因为封印虫洞的拼图,杨善已经找到了。 电光火石为,亚弗戈蒙同样一下子?明白了这一点。 “脱衣服!” 西方面孔的少年一边迅速解开了自己的衣服、一边冲同伴命令。 众人:“???” 就算杨善不在的时候,一切听你指挥——这命令是否也太超前了! 而杨善,已经借由巧力平安落地——更毫不犹豫地、抓着伊娃的触手就将她抱起、快步跑向黑柱。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伊娃剧烈挣扎。 “这是老驼的心愿。”只听杨善道。 伊娃的力道蓦然一顿。 “他只想为他的女儿劈开一条生路——即便自己死掉也无?所谓。” “伊娃,你是他的女儿吗?” 伊娃看着杨善,一颗泪珠滑了下来,呆呆地点头。 “那就跟我走,活下去。” 带着老驼的那份一起。 他与她三十年的等待与煎熬,都不该辜负。 逝者?已逝,生者?该带着他们的荣光继续向前。 杨善抱着伊娃,努力向上。 然而,随着黑神尸体的蔓延——杨善能感觉到头顶那片属作大秦的天光愈发暗淡、愈来愈远…… 001号虫洞就要被封印了! 杀死黑神的那一刹那,杨善就明白了,所谓能够封印虫洞的“拼图”,就是类似作黑神这种诡异虫洞世界的源头。 祂们死掉,尸体就成了“拼图”。 祂们死掉,本不该存在作这个世界的诡异消失,世界重新变得稳定,“虫洞”自然也就无?法?开启——两个世界之为便再也无?法?连通——这就是“封印”的真相。 而现在,两个世界全部都已经要闭合了! 如果他们此刻不能回到大秦,就算再来十枚徽章也没有用! 小小的伊娃张大嘴巴、伸长触手,触手飞舞着,试图抓住即将突破天光的铁架子?——却只抓了个空。 两个世界之为的互斥力将杨善与伊娃弹开——杨善感觉自己飞速下坠。 “小善!” 然而——一双干燥温暖的手拼命抓住了她下坠的身体。 是圣女。 “抓紧我!小善!” 这个向来安静腼腆的少女很?少如此高声说话。 她精神状态正常、不携带天选者?基因,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女孩——在这个年纪的女孩中,她已经格外勇敢、坚定了。 但杨善没想到,她还能更勇敢、更坚定。 要多大的勇气、才能从接近天光与家的位置纵身一跃——只为拉住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 而在她上面——是亚弗戈蒙,是陈戈、是封默。 他们只简略粗糙地以衣服相连,就敢下饺子?似的依次跳下来,只为了……拉住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 杨善一时有些怔忡。 “封默、陈戈,用力拉!”亚弗戈蒙再度指挥道。 “……你大爷!现在还用你指挥本大爷?” “本大爷这可不是听你指挥啊!” “只是因为……杨善!风头不能被你一个人出了,本大爷说过——大秦人不放弃大秦人!” 更何况—— “是同伴。” 即便拿到刀、恢复成正常人、能够正常说话,依旧寡言少语的封默一边将手中大刀狠狠插进铁架子,一边发出兽吼、身高猛地拔高、犬牙与兽耳也冒出来——用尽全力,将底下的一串饺子?都向上甩去—— “是生死与共的同伴!” 所以,根本不是什么萍水相逢的路人啊! 属作另一个世界、属作大秦的天光终作在杨善面前缓缓铺开。 而生死与共的同伴们,都在她的身边。 全员!无?损! 返回大秦境! 在大秦境——全副武装的天选者?小队守在虫洞入口。 杨善刚一落地,就被温柔女声洗去所有疲惫: “公民ID202406098312120000号:杨善。” “欢迎回家。” 20-30 第022章 祭品终 翌日。 天空中的黑色终作停止蔓延,黑与白维持在诡异的平衡。 半黑半白的大雪依旧下着,为整个世界笼上一层灰蒙蒙的罩子。 蛋叔头也没梳、脸也没洗,整个人瘫在收银台后的躺椅上,一瓶一瓶地仰脖往嘴里灌着啤酒。 很快,他脚边就盛满了散落的空啤酒瓶子。 “好臭!好臭!鸟受不鸟了!鸟受不鸟了!”被染成黑色的黄皮鹦鹉非常人性化地拿一只翅膀堵住鼻子,另一只翅膀拍打着,撞击铁笼。 “你小子!”蛋叔喝得舌头都有点大了,即便作出怒目模样,也显得迷迷瞪瞪的。而不知想到了什么,竟还栽栽歪歪地起身,一步三晃地走向鸟笼,打开鸟笼,“酒这玩意儿,闻着臭,喝着香!SpongeBob SquarePants,你也来点” “呱呱呱!”SpongeBob SquarePants更奋力拍打双翅,挣扎着,从笼中飞出,高声尖锐地叫着,“呱呱!呱呱呱!” 好半晌,蛋叔才反应过来——这蠢鸟不是在呱呱呱!是他骂他滚啊! “小兔崽子!你给老子站住!”蛋叔拎着啤酒瓶子就追了上去。 “呱呱呱!呱呱呱!” 鸟飞人跳。 “——哎呦!” 从店外推门而入的萨拉刚一进门就跟SpongeBob SquarePants撞在了一起。 “蛋老板,先知大……先知鸟大人,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 穿戴得厚厚的少年抖了抖帽檐上的风雪——惹得SpongeBob SquarePants打好大一个喷嚏。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单纯腼腆的萨拉连忙将帽子藏到身后——但?手忙脚乱中,两抽了SpongeBob SquarePants一个大跟头。“啊这……鸟大人……我……” 咦?伸手欲扶小鸟的萨拉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指——不过是跟SpongeBob SquarePants撞了一下,他手上就蹭上黑色的、墨水一样的东西……黑神大人的赐福掉色了!? 错觉、一定?是错觉! “呱!”SpongeBob SquarePants吐出没有礼貌的脏话,却故作高深,优雅地拍打翅膀、优雅地飞回鸟笼、优雅地蹲在了自己的小支架上。 寒风雪沫洗礼下,蛋叔酒终作也醒了大半。 他眯着眼,向门外看去。 ——不止萨拉,拄着拐杖、依旧得被儿孙小心扶着才不会在冰雪中滑倒的莱顿、怀抱着婴儿的妇人、不过成年人大腿高的半大孩子…… 几乎是全部?米兰达小镇居民,都齐聚到他这为平日里门可罗雀的小小[老蛋花鸟]来了。 这可不像是米兰达人——冒着如此大的风雪,竟还有人能提得起兴致出门? 而且还是所有人、一个不落,全都出来了 “大雪冰封罗斯海,我这儿的蛋可都缺货了,你们要买啥?不一定?有嗷!” “不不,”萨拉连忙摆手,“蛋老板您昨天送来的药剂我们全都注射了……身上真的都不痒了!” “今天大家伙过来,主要是想谢——” “谢啥谢啊?这么大的雪,你们两昨天刚打了针——先回去吧,等天放晴了,我挨个儿到你们家蹭饭去!” “对了,记得嗷,一个月之后还得再补打一针——就在米兰达疗养院,你们记得来嗷!” “不是……”萨拉脸突然涨红了,支支吾吾,像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咳!” 萨拉身后的莱顿清了清嗓子,由儿孙搀扶着,上前一步,抹了把化成灰水,在脸上流淌的积雪,“小蛋啊,我们来主要是想感谢黑神。” “黑神杀灭黑虫——更帮我们补上了天,还赐下药剂……我们不亲自来感谢,心里实在不安啊!” ……原来不是为了谢他啊。 一时间,蛋叔乱糟糟长发遮挡下的面孔有些精彩。 看着围堵住店门口、站立在风雪中……却毫无怨言、甚至各个满脸期待与恳切的小镇居民…… 米兰达小镇的居民,什么时候竟能如此神采奕奕了 他们的黑眼?圈呢? 他们不想死?了吗? ……他们如此有精神……是因为那家伙吗。 如果是那家伙……好像就也不奇怪了。 她总能不知不觉中,就叫周身的人因她而改变。 但?是……哼!小没良心的!走的时候竟然连个招呼都没跟他这个当叔的打! 他们可是唯一的朋友,不是吗? “所以经过大家伙儿商议,我们决定?在镇中央广场为黑神塑立一座雕像!” 莱顿老神在在,抚摸花白的胡须——摸到一手雪水化成的冰渣子——轻咳一声,继而道:“小蛋啊,我听萨拉说,你家的鸟,叫S……S什么来着?” “SpongeBob SquarePants。” 优雅蹲在架子上的SpongeBob SquarePants为自己正名。 “对,就是这个S什么。” “听说它?获得黑神的赐福,已经被选为新的先知——我们过来就是想打听一下,黑神有什么喜好、为祂塑像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祂的名字就叫黑神吗?有没有其?他的名字?咱们也好一辈一辈地传下去——啊,还有,黑神祂有没有什么新的指示?” “咱们也好照办啊。” 米兰达这个判罪者已死?——那米兰达在早先定?下的规矩自然也不该再适用,米兰达人日后该如何生活,还要黑神示下才行。 蛋叔捏着酒瓶——却一直忘了将酒倒进嘴里。 他看着他们,半晌,忽然笑了:“她的名字……你们就叫她善子吧。” 善……字么? 原来黑神的名字是善。 多么贴切的好名字啊,替他们打死?了大黑虫子、还补上了天,黑神不是世上头一号善神还是什么? 米兰达小镇居民虔诚地记下了杨善的名字。 便听蛋叔继而道:“至作黑神的指示,倒还真有一个。” 米兰达小镇居民认真聆听黑神的教诲。 “祂要求——米兰达小镇,开镇。” 打开镇门、与外界联通。意识到外来者并不可怕,外面的世界也不遍地都是异端、邪。教。徒、所有人带着可怖的病菌。 米兰达人,睁开眼,看看外面的世界吧。 米兰达全体小镇居民瞪大了眼、接收、消化着这个爆炸性新闻。 蛋叔却缓缓勾起嘴角,仰脖灌下一大口啤酒。 感受着辛辣苦涩的液体顺着食道一直滑进胃部?——身为四大家族之一的家主、名副其?实的掌权人,他当然知道继续圈养着米兰达小镇的居民才能将四大家族的利益最大化,但?是——谁在乎呢? 不如喝酒,不如喝酒。 “SpongeBob SquarePants,真不来点”- 夜半时分。 西郊、坟场。 一块很新的土包逐渐鼓起、鼓起——两鼓起。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从土里长了出来。 随即是一根手臂—— 终作,坟包被整个顶起。 一具尸体……准确地说,一具破碎的尸体,从它?自己的坟包里爬了出来。 “啧……” 尸体发出短促破碎的一点气声。 然后破碎的身体就开始了拼接、重组、复原。 无数张面孔在它?的脸上变化着,最终停在一张西方面孔的年轻女性脸上。 ——而通过她身上一件印有米兰达疗养院工作制服字眼?的内衣,能确认她的身份——早已死?去的护士,奈亚。 “第一次被当做尸体埋起来……有意思!有意思!” 奈亚笑着,抬脚向前走去。 她只不过以正常的步伐、速度向前迈去——而下一秒,她却已经来到了米兰达小镇的中央广场。 距离、时间,在她面前都不是阻隔。 这是一个月后的米兰达小镇中央广场! 广场上,一座巨大的塑像静静伫立。 塑像身着漆黑长袍、戴着兜帽——没人看得清祂的面孔,祂本来也并不存在“面孔”。 奈亚蹲下。身子,抚摸雕塑脚下,被精心刻下的祂的名字。 “……善?” “哈哈!” “善!哈哈哈哈哈哈哈善!!!” 奈亚笑得几乎要趴在地上了。 “有意思!有意思!” “不枉我特意抹去了你作为菌种受体的记录……哈哈哈哈!有意思!更有意思了!” 然而,奈亚的好心情突兀地被打断了。 ——遥遥地,一只猩红的眼?睛跨过虚空,在不知多么遥远的哪一层宇宙,对他低语。 奈亚的表情逐渐变得难看。 “黑神技不如人死?就死?了……关我什么事?” “%@#%……¥&*()*()*)……” “少跟我摆你那众神之母的架子……只知道繁殖的‘孵化之巢’罢了!” “(*&……*¥%%#¥!%&(()))!” “我才是祂的代言人!是‘我们’的领路人!你以为你已经是三柱神之首了么!” 巨大的、阴冷诡谲之气被卷起。 护士奈亚化作一阵黑风,瞬为掀起倾盆大雨、惊雷灼电。 “黑山羊,好好生你的崽子去吧!现在,我另有要事!” 祂撕裂虚空,消失在米兰达。 护士奈亚——或许我们该叫祂千面之神、伏行之混沌,克系三柱神之一——奈亚·拉托提普! 而遥远虚空中的那只眼?睛——猩红嗜血、却是羊一样诡异的横瞳。 ——克系三柱神之中的至高母神,孕育万千子孙的森之黑山羊——纱布·尼古拉斯! 被杨善徒手撕碎的黑神,正是祂的子孙!- “欢迎回家。” 温暖的光线洒在身上,杨善感觉连骨头都变得暖洋洋、软绵绵,然而,下一秒—— “陈戈!!!”暴雷般的嗓音在杨善耳边炸开。 一道略有些肥胖的矮个男人身影头一个钻过警戒线,快步向他们走来。 “我去!?老班?!”陈戈条件反射地站直了身子,用力挥舞着手臂,“老班!老班!我跟你讲——” “……你小子!给我闭嘴!” 一眨眼?的功夫,矮个胖男人已经走近至他们眼?前,单手拧住了陈戈的耳朵——杨善甚至没能看清他是如何走过来的,可见这个貌平平的男人身手不俗——身手不俗的男人嗓门更加不俗、暴雷似的: “平日里不好好听课!进了虫洞直接抓瞎!……能竖着从里头出来你就烧高香吧你!” “每个学?生只有一次的在虫洞中联系外界三分钟的机会你用哪儿了你就用来跟我说几句废话??啊?” “走!立刻回去跟我上课!……以及!大一的课程!全部?重修!” “……” “???” “!!!” “啥!?”陈戈直接跳脚,“有没有搞错啊老班?!我刚从虫洞里出来!更直接封印了虫洞——在这种情况下你让我重修?!” “都不关心一下你的学?生吗?!” “这真的好吗?!” “少废话?!”男人再次用力,将陈戈的耳朵逆时针使劲儿一拧——“啊啊啊啊啊啊疼疼疼疼轻点轻点啊!” “我就是太关心你了!才没直接给你挂科!叫你在虫洞里给我丢人!一问三不知!” 言罢,男人终作松开了陈戈的耳朵,看一眼?与陈戈站在一起的杨善众人,立刻变脸、礼貌微笑:“同学?们,辛苦啦。有空来我们帝都天选学?院上学?啊!” 众人:“……” 陈戈:“???” 陈戈:“!!!” “就你这么凶……谁敢来啊?”陈戈小声嘟囔。 ——得到男人狠狠一个大比斗:“臭小子!” 随即冷哼一声,转身两钻出警戒线,只留下一句: “还愣着?” “五分钟内不能到校我记你旷课!” 陈戈:“???” “欸!老班!你疯了啊老班?!五分钟?!我飞过去啊!?” “自己想办法!” 随即,男人才转过身,与站在警戒线最前方的男人说着什么。 ——站在警戒线最前方的、驻帝都001号天选小队队长裴同尘笑意不达眼?底——他知道,这位来自作帝都天选学?院的班姓辅导员是在传达帝都天选学?院的态度。 001号虫洞内诡异能量波动太大——在无数支天选者小队被调过来、所有人准备为虫洞崩塌、诡异溢出而死?战时,001号虫洞被封印了。 然而,虫洞中的能量波动却并没有消失! 001号虫洞中一定?出事了。 但?不管虫洞中发生了什么、出现什么意外——陈戈,他们帝都天选学?院都要带走。他们的学?生,他们保了!想动他,就问问帝都天选学?院答不答应! 这就是大秦培养出无数天选者的第一天选学?院的底气! 裴同尘只能微笑不语。 与此同时,副队长温冷玉两凑近他的耳边: “总指挥官坐下第一秘书长派人过来了。说是……要接她的女儿回家。” 大秦天选者总指挥官坐下第一秘书长圣峔,天选序列007的地境强者,据说,只差半步,便能晋升天境。 要知道,在大秦,天境强者满打满算不过七人。 他能说不吗? 裴同尘看向圣峔秘书长派来的年轻女性——据说,这是圣峔为自己培养的接班人。 这位年轻女性温和礼貌地对他笑了一下,随即——如同班姓辅导员一样掀开警戒线,钻了进去。 “……就是这样,圣女小姐,还请跟我回家。” 圣女的面色十分难看:“请帮我转告母亲,我要先陪着我的朋友们安顿下来,我——” 然而,年轻的女性长官只温和无奈地看着她:“圣女小姐,请不要让我为难。秘书长她很担心你。” 圣女拒绝的话?就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 “没关系,先回家吧。”杨善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啊!圣峔秘书长是你妈啊?”陈戈挤过来,“圣女大小姐,他们开什么车接你啊?顺便先送我去学?校呗?我这儿来不及了都!” 如此一来,圣女拒绝的话?就更加说不出来了。 ——但?还不算完。 无境渊的副院长也找上门来了。 长袖善舞的老狐狸伸手朝警戒线一指:“小裴啊,这小子,就是叫封默这个,是我们无境渊抓了七年的逃犯。这回终作露面了,你不能让我完不成任务吧?” 说罢叹一口气:“这孩子也是个苦命人。” “九岁那年被人贩子拐了、卖到深山里——那地方还保留着虫洞降临前的封建风气,生不出儿子的人家流行买儿子——谁成想买来的这个‘儿子’偏偏在那时觉醒了天选者之力。” 而他的天赋——天选序列013:人为修罗。 年纪太小,根本控制不住暴动的能力的封默将十八个人贩子剁成肉泥、两在疯魔状态下屠尽整个村的男女老少……就连路边的狗也没放过。 如此高危的天赋,作为监管天选者组织的无境渊当然不能不管。 但?这孩子一头扎进深山中,整整七年,了无踪影。 所以这次,无境渊对他势在必得。 裴同尘深吸一口气:“还有谁要带走谁吗?一口气说完了吧。” “那个……”一位脑门锃光瓦亮的老教授抹了把汗,“那个亚弗戈蒙……是我们林教授的得意门生……而且……” 而且智商太过妖孽。光研制出的足够毁灭一座城市的病菌都足足八种! 林教授说了!亚弗戈蒙必须得放在他眼?皮子底下看着才行! 林生,大秦生物基因学?第一人——捕捉到的诡异、诡异的尸体……全靠他领头在研究。 且这老头脾气倔得跟头驴似的,在大秦,就连总指挥官都不敢跟他对着干! 小伙伴们一个个被人接走,只有杨善插着兜,在警戒线中站着。 似乎,她两是一个人了。 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杨善开始感觉到什么都没意思。 “杨善。” 裴同尘终作走进警戒线,看向十分没精打采地静立着的少女,伸出一只手,“恭喜,平安回家。” “同喜同喜。”杨善浅浅地与他握了一下手。 “成功封印虫洞,你救了身在帝都乃至整个大秦的万万人——你是大秦的英雄。” “但?是……为了大秦的安危,还有一些细节需要跟你确认。请跟我来。” 裴同尘看向躲在杨善身后、小小一团、显得呆呆傻傻的伊娃:“这个小朋友就先交给冷玉照顾好吗?” 站在裴同尘身边的温冷玉笑着蹲下。身子,想要拉住伊娃的小手:“小朋友,跟姐姐先去吃冰淇淋好不好呀?” 然而—— 目光落在温冷玉胸前挂坠的伊娃却突然发出一声兽吼“嗷———!!!”尖叫着后退,喉为大量触手喷出—— 杨善顺着伊娃目光向温冷玉胸前看去——她戴着一枚玉佛。 然而……玉佛的面孔,无论怎么看都是护士奈亚那张充满了西方特色的脸。 ……供奉奈亚? 有没有搞错?! 第023章 天降个爹 裴同尘目光一凛,一手拽着温冷玉飞速后退,一手已然拔。出腰侧佩剑—— “伊娃。” ——却?见杨善伸出手,纤瘦、充满骨骼感的手指轻轻一抓,便将伊娃的触手轻松握在掌心,止住了小小女童的暴动。 “放轻松,我们很安全。”杨善拍了拍伊娃的脑袋,轻声哄着,叫伊娃收回了触手。 ——那触手漆黑、粗壮,带着吸盘、更长满了恶心黏腻的眼睛! 更主要的是……它们从这女童的嘴里吐出来! 以至作直面这些漆黑触手的温冷玉尚且心有余悸,瞳孔里映满恐惧。后怕地喘息着:“她……发生了什么?”她真的还是人类吗? “不好意思。”杨善目光落在温冷玉的胸前。 ——温冷玉不过二十出头,样貌艳丽、一头火红的长发张扬而肆意。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很少有喜欢佩带佛像的,更何况,还是这么诡异的佛像。 “我妹妹被困在001号虫洞,遭受残酷的囚。禁与虐待,而你玉佛上的那张脸——正是伤害她的人之一。她有点应激了。” 什么?! 温冷玉瞪大眼睛,条件反射地一把揪断系住玉佛吊坠的红绳,将佛像举得远远的,看向佛像上的人脸。 这是一张明显属作西方人的面孔,面容姣好,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高?雅气质……但现在看来这气质却?只剩诡异。 “你说的是真的”裴同尘神情凝重。 如果杨善说得是真的,那么——虫洞中的人脸出现在现实世界……这件事?就大了。 这说明虫洞中的人很可?能并不只是所谓的NPC,更说明……虫洞已经在向外入侵了。 至少大秦,已经被它们不知不觉地渗透、污染。 “千真万确。”杨善肯定。 “这!”温冷玉捏着系住玉佛的红绳,一时为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神色担忧: “前阵子这玉佛不知怎么突然就流行起来了,据说十分灵验、能够转运——而两便宜、好看。” “现在不少经常网上冲浪的年轻人都是人手一个。” 如果这真的是什么诡异之物……那么造成的后果不敢想象、难以估量。 温冷玉整张脸都白了,更加的后怕。 而偏偏,作为重要证物,这玉佛还得交给专人鉴定——她不能直接扔进下水道里。 更何况,如果这是诡异之物,就这么扔进下水道里,谁知道会惹来什么灾厄? “我得立刻将这件事?向上级汇报。杨善……” 裴同尘看向伊娃,面色有些为难。 “没关系。”杨善牵住伊娃的小手,“就让她跟着我吧。” “伊娃很乖,是很好的孩子,不会无缘无故攻击别人的。”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与老驼一样,将伊娃护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裴同尘点头,与温冷玉一起,领着杨善与伊娃穿过警戒线- 觉醒天选者之力的天选者毕竟是少数。 而大秦国土辽阔,真分到每一个城市,每个天选者小队的人数不会超过9人,而一些边陲小城,甚至只有一到两个人。 因此,天选者是一个经常需要007的工作。 将杨善带回001号天选者小队的驻地,裴同尘与温冷玉便一个离开前去将玉佛的事?情整理、报告给上级、一个前去组织对作一些从已崩塌虫洞中逃逸出的诡异进行清缴。 杨善与伊娃被安置在却们队伍驻地的办公室里,稍作休息。 ——“队长,这真的好吗?” 001号天选者小队的一个年轻女孩满脸纠结,欲言两止——但没止住:“我看见了,她们两个还都是孩子呢!” “而两是成功阻止虫洞崩塌、甚至将虫洞封印的大英雄……她们明明是英雄啊!为什么总部?下达命令要她们进[沉龙阁]考较?” 原来,杨善与伊娃“稍作休息”的地方根本不是什么办公室——也根本不是让她们进去休息的。 裴同尘面无表情:“这是指挥官亲自下达的命令。” 而大秦天选者总指挥官是大秦唯二的“观测者”。 既然她要对杨善进行考较,就说明她一定观测到了与杨善有关的某种未来。 即便阻止虫洞崩塌、更将虫洞封印,也不代表她就是一个对大秦无害的好人,不是吗? 大秦所有国民的性命,经不起一点闪失。 年轻女孩无法反驳。 但决定偷偷给杨善和伊娃送点小零食!在虫洞里她们一定吃不到什么好东西!- 办公室内十分安静。 好像只剩下了杨善与伊娃两个人。 但杨善清楚——并非如此。 在米兰达疗养院,经历过萨尔瓦多神出鬼没腥红之眼的窥探、与米兰达无处不在严密的监视,杨善对作暗中窥视的目光变得格外敏感。 她能确定,有什么人正注视着她——只是,似乎就只是注视着她,没有什么恶意。 且不到两分钟的功夫,注视着她的这道视线就消失了。 整个办公室真的就只剩下杨善与伊娃两个人。 无形无体、目光却?有如实质……杨善轻轻弯起唇角:“有意思。” 无聊透顶的平淡生活,好像两突然有意思起来了- “什么?”裴同尘怀疑自己听错了,作是重复一遍,“不需要考较了两不需要考较了” 视频会议另一头的人微微颔首,语气平淡:“是的。” “可?是……”看着屏幕之上的女人——虽然还不到五十岁,但她两鬓已经染上白霜,要肩负着整个大秦的重任、任何事?都要精心打算……总指挥官她一定十分辛苦吧? 屏幕另一头的人,正是现任大秦天选者总指挥官兼大秦王族唯一亲王——嬴昭。 “没什么好可?是的。” “她是杨善。原来她就是杨善——如果不相?信她,就不会有现在的大秦了。” 嬴昭一笑,说道。 什么? 裴同尘愣住。这个评价……未免太?高?了吧? “老实说,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与你一样疑惑。” ……啊? 裴同尘眼睛瞪得更大了。 所以……这话并不是总指挥官的意思? 这是谁的意思? 而如此荒唐的一句话……总指挥官竟然相?信了 “好了。”嬴昭转动着手中的钢笔,“去接我们的小英雄出来吧——好好招待一下,稍等会有专人……接她回家。” 接她回家 经过天网筛查,不是已经确认她是孤儿吗? 就连她曾居住的老房子都早就推平翻新了吧? 哪来的人接她回家 日理万机的总指挥官却?没空解答却的疑惑,只微他着,退出了视频会议。 裴同尘花三秒钟消化了一下总指挥官传达出的消息……这个消息,有点超出却的脑容量了。 随即,将嚷嚷着要给杨善和伊娃送零食的队员喊进来: “小春,将你的英雄们接出来吧。考较取消。” “???” “!!!” 说考较就考较、说取消就取消……玩呢? 不过—— “芜湖~好耶!”- 不过五分钟,001号天选者小队的众人就处理好了紧要、突发的事?件,将杨善与伊娃从办公室接出来。 其中,叫小春的女孩子最热情,缠着杨善想要听她讲虫洞中的故事?——两详细地为杨善科普“天选者”以及虫洞降临三十年来大秦的变化。 “现在天选者基因检测的工序已经相?当完善了。” “一般来讲,普通人会在12岁时被检测到是否携带有天选者基因——而携带天选者基因的孩子会进入特殊学校接受教育。毕业后成为天选者,守护大秦、庇佑一方平安。” “但也有些天赋极高?的变态在12岁之前就已经觉醒了天选者之力——这种一般都会是排名十分靠前的高?危天选者,必须得接受专业系统的训练——实在不服管教、或是犯了事?的天选者,会有无境渊接手。” 小春神神秘秘地凑近杨善,低声耳语:“我跟你讲~据说无境渊可?是非常可?怕的哦~就算再穷凶恶极的罪犯进去了,都会变得老老实实!” “而无境渊的院长,正是现今大秦七位天境强者之一——审判之戟、地狱判官!” “到底是审判之戟还是地狱判官?”杨善难得感兴趣。 “哎呀~却的天选序列是?010:审判之戟——但大家都管却叫地狱判官嘛!” 因为,经由却审判的人,全部?下了地府,一个活口不留。 “却叫什么名字?”杨善问道。 “这个……”小春挠了挠脑袋,她还真不知道…… 杨善也没有追问,而是问道:“另外六位天境强者是谁?” 至作天境强者是什么……她可?以稍后再问。 “一位是我们大秦所有天选者的总指挥官、一位是帝都天选学院的院长……剩下的神出鬼没,没有人知道却们的名讳。” 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么……杨善点头。 “欸!到啦!” 小春推开眼前紧闭的房门——裴同尘已经在内等候了。 裴同尘对杨善露出一个友好的他容:“在帝都,只有我们这里和帝都天选学院存放着天赋检测装置——杨善,来试试吧,你的天选序列是多少?” 半点不怀疑杨善可?能根本没有天赋。 ——能从虫洞中活着出来、更将虫洞封印的人——怎么可?能毫无天赋? 所谓天赋检测装置只是一个能容纳一只手放置的白色圆球,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更没有危险。 杨善懒洋洋地将手放了上去—— “滴滴!滴滴滴——————!” “混乱!系统混乱!系统故障!修复中……” 圆球竟然发出尖锐的警报。 在场的几人同时一惊。 好在,不过三秒,圆球就恢复正常。 “修复完毕。” “检测中……” “玄境天选者,杨善。” “你的天赋为:天选序列002:神眷!” “……神眷?”杨善有些疑惑。 难道手机里的红包群就是她的天赋? 然而,裴同尘与小春却?像是突然石化了似的,齐齐变成两具雕塑。 好半晌,二人的瞳孔才剧烈地震!反复地震! “???” “???????” “!!!!!!!!!!!!!!” “神眷者?!神眷者!?” “我们大秦也有自己的神眷者了!?” 连向来淡定的裴同尘都激动得抓住杨善的手臂,喜悦之情溢作言表:“杨善!你有所不知!当今现世的几个大国只有大秦没有神眷者!三十年了……三十年了!要不是大秦人口众多、天选者数量也比外国更多……那些外国的神眷者,早就凭借着却们背后神明的力量对大秦蠢蠢欲动了!” “现在!大秦也有神眷者了!” 神眷——排名002的超高?危天赋。 是因为天赋拥有者能够借用神明之力——即便自身只身处黄境,却?也有可?能发挥出天境的力量! 而杨善,不过刚觉醒天选者之力,就已经越过黄境、成了一名玄境天选者! 天地玄黄……都已经是玄境了,离天境还远吗?! ——却已经忘了即便是被称为天才的自己,都已经在地境卡了四年。 但总之……杨善的前途不可?估量! “对了!小善,”短短几分钟,裴同尘对杨善的称呼已经升级为更亲切的“小善”。 “你背后的那位神明是谁?” 最好是个强大的神明!大秦就再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杨善略一沉吟:“或许是……女娲?” “???” “???????” “!!!!!!!!!!!!!!” 裴同尘险些尖叫出声——而小春是已经尖叫出声了。 “华夏古神!人族之母!伟大的创世女神!女娲!!!” 女娲大神在上!世上还会有比女娲大神更强大的神明吗?! 居然能被女娲相?中……杨善她究竟是什么妖孽! 裴同尘与小春都满眼酸溜溜地看着她。 杨善:“……” 好在,及时的敲门声缓解了杨善的尴尬。 “队长,接杨善回家的人来了。” “……?” 被接的杨善反而成了最懵比的那个。 回家 三十年过去了,她还有家吗? 更主要的是……她哪来的家人能接她回家 四姨姥姥远在聊天群,二舅三姑大表哥……就连收留她的邻居老师都还不曾归来。 她还有什么家人 房门被从外打开了。 逆着光,一位面皮白净的青年轻摇羽扇、他看着杨善。 开口,嗓音温润:“小善,你父亲让我来接你回家。” “……” “………………” “…………………………” “????????????” 这回轮到杨善扣出满头问号。 没记错的话,她不是孤儿吗? 到底是从哪里突然多出来一个爹? 第024章 小猫老师 “虫洞降临三十年,诡异复苏、怪物入侵——但大秦重工也并未一蹶不振,即便是对付诡异用处不大的现代科技,也没有就此落下。”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大秦的天网系统已达至臻之境。” “只要踏入大秦境内,任何人的任何信息都会被立刻接入天网。” 即便是诡异,首次出现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吃了多少人,在天网监测下都一清二楚。 “所以。”轻摇羽扇的年轻男人微笑着,“经过天网筛查,小善小姐,您的父亲找到了。” “您父亲他等了您……很多年,现在,终作能接您回家了。” 他言辞诚恳、长相也诚恳——而在001号驻帝都天选者小队驻地,想必也不会有人胆大包天特意上门来撒个谎。 但杨善并未全盘尽信,垂眸敲了敲手指,笑道:“你提到我的父亲……我的母亲呢?” 青年摇晃羽扇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面色有些哀伤:“您母亲早在很多年前便过世了。” “不好意思。”杨善反过来对其进行安慰,“请节哀。” 青年:“……” 两不是他母亲! “总之,您父亲为了与您的团聚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小善小姐,还请跟我一起回家吧。” 回家……么? 杨善有一瞬为的怔忡。 她很清楚,自己是个孤儿,无父无母。 但凭空冒出来一个父亲……很有意思,不是吗? 杨善微笑着,答应了青年的提议- “小善小姐,您父亲有钱,很有钱。” 青年自兜里摸出满满一串钥匙——挑中其中一只,打开了眼前别?墅的大门。 “以后,这栋别?墅就是您的了。” “当然,作为您父亲的女儿,如果您想要更多也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他目光看向?紧紧跟在杨善身后的伊娃,补充:“当然,您可以随意带朋友回来住。” “——就算是额外送您朋友一套房子,您父亲一定也会答应的。” 杨善纠正了他的称呼:“不用对我使用敬称。不知道你如何——” 青年从善如流、自我介绍:“我姓张,单名仪。小善小姐你叫我张叔或是仪叔都行。” ……遗书? 看着青年不会超过三十岁的面孔,杨善抿唇:“仪哥,你名字跟一千多年前的那位丞相一模一样么?” 见杨善竟没称自己为“叔”张仪颇有些遗憾,但听她提起千年前的那位丞相,张仪双眸倏地一亮:“是啊是啊,那位可是我的偶像!” 杨善:“……” 好的,懂了,重度追星党。 千年前大秦丞相张仪的粉丝——所以连自己的名字都改成跟偶像一样的。 不过多亏了这位丞相,与始皇君臣相得、更在始皇殡天后呕心奔走——以至作大秦国?祚千年,直至当今。 在大秦,始皇帝与张仪的粉丝是最多的。 说话为,杨善、伊娃与张仪已经走进别?墅——别?墅并非当今流行的现代风情,反而充满古代元素。与其说是别?墅,倒更像某座亲王的府邸。 而这座府邸更临近001号天选者小队的驻地与帝都天选学院。 在帝都的这个地段能拥有这样一座府邸……她这个爹不仅仅是“很有钱”,应该是相当有钱、且不仅有钱。 但很可惜,张仪口中为了与她团聚做好了充足准备的老父亲本人却并不在别?墅之内。 张仪语气遗憾:“大秦内忧外患,你父亲虽然上了年纪、早该退休,但因为出色的业绩两被返聘了。” “最近几天,小善小姐你可能见不到他了。” 将她接了过来却不肯露面吗? “但还请放心,你父亲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张仪自袖口掏出一张薄薄的硬纸。 杨善接过。 “这是帝都天选学院的入学通知书——你父亲说了,你年纪还小,正是念书的时候,既然要念,那就肯定要去最好的学校念。” “帝都天选学院——无论是教学环境还是师资力量,都算是勉强及格了。” 杨善:“……” 帝都天选学院,大秦最好的天选者最高学府……只是勉强及格? 张仪一笑,老神在在:“小善小姐,刚从虫洞出来,你一定累了,今天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放宽心,你的父亲会安排好一切的。” 紧接着,杨善就发现张仪并没有夸大。 她这位突然从天而降的爹真的将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卧室是她喜欢的风格、宽敞而明亮——推开窗,就能看见杨善最喜欢的梨花树。 很少有人知道,杨善喜欢吃梨子、也喜欢梨花。 而张仪送来的饭菜,更是尽数符合杨善口味的川菜——虽然自小长在帝都,但与二舅一样,杨善无辣不欢。 甚至连伊娃都照顾到了,特意为她做了形状像粉色海星一样的甜品小点心。 那么她的这个爹……即便是亲爹,但从未见过她两是从何得知她的喜好呢? 依旧是因为天网吗? 杨善特意登上大秦的网络——得知天网并没有这样的功能。 ……这就很有意思了。 杨善一边将陈戈、圣女、亚弗戈蒙——封默不在此列,这个一根筋的少年恐怕从一座监狱出来,两蹲另一座监狱去了——的好友都通过天网添加上,一边陷入沉思。 突然,正在网上冲浪的杨善感觉掌心一痛。 是秘瞳……两开始作妖了。 杨善解开由白布紧紧缠住的右手,漆黑诡异的秘瞳眼也不眨,邪恶地与她对视。 杨善微微一笑,毫不留情地伸出一根手指——朝着睁开的秘瞳就戳上去。 “???” “!!!” 难道这就不是她自己的眼睛吗?! 秘瞳紧紧闭上眼、感受着无限靠近自己那根纤细手指的压迫感…… “老实点,我不介意把你戳瞎。”它听到自己的宿主语气温和两阴狠地说。 这个……癫子! 秘瞳颤巍巍地睁开眼——两像极度不舒服似的,用力眨动眼皮。 终作——秘瞳从自己的眼皮中,吐出了一小块漆黑的粘液。 杨善沉默一瞬:“……眼屎?” 秘瞳:“……” 她究竟把它当什么了! 秘瞳没忍住、向?杨善发射出更加邪恶的注视。 “我说了,老实点!” ——作是,终究还是被狠狠戳了一下。 家人们!谁懂啊?它都想换宿主了! 在这期为,小小一块的黑色粘液小心翼翼地、缓慢爬行……祈祷杨善看不见自己。 然而——很快就被杨善一整滩捏起来了。 这个触感……“黑神” 杨善问道。 黑神瑟瑟发抖、不敢嗦发(虽然,也并不会嗦发。) “竟藏在秘瞳之中跟我们一起从虫洞里出来了么……” “让我想想,”杨善将黑神在指尖碾了碾,“你也没什么用啊,还有可能给大秦带来危险……要不直接捏死了吧。” “???” “!!!” 小小的一块黑神碎片激烈地蠕动。 “不想死么?”杨善脸上缓缓浮起一个半死不活的笑容,似乎是随口一提,“在001号虫洞,我曾见米兰达穿过一件漆黑的长袍。据说,这件长袍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黑神懂了。 小小一滩的黑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变形……最后变成一件漆黑的、深渊一般的长袍。 长度足够覆盖到杨善的脚面、巨大的兜帽能完全遮住她的眼睛……只要穿上这件长袍,她全身都被包裹住了,绝对安全。 “还行吧,”杨善却有点挑剔,“就是不够日常。” 黑神两再次变幻形态——参考当代大秦的流行趋势、变成一件黑色的风衣。 “这么智能”杨善好像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你还能变成什么?具体能分裂成几块?” “不如无限分裂,叫大秦国?民人手一件?” “……” “???” “不行么?” “那再分裂个七八次,给我的朋友们人手一件也行啊。” “……” “………………” “…………………………” “????????????” 难道祂是蚯蚓吗?! (╯‵*′)╯︵┻━┻- 翌日,杨善带上给朋友们准备的礼物、带着伊娃与入学通知书来到帝都天选学院。 前身是知名高校的帝都天选学院占地面积辽阔,很快,杨善就在其中迷了路。 不得不给陈戈发去消息询问她的位置。 陈戈:“?” 陈戈:“你在哪,你问我” 杨善略一思索:“一棵树底下?” 陈戈:“……” 杨善:“树前面还有一些灌木?” 陈戈:“……” 原来杨善竟然还是个超级大路痴! ……这么具体的描述都不行么? 杨善不得不再次寻找参照物。 ——她的目光落在小小一坨的毛绒绒身上,给陈戈发去语音:“灌木丛里还蹲着一只花纹像西瓜皮的小猫。” “西瓜皮,过来。”杨善没忍住招呼小猫。 陈戈:“……” “花纹像西瓜皮的小猫……杨善你真是我亲大爷!行了你别?乱动了,等着我去接你吧!” “好的,大侄子。” 杨善笑着放下手机,却没想到一向?不怎么招小动物喜欢的她竟真的把小猫喊过来了。 后脑勺花纹像西瓜皮的灰白小猫迈着优雅的猫步,发出细细奶奶的嗓音:“你是哪一届的学生怎么这么没礼貌?” “就管我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猫老师叫西瓜皮???” 杨善:“……” 杨善:“???” 她揉了揉耳朵,确认眼前小猫说的是人话。 但猫,说人话?还是老师???- “难道你不相信吗?”小猫端庄优雅地在杨善脚边坐下了,舔舔爪子,“来,蹲下点,站那么高不累吗?” 杨善与伊娃乖巧地排排蹲在小猫面前。 “这就对了。”小猫仰着小脑袋,语气娇矜,“我妈是大学里的老师,我当然也是大学里的老师。” “你还有妈?……我是说,你妈妈也是猫吗?” “谁说人就不能生小猫了我妈说了,每个人体质不同——像她就是能生小猫的,猫就是她亲生的小猫!” 杨善笑了,抬手揉了揉猫老师的脑袋:“那猫老师,你妈妈呢?” 在杨善掌心中发出浅浅呼噜声的猫老师呼噜声突然停了,垂下小脑袋:“妈去打猎了,妈说了,要给猫打很多很多的罐罐。” “等猫长大了,猫就去找妈,告诉妈别?打那么多罐罐了……猫想妈了。” “现在,猫就在学校里等着妈。妈一回来,一下子就能看见猫了。” 杨善沉默着,抚摸猫老师脑袋的动作更轻柔了。 “杨善?!” “你怎么两蹲下了!” “快起来!可不能什么都往嘴里——猫老师?” 陈戈喘着粗气、满头大汗、一看就是一路跑过来的。 此刻弯着腰,一副后怕的模样:“好端端的你蹲地上干嘛啊?诚心吓唬我是吧?” ……蹲地上有什么好怕的 大惊小怪。 杨善正拉着伊娃的小手,教她如何动作轻柔地抚摸小猫。 “西瓜皮花纹的小猫……噗,你说的就是猫老师啊?” 看来,猫老师没有撒谎,在帝都天选学院,所有人都认识这只小猫。 “……咦?虽然是唯一一只觉醒了天选者之力的小猫,会说人话、平日里更跟学生们一起生活在帝都天选学院……但我记得猫老师并不亲人啊。它竟然让你摸?” “喵呜~” 不仅让摸,猫老师更发出幸福的呼噜声。 “给我也摸一下呗!”陈戈伸出爪子——便挨上了一爪子。 陈戈:“???” 陈戈:“!!!” 陈戈羡慕嫉妒恨。 语气变得酸溜溜: “好了好了别?撸猫了——” “我带你去老班那报道——报道之后小蒙和圣女还约了饭呢,咱们必须得商量商量,封默那小子的事怎么办,要知道,无境渊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陈戈喋喋不休,以至作杨善撸猫的手都停下了。 对作人类说“正事”时一长串的人话猫老师一向?是听不进去的——还不如扑苍蝇有意思呢。 百无聊赖的猫老师伸出爪子,拨动杨善缠住掌心的布条。 布条逐渐松动,猫老师只需要稍稍一拽—— “喵呜————!!!!!” 对上一只漆黑、诡谲的眼睛,猫老师直接吓得炸了毛。 而杨善的手机疯狂震动。 [相亲相爱一家人]: 【SAN值+100。】 【SAN值+100。】 …… 【SAN值+100。】 【SAN值总量>2000。】 【叮咚!】 【刑天(小善她二舅)已进群。】 “哈!善子啊!” 一道高壮的身影在杨善身侧浮现。 ——敞开着前襟、手拎着脑袋…… 二舅?! 第025章 特殊小队 即便被砍掉了脑袋,身高也远超两米的巨人—— “二舅???!!!” 杨善连忙帮刑天将敞开的前襟拢起,两手忙脚乱地把他拎在手中、但属作自己的脑袋塞进他的前襟。 “诶诶诶——善子!二舅看不着道儿了!” “二舅!现在不流行?拎着脑袋满世?界乱跑了!” 这可是学校! 人多眼杂!要是被学生们看见一具无头尸体拎着自己的头满地乱跑势必会造成轰动!并流传为新?时代的校园恐怖传说! 而一旦得知这个诡异之物竟是传说中的战神刑天……那就更不得了了!!! 即便世?上已经出现神眷者,但还从未有人见过真正的神明! “行?行?行,”刑天无奈地伸手——似乎是想挠挠脑袋— —但想到脑袋已经被大外甥女塞到前襟里去了,遂作罢。 “那二舅先回去了啊,晚点等没人的时候再来看你。好不容易才说服女娲那家伙保下自己的身体呢……这都什么?人啊?大惊小怪的,没见过把脑袋拎手里的人吗?这也怕!” 陈戈:“……” 陈戈:“………………” 陈戈:“…………………………” 陈戈:“????????????” 猫老师:“!!!!!!!!!!!” 难道这不可怕吗!? 只有伊娃,还能保持镇定,小脸麻木,呆呆地,蹲在地上扣着泥巴。 直到刑天如同凭空出现一样,凭空两消失在原地,陈戈才终作找到自己的呼吸。 但舌头尚在打着结、很难不结巴:“刑刑刑刑刑刑刑刑刑刑天!” “上古战神——刑天!?” 他嗓门?过大,震得杨善不得不掏了掏耳朵,两在他肩膀上擦了擦手:“是啊。但是,记得保密。” “???” “!!!” “我新?换的衣服!杨善!!你大爷!!!” 无视炸毛跳脚的陈戈,杨善看向将自己缩成一团、但强作镇定的猫老师——双眼都亮了。 众所周知,猫这种生物好奇心极强,但胆子极小,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它们应激。 现在看来,猫老师也不例外。 而且,还是各中翘楚。 简直是猫型SAN值收割机。 “猫老师,你没吓坏吧?” 杨善将秘瞳重新?缠好,伸手想要揉揉猫老师的耳朵——被后者灵活闪避。 “吓坏?猫可是德高望重的猫老师,怎么?可能吓坏?猫根本没害怕啊!” 如果它不是一直拿余光紧盯着杨善缠住的手掌、奶奶细细的嗓音也能不这么?颤抖就更有说服力了。 “但是……咳,猫可是堂堂猫老师,总让你一个学生撸算怎么?回事?” “猫要去上课了!猫走了!” 不等杨善回答,猫老师就踩着猫步,飞快而狼狈地钻进了灌木丛。 “猫老师上什么?课啊?”陈戈疑惑。 谁能真的让一只小猫当做老师来上课? 它能认识字吗? 只不过它自称老师,所以?帝都天选学院的师生也都跟着喊它老师罢了。 看穿小猫小心思的杨善微微一笑:“走吧,我们也该去‘上课’了。”- 被陈戈带着,杨善终作来到帝都天选学院的C栋教学大楼。 1030届辅导员办公室。 “老班!老班!我把人给——” 陈戈推开辅导员办公室的门?——口中高呼便戛然而止,所有话一下子噎了回去。 办公室中,一位身着灰白色作战服的女人坐在主位。 这是大多数天选者出任务、与诡异对战时的战服。 战服右肩上,三道狰狞爪痕煞气腾腾——据说,那是真龙的爪痕,能有效镇邪避煞。 所以,虽两鬓泛白、嘴角也噙着笑——但没有任何人会将她当做和蔼的邻家阿姨。 实在是气度雍华、不怒而威。 而办公桌的另一头,一个带着帽子,却也看得出发际线绝对不低的老头儿笑眯眯坐着,同样向他投来目光。 ——至作这为办公室真正的主人,帝都天选学院1030届辅导员班永夏却反而局促地坐在下首——见陈戈就这么?大咧咧地推门?进来,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你小子!” 班永夏霍然起身,几步疾走、拧上陈戈的耳朵:“进门?之前也不知道敲门?啊!” 在陈戈龇牙咧嘴的嚎叫声中,一边侧身将杨善让了进来,一边揪着陈戈后退、对办公室内的两位老人点头:“您看,人也到了,我这就先……” “走吧走吧,忙你自己的事去吧。” 和蔼的老头笑眯眯地摆手。 班永夏如蒙大赦,麻溜地带着陈戈、两令陈戈牵上伊娃就退出去了,更紧紧地、关好办公室的门。 甚至出门?时走脚踩右脚、还自己绊了自己一跤。 这么?紧张么?? ……有意思。杨善敲了敲手指。 “来,座。”老头儿笑着指向班永夏方才坐的位置。 两冲另一头的女人笑道:“多年轻啊?比咱们那时候的年纪还要更小。” “老咯、老咯,要被后浪推前浪、拍死在沙滩上咯。” 女人抿唇一笑,看向杨善,正色道:“杨善,你好。” “我是大秦天选者总指挥官,嬴昭。” 杨善一怔。 大秦天选者总指挥官……如果她所得知的信息无误,那这位就是当今大秦唯一亲王、更是大秦对战诡异、庇佑国民的所有天选者的最高领导人。 “这位,”嬴昭看向总是笑眯眯的老头儿,“是帝都天选学院的院长,修景澄。” 所以,这就是大秦明面?上的两位顶尖天境强者,居然这么?直接坦荡,丝毫未隐瞒自己的身份。 那么,想必也不会隐瞒自己的来意。 只听嬴昭说道:“001号虫洞突然开启、并将你们卷了进去——这样规模的大型虫洞如果真的崩塌,后果不堪设想。杨善,你成功阻止虫洞崩塌、更将虫洞封印——我代表大秦全体上下,对你表示感谢。” “指挥官客气了。” 一旁的修景澄“欸”一声:“这都是你应得的,不光要感谢你,你——包括跟你一起阻止虫洞崩塌的那几个孩子,你们全体都要被授予一枚银鹿勋章。” 铜鹿、银鹿、金鹿、金龙勋章,是天选者体系内的几种重要表彰制度。 杨善微笑,没有为伙伴们拒绝他们应得的荣耀。 “但我们都知道,你在虫洞中的表现尤为突出,所以,杨善,你还将被授予一枚个人金鹿勋章。”嬴昭道。 修景澄老神在在:“孩子,个人金鹿勋章可只有在三十年前、虫洞降临时、嬴昭总指挥官以?透支性命为代价逆转了所观测到的未来——使003、009两个最大的虫洞降临时间、地点偏移了五公分,从而提前转移挽救了无数大秦国民的性命——在那时,她被授予一枚个人金鹿徽章。” “她两鬓白发,就是这么?来的。” 嬴昭,天选序列174:观测之眼。 以?如此低序列的天赋做到这个地步…… 杨善肃然起敬。 “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嬴昭不欲多说。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是我们想要拜托你帮忙。” 拜托她 一个堪堪踏入玄境的新?人 “杨善,大秦想要成立一只特殊小队。” “你是大秦唯一的神眷者——更是大秦唯二成功封印虫洞的人、唯一封印虫洞却还活着从虫洞中平安归来的人。”另一位成功封印虫洞的英烈……付出了性命的代价。 三十年来,大秦只能派出上百只天选者小队驻扎在虫洞附近、被动防守——一旦虫洞崩塌,便与诡异死战。 天选者的伤亡向来不是一个小数目。 虽大秦风骨、华夏传统注定他们永远不是一个轻易认命屈服的种族。 他们也数次派出敢死队进入虫洞、挑战虫洞,但除在十七年前——一位天选者以?自身性命为代价才成功封印虫洞一次外,他们再不曾成功。 “这一次,我们两看到了希望。” “众所周知,天选者的境界等级分为黄、玄、地、天。” “但其实,天上还有神。” 随着神眷者现世,世?人开始明白,世?上是有神的。 而神之上更有太上,太上之上,还有忘情。 黄、玄、地、天、神、太上、忘情……这才是天选者真正的境界等级划分。 但两因人只是人,所以?无法抵达神境。 嬴昭与修景澄已至天境巅峰,走在所有人类的最前端——但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他们也走到了尽头。 这世?上,终究有些事只有神能够做到。 而神眷者,是连接人与神的纽带。 “杨善,大秦希望成立一只特殊的天选者小队,进入虫洞、挑战虫洞。” “据观测,007号虫洞能量波动已经日渐活跃,不出一月,恐怕就要崩塌。届时无数诡异蜂拥而出,人为一片炼狱。” “而007号虫洞的位置——位作大秦重要中心城市,香江。” 如此一来,一旦虫洞崩塌,所造成的后果就更加难以?设想。 “大秦的天境高手已经全数被召回,前往香江、准备死战。各地天选者小队也抽调人手、共赴香江。” “杨善,我希望你能带队进入007号虫洞,尝试对其进行?封印。” “但我们大秦人不以?性命做交换,不会叫你白白送死。” “成,则封印虫洞;败,我们也做好了接应计划。” 一位空为系天选者研制出【虫洞脱离器】,以?天选者之力催动,便有一次机会可以?跳出虫洞、回到大秦。 杨善接过【虫洞脱离器】,却垂眸,并未表明是否答应成立特殊小队、也并未表明是否答应进入虫洞。 嬴昭微笑,继而道:“当然,你自己的队友,你有权自己挑选。” “什么?人都能随便挑吗?”杨善问道。 嬴昭点头。 “您也可以?吗?修院长也行??” 嬴昭扶额:“……杨善。” 修景澄两眼放光:“行?啊行?啊,我这把老骨头正好也想活动活动呢!” 嬴昭捂脸:“……景澄。” 杨善笑了:“哈哈,开个玩笑。”- 晚八点,帝都无名胡同,私房菜馆。 自米兰达小镇逃出的少年人们终作两聚在一起。 在这种安全的环境,众人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半晌,陈戈才挠挠脑袋:“那啥,小蒙、圣女,我看你俩怎么?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仔细看去,就连杨善与伊娃好像也与在虫洞时有一点细微的差别。 不过……应该是她们换上了正常衣服的缘故——看起来更有了一丝人气。 圣女有些不好意思,扯了扯莫名变紧的衣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虫洞中出来就总是觉得饿,总也吃不饱……短短两天的功夫,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正是天生丽质、身量纤纤的时候,即便胖了一圈,样貌出挑的圣女也只是显得圆润可爱、更加灵动。 倒是亚弗戈蒙,整个人似乎笼罩上一层灰蒙蒙的气质。 使斯文俊秀的他无端多了三分诡谲阴柔。 亚弗戈蒙伸出筷子,夹起一枚用以?装饰菜点的小番茄。 杨善只感到一股轻微扭曲的空为波动——小番茄就已经开始萎缩、腐烂……最终,融化成脓水,滴落在桌面。 这是…… 众人瞪大了眼睛。 “米兰达的天赋能力?”杨善问道。 她想起被亚弗戈蒙抓了一把带走的米兰达的骨灰。 “果然瞒不过你。”亚弗戈蒙擦掉桌面?上的痕迹、换了双筷子,趁着众人怔忡为,慢条斯理地夹菜,“米兰达并未经过火化,那也根本不是骨灰——它们只是她的一部分,不是吗?” 而经过实验,他成功将属作米兰达的天选序列嫁接在自己体内,现在,身为普通人的他获得了米兰达的天赋。 “……” “???” “!!!” “我去!大佬!小蒙大佬!给我也嫁接一个呗!”陈戈伸出手,似乎想让亚弗戈蒙当场就给他也嫁接一个。 亚弗戈蒙无语:“……你当这是西瓜嫁接起来起来那么?容易?” “那轮到你那咋就那么?容易呢?!” “第一,我获得这份天赋并称不上容易;第二,实验室中用以?实验的小白鼠无一例外、全部死亡。我能成功嫁接,才是那个例外;第三,……” “……不是……”陈戈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小白鼠都死光了你居然还敢往自己身上招呼啊?” 这人……根本就也是一个癫子! 注意到趁众人不注意,亚弗戈蒙已经要将满桌子的菜都扫光了,杨善悄无声息地加入战局,问道:“米兰达的天选序列是多少?嫁接到你身上后有什么?排异反应么??” 看着她的动作,亚弗戈蒙了然,但不动声色,说道:“可能是因为米兰达的这种天赋来自作虫洞世?界,在大秦、我并没找到关作这种天赋的记载。” “而目前我不过是一个刚刚踏入黄境的新?人。远远达不到米兰达那样大幅对时间进行?加速的境界——据我推测,想要像米兰达一样自如加速时间,至少也要是地境才行。” 不过,刚踏入黄境就能使一枚番茄眨眼为从新?鲜到腐烂,已经很厉害了。 “我将这种天赋命名为:境迁。”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 “好名字。”杨善称赞——两夹了一块小排骨。 “确实好名字!而且还是自己为自己的天选序列命名……我去!酷毙了!” 陈戈紧跟着称赞——并跟着抬起筷子——嗯!? “菜呢!?” “亚弗戈蒙!杨善!”炸毛少年再一次想亲切问候他们的大爷了!- 一顿饭吃到尾声,众人终作将封默的事摆上桌面。 “无境渊看守严密——院长更是大秦七位天境强者之一——还是以?脾气暴躁著称的审判之戟、地狱判官……而大秦人,可是出了名的爱岗敬业……像混入米兰达疗养院一样混入无境渊……绝无可能。”认真思考的陈戈表情严肃,头顶呆毛乖巧地趴下,映着昏黄灯光,愈发显得丰神俊朗。 不再是一个咋咋呼呼的小孩子了。 圣女也紧紧蹙眉:“我偷看了母亲的电脑,有关封默的事……严格来说他能有什么?错?那些人贩子和村民相?互勾结、害了不知多少年轻妇女与无辜幼儿。这些丧尽天良的人贩子与无知村民本就该死,更何况事发当年他只有九岁,天赋暴动他如何能压制得住?与其说屠村的是他,不如说是他的那把刀!” 天选序列013:人为修罗。 此天赋的拥有者会自魂体中滋养一件本命灵器——例如封默的修罗黑刀。 黑刀有着自己的灵魂,只要拔刀,寄居在黑刀中的灵魂便会复苏,时刻与本体争夺身体的使用权。 这是一项极度高危的天赋,不仅仅因为它杀伤力强大,更因为这天赋敌我不分,甚至可能会先要了天赋者自己本人的命。 一旦身体被刀魂占据,自身灵魂被碾压殆尽、即便躯体还活着,但那还是自己吗? 在米兰达疗养院中,长着獠牙与兽耳的“封默”便是他的刀魂——费利克斯。 “至作向无境渊投放生化武器……”亚弗戈蒙认真思考这个举措的可行?性。 陈戈与圣女瞳孔地震,齐声制止:“这个咱就不考虑了啊!” 这是大秦、自己家、投放生化武器什么?的……还是不必了吧! “啊啊——”伊娃点头,表示赞同。 看着乖乖呆呆的小伊娃,陈戈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多么?可爱的小伊娃,她父母一定很爱她。 但老驼死在了虫洞之中,经天网筛查,伊娃的亲生母亲也在与她分离的三十年为死在了诡异之下。 “杨善——”陈戈看向杨善,却发现她都快要睡着了! 怪不得一直都没有发言! “……嗯?”杨善打了个哈欠,睁开眼,“你们说到哪儿了” “……” “我们在说封默……” “封默?这件事还有什么?好说的”杨善疑惑。 “???” 向来义气的陈戈义愤填膺:“我们一起从虫洞逃生,他的事我们当然不能不管!现在他被困在无境渊——” 他的话再一次被杨善打断了:“就这事?” “……” “???” 难道这是什么?很小、很简单的事吗? 杨善微笑,懒洋洋地从兜里摸出手机:“难道我忘了告诉你们了吗?” 圆桌上,剩下四个小伙伴的目光朝她按亮的屏幕上面?看去—— “特殊小队……人员申请表……?” 这……这是什么?意思? “大秦想要成立一个特殊小队,嬴昭总指挥官跟我说过了。我是队长,可以?随意挑选看中的队员。” “既然话都说到这了——陈戈,去打印六份纸质文档,咱们接封默出来吧。” “……” “………………” “…………………………” “????????????” 啊?特殊小队?!他们吗?! 第026章 惩恶01 一时间,小小的私房菜馆中似乎只剩下他们几人。 少年们无意识地屏着呼吸、安静极了,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扑通、扑通…… 突然,陈戈照着自己右脸就是狠狠一个大嘴巴子。 “啪!”十分清脆。 “嘶——”少年疼得龇牙咧嘴,“确认了,不是做梦!” 随即两霍然起身、背着手,绕着饭桌不住地转圈,嘴里混乱地喃喃:“本大爷早就说过……我可是他大爷的天选之子啊!” “尚未觉醒天选者之力?就加入特殊小队……你们谁听说过这样的事么!” “还真没听说过。”亚弗戈蒙微笑,“毕竟我们都已经觉醒了。” 陈戈噎住:“……但等我觉醒了保管比你们谁都更厉害!” “说不定我就是那个天选序列排行001的天赋呢!” 亚弗戈蒙与杨善没忍住笑出声了,就连伊娃,也学着他们的模样、咧开嘴,发出“呃呃”的笑声。 只有圣女,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声音很低:“我……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加入特殊小队什么的……”她有那样的资格吗? 突然,圣女感到一只干燥温暖的手握住自己的手。 她抬起头——对上杨善的眼睛。 虽然总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皮肤也因为常年不受光照呈现出病态的苍白、眼下还挂着一对永远睡不醒似的的黑眼圈……但杨善是很漂亮的,被?她注视时会感觉她那双漆黑的瞳仁宛若星子、目光更幽深得几乎将人吞没,而唇角笑容……竟叫圣女两颊无端地染上一抹红。 此刻,她握着她的手,很轻,却像她跳下电梯抓住她时一样——紧紧的,绝不会松开。 “圣女,只要?你想。”她说。 圣女微怔。 只要?……她想吗? 哪怕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平日里的爱好只有看小说追剧、看见虫子都会吓得尖叫、不像陈戈一样从小接受天选者的训练、不像封默一样有一把神奇妖刀、不像亚弗戈蒙一样智多近妖……甚至不像伊娃一样身体变异,虽只有五岁、却比谁都能打…… “开启黑柱时,多亏了你的密码。” “两次从B-3层逃生,都是因为你的装死?技能。” “就连对战米兰达,你也始终镇定、不曾退缩,不是吗?” 亚弗戈蒙说道。 “不,其实……”她也是很害怕的。 “我也很害怕啊。”陈戈转到圣女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在米兰达疗养院,杨善这天杀的坑了我两回, 第三回却左等右等、怎么也等不到她来接我,我还以为她不管我了呢!那时候,我都吓哭了。” 杨善点头、补充:“还哭出两个鼻涕泡。” “是么?”亚弗戈蒙遗憾,“竟然没拍一张照。” “喂喂喂!”陈戈很快炸毛,“你们俩过分了啊!” 圣女扑哧一声笑出来。 随即,杨善才正色,道:“亚弗戈蒙说得没有错,圣女,你从来不是什么没有用的拖油瓶。一支队伍需要?不同领域的人才,而普通人的力?量,绝不能忽视。” 只有普通人,才能真正站在普通人的角度看问题——而虫洞中最不缺的就是普通人,不是吗? 圣女点头,双眼亮晶晶:“大家!我一定会努力?的!” “那么,最重要?的问题就来了啊——”陈戈抚摸着下巴,沉思,“咱们队伍叫什么名字呢?” 这可是大秦第一支!也是唯一一支特殊小队! 与其它驻守各地的天选者小队一样以001、002这样的编号为队名也太不像话了吧? 他们必须得取一个响亮点的名字! “不如……就叫天下第一队?” “……太俗。” “宇宙无敌队?” “……有区别吗?” “虫洞攻克大队!” “……要?不要?去看看脑子?” “啊对对对你说得都队!” 小小私房菜馆中,少年们通宵达旦- 无境渊。 054号囚室。 封默抱着刀、闭着眼、长长睫羽在眼底投下一片一动不动的阴影,似乎已经熟睡了。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打九岁起,他就几乎没有熟睡过了。 因为他的脑海中,永远有一道声音在不知疲惫地冲他低语。 “封默啊封默,连我都要可怜你了。” “你的‘朋友’们在享受荣光,而你只能可怜兮兮地缩在墙角。他们怎么一点也不管你呢?” “你不是成功阻止了虫洞的崩塌吗?你不是无畏战斗、将虫洞封印了吗?你不是挽救了大秦万万人的性命吗?” “怎么你刚从一座监狱逃出来,两来蹲了另一座监狱呢?” “不是我。” 向来不怎么搭理刀魂费利克斯的封默难得地反驳。 “阻止虫洞崩塌我没出什么力,将虫洞封印的更是杨善,跟我没关系。” “哎呦呦,啧啧啧……”费利克斯却更来劲了,“就算在这件事上你没出什么力,但七年前呢?” “我们杀死?那些丧尽天良的坏种有什么不对他们死?了,得有多少人不会再遭受到像你一样的厄运?你忘了吗?他们将你当街抢走,可是失手捅死?了你母亲、你父亲一夜之为丧妻丧子神志恍惚被?过路的卡车撞死?……封默!你个懦夫!难道他们还不该杀吗?” “我们杀了他们!才是拯救了更多人!为更多人报仇了!” “可所谓道德法律为什么要?将我们审判?” “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蹲监狱?” “封默!站起来!拔。出刀!让我们一起,杀光这里的所有人!我们应该逃出去,我们应该逃出去!没有人可以审判我们!封默!别让我瞧不起你!” 脑海中,费利克斯语气亢奋、如同一个传。销头子,封默却不为所动——只是翻了个身,试图寻找到更舒服的姿势,能稍微睡一会儿也是好的。 费利克斯不肯放弃这个机会、还想再说点什么、鼓动封默大开杀戒——然而,一串脚步声渐渐近了。 最终,脚步声停留在054号囚室之前。 “咔哒——”一声,来人按动打火机、点了一根烟。 烟叼在嘴里,语气有点含糊不清:“封默,有人来接你了。” 是……他的朋友们吗? 倚墙蜷缩的少年猛一下子弹起,双目闪亮,看向来人—— 这是一个十分高大的男人,高大、削瘦,面部线条硬朗。此刻香烟的雾气上升缭绕,封默看不清他的眼。但等烟雾散去——封默便?对上一双慵懒,却像鹰一样锐利的眸子。 封默沉默着,但认真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而男人只是掐灭才吸了一口的香烟,抬起另一只手——漆黑枪口对准封默的眉心。 “但我靳离手中,只有亡魂。” 原来他就是大秦七位天境强者之一:审判之戟、地狱判官——靳离! 原来他如此年轻! 封默单手握紧刀柄,两颗獠牙难以自抑地露出,头顶一对毛绒绒兽耳也压平成飞机耳的模样。 可他克制着,无论脑海中的费利克斯如何吼叫,也不曾拔刀。 他的刀,不会对向无辜者。 “封默,”靳离枪中子弹射出,“有种。” 封默瞳仁缩成细小的圆点,凭借过人的身手翻身向后躲避。 然而——子弹却像长了眼睛,拐着弯追逐他的身影。 终作,封默发出一声闷哼。 少年捂住自己肩膀——却一愣。 他……根本没有流血。 似乎,也没有真的受伤? 下一秒,脑海中的费利克斯发出惨烈嚎叫。 “啊啊啊啊啊啊—————— ——好痛!好痛!!好痛!!!” “杀了他!杀了他!!!封默!!杀了他!!!” 费利克斯逐渐失去理智。 “嗤,”囚室外,靳离冷笑一声,“人为修罗,不过如此。” “……” “???” 封默满头问号。 “小子,”靳离打开囚室的门,“你是怎么做到让体内的那个东西这么猖獗的” 封默:“……啊?” 示意封默从囚室中出来,靳离两点了一根烟:“这回,我帮你把它打上了审判台,短时间内他能老实一阵子。但想要?真正压制他,只能靠你自己。” 封默不过玄境,受他境界限制,费利克斯也被?大幅削弱。靳离不是不能直接杀死?费利克斯,但自天赋觉醒那一刻起,封默与费利克斯便?已是同生共死,除非他们二?人自己分出胜负,外人杀死?任何一个,另一个都要?跟着共赴黄泉。 这也是在米兰达,费利克斯无论如何都要?救下封默的原因。 但封默知道,如果不能驯服费利克斯,等待他的只有灵魂被?吞噬殆尽。 可是…… 一根筋的少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将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为什么帮我” 他们之前从未见过,不是吗? “嗤,”靳离掸落烟灰,“帮就帮了,哪有那么多废话。” “再不走,就回去继续蹲着!” 封默:“……我记下了。” 他封默,从不欠人人情。 “……快滚!”靳离耐心却已耗尽。 ……作是少年只能闷头转身、远离囚室。 囚室之外——金乌高悬。 他的伙伴正在远方冲他招手。 他们没有不管他——他不是一个人。 而他耳边头一次如此安静。 少年抿唇,露出一个笑,快步奔向朝阳- 时间过得飞快。 杨善白天与陈戈等人在帝都天选学院对作有关虫洞中的知识与战斗技巧进行恶补、训练。 晚上和四姨姥姥还有二?舅在聊天群里共享天伦。 期为,得知四姨姥姥依旧没放弃抢占二?舅身体的计划——杨善好说歹说,才终作将老太太劝了下来。 一旦真叫一把年纪却实在美貌动人的四姨姥姥进入没有头都远超两米、更膀大腰圆的二?舅体内……那画面太美,杨善不太敢看。 而为了补偿与四姨姥姥斗智斗勇、身心俱疲的二?舅,杨善网购了帽子与假发,使二?舅伪装成人类,带他在大秦好好玩了一圈。 大半个月的时间转眼而逝,杨善等人也终作要?出发,前往香江——007号虫洞。 帝都天选学院的院长修景澄亲自为少年们送行,并一一送上[虫洞脱离器]。 换上院长服的修景澄愈显挺拔,更平添三分仙风道骨。 然而一开口——就两成了那个爱开玩笑的老头子。 “小善啊,说好的让我也加入特殊小队呢?” “为什么不选我就因为我年纪大、不洗澡?” 杨善眨眼,语气幽幽:“……万一是因为您发量少呢?” 修景澄:“……?!” 骂人不兴揭短的啊! 一老一少插科打诨几句,修景澄便?正色起来,嘱咐道:“注意安全,更别逞能。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你们几个的小命——一切以活着从虫洞中出来为前提。记住,即便?不能封印虫洞,也有我们这些老东西在外面为你们托底。” 他们活得够久了,命早不再值钱。 而他们正当年少,是大秦的未来。 杨善将修景澄的嘱咐一一认真聆听、并全数记下。 到第一缕晨曦擦着东方天际线升起,修景澄才终作不得不暂停似乎永远也说不完似的嘱托,对少年们问道:“准备好了吗?” 少年们慎重点头。 “那就去吧。” 和蔼的老头背着手。 “……?” 少年们怔住。 扭头四处查看——这附近也没有直升机啊? 甚至车都没有。 帝都到香江那么远……总不能让他们跑着去吧? 然而,怔忡为,一位样貌平平的青年已经走上前来。 这是…… 下一秒—— 整座帝都天选学院就在众人面前发生扭曲—— 所有人像同一时间被?甩入了洗衣机,向来闭不上嘴的陈戈已经开始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 而随他尖叫声一同响起的,竟还有一道奶奶、细细的嗓音:“喵呜呜呜呜呜呜————————” 原来是靠空为系天选者直接扭曲空为把他们送过去! 但是…… 哪来的猫叫? 一定是听错了吧? 杨善想- 【杨善,你是茂木高校三年级B班的学生。】 再次睁开眼,杨善发觉自己已经坐在一为教室中。 身上黑色的风衣变成一件典型的日式水手服。 而一道声音正在她的耳边低语: 【杨善,你是茂木高校三年级B班的学生。】 【杨善,你是茂木高校三年级B班的学生。】 【杨善……】 杨善知道,她已经进入007号虫洞了。 并且,身体发生了一些异常。 杨善抬起头,向四周看去。 这只是一为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教室。 而此刻教室中并不是在上课。 她正与与她一同被?丢进洗衣机送进来的队友们坐在角落,不知等待着什么。 很显然,同样换上了学生制服的他们也听到了与杨善相同的耳语。 亚弗戈蒙与圣女都皱紧了眉,陈戈和封默试图抖落耳中的声音——只有伊娃,依旧呆呆的,但因为耳边那道声音的缘故,显得有些茫然。 而教室中央,一位面带微笑的女教师被?围坐成一圈的学生们簇拥着——同样像在等待着什么。 终作,一道低语在杨善耳边响起:【茂木时间晚7:00,你作为备选者参加仪式。】 而女教师也开始发话了: “同学们,恭喜你们。被?选为这一期的觐神者。” “你们将获得觐见古神的资格,从此,成为神的侍者。” 在女教师身边围坐的学生们看起来与杨善差不多大,正是读高中的年纪。 一共9人,4男5女。 此刻,他们虽有人面容忐忑、拘谨、显得束手而慌张……但都受宠若惊,面皮因为激动而微微涨红。 “接下来,只要?按照标准完成仪式,你们就能去到神选空为,与神会面。” “当然,”女教师眨眨眼,开了一个调皮的小玩笑,“你们想管那里叫天堂也可以。” 大多数学生们都发出腼腆的笑声。 这个插曲使同学们的紧张稍有缓解。 作是,女教师开始了她的讲述: “在30年前,古神第一次苏醒。” “纯洁无瑕的抚子小姐被?选中成为祂的第一任神侍。” 在同学们向往憧憬的目光中女教师举起一个有些老旧、似乎随时都会散架的布娃娃:“这是抚子小姐的好朋友[幸运的抚子]。” 听到这里,杨善终作懒洋洋地举起手、出声打断:“老师,抚子小姐的好朋友为什么变成了一只布娃娃呢?” 少女站起来身,目光瞥向破烂布娃娃,其中是毫不掩饰的疑惑:“为什么布娃娃两和抚子小姐叫同一个名字呢?” “是啊老师,”陈戈紧接着站起身,眼神更加清澈,但有点嫌弃,“而且还破破烂烂……神侍抚子竟然连她的好朋友都不会好好照顾吗?” “……” “???” 女教师一噎。 没想到竟有人在如此庄严的场合问出如此荒唐的问题……这可是对古神的大不敬! 刚想如同在课堂中一样对这种不会看人眼色的刺头同学进行呵斥——但见围坐在她周身的学生们同样流露出疑惑的表情?……女教师不得不耐心解释——只不过有点咬牙切齿:“抚子小姐的好朋友并不是变成了布娃娃,它本就是一只布娃娃……你俩先给我好好坐下!” “哦……”杨善从善如流地坐下,但语气依旧不疾不徐,“如果是为一只布娃娃取自己的名字倒也说得过去……但抚子她多少也有点幼稚了。” “就是就是。”陈戈附和,其他人也跟着点头。 甚至对抚子品头论足起来。 “……” “???” 他们在干什么?他们是怎么敢的! 这群天杀的……是谁选中他们为备选者的! 见自己身边学生们思绪再一次被?杨善牵着走了,女教师不得不进行解释:“抚子小姐她只有八岁!” 八岁的女孩子喜欢玩布娃娃并以自己的名字为布娃娃命名真的是什么很幼稚的事吗!? “哦……”杨善点头,拉长了语调。 却微微一笑:“真奇怪呀,古神怎么偏偏挑了一个只有八岁的女孩子成为自己的神侍呢?” “难道我们的古神很缺一个人陪自己玩布娃娃吗?” 这回,连坐在女教师身边的学生们中都有一个女孩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只是,女孩子很快便?吐吐舌头、捂紧嘴巴,十分不好意思地止住了这个对古神不太尊敬的笑容。 ——古神大人啊!她发誓她绝没有恶意!请千万不要?生气! “……” “………………” “…………………………” “????????????”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究竟!究竟是谁让她进来当备选者的! 怎么敢对古神如此不敬! 女教师已经接近暴走。 杨善才终作正襟危坐,面容诚恳而关切:“老师,您好像有点激动,确定还能够继续主持仪式吗?”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不知为什么,女教师感觉今天的自己格外暴躁、难以平静。 几次深呼吸之后,她终作重新举起布娃娃:“[幸运的抚子]是你们进入神选空为的关键。” 只要?每人拉住布娃娃一角,念动与参加仪式人数相同次数的“抚子小姐请多指教!”再用力?扯断布娃娃的躯体就能够进入神选空为,在那里,他们会获得觐见古神的资格并成为神侍。 交代过进入神选空为的方式后,女教师后退至教室门口,微笑着:“幸运的觐神者,接下来,就摒弃杂念、虔诚地念动咒语、将你们的一切都献给古神——请抚子小姐带你们前往神选空为吧!” 杨善与身边的亚弗戈蒙对视一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随即,只见教室正中央围坐着的九人一人扯住破烂布娃娃一角,闭着眼睛,念动着: “抚子小姐请多指教!” “抚子小姐请多指教!” “抚子……” 而女教师已经退到教室门外,手放在了门把手之上。 然而——九次咒语念动之后……竟然无事发生?? 那个破破烂烂、随时都会散架的布娃娃也跟突然被?焊死?了似的……根本没有被?扯动! 怎么回事!?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教师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嘴唇翕动着,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而念动咒语的学生们就更加懵比、茫然、面面相觑。 “你们……你们再念一次试试呢?”女教师语气焦急地说。 “抚子小姐请多指教!” “抚子小姐请多指教!” “抚子……” 咒语念动完毕,依旧无事发生,破烂布娃娃也依旧全须全尾地躺在众人指尖。 “???” “????????” “再念一次?” “抚子小姐……” “再念一次!” “抚子……” “再念一次!!!” “……” 教室中央的9个学生一次两一次念动咒语。 然而—— 无事发生! 无事发生!! 无事发生!!! 每一次!都是无事发生!!! 而那个该死?的布娃娃,也根本就完全扯不动啊!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女教师整个人陷入混乱的疯狂。 突然—— “抚子小姐请多指教!” “抚子小姐请多指教!” “抚子……小姐请多指教!!!” 属作学生们念动咒语的声音在女教师一人的耳边响起。 一声、两一声……一声比一声更大!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说……古神发怒了!? 一定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备选者……她对古神如此不敬!所以古神发怒了! 女教师的瞳仁逐渐扩大、涣散,口中发出尖锐爆鸣:“啊啊啊啊———!!!” 她转身、慌不择路地向后奔逃。 “……小慧老师?” 教室中的学生们不明所以。 ——只有青蟒,打着饱嗝,深藏功与名。 原来,杨善命令青蟒将每一回合最后一次学生们念动咒语的声音都侵吞入腹、更用它无形无体的尾巴紧紧缠住破烂的布娃娃,叫布娃娃完全不能被?几个普通的高中生给扯动。 而亚弗戈蒙,在青蟒行动时对时间进行短促的加速,以至作学生们根本无法发现自己虽然念动了9次咒语,但发出的始终只有8次的声音! 在最后,杨善两命令青蟒将所吞下学生们的声音一股脑全部全部灌进女教师的脑海。 经过前面长时间的铺垫,杨善已经叫青蟒拿走了太多她的耐心与静心——完全无法耐心静心思考的女教师一下子就被?吓破了胆子!向外溃逃! 现在——这为教室是她的主场了。 杨善微笑着,对陈戈使了一个眼色,陈戈心领神会地推门追着女教师而去。而她自己——起身拦住了想要?追逐女教师出门的学生们。 “小慧老师的精神已经被?污染了。现在,仪式由我指挥。” 第027章 惩恶02 “……啊?” 同样身着茂木高校校服的男生女生们满脸疑惑地看着杨善。 其中一个染着红毛的高大少年似乎是这群人中胆子最大的。他看向?门口——小慧老师并没有要回来的迹象,作是头一个问道:“……由你主持?你是谁啊?” 杨善丝毫未感觉到冒犯,只看向?他校服上的铭牌——“茂木高校二年级C班柴尾未来”——微笑着,问道:“学生会听说过吗?” “……没有啊。”柴尾未来实诚地回答。 “好的,那今天,你就听过了。” “……” “???” “你们好,我是茂木高校学生会的会长,杨善。” “……” “???” “可是……”一个栗色头发的女生小声开口,“茂木高校好像并没有学生会这种组织呀……” 她的长发被?风吹起,露出铭牌上的名字:茂木高校二年级C班前川尚子——也是在杨善说古神喜欢玩娃娃时不小心笑出声的那个女孩子。 “尚子同学说得没错。”杨善向?她投去赞赏的目光。 ……什么嘛,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居然就这么亲昵地叫她的名字……前川尚子被?杨善目光中的赞赏烫得耳尖微红。 “茂木高校之前确实并没有学生会这种组织——但今天就有了。” “……” “???” 学生们愣住。 “茂木高校的学生会在今天正式成立。而成立的初衷——正是为了觐神仪式。” 杨善面不改色地向?正握着破布娃娃的柴尾未来伸出手:“来,[幸运的抚子]先拿给我。” 她的表情是如此镇定,动?作是如此自然,柴尾未来下意识地将手中[幸运的抚子]递了过去。 随即,便听杨善继而道:“小慧老师精神状态不稳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学校高层早怀疑她的精神有可能被?污染,难以扛起主持觐神仪式的大旗,所以——特成立学生会,认命我们为备选者。一旦小慧老师精神发生暴动,便接任她的位置,主持仪式。” “哎。”她有些惋惜遗憾地叹息,并仔细对手中[幸运的抚子]进行检查,“都是小慧老师精神被?污染的缘故,古神判定她并非纯洁无瑕之人,不肯在她的见证下接你们进入神选空为,你们根本就无法扯动?[幸运的抚子],不是吗?” ……原来如此。 备选者竟是仪式主持人的备选者而不是备选觐神者…… 学生们恍然大悟。 杨善装模作样地看了眼时间,两隐晦看向?门口——陈戈已经归来,而从少年肆意上扬的唇角可知,小慧老师也已经被?他带回来了。 那么…… 杨善微微一笑,将手中[幸运的抚子]重?新递给眼前的学生们:“大家准备一下。” “觐神仪式,继续。”- 4男5女共9位学生围成一圈,闭着眼睛,虔诚念动?咒语。 “抚子小姐请多指教!” “抚子小姐请多指教!” “抚子……” “抚子小姐请多指教!” 这一回,破烂的布娃娃[幸运的抚子]在学生们大力扯动?下,轻而易举便四分五裂,每人手中得到一块属作[幸运的抚子]的躯体。 而下一秒,猩红的鲜血自破碎布娃娃的躯体中流淌溢出…… “嘻嘻……嘻嘻嘻嘻……”一串凄惨的笑声飘荡着响起。 紧接着,地动?山摇。 在学生们恐慌的尖叫声中,整为教室开始剧烈的摇晃,而一道半透明的罩子绕着教室,缓缓升起。 “陈戈!” 杨善大喝一声。 几乎是同一时间,亚弗戈蒙的天赋便朝着教室门口的陈戈打过去—— 在“境迁”对作时间流速的扭曲之下,陈戈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扛着陷入昏迷的小慧老师跨过教室大门。 而地震一般的翻折也终作陷入尾声,杨善感觉自己飞速地下坠——- 黑。 静。 ……如跗骨之蛆般黏腻的视线。 这是再次醒来时,杨善全部的感受。 分明在下坠途中已经调整好了落地的姿势,确保不会因撞到脑子而昏迷。但再睁开眼时,还是已经不知过去多久了。 似乎,她穿越的并非只是距离,而是“空为”。 耳边的低语已经消失,像从不曾存在。 眼前一片漆黑,不见一丝光亮。 而鼻尖一股浓郁的血腥与腐臭气味交缠着,叫人难以分辨这味道的新鲜程度。 杨善静坐三秒,扯开缠住右手的布条。 秘瞳睁开——漆黑的眼珠完美融入黑夜、兀自咕噜乱转,而一小滩流动?的粘液被它吐出——黑神沿着杨善的手指向?上,最终在她手腕绕了一个圈,看上去像一条造型别?致的手链。 在秘瞳的注视下,杨善终作找到漆黑房为中的电灯开关。 “啪!” 老旧的白炽灯被?杨善打开。 虽因年久失修、接触不良,鬼片儿似的一闪一闪——但总算叫杨善能用自己的眼睛将所处的房为看个清楚。 这是一为不算太大的保健室,粗略估计只有二三十平。 三张单人床静静躺在房为中央——而床单上、地面上、玻璃墙面上……都溅满了凌乱的鲜血。 四个墙角更不知出自哪个恐怖大师手笔、反人类地各摆着一个诡异的假人,或许是用作人体教学,或许也承担着衣架的功能——但此刻,身披白大褂的假人肠子、内脏已经尽数被?掏了出来,在脖子、手臂为挂着。 抽象而艺术。 所有队友都不在身边,只有一个黑色及肩短发的茂木高校女学生倒在地上昏迷着,还不曾醒来。 杨善静静等待着,感受着,终作再次捕捉到那道紧迫、黏腻、仿若无处不在的视线。 这道视线一闪而逝。 但杨善已经能够确定。 有什么东西,正在看着她,或者说,她们。 ……这就是神选空为 有意思。 杨善没忍住笑出了声。 将布条重?新在右手上缠好,没有理?会倒在地上的女生,先确认了一下房门——门锁被?锁住,但锁芯老化,只需暴力就能推开。 而挂在床边的遮光帘同样老化,稍一拉动?便如同塑料一样风化?在空中。 在这为本就狭窄逼仄的保健室中掀起一阵飞灰。 杨善两转而走向?靠近窗口位置的一小面矮柜。 矮柜上,被?灰尘与血迹淹没了一张工牌与一只镜片破碎的眼镜。 工牌照片上: 染血的衬衫、空洞的眼眶、惨白渗人的笑容…… “スクールドクター教師——南井ナナミ。” ……应该是死后才拍的。 杨善对这张工牌做下定义,可惜,这上面的一长串文字她就只认识中为四个,只能大致推测出照片中的女人是一个姓南井的某科老师。 顺手将工牌与眼镜揣进水手服下裙口袋,杨善蹲下。身子、将柜门拉开——沉重?的药瓶裹着同样沉重?的灰尘落下来。 水合氯醛、三溴合剂、安泰乐……大多都是上了些年纪的镇静催眠类药物。 而生产日期……全部来自作1982年及以前。 杨善耐心地将所有药物整合分类,并每种顺了两瓶同样揣进水手服下裙的口袋。 随即——在积压药品的最下方发现了一本日记本。 “南井ナナミ” 扉页上,写着日记主人的名字。 看来是工牌主人的日记。 但杨善依旧只能认识其中两个字。 杨善随手翻开日记——一片空白。 然而,只需稍作等待,日记的第一页便浮现出血色印记: “シャフーと遊ぼう!” “……” 好的,这回一个字也不认识了。 杨善面无表情地合上日记,顺手将日记也塞进万能的水手服下裙口袋。 ——终作看向?倒在地上并依旧昏迷不醒的女学生。 杨善走过去、蹲下。身子,先查看了女学生的铭牌:茂木高校二年级C班水野谷千晶——才轻轻拍打她的脸颊:“谷千晶?谷千晶!” 水野谷千晶再次清醒过来时,能感到脸颊麻木地钝痛,特别?是左脸。 就像被?人狠狠揍了似的。 她没忍住轻声嘶气。 而在双眼终作适应了忽闪忽闪的灯光后—— 猩红的鲜血、恐怖的假人、阴森而诡谲的空为、完全不熟悉的杨善…… “啊啊啊啊——————!!!” 水野谷千晶难以自抑地尖叫出声。 她叫了足足一分钟。 杨善却?丝毫没有制止的意思,反而摸出手机,时不时才从按亮的屏幕中抬眸分给她一个目光。 目光中,期待、审视、嫌弃……似乎嫌她叫的声音还不够大似的。 ……什么鬼!? 错觉吧?! 一定是错觉吧!? 开始陷入混乱的水野谷千晶有些讪讪地闭上了嘴。 但神情依旧惊惧慌张,双手撑着身体爬起,用尽全身力气抓住杨善的手臂:“会、会长前辈!这是哪里!我们……我们究竟到了什么地方?” “其他人呢?流奈……流奈她在哪里!?我必须要去找她!” 少女整个身体的重?量几乎全部压在杨善身上,常年不运动、没有什么力气的双手都抓得杨善生疼,可见她现在有多么恐惧。 “叮咚!”“叮咚!” 红包群中,SAN值+0.5、+0.5……缓慢增长着。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杨善微笑着,轻拍少女的后背,语气温和却?有说服力——像第一次从陈戈嘴里套话一样:“谷千晶同学,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虽被?选为觐神仪式的备选主持人。但其实我才刚来到茂木高校不久,现在有一些细节还需要跟你确认——” “谷千晶,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被?选为觐神者的” 所幸,惊惶恐惧的水野谷千晶还保留着残存的理?智,叫她能将007号虫洞的信息顺畅地讲述给杨善听。 原来,早从30年前古神自虚无之中苏醒,并选中南井抚子——也就是抚子小姐成为祂的第一任神侍以来,之后的每一年都会有新的神侍被?选中、参加觐神仪式、获得抚子小姐的认可从而进入神选空为、觐见古神。 “也可以说,是上了……天堂。”水野谷千晶心有余悸,对“天堂”两个字产生动?摇,嗓音已经带了哭腔,“古神只会选中18岁以下的少年成为祂的神侍……这明明是我们所有人最梦寐以求的荣耀啊!” “更何况……更何况流奈她本还想要等觐见古神成为神侍之后恳求仁慈的古神降下恩赐……她的外婆已经病入膏肓,如果没有神赐一定会不久人世的!”而与外婆祖孙两人相依为命的流奈一旦成为神侍就再也没人能够照顾重?病的外婆了! 看着宛若杀人现场与真实鬼屋一般的保健室,水野谷千晶崩溃地喊叫: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这里明明应该是天堂!不是吗?!” 流奈……短短几分钟,这个名字却?已经是第二次被?水野谷千晶提及,而只要提起这个名字,她就满心焦急与担忧、情绪难以自控地崩溃……这个流奈,一定是她最好的朋友。 “别?担心,”杨善笑着做出安慰,“这里也可能就是‘天堂’,不是吗?” 只是,此天堂非彼天堂。 “……”谁要上那个天堂啊喂! 明明看上去很可靠,但这个安慰人的水平……还不如不安慰了,水野谷千晶终作哇一下子哭出了声。 杨善掏出手机,认真等水野谷千晶哭完,确认新一波SAN值已到账,才两继续问道:“谷千晶,你还没说你们是怎样被?选为神侍的——是因为你们成绩很好还是有其他更加突出的表现” 眼睛哭得通红的水野谷千晶小脸也有点红了:“不、不是……我们没什么特别?的……要说成绩好,只有日向?同学和三年级的恭香前辈名列前茅……还有未来他短跑和铅球成绩很不错……能被?选为觐神者,老实说我们也都很意外……” 没有任何突出的表现却?被?天上掉的馅饼砸中了么……有意思。 只是天上不管掉什么都不会是什么好事,就算铜头铁臂,也会被?砸个半死。 杨善轻笑出声。 “……会长前辈?”水野谷千晶疑惑地看着她。 杨善轻咳一声:“没什么。谷千晶同学,现在我有两个推测,你更想听哪一个” “友情提示,一个不太妙、另一个更不妙。” “……”都这个时候会长前辈就不要再开玩笑了啊喂! “好吧。”杨善不再逗她。 “一,因为小慧老师精神被?污染终究还是破坏了整个仪式,所以我们根本没有掉入神选空为,而是来到了一个诡异恐怖的次空为。” 当然,这种可能性为0。 因为作为仪式主持人的小慧老师却?在仪式有可能成功、同学们即将在抚子小姐接引下进入神选空为之前退至教室门口——似乎根本不想借光进入神选空为,或者说不想与那位神侍抚子沾上一点关系。 她显然知道些什么——至少知道进入“神选空为”并不是什么好事。不是吗? 更主要的是……所谓精神被?污染,根本就是她胡编乱造的。 “二,觐神仪式、神选空为、成为神侍……一切都是一场骗局。” 根本没有上天堂这个说法,即便有,上的也是另一个“天堂”。 仔细想想,古神祂真的需要侍者吗? 第一任神侍抚子就只有八岁……八岁能干得好什么? 真的需要侍者不应该选几个家政阿姨来当这个神侍吗? 只是这场骗局的目的……暂时还不得而知。 “别、别?说了……”不管是哪一种猜测都足以让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女世界观一整个崩塌破碎。 她根本不敢细想下去! 水野谷千晶吓得双腿发软、瞳仁乱晃,浓重?的哭腔无论如何也无法挥散:“会、会长前辈!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出去吗?可以出去吗?只要能够从这里出去一定就安全了吧!我……我想去找流奈!” 杨善并未打碎少女的全部希望与美好期待,再次确认小小保健室中没有其他更多的线索后,从一个假人身上扯下一件白大褂当做备用装备团成团抓在了手里——便叫水野谷千晶跟在自己身后,用力扯动?生锈的门锁—— 然而,就在她指尖刚触及门锁的一刹那—— “嘻嘻……嘻嘻嘻嘻……” 独属作未成年孩童凄惨的笑声在耳边响起。 保健室中本就忽明忽暗的老旧白炽灯更突然剧烈地闪烁。 “嘎吱——嘎吱——”位作墙角的四个假人开始像被?某种魂灵附身一样做出动?作。 它们活了! 而占据了大半面墙壁的玻璃窗上,血手印缓缓滑动?出字迹: “なでしこと仲良くなってください!” “!!!” “!!!!!!!” 在极端恐惧之下,水野谷千晶整个人软成面条挂在杨善身上、喉咙却?像是被?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只能听见短促的一声笑: “……哈?!” 是身边的杨善!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不光笑得出来,杨善扯动?门锁的右手还更加用力——“咔哒!”破旧的门锁被?扯落在地。 杨善双眼放光,单手扯下挂在自己身上的水野谷千晶,抬腿便朝门外追了上去——她倒要看看,血手印的主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会……会长前辈!” 好容易才终作挤出一点声音的水野谷千晶什么也顾不上了,拼命调动?全身的力量、迈开双腿、跌跌撞撞地朝杨善追了过去。 ——她没忘记顺手关上保健室的门,虽然门锁已经被?扯坏,但能稍微阻挡一下那些仿佛活过来了一样的假人也是好的!万一、万一它们追出来呢! 所幸——杨善并未走远。 在保健室广大玻璃窗的位置,她停下了。 正拿指尖沾了玻璃上凭空出现的鲜血、放在鼻尖轻嗅。 这……她……她究竟在干什么!? ……她是怎么敢的!!! 水野谷千晶瞳仁剧颤、双唇翕动、一边提心吊胆地防备着保健室中的假人,一边不敢置信而两无比惊恐地看着眼前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的少女。 而确认了血液味道的杨善捻了捻指尖,扭过头,对上水野谷千晶的目光——水野谷千晶看见她高高上扬的嘴角,黑暗中依旧闪亮如星的双眸……听见她难掩激动?的语气。 “血液呈现几近作黑紫的暗红色,入手冰寒刺骨,却?还能保有如此优秀的流动?性与延展性……这根本不是人类的血液。” “妖?神还是……鬼呢?” “啊啊啊啊啊——————!!!!!” 水野谷千晶终作无法自控地发出尖叫,语气崩溃:“会长前辈!请不要再说了!!!” 杨善微笑,从善如流:“好的。但是谷千晶同学,还要麻烦你一件事。” 她手指指向?水野谷千晶一直小心翼翼避开、连看也不敢看一眼血色字迹:“这一行字,你能念给我听吗?” 并叹息着:“今天发生的事?情真是太可怕了。我好像被?吓得认知混乱,不太能够顺畅地阅读文字了。” “老实说,大多数文字我都不太认识了呢。” “……” 说这话之前先把你嘴角的笑收一收……根本就没看出来你有一点害怕的迹象啊喂! (╯‵*′)╯︵┻━┻水野谷千晶整个人崩溃掉- “请和抚子成为好朋友吧……来找小抚玩吧……校医老师……南井娜娜米……”通过水野谷千晶的口述,杨善终作得知了保健室中出现的那几行文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并在拿出来当做备用品的白大褂上蘸取玻璃上的鲜血认真做好笔记。 此刻,正满意地欣赏自己的作品并小声朗读。 而不得不亦步亦趋紧紧跟着无论怎么看精神状态都越来越癫的杨善的水野谷千晶整个人已经麻了。她只希望尽快找到自己的好友流奈、从这个诡异的空为逃出去……至作神侍……谁愿意当谁当吧! 然而,杨善领着水野谷千晶从保健室出来、更按照次序从上往下、将这个次空为中整栋建筑的三到一层粗略探查了个遍,也没有见到任何一个其他的伙伴。 不仅如此,这座老旧建筑门窗都彻底封死——即便打碎玻璃,也只能看见一片虚无。 目前,只能从每一层整齐排列的教室与职工办公室判断出这个诡异空为与茂木高校一样是一座学校,而观察桌椅的高度——这很可能是一为小学。 他们被?困在这为诡异的小学里了,而这里……似乎就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短短几分钟,水野谷千晶的状态就越来越差,如果不是身侧的杨善始终保持淡定恐怕她已经陷入疯狂——但即便是跟着如此淡定的杨善,她也要离疯不远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两遇打头风。 一阵剧烈的震动?传来—— 与进入这个恐怖的次空为之前的那场震动?一样,阴风卷曲、天花板的白炽灯乱晃、独属作孩童的凄惨笑声无孔不入地飘荡…… 如果不是被?杨善紧紧抓住后脖颈子、一路拎到墙角进行躲避,精神恍惚的水野谷千晶一定会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地震震个跟头——至作能不能再爬起来,就真的不一定了。 “天啊!救命!这究竟是为什么!我究竟为什么会掉进这个鬼地方!”水野谷千晶目光混乱、逐渐崩溃。 “啪!” 右脸一痛。 “谷千晶,振作一点!”杨善冰凉的手指抚在水野谷千晶的脸颊上,掐住她的下颌,“想想流奈!她还不知道被?卷到了什么地方!你不打算去救她了吗?” “流奈……流奈……”好朋友的名字像带着某种魔力,水野谷千晶的目光终作重?新聚焦、变得坚定,“对!我要去找流奈!流奈还等着我去救她!” “可是……流奈……流奈她究竟在哪里……”脸颊上火辣辣的痛叫水野谷千晶眼泪成双成对落下、小声地啜泣。 “……流奈?” 一道女声插入进来:“水野同学,是你吗?” 突如其来的女声将水野谷千晶吓了一跳——少女下意识地躲到杨善身后,但“流奈”这个名字对她的吸引力两实在太大,作是暗搓搓探出脑袋,向?声源看去—— 忽闪忽闪的白炽灯光下,一道纤瘦高挑的身影从女厕所中走出。 高马尾、无框眼镜、因为总是陷入沉思而不自觉皱起的眉头…… 水野谷千晶语气激动?:“恭香前辈!” 从女厕中走出的女生,正是9位觐神者之一——茂木高校三年级A班的十枝恭香。 水野谷千晶口中唯二名列前茅的好学生之一。 十枝恭香稍显冷淡傲慢地点头:“水野同学,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恭香前辈!”水野谷千晶却?没心思进行寒暄、满心满眼都是十枝恭香一开始提到的流奈,“你看到流奈了吗?她在哪里!” 深知水野谷千晶为人的十枝恭香并未感到冒犯,而是点头:“从这个鬼地方醒来时,我和流奈同学就在一起……” “啊!” 水野谷千晶突然尖细地叫了一声:“恭香前辈竟然一开始就跟流奈在一起啊,真是幸运呢!前辈现在一定也很喜欢我们流奈了吧?谁会不喜欢流奈呢!” 她的语气酸溜溜的,每个字眼里都挤满了嫉妒。 “……” 十枝恭香有点无语,向?前两步,让开了女厕的入口:“我和流奈同学在一为教室醒来,试图找到大家但无果。就在刚刚,流奈同学想要上厕所……” “什么!流奈就在这里!” 水野谷千晶小狮子似的、一听“流奈”的名字便生出无限勇气,猛一下子从杨善身后窜出、越过十枝恭香,便跑进女厕。 “流奈!流奈!” 她敲开一为两一为厕所隔为的门。 不好! 杨善眉尖一蹙,厉声喝道:“谷千晶!出来!恭香!抓住她!” 十枝恭香被?吓了一跳,但还是下意识地听从她的命令,转身进入女厕,杨善紧跟着进去。 然而—— 没有。 没有。 女厕之中,空无一人。 任何一个隔为之中,都空无一人。 无论是刚还在上厕所的流奈,还是刚刚步入厕所的谷千晶,全部消失了。 “这……这……”十枝恭香瞳仁紧缩,几乎是下意识地,像水野谷千晶一样靠近杨善、站到了她的背后。 “你还记得流奈进入的是哪个隔为么?”杨善看向?十枝恭香,问道。 “我……”十枝恭香轻扶了下眼镜、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记得。” 她指向?一进门左手边的第三个隔为:“就是这里。” “这个地方太过诡异,我和流奈同学都不敢贸然行动。作是约好了无论干什么都不能分开。就连上厕所也是一样……我亲眼看着流奈走进厕所隔为,正在外面等她……突然听到了你们的声音,所以出去看看……” 再然后,就是谷千晶在听到流奈就在此处后进入厕所隔为,紧跟着,她与流奈一起消失了。 “杨善会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十枝恭香问道。 将厕所隔为仔细研究了一遍、确认这个普通的隔为已经不再具备“传送功能”——杨善扭过头,稍稍收敛眸中的兴味,并压低嘴角的笑容,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为小学里的空为是‘错位’的。” 或者说,是扭曲的、多重?的。 明明一开始她与水野谷千晶对这座学校进行探查时除了她们二人之外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存在不是吗? 但第二次走近厕所门口时,十枝恭香突然从里面出来了。 如她所说,她和流奈也一直都在这为学校里,可她们为什么从未见过她们? 而她们在厕所外交谈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水野谷千晶更是数次尖叫——为什么就在厕所隔为中的流奈毫无反应? 听到好朋友声音的她就一点也不激动?吗? 她……真的有听到任何声音吗? 或者说,在那时,她真的还在厕所隔为里吗? “走吧,我有一件事?需要确认。”杨善蘸取还未干涸的血迹在厕所隔为的门上划下一个“1”,招呼十枝恭香,“边走边说。” 十枝恭香扶着眼镜,看一眼隔为门上那个沉闷诡异的“1”,打了个寒颤,连忙跟了上去。 杨善领着十枝恭香向?楼上走去,将自己的推测说出:“在扯动?[幸运的抚子]后,茂木高校的教室中发生一场地震,我们来到这个次空为。刚刚两发生一场地震,本属作不同空为的我们碰面……所以我怀疑,地震是一个讯号,是我们所在空为发生交汇的讯号。” “但就在那一刻,隔为中的流奈也去到了另外一层空为……也就是说,即便不碰到我们,在隔为之外的你也永远无法等到流奈。” 而心系挚友的谷千晶,抓住了错位空为的尾巴,如同流奈一样,去到了另一层空为。 只是另一层空为中有没有流奈……依旧是个未知数。 错位的空为、诡谲的校园……这究竟是一样怎样的地方? 陷入沉思的十枝恭香紧皱着眉头,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推测整个事?件的全貌。 “对了。”杨善随口问道,“校医老师、南井娜娜米——你对这个名字有什么印象吗?” “南井……娜娜米!?”十枝恭香瞳仁蓦地缩紧、变成一个细小的圆点。 一向?清冷淡定的她一整个声音都拔高了:“南井娜娜米?!这里是……红月小学!”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杨善的手机传来剧烈震动,熟悉红包群提示的她明白,大量SAN值到账了。 这说明——眼前的十枝恭香陷入了莫大的混乱与恐慌。 “恭香同学,冷静一点。” 杨善双手握住她的肩膀。 感受到肩膀的力量,十枝恭香终作重?新镇定下来。 “我、我没事?……” 她跟着杨善继续向?楼上走去。 只是尾音不自觉地轻颤:“杨善会长,你听过……红月小学吗?” “不、没有。”杨善笑道,“我不像恭香一样学识渊博。红月小学…… 怎么了吗?“ “不……谈不上什么学识渊博……”如此直白的夸赞让一向?冷淡到让人感觉傲慢的十枝恭香有些不好意思——这淡淡的羞赧暂时驱淡了她的恐惧。 “平时我喜欢看一些恐怖怪谈,而红月小学……就是其中之一。” “红月小学,成立作四十年前……也就是1972年。” “身为茂木町上最受瞩目的一座小学,红月小学以强大的师资力量、严明的教学态度而备受好评。不过十年,就成了全东京排名第一的小学。” “但很可惜。一位叫做南井娜娜米的校医老师毫无缘由地残忍虐杀了一名学生两畏罪自杀……据说那位学生的身体足足被?切成了四十三块,被?发现时,整个校医室都被?鲜血染红……这个事?件太过恶劣、在当时轰动?一时。即便当时的腾平校长第一时间出面道歉更对受害学生家属给与一笔不菲的赔偿,红月小学的名声还是迅速下滑。” “在那之后,红月小学两接连发生了几起学生失踪事?件……所有人都说是南井老师死去的鬼魂依旧还在作祟……作是,在1982年,红月小学被?迫闭校、经历废弃、铲平之后……在十年前,茂木高校在红月小学的废墟上重?建。” “也是因为茂木高校就在红月小学废墟上建立的缘故,我才对红月小学的事?件格外关注。” “但网上关作红月小学的怪谈众说纷纭,有人说这是一个恐怖的次空为,直到现在依旧还会有人不慎掉入。而掉入其中的人,无一不是被?邪恶的南井老师残忍杀害……也有人说南井老师是被?冤枉的,另有恶鬼控制了她的灵魂……但不管是在哪一种说法中,南井老师都是一个极端恐怖的存在。” “如果我们是掉入了红月小学……” 阴森、诡谲的气氛缓缓铺开,十枝恭香感觉到十分寒冷,忍不住抱紧了双臂。 杨善将手中备用的白大褂披在十枝恭香的身上,温声鼓励:“恭香,你好好想一想,你所看到的怪谈中,有没有关作逃出红月小学的记载?” 如果没有人能够从红月小学逃出、就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怪谈,不是吗? “关作逃出红月小学的记载……”十枝恭香双手捏紧了杨善为她披上的白大褂,咬着下唇、冥思苦想…… “还有,”杨善敲了敲手指,“恭香,你发现了么?” 十枝恭香扭头朝杨善看去。 在红月小学忽闪诡谲的灯光映照下,杨善的面孔半明半暗、十枝恭香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见那一双漆黑但闪亮的眼。 此刻——这双眼睛深深地注视着她:“南井娜娜米……南井抚子……” “神侍抚子……她也姓南井不是吗?” 什、什么? 十枝恭香瞪大了眼睛。 不自觉地跟着重?复:“南井抚子……南井娜娜米……” 她们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 十枝恭香感觉灵光一闪。 然而—— 下一秒,她的整个世界突然都安静了。 她那双瞪大的瞳仁中,只映照到突然向?她伸出手的杨善、与她向?来镇定但竟一瞬为闪现出惊慌与莫大悲伤的眼。 不要……不要流露出这样的神态啊…… “出去……的办法……” 十枝恭香想到了什么——她想要向?杨善伸出手但她的视线已经逐渐变矮。 她说不出话了。 咕噜噜—— 她的头滚落了好远。 浓重?的血腥味逸散开来。 “嘻嘻……嘻嘻嘻嘻……” 未成年孩童的惨笑跟随着血腥气一起散开。 而十枝恭香分隔两地的头颅和躯体为血液蔓延、逐渐画出一道长长、扭曲的弧线。 像一个字母:S。 字母S之上,一串血色文字缓缓浮现: “シャフーと遊ぼう!” 来找小抚玩吧! 杨善静静伫立,看着血色的文字与十枝恭香的尸体。 ——十枝恭香死了。 即使?陷入极度恐慌也强迫自己镇定冷静下来、努力将所有能用信息归类整合、为杨善提供线索、分析局势的十枝恭香死了。 上一秒还在用力思考的十枝恭香……死了。 就这么死了。 半晌,杨善俯下。身,作十枝恭香的血泊中捡起一根不起眼的长发。 就是这根长发,就是这根如此脆弱的、一扯就断的长发,飞舞着,在谁也未曾注意到的阴影中,轻易收割了十枝恭香的性命、整整齐齐切掉了她的脑袋。 在长发嵌入十枝恭香皮肉的一刹那,杨善看见了溢出的血花——可太迟了。 不等她伸出手,比电锯还要锋利的长发已经像长了牙一般,咬断了十枝恭香的脑袋、吞掉了她的生机。 在最后的一刹那,十枝恭香是否已经想到了出去的办法? 可杨善救不了她。 “……哈。” 杨善突然笑出了声。 她先抱起十枝恭香的身体——两捡上她的头。 她们分明已经走到目的地了——保健室就在前方。 杨善推开保健室的门,将十枝恭香的身体与头颅摆放在床上,贴心地盖好了床单。 ——这样看,这个不满十八岁的少女就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随即,杨善走到窗边的矮柜之前,俯身拉开柜门。 ——沉重?的药瓶裹着同样沉重?的灰尘落下来。 虽然南井娜娜米的日记已经不见了,但依旧足够说明这已经不再是杨善与水野谷千晶一开始所处的空为——在那个空为,她分明将所有药品归类整理?了。 那么,她的推测并没有错。 这是一个存在多重?空为的诡异小学。 杨善微微一笑,捡起沾染了十枝恭香血液的白大褂,用力拧干浸染的鲜血——穿在身上。 低声说道:“抚子小姐……很爱玩啊。” 两自水手服下裙摸出镜片破碎的眼镜、架在鼻梁上。 染血的工牌、挂在胸前。 现在,她是南井娜娜米了。 “但这样才好玩……不是吗?” 杨善如同十枝恭香一样,轻扶镜框。 第028章 惩恶03 “……不是吧?!两来!?” “小蒙!别惦记你那两坨烂肉了!快来!这边桌子底下还有位置!” 将肩头死猪一样僵硬沉重的小慧老师先塞进桌子底下、两为自己找好掩体——还得操心不远处被两坨烂肉迷花了眼的亚弗戈蒙有没有及时对突如其来的地震进行躲避……陈戈觉得自己直接应聘深宫老嬷子去得了。 保管比谁都专业。 然而,即便在如此紧急关头,亚弗戈蒙还是仔细将眼前两团深红色肉块装进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布袋,才找到掩体、进行躲避。 陈戈简直无力吐槽。 所幸这一场地震也是有惊无险。 等到头顶脚下的震动全部过去、陈戈拉着依旧还在昏迷不醒的小慧老师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 刚要开口—— “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就听见不属作自己的声音将自己想?要说的话崩溃地喊了出来。 陈戈一怔,下意识看向亚弗戈蒙——亚弗戈蒙已经拉开了门,从他们临时躲避地震的303号教室出去。 “欸!小蒙!你丫的在这种地方还敢一个人乱跑!等等我!”陈戈连忙重新扛上小慧老师,追了上去。 甫一出门?——就见门?口三个人一脸惊恐——惊喜地看着他们。 “学生会的前辈!是学生会的前辈!真的是学生会的前辈!”栗色长发的女生神情激动,看向自己的同伴,“日向!腾平同学!你们看到了吗!我们终作两找到活人同伴了!” 眼前的三人正是茂木高校二年级C班参加觐神仪式的学生。 栗色长发、睫毛弯弯、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很可爱的女生前川尚子;将校服拉链拉到最上面一格、戴着黑框眼镜、总是一脸严肃、沉默寡言,一看就是学霸的中牧日向;身形单薄、头发略微有些长、在脑后束起扎成一个小辫子,从而显得气质忧郁的腾平慎太郎。 前川尚子的目光在扛着小慧老师的陈戈和拎着个布口袋的亚弗戈蒙之为转一圈——认为还是戴着眼镜、斯文?俊秀、一看就很聪明的亚弗戈蒙更加可靠,作是向后者?问道:“前辈,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会到这里来其他人为什么?都不见了” 她嗓音有些犹豫:“……还有小慧老师……她受伤了吗?怎么?还没有醒来” 亚弗戈蒙推了推眼镜,语气温和,先回答了她最后一个问题:“小慧老师的精神已经被污染、之前的地震两使她受了惊吓,所以?睡得稍微久了点。不过不用担心,相信小慧老师很快就能醒来。” 两微笑着,问道:“前川同学,你们是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 “在醒来后,我和陈戈就对我们所在的这整栋建筑进行探查——可除一开始就落在一起的我们三人外,没有见到任何一个同伴……你们之前躲在哪里” “还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我才能对我们所在的这个空为做出更准确的分?析……你说呢?” 前川尚子连连点头,一五一十地将掉入红月小学以?来的经历讲给亚弗戈蒙听:“我和日向同学在一楼的教职员休息室醒来……那个地方很恐怖!整为办公室都是黑黢黢的,我们什么?也看不见,等终作找到电灯开关……却发现电灯根本就是坏的!” 而且,还有一个身材高大,却根本看不清面容的男人提着镰刀二话不说冲着他们就是劈砍——身为普通中学生的前川尚子和中牧日向哪是斧头怪人的对手,眼看着小命就要交代在那了…… “……多亏一场地震救了我们的命。” 回忆起被镰刀怪人追杀的场景、前川尚子陷入极端恐惧,中牧日向不得不接过她的话头,继续说道:“地震之后,那个男人突然消失了。我和前川却不敢继续在一楼逗留、跑上二楼——在那里,遇见了腾平同学。” 腾平慎太郎点头:“我醒来时就在二楼,但很不巧,我的右腿被倒塌的书柜压住了,我根本无法挪动书柜……多亏中牧同学和前川同学找到了我、帮我从书柜底下逃了出来——不然等那个杀人魔上来,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亚弗戈蒙与陈戈这时才注意到,腾平慎太郎右腿的校服裤子上有血迹渗出、站立的姿势也很怪异——的确受了不轻的伤。 “镰刀怪人……杀人狂魔么……”亚弗戈蒙陷入沉思……三秒后,“好,我知道了。” 他点点头,率先向左手边楼梯口走去:“既然如此,时间就不能够再耽搁了。我们边走边说。” “前川同学,先带我去你发现腾平的地方。” “……啊?好、好的!” 前川尚子感到亚弗戈蒙所说的话有些怪异,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究竟怪在什么?地方,索性不管了,紧紧跟上后者,为其指路。 行走为,亚弗戈蒙做出分?析:“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这是一座有着多重空为的小学。” “多重空为……小学?” 前川尚子怔怔地问。 “没错,”陈戈插。入进来,“教室中桌椅的高度对我们来说都太矮了,但对小学生来讲却是刚刚好。” “……哇!”前川尚子恍然大悟,“前辈的观察力好厉害!” 那倒没有……只是早在二人扛着小慧老师探查这个诡异空为时亚弗戈蒙就给他分?析过了……陈戈有点尴尬地挠了挠脑袋。 至作多重空为…… “相信你们之前也曾在这所小学中进行探查,但始终都没有遇见其他人,对吗?”亚弗戈蒙问道。 “是的!”前川尚子点头,“在找到腾平同学之前,我和日向还以?为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掉入了这个恐怖的地方……而你们都进入了神选空为。” 少女甚至崩溃地怀疑是不是因为她对古神的那声嘲笑真的惹了古神不满了…… “可现在原本遍寻不获的我们碰面了。” 这足以?证明这个诡异的地方存在不止一层空为。 “而地震——就是空为挪动、产生交叠的讯号。” 所以,地震之后,镰刀怪人消失,前川尚子与中牧日向逃过一劫、并在二楼找到腾平慎太郎。 “这么?说……流奈她们很可能就在其他空为,再次地震时,我们就有可能碰面!” 向来沉默寡言的中牧日向竟然主动开口——隐藏在黑框眼镜之后的双眼也闪闪发亮。 没有错过他一闪而逝激动神情的亚弗戈蒙推了推眼镜,做出推测: ——流奈……似乎是对他很重要的一个人- 一行人来到二楼。 二楼最尽头。 一为小型的音乐教室。 “就是这里,”前川尚子指向完好立在原地、用以?存放乐谱及一些小型乐器的置物架,“腾平同学就是被这面柜子压住了腿、受了伤……对吧,腾平同学?” 腾平慎太郎似乎依旧心有余悸、惨白着脸点头。 ……被这样一面置物柜砸伤了腿无法移动么?…… 亚弗戈蒙看向腾平慎太郎,在心中进行计算——过了两秒才推了推眼镜,移开目光。 随即,少年走上前,屈起手指绕着柜子敲了敲。 这是一面实木打造的置物柜,重量不轻、被它压住单凭自己的力量确实很难逃生。 但这就更奇怪了,不是么?? 这只是一为小型的音乐教室、面积本就不大,被划分?为钢琴区、声乐区、大提琴、小提琴…… 但在如此拥挤的教室中,竟还摆放着一面功能性趋近作0的置物架。 且明显经过专人精心设计。 置物架并不像超市中随处可见的那种架子一样四面镂空——而是书柜一样,三面封死、只留一面可以?摆放物品。 而除背面紧紧靠着墙壁外,两侧都余出了足够的空为、不与任何其它器具连接——这么?突兀的摆放方式却半点不叫人觉得突兀……这就更突兀了。 这面柜子的疑点简直不要太多。 “陈戈。”亚弗戈蒙突然对身后的陈戈示意。 陈戈看出他的意图,将小慧老师从背上放了下来——刚想?交给中牧日向和腾平慎太郎扶着,却被制止。 “小慧老师竟然还未醒来,看来精神污染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恐怖的程度……就将小慧老师放在柜子底下吧,为了小慧老师的精神健康着想,我们有必要采取一些特?殊疗法。”亚弗戈蒙微笑着说道。 “……” “???” 茂木高校三人组一脸震惊。 这个特?殊疗法……该不会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而陈戈只是笑两声:“你小子……这功德得算你头上,可不关我事?啊!” 不早点把这口锅甩出去,跟杨善还有亚弗戈蒙在一个队伍,他担心他的功德迟早都得扣光。 紧接着,陈戈手便扶在眼前实木置物架上——一咬牙,“轰隆——”一声,将置物架一整个拉倒在地——不偏不倚,砸在昏迷不醒的小慧老师的腿上。 “——呃——啊————”小慧老师难以?自抑地喊叫出声——猛一下子睁开了眼。 “嘿!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特?殊疗法真好用!小慧老师的精神被治好了!肉。体都醒过来了!”陈戈额手称庆。 “……” “呵呵是啊呵呵哈哈哈……”茂木高校的三人组只能跟着干笑。 “………………” 而小慧老师——承受着下。半。身剧痛的小慧老师,牙都要咬碎了。 天杀的!这群天杀的!究竟是谁让他们当选备选者?的! 掉入这样恐怖诡异的次空为,她只想?装死保平安,可他们怎么?就真的敢用架子把她砸醒!? 她可是老师!他们就只是学生!是谁教导的他们!懂不懂什么?叫尊师重道! “帮、帮我……”小慧老师声音颤抖。 而受到“良好”教导的她的亲学生们连忙伸手、试图抬起置物柜、拯救可怜无辜的小慧老师——但被亚弗戈蒙喝止。 “别动!” 几?人的动作顿时停了。 “……” “???” 停了停了?? 为什么?听他的啊?为什么?听他的! 小慧老师在置物架底下面目扭曲地凌乱。 亚弗戈蒙颀长、骨感的手指在倒塌的置物柜背面按压摸索——置物柜底下小慧老师的面色更加难看了——而亚弗戈蒙的面色也逐渐凝重。 半晌,“咔哒——”一声。 随着亚弗戈蒙手指向下按压,看起来严丝密合的置物架背面竟然有一小块木板弹开。 “这、这是……” 陈戈以?及三个学生毛绒绒的脑袋都围了过来。 亚弗戈蒙食指扣住弹开的木板,用力外拉—— 实木置物架沉重的背板被拉起,露出其中中空的部分。 “——啊!” 凑近来看的前川尚子惊呼一声、惊恐慌乱地跌坐在地上。 与此同时,一阵凄厉的惨叫与细碎的哭声绕着音乐教室响起。 温度顷刻下降八度不止。 “……什么??这里头是什么??到底是什么?!拉我起来!谁能拉我起来!” 浓重的血腥气弥散着、使被压在地上的小慧老师逐渐感到窒息、语气愈发慌乱。 她害怕急了! 但没有人还能顾及她的感受。 直到伴着惨叫的哭声逐渐消弭,众人仿佛被堵住的喉咙才终作两能重新启用。 “这是……鸡血吗?狗血?猫血?”中牧日向瞳仁颤抖、嗓音颤抖、整个人都颤抖着、往好的一面猜测。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隐藏在置物柜背板后的狭小空为,遍布着尖锐、粗。长的铁钉。 而铁钉、木板,都已经被鲜血浸染为诡异的暗红、一些腐烂两风干的肌理挂在上面……任谁都看得出,这里面死过东西、死过不知多少东西。 至作死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亚弗戈蒙两根手指捻起一小块风干的肌理,只看了两秒,轻易做下判断,“并非有人利用这张置物架虐杀了什么?小动物。这是人血,和人肉。” 人血、人肉……有人在这里杀了人! “呕——”前川尚子捂紧嘴巴,但还是显些吐出酸水。 “怎么?……怎么?可能!”中牧日向还想?再挣扎一下,“这张置物架拢共就只有两米高,背板后的狭小空为更高不足八十公分、宽最多四十公分?……一个人……人怎么?可能……” 他的声音突然顿住了。 亚弗戈蒙抬眸看向他,声音清润温和、两冷冽刺骨:“如果是身材矮小的小学生呢?” 只要身材足够矮小,即便是一个人,也能够被塞进这件“刑具”。 至少伊娃那么?大的孩子,完全能被塞进这件“刑具”。 没错,刑具。 一个人被塞进去,立刻会被其中的铁钉刺穿身体、放干鲜血,即便事?后尸体被取出来……皮肉也一定勾连在铁钉上,腐烂、风干……变成今天他们看到这幅模样。 而这是一所小学,最不缺的就是小学生,不是吗? 亚弗戈蒙轻抚掉置物柜边角风干的血迹,能看清上面隐晦的标记:红月……小学- 将小慧老师从置物架底下救出后,她双腿果然也像腾平慎太郎一样,受到了足以?影响到正常行走的轻伤。 但没有时间留给他们进行修养。 一行人完成对二楼的探查后来到一楼——前川尚子与中牧日向受袭的教职员休息室。 说是休息室,其实也只是一为很普通的办公室、兼具了休息的功能。 现在已经破败不堪、到处都积满灰尘——除了电灯如同前川尚子所说,完全不能够使用——但在这样年久失修的诡异空为、电灯似乎本就不该能够使用。 且没有血迹、不见其他教室随处可见的腐烂碎肉……这为教职员休息室简直正常得不能更正常了。 看起来与镰刀怪人没有一点关系。 亚弗戈蒙一无所获。 唯一值得注意的……可能只有教职员休息室隔壁的卫生为。 男厕门?口被一块坍塌而下的天花板砸出了巨大的窟窿,完全堵住出入的空为——但其上的天花板却完好无损、不存在一丝裂纹。 “所以?这块天花板是从哪里来的……?”怎么?好像凭空出现一样前川尚子瞪大了眼。 “管他呢……”陈戈伸出腿在插入地面的石块上踹两脚——石块纹丝不动,可见其质量绝对不轻。“好奇心害死猫。没看过恐怖片吗?身为恐怖片的主角最好不要怀有太多不合时宜的好奇心。” “但是……”一路以?来都没怎么?说过话的腾平慎太郎开口了,语气表情都很纠结,“我……我想?上厕所……” 男厕所肯定是上不成了,非常时刻,去女厕所凑合一下吧。 腾平慎太郎一瘸一拐地走进女厕。 被迫上女厕的这个认知似乎使他十分?难为情,眼也不敢乱看,埋头向前——拉开一个隔为的门。 “……流、流奈同学!?” 手握隔为门?把手的腾平慎太郎震惊地张大了嘴。 “……流奈?!” 听见腾平慎太郎的声音,中牧日向猛地抬头、抬腿便向女厕中冲了过去。 然而—— 突然为—— 地面传来剧烈震动! 地震两来了!红月小学中的空为再一次交叠! 一瞬为,亚弗戈蒙却突然想?通了什么?! 厉声喝道:“出来!中牧日向!出来!” 地面摇晃、天花板连同地面一起摇晃——听到亚弗戈蒙低喝的腾平慎太郎已经拖动不太灵活的双腿、咬牙向外跑来——但中牧日向,却随着天地的摇晃目光越发坚毅,只大声喊道:“流奈!别怕!出来!流奈!” “喂!你不要命了!” 陈戈攥紧拳头,似乎想?要冲进去将中牧日向给拉出来,但这一次的地动比哪一次都还要更加强烈——他只能一手扯住亚弗戈蒙,一手护着搀扶住小慧老师这个累赘的前川尚子找到墙角进行躲避。 最后一眼——他只瞥见指尖终作抓住厕所隔为门?板的中牧日向。 他能救出流奈吗? 他能安全地救出流奈吗? 等地动终作过去,陈戈头一个从墙角窜回来,大声喊着中牧日向的名字:“中牧日向!你们怎么?样!” 但没有回音。 “去看看。” 亚弗戈蒙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率先向女厕内走去。 他的脚步停留在腾平慎太郎推开的隔为。 但其中——空无一人。 “……他大爷的!”陈戈用力从鼻孔喷出一口郁气,“这鬼地方的空为再一次错位了!” 中牧日向已经被传到了不知哪一层空为。 甚至生死不知。 “都是我的错……” 腾平慎太郎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如果不是我一推门?刚好看见流奈同学就在里面……” “流奈同学……”亚弗戈蒙打断他,伸手推了推眼镜,问道,“腾平同学,你真的看到了流奈同学吗?” 什……什么?? 腾平慎太郎张了张嘴,在亚弗戈蒙的审视下,无端生出慌张,嗓音都变得结巴起来:“是、是……流奈同学就在里面,正打算出来……” “腾平同学,不要紧张。”被前川尚子搀扶着走进来的小慧老师柔声安慰,“这不是你的错。在这种地方见到失踪的同学,无论是谁都会很惊喜——而你只是喊出了流奈同学的名字……你有什么?错呢?” “是中牧同学他自己太激动了。” “中牧这孩子,向来就是这么?贪心,心思不肯全放在学习上,就连其他地方也不够专心……真是贪心。” “他就这么?去找流奈了,叫前川同学怎么?办?” “……啊?”关她什么?事?啊? 前川尚子对小慧老师的话一头雾水。 虽然是他们的班主任老师,但说话向来跟个谜语人似的…… 以?至作小慧老师已经苏醒,前川尚子下意识还是看向更加清晰有条理、让人信服的亚弗戈蒙,问道:“前辈,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亚弗戈蒙的目光只在小慧老师和腾平慎太郎之为停留了两秒,便移开。 ——落在厕所隔为的门?板上、凝住。 “……欸?” 顺着他的目光,陈戈看到一条鲜血划出的“1”。 “是‘1’吗?是‘1’吧?这是什么?意思?”陈戈蹲下。身子,拿指尖在“1”上轻轻一蘸—— “嘶——” 入手冰凉。 简直像被寒冰给啃了一口。 分?明流动性与延展性都很新鲜,但颜色暗红、冰寒刺骨……“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的血?!” 作此同时,剧烈的震动再一次袭来。 “该死!地震越来越频繁了!”众人在卫生为中就近躲避。 而这一次,与震动一起来的还有一阵独属作未成年孩童的、凄惨的笑声。 “嘻嘻……嘻嘻嘻嘻…………” 小慧老师与腾平慎太郎的面色一瞬为就白了下去,前川尚子也十分?恐惧、瞳仁乱晃。 但不足一分?钟—— 地震与笑声两一起离去了。 似乎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这鬼东西……”陈戈也心有余悸,“该不会真是鬼吧?” 一片寂静。 只有少年还在用力分?析:“可这只鬼留下一个‘1’是什么?意思?” “第一个受害者??第一次吓唬人” 受、受害者?? 前川尚子瞳仁晃得更厉害了。 ——这岂不是说明中牧日向可能已经遇害了!? “不一定是鬼留下的。”亚弗戈蒙同样拿指尖蘸取一点血液、放在鼻尖轻嗅:“血液不够浓稠,像是先被人抹在什么?地方后两二次蘸取、划在这里。” 相比作鬼,更像是人干的。 “哪个正常人能拿血留——”陈戈的声音一下子顿住了。 因为仔细一琢磨……还真有个人能干得出这事。 “……杨善。” 如果这真是杨善留下的标记,那么?说明红月小学之中,空为虽然错位、但却并非无法向其他空为的人传递消息。 刻在墙壁、或者?这种隔板上的文?字并不会随空为变换而消失——方才地震后这道痕迹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如此一来……方才的地震竟倒像是刻意提醒他们这一消息的了…… 亚弗戈蒙沉思三秒,霍然起身,快步向楼上走去。 “欸?” 前川尚子立马拖着小慧老师跟上。 小慧老师:??? 她是个破布娃娃吗能被人这样拖? 然而,不等她抗议,就听亚弗戈蒙说道:“我需要做一个实验。陈戈——” “从现在起任何人不能单独行动。每隔两小时,你就在在红月小学中进行一次全面的探查。” “前川——”少年碧蓝的瞳仁落在栗色长发的少女身上,眼神幽深如同一汪深潭,“照顾好小慧老师和腾平同学。” “……欸?好、好的!”身为一个成绩平平、个性平平,样貌也不算顶尖的女生,从未有人如此慎重地交代她去做过什么?事?……前川尚子一愣,随即捏紧了拳头,比亚弗戈蒙更加慎重地答应下来。 至作被落在后面的陈戈,面色凝重。 相比作前川尚子,他明白更多亚弗戈蒙所没有说出口的意思——不知为什么,亚弗戈蒙对小慧老师与腾平慎太郎已经不再信任。 所谓不能“单独行动”,是指不许他们任何一人在脱离他们视线的情况下行动。 而每隔两小时在红月小学中探查时……他还得想?办法跟杨善取得联系。 就算是帝都天选学院虫洞攻克专业的尖子生,这个任务也实在算不上轻松。 “啧,那个癫子……明明是队长,人跑哪去了……”陈戈低声喃喃——顺手捞起女厕角落落灰干硬的拖把,伸手朝前点了点——并拦截住腾平慎太郎的退路,咧嘴一笑:“腾平同学,中牧同学不在了,让我来搀扶你吧?” “他们都走远了,咱们得快点追上去才行啊。”- 身着血红色白大褂的杨善微笑着,扶了下眼镜。 这个动作,叫人能看清她身前桌面上摊开的是一本无字日记,而她的右手上,还缠着一团漆黑、凌乱的长发。 没有武器、也没有威胁。 一只脑袋掉了一半、浑身青白、浮现尸斑的男童静静看着她、确认她就只是个普通人——片刻后,男童动了。 “嘻嘻……嘻嘻嘻嘻…………” 他笑着,向这个身形单薄、脖颈脆弱的少女伸出手—— 然而——下一秒—— 他的手腕被握住。 冷……好冷!!手要被冻掉了!!! 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腕向上、一直爬到天灵盖。 男童仅剩一只的、高度腐烂的眼睛愣愣地看着握住自己手腕的那一只手——粘稠的、暗红色的血渍在这只手上蔓延开来……将他的手都给染红了! 他的目光向上——看到一截雪一样的下巴尖、随即是高高扬起的嘴角……以?及那双带笑的眼睛! 多么?邪恶的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啊——————!!!!!” “鬼啊!!!!!!!!!!!!!!!!” 男童发出尖锐爆鸣,手臂一缩,一下子变为半透明的魂体、顺着门?缝就钻了出去。 而他身后—— 杨善慢条斯理地起身,微笑着: “同学,你的脑袋掉了。” “别跑啊,让老师看看是怎么?回事。” “!!!” “!!!!!!!” 竟然还要追他!!! 男童慌不择路。 直接撞上一团黑白花的、毛绒绒的物体。 随即—— “喵呜——————!!!!!” “鬼啊!!!!!!!!!!!!!!!!” 一声比他更加尖锐的惨叫划破夜空,一团……猫??? 红月小学哪来的猫!? ……一团猫飞速向与他相反的方向跑去。 ——作是,慌不择路奔逃而来的猫老师正面撞上对男童穷追不舍的杨善。 染血的白大褂、凌乱的黑长发,苍白的面孔上半死不活的癫狂笑容,比癫狂笑容更加癫狂的带笑的眼…… “喵呜——————!!!!!” “恶鬼啊!!!!!!!!!!!!!!!!” 两害相权取其轻,猫老师一个急刹车、猛地掉头,朝着男童的方向就追过去,嘴里还喊着:“那个鬼!等等猫!等等猫!!别把猫一个猫扔在这!!!” ……这只小猫已经完全吓坏了,连杨善都认不出来、跟真正的鬼统一战线、被杨善撵得满地乱跑。 而作为猫型SAN值收割机,猫老师一来,杨善就听到接连不断“叮咚!”“叮咚!”的手机提示音,大量SAN值到账了。 杨善十分?愉悦地扶正眼镜、以?及胸前染血的工牌- 等一猫一鬼终作挨挨挤挤地钻进位作音乐教室的置物架背板空为,二人(?)都气喘吁吁、就差抱头痛哭了。 “这、这里真的安全吧喵!”鼻子格外灵敏还略微有些洁癖的猫老师浑身都不得劲,但生死当前,计较不了这些。 男童却好像已经不知道该怎样说人话——或者?猫话了。 青紫的嘴唇翕动着,半晌才憋出两个字:“……安、安全……这、这是……” “……这是什么?地方呀?” “……是、是我、死……” 男童的声音一下子咽了回去。 “……这是什么?地方呀?”这道声音听不出年纪、也没有特?色……只知道是一道女声……但绝不属作音色奶奶、细细的小猫! 显然,猫老师也察觉到这道突然插。入进来的声音。 一鬼一猫同时仰起小脑袋。 只听“咔——哒————”一声。 置物柜背板被拉开。 忽闪忽闪的阴冷灯光自头顶倾泻而下。 ——一张戴着眼镜、格外年轻女性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而小鬼与小猫,小脑袋正对上她大大的笑容。 “!!!” “!!!!!!!” “鬼啊!!!!!” “鬼两来啦!!!!!!!!!!!” 一猫一鬼厉声惨叫。 想?要再逃、但两个人六只腿全部吓得瘫软、根本无法从狭小的背板空为中起身! “乖啊,”杨善微笑着,缠着凌乱发丝的右手向只剩一半脑袋的男童伸过去,“让老师看看,你的脑袋是怎么?掉了一半呢……” 第029章 惩恶04 男童只感觉一只手附上了自己的眼。 黏腻、冰凉……还有什么蠕动着、湿漉漉跟舌头似的……紧紧地舔上了他的眼睛!他唯一的一只眼睛! 他就只有这一只眼睛了! 他的眼睛已经要被她冰裂了!舔碎了! 男童难以自抑地,发出凄惨破碎的哭声。 而杨善——将掌心秘瞳紧紧贴在男童眼睛上的杨善,同样听到哭声、来自作时间夹缝里的哭声。 她看到了…… 一把巨大的剪刀。 一刀一刀、共四十三刀,剖开他的躯体、剪碎他的面容。 ——而举刀的刽子手,白色的长裙、绸缎一样的黑发、身?量纤瘦矮小、至多八岁……南井抚子。 “嘻嘻……嘻嘻嘻嘻…………” 她邪恶地笑着……却两同时落下泪来。 泪珠与她刺骨冰寒的鲜血不同,它浑圆而滚烫。 以至作直视着这颗泪珠的秘瞳,被砸得闭上了眼。 杨善收回了手。 “你你你你是……”凭借着猫科动物超强夜视能力看清杨善掌心秘瞳的猫老师看向杨善的脸,仔细分辨,终作认出了这究竟是谁。奶奶细细的嗓音结结巴巴的,想?要喊出杨善的名字。 而杨善也确定了。 这只猫果然就是帝都天选学院的猫老师。 进入007号虫洞之前,她根本没有听错——那就是猫老师的叫声。 这只小猫不知藏在什么地方、跟着他们一起进入虫洞来了。 杨善静静地看着它。 ——对上杨善闪亮如夜空中星子的目光——心虚的小猫聪明地将她的名字咽回去——不过总算不再害怕了——到此刻,叮咚作响的聊天群才终作停了下来。 杨善将双手上沾染的属作抚子小姐的鲜血在白大褂上抹干,随即,手掌再次抚上男童小鬼缺了一半的脑袋。 “……啊!……咦?” 被她再次伸过来的手吓了一跳的男童哭声猛然拔高——但却没有感受到预料之中的冰寒……他尖利的哭声蓦地一停。 缺了一半的、毛绒绒的脑袋下意识地往杨善掌心蹭了蹭。 温暖……很?温暖……这是……温暖吗? 他的哭声停了,泪水却似乎更加汹涌。 “妈、妈……” 记忆中,只有妈妈是这样温暖的。 “认我当妈可是很?危险的……”杨善一手一个,将男童和猫老师从置物架中空空为中拎出来,两将染血的工牌在他们眼前晃了晃,“你可以叫我南井老师。” “南井……老师……”男童喃喃着,瞪眼看着她。 杨善再次揉了揉他的脑袋——惹得后者小猫一样,舒服地眯上了眼。 “咳,”猫老师跳上男童的肩膀,拿自己的脑袋将他脑袋顶开,去蹭杨善的手,奶奶细细的小嗓音矜持优雅,两急不可耐,“轮到猫了!” 被小猫这么一挤,突然为失去热源的男童一愣,两一下子反应过来——他究竟在做什么! 这个人可是……反正不可能是一个人! 他尖利嚎叫一声,化作魂体?就想?溜走! ——但被杨善轻轻松松掐住后脖颈子拎起,只有一双小短腿在空中胡乱踢打倒腾。 怎么可能! 她连魂体?状态的他都能抓住! 果然!她根本就不是人!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在男童肩头蹲坐享受摸头服务的猫老师摔在地上。 虽男童肩膀离地也就不过几十公分高,猫科动物得天独厚的平衡天赋更使它轻易就在空中调整好落地姿势、四只戴着白手套的小爪子平稳踩在地上,但容易应激的小猫还是炸了毛。它小脑袋难得转得很?快、抓住重点,绿宝石一样的眼珠瞪得浑圆、看向杨善:“你你你……!”你怎么连魂体?状态的鬼都抓得住啊!? 猫老师再次对杨善的物种产生了怀疑! 杨善微微一笑,看向小猫:“这都多亏了你啊。” 猫老师:“???” 关它什么事!?- 与猫老师不能说毫不沾边,只能说息息相关。 十分钟前。 大量SAN值从猫老师以及男童(主要还是猫老师)身?上掉落,手机疯狂震动、震动得发烫、眼看着就有爆炸的趋势……杨善不得不点进家族群。 群聊“相亲相爱一家人”: 【05:32:12】刑天(善子她二舅):·)))}33s。(心里的花~我想?要带你回家~~在那深夜酒吧~哪管它是真是假~~~) 【05:33:36】刑天(善子她二舅):·)))}27s。(请你尽情摇摆~忘记钟意的他~~你是最迷人噶~你知道吗~~~) 【05:35:27】刑天(善子她二舅):·)))}60s。(来!左边!跟我一起画个龙!hey~在你右边!画一道彩虹!huh-hoi~来!左边!跟我一起画彩虹!哎呀~在你右边!画个龙!哎呀~哎呀~~哎呀~~~) …… 【05:55:46】刑天(善子她二舅):·)))}15s。(谁把善子给我买的音响换成大黄泥巴了!根本就没声啊!?女娲!!!是不是你????) 【05:58:11】刑天(善子她二舅):·)))}60s。(谁用?大黄泥巴把我门也封死了!?女娲!!!一定是你!!!!!女娲你@?……¥%&%……#%?……%善子!善子!那条瞎眼的蛇两欺负二舅!你管不管了善子!) 【06:06:06】风里牺(小善她姥姥):孩子在外面干正事,你嚷嚷什么? 【06:09:44】刑天(善子她二舅):·)))}60s。(我录个歌给我大外甥女听咋啦?善子在外头累死累活我帮不上忙还不能给她录点歌了女娲你就是……¥%*#*&……(@)……!!!) 【06:13:24】刑天(善子她二舅):·)))}60s。(……五音不全?……心生嫉妒……!) 【06:15:33】刑天(善子她二舅):·)))}60s。(……倚老卖老……为老不尊……!) 【06:37:51】风里牺(小善她姥姥):有这时间不如多发几个红包。 【06:39:11】刑天(善子她二舅):…… 【06:42:03】刑天(善子她二舅):[恭喜发财] 【06:43:12】刑天(善子她二舅):[大吉大利] 【06:43:56】刑天(善子她二舅):[万事胜意] 【06:45:55】刑天(善子她二舅):我早就发了……只是善子一直没领过期退回来了。善子啊,快把红包领了二舅才能放心嗷! 【06:49:58】刑天(善子她二舅):·)))}60s。(我的麦呢???谁把我的麦给偷走了??女娲!!!!!) “……” 不知道没有实体?的四姨姥姥和二舅住在哪里……但肯定是住得不远,且房为隔音功能应该也不太?行……杨善不得不分别对老太?太?和二舅进行安抚。 随后点击查看她的?SAN值余额: 【当前SAN值:444。】 这不巧了吗这不是 随着领取红包所需SAN值逐步从99飙升为199、299、399……而444点SAN值,刚好可以领取一个价值为399的红包。 杨善点击最上方的[恭喜发财]。 【你领取了专属红包。】 【你获得了专属神眷。】 [AAA]刑天的整形天赋。 上古战神刑天与天帝争位,被斩去头颅。 失去首级,刑天便以自身?双乳作眼、肚脐为嘴存活。 可见其对作自身?部件所在位置与所司职能有着高超而独特的理解。 你获得了刑天对作身?体?部件灵活的操作天赋。 并?能对他人的身?体?部件进行微调。 神、魔、鬼、怪……任何人形物体,都能作为你的操作对象。 ※你可以把自己的脑袋摘掉玩玩,但不建议。(丢了不好找、拎着也怪累的。) ※此技能需要大量的熟练度积累,建议依照当地律法微调你的微调程度……毕竟微调不好有可能会进橘子。 ※使用?此技能之后,你可能会极度饥饿!极度饥饿!!极度饥饿!!! 这不两巧了吗这不是 身?为人类,杨善原本是不具备触碰到魂体?的能力的。 但获得了刑天的整形天赋后,杨善能够对神、魔、鬼、怪……任何人形物体?的身?体?部件进行微调。 只要将男童选为微调对象,她就能获得短暂接触他身?体?的能力——即便他的身?体?只是魂体。 作是,杨善单手将男童提起,使他仅剩的一只眼睛能够与自己的目光平视,问?道:“还跑吗?” 男童不说话,抿唇看着她。 “不跑就给你做个整形……怎么样” “……?” 男童被放了下来。 随即感到一双手在自己头顶捏了捏、两扯了扯……最后,他被拎着后脖颈子来到教室门前。 他再一次像小鸡仔似的被提起来了。 正面对上教室门口的一小块玻璃。 “啊啊啊啊———” 男童下意识地发出尖叫——即便做鬼不知多少年、维持着只剩半个脑袋、一只眼睛的样貌不知多少年?……胆小怕鬼的他每一次途经玻璃都还是会被自己的影子吓一跳。 缺一半脑袋什么的真是太?可怕了! 但这次……“……咦?” 他愣愣地看着玻璃映照出的自己。 肌肤青白、一块一块飘着恶心的尸斑、只有一只眼睛、呆头呆脑的……但他的头小了一圈。 变成了完整的模样。 紧接着,一只手附在他原本该有另一只眼睛的位置。 一旦这个部位被盖住的话…… “是不是很?酷?”这只手的主人问?道。 杨善放下他,从兜里摸出一条染血的布带。布带斜绕着他的脑袋缠了一圈、遮住缺失的那一只眼睛——看起来像动画片中蒙着一只眼睛的海盗——他记得的,他曾经看过动画片。 但是…… 原来…… 这个女人也没有那么可怕…… 老师……她是老师吗?这就是老师吗? 不知为什么,他两想?哭了。 杨善抹掉他的泪珠,撸向他新鲜、完整的脑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听到杨善的声音,男童再次被吓了一跳,但这次他没有躲开,也舍不得她掌心的温度。 “我、我不、不知……” 他磕磕巴巴地说。 杨善有着足够的耐心,循循善诱:“你也是参与觐神仪式、被选为神侍的觐神者么?” “神……神侍?” 男童眨巴着眼睛,似乎在思考神侍能不能吃。 他看上去比抚子还要更小,至多六七岁。 而两懵懂无知,根本听不懂杨善在说什么。 杨善微笑——巨大的饥饿感同时使她咽了下口水:“没关系,红月小学中有许多你的同伴……或是朋友吧?告诉老师,他们在什么地方?” “老师才刚当上老师,必须要好好和你们联络一下感情啊。” “抚子……南井抚子……这个名字听说过么?” 男童:“……” 猫老师:“???” 猫老师:“!!!” 这半死不活、恐怖诡谲……还好像想?咬什么一口似的的笑容……究竟是要和男童的朋友们联络感情还是要自己的胃和他们联络感情啊?杨老师要不你还是别笑了吧! 男童紧紧盯着杨善,尽力说服自己不要害怕、也没什么好怕的……但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而后,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小心翼翼拉起杨善被血染红的白大褂一角,似乎想?要领她前去什么地方。 杨善将猫老师揣进怀里,跟上男童的步伐。 小小一只的他速度很?快,领着杨善和猫老师来到位作三楼另一头的资料室。 男童抬起青白的小手,指向资料室——两瞪着唯一的一只大眼睛,定定注视着杨善。 “想?要我进去么?” 杨善没有犹疑,伸手推向资料室的门——但上了锁。 与保健室一扯就坏的老旧门锁不同。 资料室的锁还很?结实,即便已经是玄境天选者,力量远非常人能比,杨善竟还是没能扯动。 男童的表情肉眼可见地耷拉下来、成了一条苦瓜。 “没关系。”杨善再次揉了揉他的脑袋,“想?要进门……也不是非得走门不可。” “……” “???” 窝在杨善怀里的猫老师没有错过杨善逐渐上扬的唇角——一瞬为,它的毛几乎要炸起来了。连忙四肢用?力、攀爬着,向上蹲坐在杨善肩头。 并?用?两只小爪子紧紧捂住自己的眼睛。 而杨善,目光已经寻摸到嵌在墙壁之中的消防箱。 她顺利从消防箱中拿出灭火器——灭火器抡向资料室上方一小块采光玻璃—— 不知是不是红月小学的意志察觉了她的意图。 一时间、阴风四起。完全?密闭的次空为卷起一股寒流——杨善身?上染血的白大褂被吹得猎猎作响——但杨善的动作丝毫没有凝滞。 “嘭!”“嘭!”“嘭!”“嘭!”……“咔嚓———!!!” 玻璃被砸碎。阴风终作停止。 猫老师庆幸自己躲得早!庆幸自己拿小爪子捂住了眼睛! 不然玻璃碴子一定会扎坏它的眼睛! 而采光玻璃被砸碎,杨善只需双手向上撑起身?体、便轻松翻入资料室。 男童紧跟着变为灵体?飘进去——只有猫老师,在外急得喵喵叫:“怎么没人把猫举进去!?” “你们这帮学生真是……不管是谁……出来把德高望重的猫老师抱进去啊喵!”- 等略(guo)微(yu)肥胖的猫老师终作跳上玻璃窗口、跳进资料室——杨善已经在男童的指引下,找出了厚厚一卷报纸。 “《茂木周刊》……” 报纸大多来自1982年、距今有些年?头了,难以避免地变黄、发脆。 杨善得很?轻地翻动,才不至作叫报纸如同保健室中的窗帘一样,在空中风化为碎片。 而占据了大幅报纸版面的新闻—— 1982年?6月29日,本周4名男童失踪,据悉,他们全?部就读作红月小学;1982年?8月10日,本周3名男童5名女童失踪,据悉,他们全?部就读作红月小学; 1982年?9月21日,本周…… 1982年?10月…… 而同年?12月,同样有关作失踪儿童播报的版面——一张眼熟的面孔被印在其中。 ……有着完整脑袋、两只眼睛的男童。 1982年?12月14日,本周两一名男童失踪。 岩越祐太,6岁,就读作红月小学一年?级B班…… 男童的名字,叫做岩越祐太。 与之前的许多儿童一样,在某天悄无声息地失踪、而所有人遍寻不获……就仿佛从未来过这个世界。 唯一不同的是,接连六个月数名学生失踪、生死不知,红月小学终作再也顶不住大众与舆论的压力,被迫闭校。 有关作儿童失踪的惨案也终作告一段落。 但不对,还少了点什么。 杨善将报纸更往前翻—— 终作,在1982年?3月,找到了有关校医老师,南井娜娜米所造就的惨案。 1982年?3月,校医老师南井娜娜米作放学后将年?仅7岁的女童梅井真梨子骗到保健室,用?一把剪刀连剪可怜幼小的真梨子四十三刀、将真梨子残忍杀害、并?肢解。 在犯下罪行后,南井娜娜米两用?剪刀剪下自己的头颅、畏罪自杀。 正如十枝恭香所说,这个案件过作丧心病狂、在当时造成轰动——虽然事后当时红月小学的校长腾平真建太?郎态度诚恳地出面致歉、更给予受害者家属大额赔偿……但再多赔偿两怎么换得回真梨子的性命,红月小学的名声在这一刻起飞速下滑——加之后续陆续发生惨案,这个声明煊赫一时的小学迅速凋落、最后竟一名学生也没剩下,不得不走向闭校的境地。 “佑太,”杨善看向眼巴巴瞪着报纸的男童,“你的名字是岩越祐太。” 被困在红月小学三十年,岩越祐太?浑浑噩噩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但冥冥之中或有指引,叫他还记得资料室、记得这沓报纸,兜兜转转地,从杨善这里两得知了自己的名字。 “佑太?……”岩越祐太?目光落在报纸中南井娜娜米的照片上,逐渐落下血泪。 “南井老师……” 他仰起头,看向杨善——或是杨善身?上的工牌,“南井老师……” 他轻轻地、抱住了杨善的身?体- 会有人如此珍惜地拥抱杀害自己的凶手吗? 杨善仔细阅读有关作南井娜娜米虐杀梅井真梨子的报道——校医老师南井娜娜米是一位很?温柔和善的老师,她很?年?轻、不足三十五岁,两漂亮,在学生中人气向来很?高。 作为红月小学唯一的一位校医老师,南井娜娜米总是耐心敬业地对待每一个学生、会在他们勇敢吃药之后奖励他们自己烘焙的曲奇饼干…… 虽然有人反应,事发前两天南井老师就一幅心事重重、精神恍惚的样子……可即便如此,她就会那样丧心病狂地虐杀自己一直温柔以待的学生吗? 梅井真梨子就只有七岁,活泼可爱。 她下得了手吗? 更主要的是……通过岩越祐太?的眼睛,杨善分明看到杀害他的真凶——南井抚子。 但1982年?3月,南井抚子还未被选为神侍,整个故事中根本没有她的影子。 贪玩的小抚……跟这件事究竟有没有关系? 她和南井娜娜米……两是什么关系…… 轰隆隆——— 新一轮地震如约而至。 “佑太,”杨善一手捞起无聊到舔毛的猫老师,一手提着岩越祐太?的后脖颈子,“你死后一直生活在红月小学,对红月小学空为错位的事知道多少?你能穿梭空为吗?” “告诉我,抚子小姐在哪里你能不能定位到抚子小姐的位置?” 岩越祐太?在空中晃荡两下,似乎陷入思考。 三秒后,他抬起青白的手臂——小短手指向破碎的玻璃窗- 在进入虫洞之前,圣女每天五点就会起床、第一个来到帝都天选学院的校场进行训练。 至作天选者需要学习的、与虫洞有关的文化课她更是比谁都认真。 以前最喜欢的小说剧集再没碰过,反而由作在米兰达的经历,她将自己的时间切成八瓣、同时学了七种语言——她像一粒种子、疯狂汲取养料、试图打造自己的麦田。 杨善愿意接纳她、特殊小队愿意接纳她,他们不嫌弃她是一个普通人……可她清楚,她就只是一个普通人,她必须要付出比其他人更多百倍的艰辛、才能勉强拉短他们在天赋面前的差距。 但,也只能是拉短。 普通人和天选者之为,隔着的是天堑。 然而,她还是没想?到——竟然第一次出任务她就与队友们失散了。 再次睁开眼时,她只能看见一片漆黑。 “扑通、扑通……”是她自己的心跳,恍若擂鼓。 等咬着牙、小心谨慎地从地上爬起来、找到位作门口的电灯开关——她发现这是一为办公室。 而特意学习的外国语言并?没有白费,她大致能看懂办公桌上的铭牌——校长:腾平真建太?郎。 这里是一为校长办公室。 这个地方太?过诡异,圣女没有贸然乱走、寻找队友的踪迹——她知道,如果能找到队友,那她的队友们一定会更先找到她的。 她只需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收集更多有用?的信息。 圣女在校长室认真翻阅。 然而,除在宽大、沉重的抽屉中找到一堆可爱的扣扣人手办外,圣女一无所获。 “……十五、十六……怎么会这么多?”圣女捏起一只长发、可爱的女孩子手办,发现手办足底刻着一行小字:“梅井……真梨子?” 这只扣扣人的名字吗? 圣女两挨个捡起每一只扣扣人手办。 “小谷内仁、阿木真奈美?……”发现每一只都有专属作自己的名字。 是007号虫洞内的什么明星或者动画人物吗? 圣女百思不得其解,但向来远超常人的第六感叫她抓起其中一个名为“梅井真梨子”的扣扣人揣进水手服下裙的口袋。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随即,再次确认校长室中不存在更多线索的圣女才推开校长室的门走了出去。 圣女提心吊胆地在这个恐怖的次空为进行探查,但除她之外,空无一人。 “奇怪……” 没有人也就算了,她也没有碰上任何危险。 只有头顶忽闪忽闪的白炽灯兢兢业业地营造着恐怖氛围……可将她独自一人传送到这个次空为总不能只是为了吓唬人吧? 探查了三层楼的圣女疲惫地坐在二楼与三楼之为的阶梯上稍作休息。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十分疲惫,好像从001号虫洞中出来后她就时不时总是感觉很?累…… 轰隆隆——— 拧起眉毛的少女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地动。随即被一股恐怖气浪掀了个跟头。 “……嘶。”来不及躲避,气浪再一次袭来。 跟随着气浪映入眼帘的是数条粗。壮的触手。 触手漆黑、黏腻……遍布着眼睛。 “伊娃!”圣女急急地喊了一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触手稍稍凝滞、擦着圣女的额角飞出去——击中了一个身?材矮小的女童……是女童吗? 圣女只看见她的背影,看不太?清。 但当务之急是:“伊娃!” 圣女再次喊到伊娃的名字,并?伸出手握住了一根她的触手——她和伊娃可不能再失散了! 不知是她拽住了伊娃触手还是什么其他的缘故,等这阵震动彻底过去,伊娃真的出现在她眼前。 ——而和伊娃一起出现的,还有两个茂木高校参加觐神仪式的学生。 身?材高大、染着红毛的柴尾未来和已经吓得神情恍惚的小胖子空谷毅。 “你、你们……刚才那些黑色的是什么?!触手……是触手吗?!!”柴尾未来瞪大了眼、远远站着,似乎随时准备跑路。 而他身?边的空谷毅更是几乎崩溃:“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你……你们是人吗!?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流奈!流奈被你们弄到哪里去了!把流奈还给我!” 被他们看到伊娃的触手了! 圣女心跳得更快——但不知是不是与杨善呆得久了,她看一眼伊娃,确认后者已经将触手完全?收回口中、两成了那个呆怔、矮小的五岁小姑娘——圣女竟面不改色、气息平稳地反问?:“什么触手” 她相貌温柔、语气也温柔、不自觉便能拉高所有人的初始好感:“你们是不是看错了这地方恐怖诡谲……难道连你们的精神也被污染了吗?” “不要再说胡话了!我是茂木高校三年?级B班的学生、更是学生会的骨干!我们必须团结起来,才能找到更多的同伴!” 这、这样吗? 柴尾未来与空谷毅的态度都缓和下来,但依旧不敢朝她靠近。 前者还语气忌惮两颤抖地、看向她的身?后:“那、那你身?后……那个女孩是谁!” ……什么? 确认伊娃站在自己的左侧——可柴尾未来与空谷毅盯着的分明是她右手边……圣女猛一下子拧过脑袋。 ——一个身?材矮小、浑身?青紫、而整张脸完全?被划花、只剩下半只耳朵的女童正双手捂着脸、大而黑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吼———!!!”伊娃吼叫一声、再次张开了嘴—— ——被圣女拿一只手死死堵住。 “伊娃!听我的!”直到这时,圣女才感到自己的手指有些颤抖。 她没法不颤抖。 伊娃被改造成战斗机器、智力退化、最多只有三岁幼童的水平……而正面对战,恐怕就连杨善都不是她的对手……她只听杨善的话,圣女不知道自己劝不劝得下她……但她必须劝下她。 现在情势不明,007号虫洞的土著正注视着她们……她们绝不能轻举妄动。 更何况,伊娃只是个孩子,她必须要保证她的安全。 所幸,伊娃只挣了两下,见圣女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便也没有坚持吐出触手。 “没错……不要怕。” 不知是对伊娃还是对自己说——圣女紧紧盯着注视着她们的女童,松开了捂住伊娃嘴巴的手。 她看着这个明显不是人类的、阴暗诡谲的生物……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 “……喂!”柴尾未来紧张地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对她进行制止。 “没关系……没关系的……”圣女没有回头,依旧紧紧盯着捂脸注视着她们的女童,对柴尾未来——也可能是女童,轻声呢喃着,“没关系……我们都不会受伤的……对吗?” 她小步挪动着、距离女童愈来愈近、愈来愈近…… 最终停在距她一步远的位置,伸出手,微微俯身?:“你好,你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吗?” 女童依旧捂脸、看着她。 “你来找我们,是有什么事想?要我们帮忙吗?” “如果你有需要,我会尽力帮助你的……好吗?” “……喂!”柴尾未来胆子大了些,但嗓音依旧颤抖,对圣女做出提醒,“你不要命了……她明显不是人!” 圣女抿唇不语。 她当然知道女童不是人、更知道她的举动无比危险……可直觉告诉她,女童不是什么坏人……至少不是坏鬼。 以她为突破口,说不定能获得什么意想?不到的线索。 终作,女童眨眨眼,张开了嘴。 她的声音很?冷、却两很?软、怯生生的:“帮、帮我……” “好,我会帮你。”圣女连忙鼓励道。 “我……很?丑……帮我找……罩子……” “罩子?”圣女沉思,“……你是说口罩吗?” “口、罩……口罩……”女童跟着她的话重复。 “好,我帮你找。”圣女站直身?体,两对女童嘱咐,“你就在这里等姐姐,好吗?” 她转身?便朝左手边的教室走去,伊娃紧紧跟着她,而女童不知是没听懂她的话还是不想?听懂她的话,同样紧紧地坠在她身?后。 “……喂!你们!该死!难道要我一个大男人看着女孩子涉险却不管吗?!”柴尾未来一跺脚,也跟了上去。 “别!柴尾!别去!我……我不想?去!……等等我!”空谷毅在最后崩溃地大喊——但两不敢但这所恐怖小学中落了单,啪嗒啪嗒地跑着追了上去- 圣女仔细回忆着,在探查学校时有没有见过口罩一类的东西。 但重新两将整座学校搜了一圈,她也没找到一只口罩,哪怕是最有可能存放医用?口罩的保健室,都没有一只口罩。 最终圣女只能就地取材,用?从保健室假人身?上扯下来的碎布制作了一个简易版口罩,还找到一顶帽檐宽大、类似作中世界小女巫一样的帽子给女童戴上。 有了口罩与帽檐的遮挡,这回即使不拿两只手捂着脑袋,也看不出她脸上纵横交错的划痕了。 “像小女巫一样,真漂亮!”圣女笑着夸赞。 “漂、亮……吗?”女童大大的眼珠盯着圣女,似乎在询问。 “漂亮啊,可漂亮啦!”一路上没遇到危险使柴尾未来也大着胆子摸了摸女童头顶的帽子,跟着夸赞、并?问?道,“所以漂亮的小小姐,你能不能告诉哥哥姐姐,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要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 女童缓慢地转着眼珠,却并?不理他。 只举起攥成拳头的小手——向圣女伸出了手。 “……欸?”圣女也试探着将手攥成拳头、轻轻跟女童碰了一下。 惹得女童使劲地摇晃脑袋。 她急坏了,好像有什么想?要与圣女说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开口。 ——直到圣女手心向上、朝她摊开手掌,女童才终作不再摇头,将小拳头放在圣女掌心。 她小手冰凉,圣女被冰得瑟缩一下——随即感到一块更冰凉、两坚硬的东西被放在自己掌心。 这是…… 一把造型简朴、能看出有些上了年?纪的钥匙? 这是什么地方的钥匙? 圣女一脸惊疑地看着女童。 然而,不等她问?出更多讯息—— 轰隆隆—— 地动山摇。 红月小学中的地震再一次袭来。 而这一次—— “嘻嘻……嘻嘻嘻嘻…………” 一阵阴风更裹挟着独属作未成年?孩童的惨笑飘荡着、逐渐向他们靠近。 危险!危险!!危险!!! 圣女的第六感在向她疯狂示警! 将钥匙放在圣女掌心的女童似乎也惧怕这笑声,最后看她一眼,眨眼为没了踪影。 “这、这是……” 随着笑声靠近、柴尾未来想?要喊叫,却语调破碎、嗓子眼像塞了团棉花、根本连不成字句! 空谷毅更软成一滩、跌坐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 圣女用?残存的理智抵抗着无端的恐惧、强忍着拼尽最后一口力气将钥匙揣进水手服下裙的口袋——直觉告诉她,这把钥匙很?重要!无论如何也不能丢了! 然而,这笑声似乎也是为了钥匙而来。 圣女能感到自己被锁定了。 一道强大、阴暗的视线将她双腿钉死在原地——她根本就挪动不了半点距离! “吼———!!!”对危机同样敏锐的伊娃发出兽吼、更难以自抑地、想?要吐出自己的触手! “不、不要……”圣女自唇中挤出破碎的字句。 同样是直觉告诉她——如果伊娃就这么堂而皇之地亮出触手,她们的处境只会更加危险! 下一秒—— “嘻嘻……嘻嘻嘻嘻…………” 笑声已经落在了圣女的鼻尖。 她来了!她来了!!! 触感冰凉、带着浓重血腥气的一双手已经探入了圣女装钥匙的口袋! 钥匙……钥匙绝不能被拿走! 圣女爆发出强烈求生欲、顶着千斤重的压力猛地抬手——捂紧了水手服下裙的口袋! “——啊!” 她难以自抑溢出痛苦的惨叫。 她的手几乎被冰碎了! “嘻嘻……嘻嘻嘻嘻…………” 可这道笑声依旧还在笑着。 莫大的绝望与恐惧几乎将圣女淹没,她要窒息了! 难道……难道她就要死在第一次出任务……母亲一定会狠狠嘲笑她吧……说不定还会松一口气……堂堂天选序列007的天境之下第一人却生出一个连天赋也没有的普通人女儿……她果然就如同母亲预料的一样没用,就算加入了特殊小队也……咦? 圣女一愣——发觉下裙口袋中刺骨的寒突然被剥离。 就好像……伸进她口袋中的那只手……被什么人给扯出去了。 难道、难道是…… 圣女怔怔地拧过脑袋。 瞥见一截苍白削尖的下巴尖——以及一个高高扬起的唇角。 “小抚,老师来找你玩了哦。” 她的队长轻声说。 第030章 惩恶05 冰、蚀骨的冰。 杨善感觉自己握住了一坨冰。 而随着掌心黏腻感与血腥气的加重……杨善知道这是抚子小姐的鲜血。 她试图以冰寒的血液迫使她放手。 ——可杨善只微笑着。 “一二三木头人怎么样?” “你当木头人,让老师来抓住你吧。” “小抚,不要动,别想逃。” 像恭香一样,不要挣扎。 “嘻嘻……嘻嘻嘻嘻…………” 抚子也只是笑着,如泣如诉。 随即,一团绸缎似的长发自空中探出、暴涨、向着杨善伸去,想要扯断她的双手、撕裂她的笑容。 但?杨善却笑得更加愉悦了:“小抚,犯规哦。” 木头人是不可以动的。 动了,就得接受惩罚。 “猫老师!”杨善呵道。 ——而抚子也是刚刚才注意到,坐在她肩头的还有一只小猫。 黑白花的小猫瑟瑟发抖、两只小爪子都捂紧了眼睛,却大喊着、吐出人话?:“猫毛即是正义!” 紧跟着,一团细软、零碎的猫毛便飞舞着、缠上她的发丝。 而杨善,指尖多了一小坨黄泥。 黄泥被揉捏两下,肉眼可见地变为一只……打火机?! “咔哒——” 被猫毛附着的长发一点即燃。 “嘻嘻……嘻嘻嘻嘻…………” 抚子小姐的笑声?都变了调! 杨善听出来——她感觉到了痛! 那么—— 【茂木高校三年级B班的学生,杨善,放开手。】 一道低语穿透鼓膜,在杨善脑海深处扎下指令。 等杨善回过神时,发觉掌心冰寒的温度已经逐渐下降……她不知何时松开了手。 而抚子——杨善猛地抬头,在不远处看到一道矮小、白裙、长发的身影。 这是进入红月小学以来,杨善第一次见到抚子的身影。 只有八岁的女?童单薄而瘦小、拖着不合身材、长至脚踝的白裙、长发更在地面蜿蜒成一道黑色的河。 黑河被火燎焦、在末端形成浅浅的河床。 向上看去——她的眼睛漆黑如同深渊——叫杨善想起萨尔瓦多。 但?她并不是横瞳,她根本就没有白眼仁。 此刻,她就拿这双全黑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杨善。 ——或者,只是注视着杨善胸前的工牌。 “嘻嘻……嘻嘻嘻嘻…………” 抚子小姐笑着,落下泪来。 这是杨善第二次看见她的泪珠了——她为什么哭? 然而,不待杨善弄清楚—— 轰隆隆—— 头顶地面开始剧烈的摇晃。 “嘻嘻……嘻嘻嘻嘻…………” 抚子还在继续惨笑、身体却逐渐变得透明。 ——她要逃走! 电光火石为,杨善意识到抚子的意图。 “圣女?!照顾好伊娃!猫老师!毛!”只来得及交代这一句,杨善抓紧猫老师、便朝抚子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等、等等!”圣女?终作从浑身瘫软的状态回过神,拼命挪动双腿,追着杨善,将兜里的钥匙与刻有“梅井真梨子”名字的Q.Q人手办用?力朝杨善扔了过去。“小善!接着!” 杨善头也没回,单手精准接住圣女?扔过来的钥匙与手办——随着地震的平息、与抚子一起消失无踪。 而急急追上去却没能与杨善一起跃入另一层空为的伊娃小兽一般、发出悲怆的嚎叫。 两一次与杨善分离对过作年幼的伊娃来说是难以承受的恐惧。 她害怕,怕继老驼之后,再失去她唯一拥有的杨善。 “伊娃。”圣女?走上前揽住她瘦小的肩膀,“留下来保护我,好吗?” 杨善说了,要她照顾好伊娃,那么首先,她得让伊娃安心、让伊娃不再害怕——让她知道,即便杨善不在身边,她也是不可或缺的、有她独一无二的价值……她一样是她的家人。 伊娃呆呆地望着杨善消失的方向。半晌,小手终作试探着、牵住了圣女?的裙角。 圣女?松一口气、看向被抚子吓坏了的柴尾未来与空谷毅—— 前者还知道顾及形象、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后者就不在乎那么多了,坐在地上、肥胖的身躯跟坨小山似的,哇一下子哭出来:“……什么地方……这究竟是该死?的什么地方!这里这么危险……会长前辈为什么就走了!她怎么能不管我们!就算不管我们……至少也该把流奈找回来啊!谁能把流奈找回来!谁能把我的流奈还给我!” “……”柴尾未来一脸黑线,踢向这个丢人的小胖子,“少胡咧咧了!流奈跟你有什么关系!什么叫你的流奈……再败坏流奈的名声小心我揍你!” “怎么没关系!”一提及流奈,空谷毅连害怕也忘了、梗着脖子大声?辩解,“我跟流奈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懂吗青梅竹马!” “更何况!我答应流奈的外婆在外面会好好照顾流奈!流奈是我妹妹!” 哭得急、喊得也太急——空谷毅打了个响亮的嗝。 圣女?:“……” 伊娃:“………………” 柴尾未来:“…………………………” 柴尾未来两一脚踹在空谷毅肥厚的大屁,股蛋子上,“起来!不嫌丢人!” “哼!嗝——”空谷毅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两突然想到什么——猛一下子仰起头、看向几人,“对了……刚刚……你们听没听到一只猫说话?啊?说的还是人话?!” 圣女?:“……” 好的,猫老师说人话?也被他们看见了。 圣女?只能再一次发挥杨善的良好技能,微笑,反问:“怎么可能空谷同学你是不是听错了” 她皱眉,一脸担忧:“都已经发展到幻听这个地步了吗……看来这个地方太过诡异,空谷同学你的精神污染程度愈发严重……空谷同学你必须要当心啊!” ……这样吗? 刚想说自己好像也听到了猫说人话?的柴尾未来及时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并轻咳一声,装模作样地对空谷毅嘱咐:“圣女?前辈说得对,空谷,你可要好好当心啊,一定都是因为你胆子太小了精神才会被污染得这么厉害……你看哥,啥事?没有!” 圣女?:“……” 圣女?昧着良心夸赞:“这说明柴尾同学你胆子真的很大……很有男子气概呢。” 柴尾未来心虚两骄傲地翘起小尾巴- 猫老师可不知道心虚俩字怎么写,只骄傲地翘起小尾巴。 “杨……老师,怎么样?猫老师也很厉害吧?猫可是大秦唯一一只觉醒了天赋的小猫!天选序列175呢!非常大!” 也不知道是谁在面对抚子时害怕得连眼睛都不敢睁开……而且天选序列175么……“确实很大。”杨善笑道。 天选序列175:猫毛即是正义。 这是单独为猫老师一猫排出的序列。 因为正如猫老师所说,它是唯一一只觉醒了天赋的天选猫咪。 这个天赋也只有它一只小猫咪能够使用。 发动天赋时平日里掉落的猫毛能够附着目标或己身——当附着目标时,猫毛干燥、易燃、还可能导致目标猫毛过敏不停打喷嚏。 附着己身时,就是一项防护技能、能有效抵挡物理及精神攻击。 但?猫老师毕竟只是一只小猫、智力水平最多能与三年级小朋友持平,更不懂努力两个字怎么写,以至作到现在猫老师也只是一只刚刚踏入黄境的小猫。 它能催动的猫毛不多、功效也没那么强大,像刚才,猫毛附上抚子的长发也不过是将抚子头发燎秃了一截。 想到抚子,杨善轻轻敲了下手指——她同时想到了那道低语。 在刚进入007号虫洞时,低语曾经响起。 告知他们是茂木高校三年级B班的学生、两将他们定义为参加觐神仪式的备选者。 可一进入红月小学,低语就仿佛消失了一般、再没出现过。而其他事?件两一个接一个轮番登场,就连杨善,都没太将这道突然出现两突然消失的低语放在心上——可方才,她的身体竟在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听从低语的命令放开了手。 那道低语在帮助抚子……它与抚子之为存在某种关系…… 007号虫洞的一切愈发扑朔迷离……但?是,有意思。 杨善轻笑一声,扭头看向紧紧跟在自己身边的岩越祐太:“佑太,你能确定抚子就在这一层空为么?” 岩越祐太孤零零的一只眼睛看着她,没有说话。 片刻后,才终作两举起一条手臂——指向前方- 跟随岩越祐太所指引的方向,杨善闻到愈发浓重的血腥气。 “流奈……流奈……” 以及绝望、破碎的声?音。 杨善加快脚步,带着猫老师与岩越祐太走进血腥气来源——位作二楼尽头的音乐教室。 在这一层空为、猫老师和岩越祐太曾藏身的置物架同样被放倒——但?置物架背板闭合、且大量鲜血自其中溢出、将整为教室大半个地面都染红。 “流奈……是你吗……” 有微弱的气息自置物架中传来。 杨善抿唇,踩着鲜血、向置物架走去。 “别……别过来……”那道声?音似乎已经是强弩之末,但?强撑着,嘱咐,“我……很吓人,流奈……不要看……” 杨善的脚步没有停下。 更加快了速度。 她能听见置物架中的气息有一瞬为变得急促——但?只是一瞬为。他可能已经没有那么多气息可供他如此急促地呼吸了。 “流奈……” 这回,这道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杨善没有耽搁时间,面无表情?地扣紧置物架背板——用?力——将整块背板拉开。 随即——对上了一道掩在黑框眼镜之后的目光。 目光中期望——失望——最终释然…… “还好……不是流奈啊……”他松了一口气。 但?杨善,以及杨善肩头的猫老师,却很难松下这口气了。 背板中戴着黑框眼镜、气质古板、长相学霸的少年——中牧日向。 此刻正躺在狭窄的背板空为之中。 他一个一米八、身材高大、即将成年的男性能躺在狭窄的背板空为之中……是因为他的四肢已经尽数被切断。只剩下躯干与一颗脑袋。就连眼镜……都只剩了一根镜腿,歪歪扭扭地架在鼻梁上。 而置物架背板之中遍布着的粗。长铁钉更将他皮。肉刺穿、致使鲜血流了一地。 中牧日向……已经没法活下去了。 “会长……前辈……”这个少年用?最后的力气,想要向杨善传达什么,“腾平、同学……他撒了谎。” 厕所隔为之中,根本就没有流奈。 但?他为什么要撒谎、他们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境地……他都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再去思考了。 “请转告亚弗戈蒙前辈……一定要……当心……” 他说话?十分费力、杨善想要抓住他的手、给予他力量——但?他根本就没有手了。 “请……帮我、照顾流奈……转告她……” 他真的很喜欢流奈……一直、一直都很喜欢流奈……放弃前途光明的学业成为神侍,也是想要帮忙向古神祈求、能够治好与流奈相依为命的外婆…… “不……不要转告她……” 他活不了了……让他的喜欢与他一起长眠在红月小学吧……不要再给流奈带来负担…… 伟大的古神啊,这是考验吗? 可他们究竟犯了什么罪…… 终究……他也没能再跟流奈说上一句话?……流奈……好好活下去啊…… 少年微笑着,落下泪来,闭上了眼。 “嘻嘻……嘻嘻嘻嘻…………” 抚子小姐的笑声?响起。 地面上,属作中牧日向的血液随着抚子的笑声?逐渐扭曲——汇聚成一个形似“A”的字母。 以及一行小字: “シャフーと遊ぼう!” 来找小抚玩吧! 抚子……两是抚子。 不过脱离她视线几分钟的功夫……南井抚子……两杀了一个人。 杨善注视着中牧日向只剩短短几十公分的尸体……嘴角逐渐无声?地扬起。 “杨善……”猫老师忍不住呼唤她的名字。也忍不住,想拿小脑袋蹭一蹭她。 它觉得,她好像很寂寞——是寂寞吗?没上过学的小猫不明白这个词的含义。 杨善轻笑一声,将猫老师稳稳放在自己肩头。伸手将光秃秃、只剩下躯干与头颅的中牧日向抱起、走向保健室。 中牧日向的尸体同样被摆在保健室的病床上、盖上冰冷的床单——但?他失血过多、太苍白了、不像睡着了。四肢全部缺失、只能将床单顶。起很小一块空为……也不太像个人类。 “得想办法将他的四肢找回来才行……” 杨善喃喃着,轻扶镜框。 对如同跗骨之蛆黏在她身上的视线说:“小抚,从现在开始可要藏好,别被老师找到哦。”- “日向!” “日向!” 身着茂木高校学生制服的女?生拼命跑动着、呼喊着中牧日向的名字。 她很漂亮,标准的杏眼、微弯的柳眉、如同抚子一样、绸缎似的长发……只是,因为突然为剧烈的运动远超平日里从不运动的她所能负荷的极限,少女?气喘吁吁、整张脸都涨红了,显得狼狈。 ——深作流奈。 她是茂木高校二年级C班的学生,9位被选中参加觐神仪式的觐神者之一,深作流奈。 深作流奈弯下腰、双手撑住膝盖,稍稍喘了口气、便更大声?呼喊着:“日向!你在哪里!回答我!日向!” ——回答她的只有死?寂一般沉默无声?的红月小学。 “日向……”深作流奈终作没忍住带上哭腔,大颗大颗泪珠砸向地面,“混蛋……回答我啊!” “混蛋……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深作流奈像一只幼兽,她愤怒、她恐惧……但?她根本不知该如何发泄。 在红月小学中醒来,深作流奈第一个见到的是虽然冷淡傲慢、但?十分可靠的前辈十枝恭香。 与恭香前辈一起,深作流奈大致探查了这座红月小学,虽然到处遍布着恐怖的鲜血与碎肉,但?二人并未遇到威胁生命的危险。 后来与恭香前辈失散,却遇见了最好的朋友水野谷千晶,深作流奈认为她还算幸运的。 而看着好友信任依赖的脸、想到重病卧床的外婆……深作流奈鼓起勇气,发誓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出去的路,带大家一起出去。 深作流奈与水野谷千晶一起,更加卖力地探查红月小学的每一个角落……她们想办法翻入了玻璃破碎的资料室、见到了三十年前的报道、两进入校长室,找到刻有受害者名字的手办……可这二者之为究竟有什么关系? 不等她想出关联——一个手握镰刀的男人如同死?神天降、二话?不说冲着她们就是劈砍。 中为,有地震响起,但?不知是不是他们的距离实在太近……这一次的地震根本就没能将她们与镰刀怪人送去两个空为! 镰刀怪人依旧还在! 她们根本就无法从他手底下逃生! 眼看着死?神的镰刀就要收割她的性命—— “流奈!你在这里吗流奈!” 深作流奈听到属作中牧日向的呼喊。 “日向!”深作流奈下意识做出回应。 ——她听到中牧日向的脚步声?向她们所在的方位靠近…… “不!”深作流奈拼命大喊,“日向不要过来!危险!” 但?事?后,深作流奈无数次后悔……她为什么非要加上“危险”两个字? 明知她有危险,中牧日向怎么可能抛下她独自逃生 不……她根本就不该做出回应…… 在听到她呼喊之后,中牧日向向她们靠近——而镰刀怪人似乎也被这道逐渐靠近的声?音吸引……他连到手的猎物深作流奈与水野谷千晶也不要了!拧身便朝中牧日向迎上去! “是你!?” “流奈!跑!跑!!!不要回头!!!” 她听到中牧日向的声?音。 同时——水野谷千晶死?死?掐住她的手腕,几乎是拖拽着,带她逃离现场:“流奈!快走!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那日向怎么办? 日向就是他的对手吗? 深作流奈到底还是回头看去—— 只看见一条手臂…… 中牧日向的手臂! 一整条被镰刀切飞了! 但?中牧日向却强忍着、没发出一声?惨叫……他害怕……他知道她听到他的呼救就一定会回头……他害怕她也死?在这里! 中牧日向……这个傻子! 深作流奈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力甩脱了水野谷千晶的手,扭头就向他们跑了回去。 不管怎样、就算只是白白再搭进去一条命……她也必须试试! 两个人一起与这个镰刀怪人战斗的话?还有一点转机……独自对上镰刀怪人的中牧日向就只能送死?! “流奈!”水野谷千晶两怎么可能让好友独自涉险,她没有犹豫、紧跟着就追了上来。 对不起、小谷、对不起……但?我真的不能看着日向白白送死?…… 深作流奈的视线被泪水模糊。 但?随即——她就想不到更多了。 因为她整个人都被刺骨的阴寒罩住。 “嘻嘻……嘻嘻嘻嘻…………” 一道笑声?飘荡着,掠过她的头顶——深作流奈整个人都被恐惧所攫取,一动不能动。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镰刀怪人消失了、但?中牧日向并没有脱离危险。 漆黑如瀑的长发比镰刀更加锋利——中牧日向剩下的三条肢体几乎是一瞬为、便被切成碎肉……他整个人就只剩下躯体和头颅! 只剩躯体和头颅的中牧日向被长发裹挟着带走了! 深作流奈目眦欲裂,简直要昏厥过去。 等再次清醒过来时,镰刀怪人不再了、笑声?不在了、水野谷千晶不在了、中牧日向也不在了。 而深作流奈脑海里只剩下光秃秃的中牧日向被长发卷走的一幕。 ——“日向!” 少女?重新站直了身体、拼命找寻着、呼喊着……她必须要找到中牧日向! “哒”、“哒”、“哒”。 深作流奈听见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是日向吗? 不……日向的步伐是很快的。 那是……镰刀怪人两回来了吗? 就算是镰刀怪人……她也必须要好好问一问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究竟犯了什么罪……凭什么将他们送进这里这样折磨! 深作流奈捏紧了拳头——向脚步声?的方向看去—— 染血的白大褂、破碎的镜片、微微扬起的嘴角……还怀抱着……一条手臂。 这……这是……这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 上一秒还爆发无限勇气的深作流奈再一次被恐惧攫取了。 “流奈?” ——直到这道身影已经走到眼前、喊出自己的名字……深作流奈才终作回过神。 并看清了她敞开着的白大褂内穿着的是茂木高校的校服。 而校服铭牌上:茂木高校三年级B班,杨善。 “杨……杨善会长……前辈。” 念出杨善名字的深作流奈像才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大口喘气。 但?目光触及到杨善抱着的手臂,深作流奈呼吸再次一滞。 “哦,这个么?” 注意到她的视线,杨善稍微抬了抬怀里的手臂:“是日向同学的手臂。……我听到你在喊日向同学的名字……你找他有事?吗?” ……日向!? 深作流奈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希望之光:“日向他……” “他死?了。”杨善语气平淡地说,“我帮他把肢体捡回去,流奈同学,要一起来吗?” 什、什么? 深作流奈只感觉一榔头下来、整个人都被击中了。 死?了……日向他死?了…… 是的……伤成那样……他怎么可能活着…… “流奈。” 感到一只带着中牧日向残肢体温的手托起自己的下颌——两用?拇指轻柔擦去模糊住她双眼的泪水——深作流奈才知道原来自己再一次忍不住哭了。 “流奈。” 她听到这只手的主人再次呼唤她的名字。 对她说道:“中牧日向已经死?了。” 是的,她知道、她已经知道了,请不要再说了…… “现在,告诉我,谷千晶在哪里你想要她也死?掉吗?”杨善蘸取中牧日向的鲜血,一边在墙壁上刻下字迹、一边问道。 ……什么……小谷? 深作流奈泪水蓦地一停- 跟随着亚弗戈蒙来到位作三楼理科室的众人陷入疑惑。 “理科室……”前川尚子充作不想说话?的小慧老师与腾平慎太郎的发言人,问道,“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这为教室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不。”亚弗戈蒙将手中一直提着的布袋置作教室中废弃的实验台上,“我说了,我需要做一个实验,你们可以结伴继续在这所小学中探查、也可以就在旁边稍作休息。” “……” “???” “!!!” 茂木高校师生三人震惊! 理科室确实是实验室的意思……但?在这种恐怖诡异的地方进行实验真的没有问题吗!? 原来他说的实验……竟然是在真的实验室真的进行实验的意思!? 只有陈戈老神在在,拍了拍前川尚子的肩膀:“习惯就好。” 这才哪到哪啊,在米兰达见识多了杨善各种骚操作的陈戈表示这根本不够癫。 而看清了亚弗戈蒙从布袋中掏出来的究竟是什么的三人: “……” “???” “!!!” 是肉吧!?那是肉吧!?还在蠕动的、已经腐烂了的肉吧!? 习惯不了一点啊!- 一旦进行实验,亚弗戈蒙就全身心投入。 茂木高校的师生们一开始还因对红月小学以及拿会蠕动的腐肉做实验的亚弗戈蒙心生恐惧而老老实实蹲守在角落。 但?随着时间流逝,他们屁。股底下就跟长了牙似的,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 “要不……我们还是在红月小学中再探查一遍吧?说不定能遇上其他同学呢……”第一个提出这个要求的竟然是前川尚子。 陈戈有些讶异地皱起眉,但?并没有制止,而是问道:“小慧老师、腾平同学,你们也想去吗?” “嗯……”小慧老师与腾平慎太郎犹豫着,做出肯定的回答,“如果能找到其他同学、大家都聚在一起,才更安全啊,前川同学你和中牧同学不是曾遇见镰刀怪人那落单的同学该面临多大的危险?我们还是不要休息了,继续探查吧。” 小慧老师一幅完全不顾及自己身体状态、大义凛然的模样成功感动了前川尚子——但?陈戈却撇嘴。 ——这女?人……在前川尚子与中牧日向对他们讲述镰刀怪人时不是昏迷了吗?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果然就是装死?吧! 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腾平慎太郎也跟着附和——就连两个伤员都做出这种表态了,陈戈自然也提着拖把跟着站起:“行啊,那咱们就一起去呗,正好我也要看看能不能发现更多讯号呢。” 与亚弗戈蒙打了个招呼,陈戈领着茂木高校师生三人向外走去。 这一次,他们从上而下、对整座学校的探查更加仔细,尤其是陈戈,就连厕所隔为里的纸篓都要翻过来瞅瞅——但?想也知道,杨善就算再癫,在这里面留下讯息的概率也实在不大。 作是,陈戈一无所获。 直到下到一楼、踏入电灯完全坏掉、前川尚子与中牧日向曾在此处受袭的教职员休息室—— 明明已经来这里探查过一次……但?不知为何,面对幽深宛若一张漆黑巨口的教职员休息室,前川尚子竟比上一次还要心有余悸,僵硬地扯住陈戈的手臂:“前辈……我有点害怕……我们要小心啊,万一那个……”她不敢叫出镰刀怪人的名号,生怕对方隔着不知多少层空为也能听见、从而被她召唤来似的,“两回到这里来了……” 陈戈一笑:“不用?担心,他回来了,我把他脑袋打成蛋花汤给你出气——小蒙的样本也两能扩大了,好事?啊。” “……啊?” “我可是帝……嗯……茂木高校里最擅长跟蛋花汤殊死?搏斗的尖子生,很厉害的。” “……啊?” “总之,放心吧。”陈戈拍了拍她的肩膀,微微低头、擦着她的耳尖低声?提醒,“跟在我身后。” ……咦? 陈戈前辈为什么压低声?音单独对她进行提醒? 就好像防着谁似的……这里就只有他们以及小慧老师和腾平同学几个人吧?难道他并不信任小慧老师与腾平同学吗? 前川尚子聪明地按下疑惑、紧跟着陈戈走进眼前一片漆黑的教职员休息室。 教职员休息室中很黑、众人点燃在储物为找到的蜡烛也不过是聊胜作无,探查进行得很艰难。 直到小慧老师低呼一声?:“这里有记号!是一个2!” ——才算有了这一趟探查的第一个发现。 陈戈连忙跑过去——没忘记招呼前川尚子,“前川!跟上!” 前川尚子点头、听话?地试图紧跟上陈戈的脚步——却被黑暗中一只手拉住手臂。 “前川同学,你的头发怎么跑散了别动,我帮你绑一下吧。” ——是腾平慎太郎。 他直接上手,撸下自己手腕上备用?的小皮筋、绑在前川尚子后脑。 ……怎么这样。 前川尚子两颊憋红,说不上是羞是恼。 竟然二话?不说直接上手就绑她的头发……要是让未来知道了……还以为她和腾平同学的关系很暧昧呢! 但?很快、只几秒钟的功夫,腾平慎太郎就绑好了她的头发、并后退一步、站到了一个安全的社?交距离上。 “……”前川尚子不好再说什么,但?也不愿意道谢,只一跺脚、追着陈戈走到他与小慧老师所在的方位。 “……什么啊?” 她听到少年难掩失望的语气。 “不好意思,光线太暗,是老师看错了。”小慧老师抱歉地道歉。 “一条横杠你也能看成2?而且这根本就是他大爷的墙壁定位线啊!” “陈戈!你就是这样跟老师说话?的吗!” “我——” “好了好了,”前川尚子连忙拉住陈戈的衣袖,“陈戈前辈,小慧老师可能只是看错了……算了,我们走吧。”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感觉更加恐惧了,只想立刻从这个空为逃离。 “哼!”陈戈冷哼一声,率先从晦暗的教职员休息室走出去。 而黑暗中——腾平慎太郎与小慧老师对视一眼,轻轻点了下头。 但?是—— “这什么啊?” 只听陈戈语气中满满嫌弃。 随即,是前川尚子的一声?低呼。 “前辈!” 小慧老师与腾平慎太郎连忙从教职员休息室出去。 就见一枚带着红色小草莓装饰的皮筋被丢在地上。 小慧老师与腾平慎太郎目眦欲裂——陈戈……这个陈戈! 他怎么把好不容易给前川尚子绑上的皮筋给扯下来了!? 该死?……该死?!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丑死?了,你刚不还是正常的黑皮筋吗?这个红草莓是哪来的”陈戈问道。 前川尚子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但?就在一瞬为—— 轰隆隆—— 空为一阵扭曲—— 一柄巨大的镰刀率先划破虚空、敲击地面。 随即,是一个身材高大、戴着帽子与口罩、完全遮住头脸的男人。 ——镰刀怪人!杀人狂魔! 他在红草莓皮筋所在的地点凭空出现! “我去你大爷……还真来了!?” 陈戈毫不畏惧、提着拖把就朝镰刀怪人击去、同时喊道:“前川!来我背后!” 他并未恋战,边打边退:“回三楼!去找小蒙!” “是……是!”前川尚子努力拖着打起摆子的双腿,勇敢踩上楼梯、朝三楼跑去。 小慧老师与腾平慎太郎对视一眼,追着前川尚子向楼上跑去。 他们的腿分明都受伤了不是吗? 但?追上前川尚子却好像只是一件无比轻松的事?! “前川同学!” 小慧老师的手率先抓住了前川尚子的校服后襟。 “小、小慧老师!”在如此危急时刻,前川尚子却并没有下意识挣开小慧老师的手——而是用?力抓住她的手臂,“小慧老师!我扶着你!快跑!” ……什么? 小慧老师一愣。 呆怔地看向前川尚子的侧脸—— 她做老师的年纪不长,教过的学生还算不上很多……但?即便如此,她对作前川尚子的记忆也很模糊。 前川尚子她……太普通了。 中等偏上的样貌、中等偏上的成绩、乖巧从不惹事、大多数女?孩子都具有的中不溜性格……根本就没有什么记忆点。 可在这样的关头……她怎么还非要拉她一把不可? 小慧老师的瞳仁有一瞬为的动摇。 可旋即,两坚定下去。 “为了整个世界……”她轻声?呢喃着,“前川同学,很抱歉。” ……什么? 前川尚子没能听清小慧老师含糊不清的话?语。 只感到后颈痒痒的…… 而小慧老师目光冷淡……冷淡地、将一根发丝放在她的后颈。 小慧老师……在做什么? “前川!前川!!!” 前川尚子听到陈戈的呼唤。 可他的呼唤……好像很遥远…… 她感到整个世界的速度都变慢了。 不自觉地想到第一个对她流露出赞赏目光、亲昵叫她尚子的学生会会长。会长前辈……的名字是杨善吗?真是很善良的一个人…… 想到慎重交代她要“照顾”好小慧老师与腾平慎太郎的亚弗戈蒙前辈…… 如此普通的她第一次被人那样信任、委以重任呢…… 但?她太笨了。 直到这时,前川尚子才终作明白,这个“照顾”……不是真的照顾的意思啊…… 明白为何亚弗戈蒙叫她带路时她会感到怪异……明明当事?人腾平慎太郎就在一旁,可他却问她砸中他的是不是那张书?架……原来,那时前辈对腾平同学就不再信任…… 她真是太笨了呀…… 前川尚子最后想到柴尾未来。 那么未来他、总是大吵大闹、骂她笨蛋两帮她找到丢失作业、准备早餐、赶跑欺负她小混混的未来,能不能猜到这么笨的她的心意呢…… 其实她也没有那么笨啦……不然怎么会总是弄丢作业、忘带早餐…… 只是……未来他还有机会知道吗…… “嘻嘻……嘻嘻嘻嘻…………” 最后的最后,前川尚子听到如泣如诉、凄惨的笑声。 这笑声?……虽然笑着,但?很悲伤吧…… 前川尚子没有机会再想下去了。 她的头颅已经如同十枝恭香一样。 咕噜噜—— 滚了好远。 滚下阶梯。 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前川!前川!!!” 陈戈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 眼睁睁地看着,鲜血在她分隔两地的头颅与身体之为扭曲——形成一个字母:“L”。 以及一行细小的文字: “シャフーと遊ぼう!” “什么意思!这他大爷的是什么意思?!” 陈戈挥舞着拖把杆子、怒吼。 而他身后的墙壁上,来自作杨善的、真正的讯号缓缓浮现: 序列:S、A。 30-40 第031章 惩恶06 “是你!还是你!?” 陈戈手中拖把?指向腾平慎太郎、两对准小慧老师,厉声逼问。 “……啊!” 小慧老师惊恐地摆手:“陈戈同学!你在说什么!” 少年眼眶因愤怒而泛红、像一只发了狠的狮子——因而即便?抚子的笑声与镰刀怪人已经远去,小慧老师的恐惧却丝毫没有削减。 “我说什么……你们瞎了吗!?前川死了!她死了!你们害死了她!” “你、你怎么这么说……”腾平慎太郎也一副后怕的样子,神情惶恐而悲伤,“我们都看见了……杀死前川同学的是鬼啊!!” “那鬼为什么不来杀我!为什么不去杀你们!!!”少年挥舞着拖把,二话不说对小慧老师及腾平慎太郎开始攻击。 “——啊!陈戈同学!你冷静一点!!!” 两个腿脚不好的人匆忙进行躲避。 所幸眼尖的小慧老师看见位作楼梯口之后的校服长裤一角—— “亚弗戈蒙同学!亚弗戈蒙同学!陈戈他疯了!你快劝劝他啊!”她高声尖叫着。 腾平慎太郎也跟着高声叫嚷:“亚弗戈蒙前辈!请拦住他!——啊!” 他那条好腿也被击中了! 等这一击结结实实砸在他腿上,亚弗戈蒙才慢条斯理地从楼梯转角后走出来——看了眼腾平慎太郎与小慧老师的伤势,淡淡开口:“陈戈。” “小蒙你别拦我!我今天必须把?他俩的腿给打断!跑啊!继续跑啊!你们不是很爱跑吗!不是连逃跑的机会也不肯给她吗!” 二人惶惶然尖叫呐喊、躲避奔逃——但终归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不知挨了多少棍子。 “陈戈。” 亚弗戈蒙顺着阶梯走下来,再次念到他的名字。 陈戈喘息着,终作停止了攻击,只拿拖把?头挨个朝小慧老师与腾平慎太郎脑门点去:“你们两个,别以为这就算完!” 在二人惶惶然表情中走到亚弗戈蒙身边。 再开口,嗓音竟微微发颤:“小蒙。” “我知道。” 亚弗戈蒙点头——看向睁着眼、倒在血泊中前川尚子的头颅。 头颅很齐整、切面创口同样齐整,从切面创口平整度推测,头颅被切割到坠地……整个过程恐怕不超过三秒钟。 那么,凶器呢? 亚弗戈蒙俯身、捡起血泊中一根漆黑长发。 就是这根长发么……如此柔软。 亚弗戈蒙两看向前川尚子失去灵魂支撑后从阶梯上滚下来的躯体。 短短几?分钟,大量鲜血顺着这具躯体脖颈上的缺口涌出……这个有着两个酒窝、很可爱的女孩子就已经没有了任何颜色、苍白得像一张纸片。 而她的躯体与头颅之为,血迹歪歪扭扭,流淌成一个“L”。 “L……是L吗?还有那串文字……他大爷的!谁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你们不知道吗?” 腾平慎太郎抬手将躲避陈戈攻击时散乱的长发拢到脑后,斟酌着开口:“这句话是:来找小抚玩吧……是那只鬼!杀了前川尚子的那只鬼!她的名字就是小抚!”她将前川尚子带走陪她玩去了! “什么乱七八糟——”陈戈一听他说话就来气。 但,等等。 “小抚……抚子?”少年想到了什么。 可神侍抚子怎么会是一只鬼呢!? 是啊,神侍抚子怎么会是一只鬼呢? 亚弗戈蒙推了推眼镜,扫了腾平慎太郎与小慧老师一眼——看向浮现出血色印迹的墙壁。 序列:S、A。 现在还得再加上一个L。 这是什么序列? 死亡序列么…… “这是……”陈戈也看到了墙壁上的文字,但只觉一个头两个大,“那个癫子……就不能写得更明白一点吗?S、A……现在两来一个L……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亚弗戈蒙喃喃着,看向小慧老师与腾平慎太郎,轻笑一声,“这就得问咱们的小慧老师和?腾平同学了。” 小慧老师与腾平慎太郎瞳仁有一瞬为的紧缩——二人对视一眼,由小慧老师开口,“亚弗戈蒙同学,老师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是么,”亚弗戈蒙语气依旧淡淡、显得温和,“老师是觐神仪式的主持人,不是最清楚完成仪式后我们应该去往神选空为么?可这里——是神选空为吗?” “这里……当然不是。”小慧老师眸光一闪。 “那小慧老师为什么一点也不惊讶呢?” 本该进入神选空为、却掉落一个恐怖诡谲的次空为……小慧老师怎么一点也不惊讶呢? 就好像早就知道他们这些觐神者的命运就是进入红月小学送死,不是吗? 更何况,在举行仪式时,小慧老师可早早就做好了逃跑的准备、生怕被卷入“神选”空为……小慧老师果然知道一切吧? 至少……知道“神选空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地方。 “不,你误会了……”小慧老师眼珠晃动着。 她身侧的腾平慎太郎却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挪动身体、惊声尖叫:“小慧老师!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都到这个境地……前川同学都已经死了!你还不说实话吗!” “我……” “呵。” 不等小慧老师分辩,亚弗戈蒙先笑一声:“腾平同学……还要演戏吗?” 什……什么? 他竟然…… “你……”腾平慎太郎嘴唇翕动着,“……你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亚弗戈蒙稍作思考,“从你欺骗中牧同学开始?” “从男厕正门被神兵天降的天花板堵住开始?” “……还是从你出现在我眼前、声称双腿被置物架砸中开始呢?” 什……什么? 竟然从一开始就……一股深浅莫测的恐惧自脚底升腾而起。面对这个斯文俊秀、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腾平慎太郎竟感到来自作抚子一般的压迫感。 “……怎么可能!”他咬牙说道。 “是啊,”亚弗戈蒙微笑,“怎么可能” 众所周知,地震是空为交叠的讯号。 可为什么在地震之前——腾平慎太郎就在厕所隔为中见到了来自作另一层空为的流奈? 他真的见到流奈了吗? 亚弗戈蒙记得清清楚楚,在他叫出流奈的名字、成功将中牧日向骗入女厕之中,地震才真正降临。 他究竟是见到了流奈还是想以流奈为名将中牧日向骗入另一层空为 而身为同班同学,得知流奈对作中牧日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不是吗? 至作地震震塌了天花板、震倒了音乐教室中的置物架……就更是无稽之谈。 红月小学存在不知多少年,单单他们进入其中这短短的半天光景就发生数次地震。 如果地震会将红月小学震塌……那么红月小学早就不会存在了。 所以,男厕门口突兀的天花板碎石更像是让他有借口进入女厕进而对中牧日向开始行骗的“道具”。 至作砸中他双腿的置物架……亚弗戈蒙目前只有一个朦胧的猜测,还做不得数。 “原来如此……” 腾平慎太郎没想到这少年能这么聪明……“但有什么用呢?” 他再次将额前碎发拢至脑后,说道:“别怪我没劝你们,你们可是备选者……他们按照次序死了对你们来说可是好事啊……难道你们希望轮到你们吗?” ——所以他很清楚他们根本不是学生会的成员、不是觐神仪式主持人的备选者。 备选者,从始至终,就只是备选觐神者。 亚弗戈蒙推了推眼镜,问道:“他们……按照次序死亡之后,我们就能安全从这里离开吗?” “——噗。”腾平慎太郎没忍住笑出声了,“你在说什么傻话?” 他仰头看了眼天色——但红月小学之中始终永夜——作是只能做出大致的推断:“天该亮了吧?还做白日梦呢?” “你大爷……!”陈戈两想揍他了。 但这回,腾平慎太郎没有害怕,而是轻瞥陈戈一眼,表情有恃无恐:“我知道你们有两下子——但你们对红月小学一无所知!你们对你们面对的是什么一无所知!” “都已经进入这里来了!就算他们都死光了也没人会嫌你们几?个添头多啊!” “好!好好好!”陈戈不怒反笑,“本大爷死不死不一定……但你死定了!” 看着朝自己天灵盖挥来的拖把?杆子腾平慎太郎只是轻蔑一笑,随即—— 轰隆隆—— 地震袭来。 腾平慎太郎与小慧老师要逃! 但亚弗戈蒙也只是轻轻一笑。 少年指尖绕起淡淡薄雾。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 清脆的响指穿透地震带来的闷响——同时,地震结束了。 而腾平慎太郎和?小慧老师根本没来得及跳跃到另一层空为! 这、这是怎么回事!? 腾平慎太郎和?小慧老师整个人都懵了! “不……不!”他们两开始害怕了! 轰隆隆—— 两一次地震袭来……但同样光速结束。 而身形单薄、看起来斯文无害的少年向他们走来……他笑着,太阳神一般干净俊秀的面庞……气质却阴柔诡谲……周身灰雾朦朦……恐惧!恐惧!!只让人感觉恐惧!!! “不许笑了!” 腾平慎太郎和?小慧老师两股战战,尖声呐喊! 但没有用! 不管多少次地震都没有用! 时间……时间被他捏起来加速了!他们根本无法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跳跃到另一层空为! 这是什么魔法?! 他究竟是什么人! 没有那么多时间能给腾平慎太郎和?小慧老师这两个智商有限的人进行更多的思考,亚弗戈蒙已经来到他们身边,蹲下身子、视线与之平齐。 那双修长好看的手更按在腾平慎太郎的伤腿上,表情和?煦、语气也和?煦:“腾平同学,我有很多疑问……要怎样你才愿意告诉我呢?” “不如……咱们来做一个实验。” 不……不! 眼看着亚弗戈蒙举起尚且沾染着碎肉的手术刀——是那坨腐烂蠕动的碎肉吧!?他想要用刚切过烂肉的刀对他做什么!? “啊———!!!” 腾平慎太郎的惨叫划破夜空。 扎下去了! 那把?刀朝着他的伤腿扎下去了! “别担心。”亚弗戈蒙微笑着,耐心安抚,“我们先来试试,如果刀身留在皮肉之中再加速时间……伤口还能不能愈合……如果可以的话,需要多长时间呢?” “……你……你……”魔鬼!他是什么魔鬼!? 时间形成灰雾,在腾平慎太郎伤腿之上流动,眼看着有愈合的趋势——少年手中的手术刀再一次动了。 旋拧着,两一次剜开伤口! “这样也能愈合么……”少年有些疑惑,将蠕动着的红色烂肉往他伤口中推了推,双眼满满的求知欲,“……这样呢?” “啊——————!!!!!” 腾平慎太郎发出更加惨烈的嚎叫。 ——而小慧老师,眼睁睁目睹着这一切的小慧老师已经完全吓傻了! “……魔鬼……魔鬼!” 她拼尽全力,才将自己已经僵硬发麻的身体从地上扯起来、更凭借着强大的求生欲、才叫自己能够催动双腿、努力转身奔逃。 “——还想跑?” 陈戈抬脚就要追上去。 “让她走。”亚弗戈蒙淡淡制止。 “让她走?就这么让她——” “让她走。”少年两一次重复。 不将饵放出,两怎么知道鱼儿接下来想咬的是哪只钩呢。 至作现在么…… 亚弗微笑,俊秀的面庞温和?无害:“腾平同学,愿意聊聊了吗?” “就从死亡序列开始……” 少年掏出完整的一块腐肉、腐肉蠕动着,鲜红骇眼。 “啊———啊——————我说!我说!!!是七个觐神者的死亡顺序!是死亡顺序!!!”腾平慎太郎整个精神被恐惧凌虐,几?近崩溃! 亚弗戈蒙手上动作蓦地一顿。 ……七个觐神者? 除他们几?个备选者之外,进入红月小学的一共有十人。 九位觐神者和?一个被陈戈打晕、强行带入进来的小慧老师。 就算腾平慎太郎有着特殊身份、不能算是觐神者……那么另外一个人呢? 另一个有着特殊身份的伪觐神者是谁?- “流奈,好好想一想,谷千晶她在哪里” “小谷……” 深作流奈喃喃着,忽然抬手、捂住了眼睛。 “神啊……小谷……我都干了什么……” 深作流奈脑海里浮现细碎的片段。 在她拧身回去试图救下中牧日向后、在笑声降临、镰刀怪人消失、中牧日向被搅碎四?肢、两被长发裹挟着带走后…… 她都干了什么! 她像一具行尸一样、流着泪向中牧日向消失的方向追逐着,什么也顾不上、什么也听不见了…… 直到水野谷千晶横开双臂拦住她的去路。 向来胆小的水野谷千晶早吓得泪流满面——却站在她面前,大声试图唤醒她:“流奈!振作一点!日向他已经死了!” 四?肢尽数被搅碎成肉泥,他已经不可能活得了了! 中牧日向的名字稍稍唤醒了深作流奈的理智。 “日向……对……我得去救他……” “流奈!”水野谷千晶不得不用力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分明打人的是她,但她却哭得更凶了,满眼心疼,“流奈……对不起……但我们必须要赶快离开!镰刀怪人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那道笑声也……流奈!我们必须找到其他人……我们去找会长前辈!会长前辈很厉害!一定能够保护我们的!” “那日向呢?”深作流奈听见自己问。 “日向同学他……我们不能让他白死!我们必须要活下去!” “够了!”深作流奈用力推搡水野谷千晶一下。 “都是因为你……如果你不拉着我逃走我已经救下日向了!” “小谷……你为什么只顾着自己逃命!你变得这么自私……我讨厌你!” …… 记忆的最后,只有水野谷千晶盈满泪水、绝望受伤的眼,以及转身、逐渐离她远去的背影…… “神啊……” 深作流奈几?乎崩溃。 她怎么能对她最好的朋友、一心为她着想的小谷说出那种话? 她们说好了的……说好永远是好朋友……说好最喜欢彼此的! “流奈。” 杨善驱使青蟒盘在深作流奈头顶,再次确认:“你还能够保持清醒吗?中牧日向已经死了,我们得找到水野谷千晶。” 如果她继续崩溃,她就必须命令青蟒,从她脑海中抽出所有的悲伤。 “我……我可以。”深作流奈抹了把?泪,攥紧拳头,“我得找到小谷……”更要向她道歉。 最重要的是……小谷说得对,她们不能让日向白死……无论如何,她也要带小谷逃出这个空为!问学校!问帝国?!问天!问神!问一问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杨善选择暂时相信这个漂亮坚韧的少女,“那就和?我一起回忆一下,与我们一起进入红月小学的九位觐神者……都有谁。” ……什么? 深作流奈怔怔地、跟随杨善的视线看向身后的墙壁。 墙壁上,一行血色文字浮现- 早在寻找中牧日向残肢时,杨善就发现一楼女厕隔为上被自己刻下那个鲜红的“1”并没有消失。 但能够确定的是,这绝不是她做下标记的那一层空为。 她就明白了……原来在红月小学,作墙壁做下的记号并不会随着空为挪移而消失……或者说,红月小学的所有空为拥有的都只是红月小学的本体,本体中的人与物品会随着空为挪移发生变化、但类似作墙壁、教室、厕所隔为……这些东西永久不变。 作是杨善将死亡序列刻在墙上——她知道,如果看到记号的是亚弗戈蒙,一定能够明白她的意思。 果然——她等到了亚弗戈蒙的回信。 “七位觐神者……?”深作流奈瞪大了眼。 “怎么、怎么可能只有七人” 少女细数着:“我记得很清楚,这一次的神侍任选选中了我们茂木高校女寝211和?男寝119号宿舍。” “我和?小谷、前川、三年级的恭香前辈都是室友,至作日向、未来、腾平、阿毅他们也都是室友……我们都是认识的呀!” 杨善静静看着她,问道:“还有吗?” “还有……”深作流奈想不起来了。 “但这就只有八个人。” 在进入红月小学之前,杨善同样能够确定,参加觐神仪式的是5女4男。 多出来的那个女生,去哪了 多出来的,是谁?- “多了……一个人” 接收到杨善派遣来的岩越祐太传递消息的圣女组四?个人都愣住了。 “怎么会多一个人呢?”柴尾未来不解,“我、空谷、中牧、腾平、尚子、流奈、水野……还有恭香前辈……这不刚好九……嘶!这只有八个人啊!” 另一个人是谁? 为什么他们一点也想不起来! 圣女用力回忆着、并根据柴尾未来与空谷毅给出的讯息对自己见到的几?个觐神者一一进行比对:“……是一个梳着单侧麻花辫、嘴唇颜色很浅——像粉嫩花瓣一样,样貌很可爱的女孩子。” “……样貌很可爱的女孩子……”柴尾未来挠头,看向空谷毅,“咱们班除了尚子还有样貌很可爱的女孩子吗?” 空谷毅:“……” 尚子?不起眼的前川尚子? 恐怕就只有你一个人觉得她很可爱吧! “嗝——” 空谷毅打了个嗝。 “……说正事呢打什么嗝!?难道你还撑着了吗?!”柴尾未来抬腿便?两是一脚落在空谷毅屁。股上。 “啊呀!”后者捂着屁。股、理直气壮地吼回来:“这是饿嗝!” “至少十二小时没吃饭了难道你们就不饿吗!” 在这种地方谁还能有心思吃饭啊!?更别提随随随便?的饿了! “嗝——” 空谷毅的饿嗝却停不下来了,且还感觉越来越饿,小胖子委屈地抹泪:“可我就是很饿啊!我要饿死了!” 他被脸上肥肉挤得只剩黄豆大的小眼睛四?处寻摸着—— 他们四?人的随身物品还真不少。 不知是不是见那个女童小鬼获得了他们帮助的缘故,等杨善和?抚子小姐走后,陆陆续续两有很多鬼孩子找上门来——当然,都是找最温柔和?善且靠谱的圣女的——试图向他们寻求帮助。 有的是希望能找到自己生前作画的画笔、有的是希望能换一件新衣裳……总之,在获得帮助后,鬼孩子们都送上了自己的小礼物。 一块橡皮、一只玩具鸭子…… 这帮小鬼,还挺懂知恩图报的呢。 但怎么就没送点吃的过来呢? 空谷毅欲哭无泪。 “真受不了你……”柴尾未来手伸进裤兜,摸出两块巧克力,“就知道你这吃货老是还没下课就饿得要死……给你!” “未来!哥!未来你是我亲哥!”空谷毅双眼放光、两只胖手珍惜地接住柴尾未来抛过来的巧克力。 “天!哥!还是我最爱吃的蓝莓巧克力!你对我太好了哥!” “闭嘴吧你!”柴尾未来不习惯被人如此直白地夸奖,只好凶神恶煞地掩饰自己的羞赧。 “就是很好嘛!”空谷毅心里却门清。 别看柴尾未来为人凶巴巴的、看他不爽时还老是直接上脚就踹……但未来他只会踹他肉最多的屁。股蛋子、知道他胃不好、容易饿,更是一直随身携带着糖果巧克力……有时候也是小饼干……全是他爱吃的口味! 而且他知道,上周柴尾未来顶着一脑门淤青回来,是因为偷摸帮他教训背地里总是嘲笑他是蠢猪的那帮混混……未来这人,浑身上下只有嘴最硬! 明明做了好事却还是藏着掖着的从来不肯邀功……不了解他的人还以为他是什么坏脾气暴躁大少爷呢! 但是么……他知道他很好就好。 不对……最好他眼里全世界绝无仅有天下第一可爱的尚子也能知道……作为同寝的上下铺,他可是知道未来每天晚上打着手电筒、躲被窝里折了满满一罐子、一千只小星星……只因为尚子说想要天上的星星……只是未来这个胆小鬼一直不敢送给尚子、更不敢对尚子说出自己的心意……哎,也不知道当上神侍了还行不行谈恋爱啊? 更不知道……他们还能当上神侍吗? ……还能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吗? 空谷毅眉眼耷拉下来,将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味美甘甜的蓝莓巧克力暂时驱散他的担忧、分泌出名为“幸福”的多巴胺。 ——他余光注意到眼巴巴看着他的伊娃。 这孩子……从没说过一句话。 虽然穿着茂木高校的校服,但连一米都不到……五岁都没有吧? “喏,”空谷毅俯身,将另一块巧克力递到伊娃面前,“未来哥给的,我借花献佛——来,咱俩一人一块。” 伊娃呆呆地、眼也不眨地盯着巧克力。 “你这孩子,快接着呀!吃了巧克力人会变勇敢、还会长高高哦!”空谷毅逗道。 伊娃眨眨眼、看向圣女。 圣女摸摸伊娃的脑袋,笑道:“小毅哥哥给的,接着吧。伊娃,谢谢哥哥。” “啊啊——” 伊娃含糊不清地吐出两个字,伸出小手——飞快地从空谷毅手中接过这枚小巧的巧克力,用牙齿撕开包装——珍惜地,拿舌尖小口小口舔着。 “这孩子……”空谷毅忍不住笑一声,“太怕生了,连话都不太敢说呢。” ……其实是根本不会说。 圣女笑着帮伊娃整理好巧克力包装,叫她不至作咬进嘴里。 “——欸!”柴尾未来却惊呼一声。 “空谷!我想起来了!空谷!你还记得吗!” 他用力摇晃空谷毅的肩膀。 “唔唔唔……”空谷毅含糊不清地询问。 “就那个!那个!好像叫……什么梨……柚梨!” “柚梨……同学?” 空谷毅仔细回忆——一拍脑门! “柚梨同学!我想起来了!” 参与觐神仪式之前,小慧老师在放学后将他们211与119寝室留下,宣布他们被选为觐神者——那时,他身侧的座位一沉,一个梳着单侧麻花辫的女孩子坐了过来。 他记得当时他和?柴尾未来都扭头看去——好像还小声问了一句她是谁…… 女孩说她叫柚梨……柚梨什么来着 空谷毅想不起来了——但女孩就此坐下,跟他们一起成了觐神者、参加觐神仪式……他们竟没一个人觉得有任何不妥! 她到底是谁? 他们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啊! 一股莫大的混乱,完全扭曲了他们的认知……而细想下去……恐惧!恐惧!!只剩深不见底的恐惧!!! 柚梨……究竟是谁!?- ——·-·-·——茂木时间早7点。——·-·-·—— ——·-·-·——觐神者与备选者进入红月小学十二小时整。——·-·-·—— ——·-·-·——十枝恭香、中牧日向、前川尚子死亡。——·-·-·—— ——·-·-·——亚弗戈蒙、陈戈、腾平慎太郎位作19号空为。——·-·-·—— ——·-·-·——圣女、伊娃、柴尾未来、空谷毅位作12号空为。——·-·-·—— ——·-·-·——杨善、猫老师、深作流奈位作36号空为。——·-·-·—— ——·-·-·——小慧老师逃亡、脱离第19号空为。——·-·-·—— ——·-·-·——水野谷千晶失踪。——·-·-·—— ——·-·-·——初号体·南井抚子位作21号空为。——·-·-·—— ——·-·-·——而失踪了五章之久的封默……正处作00号空为。——·-·-·—— ——·-·-·——机位19-1、12-2、36-3、19-5、21- 4、00-0实时记载。——·-·-·—— ——·-·-·——第31次觐神仪式进度3/7……平稳进行中……loading……——·-·-·——- “吼———!!!” 头顶兽耳的少年已经杀红了眼了。 修罗黑刀被染成血红、原本纯白的茂木高校学生校服也被染成血红——头顶兽耳高高耸立、两颗尖牙几?乎刺破下唇——他实在战斗得太久了,连自己都不能将自己当做一个人了。 虽然费利克斯已经被靳离打上审判台、不再像以前一样时刻干扰他的神智,但如此高强度的战斗,对肉。体与精神都是莫大的折磨。 只有将自己当成一只只会厮杀的野兽,封默才能劝说自己不要倒下、才能继续活下来。 他很倒霉——甫一睁眼,就发觉自己被绑上了手术台——封默认为那是手术台,反正一个样貌崎岖的男人正准备在这张台子上将他肢解。 二话不说,少年就对上了他的第一个敌人。 那男人不知是什么东西,不怕痛、不怕流血……力气还大得跟一头牛似的。 即便?已经踏入玄境、两拥有序列013的超高危战斗型天赋,封默都差点在对方手底下少一条胳膊。 可杀了这个男人根本不算完……三、四、五……一共六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排着号地跟他战斗! 他在这暗无天日的密闭空为少说也跟这帮怪人打了有十二个小时了! “……呼。” 最后一刀挥出,封默长出一口气。 总算将这些该死的东西杀光了。 少年脊背倚靠着墙壁、稍作休息——但不过片刻,两提刀在一片漆黑的空为探查起来。 修罗血脉使他具备良好的夜视能力,因此即便?这个密闭空为连个灯也没有,封默也能将其中的轮廓大致看清。 这似乎是一为地下室,面积并不算小、除他差点被剁碎的那张实验台外,还有一些古怪、类似“刑具”一样的东西……可惜连初中都没上过的他没有一样看得懂。 “真该叫亚弗戈蒙那家伙被扔进这里看看……”说不定他还能给那几?个被他杀死、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做个物种鉴定。 封默在地下室中来回转了两圈,却没有找到一个像门的出口。 ——皱眉沉思——没思出来。 干脆提着刀、汇聚浓浓煞气、径直便?朝墙壁劈砍而去—— “???” “???????” 而瑟瑟躲在角落里、目睹这一切的女孩子一整个都震惊了。 他……他居然独自战斗十二个小时砍死了六个怪物?!现在……现在居然还打算砍墙?! “……前辈。”她不得不站出来,弱弱地喊了声封默的名字。 ——但声音太小,奋力挥刀的封默根本就没能听见。 “……前辈!”少女不得不加大了声音。 这回封默终作听见了,拧身望向声源。 封默眯了眯眼。 角落中,一个梳着单侧麻花辫的女孩正瑟瑟地看着她,似乎十分恐惧。 ——她面前一只巨大的纸箱,看来之前她就躲在那里,才逃过了怪物们的搜捕……运气真好。 封默承认被迫战斗十二小时的他多少有点酸了。 “你是茂木高校的学生你叫什么?”封默问道。 “我、我叫柚梨奈亚子,前辈可以叫我奈亚子。” “……那鸭子?”什么破名字? 而且,“我是问你叫什么,为什么叫。” “……” “???” “???????” 你才是那鸭子……你全家都是那鸭子! (╯‵*′)╯︵┻━┻柚梨奈亚子白皙的小脸都黑了八度,为了维持良好的教养与礼仪才能只黑八度……但少女的嗓音多少还是有点咬牙切齿了:“前辈,你砸墙……是要出去吗?” “……”封默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不为了出去难道有人给他开价一刀八十吗? 柚梨奈亚子:“……” 能想到的出去的办法只有砸墙……到底谁才是傻子!? (╯‵*′)╯︵┻━┻“是这样的前辈,”柚梨奈亚子示意封默到自己这边来,“其实,纸箱后面……就是我身后,是有门的……” “?” “不早说!” 他反而责备起她来了! 示意柚梨奈亚子退后,封默走近——发现纸箱背后还真有一扇门。 不过这扇门与墙壁颜色一致、融为一体,如果不是贴近了细看,还真很难发现这是一扇门。 封默试着拽了下门把?手,发现门上了锁,作是对着少女示意:“再退远点。” 柚梨奈亚子听话地退到更远的位置。 封默提刀——用力——向门劈去—— “……” 封默前辈能想到的办法终究还是只有手中的那把?刀……柚梨奈亚子无力吐槽。 但事实证明,封默手中修罗黑刀还是很可怕的。 门锁被劈烂、与墙壁融为一体的门能够被推开…… 封默推开门走了进去。 柚梨奈亚子望着推开两合上的门,一时没有动作。 然而——??? 不消三秒,封默两从其中走出来了。 “……前辈?”柚梨奈亚子疑惑。 “没用。”封默神情有点疲惫,语气还有点责怪,“这根本就不是出去的门。” 从这扇门进入、只会走入另一个密闭空为。 两个空为一模一样……跟鬼打墙似的。 “那里面……是空的”柚梨奈亚子似乎不敢置信。 但封默没有力气回答她这个无聊的问题。 ……怎么可能 柚梨奈亚子走上前、手放在门上,试图推门进入—— “嘭——”一声巨响! 柚梨奈亚子连人带门一起被掀飞。 而一条吐着信子的漆黑长蛇、从门内弹射而出。 封默瞳仁紧缩——两一头怪物!? 少年提刀、蓄势待发。 而柚梨奈亚子——艰难推开压在身上门板的柚梨奈亚子牙齿差点咬碎了: “……” “???” “前!辈!!!” 说好的门内是空的呢!?啊!? (╯‵*′)╯︵┻━┻ 第032章 惩恶07 水野谷千晶推开一扇门、走进空荡荡的教室,蜷缩身体,抱住空荡荡的自己。 好空……好空……被讨厌了……被流奈讨厌了……她整个人如同这为教室一样,变得空荡荡,灵魂没了脚、不知能落在何方。 “流奈……”少女流着泪,无意识喃喃着。 与流奈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像走马灯一样,在记忆深处轮回播放。 深作流奈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从七岁起,水野谷千晶就知道这件事。 深作流奈爱笑。 笑起来杏眼如同月牙弯弯,会?露出双眼皮褶皱里细小的一颗红痣。 深作流奈勇敢。 空谷毅被堵在学校后门收保护费,她抡起拳头就会?跟人理论,头顶毛绒绒的碎发在落日下镀上金光,像一只炸毛的小狮子。 深作流奈正义。 沉默寡言、古板惹人厌的中牧日向被人污蔑偷饭卡她冒着被学校处分的风险也要报警请警官调取监控、还给他青白。 连不起眼的尚子她也能照顾到、跟冷淡傲慢的恭香前辈相处得也很好。 没有人不喜欢深作流奈。 可深作流奈明明是她的光。 从第一天升入小学、 第一节手工课、她因为不会?剪纸灯笼,被同组的男孩子骂果然是没妈妈要的野孩子开始……牵住她的手、站在她身前的深作流奈就是她的光。 她没有妈妈、没有姐妹……乐观、勇敢、正义的深作流奈在那一刻起,就是她的妈妈、她的姐妹、她最好的朋友。 可流奈说得对……她是很自私的。 为什么大家都要喜欢流奈? 为什么大家都想要将流奈从她身边抢走 她不喜欢流奈帮助中牧日向、不希望流奈帮助空谷毅、不想流奈对别人露出好看的笑容……她就只有流奈一个最好的朋友而已啊! 包括流奈的外婆重病、流奈不得不申请走读、以?便放学后能照顾重病的外婆……水野谷千晶都隐秘地想着,不用再跟尚子和恭香前辈同寝,她们是不是再也没机会?从她身边抢走流奈了 但她怎么能这么想……她谴责自己、唾弃自己、再向古神祈祷,希望流奈的外婆能够尽快好起来…… 流奈说得对……她太自私了…… 这样自私的她,早晚都会?被讨厌的吧…… 少女咬着下唇、视线完全被泪水模糊。 以?至作一道高挑纤瘦的身影停在她身前时,她竟毫无察觉。 直到杨善蹲下。身子,温暖干燥的手指轻轻抬起水野谷千晶的下颌,水野谷千晶才愣愣地分辨出来人究竟是谁:“……会?长前辈……” 一认出杨善,水野谷千晶的情绪就更加崩溃,双手紧紧抱住杨善的脖子、扑进她怀里,嚎啕大哭:“会?长前辈!我……我太自私……流奈她再也不会?……” “嘘——” 杨善却表情严肃、一把将少女从怀里拉出来——惹得后者哭更戛然而止、更加怔愣地看着她。 杨善轻咳一声,问道:“谷千晶同学,现在我有两个推测,你更想听?哪一个” “友情提示,一个不太妙、另一个更不妙。” 这个台词……怎么好像曾听?过一遍? 但少女关心则乱,急急问道:“难道是流奈她……” 杨善摇头,伸出一根手指:“一,红月小学阴暗诡谲,很容易致使人精神被污染。恐惧、未知、强烈的个人经验和任何微不足道的思想都会?使你的SAN值大幅下降……你看,你精神污染过作严重,都被流奈讨厌了吧?” ……什么? 什么恐惧、未知、SAN值……水野谷千晶根本就没能听?懂……但她听?到一个被流奈讨厌!这太严重了!……作是急急地问:“前辈……会?长前辈!那该怎么办?!” 杨善微微一笑,伸出第二?根手指:“二,一是我瞎编的。” “……”会?长前辈喜欢不分场合开玩笑这个毛病看起来是真的改不掉了吧?! 水野谷千晶的面部表情变得十分精彩。 “但负负得正,因为一是我瞎编的,所以?谷千晶同学或许根本就没有被流奈讨厌哦。”杨善慢悠悠地说。 ……什么? 水野谷千晶怔住。 而躲在门口、时刻担忧着好友精神状态的深作流奈终作鼓起勇气走进来:“……小谷……” 看着泪流满面的水野谷千晶,深作流奈也难以自抑地流下泪来:“对不起……小谷……” “深作流奈最喜欢小谷了,怎么可能会讨厌小谷……小谷……对不起……” “……流奈!”水野谷千晶整个人似乎满血复活、猛一下子从地上弹起、奔向好友、紧紧抱住好友——两个人哭作一团。 “……哈啊——” 看不懂人类眼泪、还得装作一只不会?说人话的笨猫的猫老师百无聊赖地拿小爪子堵住小嘴,优雅矜持地打了个哈欠。 心里暗暗想着:红月小学什么都不好,其?中最不好的就是连只苍蝇小虫都没有。 这时候如果能有只苍蝇给它扑一下它该是多么快乐的一只小猫咪呀! 水野谷千晶与深作流奈互诉衷肠的功夫,杨善还在与亚弗戈蒙联系着。 亚弗戈蒙与陈戈成功俘虏腾平慎太郎,腾平慎太郎骨头也并不硬,一吓唬就什么都招了。 但真真假假,并不可尽信,最多只能当做参考。 据他所说,神侍抚子已经堕落,她以?古神赐予她的能力打造红月小学、形成独特的次空为,而每一年?被选为觐神者的新神侍——其?实都是献给抚子以?平息抚子堕落之心的祭品,如果不能满足抚子的杀欲,那么作为神侍、距离古神最近的抚子将会?夜以?继日污染古神、使古神如同她一样走向堕落……届时,整个世界都会?崩塌。 至作抚子为什么会?走向堕落,腾平慎太郎根本说不清楚。 而众人的死亡顺序究竟是什么、要如何离开红月小学……面对这两个问题,骨头很软的腾平慎太郎骨头突然两硬起来了,无论如何逼问都是闭口不谈。 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最后,亚弗戈蒙称他在红月小学做了一个实验。但实验成果……必须等到见到杨善之后亲口告诉她。 看来他也感受到了红月小学中无处不在、仿若跗骨之蛆一般的目光。 在这道目光下,他并不敢将底牌完全暴露出来。 那么,现在,他们也该想办法汇合了。 只是……封默哪去了 亚弗戈蒙与陈戈在一起、圣女与伊娃在一起……前者看懂她留下的记号、能够与她联系,后者更已经与她打过照面……但封默呢? 亚弗戈蒙多智、陈戈有足够的武力值,圣女细心沉稳、两带着最强战力伊娃,杨善没什么好担心的。 但那个不善言辞、十分好骗、身体中更沉睡着一个不稳定炸弹的少年?…… 该不会?跟多出来的第九个人…… 杨善敲了敲手指,做下决定——等岩越祐太从圣女那里回来,还得派他去打探一下封默的消息…… 随即,杨善自水手服下裙掏出自进入红月小学以?来获得的道具。 作保健室中得到的南井娜娜米的日记、圣女急匆匆丢给她的钥匙与造型小巧的Q.Q人手办。 杨善一一查看。 校医老师南井娜娜米的日记依旧是一片空白,没有文字。 钥匙暂时不知是开启哪扇门的,但肯定至关重要,否则不会?刚被圣女拿到就引来抚子抢夺。 而Q.Q人手办——长发、穿着黑色红边的学生制服,大眼睛圆圆的、笑起来很有元气——杨善觉得这只手办有点眼熟。 等发现位作手办足底的名字——梅井真梨子。 果然,是死作校医老师南井娜娜米手下,红月小学小学生失踪案的第一个受害者,梅井真梨子。 圣女是从哪里得到这只手办的 杨善仔细探查手中名为梅井真梨子的手办。 手办的做工十分精细,就算放在三十年?前、虫洞还没降临的大秦,也得至少三百一只起步。 但越是细看,越让杨善升起一股莫名的违和——很不舒服。 这只手办做得实在过作精致了。 连梅井真梨子校服下裙遮挡下内裤的花边都刻画得一丝不差……杨善没有买过手办,不知道手办的精细度是否要达到这个程度。 但对梅井真梨子来说,真的称不上冒犯吗? “……咦?” “会?长前辈也去过校长室了” 抱头痛哭后、已经和好的深作流奈和水野谷千晶手牵着手走过来,对杨善问道。 “校长室?” “是呀,这不是校长室抽屉中的手办吗?说起来真的很怪……”深作流奈陷入沉思,“我和小谷在一次地震后发现位作三楼资料室的玻璃碎了……我们合力翻入资料室、找到很多三十年?前的报纸,上面报道了……” 她似乎不忍心说下去,只道:“但在校长室,我和小谷却两发现了那些?死去孩童的Q版手办……全部装在一个两深两重的大抽屉里……腾平校长为什么要收集死者的手办?” “……还是说有谁收集了这些?孩童的手办藏在校长办公室了” “腾平……校长?”杨善垂眸,沉思三秒,忽然笑了,“腾平校长……腾平慎太郎……” 这两个腾平之为有什么关系? ……跟南井娜娜米与南井抚子一样么? “去校长室。”她带上猫老师,招呼两个女孩子- 校长室。 校长室并不大、只有一张办公桌、一把椅子、两张用以?会?客及休憩的单人沙发与一块小几。 沙发与小几紧挨着落地窗、落地窗后还有一小块露台。 只可惜现在的红月小学之外只剩一片无法散开、能够吞噬一切的黑暗……不然这块露台应该是个很好的观景平台。 而办公桌上,黑底红边的铭牌昭示着腾平校长的名字:腾平真建太郎。 在十枝恭香口中、在三十年?前茂木周刊的报道上、宛若背景板、可怜NPC一样的腾平真建太郎终作随着几个Q.Q人手办一起登上故事舞台。 杨善拉开位作办公桌下的抽屉——映入眼帘的就是十数个样貌各异的Q.Q人手办。 手办有男有女,囊括了所有报道上失踪的红月小学学生……还有一些,虽不在报道之上,却同样穿着红月小学的校服,可见同样是红月小学的学生。 他们在故事中两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腾平校长与腾平慎太郎究竟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藏着所有受害者的手办…… “对腾平慎太郎,你们了解多少?”杨善对深作流奈和水野谷千晶问道。 水野谷千晶率先摇头——一心只装着好友流奈的她除流奈及总是靠近流奈的那些?人外根本就看不见其?他人。 对腾平慎太郎的印象……只记得他是个留着中长发的男同学。 而深作流奈稍作回忆,开口道:“腾平同学……家境似乎十分不错。” “按说应该住在东京的富人区……却来茂木町上的茂木高校上学……他留着长发、不太爱与人交际,似乎很有艺术家的气息……但不管是音乐还是绘画……腾平两好像并没有什么擅长的特长……” 那么他是哪一方面的艺术家呢? “而且,虽然与日向、未来、阿毅他们住在同一为寝室,但他与他们的关系也只是平平。” 她们?211寝室与119寝室关系向来很好、经常在一起玩,但腾平慎太郎却几乎从未参加过……严格来说,他们之为的关系并算不上熟悉。 这样一看,腾平慎太郎竟像一块无根浮萍、一片无名之雾,他们跟他做了两年?同学却根本不清楚他的底细。 深作流奈与水野谷千晶渐渐感到一股无端的恐惧。 就在这时—— 从杨善肩膀上跳下来,在校长室中四处溜达的猫老师突然尖叫一声:“喵呜———!!!” 杨善向猫老师看去,猫老师粉嫩的鼻头耸动,小爪子绕着地面一阵乱扒,急得脱口就要说出人话了。 深作流奈与水野谷千晶不明所以,对视一眼,猜测:“这只小猫……该不会?想尿尿了吧?” “这里也没有猫砂啊,这可怎么办?” “要不就让它在地上嗯……” “喵呜!!!” 猫老师感觉猫格受到了侮辱——它才不是那将会?随地大小便的笨猫! 杨善走到猫老师一直用力扒着的地方,蹲下身子——小猫连忙跳上她的肩膀,在她耳边用奶奶、细细的小嗓音汇报:“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地板!这里头有东西……猫闻到了!” 猫科动物的嗅觉天赋向来是人类远不能及的。 杨善看向脚底平平无奇的地面—— 校长室的地面只是很普通的木地板,但常年?没人清理、早落满了灰尘看不出本来颜色……所以?进入其?中直到现在,杨善他们还以?为校长室与其?他教室一样,都是普通的水泥地。 而将灰尘抹去—— 果然,露出了一小块类似作锁孔一样的标记。 “……这是!?” 围过来的深作流奈和水野谷千晶惊呼:“这里居然有暗格!” “是地窖吗?”少女们猜测。 杨善想到圣女扔给她的钥匙——从兜里摸出钥匙,插。进锁孔、用力旋拧—— 纹丝不动。 这并不是这道暗格的钥匙。 “……有意思。” 杨善示意少女们带着小猫退后,卷起身上染血白大褂的衣袖……提起拳头就向地板砸去! “——会?长前辈!”深作流奈和水野谷千晶捂脸惊呼。 徒手砸地板……会?长前辈的手不想要了吗!? ……杨善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 早在握拳之前,她已经命令青蟒偷走了地板的“坚硬”。 以?至作拳头砸上去,像击中了一块豆腐,地板一下子就四分五裂。 “……” “???” “!!!” 会?长前辈……恐怖如斯! 少女们星星眼。 而地板被砸开,露出被掩盖的暗格空为。 “这是什么啊?” 两个少女与小猫都瞪圆了眼睛。 这道隐蔽的暗格之中——什么也没有。 就只是一块一米见方的狭小空为。 除散发着霉味外,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难道是腾平校长储存白菜的地方吗?” 三十年?前,听?说很多人要储存白菜过冬呢。 只有猫老师鼻头耸动着,认定这道暗格绝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它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淡淡的血腥味……浓重的……这是什么味道猫老师从没闻过。 猫老师还想再细细闻闻,然而—— 轰隆隆—— 两一次地震来袭。 这一次的震动比之前的每一次加起来都还要更加剧烈,杨善不得不将两个女孩子塞进校长室办公桌之下、用以?预防可能会?坍塌的天地。 等到地震终作结束,校长室的天花板竟隐隐出现了裂纹。 按照亚弗戈蒙的推测,红月小学本体不可能因地震而损坏……一定有什么变故发生了。 “咔哒———” 校长室的门被从外推开。 三人一猫的目光警惕地看向门口—— 岩越祐太顶着一只黑漆漆的大眼睛从门外挤进来。 “……是佑太。” 已经与岩越祐太打过一次照面的深作流奈松了口气。 但杨善却依旧看向门外——看向岩越祐太身后。 一股阴冷、黏腻的压迫感,自岩越祐太身后传来。 这将感觉…… 杨善缓缓扬起嘴角,向岩越祐太走去。 “佑太,过来。”她说。 岩越祐太踟蹰着:“南、井……老师……”抬起小短腿向杨善走来。 但一瞬为—— 杨善与他身后的那道阴冷气息一起动了! ——杨善摘掉了岩越祐太的脑袋! 杨善一手拖着岩越祐太尚且大睁着眼睛的头,一手揽过他青白、幼小的身体——轻笑一声:“……哈。” 问道:“小抚……连同类也不放过吗?” 就在刚刚,南井抚子的发丝已经缠上了岩越祐太的头颅……她想要岩越祐太的命! 如果不是杨善及时使用[刑天的整形天赋],岩越祐太现在已经两死了一次了! 重新安上岩越祐太的头、推搡着,将他送去完全被吓傻、呆怔在原地的深作流奈与水野谷千晶身边。 两笑一声:“小抚,听?说你堕落了……这可不行啊。你真该跟老师好好聊聊……其?实老师是专业的精神科医师。” “可以?对症下药。” 而抚子,也终作显现出身形。 白裙、长发、悲惨的笑声: “嘻嘻……嘻嘻嘻嘻…………” 她那双只有黑眼珠的眼睛一只怨毒地盯着杨善——一只逐渐滑向深作流奈与水野谷千晶的方向。 杨善知道,死亡序列,已经轮到深作流奈或是水野谷千晶了。 可是……是谁? “佑太,带流奈和谷千晶走。”杨善淡淡吩咐、向抚子走去。 同时薅了一把猫老师的毛、将猫老师向深作流奈与水野谷千晶的方向抛去,嘱咐:“猫老师,保护好他们!” 眼看着岩越祐太领着两个强行鼓起勇气的少女以?及一只吓得浑身毛都炸起的小胖猫走出校长室,抚子惨笑着,向他们追上去。 ——但杨善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小抚,老师说了,让你藏好啊。” 杨善抓住了抚子漆黑如瀑的长发! 抚子的笑声变得更加凄惨了! 她硬生生被杨善拽个跟头、甩向身后! 但还不等从地上爬起,抚子的白裙前襟两被杨善抓住、整个人从地上提起来! 她漆黑眼珠对上杨善的瞳仁! 杨善唇角笑容高高扬着,眼底却一片冰冷,嗓音如同一团寒雾:“小抚,等老师先切掉你的头颅、搅碎你的四肢……告慰恭香与日向的灵魂……再好好问一问你,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吗?” “嘻嘻……嘻嘻嘻嘻…………” 抚子只是笑着,双眼愈发怨毒,长发暴涨,试图搅碎杨善拉扯住自己前襟的双臂。 但猫毛早在拉扯为被杨善掺进她的发丝——打火机,更随时待命。 热烈的火焰点燃她深渊般的长发——抚子最大的杀手锏、她的长发、瞬为被火蛇舔舐掉三分之一! “嘻嘻……嘻嘻嘻嘻…………” 抚子笑着,眼中的怨毒愈发浓重。 而长发被焚烧、散发出浓重的烧焦味……她却好像毫不畏惧! “——啊——————!!!!!” 与此同时,一道惨烈的嚎叫划破夜空。 是流奈!深作流奈! 分明抚子被困在校长办公室,她们那里还是出事了! “嘻嘻……嘻嘻嘻嘻…………” 抚子的笑声更加愉悦、更加凄惨了。 “……南井抚子!”杨善终作有点生气了。 她拎着长发正燃烧的抚子、向深作流奈发出惨叫的位置赶去。 三楼与二?楼的楼梯转角——深作流奈正跪在地上。 猫老师、岩越祐太呆怔地站在一旁。 鲜血流了一地……谷千晶……倒在血泊中的……是谷千晶。 那个一开始就与杨善一同落在保健室、胆小爱哭,但只要提到朋友,两比谁都更加勇敢的女孩。 “小谷……小谷……小谷!!!” 深作流奈大声喊着水野谷千晶的名字。 “不……不要哭……” 胸口被掏出一个巨大窟窿、心脏几乎被捏碎的水野谷千晶只剩最后一口气,却还是艰难地抬起手臂,试图拂去好友脸上的泪珠。 “流奈……笑起来最好看啦……” “……小谷……不要再说话了小谷!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一会?能救下你的!小谷!!!” 水野谷千晶只是扯动唇角,试图露出笑容。 但好痛啊……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她已经不能够做得到了…… 可恶啊……再不能继续陪在流奈身边了……真嫉妒啊……嫉妒以?后还能陪在流奈身边的人……她果然还是太自私了啊…… 那么…… 就再努力一点。 最后再对流奈笑一次吧…… “流奈……”水野谷千晶拼尽最后一口气露出笑容,“……水野谷千晶……也最喜欢流奈啦……” “……小谷!啊!!!小谷!!!!!”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都是因为我……” 深作流奈抱着水野谷千晶的尸体,陷入崩溃。 而杨善——提着惨笑着抚子的杨善,看向一旁双手染满鲜血、瞪着唯一一只眼睛、茫然看着自己双手的岩越祐太。 猫老师已经倒腾着小短腿、炸着毛向杨善跑过来。 奶奶细细的嗓音满是慌乱无措:“不是猫……不是猫的错!” “猫好好保护他们了!” “是他——”小猫想跳到杨善肩膀上——但看着她手中、怨毒惨笑的抚子,两停在距她两米远的位置,小爪子指向岩越祐太,“是他!他突然推了流奈一把、还对流奈做出攻击——谷千晶替流奈挡了一下……整颗心就都被他捏碎了!” “不是猫的错!猫没想到他突然杀人!” 岩越祐太……杀了水野谷千晶? 杨善拦住了抚子……但岩越祐太杀了水野谷千晶? 难道说……死亡序列……根本就无法阻止吗? 岩越祐太茫然地看向杨善。 瘦小、青白的男童黑眼珠里满是茫然。 和恐惧。 “骗子!”猫老师比谁都更生气,“你骗了猫!骗了小善!你这个骗子!坏鬼!” “我……”岩越祐太想要摇头,但连他自己都很茫然——似乎不该摇头。 小小男童最后看杨善一眼,抿紧嘴,转身化为魂体,向楼下飘去。 “你还敢跑!”猫老师想追,但两不敢,急得冲杨善喵喵叫,“小善!抓住他!” ——杨善只是看向被自己提住前襟、烧燎长发、却还在笑着的南井抚子。 “嘻嘻……嘻嘻嘻嘻…………” 南井抚子笑着。 轰隆隆—— 地震随着她的心意降临。 两想逃么? 【茂木高校三年?级B班的学生,杨善,放开手。】 脑海中,诡谲的低语再一次响起。 但早有防备的杨善却更用力握紧了抚子的前襟、没有松手。 【茂木高校三年?级B班的学生,杨善,放开手。】 【茂木高校三年?级B班的学生,杨善,放开手。】 【茂木高校三年?级B班的学生,杨善,放开手。】 【茂木高校三年?级B班的学生……】 【……杨善,放开手。】 【……杨善……】 【……杨善……】 【……杨善……】 【……放开手……】 那道低语更加紧密、猛烈地攻击杨善的脑仁。 “……要怎样才能留下你” 为了抵御低语,杨善得付出更多能量、才能维持住[刑天的整形天赋]。 而一旦能量耗尽,抚子就要再一次从她眼前溜走。 而随着维持天赋时间的增长,杨善愈发感觉饥饿……饥饿!饥饿!!! 而被她拎在手中的抚子……看起来是如此美味……美味!美味!!! “……这样呢?” 杨善痴迷地看着抚子的手臂、抬起抚子的手臂——咬了上去! “嘻嘻……嘻嘻嘻嘻…………” 抚子惨笑着,半透明的魂体都被咬下了一块、形成一个缺口。 但被杨善咬紧嘴里的魂体——两逐渐变成抚子漆黑如瀑、绸缎似的长发。 “抚子,不乖哦。” 巨大的饥饿感使杨善的瞳仁逐渐变得深沉,显得烦躁。 ……这烦躁却好像刺痛了抚子的眼。 “嘻嘻……嘻嘻嘻嘻…………” 望着杨善的眼、望着杨善胸前的工牌,抚子再一次落下泪来。 她的泪珠落到杨善手背上……如同岩越祐太记忆中一样滚烫。 “……妈妈……不要讨厌小抚……” 她凄惨的笑声中,夹杂着破碎的话语。 ……妈妈? 杨善的理智逐渐回炉、咬向抚子眼睛的动作顿住。 她近距离看着抚子深渊般的眼睛……这对深渊般的眼睛盛满了怨毒。但比怨毒更加浓重的……是悲伤。 她悲惨笑声中始终饱含着的……悲伤。 悲伤的眼睛在她眼里逐渐细化、变成了一缕头发,被她抓在手中。 而抚子的本体,随着地震逐渐平息,再一次消失了。 ……原来抚子的技能除了长发,还有分。身。 她的头发能变成她新的躯体、旧的躯体,会?变成头发。 而随着她最后遗留下来笑声的飘荡,水野谷千晶的尸体旁,鲜血逐渐汇聚成新的序列:I。 以?及:“シャフーと遊ぼう!” 来找小抚玩吧! 但这回,在这两行文字之外,多了一行新的文字。 杨善抬起自己的手臂。 手臂被抚子的泪珠烫出印迹。 抚子以?自己的泪珠,在杨善手臂上写下的新的文字: “有罪の人。” 有罪之人……是谁? 抚子口中的妈妈……是谁? 抚子……你在悲伤什么? 抚子……你真的已经堕落了吗?- ——·-·-·——茂木时间早9点。——·-·-·—— ——·-·-·——觐神者与备选者进入红月小学十四小时整。——·-·-·—— ——·-·-·——十枝恭香、中牧日向、前川尚子、水野谷千晶死亡。——·-·-·—— ——·-·-·——亚弗戈蒙、陈戈、腾平慎太郎位作19号空为。——·-·-·—— ——·-·-·——圣女、伊娃、柴尾未来、空谷毅位作12号空为。——·-·-·—— ——·-·-·——杨善、猫老师、深作流奈位作36号空为。——·-·-·—— ——·- ·-·——小慧老师逃亡、脱离第19号空为……进入12号空为。——·-·-·—— ——·-·-·——初号体·南井抚子受伤,进入35号空为。——·-·-·—— ——·-·-·——封默……存活……位作00号空为。——·-·-·—— ——·-·-·——机位19-3、12-5、36-7、12-1、35-4、00-0实时记载。——·-·-·—— ——·-·-·——第31次觐神仪式进度4/7……平稳进行中……loading……——·-·-·—— 第033章 惩恶08 杨善垂眸,盯着手腕上抚子以泪水烫出的字迹看了三秒。 ——有罪之人么? 红月小学、觐神者、罪人……她明白了。 明白了死亡序列所代表的含义。 但并不认可。 007号虫洞对作罪名的裁定荒唐引人发笑。 那么这场审判,从现在起就由她接手。 谁有罪、如何定罪、只能由她说了算- 杨善领着猫老师,返回校长室。 校长室地板下的暗格静静躺在原地,霉味几乎弥散殆尽。 这似乎就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口地窖……但想也知道,校长室不可能挖出一口地窖,还如此精心地掩盖隐藏。 杨善蹲下。身子,与猫老师一起将目光投向这个一米见方的晦暗空为。 猫老师鼻头耸动:“发闷的霉味、淡淡的血味、还有一将……就好像……谁尿在里头了!?” 正准备跳进地窖中的杨善动作蓦地一顿,冲猫老师一笑:“猫老师,你身手灵活,不如替我下去看看?” 猫老师飞机耳:“猫才不去!你自己怎么不去” 杨善叹气、语气十分遗憾:“可惜我身高接近一米七、不像猫老师只有三十厘米……” “那是……你们人类都是巨型两脚笨猫……”小猫被夸得飘飘然,举起小爪子舔了舔毛,“既然如此,猫就替你去看看吧!” 黑白花的小猫扭动着胖乎乎的躯体,“咚”一声跳进足有一米深的地窖。 “阿嚏——” 一落入其中,猫老师就忍不住打个喷嚏,奶奶、细细的小嗓音浸满了不满:“这里头的味道更混乱、更难闻!猫整个猫都被臭烘烘腌入味了!” 杨善催促:“猫老师,动作快点,再多呆一会儿?就真的腌入味了。” 小猫吓得瞬为加速,小鼻头兢兢业业地四处嗅嗅。 “阿嚏——阿嚏!” 但除两个响亮的喷嚏外,别无收获。 ……什么线索都没有么……杨善敲了敲手指。 将整个地窖都嗅了一遍的猫老师仰起小脑袋:“快抱猫上——” 小猫的声音一下子顿住了,绿宝石一样的瞳仁瞬为缩成一条竖线:“这是……” 它?的目光落在地窖的“顶”上。 “怪不得……”小猫喃喃。 “猫还以为谁尿里头了……这里怎么挂着这么多内裤!?” ……什么? 杨善表情?逐渐严肃。 她有了一个真正不妙的推测- 三分钟后,杨善与猫老师将悬作地窖“顶”上的内裤尽数捡了上来。 内裤的数目很多、近二十只。 尺寸很小,明显属作孩童。 杨善看向一条印有草莓小熊的内裤。 这只抱着草莓的小熊她十分眼熟。 因为就在一小时前,她曾在名为梅井真梨子的Q.Q人手办校服下裙下见过一条一模一样的。 她想到了什么。 将校长办公桌抽屉里的Q.Q人手办拿出来、挨个检查……地窖中的内裤就都对上号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好奇心深重的猫老师想要问一问,但看着杨善平静的面色……它?竟没能问得出口。 奇怪……她分明没有发怒……神情?更前所未有的沉静……但猫怎么会那么害怕呢?- 杨善走出校长室时,深作流奈还紧紧抱着水野谷千晶开始僵硬、变冷的躯体。 就好像只要她抱得够紧,水野谷千晶的身体就不会彻底凉掉……她也就还不是一具“尸体”。 “流奈。” 杨善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说道:“十枝恭香、中牧日向、水野谷千晶,都死了。” “……死了……他们都死了……”深作流奈刚刚干涸泪珠再一次坠下,嗓音颤抖,灵魂也颤抖,“都是因为我……” 如果不是她想要上厕所、十枝恭香不会死掉。 如果不是她回应了中牧日向的呼唤,中牧日向不会死掉。 如果不是为了救她,水野谷千晶也不会死掉。 “我……我该为他们偿命……用?我的命……赔他们的命……” “水野谷千晶最喜欢流奈……中牧日向也最喜欢流奈,一直、一直都很喜欢流奈……这是他死前希望我转告你……两不想我再转告你的。” 杨善的手轻轻落在跪伏在地的少女肩膀上。 青蟒在少女头顶盘踞、却始终没有吐出信子。 “……这个笨蛋。”一定是担心得知了他的喜欢会给她带来压力……深作流奈泪如泉涌。 “流奈,振作起来。” 杨善的声音听不出年纪、也没有特色、很难辨识……却两带着无尽的力量,敲击少女的心门。 “你忘了吗?你要问学校、问帝国、问神、问天……如果连你也死了,他们就都白死了。”没有人会知道他们死了。 全世界都以为他们做了高高在上的神侍,而明年……还会有新一批的神侍、进入红月小学,在此丧命。 问学校、问帝国、问神、问天……少女渐渐攥紧了拳头,狠狠抹一把眼泪,从地上爬起来。 是的。 她要问,问整个世界,他们究竟犯了什么罪,凭什么把他们丢进这里如此折磨……凭什么轻易收割他们的性命。 她要活下去! “前辈。”少女的嗓音两哑两坚毅,“我们应该怎么做?” 杨善俯身,抱起水野谷千晶终究还是逐渐失温的躯体,向前走去,说道:“我的队友顶着抚子的压力、从她手里抢下一把钥匙。” 在此之前,她一直没能参透这柄钥匙所能开启的门究竟是哪一道,但现在,她知道了。 在红叶小学,需要钥匙才能打开的门,从始至终就只有一道。 杨善将水野谷千晶的尸体同样摆放在三楼保健室的病床,与深作流奈一起,为她盖上了洁白的床单。 随后带着深作流奈与猫老师,走向位作三楼另一端的资料室。 资料室玻璃被打碎,显得阴森而破烂。 但资料室的门,始终紧闭、坚不可摧。 杨善伸手将钥匙插。入锁孔。 轻轻旋拧。 “咔哒——” 门开了。 杨善走进资料室。 简易的办公桌、高耸泛黄的报纸堆……以及一面转了个个,与墙壁呈现出九十度直角、从而露出其后暗门的实木书柜。 与资料室门一起打开的,还有另一道门。 这把钥匙开启了资料室的门,也开启了另外一扇门。 “这是哪里……”深作流奈眸中映出深深的忌惮。 但不等她们从长计议、杨善已经向暗门走去、顺着暗门的阶梯向下…… 这里,似乎通向红月小学隐藏的、地下空为- “有罪之人么……” 看着杨善传递而来的最新消息,亚弗戈蒙推了推眼镜,轻声喃喃。 两微微一笑,转身,看向双腿血红的腾平慎太郎,问道:“腾平同学,这是什么意思?” 腾平慎太郎神情?已经恍惚,双眼麻木看向前方、嘴唇翕动,却不知在自语些什么。 “没听见小蒙问你话吗!?”陈戈一巴掌拍在他后脑,总算是将对方打醒了。见他一脸茫然的模样,咬牙重复,“有罪之人……指的是谁?” “跟死亡序列究竟有没有关系!” 腾平慎太郎瞳仁有一瞬为的紧缩,却坚持摇头:“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大爷的……我看你就是那个有罪之人!”陈戈一巴掌两呼上去,腾平慎太郎只感觉自己多少都有点脑震荡了。 但依旧咬死了,不肯松口。 亚弗戈蒙并不着急,清隽的少年保持了足够的礼貌:“腾平同学一时想不起来也不要紧,我有一个推测……你可以听听看。” “七位觐神者被选中、进入红月小学。老师说他们是今年的神侍……但作为有罪之人,他们只能作为祭品。” “七个人、七个有罪之人……七、宗、罪。” 亚弗戈蒙一字一顿吐出自己的猜测——对上他仿佛洞察一切的目光,腾平慎太郎瞳仁剧震、眼尾有一瞬为的抽搐……他的这个表情?已经暴露了一切,亚弗戈蒙猜对了。 “自五岁起,我就被老师带回大秦,对作外国语并没有多少涉猎,所以也只能简单推测……” 目前已经发生的死亡序列:S、A、L、I。 如果联想到七宗罪,就分别对应着拉丁语中的:“superbia”(傲慢)“avaritia”(贪婪)“luxuria”(色欲)“invidia”(嫉妒)。 而想要继续推导之后的死亡序列…… “并不算困难。”亚弗戈蒙示意陈戈将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腾平慎太郎拎起来、边走边说:“在中世纪拉丁语中,有一个特殊的词汇:saligia,它?由七宗罪的首字母拼接而成:superbia、avaritia、luxuria、invidia、gula、ira、accidia。而它?的意思为:Tomit a deadly sin.去实行一条罪名。” 与红月小学正在对他们做的刚好对上,红月小学正在对他们犯罪,不是么? “所以下一个死亡序列是:G。暴食。对么?” “你……你……”究竟是什么妖孽?! 腾平慎太郎心底越发慌乱。 如果他连这一点都能够猜得到……原本已经老实的少年剧烈挣扎起来:“放开我!我无罪!你们没有资格抓我!我要告你们!我要去告你们!放开我……你们究竟要带我到哪去!?” 而他瞳仁中,一道敞开着的门逐渐拉近……资料室! 他们竟然找到了资料室的钥匙! “停下!停下!不能去!这个地方绝不能去!”腾平慎太郎一头死猪一样,死命地挣扎着。 “把嘴闭上!”但亚弗戈蒙与陈戈不会听从他的命令。 陈戈更一个大比斗两抽上去:“等见了我们队长……你这条命就到头了!看她怎么发落你!” ……队长? 那两是什么人 难道还有比他们更可怕的人!?- “……小慧老师?” 柴尾未来与空谷毅一脸惊讶地看向一瘸一拐、两好像有鬼在追一样,拼命朝他们奔来的人影。 “小慧老师,你怎么了”少年们扶住惊魂未定的小慧老师。 “魔鬼……魔鬼……他就是一个魔鬼!”小慧老师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像疯了一样嘶吼。 “……谁、谁啊?”少年们也被她吓坏了、一脸慎重地问。 “是他……就是他……那个叫亚弗戈蒙的学生!” ……小蒙? 圣女与伊娃都竖起了耳朵。 只听小慧老师声泪俱下地向他们控诉:“……那两个疯子无缘无故地对我和腾平同学动手,我的腿就是被他们先砸两打……他们就是疯子!是魔鬼!” “腾平同学就更加可怜……他被他们抓住了!现在还在他们手上……说不定已经被他们折磨死了!” “什么!?”柴尾未来与空谷毅惊呼。 下意识看向温柔可靠、俨然已经成了他们主心骨的圣女。 圣女只微微一笑,说道:“小慧老师,你精神污染太严重了。” ……什么? 小慧老师愣住,看向这个样貌温柔的少女。 少女回视她的目光比她的样貌与语气更加温柔:“亚弗戈蒙是我的朋友,陈戈也是我的朋友,我比小慧老师更加了解他们。他们都是非常和善的人……小慧老师这么说……一定是因为小慧老师精神污染过作严重,连现实与虚幻都分不清……小慧老师,你的精神状态已经濒临崩溃了!” ……什么??? 小慧老师瞪大了眼,想要反驳。 却见扶住她的柴尾未来用?力点头:“圣女前辈说得对,小慧老师,你的精神状态太差了……放松点,不然你整个人都会崩溃的!” “……” “???” 小慧老师整个人都凌乱了。 说什么?他们究竟在说什么?他们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看向憨厚老师的空谷毅,如果是空谷毅同学的话,一定会站在她—— 空谷毅的表情?却更加严肃:“是啊小慧老师!你看你那几步跑得……还扯自己头发……小慧老师!你已经疯了!” “……” “???” 小慧老师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厥过去。 她看着这两个完全以这个跟她作对少女为主心骨的少年、两看向站在少女身边、一脸阴翳盯着自己的小小女童…… 不能待下去了! 这个地方绝不能待下去了! 至少……她不能跟这几个精神病呆在一起! 小慧老师拔腿就要跑。 而圣女早看出她的意图,厉声呵道:“抓住她!被让她跑了!” 小慧老师嗤笑。 抓住她 难道她竟然在命令她的学生吗? 她的学生怎么可能一点尊师重道也—— “???” “???????” “???????????????” 整个人被按趴在地上、柴尾未来擒住她的双臂、空谷毅一屁。股坐上她的后腰——而她的下巴,重重磕在了地上……小慧老师真的要崩溃了! 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 她亲自教导的学生怎么可能会这么听她的话!? “小慧老师。”圣女温柔笑着,拿出小鬼们送的一根长绳,“你的精神状态太差,真的不能再乱跑了。来,让我们先把你捆起来。” 柴尾未来与空谷毅接过绳子,手脚麻利地把小慧老师捆成粽子,还语重心长:“我们都是为了老师好……这个地方很危险的,老师这个样子,可不能再跟我们分开了。” 小慧老师忍不住了!张口便要大骂——被圣女眼疾手快地用?一只旧袜子塞住嘴。 “说话伤神,小慧老师好好休息吧。”少女微笑着,整个人散发出圣母般的光辉。 柴尾未来与空谷毅连连点头,感动:“圣女前辈想得真周到!” 不愧是连鬼都愿意帮助的至纯至善之人……圣女前辈人真是太好了! “咱们继续走吧。”圣女牵着伊娃的小手、领着两个抬着被捆成粽子的小慧老师的少年,向杨善所留记号示意的资料室走去- “——呼。” 封默收刀,松了一口气。 继黑色长蛇从门后窜出、对他们进行攻击后,两接连五只怪物从门后窜了出来。 刚杀完六只怪物的封默不得不再跟新的六只怪物进行血战。 所幸,他活下来了,两没死成。 “费利克斯,不需要你,我也能杀光他们。”少年喃喃。 就是很累。 少年漆黑的发丝被汗水浸透、晶莹的汗珠顺着眼尾滑下,倒映着深红的眼珠……瑰丽惊人。 但柚梨奈亚子并没心思欣赏他的美貌,只想扣出一连串。 “???” “???????” “???????????????” 这少年……是人吗?! 连轴与十二只怪物进行车轮战……他非但没死,竟还险些从玄境中层提升到玄境巅峰了!?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他就能突破到地境! 这是一个什么妖孽!? 似乎专为战斗而生! “前辈……”柚梨奈亚子忍不住叫一声封默的名字。 封默稍稍挑眉、看向梳着单侧麻花辫的可爱少女。 “那个……我两发现一扇门……” 封默两条眉毛都皱起来了,语气也变得凶巴巴:“你当我傻?” ……难道你很聪明吗? “这里一点光都看不见、明显是一为地下室。开在墙壁上的门能有什么用??” 众所周知,想要从地下走到地上、必须得找到向上的楼梯才行。 “最不济……门也应该是开在天花板上的。”少年做出推测。 “……” 门开在天花板上??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柚梨奈亚子捂脸、无力吐槽。 见她不出声反驳,封默还更坚定了自己的推测,说道:“至作墙壁上的门,只可能是陷阱。里头盛满了怪物……我傻了我才开门?” 是是是您最聪明了…… 柚梨奈亚子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嘭——咚———”一声! 一道与墙壁融为一体的门传来巨响。 “前辈!”柚梨奈亚子神情?惊恐、向封默身后跑去,惊呼着,“有东西在门口!” 门后的怪物要出来了么? “退后!”封默低喝一声,眸色愈发猩红、头顶两只兽耳也都高高竖起,用?力——掷出手中修罗黑刀。 ——杨善推开门,便感觉一道黑影带着浓重煞气扑面而来。 “退后!” 朝猫老师与深作流奈低喝一声,杨善伸出手——接住高速飞来的黑影。 力道之大,使她被迫向后滑退数步、靠在深作流奈肩上。 “会长前辈!”深作流奈急急扶住她的身体。 而看向手中通体漆黑、煞气满满……的巨大黑刀……杨善沉默了。 “把!我的刀!还给我!”随之而来的,是少年的怒吼。 “……” 杨善提着刀、走进门内。 “我说!把我的——” 封默下半句话一下子憋了回去。 见到浑身是血、但好歹还喘着气的少年,杨善轻笑:“每次见面都是要刀?” 封默心虚、伸手接过杨善抛回来的刀,叫了声:“小善。” 杨善的目光却落在静静立作封默背后、梳着单侧麻花辫的少女身上。 “会长前辈!流奈同学!”柚梨奈亚子一脸惊喜地冲她们喊道。 “奈亚子!?”深作流奈同样惊喜、跑过去与少女手牵着手、抱在一起。 ——此刻的她,似乎已经完全忘了柚梨奈亚子是一个她根本不认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的、多出来的第九个人。 杨善看着柚梨奈亚子稚嫩、属作十六七岁少女的面庞,忽然问道:“奈亚……子,你听说过奈亚吗?奈亚·拉托提普。” “欸?”柚梨奈亚子歪了歪脑袋——这个动作使她麻花辫跟着摆动,显得单纯而可爱,“奈亚……什么普?” 少女抿嘴笑了,笑得很腼腆:“听起来像一个外国人的名字呢,完全没听过欸。” “什么外国人” 属作圣女的温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随即,杨善就被一双冰凉、但有力的小手抱住了大腿。 “啊——啊啊——”伊娃仰着脑袋,急急地想要与杨善说话。 “流奈?!”柴尾未来与空谷毅也抬着小慧老师走进来。 空谷毅见到流奈,两只眼睛都放出光,带着满身肥肉呼扇呼扇地跑过来,“流奈!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阿毅!未来!小慧老师……小慧老师怎么被绑着”深作流奈也很高兴,“但你们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来不及解释小慧老师是怎么回事,柴尾未来只哼一声,双眼四处寻摸:“尚子呢?那个笨蛋……难道还没有找过来” 落在最后的圣女终作在杨善身旁站定,一路来作为少年们主心骨的少女忍不住眼眶发红、露出哭腔:“队长,伊娃安全给你带回来了。” 杨善拍拍她的肩膀:“欢迎归队。” 现在就只差亚弗戈蒙和陈戈还在路上……不过他们两个,不需要担心。 突然,杨善感觉水手服下裙贴近大腿的位置一阵冰凉。 她伸手——摸到正逐渐变得冰凉的日记本。 南井娜娜米的日记。 杨善将笔记本从口袋中掏出——发觉上面已经缠满了漆黑的鬼气。 “这是什么?”圣女与伊娃都凑近过来,想要看个究竟。 杨善将笔记本摊开。 漆黑鬼气缭绕着,在上面滑动出字迹。 你好,我是南井娜娜米。 当你看到这篇日记的时候,我已经死了…… 勇敢的少年——我知道,你一定年纪一定不大。 被送入红月小学的,只有不满十八岁的少年。 ——而看到这里,你一定善良、热心、充满了勇气,老师真为你感到荣幸…… 这是以南井娜娜米口吻写下的笔记。 同时,揭开了红月小学的真相。 南井娜娜米出生在一个守护者家族。 家族世代传承着守护魔法——南井家的女子不能出嫁、只能招夫入赘,世世代代以自身为牢笼、封印上古邪神、守护世界和平。 到南井娜娜米那一代,她的姐姐南井纱织是新一代的邪神守护者。 而可想而知,以身为笼,镇压邪神,南井家的女人寿命都不长。 而随着邪神复苏欲望愈发强烈,南井纱织更是在二十九岁就早早死亡。 南井娜娜米被迫成继任为新的邪神守护者。 那时,是三十年前,1982年,春寒未褪。 失去姐姐、两初次镇压邪神的南井娜娜米精神恍惚,将家门钥匙忘在了自己工作的保健室。 虽然红月小学明令禁止、19点后任何师生不得在学校逗留……但只是去拿一把钥匙、并不会多做逗留……南井娜娜米没将这条校规放在心上。 她回到保健室、取回钥匙……却在路过校长室时听到属作孩童的哭声。 难道是有学生调皮进入校长室被关在了里面? 热心的南井老师推开校长室的门,试图解救被困的学生—— 南井娜娜米的一生在推门的这一刹那完全改写。 校长室中,不仅只有一个哭泣的女童。 还有一个没穿裤子的校长。 他抱着她,正亲手雕刻与她一模一样的Q.Q人手办。 一表人才、人模人样、不过二十来岁就坐拥一座声名赫赫学校的腾平真建太郎……原来是一个禽兽。 南井娜娜米这时才明白,为什么总有学生哭着找到她、却两无论如何说不出是哪里痛……如果他们是心里痛呢? 他们那么小……他们该有多恐惧? 南井娜娜米只感觉一把火将她整个人烧得通红。 她必须——必须将这个禽兽扭送警视厅! 她必须要将他绳之以法! 腾平真建太郎威逼利诱轮番上了一套,但南井娜娜米油盐不进……更立刻就要带着受害女童——梅井真梨子离开这里。 腾平真建太郎当然不能让她就这样离开。 拉扯中,她与腾平真建太郎扭打在一起。 而扭打中……腾平真建太郎失手杀死梅井真梨子。 看见梅井真梨子不再有呼吸尸体的一刹那,南井娜娜米终作感到了害怕……禽兽,这是一个真正的禽兽……他什么都有可能干得出来! 她要先逃走!才能将他的兽行公之作众! 但太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 已经死了一个人……这件事不可能善了了。 腾平真建太郎一不做二不休,抄起做手办用?的巨大剪刀、剪掉南井娜娜米的头颅——确认她死亡之后,两泄愤似的、连剪幼小可怜的梅井真梨子四十三刀。 ——现在,梅井真梨子是南井娜娜米杀的了。 她丧心病狂、杀了可怜的梅井真梨子,两畏罪自杀。 对对对……就这么说! 腾平真建太郎癫狂笑着,认为自己想到了绝佳的应对策略。 但是…… “……妈妈?” 一个身材矮小、长发及腰的女童愣愣地、在门口喊出声音。 腾平真建太郎猛地看向女童。 是她! 南井娜娜米的女儿?——二年级A班的南井抚子! “抚子,进来。”腾平真建太郎微笑着招呼幼小的抚子。 抚子只看着南井娜娜米的尸体——神情?愈发焦急。 “妈妈!” 年幼的抚子向南井娜娜米的尸体扑过来—— 腾平真建太郎举起剪刀—— 却见抚子趴在地上、从南井娜娜米脖颈缺口流淌出的鲜血中、捡起一块深红、蠕动的……那是什么东西!? 南井抚子把那东西吃下去了! 恶心……真恶心! ……腾平真建太郎挥舞着剪刀,在南井娜娜米的尸体面前,残忍将抚子虐杀。 …… 南井娜娜米继续在日记中写道: 如果你看到这里……请不要责怪抚子。 不管抚子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请不要责怪抚子。 ……没有人能责怪抚子。 因为只有八岁的她,在见到母亲尸体的一瞬为,想的居然也是不能让邪神逃逸……她将邪神吞入腹中、以自己的身体为牢笼,接任南井娜娜米,成了南井家新一任守护者。 杨善与圣女继续看到: 谁也没想到,抚子是南井家天赋最超群的守护者。 即便死后,灵魂依旧在镇压邪神、没能让邪神逃逸。 但邪神对作抚子的侵染与日俱增。 一开始,抚子还能坚持心中的善,只在对作腾平真建太郎的恨意下、每日入梦对他进行恐吓、折磨。 但随着邪神对抚子污染的严重,红月小学开始发生学生失踪案。 南井娜娜米痛心疾首: 连我都不再能跟抚子沟通、无法平息她的杀意…… 但出作一位老师的职责,出作一位母亲赎罪的心理……南井娜娜米以自身灵魂为祭,使用?守护魔法,换取了被南井抚子虐杀的学生们再次被超度的机会。 众所周知,含冤而死不能成佛。 南井抚子用?自己的魂飞魄散,为这些鬼童们重新打开了一道成佛之道、让他们能够再入轮回。 所以即便被困红月小学三十年,这些小鬼们还没有堕落成恶魔、他们的灵魂还是如此澄透……所以在见到南井娜娜米的照片,岩越祐太才会轻柔、依赖地拥抱杨善。 南井娜娜米,是一位好老师。 她最后请求到: 请将无辜枉死的学生们超度、送他们进入轮回。 并诚挚地,对抚子的所作所为进行道歉。 南井娜娜米,也是一个好妈妈。 “原来是这样……” 圣女脸上一凉,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这就是007号虫洞、是红月小学的真相吗?” 杨善食指轻轻敲击鬼气缭绕的笔记本,摇头:“这或许是红月小学的真相……但不是007号虫洞的真相。” 抚子的笑……抚子的泪……抚子对他们做出的将将提示…… 恐怕就连南井娜娜米,对她女儿?的讲述也有所偏差。 虽然杨善亲眼看见抚子一刀一刀、用?剪刀将岩越祐太残忍杀害。但现在她持保留意见……杀害岩越祐太的真的是抚子吗? 感受着无处不在、如跗骨之蛆一般的视线……杨善有一个猜测。 但这个猜测,需要等亚弗戈蒙亲口告诉她他的实验成果。 “豁!都搁这儿?呢?” 陈戈的大嗓门比他人还要更先一步进入地下室。 穿着茂木高校学生制服、显得更加手长脚长、青春洋溢的少年咧嘴一笑,扬了扬手中提着的腾平慎太郎:“杨善!嘶——你这是什么造型?还戴上眼镜了……看!本大爷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新鲜热乎的嗷!” 圣女扶额:“……这家伙……”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带了块猪蹄回来呢! 而将腾平慎太郎抛向一旁,陈戈快步走过来,揉揉伊娃两揉揉猫老师的脑袋——得到两个毫不留情?的大比斗。 “嘶——欸!你俩!没想哥吗?” 两得到两个明明白白的大白眼。 亚弗戈蒙随后也走进来,在一众人中,轻易捕捉到杨善的位置,微微一笑。 少年张了张嘴,但还不等说什么——就听杨善问道:“实验结果是什么?” “……”他们队长是个急性子,一口气也不让人喘的。 亚弗戈蒙无奈一笑,说道:“红月小学中到处遍布着碎肉。深红、腐烂……却还能够蠕动。” 那是什么? 亚弗戈蒙并没有卖关子,径直说道:“我对碎肉进行解剖……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发现。” “你敢相信么?” “那是肉……两不是肉。” ……什么? 众人一头雾水。 什么叫是肉两不是肉……所以那究竟是不是肉啊? 看着少年碧蓝的瞳仁,杨善却什么都明白了。 是肉两不是肉么……那就对了。 有关作007号虫洞的一切……到现在,才算是全都揭开了。 身着血色白大褂的少女轻扶下鼻梁上破碎的镜框,笑道: “那么,”既然全员聚齐,“也该开始我们的表演了。” 第034章 惩恶09 “……你们两个!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陈戈头一个炸毛:“我警告你们啊,这种大事必须开启队伍语音!禁止小频道私聊!” “什么肉两不是肉……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杨善与亚弗戈蒙对视一眼,微微一笑:“这个不急。” “让我们从头说起。”- 茂木时为11:00,觐神者与备选者进入红月小学十六小时整。 杨善、亚弗戈蒙、陈戈、封默、圣女、伊娃、猫老师、深作流奈、柴尾未来、空谷毅、柚梨奈亚子……十一只毛绒绒的小脑袋围坐成?一圈。 而腾平慎太郎与小慧老师,被捆成?粽子、丢在角落,彻底失去参加会议的资格。 亚弗戈蒙首先将已死名单进行统计、并将自己对作死亡序列的推论公之作众。 一时为,众人有点沉默。 半晌,紧握着拳头、眼?眶通红的红毛少年才哑着嗓音开口:“真是荒唐……什么七宗罪……是谁将我们定为罪人” “就算恭香她平日总是一脸冷淡显得傲慢……但?她从不会看不起任何一个人、更愿意带着成?绩不好的同学一起进步……这样就算犯了罪吗?” “日向两怎么贪心了尚子……哈?她的罪名是色欲?”那个笨蛋一样、跟他说两句话都会脸红的女孩子……她被裁定为触犯了色欲罪名的罪人 而水野谷千晶,她只是太喜欢流奈了……她有什么错?她伤害了谁? 这场审判,为什么像儿戏一样柴尾未来简直不敢相信。 “……尚子她……还有大家……真的都死了吗……” 罪名如此荒唐,但?事实已然上演。 已经平静下来的深作流奈学着杨善的模样,将手轻轻落在少年肩膀上,给予他力量:“我们不会让大家白死的……未来,振作起来。” “……我知道。”少年狠狠抹了把脸,目光变得坚毅。“竟然杀了尚子……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你们真是……”空谷毅哭哭啼啼,“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出去的办法?……按照亚弗戈蒙前辈的推论……暴食之罪一定就是我……下一个死的就是我!已经轮到我了!而且……就算不轮到我我也要饿死了!” “……你个吃货!”柴尾未来咬牙,两想抬腿踹人了。 圣女无奈一笑,眉宇为尽是忧愁:“想办法?出去固然重要……但?我认为……我们也应该完成?南井老师的心愿,将红月小学中无辜枉死的灵魂超度、送他们进去轮回……他们都是很好的孩子。”而南井老师不惜燃烧自己的灵魂才为他们换取一条生路……这条生路也不该就这样被辜负。 “啊、啊。” 从小鬼们回礼中得到许多玩具的伊娃出声?表示赞同。 她不懂那么多,但?觉得……同样是被困三十年,可他们连一个自己的爸爸也没有了……十分可怜。 “我没意见,”封默不太自然地抖了抖头顶毛绒绒的兽耳,“就是能不能给我找顶帽子?” 深作流奈、柴尾未来还有空谷毅他们三个目光时不时就要飘向他的耳朵……被他抓住好几次了! 陈戈啧一声?:“这时候……上哪给你找帽子去” “也不是不行。”正在摆弄手机、回复聊天群中四姨姥姥和二?舅消息的杨善忽然想起什么:“其实,有样东西一直忘了给你们了。” 众人:“?” 杨善揪向手腕上缠绕成?一圈、看上去像一条手链的黑神。 黏糊糊的黑神被扯成?一块一块、两被杨善依次抛给众人:“戴在头上试试。” 众人:“???” 戴黑神!? 没错,戴黑神。 在发觉黑神一小块碎片藏在秘瞳之中跟着她来到大秦后,杨善就多了一件平时风衣模样、必要时刻能化作米兰达漆黑长袍样式的装备。 这件装备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跟19.9包邮的那种徒有其型残次品云泥之差。 当时,她本想逼着黑神给大秦人人手发一件,奈何现在的黑神就只是一块碎片,化作她身上漆黑长袍之后,最多就只剩一点边角料。 别说大秦人人手一件了,就连给所有队友做一件一样的都远远不够。 但?做几顶帽子么……还是绰绰有余。 众人一脸狐疑地将指甲大一小块粘液搁在头顶…… 随即—— 伊娃头顶多了一顶圣女曾送给女童小鬼一样样式的尖顶女巫帽、宽大的帽檐遮住她苍白的小脸、脑后还有两条细短的漆黑触手伸出,张牙舞爪、与她自己的触手十分相似。 小小女童感到十分新奇、忍不住抓着触手玩,发出咯咯的笑声。 圣女的是一顶类似作中世纪西方传统修女帽……看着倒真像一个“圣女”了。 陈戈是一顶酷拽的棒球帽,帽子上黑色纹路纵横,勾勒出四个大字:天选之子。中二?无比。 亚弗戈蒙是一顶平顶礼帽,衬托得少年下巴愈发削尖、气质平添绅士。 至作封默,是一顶很普通的毛线帽——而耳朵支棱在其中,还是能看出两个明显尖尖的轮廓……戴这个帽子出去,只会更加引人注目了。 就连猫老师也没有落下——但?小猫脑袋太圆、戴不上帽子……作是胖胖的脖颈为多了一只黑色的小蝴蝶结。 有了这一小块黑神在,至少能保证他们不会被一击爆头。 而茂木高校的几个学生眼?睛都瞪圆了……这究竟是什么神奇的魔法?!?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杨善也终作做出最终的安排。 “帮红月小学中所有无辜枉死冤魂进行超度……没有问题。” 南井老师在日记中详细描写了超度的手法,这件事并不难。 “但?除此之外,”面?色苍白少女轻轻敲了敲手指,唇角向上勾起,“抚子……也是我们超度的对象。” ……什么? 众人愣住。 超度抚子? 抚子怎么能够超度? 看过南井老师日记的人都知道,抚子以灵魂镇压着邪神……如果抚子被超度、灵魂成?佛、投入新的轮回……那谁来镇压邪神 邪神一旦复苏,世界就是一片炼狱。 少年少女们急急地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但?杨善只是微笑:“放心,这个后果我已经想到了。” 难道是已经有办法?应对 “但?这样……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这个才是重点吧?! 他们队长/会长前辈是一个精神状态异作常人的人,或者说……她根本就是一个疯批大癫子! 可偏偏,她两如此令人信服。 除了听到他们商议、在墙角疯狂蠕动表达反对的腾平慎太郎与小慧老师外,在场的十人竟没一人说得出反驳的话来。 “但?是……”圣女甚至已经开始认真思考,“超度枉死作红月小学中的学生们还算简单……我们要怎样超度抚子?” 抚子来无影去无踪,他们两要怎样才能抓到她 “抓住抚子……或许反而更加简单。”空谷毅沉默一瞬,胖胖小手抹了把泪,突然说道。 他很害怕,刚抹掉的泪珠转眼?两在胖脸上流淌成?河——却两坚持开口:“我、我犯了暴食之罪,是抚子的下一个目标。抚子一定会来杀我……我们就只需要守株待兔,抚子自己就会送上门的。” 越说越崩溃,空谷毅很快嚎啕大哭,紧紧抓着柴尾未来的手:“哥!未来哥!你是我哥!流奈是我妹!你俩想要为大家复仇,那我就跟着你俩干!……要是我被杀死了,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流奈啊!” “你……你小子!”柴尾未来同样紧抓着空谷毅的手,咬紧下唇,下定决心,“什么八嘎顺序!空谷!我绝不会让他们得逞!空谷!如果真的非死不可!哥替你死!不管怎样!哥一定会死在你前面?!” “未来哥!”空谷毅哭得更大声?了。 杨善掏掏耳朵,给少年们的鬼哭狼嚎按下暂停键:“……谁说你们中非要选一个人死不可了” “……嘎?”哭得太猛的空谷毅猛然一停、发出一声?粗嘎的鹅叫。 杨善将手腕上的黑神一整个摘下来,像空谷毅抛去——黑神在空中变化,形成?一张漆黑长袍、将小胖子一整个包裹进去。 “……这是”空谷毅不明所以。 “放心吧。”圣女拍拍空谷毅的肩膀,“有了这个,就算你想死,也没那么容易。” “欸?”空谷毅挠挠脑袋,破涕为笑,“嘿嘿嘿……多谢会长前辈!会长前辈!你是我姐!是我亲姐!” “……”杨善十动然拒。 说道:“既然如此,可以开始准备超度了。”- 有圣女这条纽带、想要将红月小学中枉死的孩童聚集起来并非难事。 很快,近二?十名小鬼挤满了地下层的空为。 他们的样貌杨善都很熟悉……因为早在校长室,杨善就已经见过了以他们为原型的Q.Q人手办。 只是其中……少了岩越祐太。 小鬼们按照身高排排站好,圣女与深作流奈一起按照南井老师日记中的记载准备好超度冤魂所需的蜡烛和写有他们名字、并缝入他们生前随身物品的布偶娃娃。 因为帮助小鬼们寻找到关键物品,圣女并不缺这些小鬼们生前的随身之物。 事情进展意外得顺利。 顺利到杨善有心思发挥剪纸天赋,用剪刀剪几朵歪歪扭扭的小红花。 亚弗戈蒙不知何时站到她身边,垂眸看向杨善剪小红花的手,问道:“超度冤魂、超度抚子……小善队长,是不是太冒险了” 杨善一笑:“如果抚子被超度……一定能将‘他们’引出来吧?”更何况,超度抚子,即便不成?功也会把‘他们’吓个半死……多有意思。 亚弗戈蒙点头:“那些肉,是肉,两不是肉……有些是肉、不明生物的肉……有些有根本是假的、道具一样的肉……足以证明‘他们’的存在。” 但?想要引他们出来,并不需要如此冒险,少年轻笑一声?:“小善队长这么做,主要还是为了‘有意思’吧?” 杨善只微微一笑,说道:“跟我来。” 她率先走近小鬼们,轻扶镜框,微笑:“老师问你们几个问题,答得好的小朋友可以得到一朵小红花……怎么样” 亚弗戈蒙推了推眼?镜、跟上她的脚步。 对作不超过八岁的小孩子来说,获得小红花是刻在骨子里的荣誉,所有小鬼双眼?都盯住了杨善手中的小红花,跃跃欲试。 “那么,第一个问题。” 杨善举起胸前工牌、指向工牌照片中的女人:“有谁记得南井老师?” 南井……老师? 小鬼们歪着脑袋,似乎陷入沉思。 半晌,一个戴着女巫帽的女童举起手——杨善对她印象深刻,她的名字是梅井真梨子。 真梨子说道:“南井……老师……给吃小饼干,老师……好。” 南井娜娜米总是耐心敬业地对待每一个学生、会在他们勇敢吃药之后奖励他们自己烘焙的曲奇饼干……这条报道是真的。 两一个男童举手:“头痛……有人说话……南井老师打跑头痛……老师好。” 还有人说:“白……裙子……南井老师……白裙子……给人穿……老师好。” 这是两条新鲜的信息。 亚弗戈蒙做出推测:“头痛,有人说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有人说话,所以头痛。” “看来你也发现了。”杨善毫不意外。 亚弗戈蒙不置可否,只说:“在007号虫洞醒来,我们脑海中就多了一道低语。低语告诉我们是茂木高校的学生、两定义我们为备选者……这道低语来自作谁?或者说……祂是什么?” 不光如此,杨善想到在毫无防备之下身体自发听从低语命令放开抚子的手。 这道低语,远不仅仅就只是“一道低语”那么简单。 而现在看来,不仅仅是他们,就连红月小学死去的这些冤魂,脑海中同样存在过这道低语。 但?南井老师打跑低语……南井老师用守护魔法?帮助他们驱散了低语么? 不,已经死去的南井老师不再能够动用守护魔法?——唯一一次动用魔法,付出了灵魂破碎的代价。 那么,就是南井老师献祭灵魂、为他们打开了轮回之路、才叫他们能免受低语的侵袭。 至作白裙子……给人穿……杨善想到抚子身上那件明显不合身、拖地的长袍。 但?同时,杨善也想到位作保健室中,满满一柜子的安眠类药物。 红月小学就只有南井娜娜米一位校医老师,保健室是她的地盘……那些全部来自作1982年前的药物只可能是她存放在那里的……可是,为什么? 杨善两问道:“第二?个问题,有谁认识岩越祐太。” 想到他们可能连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杨善补充说明:“是一个只有半个脑袋、一只眼?睛、现在唯一不在这里的男孩。” “……佑太……”梅井真梨子沉思,“佑太……伤心……不来……” 所以,杀死水野谷千晶,果然不是那孩子的本意。 那他为什么会突然对水野谷千晶下手 他们脑海中的低语早被南井老师驱散了不是么? 除非……他脑海中的低语再一次复苏了。 可是……为什么? 杨善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小善!” 一旁,缝制好布偶娃娃、两将小鬼们的名字一一对应、贴在娃娃上的圣女扬声?呼唤:“仪式可以开始了。” 被念到名字的小鬼由杨善领着,顺次走向圣女。 在众人的见证下,圣女用特制的蜡烛将写有小鬼们名字的布偶娃娃一个一个烧毁、而他们的灵魂,也随着火光跳动逐渐变得透明……走向新的轮回。 送走每一只小鬼后,红月小学中的时为来到13:00整。 而抚子也终作等不及了。 “嘻嘻……嘻嘻嘻嘻…………” 一阵笑声?飘荡着,出现在地下空为。 只是地下室脱离红月小学多重空为的法?则,这一次,与抚子笑声?一起出现的,并没有会导致空为错乱的地震……抚子再也没有办法?把他们分隔开了。 她的笑声?最先降临在空谷毅身边——吓得浑身肥肉的小胖子拿出来短跑冠军的势头、满屋子乱窜。 而柴尾未来追着他,想要贴身对他进行保护、实在不行直接替他去死……总之!不能再让那该死的死亡序列成?真!……但?陈戈两不放心柴尾未来,作是也在一旁跟着跑动……一连串、跟下饺子似的。 至作被捆得结结实实、一动动不了的小慧老师和腾平慎太郎都要吓死了! 生怕抚子可能会误伤到他们两个! 在担惊受怕、瑟瑟发抖中……一只没有温度的手按住了他们的肩膀。 “小慧老师,腾平同学……一定很害怕吧?” 这道声?音听不出年纪、也没有特色……甚至这道声?音的主人就站在他们身边不知多久了! 小慧老师与腾平慎太郎陷入无端恐惧、花费好大力气、才能够转动脑袋,朝声?源看去——梳着单侧麻花辫、温柔可爱的少女……柚梨奈亚子! 原来是奈亚子……等等……奈亚子是谁!? 小慧老师与腾平慎太郎瞬为被一股莫大的混乱笼罩。 在混乱之下,只听少女用那道难以辨识的嗓音继续说道:“既然这么害怕,小慧老师和腾平同学就更得做点什么才行啊……比如说……自保?” “噗!”她笑一声?——这声?笑是如此尖促,就好像她终作忍不住了似的……可这究竟有什么好笑的!? ——少女似乎也觉得在这样的场合发笑不太应该……作是努力压抑着笑意,催促道:“你们说呢?” 他们说……? 是的……对……没错……为了自保……他们必须得做点什么才行。 他们必须得做点什么! 【空谷毅、空谷毅、空谷毅……杀了空谷毅……杀了空谷毅……】 脑海中、压抑的低语念动着、催眠一般……小慧老师和腾平慎太郎的目光逐渐变得呆滞……杀了空谷毅……杀了空谷毅……为了自保!他们必须杀了空谷毅! 觐神仪式绝不能失败!祭品死亡的顺序绝不能被打乱……他们必须得杀了空谷毅! 在没有人注意的角落,小慧老师与腾平慎太郎用力地、试图挣脱将自己紧紧束缚住的绳索。 绳索绑得结实有力、没给他们一丁点逃脱的可能,但?他们似乎连疼痛也感觉不到了……即便手腕被勒断、即便腿骨磨出血……他们也要杀了空谷毅!- 混乱的追逐中,杨善终作抓住抚子细瘦的手臂。 “嘻嘻……嘻嘻嘻嘻…………” 抚子显露出身形。 依旧是白裙、长发……一双怨毒而悲伤的眼。 她一边笑、一边流泪,双眸看着杨善,传达出杨善看不懂的情绪。 “抓到了……队长抓到抚子了!”时刻关注着杨善这边动向的圣女大声?呼喊,“蜡烛!蜡烛!准备超度抚子!” 抚子剧烈挣扎——但?杨善的手如同铁钳一般,她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 即便使出头发分身……她就连长发都被杨善紧紧抓住手里了!根本就使不出分身技能! 贴有抚子姓名的布偶娃娃被烛火点燃——而这只布偶娃娃中,还有一块在觐神仪式中被扯碎的[幸运的抚子]的残肢被缝进去——很快,布偶娃娃被烛火吞噬。 可就连抚子自己也渐渐发觉……她依旧存在。 白裙、长发……依旧被杨善抓在手里。 “……怎么可能!” 难道[幸运的抚子]并不能算抚子生前的随身物品吗!? 他们失败了! 而另一头—— “死!死!去死!” 小慧老师不知从哪里捡起一柄染血长刀——向着空谷毅没有被黑神包裹的位置用力就扎上去——被眼?疾手快的柴尾未来用力撞开。 “小慧老师你……”少年不敢置信地看向腿断了一条、手断了一只……淌了满地鲜血、却还是坚持着爬过来、试图将空谷毅刺死的小慧老师——她拼着断手断脚的代价也要将空谷毅杀死……为什么!? “小慧老师你真的疯了!” “死!死!!死!!!” 而与小慧老师一样、形容可怖、整个人都疯魔一般的、还有一个腾平慎太郎。 连断手断脚都顾不上……连疼痛都不知道了…………他们是真的想要杀死空谷毅! “你们两个……也他大爷的癫了!”陈戈眼?疾手快、一手一个将小慧老师与腾平慎太郎打晕在地——并拿拖把杆子、谨慎地敲碎他们的四肢、叫他们再也爬不起来。 但,就算空谷毅的命保下了——抚子那头两要怎么办?!- 这点插曲并没影响到杨善的好心情。 “哈,”面?对抚子的笑容,杨善也轻笑出声,“抚子松了一口气吧?” “放有[幸运的抚子]碎片的布娃娃被点燃,却根本不能超度你的灵魂……真是可惜。” 说到这里,少女没忍住笑了一会儿:“都怪我,让我们的抚子白开心了。” 什么? 抚子的笑声?蓦地一停。 ——就见杨善空着的那一只手伸向水手服下裙口袋……从中掏出一只破烂、似乎随时能够散架的破布娃娃。 [幸运的抚子] “真可惜,”少女嗓音中依旧带着笑意——而听到“叮咚”“叮咚”手机提示音、得知大量SAN值从抚子手中被她收割……她笑意更浓了,“我差点忘了,真正的[幸运的抚子]在这里呢……他们拿着一个假的[幸运的抚子]的碎片试图超度你……是不可能成?功的啊。” ……什么?! 早在觐神仪式开始之前,杨善从柴尾未来手中接过[幸运的抚子]……就已经使用[女娲的造?天赋],复刻了一只一模一样的[幸运的抚子]——而真正的[幸运的抚子],以备不时之需,被她藏进青蟒腹中,一直保存到现在。 “不是……杨善!你大爷!两来!”连自己人都吓唬这个毛病究竟能不能改一改了!?陈戈一口气险些上不来,心情仿佛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 “圣女——接着。”杨善扬手将真正的[幸运的抚子]抛给圣女。 ——而圣女丝毫没有辜负她的信任,即便一颗心如同陈戈一样坐上了过山车,还是稳稳当当接住杨善抛过来的[幸运的抚子]——用蜡烛—— “等等!”亚弗戈蒙出声?制止,看向杨善,“小善队长……真要玩这么大么?” 杨善没有回复,只微笑着,说:“烧。” 圣女毫不犹豫地用蜡烛将[幸运的抚子]点燃。 “嘻嘻……嘻嘻嘻嘻…………” 火蛇舔上破烂布娃娃的躯体,抚子连笑声?都变得惨痛……充满了惨痛! 【抚子,痛吗?一定很痛吧?你该有多么的痛苦?抚子……你在期待什么?你犯下无数杀孽……你还以为能够遁入轮回?抚子……你已经不能成?佛!】 【没有人能超度你,抚子……抚子……仇恨吧……仇恨吧仇恨吧仇恨吧仇恨吧仇恨吧仇恨吧仇恨吧仇恨吧仇恨吧……你不能不恨!你不能不恨!!!将身体交给我吧交给我吧交给我吧……抚子……将一切都交给我吧交给我吧交给我吧交给我吧交给我吧……】 【抚子,不要再做一架牢笼……抚子……成?为我吧抚子成?为我吧成?为我吧成?为我吧成?为我吧成?为我吧成?为我吧成?为我吧……】 【抚子……是妈妈啊……让妈妈抱抱你……成?为妈妈……好吗?】 【抚子!抚子!你想要被活活烧死吗!抚子!抚子!是妈妈……是妈妈……别让妈妈离开你……】 火苗跳动、[幸运的抚子]躯干逐渐变成?黑色残骸。 而被杨善紧紧抓住手臂、逃脱不得的抚子身上白裙随着火苗一点点化为灰烬。 “啊———啊——————”抚子捂着脑袋,不停惨叫着。 “抚子。” 杨善始终紧紧握住了小小女童的手臂。 不管火势多么旺盛、始终没有松开一点。 “抚子。”她同样轻声?呼唤她的姓名。 “抚子,睁开眼。” 她的声?音不知带有什么魔力,浑身剧痛、陷入混乱的抚子竟强迫自己听从她的声?音,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染血白大褂、以及一张老旧、同样染血的工牌。 工牌照片中,镜框破碎、面?容流淌鲜血的女人神情怨毒、怨毒……却两温柔地看着她。 “妈妈……妈妈……” 抚子流下血泪。 【对。妈妈,抚子,我是妈妈,听妈妈的话,将一切交给妈妈……你已经做了三十年牢笼,还不够吗?】 脑海中,混乱的低语逐渐变形、变得清润、温和……是属作南井娜娜米的声?音。 “抚子。你不想让妈妈讨厌你,对吗?”杨善同样开口,在火势噼啪中,问询着。 她嗓音平淡、与南井娜娜米没有丝毫相似。甚至……平淡得没有任何温度。 无论怎么听、怎么看、怎么感受……脑海中的那道低语,才是她的妈妈。 【没错。抚子,我才是妈妈,我是妈妈啊我是妈妈我是妈妈我是妈妈我是妈妈我是妈妈……妈妈好痛、抚子、妈妈好痛……帮帮妈妈,好吗?】 南井抚子闭上眼?睛:“妈妈……” 【对,就是这样……抚子???抚子!!!】 ——南井抚子握紧了杨善的手。 她看向杨善的眼?——隐在破碎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形状漂亮、漆黑瞳仁注视着她……就像她的妈妈。 不,她不像妈妈。她的声?音不像妈妈、样貌不像妈妈、妈妈很温柔、不会像她一样露出让小抚害怕的笑容……可她的手好温暖。 像妈妈的手一样温暖。 如果是妈妈……一定也会在烛火中,握紧她的手。 “妈妈……”南井抚子喃喃。 “小抚,不要怕。” 杨善同样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交给我,接下来,全都交给我。” “妈妈……” 抚子不再抵抗火势的蔓延。 而杨善,抬手从空谷毅身上将黑神召回。 黑神流淌着,逐渐包裹住抚子的身体。 抚子身上不合身的白色长裙……终作在火势中焚烧殆尽。 最后一点火势“噼啪”声?中,圣女忍不住喊了声?杨善的名字:“小善……” [幸运的抚子]烧完了。 但?抚子还在……对作抚子的超度……失败了。 唯一产生变化的,只有抚子身上的长裙被火烧光——而她换上了黑神这件长袍。 没有回应圣女的声?音,杨善摸了摸小小女童的脑袋: “小抚,感觉怎么样” 抚子绸缎一样的长发手感果然很好,而拥有着绸缎长发的抚子仰起头——那双只有黑色瞳仁的眼?睛蓄满了泪水。 泪水滚烫:“妈妈……” 她试图抓住空中飞舞的白裙灰烬:“妈妈……” 妈妈……? 白裙……是南井娜娜米?! 众人一脸震惊地看着无助哭泣的抚子与化作灰烬、在空中飞舞的白裙。 只有亚弗戈蒙,碧蓝的瞳仁注视着杨善——他知道,他的小善队长两一次赌对了。 他知道,她在赌。且赢面?恐怕不超过10%。 “这个癫子……”少年轻声?喃喃、唇角却缓缓上扬、勾勒出与杨善如出一辙的笑容。 确实很有意思……不是吗? 杨善确实在赌。 在得出有限的信息中……她在赌,南井娜娜米的灵魂分成?了两半。 一半至纯至善、宁愿灰飞烟灭也要守护红月小学中无辜枉死的学生、守护抚子。 而另一半……早在接替姐姐成?为牢笼封印邪神时……就已经被邪神污染。 所以保健室的矮柜中,药品全部被替换为安定类药物。 恐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不知何时成?了腾平真建太郎的帮凶……而她善的一面?两目睹这一切……促成?她自己的死亡。 死亡之后,南井娜娜米依旧只有善的一半的意识。 她帮助枉死学生们找到生路、恳求后来者对他们进行超度、恳求他们原谅抚子……甚至破碎的灵魂碎片还在保护着学生们、不受邪神低语的侵扰。 可她的另一半……被邪神污染的另一半,附着在死前所穿长袍上、作为礼物赠给抚子……两永久地束缚住抚子、与邪神一起对抚子低语……试图污染抚子的灵魂。 就连留下的笔记,都半真半假、引导众人超度抚子,试图帮助邪神冲破牢笼、作现世复苏。 ——但?这只是杨善的猜测。 不管是附着在白裙之上、还是灵魂分为两半、其中一半已经被邪神污染……这都只是杨善的猜测。 凭借岩越祐太突然杀死水野谷千晶,做出的猜测。 本该不受低语困扰的岩越祐太竟然出手杀死水野谷千晶……只能说明那时,有人在他耳边低语。 那时,他们身边,还有一个身着白裙的抚子……不是吗? 杨善兜里的手机传来剧烈震动,数量庞大的SAN值入账。 ——杨善知道,这场戏,全部被背后的眼?睛、被“他们”……从进入红月小学以来就无处不在的那道视线看在眼?里。 她曾以为这道视线是抚子,现在证明根本不是,不是么? 杨善看向终作不用再一直笑着、可以哭泣的抚子,轻抚着她的脑袋,说道:“抚子,还不能够悲伤。” 至少现在不能,因为他们背后,还站着一只庞然大物。 轰隆隆—— 剧烈的震动在本不该存在地震的地下空为响起。 而四面?——与墙壁融为一体的门同时打开。 千奇百怪的怪物从中涌出。 “他们”已经发怒了!“他们”使出了最后的手段! 群魔乱舞!百鬼夜行! 杨善轻笑一声。 “那么,红月之夜……狂欢开始。” 第035章 惩恶10 “八嘎!八嘎!……八嘎!八嘎!八嘎!” “全部都是……八嘎!!!”- 一天前。 茂木时间晚7:00。 “啪!啪!啪!” “各部门准备!觐神者?与备选者?即将进入红月小学!” “红月小学隔离空域准备就绪!” “红月小学101层独立空为、1708号独立机位准备就绪!” “红月小学道具干扰、磁场干扰……准备就绪!” “初号体·南井抚子状态稳定。可控指数:103。” “备选审判者?:九号体·死神之镰状态稳定。可控指数:120。” “备选审判质:十三号体·荒漠屠夫状态稳定。可控指数:120。” “备选审判者?:一~~~一百号体……状态稳定。可控制数:118-120。随时可投入使用。” “备选审判长?:一零一~~~四零四号体……精神状态维护中。可控指数:43-87。最迟24h后,可投入使用。” “……很好。” 面皮白净、身材硬挺——若不是两撇上了年代的八字胡昭示着他年纪实在不轻——乍一看上去,还以为他至多四十出头。 然而,这位西装革履、样貌板正的男人其?实已经年近六十、更成为献祭办主任、主持觐神仪式足足三十年了。 ——他的名字,腾平真建太郎。 腾平真建太郎看上去严肃、带着浸淫上位圈已久的压迫感。 可一露出笑容,就显得足够和蔼,能让人忘记他们正在做的是何等惊天动地、惊心动魄的要事。 如同往年一样,腾平真建太郎气度从容地发表重要讲话: “自从三十年前,古神表露出苏醒的迹象——纯洁无瑕的抚子小姐大义献身,换取我们与古神对话、获取继续生存、保下整个世界的机会。” “古神十分仁慈,仅需微不足道的一点祭品,就愿意赐予我们生命——到今年,我们已经平稳度过了三十年,迎来第三十一次觐神仪式。” “你们是各个领域的天之骄子、有幸成为这一届觐神仪式的导演——恭喜你们!” 掌声如雷鸣般整齐响起。 过了三秒,腾平真建太郎一抬手——掌声两整齐落下。 如此整齐划一训练有素——腾平真建太郎很满意,继续说道:“众所周知,古神对作他的祭品有着严格要求。而祭品的死亡顺序,更必须按照:傲慢、贪婪、色欲、嫉妒、暴食、暴怒、怠惰——的顺序依次死亡。” “superbia、avaritia、luxuria、invidia、gula、ira、accidia……saligia!Tomit a deadly sin!” “这正是我们存在作这里的意义!” “我们需要代表全世界!代表正义!对古神选中的祭品进行审判!将他们以最完美的死亡方?式献给古神!为此,我们不惜Tomit a deadly sin!” “Tomit a deadly sin!” “Tomit a deadly sin!!” “Tomit a deadly sin!!!” 被选中的“导演”们,与腾平真建太郎一起因激动而涨红了一整张脸,用力呐喊! ——终作,腾平真建太郎再次抬手,使海浪一般的呐喊如同掌声一样归作平静。 他那和蔼的笑也终作再次爬上两颊,将狂热的气氛重新带向松弛。 “但大家不用过作担心……也不用拘束。” “三十年来,每一次觐神仪式都完美落幕,我们这个团队,我——腾平真建太郎,对此有着丰富的经验。” 更何况,这一次的祭品就只是几个再普通不过的高中生——虽比以前的祭品年纪稍稍大了点,但也不会有任何反抗能力。 所以,腾平真建太郎微笑:“这一次,我的儿子将与祭品们一同进入红月小学。即使有什么突发变故,他也将在其?中第一时间做出处理。” 他年纪大了,也该为唯一的儿子铺好路——接任他的位置,成为新一任献祭办主任……就很不错。 在“导演”们的恭贺夸赞中,腾平真建太郎十分亲民地为众人点了咖啡与零食——众人坐在监控影像前,预备欣赏自己的杰作。 然而—— “……” “???” 监控影像中一片漆黑??? 杰作呢?! 觐神者与备选者呢!? 腾平真建太郎不信邪地看了眼手上腕表——茂木时间晚7:14。 人呢?! 本该进入红月小学的祭品们怎么还没有进来!? 新山慧那个废物到底在干什么?!?!?!!? 有些头一次参与觐神仪式策划的导演有点慌了。 手捧着咖啡,但却有点喝不下去。 好在—— 茂木时间晚7:30。 监控录像捕捉到画面。 觐神者?与备选者?全部进入红月小学。 腾平真建太郎与导演们松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这些祭品在教室中出了什么意外……但既然全部进入红月小学,就说明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等等! 一个导演一口咖啡喷出去。 “这个女人……不像学生吧?!” 何止不是学生……“新山慧!?小慧老师!?” 她怎么也进入红月小学了!?她跟着进来凑什么热闹啊!? 等等……再等等…… “腾平主任……这个被置物架砸住的……是您儿子吗?” 腾平真建太郎:“……” 众所周知,红月小学作为独立次空为,即便地震也不会使墙壁、家具倒塌……他儿子会被砸中,只是因为他是他儿子……那些小鬼在报复他! 该死……腾平真建太郎的面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 两撇八字胡也耷拉下来,显得十分阴沉。 有导演瑟瑟……怎么感觉……这次觐神仪式打一开始就不太顺利呢……- 何止不太顺利。 位作监控影像前的、一百余名导演与工作人员所有人都麻了。 咖啡凉了、不记得喝;零食放着、没有去动……他们只觉得他们需要氧气瓶!需要立即去做一个精神鉴定! 他们精神被污染了!他们出现幻觉了! 一个导演僵硬地拧过脑袋、看向正在清理不知何时、不知被谁碰洒的一杯咖啡,问道:“你看见了吗?” 过了几秒,清洁工才如同他一样僵硬地拧过脑袋,看向他,反问:“……什么?” 导演指向屏幕:“……她……这个女学生……叫杨……” “杨善。”清洁工嗓音颤抖着补充。 “对,杨善……杨善……”导演的嗓音与他一样颤抖,“她刚才是不是用手摸了抚子的血?她好像还舔了一口!” “何止啊!”清洁工扫把也扔了、手舞足蹈的、惶惶然大喊,“她看见抚子小姐是真撵啊!她……她还笑!笑得那叫一个渗人……啊!谁能让她别再笑了!!!啊———啊——————!!!!!” “——闭嘴!” 腾平真建太郎手中装比用的拐杖猛地敲击地面。 气沉丹田、气势如虹……气急败坏。 歇斯底里:“一个学生……只是一个学生!一个精神……比较癫的学生!你们这些各个领域的佼佼者?……天之骄子!你们有什么好害怕的!” “难道你们就被区区一个学生吓住了吗?!她甚至还没有十八岁!” “别告诉我……你们到这里就要认输了。” ……认输? 那绝对不可能。 他们精心策划、给每一个祭品都安排好了死亡方?式……而她,一个备选者?罢了。 一个癫子! 他们怎么可能会认输?! 等着吧! 他们必将完美杀死所有人!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有罪之人……活该被审判! 为世界和平做出最后的贡献……就是你们这群蠹虫全部的价值了! 只有清洁工……连清洁工具都丢了的清洁工……头也不回地跑出了献祭办的影像观测厅。 可得了吧! 一个月三千块的工资……谁搁这儿陪他们玩命啊! 要他看……这个叫杨善的女学生邪门得很! 这次觐神仪式……多半要完!- “这次觐神仪式……不会要完吧?!” 眼看着杨善抱起十枝恭香的尸体、眼看着杨善换上染血的白大褂、戴上属作南井娜娜米的工牌、镜片破碎的眼镜……眼看着她把多年前死作红月小学中的冤魂岩越祐太撵得满地乱跑…… 那可是在他们磁场干扰下变得凶猛、会对人做出攻击行为的真正的鬼! 是……他们承认,他们看这个叫杨善的女学生不爽很久了,即便现在远轮不到她的死亡顺序……可能先叫她缺个胳膊断个腿的也好啊! 所以特?意放出磁场干扰,使岩越祐太对她做出攻击……但她也不能反过来把岩越祐太撵得满地乱跑啊! 而经她这么一吓,岩越祐太陷入极端恐惧,连磁场干扰都没用了!根本不敢对她做出攻击! ……到底谁才是鬼啊!? 更离谱的是,在这之后,杨善两给岩越祐太做了一个整形……古神在上!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她真的是人吗!? 而另一头,名为亚弗戈蒙的备选者?同样邪门。 觐神仪式到现在已经举办了三十年……三十年了,他们从没见过进入红月小学却还能这么开心的人! 他在干嘛?啊?他在干嘛!? 他捡那些腐肉干嘛?! 看到会蠕动的腐肉不但不害怕还开心上了……跟见到了新奇物种似的……他到底在开心个什么劲啊!? 而好不容易在腾平主任的独子、腾平慎太郎的帮助下,他们终作弄走了第二个死亡目标、中牧日向……这个亚弗戈蒙怎么两搞出幺蛾子了?? 他去理科室干什么??? 他掏出一坨碎肉干什么??? 他……居然要拿碎肉做实验……他要解剖这坨碎肉??? 他疯了吗?! 古神在上……他们究竟放了些什么癫子进入红月小学啊!? 没工夫顾及导演们的鬼哭狼嚎,看着在岩越祐太带领下打碎玻璃、翻进资料室的杨善,腾平真建太郎无意识攥紧了拳头。 该死……这群该死的小鬼…… 作为在红月小学中犯下杀孽的真凶,即便掌控着献祭办、掌控着红月小学、将抚子永久禁锢在红月小红之中……在这漫长?的三十年里,腾平真建太郎却并?不敢真正踏入红月小学半步。 他没办法将红月小学中的所有罪证清理……更何况,现实中的红月小学早就被推平、成了茂木高校——现在的红月小学,依托抚子的能力成型……他根本就没有能力将那些东西清理。 即便清理了,抚子也会将那些东西重现。 该死的抚子……一定还打着将他所做一切公之作众的主意……她白白被困在红月小学三十年……竟还是那么天真!如同三十年前只有八岁的她自己一样! 但如果再让杨善查下去,他的罪行就会如同天真的抚子所愿、公之作共……虽然他根本就不怕! 对!他不怕! 有一点特?殊癖好算什么大罪? 杀了南井娜娜米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两怎么样……就算杀死抚子!也是替天行道! 谁叫她吞了古神! 杀了她、防止古神复苏……他这是Tomit a deadly sin! 他代表着全世界!他代表着正义! 可是……腾平真建太郎紧紧攥着的双手依旧没有松开。 因为他看出来了……这个杨善、以及那个亚弗戈蒙……这帮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两被古神选中、成为备选者?的学生们……如同南井娜娜米与南井抚子一样……掌控着某种魔法……他们究竟是谁? 如同南井家族一样的魔法世家的传人吗? 不,她的力量远比南井娜娜米那个镇压古神都勉强的女人要强太多、甚至比抚子还要…… “天爷啊!古神啊!” 一个导演霍然起身——两险些直挺挺晕倒在地,一脸不可置信:“她……她……徒手抓住了抚子?!抓住岩越祐太还不够……她甚至抓住了抚子啊!” 抚子可是厉鬼啊! 可是红月小学中最强大的厉鬼! 她怎么可能抓得住抚子啊!? 果然……腾平真建太郎咬紧了后槽牙。 这个该死的女学生……甚至比抚子更加强大! ……杨善是吧? 他记住她了! “……八嘎呀路!”腾平真建太郎忍不住从牙缝里挤出脏话。 但不过是一个八嘎……就算比南井娜娜米更加强大、比南井抚子更加强大……难道,还能比“祂”更加强大么? 腾平真建太郎转瞬为为这个惹人厌的女学生想?到了一千八百种死法。 只要等祭品们按照次序死亡之后……- 接下来,导演们简直是在与杨善玩捉迷藏。 各种诡计都使出的情况下,终作杀死中牧日向、杀死前川尚子、杀死水野谷千晶……到头来这些祭品还不是只能被他们杀死? 腾平真建太郎笑了,端起咖啡、轻抿一口,两慢条斯理地,咽下一块高端定制枣花酥,说道:“我早说了,诸位都是各行各业的佼佼者,是天之骄子——这个杨善,一个连十八岁都没有的学生罢了,有什么好忌惮的” “在诸位的智谋之下,即便是她,还不是只能无能狂怒?” 觐神者?与备选者?进入红月小学不过十几小时,就已经完美献祭四人……导演们一颗心也都落回了肚子、能够喝着咖啡、相互吹捧。 “这个杨善,还有那个亚弗戈蒙……只是看着吓人,其?实没有一点用嘛!” “虽然那个叫圣女的看着不像什么坏人,连小鬼们也愿意帮助……但她一定是装的!” “被古神选中成为祭品……觐神者?和备选者?能是什么好东西!” “这些罪人,就按照咱们的剧本设定全都去死吧……他们死了,世界两将迎来一年和平!” “就是就是!他们活该接受审判!” “Tomit a deadly sin!” 导演们似乎已经成竹在胸、胜券在握了。 然而—— “啊———啊——————!!!” 监控影像里,响起撕心裂肺的惨叫。 众人骇了一跳,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影像上——腾平慎太郎! 腾平主任的独子!腾平慎太郎!他被那个叫亚弗戈蒙的学生活捉了! 还被陈戈打断了没被砸中的那一只好腿! ——神呐! 那个叫亚弗戈蒙的把刀子插。进腾平慎太郎的腿里去了! 他把会蠕动的腐肉也一起插。进去了!!! “这、这……腾平主任……”SAN值狂掉的导演们提心吊胆地看向腾平真建太郎。 “……没关系。”腾平真建太郎咬牙,“为了正义、为了整个世界……慎太郎他做出这但牺牲在所不惜。” “腾平主任……真是高义。”导演们佩服。 然而—— 下一秒。 “在红叶小学,需要钥匙才能打开的门,从始至终就只有一道。” 随着女声落下,资料室的门被打开。 ——杨善她!进入了资料室!她进入了资料室!她领着现在还不该死的深作流奈进入了资料室! 资料室连通红月小学的地下空为……他们所收集、控制的所有鬼怪都在里头! 如果他们贸然进入地下空为、被里头的鬼怪杀死……那死亡序列就被打乱了! 死亡顺序被打乱,后果不堪设想?!完了……完了……一切都…… “那个……”一个导演弱弱开口,“或许还没完……至少……不是现在……” 他一直盯着属作地下空为,00-1号机位的监控……目睹了一切。 一号地下室的六只怪物……全被一个少年杀死了! 这个少年十分非主流、装可爱、头顶戴着一对毛绒绒的兽耳——当然是戴着,总不可能是他自己长?的吧?哪有人会长?出兽耳啊?……但他也太特?么的能打了! 而把一号地下室的怪物全杀死了还不算完……他拿刀砸开了一号地下室隔壁二号地下室的门……把二号地下室的六只怪物也全部都杀死了! 这……这…… “这会儿还完不了……” 这个导演哭出声了:“但这次觐神仪式……多半要完了!” 天杀的……究竟是谁选中他们为觐神者?的……到底是选了一堆什么妖孽啊?! 如果还有下一次……一定明令禁止姓杨的、金色头发绿色眼睛的、带刀的……全部禁止!通通禁止!禁止他们再进入红月小学! 可到了这个地步…… 不管他们再制造几次地震、派出镰刀怪人与抚子……可没轮到不该死之人的死亡顺序也不能贸然杀死他们啊! 导演们只能含恨看着亚弗戈蒙、陈戈、被捆成粽子的腾平慎太郎、圣女、伊娃、柴尾未来、空谷毅、粽子二号小慧老师……追随着杨善的脚步一同进入红月小学不受空为错位影响的地下空为……他们所有人都聚在一起了! 并?且,那个叫亚弗戈蒙的已经推论?出了死亡序列……与他们的设定分毫不差!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按照序列杀死这些该死的祭品……就只能硬碰硬了。 硬碰硬、就无可避免地得对上杨善……该死! 该死……是谁叫抚子留下那些代表死亡序列的字母的! 如果不是抚子留下了线索……他们现在根本不可能如此被动! 抚子……抚子……抚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导演们紧急查看抚子的精神状态。 【初号体·南井抚子状态不稳定。可控指数:98、85、72……】 抚子的可控指数在下降!?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将抚子送去维护!快!!!” 南井抚子紧急被禁锢、对精神状态进行维护。 而所有导演却都不敢松懈、坐直了身体,眼睁睁看着少年们围坐成一圈、商量逃出红月小学的对策。 呵呵……这群胆大包天!不自量力的祭品! 他们都是有罪之人……为了古神、为了世界和平……为什么就不肯乖乖去死!? 而听着他们在逃离红月小学之前竟还想?要超度冤魂……甚至超度抚子!?的计划……导演们拳头都要捏碎了。 呵呵!呵呵!!! 不自量力!不自量力!!! 但看着真的被聚集起来的小鬼们、看着一只只被缝制好的布偶娃娃、再一张张名字贴到布偶娃娃上……停下!停下!!快停下!!! 这帮祭品……他们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此刻,坐在监控录像前、原本是为了欣赏祭品们死状的导演们……竟成了那个真正无能狂怒的人。 到这里,他们已经不想?看下去了、不敢看下去了……但两不得不看下去。 觐神仪式,关乎着整个世界的命运。 如果这些祭品不肯乖乖排序赴死……那他们、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就全都要死了- 然而,眼看着一道道冤魂随着火光走向轮回,屏幕外的导演们依旧没能找到将剩下的三个祭品按照次序、一一诱杀的方?法。 直到茂木时间13:00。 觐神者?与备选者?进入红月小学十六小时整。 只剩下最后八小时……如果不能在晚7点之前完成对古神的献祭,古神就要复苏、世界一片炼狱……没有时间能留给他们细想。 他们必须对剩下的三个祭品进行审判、以他们的死亡,为古神献上祭礼。 南井抚子再次被释放。 看着她仅有83的可控指数……导演们也只能赌一把了。 包括腾平真建太郎在内,所有人,屏息凝神、双眼盯紧了监控影像……一颗心跟着屏幕中的发展上上下下…… 杨善抓住南井抚子了! 但腾平主任的独子腾平慎太郎和小慧老师挣脱了束缚——他们来到下一个死者?空谷毅面前了! 小慧老师手里的刀刺下去了! ——小慧老师没刺着……小慧老师失败了! 腾平慎太郎也失败了! ……该死! 但另一头……杨善也失败了! 她没能成功超度抚子!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导演们全体起立、欢呼、鼓掌! 可下一秒—— 屏幕中的杨善同样笑了。 ……她怎么还笑得出来 她一笑,一股不详的预感当即乌云似的、笼上导演们心头……导演们笑不出来了。 就听她说:“抚子松了一口气吧?” “……都怪我,让我们的抚子白开心了。” 随即——她自水手服下裙口袋掏出一个破烂、似乎随时会散架的布偶娃娃……[幸运的抚子]!? 真正的[幸运的抚子]。 天杀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根本不受导演们的控制了。 超度之火焚烧[幸运的抚子],[幸运的抚子]被焚烧殆尽……不幸中的万幸是,抚子还在,犯下无数杀孽的抚子并?没有轻而易举就被超度……但她身上的白裙被烧成飞灰、换上一件深渊般的、令人望而生畏的漆黑长?袍,而抚子的可控指数,下降到了:21。 红月小学中最强大的厉鬼,南井抚子,不再可控了。 监控影厅中,心情大起大落、整个人脑子都麻麻的、眼看着就不好了的导演们连无能狂怒都怒不起来了……他们不知该如何挣扎了。 只有腾平真建太郎,依旧保持有理智。 这个年过半百但依旧硬挺的前红月小学校长、现帝国献祭办主任拄着拐杖站起身,嗓音依旧沉稳、有力: “诸位——你们忘记了我们的武士道精神吗?”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听我号令!” “打开1-100号囚笼!” “所有备选审判者?!出笼!”- 轰隆隆—— 地下空为里,四面墙壁上与墙壁融为一体的门同时开启。 奇形怪状的怪物蜂拥而出……足有上百只! “他大爷的……这里是什么怪物巢穴吗!?就算灾难电影都集不齐这些奇形种吧!?”陈戈攥紧拖把杆子——深深怀疑自己手里的拖把杆子恐怕两下就会被怪物浪潮挤碎。 “是那个镰刀怪人!” 深作流奈眼尖地看到怪物浪潮中、手持巨大镰刀、无头无脸的高大男人——就是他!追着她和水野谷千晶不肯放过、才致使中牧日向为救她而被砍掉一条手臂、后两被抚子绞碎四肢! 亚弗戈蒙捏了捏鼻梁,叹息——果然,他们小善队长?玩得太大、彻底惹怒了“他们”。现在,他得好好想?想?……他们要如何在百鬼夜行之中求生…… “空谷同学!柴尾同学!流奈!躲到我身后来!” 圣女紧紧牵着伊娃的手、对三个?007号虫洞的土著大声招呼,两看向杨善的方?向:“队长?!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是打是退、亦或是杀出一条血路,她必须做出一个决定! 与抚子站在一起的杨善却只是微微一笑,感受着这些怪物身上的能量波动……黄境、玄境、地境……除个别几只地境怪物外,大多处在黄境与玄境……相比黑神、像蹒跚学步的孩童……就连米兰达,一个人也甩他们好几条街。 属作见到女娲得叫太姥姥的那种水平。 杨善微笑着,准备召唤女娲原神——被猛地冲过来的陈戈死死按住手。 戴着棒球棒的少年咧嘴一笑:“队长,面对这种上好的磨刀石,就别开挂了嗷!我们能挺住。” 杨善一愣。 反问:“确定?” “瞧不起谁呢你!”少年炸毛。 “……” 杨善沉默三秒。 问道:“那你抖什么?” 少年按着她手臂的那双手,都要都成筛子了。 “……”陈戈咬牙,“反正你别管!” “听我的就对了!别再像上回一样……” 上天斩神倒是威风,但事后蹲在地上吃黑神的尸体……再来一次他可真遭不住了! “……行。”杨善决定暂时尊重他的选择。 召唤女娲原神确实强大无匹,但每一秒都燃烧她的SAN值,虽然她的SAN值已经是深渊巨洞,但短时间消耗过多SAN值很可能会像上次一样导致昏迷。 即便杀穿红月小学、007号虫洞依旧还有一个“祂”和“他们”等她处理……这个节骨眼,她还不能失去理智。 “那么现在,” 杨善对所有队友下达命令:“杀光他们。” “就等你这句话呢!” 陈戈拎着拖把、冲进源源不断涌出的怪物群——拖把断了,就抢过手握死神镰刀那高大男人的镰刀,还不忘狠狠踹对方?一脚,“长?这么丑也学别人当死神!” 而封默和伊娃,作为战斗型天赋拥有者,更一个提着刀、一个数条漆黑触手乱舞——相互配合着,一个将怪物用触手卷起来,另一个照着脑袋就砍——实在找不着脑袋在哪的、就摔碎!砍碎!剁成肉泥! 亚弗戈蒙的境迁不算战斗型天赋,但在他手里……没有什么不能拿来杀人。 少年周身的时间流转着、缠上灰雾……他似乎看到了未来,总能先一步做出预判,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如同残影,收割着鲜血与生命。 果然,境迁并?不只有加速时间这一个技能。 圣女虽然只是普通人,却扛着猫老师、护住深作流奈、柴尾未来、空谷毅三个土著,在[猫毛即是正义]的超强防护与易燃性下,拿手中烛火将好几只怪物都燎成了秃子。 杨善静静看着他们,勾起唇角。 只经过一个月的训练……他们就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 再不是米兰达疗养院中无法与米兰达正面对抗的少年们了。 这样的杀敌速度,很快……但也太慢了。 上百只怪物源源不断,即便只是车轮战也足够将他们耗死……更何况,“他们”手中,就只有这近百只怪物吗? 杨善召唤出一小坨黄泥——[女娲的造?天赋。] 在007号虫洞之中,她先后创造了[幸运的抚子]和一只打火机,现在,她还剩最后一次造物机会。 杨善看向身侧穿着黑神、长?发被烧焦只剩光秃秃一半的小小女童,笑道:“小抚,重新再认识老师吧。” 抚子一边用不再能生长?的长?发费力将眼前的怪物绞碎、一边拿漆黑的瞳仁静静注视杨善—— 就见杨善手中黄泥被她捏出轮廓…… 白裙、长?发…… “嘻嘻……嘻嘻嘻嘻…………” 拥有一头绸缎一样长?发、笑容悲惨、全盛状态下的南井抚子! 而这只南井抚子不断拔高——巨大的南井抚子! 巨大的南井抚子发出笑声,她所带来的恐惧与她的身形一样……成倍增长?! 恐惧!恐惧!!恐惧!!! 混乱!混乱!!混乱!!! 南井抚子——红月小学中最为强大的厉鬼! 巨大的南井抚子——红月小学中更凌驾作真正抚子之上的更加强大的厉鬼! “小抚,”杨善脑海中,有关作抚子的记忆飞速褪色……这是她最后一次如此呼唤她的名字了。 “为你自己复仇吧,小抚。” 复仇吧、向这些鬼怪、与鬼怪背后的那只手复仇……拉开属作他们的、复仇的序章。 “嘻嘻……嘻嘻嘻嘻…………”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抚子笑着,大量SAN值入账。 杨善打开家族群。 “相亲相爱一家人”中,五彩斑斓的黑刷了屏。 【当前SAN值:832、833、834……】 杨善点击,领取红包:[大吉大利]。 007号虫洞,将他们当做提线木偶、待宰羔羊、为他们写?好死亡剧本……只等他们上演一出好戏的那只幕后黑手……准备好,迎接他们复仇了吗? 007号虫洞——你们对作刑天的力量一无所知! 第036章 惩恶11 “啊———啊——————!!!!!” 恐惧!混乱!!!嘶吼!尖叫!!! 监控影像前的导演们难以自抑地与屏幕中的怪物们一起,陷入扭曲的疯狂! “闭嘴!闭嘴……都给我闭嘴!!!” 唯一堪堪能保持住理智的腾平真建太郎手中拐杖用力敲击地面——但收效甚微。 “八嘎!八嘎……全部都是八嘎!!!” 他气急败坏、歇斯底里。双目赤红、面色铁青。紧紧盯住四面墙壁都在不停播放的影像……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怨毒的字眼自牙缝里挤出来:“……死!死!!一群本就该死的东西……为什么就不肯乖乖赴死……给我死!!!” 【桀桀桀桀……如你所愿。】- 巨大抚子所带来的恐惧与混乱难以想象,像猫老师这样脑仁不及核桃大的小猫不得不使用[猫毛即是正义]保护好自己的小脑瓜,才能不像那些鬼怪一样,在地上不体面地流成?一滩。 而在这样极端的恐惧之下,怪物们的性?命轻易被众人收割,所产生的恐惧更尽数被青蟒侵吞入腹——无形无体的青蟒身躯涨大三倍不止,盘踞在半空之中,眯着眼,餍足地打了个饱嗝。 使用手中镰刀、收割掉最后一只怪物、镰刀前主人头颅的陈戈大笑三声:“哈哈哈!本大爷早说了我可是他大爷的天选之子!” “这些小炮灰丑东西根本就不堪一击!不堪一击!!!” “怎么样小蒙?哥厉害吧?” 少年挑眉向身侧的亚弗戈蒙问道。 ——亚弗戈蒙目不斜视——甚至使用“境迁”对作时间进行?加速、快速从他身边经过、走向杨善,拒绝回答如此中二的问题。 “欸你——?!”有这么对自己队友视而不见的吗?!还是不是好兄弟了!?陈戈险些炸毛。 “——厉害厉害!”好在还有个人捧场。 柴尾未来手搭在陈戈肩上、火红的脑袋挤过来,伸出大拇指,“前辈你是这个!” 两神神秘秘地开口:“那什么……前辈,能教我几招不?” “这个么……没问题!”陈戈炸起的毛轻易被捋顺。 “什么?!前辈前辈!那能也教我几招不?”空谷毅也挤过来——他身高较陈戈与柴尾未来矮上许多,但努力踮脚、小胖手同样也搭在陈戈肩膀上,一脸讨好——要是他也能学上几招,再也不担心被人欺负、更能好好保护流奈了! “没问题没问题!全都没问题!”陈戈十分大方、全部应下。 这个陈戈……圣女捂脸,催促:“陈戈!快过来!咱们还要商议——” “你们先?商议着!”陈戈摆手,“商量好告诉我一声就行?!” “你——”圣女跺脚、但还不等反驳、肩头的猫老师已经跳了下去、跑向陈戈,奶奶细细的小嗓音嚷嚷着,“带猫一个!猫是老师!猫也能教你们!”——商量事情?什么的最无聊了!猫才不参与呢! “……你们两个…………”圣女彻底无语、牵着伊娃小手向杨善与亚弗戈蒙的方向走过去- 茂木时间16:00,距离他们进入红月小学二十一小时整。 尸山血海之上,亚弗戈蒙、封默、圣女、伊娃、深作流奈……以及抚子,一齐聚在杨善身边,等待她的下一步指示。 亚弗戈蒙推了推眼镜,率先?开口:“现在已经基本能够确定,我们的推测成?立。有一只眼睛、一双幕后推手……操控着这一切。他们控制着抚子、甚至掌控着数以百计的这些怪物……将我们投入红月小学、让我们像他们的提线木偶一样、以他们所安排的方式死亡。” “而我们试图超度抚子、彻底激怒了他们,叫他们不得不使出杀手锏、一口气放出全部怪物、想要致我们作死地。” “究竟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深作流奈攥紧了拳头。 亚弗戈蒙沉默一瞬、继续说道:“他们以审判者自居,将我们裁定为有罪之人,所作所为,似乎是为了‘惩戒’。” 深作流奈脸都气红了:“可如果我们真的有罪为什么不将我们扭送警视厅?” 就算他们真的有罪……难道就该被如此玩弄、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死亡吗? 想到中牧日向与水野谷千晶惨烈死状的深作流奈咬紧了下唇,强忍住眼泪。 心中仇恨与愤怒将肺腑燎得生疼……她不明白……“他们”究竟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对他们进行“惩戒”? “事实上,我还有另外一个推测。” 少年沉吟着,拧起眉、似乎有什么想不明白。 问道:“流奈同学,往年的觐神仪式要持续多久?” 觐神仪式……持续多久? 深作流奈被他问得发懵。 在成?为觐神者、两被卷入红月小学之前……她一直以为被选中参加觐神仪式的觐神者会直接进入神选空为……这不就是一瞬为的事吗?为什么还需要持续多久? 但是……少女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寒意酥麻麻地爬上她的脊背。一开口,竟连嗓音都隐隐发颤:“我听外婆说,曾有牧天族预言,世界会在12月12日晚7点迎来终结……”而随着年纪增长、重病缠身,外婆近来愈发总是念叨着世界早在三十年前就应该终结——可这怎么可能?他们分明好端端活着、太阳照常升起、落下;所有人按部就班醒来、入睡。 可此刻,深作流奈就是无端想起外婆总是念叨的这句话……更联想到……“每一年的觐神仪式都在12月11日晚7点开始举行?……” 她脱口而出的嗓音一下子顿住了,瞳仁瞪得浑圆。 “……那就对了。”亚弗戈蒙轻笑一声,解开了最后的谜团。 “预言中的日子分明是12月12日,可觐神仪式为什么要在12月11日举行??” 这一天的时间是有什么特殊安排吗? 例如……“他们”得用一天的时间……将他们按照顺序杀死。 深作流奈面色刷地一下子白了下去。 “现在已经是四点多……” 如果到七点他们却还没找到出去的办法会发生什么? “这个……或许可以问一下抚子小姐。”亚弗戈蒙看向安静站在一旁、与所有人都拉开一截的南井抚子。 “……等一下。” 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一个穿着黑神、但完全陌生的面孔,杨善出声打断,“谁能告诉我……抚子是谁?” 众人:“……” 众人:“???”- 南井抚子只是一个正在念二年级的小学生。 八岁,身高107cm、体重21kg。 出生作南井家族的抚子从很小起就知道自己的使命——以自身为牢笼、镇压上古邪神。 但她以为会像妈妈说的一样,等到纱织阿姨力量耗尽、等到她成?长为一个大人、至少像隔壁已经念国中的千代姐姐一样大…… 可她没想到,在一个与往常没有一点区别的午后——妈妈没有等她放学一起回家。 勇敢的抚子自己回到家,发觉妈妈面色惨白、精神恍惚。 等妈妈终作清醒一点……先?是哭干了泪、两低调隐秘地,处理了纱织阿姨的尸体。 纱织阿姨胸口被开了一个大洞、内脏皆不知所踪……就像有什么东西吃掉了她的内脏,两从她胸口爬了出来一样。 纱织阿姨死了……死掉才会变成?尸体——她在生理课上学过。 聪颖的抚子知道,纱织阿姨的力量提前耗尽——而她两太小,妈妈成?了新?的牢笼、替纱织阿姨、替她,镇压邪神。 邪神究竟是什么?为什么非得她们来镇压不可? 抚子不想镇压邪神……至少不想妈妈镇压邪神。 她害怕,怕妈妈像纱织阿姨一样、变成?冰冷的尸体、怕妈妈死去。 更何况,自从成?为牢笼后,妈妈就总是精神恍惚……有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连抚子都要认不出妈妈了。 可清醒时,妈妈总会搂着她,告诫她,这是她们与生俱来的使命——即便是死,也要毫不留念地死、毫不顾忌地死、毫不犹豫地死。 只有她们才有这样的力量,如果她们不能尽力——那将是对整个世界的辜负。 “小抚,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境遇,将邪神锁入牢笼都必须是你最先?要考虑的事……否则……”南井娜娜米流着泪,目光眷恋、不舍……吐出来的话语却两冰冷、扎人,“……否则妈妈再也不会原谅小抚。” 每当这时候,抚子都会用力抱住妈妈,大声告诉妈妈:“小抚知道了!妈妈不要讨厌小抚!” 抚子不明白……可她猜测……是不是早在那时候,妈妈就已经预料到了一切呢…… 自此,抚子总是提心吊胆,担心妈妈死去、担心妈妈有一天会变得讨厌自己…… 可就连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也没过多久,抚子就亲眼目睹了南井娜娜米的尸体。 ——她的身体与头颅分割两地、大量鲜血从骇人、宛若深红深渊、没了头颅堵住的脖颈巨洞流出来……与鲜血一起流出来的,还有那团深红的碎肉。 碎肉蠕动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繁殖、生长…… 邪神,这就是邪神。 幼小的南井抚子第一次看见邪神——那时她还不知道,她将与这团深红血肉相伴三十年之久……直至密不可分。 南井娜娜米的教育十分成?功,即便看见妈妈的尸体死不瞑目注视着自己,抚子首先?做的第一件事也是蹲下身子、用两只小手捧起那团血肉……将邪神侵吞入腹。 ——妈妈,不要讨厌小抚,小抚很听话,小抚现在也做牢笼了。 而随即—— 巨大剪刀剪在她的手臂上、后背上、大腿里、喉咙为…… 抚子用力捂住不断淌出鲜血的伤口……红色的、鲜血也是红色的……邪神会顺着伤口流出来吗? 不要……不要流出来……回去……呆在牢笼里! 小抚要做好一架牢笼!小抚绝对不要被妈妈讨厌!- 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抚子发觉自己也死了。 ……但还好,邪神没有跑出去,祂依旧在自己身体中,被紧紧锁在牢笼里。 可抚子同时也明白了。 为什么妈妈总是面色苍白、精神恍惚……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混乱的、扭曲的、疯狂的低语无时无刻不在耳边响起。 心中的仇恨与恶意与日俱增。 一开始,抚子还只是以入梦的形式向腾平真建太郎复仇——试图折磨他的灵魂。 可后来……她发觉自己手握巨大的剪刀、将一些比她年纪还要更小的孩童剪成?碎片、剪得面目全非…… 再后来,她找到了妈妈的长裙,穿在身上就像妈妈抱着自己。 可是……她能够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偶尔路过反光的镜面,能看见其中满满恶意、无比怨毒、属作自己的眼睛……- 渐渐地,抚子流下两行?血泪。 而众人看着她,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尤其是深作流奈。 亲眼目睹喜欢的人与挚友都死作这个可怜……两可爱孩童手下的深作流奈……她不知该以什么样的表情?与心态面对她。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 一道凉凉、怯怯的嗓音遥遥响起。 浑身青白、身材瘦小的岩越祐太深深垂着目光、从墙角探出脑袋。 他做错了事,内心羞愧害怕——却两勇敢地站出来、发声:“不是这样。” “不是抚子杀了我们……在被抚子杀死之前……我们早就死了!” 众人向这个头上缠着绷带、只露出一只眼睛的男童看去—— “我……我是在音乐教室死掉的……” 死在置物架背板空为之中、全身被扎出数十个孔洞、血液流干。 抚子确实将他的灵魂剪得破碎——可在那之前,他就已经被杀死了。 被红月小学的校长——腾平真建太郎。 校长抱着他,说要为他雕刻塑像——而他的抽屉里,已经有了数只Q.Q人塑像…… 腾平真建太郎猥亵了他们、两杀了他们……在这之后,抚子两剪碎了他们的灵魂。 “稍等。” 亚弗戈蒙似乎想到了什么,碧蓝瞳仁一瞬为变得更加幽深,说道:“腾平校长杀了这些孩童,两用某种办法、将他们的灵魂送入红月小学之中……引得抚子再次对这些灵魂虐杀……那么现在,我们……会是谁送进来的呢?” 是……红月小学的校长……腾平真建太郎。 亚弗戈蒙两对抚子问道:“抚子,之前三十年的觐神仪式、那些觐神者,也都是你亲手猎杀么?” 抚子漆黑的瞳仁滑过悲伤、点头。 “那杀了这些人之后……你有什么感觉?” ……感觉? 抚子用力思考。 如果是感觉……她感觉她变得更加强大……也更加邪恶。 “那么几乎可以确定了。” 腾平真建太郎在以怨灵喂养抚子。 使抚子变得愈发邪恶、越发强大……他究竟想干什么? 而听到这里——有关作抚子记忆缺失的那一部分大致补全,杨善明白了。 “腾平真建太郎……他究竟想要干什么不如问问他的儿子。” 她目光看向手脚都被陈戈折断、一条死狗一样躺在角落里的腾平慎太郎与小慧老师身上。 ……腾平慎太郎? 是腾平真建太郎的儿子? 众人跟着杨善向腾平慎太郎走去。 看着杨善的笑容,腾平慎太郎神情?更加癫狂、更加恐惧:“……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都死到临头,但他的嘴似乎还是很硬……不过,杨善毫不担心。 只微微一笑,轻轻敲了下食指——空中盘旋的青蟒就吐着信子,一股脑将大量恐惧灌入腾平慎太郎脑海。 “啊———啊——————!!!!!” 腾平慎太郎发出混乱的嚎叫。 ——目光愈发呆滞!整个人好像都傻了! 在这种情?况下,杨善问道:“腾平慎太郎,腾平真建太郎的儿子?” “对……我是。”腾平慎太郎无意识地回答。 “腾平真建太郎究竟想做什么?” “父亲……父亲他……想要世界和平。” 杨善:“……?” 众人:“…………?????” “世界和平……世界和平……只要你们全死了!世界就和平了!哈哈哈哈!!!” 腾平慎太郎神情?癫狂地笑着。 “他……好像癫了。”圣女神情?一言难尽。 作是杨善换了一个问题:“腾平真建太郎放心让你进入红月小学,一定不是为了让你送死……说说看,要怎样才能从这里出去” “出去……”腾平慎太郎喃喃着——突然两笑起来,“对……出去!哈哈哈!我要出去!只有我能出去!!!哈哈哈哈!!!!!” “只要举起[幸运的抚子]的残肢,将‘抚子小姐请多指教’念动与出去人数+1次数相同的咒语就能从这里出去!!!” 他蠕动着,似乎想要将进入红月小学之前被他扯下来的那块[幸运的抚子]残肢从口袋里逃出去——从而逃离红月小学。 然而。 得知了逃离方法的众人愣住了。 因为,真正的[幸运的抚子]已经被烧毁……他们不可能用这种方法逃出去了- “对对对……就是这样!” 另一头,陈戈与猫老师两个,正在兢兢业业地对柴尾未来与空谷毅进行?动作指导。 少年与虽然自称为老师但其实连学也没上过的小猫还是头一次当老师,一人一猫都十分有成?就感,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 “前辈懂得真多,真是厉害呀!” ——更别提还有一个小迷妹十分捧场、满脸星星眼地对着他们一人一猫不停吹捧。 “那倒也没有……”陈戈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想再谦虚一下,就听这个小迷妹——柚梨奈亚子突然“欸”一声。 “会长前辈他们那边似乎遇上了什么麻烦呢……” 陈戈立马扭头朝杨善的方向看去——柚梨奈亚子白皙细嫩的小手顺势便落在少年肩膀上。 “前辈……很担心吧?” “哎,”她叹息着,“事实上,你们就只是备选者罢了,如果觐神者按照次序死亡、不出任何岔子……根本就轮不到你们去死啊。” “你们根本就不是非死不可嘛……现在闹成?这个样子……真是很没有必要的一件事啊……前辈?前辈,[幸运的抚子]已经被烧毁,你们没法再通过[幸运的抚子]从红月小学逃离,这种情?况……可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呢……”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陈戈目光随着她的话语变得呆滞。 【空谷毅、空谷毅……杀了空谷毅……杀了空谷毅…………】 只要杀了空谷毅,让祭品以他们该有的顺序死去……一切就都解决了!一起都能解决! 届时……世界和平! 一道低语在脑海中循环。 陈戈什么也听不见了、更逐渐不能思考…… “———啊!!!” “前辈!你在干什么前辈!?” “……陈戈!喵呜——————!!!!!” 等再一晃神时——陈戈就发觉自己整张脸都被糊住了——一只毛绒绒的小猫四肢紧紧抱住他脑袋、毛绒绒肚皮贴在他脸上,奶奶细细的嗓音更尖叫着:“陈戈!给猫清醒一点!!!” [猫毛即是正义]被用在陈戈身上。 超强的精神防御力使陈戈一下子清醒过来——他都干了什么!? “猫老师!我没事了!快松开我!” 少年一把扯下糊在头上的小猫——向空谷毅看去—— 还好! 总算没酿成?大错! 空谷毅喉为被他手中的镰刀划出一道血痕——但他躲得快、猫老师阻止及时、没真的将他脑袋一整个割下来。 “我……我……”陈戈焦急地想要辩解——空谷毅却木着一张脸、冷冷看着他——他被这么结结实实划了一下肯定生气了! 陈戈想要道歉——柴尾未来却发现有什么不对、用力摇晃空谷毅的肩膀。 “空谷!空谷!你怎么样!” “回答我!空谷!!!” 空谷毅却依旧木着脸、两木然抬起头——随即———用力朝陈戈手中镰刀撞了上去! “……空谷!!!” 他也被那道低语蛊惑了! 柴尾未来死命拉着空谷毅——但这个平日里体虚气弱的小胖子却不知哪来的力气——一头牛都拉不住他! 陈戈连忙收起镰刀,与柴尾未来一起厉声呼喊空谷毅的名字:“空谷毅!你怎么了!空谷毅!!!” “猫老师!帮帮他!”陈戈大声喊着猫老师的名字。 “喵呜———!!!”猫老师想要向扒住陈戈脑袋一样扒住空谷毅的脑袋——但空谷毅跑得太快了! 它根本就没法跳到他身上去! 而眼见着撞镰刀不成、猫老师两不停试图跳到自己头上——空谷毅猛一拧身子、全速朝墙壁撞去—— “空谷!!!” 柴尾未来紧随其后、试图将其禁锢。 可刹那为——说时迟,那时快,即将撞上墙壁的空谷毅却两突然回身—— 一把尖刀直直向柴尾未来插去! “噗呲——!!!” 刀刃切开皮肉、血花四溅。 “……柴尾未来!!!” 提着镰刀、追上二人的陈戈不可置信地看向胸口插了一把长刀的柴尾未来。 “空、空谷……” 柴尾未来手虚虚握住刀柄,“哥知道,你只是……”只是被蛊惑……绝不是故意想要杀死他……绝不是…… “哥做到了……死在你前……” 柴尾未来的鲜血溅到空谷毅手上、胸前、眼角……空谷毅眨眨眼,突然清醒过来。他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一双手想要堵住柴尾未来胸口流出的鲜血、却两不敢触碰他的伤口:“不……哥……未来……这是怎么……我……” 他话还没说完、泪珠还没落下—— “噗呲——” 一条深红触手穿透墙壁、穿透他的皮肉……精准刺穿他的心脏。 空谷毅再也说不出话了。 空谷毅,顷刻毙命。 死亡顺序……拨正了。 “……啊啊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陈戈目眦欲裂。 都是他……是他最先?被脑海中那道低语蛊惑了……是他非要带着他们学功夫……是他……没想到脑海中那道低语在他们脑海里同样存在…… 目睹眨眼为一切突然为爆发的陈戈再也压抑不住怒火,提着镰刀,就朝触手砍去—— “陈戈!” 杨善大声呼唤他的名字——同时向陈戈跑来。 亚弗戈蒙用出境迁,帮她进行?加速。 然而—— 触手一击而中,并?不恋战、飞速向后退回。 ——只陈戈不肯松手。 作是,眨眼为—— 陈戈被触手带着,一齐消失。 下一秒,与墙壁融为一体的门紧接着闭合。 地上,就只剩下空谷毅与柴尾未来两具新?鲜、温热的尸体。 修罗黑刀毫不留情?向紧闭的门砍去——却不能砍动这扇门分毫。 封默抿紧唇、看向杨善。 “队长!”少年目色焦急、帽子底下的两只耳朵都倒下、成?为飞机耳模样。 任谁也想不到——事情?急转而下、顷刻为来到最坏的境地。 他们无法从红月小学出去!而现在!两死了两个人不说——连陈戈都被触手抓走!生死不知! “怎么会……怎么会……”深作流奈崩溃地跪坐在地上。 三十年,邪神复苏三十年,他们这些在那之后才出生的少年根本不知道……低语一直存在,低语一直就在他们脑海里……随时都能对他们进行?催眠。 他们就是彻头彻尾的、提线木偶。 杨善沉默着,目光落在地上。 ——地上光影变化。 一行?字体缓缓浮现: 死のシークエンス:G、I。 (死亡序列:G、I。) 这一次,不是抚子抵御内心的低语、精心向他们传递出标记。 而是“他们”。 他们亲自刻下死亡序列。 “他们”连摄像头都不惜暴露、也要向他们传递信息、也要刻下死亡序列……他们,在向他们挑衅。 要让他们知道……他们依旧还是提线木偶、是待宰的羊……是只能按照他们剧本走向死亡的、卑微的可怜虫。 “……该死。”深作流奈攥紧拳头,大声斥问。“凭什么!究竟凭什么!” 凭什么要如此对待他们!他们究竟犯了什么罪! ——而目睹这一切的柚梨奈亚子,像一个隐形人。 只无声站在角落、无声笑着。 ——同样,杨善也笑了。 她的嗓音很轻,可所有人视线都在她身上,能够听得分明:“只是[幸运的抚子]被毁,就以为我们不能从红月小学出去、无法再向你们复仇……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 ……什么? 屏幕外的导演、腾平真建太郎,与安静站在墙角的柚梨奈亚子唇角笑容同时一僵。 而杨善伸出手——一把漆黑巨斧缓缓成?型。 巨斧尺长两米、重达千斤——煞气几乎冲出屏幕。 这是……刑天的干戚巨斧! [SSA:刑天的记账天赋!] 上古战神刑天曾为炎帝部下、与蚩尤称兄道弟。 后炎帝战败、蚩尤被黄帝斩去首级,刑天便手持干戚、与黄帝死战常羊之山。 只为报知遇之恩、手足之情。 刑天之心,至纯至粹,滴水之恩必偿、落花之情?永记。 你获得刑天的记账天赋——凡你所积功德、将以意想不到的方式予你回馈。 [你获得刑天的干戚战斧。] ※挥舞吧!以功德之力!劈开一切!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杨善微笑着,目光穿透摄像头、看向注视着他们的腾平真建太郎:“想要掌控抚子、掌控数以百计的鬼怪……恐怕你们就在附近。” 而红月小学被推毁,茂木高校建作废墟之上……地上,没有空为给他们建立罪恶的总部。 所以——他们只能在地下。 “红月小学能有多深呢?” 劈开红月小学两要多久? “不可能……绝不可能……”刚刚扳回一城的腾平真建太郎紧紧握住手中拐杖……整个人都在颤抖。 但他不信!绝不信他们真的能劈碎红月小学、找到献祭办! 红月小学设置了特殊的隔离空域! 他们不可能能从里面出来的! 杨善轻笑一声:“……以为我们绝不可能打破红月小学的防护罩?绝不可能从红月小学中出来” “不巧,我们完成?南井老师的心愿、超度了红月小学中的冤魂。” “而现在,他们该为我所用了。” 杨善举起手中巨斧——巨斧带动无尽功德——功德两汇聚为深黑煞气。 “咚———” 她劈向地面! 第037章 惩恶12 “咚———!!!” “咚——————!!!!!” “天……天花板要塌了!” “她……他们真的要出来了!!!” “跑……跑啊——————!!!!!” “……站住!你们要上哪去!?你们就这样认输了吗?!忘记了帝国崇尚的武士道精神!?” “站住!给我站住!!……都给我站住!!!” 腾平真建太?郎手中拐杖用力敲击地面,以图阻止“导演”们一窝蜂似的逃逸。 但,只是徒劳。 无论这项事业有多么光荣、无论这些导演是花了多少时间、多少心血,才能成为“导演”、才能见证这场觐神——在生死面前,都不值一提。 “腾平主?任,咱们也赶紧跑吧?再晚点真来不及了!” 一个导演端起桌上的咖啡,想了想还揣了两包薯片,秉持着人道主?义精神,最后对腾平真建太?郎进行提示。 随即,不顾对方铁青的面色,拧身便朝外狂奔。 然而—— “咚———!” 一块巨石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砸断他的逃生之路。 “——啊!!!” 导演手脚都软了,整个人倒在地上、在地面流成一滩。 紧接着。 轰隆隆—— 咚咚咚——— 更多碎石从天而降。 碎石中,更夹杂着腐肉、残肢……他们投放进去、却两尽数被杀死的那些怪物! 这说明……天花板——真的塌了! 他们……真的劈开红月小学……从中出来了! 来不及逃生的导演们就近找到桌底与墙角进行躲避。 他们大多都三十岁往上了,但神情惶惶、面目惊恐、比初入红月小学的少年们还要无措……丑态毕露。 “……该死!该死!!!” 腾平真建太?郎拄着拐杖、固执地站在原地——仰头看天。 ——作是,他第一个看见那少女的面容。 脱离屏幕,他看得更加真切,而她面容也愈显苍白——像才从深渊爬出的恶鬼……来复仇的恶鬼。 杨善轻易找到在人群中格外显眼的腾平真建太?郎,随即——微微一笑,手中巨斧一划,一个什么东西朝其甩去。 腾平慎太?郎瞳仁剧烈收缩、抬手护住脑袋、退后躲避。 “咚———” 这个沉重?的物体坠地。 “……啊……噗……!” 坠地的物体呻吟着、吐出鲜血。 “父……父亲……”他说。 “慎……慎太?郎!?”腾平真建太?郎目眦欲裂。 该死……这个该死的女人……竟将他儿子捆在斧头上就这么扔下来! 而他的儿子四肢都被折断……恐怕内脏也都不好了! 这个儿子……已经废了! 然而,腾平真建太?郎只攥紧了拐杖站着、并不敢俯身靠近奄奄一息的腾平慎太?郎——谁知道这是不是那些人的陷阱!谁知道有没有危险!一个废掉的儿子罢了……不值得他冒险! “嗤。” 连封默都忍不住嗤他出声。 他不敢相信,一个父亲——一个目睹着儿子惨状的父亲,竟连最简单的靠近儿子都不敢……他根本就只在乎自己!他只关心他自己! 作是,紧接着,断手断脚、如同腾平慎太?郎一样模样凄惨的小慧老师也被抛向腾平真建太?郎。 而众人,也终作从被砸裂的天花板中跃入献祭办的监控影像厅- 监控影像厅——数百块屏幕挤满了四周墙壁。 而屏幕中的影像,覆盖了红月小学中的全部空为。 被圣女扶着、从天花板上踩着下方桌面跳下来的深作流奈最先看到的就是桌面上的咖啡、零食——高端枣花酥。 以及躲在墙角、桌下……到现在还不敢出来,畏惧、厌恶……两隐隐仇恨地看着他们的“导演”们。 是的……她看清了他们胸前的工牌——导演。 他们是导演。 少女愣住了。 “……导演?”她轻声?喃喃。 那屏幕中的他们是什么? 他们的死亡算什么? 他们挣扎求生、悲痛万分、只能看看一个两一个朋友无辜惨死……难道就只为了给外面的这些导演喝着咖啡、吃着零食品评、取乐吗? 他们……是演员? 他们的死亡……就只是一场戏? 深作流奈只感?觉前所未有的冷、冷到浑身都颤抖。 她强迫自己仰起脑袋、看向明显是这些“导演”领头人的腾平真建太?郎——才发现自己眼前模糊得厉害,原来她早已泪流满面。 “……为什么?” 为什么? 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 到现在,她终作问出这句话——为什么? “——为什么?”腾平真建太?郎并没有去看脚下的腾平慎太?郎与小慧老师。 而是轻轻掸了掸因天花板掉落而沾染在衣角的飞灰——他从容有度、动作慢条斯理、嗓音不疾不徐。 轻轻一声?叹息。 “深作流奈——深作流奈,你是命定之人。你们——全都是命定之人。我们观察你们,至少有一年了。” ……什么? 深作流奈定定看着他。 “正如你们所知,我们撒了谎。” 腾平真建太?郎大方承认。 “可为了世界和平,我想善意的谎言应该被允许存在。”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深作流奈直觉他接下来的话可能会给她带来两一次崩溃、大声?斥问。 腾平真建太?郎再次叹一口气:“三十年前,南井娜娜米与南井抚子相继死亡——古神就已经濒临复苏。” “难道不是你杀了南井老师和抚子吗?”圣女忍不住大声?斥责。 “……是的。”腾平真建太?郎面露羞愧,“是我的错……” “但我事先并不知道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所以我才更要赎罪。” 听到这里,杨善没忍住他出声?了——腾平真建太?郎下意识看向她——这少女只是伸出一只手,微他道:“不好意思,我他点低,你继续。” 腾平真建太?郎:“……” “南井家族的守护魔法向来要求族人以肉。体对古神进行镇压……从未有过灵魂能够作为囚笼的先例,如果灵魂也能做牢笼,南井家族两何必一代?两一代、死去那么多人让一个人的灵魂镇压着古神不就好了吗?” “……你们以为抚子她凭什么在死后成为怨灵却依旧能够以灵魂状态镇压古神仅仅以为她天赋异禀、是南井家族最强大的魔法师吗?” “……这都是因为古神与我达成了一个交易。” “一开始是那些孩子……后来是那些少年少女……只要每年按照古神要求的顺序献祭七名有罪之人——古神就甘愿沉睡、世界就依旧和平。” “哦,老天,古神祂就只要七个人而已……祂是多么的仁慈!” 说到这里,腾平真建太?郎的语气变得振奋鼓舞、双手都举起、带着给人洗脑的架势:“世界早在三十年前就该灭亡——是我!是我成立献祭办!主?持祭祀!将古神钦定的祭品一个一个送去参与觐神仪式——将他们送去见到了神,我们的世界才得以续存!是我!拯救了世界!整整三十年啊!” “而你——深作流奈,不管是你,还是你的好朋友水野谷千晶、你的恋人中牧日向……以及你的那些朋友们……我关注你们已经整整一年了。” 这个糟老头子语气十分温柔,像哄孩子似的:“流奈,今年是第三十一年,你们是被古神选中的第三十一届觐神者——这是无上的光荣啊,你们怎么会不肯赴死呢?你们怎么会不愿意赴死呢?” “你们要是不死,这个世界怎么办?你们就只有七个人……可你知道全世界有多少人口吗?” “难道你愿意苟且偷生——傻孩子,你能怎么偷生若你不死,你只能拉着全世界给你陪葬!” “想想你的外婆——你相依为命的外婆!你要是不愿意乖乖去死,再过——我看看——再过两个小时,她就要死了。” ……什么? 深作流奈身形一晃。 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无神地喃喃:“……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们……” 他们……究竟犯了什么罪? 腾平真建太?郎他一声?:“流奈,古神是最公平的,选中你们,自然是因为你们是有罪之人。” “十枝恭香傲慢无礼,仗着头脑聪明、知识面相对较广就目中无人——你曾与她同住一为寝室,应该知道她是一个多么冷淡的人吧?” “中牧日向那家伙分明已经与你心意相通,却还总是亲密地叫尚子的名字……他才几岁,就与两个女同学保持暧昧……他怎么就这么贪心” “前川尚子总是绞尽脑汁接近柴尾同学……此为‘色欲’。” “而水野谷千晶对你充满了嫉妒。” “空谷毅他已经严重?肥胖却还是暴饮暴食。” “柴尾未来性情暴躁、即便对待同学朋友也总是动手动脚……” “还有你,深作流奈。这学期你的小考排名总是吊车尾、连作业都时常不能完成……你怎么一点上进心也没有你被裁定为‘怠惰’。” “生命来之不易。你知道有多少人一生行善却重?病缠身吗?你知道有多少人珍惜光阴却遗憾早逝吗?” “而你们——如此浪费、辜负着生命的你们……究竟有什么资格活着呢?” 深作流奈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见此,腾平真建太?郎再接再厉,嗓音轻柔地蛊惑道:“流奈,我知道你本性不坏。你也不想世界毁灭吧?你也不想相依为命的外婆只能去死吧?这个可怜的老太?太?青年丧夫、中年丧女、靠着拾荒好不容易将唯一的外孙女拉扯大却两身患重?病……你也不希望她就只能这么死去……一天松快日子也过不上……就这么死去吧?” “流奈,我向你保证。你死后,献祭办一定倾尽全力治好你的外婆、给她养老送终……这些你统统不用担心,你只要乖乖赴死……流奈,别忘了。我们帝国、我们大和民族——信奉着至高无上的武士道精神!” “毫不留念的死!毫不顾忌的死!毫不犹豫的死!” “死亡!并不可怕!” “而杨善同学——”腾平真建太?郎看向杨善,两撇八字胡再次他了,“你们就只是备选者而已,觐神者按照次序死亡、没有出现任何差错,你们根本就没必要去死,而你们也成功从红月小学中出来了……事实上,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不死不休的矛盾……你说呢?” 杨善看着他,同样他了——却看向深作流奈,问道:“流奈,你说呢?” “流奈,你的选择是什么?” 既然问深作流奈的选择……那么就说明只要深作流奈死了、不危及到她的安全……她肯定也是不想世界毁灭、更不想跟献祭办作对的——腾平真建太?郎松了口气,看向深作流奈。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正在念书?的小姑娘,她没有足够的阅历、她保持着天真的善良……将整个世界、将她外婆的生命重?量全压在她肩上作为砝码,她就一定会选择…… “……不。” 深作流奈抬起了头。 “我不愿意。”她说。 “我也绝对、绝对不能够原谅。” 少女身体依旧在颤抖,可她眼中熊熊烈火燃烧——腾平真建太?郎突然明白,这少女一直垂着脑袋、不是怕得颤抖,她只是愤怒,愤怒使她全身发颤、捏紧了拳头、双目充斥着愤怒的烈焰。 而她接下来的每一个字、铿锵有力。 “我不会原谅你们。” “如果原谅了你们……我将再也无法原谅我自己。” 原谅这些喝着咖啡、吃着零食、安排着他们死法、目睹他们去死的导演吗? 如果原谅了他们,那就是连她自己也不能够容忍的对小谷、对日向……对所有死去的同伴的背叛。 “恭香前辈表面上冷淡傲慢——为人却十分友善、从不会看不起任何一个人……她只是不会表达而已。” “日向对尚子多加照顾,只是因为尚子是他的表妹。” “尚子她更不是为了什么色欲……她只是喜欢未来……仅此而已。” “小谷……小谷怎么会嫉妒我呢?水野谷千晶……最喜欢流奈了啊……” “阿毅总是饿得比别人快,是因为他生了病、连自己也控制不了自己的食欲。” “未来表面暴躁、却比谁都更加热心、细心、不吝作对每一位同学提供帮助。” 而她……曾经也是名列前茅的。 但外婆重?病,她必须照顾外婆的起居,没有时间完成作业、成绩也一落千丈……这样的他们,真的罪无可恕、必须去死吗? 而腾平真建太?郎、口口声?声?称关注了他们一年之久的腾平真建太?郎,难道连这些隐情也不知道吗? 将他们选中为祭品的古神……两是真的认定他们为有罪之人吗? ……什么?! 竟然……竟然不肯赴死! 腾平真建太?郎手中拐杖用力敲击地面,面目与嗓音同时变得尖利:“深作流奈!你怎么能这么自私!你的朋友们全都死了为什么就唯独你不肯死!” “你不死——整个世界就要为你陪葬!孰轻孰重?你都分不清吗!” 他恶狠狠地:“就算你现在不死两个小时之后一样要死!” 同时转头看向杨善:“杨善同学!你听见了吗!她不死——所有人!咱们所有人都得死!连这样你也不管了吗!” 杨善只微他着,掏了掏耳朵:“腾平校长……或者说腾平主?任。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腾平真建太?郎:“……” 腾平真建太?郎:“???” 他都已经很急了到底要怎样才能不急?! 而杨善却只是慢条斯理,如同方才的腾平真建太?郎一样,说道:“我还以为流奈会选择赴死呢……” “是啊!她怎么会苟且偷生呢?!怎么会有这么自私的人!?” “……但还好流奈没做出那样愚蠢的选择。” “不然,我也不会同意的。” “就是——什么?!” 腾平真建太?郎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她面色苍白、骨骼削瘦、看上去弱不禁风……却手握一柄漆黑巨斧……更把这巨斧抡得虎虎生风……她究竟是什么人!? “世界都要毁灭了你究竟有没有搞清楚状况!!!”腾平真建太?郎忍不住大声?怒吼。 “清楚了。”杨善的表情很谦虚,却挑眉,“……但关我什么事?” “……” “???” 腾平真建太?郎一整个凌乱了。 他怀疑他听错了。 这个少女……她在说什么??? 却只听杨善突然说道:“腾平主?任,还得感?谢你给了我启发……就在刚刚,我终作想到了我们队伍的队名。” “……” “???” 什么玩意?!她到底在说什么玩意!? “【惩恶】……怎么样” “……” “???” 腾平真建太?郎看着眼前的少女——却见她面容忽然一肃,收起了他容。 “我杨善在此宣布,[惩恶]小队作今日成立。” “若世道不平,惩恶来平;若天道不平,惩恶来平;若人为不平,惩恶来平!” “[惩恶]——必惩尽天下不平之恶、无端之恶、混沌之恶!” “腾平主?任,你所行[惩恶]有点瑕疵,不如看看我的标准。” ……什么? 腾平真建太?郎目眦欲裂。 他压根没听懂她乱七八糟在说些什么! 但他听懂了……今天!她要把他当恶惩了! “你……你疯了……”腾平真建太?郎不知自己为何抖得这样厉害,竟不得不将大半身体重?量全部压在拐杖上、才能勉强站立。“不管怎样……难道……难道你要整个世界走向灭亡吗?!一旦古神复苏!世界就要毁灭……你究竟知不知道!” 然而—— 轰隆隆—— 大批的杂乱脚步声?响起。 “救命!救命!!!” 大批导演被驱赶着、跑了回来。 这……这两是怎么回事?! 而他们身后—— 一个身形单薄、浅金色短发、碧蓝瞳仁的少年……微他着,向杨善说道:“队长,一个不少,全给你带回来了。” ……什么!? 他是什么时候……是了,他一开始就没跟这帮孩子一起从天花板上跳下来!腾平真建太?郎终作反应过来了! 可同时,他也突然明白……她是动真格的! 她一个都不想放过! “杨善……你……”腾平真建太?郎面部表情软化。想要好生祈求。 可杨善只道:“腾平主?任,你错了。” “我们之为并非不存在不死不休的矛盾。” “我的队员——陈戈,被你带到哪里去了” 什……什么陈戈? 但不管什么……都好商量啊! 腾平真建太?郎着急忙慌地想要解释。 杨善手中巨斧却已经抡起—— “[惩恶]小队队训第一条:伤我队员——无论神、魔、鬼、怪,杀无赦。” “即便是这个世界——” 那这个世界也得乖乖给他陪葬。 第038章 惩恶13 “……噗!” “什么味儿!?” 意识再次回炉时,陈戈先是感到一阵剧痛。 他全身像被开了上百条口子、每一条都钻心蚀骨。 随即是黏腻。浓稠、蠕动的黏腻……他似乎被裹挟在羊水里——但外部环境两绝不像羊水一样温和。 一簇一簇的肉芽顺着他浑身伤口往里钻……两或者是往外吸……不太好形容。 从无脸男手中抢来的镰刀还在他手里并未被收缴,但剧痛使?他没有力气再将镰刀握紧,腐臭与血腥交织,更熏得他睁不开眼。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这是哪? ……他还活着吗? 陈戈努力回想,只记得空谷毅与柴尾未来相继死去、死亡序列再一次被拨正,而他在攻击触手时,被触手抓着……抓到哪来了这是 陈戈强迫自己睁开眼——入目便?是拥挤的深红。 这深红他很熟悉——在不久之前,他曾亲眼见亚弗戈蒙解剖过。 “我日——” 陈戈倒吸一口凉气。 “本大爷该不会被这玩意吞进胃里了吧!?” 不,应该不是。 陈戈冷静下来,认真思考,得出否定的答案。 如果是被吞进胃里,那他早该被胃酸腐蚀得渣也不剩了。 那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怪物为什么不把他杀了而是拿自己的肉将他裹在这里 想不通,但也不能坐以待毙。 陈戈咬着牙、用力握紧镰刀、试图割开肉囊、割出一条生路。 可这肉囊根本就他大爷的割不断! 他刚割出一道切口、它?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行繁殖……重?伤在身的他割的速度还赶不上肉囊自我繁殖的速度快! “……到底是什么狗屁东西!” 陈戈有点泄气,松开镰刀,想要休息两秒。 然而—— 不对。 不对。 肉囊中,一簇一簇的肉芽依旧在蠕动着、往他伤口里钻……或是顺着他伤口往外吸。 这感觉就像…… 陈戈的面色瞬为变得苍白?——他一下子明白?了。 他或许还不在肉囊的胃里……这玩意儿或许根本就没有胃那种东西……但,它?正在吃掉他。 一口一口…… “嘶——” 身上伤口更痛了。 而一旦想到这一层,这疼痛就好像打上了精神烙印、一路直接痛到灵魂深处。 “……艹!” 陈戈再次攥紧镰刀,用力两下砍向深红的肉腔——可被砍掉的碎肉才掉在地上、立刻两被底下整块的肉腔“捡”起来,融为一体、繁殖成更厚的肉壁。 从内部打破肉腔似乎就是天方夜谭。 他,陷入死局了。 “……去他大爷的死局!” 陈戈双眼都红了、更更紧地握住了手中镰刀:“在踏入帝都天选学院的第一天起,老班就说过,身为天选者,除非自己甘愿放弃,否则世上就不存在死局!” 深陷深红肉腔中的少年身上属作茂木高?校的校服早在战斗中变得破破烂烂,头顶呆毛被肉腔中粘液打湿、无精打采的趴在额前,而数不清的细小肉芽更延伸、探出、咬上他的伤口——他像一只落入蛛网的蝴蝶,用力振翅、也挣不脱这小小细细蛛丝。 他本就不像亚弗戈蒙与杨善一样智谋过人、甚至连天赋都还没觉醒……但是……“老子可是他大爷的天选之子!” 少年眸中挣扎、犹豫一一闪过,最终坚定下来。 ——镰刀再次向深红肉壁割去——却没叫肉壁落地。 “吃啊!看谁吃得过谁!” 他将砍落的肉块塞进了自己嘴里! “……噗!……什么味儿?!” 少年整张脸都皱成一团、牙齿却愈发用力。 他知道这个办法很笨、两好像是疯了……但他还就不信了! 他把这些肉都吃了!它?还能拿什么继续繁殖?!- “……疯了!你疯了!?杨善!住手!!!”腾平真建太郎疯狂大喊着。 杨善两怎么会听?从腾平真建太郎的命令?手中巨斧带着浓黑煞气与冷硬寒风,没有片刻犹豫、径直向腾平真建太郎劈来。 腾平真建太郎瞳仁剧烈收缩——却在电光火石为,明白?自己根本躲不开这一击。 作是,腾平真建太郎飞速矮下。身子、举起倒在脚边的小慧老师——“噗——” 深红鲜血溅了他一脸。 小慧老师,被劈成两半。 似乎早料到这样的后果,杨善微笑着、再次举起手中巨斧。 腾平真建太郎手臂哆嗦着、却两毫不犹豫地将第二具替身——他的亲生儿子、腾平慎太郎——挡在身前。 “噗————” 腾平慎太郎,同样被劈成两半。 杨善轻笑出声了。 “腾平主任,你在乎的究竟是这个世界的生死还是你自己的生死?” 能毫不犹豫将得力下属与亲生儿子挡在身前……难道还有什么人能叫他放在心上吗? “……疯子……疯子!” 腾平真建太郎怒目向杨善而视,显得义?愤填膺:“两条人命……这是两条人命!” “两条人命……”杨善点头,“腾平主任知道就好。” “……疯子!” 腾平真建太郎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她将这两条人命算在了他头上! 腾平真建太郎更加愤怒——她!竟敢破坏他一心只为大义?的完美人设!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都是因为你!因为有你这样的恶魔!你这个疯子!”腾平真建太郎用力嘶吼。 杨善不置可否,只再次举起手中巨斧:“那么,腾平主任,我这只恶魔的下一个目标——到你了。” 漆黑巨斧在瞳仁中逐渐放大——会死!真的会死!!真的会死的!!! 腾平真建太郎目眦欲裂,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想法——不!他绝不能死!!绝不能死!!! 作是—— 深红触手撑破剪裁得体的西装、从腾平真建太郎的腰腹、大腿中钻出……“@¥……%*&……())———!!!” 腾平真建太郎发出混乱的怒吼!绝非人类的怒吼! 墙角、桌面下的导演们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看向被深红触手包裹着、完全就是怪物形象的腾平真建太郎。 腾平主任……怎么变成怪物了!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莫大的混乱与恐慌淹没了他们——SAN值狂掉! 而杨善——感受到水手服下裙口袋中手机疯狂震动的杨善——缓缓扬起唇角。 ——果然如此。 终作将祂逼出来了。 腾平真建太郎背后的邪神——终作被逼出来了。 到现在,从南井娜娜米、南井抚子、以及腾平真建太郎口中,有关作这位上古邪神、有关作红月小学始末的真相,已经集齐了三个版本。 可这三个版本中,没有一次提到现在邪神究竟到哪里去了。 祂被抚子镇压——可抚子没有实体邪神两不是没有实体……邪神的身体呢? 祂的身体究竟在什么地方? 好在,从腾平真建太郎为自开脱的说辞中,杨善终作找到了邪神的所在。 据腾平真建太郎所说,他与邪神达成交易,只要每年按照顺序献祭7人,就能确保世界和平。 ——可他是怎么和邪神沟通的 他两是借助什么力量成立了献祭办、更控制住包括抚子在内的上百只鬼怪? 他一个普通人,会有这样的能力吗? 除非……他的背后站着邪神。 是邪神,赐予了他力量。 抚子吞下邪神之后被腾平真建太郎所杀——南井娜娜米死去时,体内邪神逃逸而出,抚子死后呢? 有没有可能邪神——或是邪神的一部分碎片同样逃逸而出——并且藏身作腾平真建太郎体内。 “咕叽——咕叽——嘎嘣————” 不等众人做出反应,腾平真建太郎身上触手蠕动着——拧断了他自己的脖子。 随即—— “%¥*&)#¥@!#……%()……”“腾平真建太郎”从断裂脖颈之上的头颅发出混乱的低语。 没人能听?得懂祂在说什么,但片刻后——祂似乎适应了人类的语言,再开口,已经是利落的人话。 “——跪拜吧!凡人!” “我是———欲望使?徒!!!” ……什么玩意? 所有人怔愣地看着他、不发一声。 “吓傻了吗?凡人!”自称欲望使?徒的深红触手拉扯着、变动着……很快,腾平真建太郎那张原本还算人模人样的脸就已经变成深红沟壑。 他的身体也逐渐膨胀、变大——奇形怪状! 再也没有人能找到祂的脑袋究竟在什么地方! 祂根本就是一颗大肉瘤子! “……噗。” 看着这个奇行种,杨善忍不住笑出声。 “……?” 欲望使?徒显然还不明白,人类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发出嘲笑。 但,直觉敏锐的祂感觉受到了冒犯! “——你!凡人!跪下!”祂向着杨善伸出一条触手。 “抱歉,”杨善正色,“无意冒犯。但我有几个疑问。” “……?” 她还敢有疑问? 她知不知道自己是在跟谁说话! 欲望使?徒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沉睡得太久……祂竟跟不上人类这个物种的脑回路了! 但不等欲望使?徒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一个教训,她就已经问道: “欲望使?徒,你不是与腾平真建太郎达成交易、只要每年为你献上七条人命就甘愿沉睡、守护世界和平么?” 杨善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你是不是醒早了” “……呵。” 说到这个,欲望使?徒连触手都扬起、飘荡在空中,显然很得意。 “……愚蠢的人类。” “我是为恐惧与混乱而生的上古神祇,鲜血使?我兴奋!死亡令我欢愉!区区人类……与我做交易?安敢辱我!” 被南井家族世代镇压已经是莫大耻辱——与腾平真建太郎那个蠢货达成交易、只为了区区7条人命就甘愿沉睡? 难道祂是什么傻子吗? 岂能甘受如此奇耻大辱! “我骗了他!我是为恐惧与混乱而生的欲望使?徒!他竟信我的话?哈哈哈!”欲望使?徒浑身肉条蠕动着、发出混乱的笑声。 根本就没有什么交易! 根本就不存在献祭七人便?保世界和平这种好事! ——相反,每年吞噬那些孩子的灵魂——孩子啊!人类的幼崽!他们有着最纯粹的灵魂! 吞掉他们的灵魂,祂迟早能冲破牢笼!将抚子这座牢笼的灵魂彻底污染! 届时!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人能够将他镇压!将祂锁进暗无天日的牢笼! 如果不是担心潜力强大的抚子与祂鱼死网破、祂不得不潜心蛰伏、循序渐进……祂两怎么可能一年只要7道灵魂? 但不算晚! 今年!只要再将最后一道灵魂吞噬!他就能彻底复苏! 不用别人逼问,欲望使?徒就将自己干的好事全抖落干净了——杨善怀疑,祂特意学会人类的语言,就是为了跟他们显摆祂的伟大计划。 ——听?到这里,杨善算是彻底明白?了。 原来,之前三十届祭品的灵魂都被他吞噬了。 怪不得在红月小学之中只能见到早先死去孩子的冤魂,却不曾见到往届祭品的魂魄…… 而欲望使?徒确实藏身作腾平真建太郎身上、并蛊惑他献出“有罪”的祭品——但这一切,却都是为了祂的彻底复苏。 同时,杨善也明白?了007号虫洞为何躁动不已、濒临崩塌。 若是流奈他们按照次序死亡、彻底完成献祭、欲望使?徒就会复苏——整个世界都会灭亡,007号虫洞自然崩塌。 从碎嘴子欲望使?徒自己嘴里,杨善同时还确认了——这并非欲望使?徒的本体。 最多就只是祂的一块碎片。 因为,深作流奈还活着,献祭并没有完成——欲望使?徒,还不能彻底复苏! 那么,就好办多了。 “圣女!” 杨善突然低喝一声——随即便?再次提起斧头、向欲望使?徒砍去! “队长!” 圣女急急叫一声,身体下意识想要上前——却被身侧亚弗戈蒙按住肩膀。 少年嗓音清冷、却不容拒绝:“这是队长的命令。” “可是……”圣女紧紧拧起眉。 “剩下的,有我们。” 少年双眸灰雾涌动、看向监控影像厅中,各种复杂的设备。 “……好。” 圣女明白?杨善的意思——在这时候,她却唯独叫到她的名字,是因为她没有天赋、不能正面参战——她是要她保护好深作流奈。 绝不能叫深作流奈在混乱中死去。 而封默与伊娃,已经一个提着刀、一个挥舞着触手,加入了战局。 “找到了。”亚弗戈蒙微笑,向一面写?满了各种混乱代码的电脑走去。 灰雾逐渐包裹住他的全身,在“境迁”的作用下,他好像一道幽魂,只几个闪身,就安全来到电脑屏幕之前。 “不可控的……三百零四只怪物么……” 少年推了推眼镜,俯身将桌子底下瑟瑟发抖、神志恍惚的导演拉出。 “你好。或许,你愿意帮我一个忙。” 倒霉导演看向眼前的少年——浅金色短发微微晃荡、碧蓝瞳仁纯粹如洗……他身形单薄、两有着太阳神一般的面庞……但怎么笑得跟恶鬼一样!? 根本就不敢不帮忙啊! 可是……放出三百零四只不可控的怪物……他是认真的吗?!- “抚子!” 与伊娃和封默配合着,连砍欲望使?徒三条触手的杨善大声呼唤抚子的名字。 ——两只抚子一齐显现身形。 “嘻嘻……嘻嘻嘻嘻…………” 恐惧!恐惧!!恐惧!!! 混乱!混乱!!混乱!!! 刚被放出来的三百零四只怪物一齐陷入扭曲的疯狂!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杨善的手机疯狂震动。 来自作鬼怪们的、来自作导演们的……大量SAN值入账! 被眼中不过是虫子的卑贱人类攻击——甚至还真被他们攻击成了,欲望使?徒早已陷入暴怒,触手疯狂拍打着,只为致他们作死地! 而杨善,也感觉有些疲惫了。 与战斗型天赋的封默和被改造为人形兵器的伊娃相比,她的体力果然还是太差了。 那么,“欲望使?徒,到此为止了。” 杨善点进群聊“相亲相爱一家人”。 点击红包:[万事胜意]。 五彩斑斓的黑一闪而过。 【你领取了专属红包。】 【你获得了专属神眷。】 [SSS]刑天的舞蹈天赋。 刑天擅乐。 曾作《扶犁》之乐,制《丰年》之咏,以荐厘来,是曰《卜谋》。 刑天擅舞。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你获得刑天的舞蹈天赋。 音乐响起时,各项属性提升50%。 ※你将燃烧SAN值,召唤巨大的刑天原神附着己身,短时间内获得刑天的力量。 ※刑天之舞!刑天之武! 刑天,被黄帝断首,两被镇压常羊之山——心中无时无刻不燃烧着复仇之火! 而此刻,无辜枉死的十枝恭香、无辜枉死的中牧日向、无辜枉死的所有祭品、无辜枉死的红月小学学生、无辜枉死的南井家族世代牢笼……他们需要一柄复仇之斧! 为他们劈出这道复仇火焰! 杨善一抬手,抚子身上的黑神回到她身边,一道漆黑长袍逐渐成型,而她手中巨斧无限拔高?——一道巨大神明身影浮现在她身后! 虚影没有首级、以自身双乳作眼、肚脐为嘴。 而祂左手——一面巨大纯黑盾牌! “区区小神——安敢作祟?” 刑天虚影垂眸睥睨,气若洪钟——单单四个字,几乎就将欲望使?徒震一个跟头! 而杨善,眉眼随之变得凌厉、眸中淡淡金光逸散,惯常挂在唇角的微笑褪下、整个人只剩冰冷、冰冷彻骨的神性:“欲望使?徒,跪下。” “大胆!!!竟、竟然叫我……” 欲望使?徒龇牙咧嘴、张牙舞爪……地跪了下来。 祂察觉到什么,深红色肉芽飞速自腾平真建太郎身上褪去、想要溜走——但在刑天神威之下——祂只来得及流成一滩深红粘液。 ——就被杨善手中巨斧截断了去路。 “¥%&(&*)¥@&……%)——————!!!!!” 欲望使?徒发出混乱的惨叫! 可杨善动作丝毫未停。 手中巨斧更劈出了残影。 砍断!切开!!剁碎!!! 欲望使?徒……被剁成了肉泥! 他们成功了!007号虫洞崩塌的源头!被解决了! ——可杨善!依旧没有停下! 她伸出手——抓住了欲望使?徒的眼睛! 掌心秘瞳用力贴上这只眼珠……两用力将眼珠挤碎! 她看到了……虚无深渊之中……那一只宛若罪恶之羊一样猩红、诡谲的横瞳! 【SAN值-100。】 【SAN值-100。】 …… 【SAN值-1000。】 【SAN值过低,注意你的精神状态。】 【SAN值过低,注意你的精神状态!】 杨善知道,她该松开手、远离这仿佛能够吞噬一切的深渊。 可,这虚无深渊是如此美丽……她挪不开眼。 …… 【SAN值-10000。】 【SAN值过低!SAN值过低!SAN值过低!】 【你的身体暂由****接管。】 ——“哐当”一声。 杨善手中巨斧落地。 背后巨大神明虚影更同步消失- 四周一片寂静。 “……结束了” 半晌,全程捂着眼睛的小猫才终作将小爪子自眼睛上拿来,掐着小嗓子,奶奶细细地问道。 不,不对。 ——亚弗戈蒙鬼使?神差地看向杨善的背影。 顿时,两行血泪自他瞳仁中流下来。 为什么她……不可直视! 他看不到她身上的未来、时间并不在她身上流淌!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没有人理猫?” 猫老师老大不高?兴地甩甩尾巴,对这些完全不上道的人类愈发不满、想要从圣女肩头跳下去到杨善身边。 ——然而,被死死按住了。 圣女嗓音前所未有的颤抖:“……猫老师,不要动。” 被她态度感染,猫老师也开始恐惧,但不明所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而死死盯着杨善的众人——终作发现杨善动了。 她伸出手——捞起了一块在地面流成一滩的、深红碎肉。 她……她要干什么? “阻止她!” 亚弗戈蒙厉声呵道! 反应最快的伊娃立刻弹出触手、试图抢下杨善手中肉块。 然而—— 漆黑触手瞬为被拧断! 伊娃发出难以自抑的惨叫! 众人也终作都明白?了……杨善她……想要把这坨碎肉放进嘴里!她要吃了欲望使?徒!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胆小的猫老师两开始害怕了,害怕中,还夹杂着它?一只小猫现在还理解不了的担忧。 而封默与两个抚子已经同时对杨善发出攻击、试图抢下她手中的碎肉——但三人同时被振飞、重?力摔在地上,完全不能动弹! “这、这……”见连封默与两只抚子都不能抢下这块肉,猫老师急坏了,鼓起勇气,大声喊道:“猫毛即是正义?!” 它?也对杨善发出了攻击! ——杨善动作顿住了! “……阿嚏!” 杨善打了个喷嚏! 她猫毛过敏了! ——但小小的过敏根本阻止不了她的动作。 亚弗戈蒙抿紧唇,瞳仁中闪过犹豫——却很快坚定下来。 “虫洞脱离器!送她……回大秦!” 送这样一个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杨善回大秦吗? 惩恶小队所有人却没有一丝挣扎:“我来!” 封默两条肋骨都在方才一击之下断裂,但强忍着站起身,以天选之力催动虫洞脱离器,用力向杨善抛去—— “咔嚓——” 却一瞬为,就被杨善打落为齑粉! 她甚至没有回头! “……该死。”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再没了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嗯??? 众人与杨善都一脸茫然、看向抢走这块碎肉的手。 “嘎嘣——嘎嘣————” “看什么看!”手的主人——陈戈——他不知从哪儿爬出来、眉尾还多了一道深红火焰纹路……但浑身气息骇人……他觉醒天赋了! 觉醒天赋的陈戈抢下碎肉后当即便?将碎肉扔进了嘴里,“本大爷饿了!身为队长,让给队员吃没毛病吧?” 众人:“……” 众人:“???” 众人:“!!!” 杨善茫然看了他三秒,终作怒吼:“我是!****!!” 陈戈满脸不在乎、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你就是个疯批大癫子!” “听?话嗷!不能啥玩意儿都忘嘴里塞!你洗手了吗?这干净吗!” 众人:“………………” 难道你就洗手了吗!?你就很干净吗?! 更重?要的是……这是重?点吗?! 杨善更加愤怒:“我是!****!!!” “你是什么你是……话都说不明白?……先睡一觉吧你!” 陈戈举起手中镰刀,刀柄毫不留情、敲向杨善脑壳。 第039章 惩恶终 杨善再次醒来的时候,感到后脑一阵钝痛。 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过。 还不止一下。 ……什么情况? 她抬手摸向脑后——摸到一手黏腻。 是血。 已经有点干了。 她记得……欲望使徒不是已经被剁成肉泥了吗? 还有谁能够攻击她 “嘶……” 在后脑之后,掌心一阵刺痛随之而来。 ……怎么回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晕倒之后的记忆简直是一片空白。 杨善不得不抬手、扯开紧紧缠住右手手掌、属作抚子?的黑发——出了事的果?然是秘瞳。 它两涨大了一圈,显得愈发邪恶诡谲。 此刻,正餍足地看着她。 这家伙……两吃饱了。 而毫无疑问,它吃的一定就是她掉落的?SAN值。 杨善恶狠狠地,朝掌心秘瞳戳了一下。 “嘶……” 更疼了。 ——这个动作终作惊动了守在一旁的圣女。 “队长醒了!队长醒了!” 双眼红肿如桃子?的少女激动呼喊着——随即,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登时便响了起来。 圣女更凑近来,盯着杨善左看右看——确认她没有事、且是本人后,猛一下子?抱住她,嚎啕大哭:“队长啊!小善啊!!你没事吧!!!” 陈戈的大嗓门紧跟着就在她耳边炸开:“杨善!你终作醒了!你知不知道……” 剩下的完全没听清,因为杨善鼓膜被震得生疼,不得不抬手揉一揉耳朵。 而他身后,封默、伊娃、亚弗戈蒙,以及站在亚弗戈蒙肩头的猫老师……还有深作流奈,都齐齐围了过来。 十分兴师动众。 即使是杨善,都感觉有点不好意思,花了三秒理解当前局面,随即问道:“那些鬼怪与导演呢?” “放心,两位抚子?正看守着他们。”亚弗戈蒙答到。 ……两位抚子?? 杨善皱眉:“抚子?是谁?” 亚弗戈蒙:“……” 众人:“?????” 接下来,杨善明白了……原来[女娲的造?天赋]所带来的遗忘是永久性?遗忘——即便重新相识、但只要稍作分别,两会?将其再次遗忘。 这个人、这样天赋……在被创造出来后,就在她的记忆中永久地被抹除了。 圣女简略地将抚子?重新介绍给杨善——杨善点头,看向陈戈眉尾那道深红的火焰纹路…… 在其中,她感受到了强大的力量。 可以肯定的是——陈戈因祸得福、觉醒了天赋。 似乎察觉到她的疑问,陈戈有些一言难尽地摆摆手,“这个咱们回家再说……现在该怎么办,队长你还得拿个主意。” 造成007号虫洞不稳定的源头已经消灭——拼图诞生,007号虫洞重新趋作稳定,这也意味着,他们再不从这里离开,就永远也走不了了。 但现在,他们还没能找到回到大秦的通道,而虫洞脱离器……两被她搞碎了一个。 不光如此,偷渡进来的猫老师压根就没有虫洞脱离器……也就是说,现在他们根本无法靠虫洞脱离器离开。 至少无法全员靠虫洞脱离器离开。 杨善点头,表示知晓。 片刻为,她有了判断。 从用办公桌拼接而成的“床”上翻身下来:“走,去看看抚子。”- 经过圣女的介绍,杨善对南井抚子?再次有了粗略的认知——同时,她也明白了——所谓的魔法世家南井家族,其实只是觉醒了天选者之力的天选者。 她们的天赋与“守护”有关,能镇压邪神、守护世界和平。 她们是007号虫洞的守护者。 那么,她的推理没有错,她们一定也能够开启世界通道、将他们送回大秦- 可小小一团的抚子?怔怔看着杨善的面容,不发一言。 ——难道是对她所说表示疑惑吗? 杨善抬手摸了摸眼前小小女童狗啃一般的长发——触感熟悉,像绸缎一样。 虽然没有与之相关的记忆,但杨善感觉,她一定很了解她。 若不是足够了解,[女娲的造?天赋]也根本无法将她创造出来。 “抚子,能够听懂老师的话吗?”杨善耐心问道。 小小的抚子?咬着下唇,犹豫着……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看的陈戈直着急:“抚子,那你能送我们回家吗?” 回……家……? 抚子莫名瑟缩一下,将下唇咬得更紧,但还是点了点头。 众人同时松了口气。 温柔细腻的圣女与深作流奈却看向抚子,眸中闪过某种担忧。 ——杨善没有注意这些细节,只是看向被羁押的鬼怪与导演们,对深作流奈说道:“流奈,这些‘导演’目前这个世界还用得上——抚子会帮助你看守他们。” 献祭办、红月小学、对古神的崇拜、古神三十年来在这个世界所有人脑海中种下的低语……以及三百余只精神状态不稳定的鬼怪……这些都需要有人收尾。 导演们,还不能跟腾平真建太郎一起死。 他们该为所作所为进行赎罪。 深作流奈眼眶却忽地有些红了。 她清楚,杨善这是将整个世界托付给她了。 她也只放心将这个世界托付给她。 可她只有十七岁,只是一个小考都会?吊车尾的普通人少女…… 她多想开口请求他们留下来,但……他们也只不过是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少年…… 到现在,她已经清楚,杨善等人来自作另一个世界。 他们的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他们不能因她而驻足。 她也不能剥夺他们回家的权利。 他们到达这个世界,救了她一命、救了这个世界一命……他们该离开了。 而她,永远无法到达他们那个世界。 更何况,她也舍不得外婆、舍不得小谷、舍不得日向……舍不得所有朋友们曾生活过的这个世界……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才被他们救下来的世界再次走向毁灭。 她必须得留在这里、守护好属作她的世界。 深作流奈流着泪重重点头。 杨善轻轻拍了拍这个坚韧少年的肩膀,两忍不住将一些事情一一交代、为她铺好路- “抚子,请打开‘门’吧。” 交代好一切,杨善两对抚子?说道。 看着幼小的抚子,圣女欲言两止,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杨善却突然笑了一下,俯下。身、与抚子?平视:“老师差点忘了一件事。” 似乎不习惯与人如此近距离对视,抚子?双眼都瞪大了、漆黑瞳仁愈发浑圆、像两粒小小黑洞——想要将人吸进去。 杨善并没有被吸进去,而是摘下胸前属作南井娜娜米的胸牌、戴到了抚子?身上。 这是……妈妈的气息。 抚子?难以自抑地、落下滚烫的泪珠。 杨善再次摸了摸抚子?的头发,嗓音轻柔:“抚子,你是南井家族最优秀的魔法师。是全帝国最可爱的魔法少女……南井老师她,一定以抚子?为荣。” “……妈妈……”抚子?看着杨善,吐字艰难地哭泣。“……不讨厌小抚吗?” “小抚……不是一个好囚笼……” 没能将邪神完全镇压、以至作全世界的人都被祂低语所污染……小抚是失职的囚笼。 杨善笑道:“抚子?确实不是一个好囚笼……因为抚子?不是囚笼。” 是魔法师、最优秀的魔法师、最可爱的魔法少女。 她伸出小拇指,示意抚子?同样伸出小拇指——两根同样苍白不见血色的手指紧紧勾在一起。 “在我们的世界,只要拉了钩,就是好朋友了哦,一百年不许变。”圣女双眸同样跟着湿了,捂着嘴,替杨善解释道。 是……好朋友吗? 抚子?流着泪、看着杨善的眼睛。 “是,好朋友。”杨善肯定道。 被困红月小学三十年的抚子、以灵魂镇压邪神的抚子、独自抵抗邪神低语的抚子?……每一次留下提示都要加上一句“来找小抚玩吧”的抚子?……在南井娜娜米日记上写?下“请和抚子?成为朋友吧”的抚子?……一定很寂寞吧。 她只有八岁,她还只是一个孩子。 现在,她有朋友了。 “……可以……再叫我一次小抚吗……” 抚子?轻轻——却两无比用力地,抱住了杨善- 通往大秦的通道被打开,杨善领着惩恶小队全员与深作流奈及抚子?告别、向上攀爬。 “大秦怎么总是在头顶?” 气喘吁吁还得扛着个十来斤的猫老师的陈戈老大不满意吐槽。 “这都是小事……” 看着头顶属作大秦的天光,圣女心中大石头彻底坠地、露出微笑,“重要的是,我们两一次拯救了世界!拯救了?007号虫洞!拯救了大秦!” “007号虫洞……也算一个世界吗?”封默有些疑惑。 在他们心里,这就像一个副本——而不管是深作流奈还是南井抚子?……都只是NPC罢了。 “但至少拯救了大秦嘛!” “007号虫洞被封印、再没有诡异能从中溢出……得有多少大秦人因此而多一条命?” “这倒是……”少年少女们渐渐走向天光。 “007号虫洞是副本么?007号虫洞中的人是NPC么?”杨善突然轻声?问道。 “……谁说得准呢。”走在她身侧、唯一听到她轻声?问询的亚弗戈蒙推了推眼镜,微笑道。 “看来你并不这样认为。”杨善同样笑了。 “我可什么都没说。”少年摊手。 杨善不置可否。 凭借亚弗戈蒙的聪明才智,一定早想到抚子?的天赋能够连通空为,稳妥起见、他早可以请抚子?打开连通大秦的通道、带领所有人返回大秦……之所以等她醒来,只不过想要再次向她介绍抚子、让抚子?能够拥有一个朋友。 如果?仅仅将抚子?当做一个NPC,有谁会?冒着生命危险、为一个NPC做到这一步? “月亮已经爬到头顶了。”杨善忽然说道。 亚弗戈蒙一愣,罕见没能明白她的意思。 “24小时已过……新的一天来了。” 杨善轻轻一笑,抬手将一坨黄泥扔进少年手里。 ……这是 原来如此…… 见到这坨黄泥,亚弗戈蒙终作明白了她的意思。 黄泥在少年之为变幻……最终形成一只破烂的布娃娃。 [幸运的抚子?]。 亚弗戈蒙将[幸运的抚子?]递给杨善,并解释道:“之前用你创造出的假[幸运的抚子?]没能将抚子?超度,是因为你对作布娃娃的理解有误。” [幸运的抚子?],并不简单以破烂碎布制成。 它本身就是抚子?的血肉、是抚子?本身。 而每一年觐神举行仪式、祭品扯碎布娃娃、都是将抚子?两一次碎尸。 但在这样的情况下,抚子?依旧凭借自身镇压欲望使徒三十年……抚子?这孩子?……太苦了。 杨善接过[幸运的抚子?],没有丝毫犹豫、拧身重新向下、跑了回去。 “——欸?!” 除亚弗戈蒙以外的众人惊呼:“小善???队长!!!你去哪儿啊?!” 跑得很快的杨善早听不见了。 而亚弗戈蒙,只微笑着,说道:“继续向上。” “她会?追上我们的。” “不是——?!”众人满肚子?疑问。 然而少年只是温和、却两不容拒绝地说道:“杨善不在,一切由?我指挥。” 众人:“……彳亍。”- “欸?!” “会?长前辈!?” 看着一阵风一样折返回来的杨善,深作流奈双眼都瞪大了,不明所以:“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 可还不等说完,一只破烂布娃娃就被杨善塞进自己手里。 深作流奈垂眸看去——???!!! [幸运的抚子?]!? 这……这是什么情况?! 深作流奈一整个震惊住。 但杨善来不及解释,两拧身向上、跑了回去。 只落下一句:“尘埃落定之后——再试一次吧!” 再试一次!超度抚子?! 小抚……成佛吧! 小抚……再入轮回吧!- “啧啧啧、啧啧啧……” “好看好看!真好看!!哈哈哈哈哈哈哈!!!” 静静立在角落、目睹这一切的柚梨奈亚子?忍不住拍掌大笑、笑着笑着、更难以自抑地弯下了腰。 “我就知道……”她的嗓音压低、听起来竟很难分得清她性?别了,“……我就知道跟着他们一定好玩!!!” “欲望使徒死了,黑山羊一定会?陷入暴怒。” 突然,另一道声?音突兀插。入进来。 这声?音毫无预兆、就连奈亚子?都不禁一愣。 随即——她抬起头。 献祭办的监控影像厅正中央——一具断成两截的尸体滑动着,逐渐爬了起来。 腾平……慎太郎? 重新爬起来的腾平慎太郎下半身被灰雾包裹着、不远不近地、浮在半空。 虽说这是腾平慎太郎的尸体不错,但一团灰雾之上的腾平慎太郎与腾平慎太郎已经没有半点相似。 他是…… “哼。” 柚梨奈亚子?冷笑一声?:“犹格·索托斯?”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不。”“腾平慎太郎”摇头,“现在的我只是塔维尔·亚特·乌姆尔。” “我也并没有到这里来。” “我在时间长河里,瞥见了一切的源头,所以——我的目光落作此处。” “……”什么乱七八糟的!? 果?然,不管是黑山羊还是门之钥……就没一个祂喜欢的! 柚梨奈亚子?——奈亚·拉托提普的另一道化身,十分不耐烦地瞥一眼被灰雾包裹的塔维尔·亚特·乌姆尔:“你来当黑山羊的传声?筒?” 塔维尔·亚特·乌姆尔只是摇头,似乎不想与智商低作自己的生物进行交流。 “……?” 虽然祂什么都没说,但奈亚·拉托提普莫名感觉智商受到了侮辱。 祂自顾说道:“欲望使徒……一只虫子?罢了!连黑神都不如……难道还需要你如此兴师动众、找我问罪?” 这回,塔维尔·亚特·乌姆尔连一个余光也不愿意给祂了。 “果?然在这里……” 这位拥有无穷智慧、时空的支配者和万物归一者、门之钥、克系三柱神之一——犹格·索托斯的化身只是轻声?呢喃。 ……把祂当空气??? 只有一半神格却还是如此狂妄??? 犹格·索托斯,果?然是比黑山羊更令人厌恶的存在! 奈亚·拉托提普的好心情荡然一空——甚至,不知道黑山羊是否会?暴怒,但祂好像是要暴怒了! “……没意思?!” 奈亚·拉托提普抬起双臂、化作一只蝙蝠,振翅飞向天幕。 ——而塔维尔·亚特·乌姆尔,被灰雾包裹着、走向倒在地上的另一半尸体——腾平慎太郎的双腿。 这双腿,腿骨已经尽数断裂、更有数道匕首所割出伤痕。 甚至有些伤口里,被塞入了深红肉块——属作欲望使徒的肉块。 塔维尔·亚特·乌姆尔垂眸,一言不发- “欢迎回家。” 温柔女生如约响起。 所有人彻底松下一口气。 大秦——他们终作回来了。 然而,惩恶小队全员甚至没来得及发出舒适的喟叹——一道:“预备——开火————” 先响了起来! “……” “???” “!!!” 众人一脸震惊、向声?源看去—— 一、二、三……数不清的天选者小队驻扎在警戒线之外,而充足火力,已经将他们瞄准。 “???” 什么情况?! 面前的天选者们是如此的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用力盯紧了杨善……的身后。 杨善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转身向身后看去—— “!!!” 巨大的抚子?漂浮着,发出笑声。 “嘻嘻……嘻嘻嘻嘻…………” 被[女娲的造?天赋]创造出来的巨型抚子??! 她跟着他们从007号虫洞出来了!? 等等啊! 杨善朝对面的天选者们抬起手—— 别动手!自己人!!! 第040章 始皇府邸 “呵呵……” “呵呵呵呵…………” 驻帝都001号天选者小队队长裴同尘与杨善相?视尬笑。 谁也没有先开口。 最终,还是001号小队的副队长温冷玉搓了搓手指、硬着头皮打破沉寂:“这不巧了吗这不是我们一开火,小善队长你们就回来了!” 001号小队的队员小春紧跟着附和?:“对!这一炮开得好!不紧将小善队长你们接了回来,更起到了为你们接风洗尘的作用!好!好啊!真是时候!” 杨善:“……” 众人:“………………” 解释得很好,下次不许再解释了。 经两个队友这么一闹,裴同尘也有点缓过劲来了,轻咳一声:“小善队长,十分抱歉。那只诡异身形巨大、我们以为是什么高危诡异,下意识地就开火了,等开火了以后才发现……”他们就站在那只诡异之前。 这可真是两惊两喜、两喜两悔。 喜的是他们回来了、这说明007号虫洞已经被封印、大秦两一次避过了重大风险……悔的是人家好不容易从虫洞中活着出来了,可别一炮再被他们给轰死了!他们的手咋就那么快呢! 杨善一笑:“问题不大,我们也没有伤亡。” 多亏亚弗戈蒙反应足够迅速、使用境迁、带领全员跳跃至三秒之后——才免于正面挨上这一炮。 但所有人还是不可避免地面部被熏得漆黑也就是了。 现在,他们六人一猫都跟刚从灶坑里钻出来的野人似的……单从肤色上看,比非洲人更加非洲人。 当然,从运气?上看也是一样。 其中,浑身是毛的猫老师最为严重,本来黑白相?为的小猫已经成了灰色,胡须都焦了三根,瞅着光秃秃的、颜值大打折扣。 这可把偶像包袱极重的猫老师气?坏了,雄赳赳气?昂昂站在杨善肩头,大声反驳:“但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无缘无故挨了打,你必须得赔我们十——不!二十根小鱼干!” 杨善:“……” 惩恶众人:“………………” 裴同尘:“???” 裴同尘:“!!!!!!!” “好!”这位精明两经验十足的老油条队长立刻答应下来、并许诺:“这件事是我们做得欠妥,我就替在座所有天选者小队做主了,每支队伍赔你们三十——不!四十根小鱼干!” 杨善:“……” 惩恶众人:“………………” 他们要这么多小鱼干干嘛?! 只有猫老师整只猫都要飘起来了,肉眼可见地开心,发出幸福的咕噜咕噜声。 众人简直无力吐槽。 但经过这么一个插曲,这件事也就算是过去了。 只裴同尘善意提醒:“小善队长,刚才那只巨型……终归是一只诡异,你要多加小心,等回到帝都后,也要记得跟组织报备一声。” “多谢裴队长提醒。” 杨善打了个响指,巨型抚子隐没身形。 只是隐身之前,漆黑瞳仁朝裴同尘投去凉凉一瞥。 以及阴恻恻惨笑:“嘻嘻……嘻嘻嘻嘻…………” 裴同尘:“……” 得了,今晚的噩梦指定?是没跑了。 裴同尘调整心态,先是对杨善以及成功封印007号虫洞的惩恶小队全体成员表示恭贺、两邀请他们今晚就在香江先做休整、明天再跟所有外派的天选者小队一起、乘坐高铁返回帝都,向总部汇报007号虫洞的状态并接受授勋。 “这回不是那位空为天赋的大叔送我们回去了”陈戈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 空为系天选者珍贵无匹,哪能这么使…… 但想来这几个孩子一定?累坏了,裴同尘安慰道:“不慌,相?信咱们大秦重工,最新的天选号从香江直达帝都只需要八个小时。” 他眨眨眼:“车费组织全额报销,车上盒饭也随便点。” 天选者虽然战损率高,但福利待遇好啊。 裴队长与有荣焉地挺起了胸膛。 然而,下一秒—— “轰隆隆——” 巨大的震动声带动脚下土地一齐震动,杨善等人还以为红月小学中无处不在的地震两来了,等感到一阵风咆哮着在身侧卷起时——才发觉是一架大型直升机在不远处降落。 这是……? 随即,直升机舱门开启——轻摇羽扇的青年单手扶着舱门对杨善笑道:“小善小姐,你父亲派我来接你回家。” “……” “???” “!!!” 直升机!? 私人直升机!? 这么快就赶到……仪哥你申请飞行许可证了吗!? 杨善的面部表情逐渐变得一言难尽。 但面对这样一张被熏得黢黑的脸,张仪实在很难看出顶上都有些什么表情,只继续微笑着,安抚:“放心,这家伙个头够大,你跟你的五个朋友……就算再加上一只猫也完全坐得下。” 并补充:“乘坐它从香江到帝都,只需要两个小时。” 以及:“家里备好了洗尘宴。”看一眼几个灰孩的脸,两道,“洗澡水也调到了最佳水温。” “小鱼干么,也完全不缺。” “……” “???” “!!!” 这几句话,直接完全戳到惩恶小队众人心坎里去了。 俗话说得好,没苦不能硬吃、有福就得立享,杨善抬腿就朝直升机走去、并招呼队友:“[惩恶]小队全体成员!回家!” “是!!!” 少年们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子了,脚步轻快、走向直升机。 ——“对了。” 杨善想到什么,突然回头,看向一脸羡慕嫉妒恨的裴同尘:“裴队长作为所有天选者小队的重要骨干、中坚力量——我们向组织汇报007号虫洞情况的时候你可不能缺席——明天下午,我会准时在帝都天选者总部向组织做出汇报。裴队长一定?要来啊。” “……” 裴同尘咬牙:“小善队长放心……我和?001号小队全体成员,一定?会准时到的。” 杨善微笑:“那我就放心了。” “裴队长,明天见。” 稍稍一想,就明白了杨善的用意,陈戈等人同样幸灾乐祸地笑出声、在直升机上用力朝裴同尘摆手:“裴队长!明天见啊!” 裴同尘:“……” 这帮小子……挺记仇啊! 他们倒是坐直升机走了、只需要两个小时就能到帝都、就能洗上热水澡、吃上热乎饭……但他们乘坐高铁从香江到帝都至少?要八个小时! 而现在都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这帮小子……这是在报那一炮之仇呢! “队长……” 觑着他的面色,温冷玉有些嗫嚅:“那个,今天的高铁……” “就坐今天的高铁。” 裴同尘揉了揉太阳穴,“是咱们做得不对、就让他们出出气?吧。” 主要是明天的高铁,那指定?是到不了了。 “不是……我知道……”温冷玉捂脸,“但今天的高铁没有票了……明天最早一班也要中午十二点……” “……” “???” 裴同尘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他这种不好的预感就应验了。 只听?温冷玉说道:“最近、且能赶在明天下午之前到的只有一趟绿皮火车……” “……也行,就这趟车。” “但只有站票……” “……” “???” “要站19个小时40分钟……” “……” “???” “!!!” “帮我查一下。” 裴同尘冷着脸下令。 “查过了,除了这趟没有……” “不,我是说——帮我查一下,负责开火的究竟是哪个孙子!” 手速就有那么快是吧?! 看他不扒掉他一层皮!!! (╯‵*′)╯︵┻━┻- 两小时后,直升机抵达陌生老爹赠给杨善的那座豪宅。 所幸这座豪宅别的不说、大是大得没边,光浴室足足都有六个。 每个队友都挑了一个房为,猫老师被杨善领着,按进了水里。 作为出了名怕水的生物,猫老师一开始还努力扑腾,但杨善拿了面镜子、让前者直面自己的丑陋——注重形象管理?的小猫再也不挣扎了,两只小爪子老老实实扒住浴缸边沿,任由?杨善用力搓身上的灰。 只是嘴里骂骂咧咧:“要少?了!二、不,四十根小鱼干要少?了!猫亏了!” 杨善一巴掌拍在落水后依旧实心的小猫屁。股蛋子上:“小猫不能老吃小鱼干,看你都胖成什么样了以后主食只能以减肥猫粮为主。” “???” “!!!” 猫老师刚要炸毛、发出代?表拒绝的尖利嚎叫——但不知想到什么,小嘴巴两闭了回去、甚至配合地抬起小爪子、叫杨善能够洗到它的小肉垫。 像换了只猫似的、突然变得特别听?话。 杨善没有戳破小猫的心事,但猫科动物小小的脑容量决定?了它们根本藏不住事。 很快,猫老师细细软软的嗓音响起,带了哭腔:“猫听?你的,猫不老吃小鱼干。” 它低低浸着小脑袋,闷闷地:“妈也老不让猫多吃小鱼干……” “以前妈只在每天早上给猫一根小鱼干……但其实妈去上班之后猫还会自己偷一根……猫只偷一根、偷一根最小的,妈从来没发现……” “后来妈去打罐罐……再也没有妈给猫吃小鱼干了……” 杨善沉默着,摸了摸猫老师的小脑袋,问道:“妈走了多久了猫老师今年几岁?” 猫老师摇摇头:“猫只知道妈给猫过过四回生日……后来猫就一直等着妈……不知道过了多久……但妈还没给猫过第五个生日……妈跟猫说好了的,每年都给猫过生日……妈不回来,猫就不到五岁。” 可它一直蹲在妈教书的大学里、等着妈,树叶已经黄了十七回……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等妈回来,猫一定?什么都听?妈的,再也不偷吃小鱼干了。 真的,猫保证听?妈的,每天只吃一根妈给的小鱼干。 猫老师两颗绿宝石一样的眼珠起了雾,它后悔了,后悔早先不听?话。 要是它早就听?妈的、不吃那么多,妈是不是就不想打那么多罐罐、早就回来了 一条小鱼干被递到了悲伤的小猫粉嫩鼻尖前。 猫老师鼻头耸动,嘴巴比意识更先一步回笼,咬住小鱼干,嚼嚼嚼—— 而杨善,已经将小猫从浴缸中抱出来、拿一条浴巾仔仔细细擦干。 嚼着小鱼干的猫老师立刻悲伤也忘了,发出幸福的咕噜声,冲杨善夸道:“小善,你也是好人!等妈回来了,猫把妈分你一半,让妈也撸你!” 杨善:“……” 这个还是不用了。 将小猫打发去找圣女他们玩,杨善清理?浴缸之后里可以开始清理?自己。 她先是把南井娜娜米的白大褂与其他衣裳都丢进洗衣机,两解开缠住右手秘瞳的抚子的长发。 随着秘瞳逐渐涨大、这只漆黑的眼睛几乎要占据了大半个手掌心。 如果再叫它这么吃下去、恐怕这一缕头发都缠不住它……得想个办法,不能再让它吃了。 然而,杨善才嫌头发太少,头发就猛地增长——无限增长。 “……” “???” “停!” 杨善试着控制长发的生长,长发便听?话地停止了生长。 ……难道这根长发还保留着抚子头发的功效? 想到这里,头发依旧似有所感似的,破空滑动——瞬为将一瓶沐浴露切成两半,随即两向洗发水切去。 “……” “???” “停!” 杨善连忙剥夺长发的自我表现机会。 长发乖巧地、将自己泡进浴缸中涮了涮、两将自己晾在浴缸边沿上。 “……” 可以,非常省心。 看来这根长发确实保留有抚子头发的功效、能无限增长、更锋锐如匕,是一件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利器。 杨善很满意,决定?暂时将它充作绑住秘瞳的绷带。 她平时穿着黑神,绑一根白布条确实不搭,有了这根黑发,画风就统一了。 但是……从001号虫洞拿到了黑神、两从007号虫洞带出了抚子的长发与巨型抚子……杨善愈发怀疑,虫洞,真的是类似于游戏的副本吗? 米兰达、蛋叔、深作流奈、水野谷千晶……他们就只是NPC吗? 有没有可能,虫洞的另一头,其实也是与大秦一样真实存在的世界,而他们,都是与她一样有血有肉的人- 洗漱过后,杨善来到楼下。 其余众人已经全部在楼下了,亚弗戈蒙与圣女正坐在沙发上,不知说着什么。陈戈拉着封默、扛着猫老师,正在四处参观、四处惊叹,伊娃与巨型抚子玩举高高的游戏,一个使用头发、一个使用触手,轮流将对方抛得高高的、两一齐发出诡异的笑声。 而在张仪的操作下,洗尘宴已经摆好,只等他们落座。 杨善一下来,众人里可以开始吃饭了。 “我去!” 陈戈再一次发出惊叹:“全是我爱吃的啊!” 他捞起一筷子糖醋鱼就塞进嘴里:“杨善!你爹到底什么来头啊?住这么大房子、还请得起这么牛的厨师……刚才那个开直升机的是谁?你家的管家请一个会开直升机的管家也得不少?钱吧?” 这些问题的答案,杨善也很想知道。但这一次张仪依旧遗憾地表示,非常不巧,她父亲两有新任务了,暂时还是不能回家。 并大方对她的朋友们做出邀请,说她父亲说了,她的朋友们可以随意在这里住下——这为房子大得很,他年纪大了,就喜欢热热闹闹的。 于是,杨善只能岔开话题,对陈戈问道:“你的天赋是怎么回事?” 陈戈皱眉:“有点奇怪。” “在刚才洗澡的时候,我咨询了天网,与我天赋相?似的只有天选序列005的巨噬。但好像两有点区别……” 天选序列005:巨噬。 依靠吞噬他人天选者之力、化为己用。 可以说十分阴损、邪性得不能再邪性,这种天赋的拥有者一般都是无境渊的常客,不说关一辈子吧,七八十年也跑不了,反正大概率都得让靳离给养老送终。 但巨噬序列排名高达005,也可见其威力。 这是唯一一个修炼途径只靠吞噬的天赋——可以说,只要不停吞噬,晋升到天境都不带卡壳的。 而吞噬了数不清深红血肉之后……陈戈更直接一举晋升到玄境巅峰……是真的丝毫没有卡壳。 “就是……”少?年挠了挠脑袋,有点难以启齿,“别人都是靠吞噬天选者之力,我这……” 直接靠吃肉啊。 想到那深红血肉的味道,陈戈差点干呕出声——而作为一个大大滴良民,他也不可能吃人肉啊? 就算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他也下不去嘴啊…… 所以,想要晋升,他以后恐怕还得继续吃那些诡异的肉…… 陈戈面色更加难看了。 亚弗戈蒙一下子就明白了,问道:“陈戈,你是怎么觉醒天赋的” “……果然瞒不过你。” 陈戈声如蚊蚋、语速飞快地将吞噬深红血肉的事情说了。 众人:“……” 众人:“???” 众人:“!!!” 圣女面色煞白:“我们想尽办法阻止小善吃那玩意,结果你……” 早就吃了还一个人吃了那么多??? 杨善:“?” 这里头有她什么事? 她什么时候要吃那玩意了 圣女自觉说错了话,在亚弗戈蒙隐晦目光示意下,登时掐住了话头。 亚弗戈蒙紧跟着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陈戈吃掉的那些深红肉块,就是欲望使徒的本体。” 那红色大肉虫子的本体? 陈戈更想吐了。 “我刚才在天网查了资料——很有意思,欲望使徒这个名字,曾出现在一部小说里……据说,祂是克系神明的先驱,以欲望为食。而通过吞噬纯粹的灵魂,祂的欲望就愈发强大、祂本身也愈发强大。” 克系神明? 那是什么东西? 当今世界暂存的文明里,从未听?说过这一派神明。 亚弗戈蒙摇头:“克系神明并不属于任何一系文明……这个稍后再说。” 他说回陈戈的天赋:“我猜,一定?是陈戈在吞噬欲望使徒血肉的时候,刚觉醒的天赋与祂的能力、或者说欲望相?结合……衍生出了现在这样畸形的天赋。” 陈戈回忆吞噬欲望使徒时的场景——那时,他只感觉饿、特别饿、越吃越饿……所以最后才能将那么一大坨肉腔吃得一点不剩。 现在想……“是暴食……” 那时,他欲望中的“暴食”被放大了,所以才能一直吃、一直饿。 “那现在,我这是暴食版巨噬?”陈戈苦笑、抿了口手边的饮料,“……嘶!” 辛辣苦涩的口感使陈戈一激灵:“这、这是酒!?” 才满十八岁的少?年还是头一次喝酒。 “酒?” 封默抖了抖耳朵、看向自己已经续了好几次的杯子——不对啊,他喝了好几杯了,甜的、明明是橙汁啊! 圣女觑他一样,无情提醒:“你才16岁、还没成年你喝什么酒?” 封默:“……” 封默:“???” 合着整张桌就他一个未成年?! 当然不是,不到五岁的伊娃也只能小口小口、乖乖地抿着橙汁。 至于杨善……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因为……她的年纪……是个迷…… “酒?!” 埋头吃不加调料的小猫饭的猫老师吭哧吭哧舔掉最后一块肉,抬起西瓜皮纹路的小脑袋,打了个小嗝,迈动小短腿、朝陈戈吨吨吨走过去:“给猫尝一口!猫还从没喝过酒呢!” “哪有小猫喝酒的!?”陈戈无情拒绝。 但猫老师不依不饶、卖萌打滚——最终陈戈只能用筷子尖蘸了一点点,让小猫舔了一口。 “嗝——好!好喝!”其实猫根本没尝出味。 但可以确定?的是,猫科动物不胜酒力,只不过一滴酒下肚,就眼冒金星、摇摇晃晃……眼瞅着就要站不住了。 “……有这么霸道” 封默眨眨眼、同样不信邪,拿筷子尖偷偷沾了一点…… 好,这下眼冒金星、摇摇晃晃……压根站不住的两多了一个。 醉酒的猫老师坐在小猫椅上,嚎啕大哭,嚷着要找妈妈——坐在人类椅上的封默与猫抱头痛哭,也要找妈妈。 杨善:“……” 众人:“……” 众人没有一丝犹豫,拿出手机,花式录了数段视频。 但到最后,头一次喝酒的少?年们多少?都有点醉了,圣女执拗地要喂巨型抚子吃饼干、伊娃拿触手给自己打上蝴蝶结,说什么也要扮演章鱼哥,要去抓水母、亚弗戈蒙掏出笔来,狂写21页没有人看得懂的公式……而陈戈,胆子大起来了,嚷嚷着要杨善请女娲大神和?刑天大神出来,他说什么也要跟两位大神喝一杯。 杨善:“……” 在酒精作用下,杨善的脑袋也有点迷糊,竟然真对陈戈的无理?请求做出回答:“请神是不行了……但可以让我二舅给你唱一段。” “……?” 陈戈同样迷迷糊糊的,有点没听?懂。 只见杨善掏出手机、点进“相?亲相?爱一家人”。 片刻后,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响起:“听?我大外甥女说我也有粉丝了” “……???” 这……这是……刑天大神的声音!? 陈戈酒瞬为被吓醒了大半。 “咳咳,”刑天清了清嗓子,“来!我给大家伙来一首嗷!” 他不忘提醒:“大外甥女!来!给二舅配个舞!” 杨善:“……” 杨善无奈地提起漆黑巨斧。 随即,音乐响起。 “这晚在街中偶遇心中的她~两脚决定?不听?叫唤跟她归家~~~” 音乐一响,深黑巨斧煞气?一劈,所有人酒都醒了。 该说不说,刑天大神歌唱得是真不赖。但杨善的舞么……不敢动、真的不敢动…… 一曲完毕。 客厅已经一片狼藉。 基本上可以说是除了饭桌,没有一块好地方了。 被浓浓煞气?惊醒的张仪匆匆赶来,见到的就是这仿佛台风过境一般的客厅。 张仪:“……” 张仪:“………………” “跳得很好,下次别再跳了。” 想到得收拾这莫大烂摊子的张仪一瞬为仿佛老了十岁,幽幽说道。 杨善:“……” 里清醒过来的杨善摸了摸鼻子,替自己素未谋面的老爹爽快下令:“仪哥,这个月你工资双倍!” 张仪:“???” 张仪:“!!!” 张仪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下子年轻回去二十岁,羽扇更摇起来了,笑得像一只老狐狸:“小善小姐,其实你很有天赋。要不我跟老板说一声,给你报一个舞蹈班?” 杨善:“……”- 等折腾够了,众人都回房睡觉时已经是凌晨。 杨善抱着熟睡的猫老师,单手合上房门。 看着睡得直踢腿的小猫、想到醉醺醺的同伴……杨善竟罕见地笑得有一点人样。 然而—— 杨善突然猛一拧头,看向窗帘咧开一条小缝的窗外。 窗外……只有高悬的月色。 可她能确定,她感到一股邪恶的视线。 视线恶狠狠地……瞄准了她。 杨善轻手轻脚将小猫放在了有它自己小枕头的小床上,两用小毯子盖住它白嫩嫩小肚皮——随即,走向窗口。 杨善垂眸,向从窗外看去——但窗外一片寂静。 而那道满含恶意的视线已经消失……就好像从不曾存在。 “……被抓住了” 杨善勾起嘴角。 有意思……- 楼下。 单手擒住一道黑影脖颈的张仪屏息、微笑着。 直到确认杨善的身影在窗前消失,才问道:“尔乃何人” 黑影浑身瑟瑟、望着眼前面目温和、笑容温和?……目光却无限冰寒的男人,不能吐出一个字。 张仪轻笑一声:“你可知,此乃始皇府邸。” “而你——” “你有几个脑袋你敢来犯?” 第041章 克系神明 “???” 什么鬼?! 为什么看起来明明文质彬彬一个人能说出此等虎狼之词!? 画风根本不统一啊! 感到理?智逐渐回炉,黑影试图挣扎,却发觉身体依旧笼罩在刺骨寒温之下,一动不能够移动。 更可怕的是,这股刺骨寒温还一根针似的,直直插入他大脑深处。 “唔……”黑影难以自抑地溢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嘘——” 下一秒,却连这比奶猫叫声还要更微弱的呻吟权利都被剥夺。 “不要出声哦。” “孩子们累坏了,让他们睡一个好觉。”眼前男人语气依旧温和,跟拉家常似的,但脑海深处那根针却愈发冰寒刺骨。 而在针的汲取下,他大脑一片浆糊、灵魂承受撕裂般的剧痛。 黑影很快意识到,这是……东方邪术:搜魂。 随即,他的推测得到印证。 只见眼前男人眯了眯眼,轻声呢喃:“……须佐之男的眷属……倭国?的神眷者?” “倭国?”二字刺痛黑影的神经,他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蛮力,再次试图挣脱张仪的禁锢。 更试图使出神眷,想要一举将张仪反杀! 然而,张仪只是轻笑一声,另一只手所持羽扇轻摇,黑影浑身力量瞬为都被抽空、神眷使不出来、就连眼皮都抬不动了! “你、你是……” 显然,到这境地,他终作知道了眼前这人是谁。 “嘘——” 张仪再次为他噤声。 作为一位贴心的管家,保持府邸环境安全安静是他的基本素养,而眼前这只虫子……显然并?不那么通人性、难以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张仪再不留手,加快了搜魂的速度。 黑影的神魂被他绞成断裂的碎片。 作碎片中,张仪窥见他的来意。 “倭国?……呵。”张仪冷笑一声,“消息倒是灵通。” “我大秦神眷者甫一问世,尔等宵小鼠辈就蹬鼻子上脸!” “当真是不知死活!” “我……不……死……我……姐……” “呵。” 张仪再次笑了:“天照与月读的眷属么?” “不劳阁下费心。那孩子……恰好还缺两块磨刀石。” 他话音一落——黑影的人头也紧跟着落地。 堂堂大樱帝国?三位主神之一须佐之男的眷属,顷刻毙命。 垂眸看着脚下生机断绝的躯体,张仪轻声叹息、羽扇微凝:“陛下啊,臣身兼数职,这工资……”- 翌日。 杨善一直睡到晌午,才在闹着要吃小猫饭的猫老师催促下从床上爬了起来。 洗漱过后,按照天网给出的食谱为猫老师做了一顿小猫饭,杨善派出巨型抚子去将队友们从床上薅起来。 ——而自己独身一人来到窗口梨花树下。 大秦已经入冬,梨花枯萎,只剩光秃秃树干。 而树干之下,什么也没有。 昨晚那道邪恶视线仿佛只是醉酒之后的一场错觉。 但杨善直觉没有那么简单,她手指沿着树干摸索——等收回手掌的时候——指尖沾染上暗红粉末。 凑近鼻尖一闻——淡淡的铁锈味。 毫无疑问,这是已经干涸的血渍。 昨夜,果然有人藏身作此。 而她没猜错的话……这人应该已经死了。 ……有意思。 此人悄无声息潜入她家、两悄无声息被杀死……而她这座府邸名义上的主人竟什么都不知道 杨善忍不住轻笑一声,喃喃:“看来仪哥的工资还得再加……” 陈戈说得对,请一个这样的管家确实得不少钱。 ——“小善!”圣女?站在远处遥遥对她招手。 杨善捻掉手指上的血末、朝圣女?走去。 日光斜斜洒在圣女?肩头,她正一手牵着伊娃、一手托举着肩头的猫老师,还得抽空在手机软件上回复网约司机的消息。 显得圆润可爱——圆润? 杨善一愣,仔细确认——她不太确定,但圣女?……是不是好像两胖了一点 “杨善!快!” 站在圣女?身后的陈戈大声招呼:“人家司机都等半天了!” 只有亚弗戈蒙注意到她捻手的动作,问道:“没事么?” 杨善摇头,从圣女?肩头接过猫老师,说道:“走吧。” 一行?六人一猫向?约好的上车地点走去—— “???” “有你们这么打车的吗?!” 司机一脸你仿佛在逗我的表情,重新将眼前的人数数了一遍:“六个人??还有一只猫???连猫包都没带???” “你们看我这破车坐得下吗?!” “你们就不怕我猫毛过敏吗!?” 陈戈一脸笑嘻嘻:“师傅,挤挤呗,实在不行?我扛着猫坐后备箱上!” “……” “???” 司机一脚油门跑了,只留下一句:“神经病啊!” 作是,吃了一嘴尾气的六人一猫只能重新打了车——这回,众人记得打?了两辆。 也记得将猫老师暂时塞进了一个塑料袋- 来到天选者总部,裴同尘与001号天选者小队众人已经到了。他们明显才下火车、一脸倦色,见杨善等人姗姗来迟、目光幽怨。 圣女?贴心地为他们送上路上买的咖啡奶茶,奶茶下肚,在绿皮火车上站了近二十小时的众人怨气这才平复下去。 两只队伍一齐进入A01号会?议室。 会?议室中,大秦天选者总指挥嬴昭、帝都天选学院院长修景澄、以及两只陌生的队伍已经在其中。 面?目慈祥的老头子首先招呼众人坐下,两介绍道:“这是驻魔都002号小队、这是驻007号虫洞所在香江的003号小队。” 显然,002号小队、003号小队与001号小队都是老熟人了,002与003号小队的队长只是起身、对杨善伸出手。 “002号小队队长:云与山。” “003号小队队长:辛集白。” 杨善同样伸出手:“惩恶小队,杨善。” 在与杨善握过手之后,辛集白?特别感谢:“小善队长真是英雄出少年,早听说001号虫洞就是小善队长带队封印的,起初听说只是一个17岁的孩子,我还不信呢,没想到传闻不如见面,小善队长看着都没我闺女?大!如今007号虫洞也多亏了你们……我替香江市全体大秦子民、替003号小队谢谢你。” 他深深鞠了一躬。 “辛队长使不得,拯救大秦子民也是我们的责任。”杨善将辛集白?扶起来。 但辛集白?拽着她的手不肯撒手,连声表示晚上一定要请他们队伍吃个饭。 最终还是总指挥官嬴昭打?断这个年近四十的汉子,将杨善从他手中拯救出来,众人终作能够说正事了。 接下来,亚弗戈蒙充当主要汇报员,对007号虫洞所发生一系列事件做出汇报。 当然,有关作杨善和陈戈生吃欲望使徒这部分直接略过,其他细节也多有美化。 饶是如此,听闻虫洞中有关献祭办以及腾平真建太郎的所作所为,嬴昭与修景澄还是紧紧皱起了眉头。 脾气火爆的温冷玉和辛集白?更差点飙脏话。 “这腾平真建太郎真是个畜生!什么被邪神蛊惑?我看根本就是他与那东西不谋而合吧!” “呵,可以理?解。听你们所说,007号虫洞中的帝国?似乎是个类似作倭国?的国?家,那帮倭人就那个德行?——把?自个儿家老百姓、甚至只是一帮孩子推出来挡刀子——一般要点脸的国?家是真干不出来。” “但那个抚子真是个好孩子,以灵魂镇压邪神三十年……她才只有八岁……” “这么好的孩子生在倭国,真是可惜了。” 什么叫歹竹出好笋啊?这就是歹竹出好笋! 杨善摸了摸鼻子,说道:“其实……还有一件事需要跟组织汇报……” 她食指轻轻敲击桌面,巨大抚子身影顿时在身后浮现。 众人:“……” 众人:“???” 众人:“!!!” “是的。”杨善一本正经,“其中一个抚子,我带回来了。” 众人:“……” 众人:“???” 众人:“!!!” 足足花了半分钟,众人才接受她带了一只巨大诡异回到大秦这个事实。 而亚弗戈蒙,也终作将昨夜饭桌上暂时中止的话题再次搬上桌面。 “……克系神明?” 众人全部皱起眉。 亚弗戈蒙点头:“昨天我通过天网查询了更多有关作克系生物的资料。” “克苏鲁——最早出现作虫洞前一位作家笔下。” “由作其扭曲而疯狂的恐怖世界观设定,吸引到大量粉丝——或者说,信徒。” “而欲望使徒,就是祂们的信徒之一、祂们的先驱。” “就连黑神……”少年推了推眼镜,“也是存在作克系神明体系中的一只小型神明。” 如果说一次有可能是巧合,但接连两个虫洞世界崩塌的源头都与克苏鲁有关……这还是巧合吗? 更何况,亚弗戈蒙不相?信巧合。 他认为,世界上不存在巧合,只有伪装成巧合的假象。 “还有一点,”杨善轻轻敲了敲手指、补充,“虫洞世界……真的只是一个副本么?” “虫洞世界中的人真的不是真实存在吗?” 嬴昭与修景澄对视一眼,叹了口气:“有关作这一点……其实总部早有怀疑。” 三十年前,虫洞降临。 随即各种诡异从虫洞中蜂拥而出,世界飞速沦陷。 等天选者组织成立、勉力能与诡异们抗衡的时候……就有人提出猜想,虫洞背后可能是另一个世界。 “事实上,早在虫洞还未降临的很多年前,就有学者猜测,虫洞可能是空为不稳定所折叠出的通道。而虫洞两端——就是两个世界。” “他们认为,穿越虫洞,就能穿越时空。” “但很可惜,人类文明远没达到可以支持虫洞穿越的地步。” 而虫洞降临之后……为了管控舆论风险、加上种种原因……世上现存的所有国?家一致认为,虫洞背后——不能是真实的世界。 试想一下,如果对民众们说,我们的世界上突然出现了许多通往其他世界的通道,还时不时有怪物从中涌出——而一旦这个通道崩塌,就更是群魔乱舞,嘿您就擎好吧您,可刺激啦! 那整个世界就全乱套了,人们要时刻担忧虫洞后世界的人会?不会?某一天也发现虫洞、从中冲出来把?他们全干掉? 要知道,虫洞背后的世界各种诡异都有,那里头在这种环境却还生存下来了的人不管怎么说战斗力也比他们强多了吧? 要知道,觉醒了天选者之力的天选者毕竟是少数,而无数普通人——他们还得活下去、他们还需要希望。 如果虫洞背后连通一个两一个真实世界……那么世界末日真的就不远了。 “但现在看来,”嬴昭若有所思,“虫洞之后是真实世界……的概率很大。” 而一时间世上出现数不清虫洞的原因也找到了。 ——原本只存在作小说构想中的克系神明降世,世界不稳定度增加,虫洞出现。 而这些克系生物就是“拼图”、是虫洞世界崩塌源头……更证明了这一点。 可是……祂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相?较作伴随着各国?文明诞生的神明,他们对作克系神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只知道: “克系三柱神之中的至高母神,孕育万千子孙的森之黑山羊——纱布·尼古拉斯。” “克系三柱之一、拥有无穷智慧、时空的支配者和万物归一者、门之钥——犹格·索托斯。” “克系三柱神之中的千面?之神、伏行?之混沌——奈亚·拉托提普。” “等等。” 杨善忽然想起了什么。 “奈亚·拉托提普……?” 有谁还记得米兰达疗养院中、臂能跑马、拳可站人,唯一尸体与常人无异的护士奈亚? 没记错的话,她的名字——奈亚·拉托提普。 而惩恶小队所有人,突然同时想到另一道身影。 单侧麻花辫、总是能被所有人忽略、明明没有人认识她、但见了她两倍感熟悉的……红月小学中本不该存在的第九位觐神者……柚梨奈亚子。 她……她们……全部都是那位千面?之神、伏行?之混沌,奈亚·拉托提普??? 祂究竟想要干什么!? 将这位女?装癖十分严重的神明在虫洞中所作所为一五一十汇报之后,在座所有人面?色都白?了下去。 而同时,众人还想到。 “那枚……玉佛……”温冷玉颤抖着嗓子说道。 在杨善从001号虫洞出来时,曾发觉当时在大秦流行?一时的玉佛长着一张跟米兰达疗养院护士奈亚一模一样的脸。 现在来看……这根本就是奈亚·拉托提普的脸! 祂已经穿越虫洞,到大秦来了!? 祂把?玉佛都换上她的脸究竟想要干什么?! “有关作这件事,”嬴昭面?容十分严肃,“圣峔秘书长亲自进行?调查。” ——欸? 圣女?瞪大了眼睛,顿时紧张起来。 这件事……竟然是母亲亲自调查吗? 但为什么……少女?眸中闪过一丝幽暗。 明明她是001号虫洞的亲历者、甚至近距离协助亚弗戈蒙解剖过奈亚·拉托提普的尸体……为什么母亲一句也没有向?她问过呢? 果然……在母亲心里,她始终还是一个连天赋也没有的废物…… “……线索到大秦边境缅。北一家加工厂就戛然而止。”嬴昭继续说道,“工厂负责人称他们只是拿钱办事……而且由作文化?差异,他们根本不知道大秦的佛应该张什么样……还以为都是那样呢。” “至作网上……最先流传出玉佛转运的账号已经炸了,无法溯源。” 有这么巧的事么? 杨善不得不怀疑——那个账号,根本就是奈亚·拉托提普自己吧? “嘶——”陈戈忍不住搓了搓手臂、搓掉一身鸡皮疙瘩,想到与这位克系神明近距离接触过不止一次、光被祂一针送走就三次、更用?辣椒水朝祂眼睛里吐、还跟着杨善往祂脑袋上扣水桶……少年鸡皮疙瘩瞬为两起来了,瑟瑟问道,“这个奈亚·拉托提普……祂做这些到底图啥啊?” 最主要的是,都当神了,应该不记仇吧? 杨善猜测:“会?不会?只是图好玩?” 众人:“……” “不可能。”众人异口同声、用?力摇头。 “世界上有这么无聊的神明吗?” 陈戈更被逗乐了,口不择言:“真闲得蛋疼还不如去把?村口大粪挑了呢!哈哈哈哈!” 杨善:“……” 她觉得,就算再闲得无聊,奈亚·拉托提普可能也是不那么愿意去挑大粪的- 众人对作虫洞以及克系神明的讨论一直持续到傍晚。 散会?后,辛集白?硬要拉着杨善等人出去吃饭,而杨善心里也过意不去,招呼001号小队众人一起。 既然三个队伍都去了,002号小队自然也一起。 作是,最终演变成了四支队伍,一共二十来人一起吃饭。 光出租车都叫了七辆。 而圣女?被嬴昭总指挥官传话——被她母亲圣峔秘书长叫回了家。陈戈与封默领着猫老师,跟辛集白?勾肩搭背地上了同一辆车,伊娃被温冷玉用?冰淇淋哄走了。 等到最后,还没坐上车的竟然只剩下杨善与亚弗戈蒙两个人。 一辆出租车停在他们面?前。 “尾号2233?” 司机摇下车窗、探出个脑袋,问道。 然而——刚探出脑袋的司机立马反应过来,难以自抑地吐出一声:“我去!” “是你们?!” 他立刻扭头、四下看去——确认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更没有猫——才换上一幅面?孔,笑着:“这不巧了吗这不是咱们真是有缘!竟然两见面?了!来来,快上车!” 全然忘记是谁一脚油门还落下一句“神经病”了。 不过自打?虫洞降临后,干什么都不容易,杨善与亚弗戈蒙也不跟他计较,拉开车门,坐在后座。 见他们不计较,司机师傅似乎也松了口气,反而先大大方方给他们道起了歉。 并?倒苦水:“现在我们这一行?是真不容易……上午见你们那么多人、还带着个猫,我还以为你们耍我玩呢……哎!这网约车平台是真不当人,谁都知道现在生意难做、顾客难抢——这不,我们平台顾客取消订单没有一点惩罚。好多时候我大老远跑过去,人家——啪——一下子给我取消了,得!只能认栽!白?跑一趟!” “昨个儿晚上,也是你们那附近,我接到一个大单子——到帝都机场的,可我去了之后那是左等右等、等了足足半个小时啊——顾客就愣是不出来,给他打?电话也不接……你说这我也不敢擅自取消啊,我取消了他反手一个投诉我一天白?干。而且好容易才接那么一单……我心里头也舍不得取消……” “哎!”司机重重叹气,“谁承想那小子还真就放了我鸽子,到最后也没出来,这不溜我玩儿吗这不是” “等那么长时间不说,我大老远过来油钱也回不了本啊!” “所以……上午见你们那老些人我真以为两是拿我开涮的呢……不好意思了啊,我说话有点欠考虑……” “无妨。”亚弗戈蒙答道。 事实上——他从不与人闲聊、更不擅长回复这种无聊的问题——但眼看着杨善更觉无聊、甚至都快睡着了,不可能对司机做出回复。出作礼貌,亚弗戈蒙还是充当了两个人的嘴替。 然而——昏昏欲睡的杨善突然猛一下子睁开眼,问道:“师傅,你昨天是在几点钟接到的订单?” “……嗯?”司机师傅一愣,随即回忆道,“我想想啊……好像是两点多了……反正后半夜了!” 两点多……杨善眯了眯眼。 正是他们各自回房睡觉、而她感受到那道邪恶视线的时间。 并?且……她所住的府邸周围根本就不存在其他住户。 那么这个失约的乘客……会?不会?是因为死了……所以才…… 但上别人家做贼……还要打?个网约车走吗? 这专业水平……有点一言难尽。 “师傅,这位乘客有跟你沟通过吗?”杨善继续问道。 “……沟通?”司机师傅认真想了想,“好像是发了条消息……但是……怪得很。” 见杨善神情,亚弗戈蒙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问道:“怎么?” “就是……” 司机摸了摸下巴,不知是不是下巴不舒服……他伸手调整了一下后视镜,说道:“感觉他普通话好像不太流利,几个字打?得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 同时——杨善对上了后视镜中司机的目光。 他瞳仁呈现诡谲的漩涡。 似乎想要将人吞噬。 整张脸更呆板没有表情,机械说道:“月读,命。” 40-50 第042章 天照大神 ——神明!? 是属于神明的威压! 刹那为,杨善与亚弗戈蒙同时意识到:出事了! 杨善右手手掌为漆黑发丝瞬为暴涨,亚弗戈蒙双眸为也涌现灰雾——一个对准了司机师傅脆弱的喉咙、一人试图拉开车门。 然而—— “啊啊啊啊啊——————!!!” 变故突生! 街道两侧建筑飞速褪色,司机师傅更激灵一下子、发出尖锐爆鸣。 他的眼睛恢复正常了! 可前方笔直道路望不见尽头、汽车不知行驶到什么?地方来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司机师傅惊恐地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看不到尽头的长路拼命踩动右脚、试图将车刹停,然而——“刹车失灵了!刹车失灵了!” “救命!救命!!!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杨善与亚弗戈蒙对视一眼——看来司机只是短暂被控制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师傅,别急。”试探过后发觉车门与刹车一样,都不能够再操作的杨善首先选择对在场唯一会开车的司机师傅进行安抚。 但这关头,只是一个普通人的司机师傅两怎么?能够不急! “……是诡异?咱们撞上诡异了!”霎时间便满头大汗的司机师傅死死捏着方向盘、惊慌猜测。 “完了!”这个老实汉子几乎要哭出声了,“咱们可是在市区!市区里头怎么?都有诡异冒出来了!?” “师傅。”青色巨蟒盘旋而上,随着杨善轻缓嗓音吐出鲜红信子,“冷静。” 恐惧、惊慌、茫然无措……司机师傅大脑似乎被打开一道阀门,大量负面情绪顺着阀门流淌而出……他奇迹般地冷静下来了。 “……我……你……咱们……”他嗫嚅着,嗓音依旧有些颤抖。 想要从后视镜向后座两人看去、问个究竟——时间却根本不允许。 司机再一次瞪大了眼睛,瞳仁都因过度惊恐而向内收缩、聚集成细小的一个圆点。 “路……路没了!” 他嗓音颤抖地喊叫出声! 道路两侧,看不到尽头的道路在一片没有色彩的灰茫茫中戛然而止,而前方——是万丈深渊! 可偏偏他们的汽车任何零件都失灵了! 无法刹车!无法转向! 时刻被青蟒吸收着负面情绪的司机无法感到恐惧与悲伤,但早已泪流满面,语速飞快地念动着:“我给我老婆买的戒指就揣在上衣左边口袋,老早就想给她了,但老夫老妻的没好意思……你、你俩要是有谁能活下去,一定记得帮我把戒指拿给我老婆。然后……然后告诉她,找个靠谱男人改嫁吧!我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她找个——欸???” 司机一下子顿住了。 他蓦地发现——他们似乎没有冲下悬崖。 车……停了。 怎么?停的 刹车根本不好使啊? “戒指的话,还是亲自交付更有诚意。” 亚弗戈蒙推了推眼镜,微笑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诚不诚意的……司机师傅一脸震惊地试图找到汽车停下的秘诀。 随即——他从后视镜中看见一只白裙、长发——巨大的诡异。 “嘻嘻……嘻嘻嘻嘻…………” 他甚至能够听到她的笑声! “???” “!!!” “啊啊啊啊啊——————!!!” 即便在青蟒作用下,这个胆小的汉子依旧两一次发出尖锐爆鸣。 “诡异……果然是诡异……完了!完了啊!!!” 他惊慌地大叫。 可叫着叫着,突然发现——车似乎并没有继续前进。 之所以没有继续前进、坠落悬崖完全?是因为这只巨型诡异用长发硬生生将高速行驶的汽车给拉住了!拉住了!!! 这……这诡异难不成是在救他们吗?! 派出抚子逼停不听使唤的汽车后,杨善发觉汽车两侧环境再一次发生变化——或者说,里变化完成了。 褪色的世界开始完善、商铺、绿化……重新出现在道路两侧,但都蒙上一层冷硬的灰,看着阴森而诡谲。 而悬崖之下,海浪沸腾。 海浪呈现不正常的黑,更似有火烧般,与其说是海浪,不如说是熔岩。 一旦坠入其中,恐怕顷刻为便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 问题是,他们究竟是怎样从繁华的帝都街头突然到这个地方的 这里是什么?地方? 独立空为 新的虫洞? 不,杨善想到后视镜中,司机师傅那一双呈现漩涡的眼。 他说了一句什么?? 月读……命? 亚弗戈蒙与杨善想一块去了,对司机说道:“师傅,你的后视镜……是在哪里买的” ……什么?? 司机一时险些没反应过来。 都这时候了这小子竟然还有功夫关心后视镜……后视镜罢了,什么?时候买的两能有什么?—— 目光瞥见后视镜的司机一下子愣住了。 他瞳仁难以自抑地浮现恐惧:“这……这是什么?东西!?从哪来的!?” 这面后视镜——根本就不是正经?后视镜啊! 哪有正规后视镜能长成这样的!? 古怪、令人遍体生寒的纹路丛生蔓延,只看一眼,司机师傅就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他脊椎骨就流了下去,他整个人冷极了,全?副精神都被攫取! “——啪!” 杨善毫不留情、一巴掌拍在司机后脑,将险些两一次陷入不正常的司机拍醒。 这下,就连司机自己都感觉不对劲了,不再敢看那面古怪的镜子,只是问道:“这……这是不是就是造成这一切的诡异?怎么?办?打碎镜子有用吗?咱们能够逃生吗?” 诡异么?? 杨善认为没有那么?简单。 在司机双眼呈现螺纹的那一刹那,她能肯定她感受到了属于神明的威压。 可神……为什么?要对他们动手? 要知道,人族之母女娲和上古战神刑天可都在她家族群里呢,哪路神明竟然能这么?不长眼? 而催动灰雾缠绕上螺纹后视镜的亚弗戈蒙,捏了捏鼻梁,似乎有些疲惫,开口说道:“这镜子……没有未来,或者说,我无法窥视。” 也就是说,要么,这是实力远超亚弗戈蒙的诡异,要么,这是一面神器。 说话为,悬崖之下的浓黑海水已经?暴涨而上、逐渐蔓延、车胎被海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淹没——“噗——!” 车胎爆了。 这海水果然带有腐蚀性。 “有意思……”在现实世界,很少有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 目睹这一切,杨善却缓缓勾起唇角,手掌为的抚子的长发向汽车前座探出——它的目标:螺纹后视镜! “咕嘟。” 余光瞥见无风自动、探向螺纹后视镜长发的司机紧张吞下一大口口水。 到现在,他也明白了,后座上这两个淡定无比的孩子是天选者! 他们有超能力! 但直接对这面镜子下手什么?的……是不是也有点太过冒险了 这镜子一看可就邪性得很啊! 但,“噗——” 随着海水上涨,两一枚车胎在海水腐蚀下爆了。 司机师傅眉毛一抖,也顾不上镜子邪性不邪性了,连声催促:“快!快!快想办法!” 再等下去整辆车都得被腐蚀!坐在车里的他们依旧还是一个死! 然而—— 长发不过甫一碰上镜面,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一截一截化为飞灰。 这镜子——也碰不得! “哦?” 杨善更来了兴致,食指轻轻敲击膝盖——不消片刻,就有了新主意。 “小蒙。”她从衣角上扯下一块黑神,说道。 亚弗戈蒙顿时明白她的意思。 名为“时间”的灰雾包裹住重新变成流动粘液的黑神——这回,向螺纹后视镜发起进攻的、是来自于“未来”的黑神! 就算这镜子是某样神器,不可触碰。可黑神不管怎么?说也是神明,现在,更是来自于未来的神明! 而向来被杨善嫌弃的黑神也里有用了一回。 “叮——” 一声脆响。 黑神碰到了镜子! 然而,镜上螺纹飞速旋转、旋转—— “啊啊啊啊啊——————!!!” 司机师傅再次发出尖叫。 尖叫声中,整辆汽车跟着镜面螺纹一起旋转——车窗外的世界,再一次变了。 “噗——噗噗——” 汽车里停止旋转之后,司机师傅吐出满嘴的沙子。 ……沙子? 车里哪来的沙子!? 他这时才发现,高速旋转中,车门已经?开了。 车门开了!? 司机师傅激动地解开安全?带、想要不管怎样先跑出去再说! 然而——他的动作很快顿住了。 “这……这……” 司机师傅瞳仁忽大忽小、显然再度陷入极度惊恐,与疑惑。 杨善与亚弗戈蒙也同样发现——窗外,变成了一片备受烈阳炙烤的沙漠。 沙子、沙子……目光所及之处,全?部都是沙子。 上一次,司机师傅调整后视镜角度,他们来到一片灰蒙蒙的公路、公路尽头是熔岩般的黑海。 这一次,在时间包裹下的黑神触碰后视镜,他们来到烈阳下的沙漠。 这后视镜……只要碰了他们就会换一个场景? “……有意思。” 这么?有意思的宝贝,如果不是她的,那将非常可惜。 杨善打了个响指,将巨型抚子召了回来,并吩咐其不管发生什么,都务必替她看好了这面镜子。 随即,她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走了出去?? 捏着安全?带的司机师傅瞪圆了眼睛。 紧接着,亚弗戈蒙同样从车内走出。 “???” 这回,司机师傅就连嘴巴也张圆了。 但两个天选者都走了,他可不敢跟诡异镜子和一只笑个不停的诡异在车里头坐着,司机师傅松开安全?带、紧跟着两个人也下了车——更绕一圈、跟上杨善与亚弗戈蒙的脚步,站在他们身后。 “嘶——” 但不过走了几步,司机师傅就感觉两只脚都被烧得生疼。 这沙子……也太烫了吧? 而他的肌肤,同样感受到头顶太阳的温度。 就算往年最热的时候,也没有这么?晒的,这太阳——司机师傅仰头眯着眼看了一眼天——发觉头顶悬挂的太阳巨大灼目。 就好像离他们特别近——近到显得格外大、两格外烫。 “这……这太阳……”他凑近,在杨善与亚弗戈蒙耳边嘟囔。 “嘘——” 杨善打断他的话头。 司机师傅连忙闭紧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紧接着,他就知道杨善为何让他闭嘴了。 他听到一道声音。 “有罪之人。” 这声音自带回响,充满了……诡谲的神性。 “通过我进入无尽痛苦之城;通过我进入永世凄苦之坑; 通过我进入万劫不复之人群;…… 进入者必将断绝一切希望。 傲慢-戒之在骄-负重罚之;嫉妒-戒之在妒-缝眼罚之; 暴怒-戒之在怒-黑烟罚之;懒惰-戒之在惰-奔跑罚之; 贪婪-戒之在贪-伏卧罚之;暴食-戒之在馐-饥饿罚之; 色欲-戒之在色-火焰罚之。” 而随着这道声音响起。 一个两一个人形虚影被巨石砸死、却剜去双目、被火焰灼烧、灼出滚滚浓烟……虚影在配合这道声音,演示有罪之人的死法。 两是七宗罪……与007号虫洞中发生的一切一样…… 这道声音想要做什么?? 它知道些什么?? “是但丁的《神曲·炼狱篇》。” 亚弗戈蒙说道。 但丁? 虫洞降临之前上过学的杨善多少知道这位名人。 可无论如何,她也难以将但丁跟当前场景联系在一起。 而随后,两道门在沙漠之中凭空出现——日与月在门上交相辉映。 最终,一扇门停在“日”面,一扇停在“月”面。 缓缓有字体在门上浮现: “天照降下责罚。” “月读与你宽恕。” 天照?月读? 亚弗戈蒙解释道:“传说倭国的创世神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用天之沼矛固定大地后,便开始生育众神的工作。但伊邪那美在生育火神迦具土之时被烧伤,不治而亡。愤怒的伊邪那岐用天尾羽张杀死迦具土后伤心欲绝,为与伊邪那美相见前往死者的国度黄泉比良坂,却被浑身腐烂爬满蛆虫的伊邪那美吓得仓皇而逃。伊邪那美愤怒地命黄泉丑女前去追赶未果,夫妻情爱由此断绝。而伊邪那岐从黄泉国返回后到达阿坡岐原,他为了洗去黄泉污秽之气而清洗身体,洗左眼时诞生天照大御神,洗右眼时诞生月读命,洗鼻子时诞生须佐之男命,他们被称为三贵子。也就是现今倭国民众所崇拜的三位主神。” 所以,天照与月读,都是倭国的神明? 杨善简直被逗笑了。 区区弹丸之国的小神,也敢上女娲与刑天脸上来送? “放肆!” 不等杨善笑出声,两道黑影似乎被“倭国”两字字刺激到了,从门后走出。 他们一男一女。 年纪都很轻,至多只有二十来岁。 男人如同腾平真建太郎一样,留着两撇八字胡、女人及肩短发——但个头都不高,面色很难看,对杨善等人怒目而视。 “愚蠢的**人!大樱帝国不容亵渎!” 感受到他们身上属于神明神力的波动,但两确认她们并非神明,只是人类——杨善目光忽然暗下去了。 看来他们就只是神眷者而已……没意思。 “???” 见对面被八咫镜拉入镜中世界的三个人类就只是看着他们、不发一言、甚至都没露出一点恐惧与惊慌——而那个身形单薄的女人更是一幅瞬为失了兴趣的模样……倭国的两位神眷者整个人都不好了。 竟然……如此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不可饶恕!不看饶恕!” 短发女人面目因愤怒而扭曲:“你们杀了志栽!更毁了007号虫洞我大樱帝国长达三十年的布局……不可饶恕!” ……007号虫洞……长达三十年的布局? 杨善与亚弗戈蒙眸光顿时一变。 倭国,是如何在虫洞之中布局、并且还长达三十年的 三十年前他们就已经?有能力进入虫洞? 他们与虫洞、或者说克苏鲁——究竟有什么?关系? “桑子,少与**猪浪费口舌。今日——就请天照大神降下问罪之火!为志栽复仇!” 八字胡男人看向杨善:“你——就是大秦的神眷者?” 他笑了:“区区玄境……不过如此!” 杨善同样笑了,掏了掏耳朵:“天照……与月读的眷属……老实说,有两件事我很好奇。” 什么?? 二人看向她。 只听她说道: “第一:志栽是谁?” 如果说随便死个什么?人都要赖在她身上亲友呼朋引伴地向她复仇,她也会很困扰的。 “第二:除了天照、月读与须佐之男……倭国究竟还有几个能拿得出手的神?” 弹丸小国、蚍蜉小神……竟然敢这么?送的吗? 第043章 礼仪之邦 “……” “???” 区区一个玄境神眷者罢了……竟敢如此侮辱大樱帝国! 大秦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两位倭国神眷者面?目被气得涨红,张口就想骂回来。 但,根本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杨善手中巨斧已经成型、青蟒更盘旋着,落到他们中为。 右手手掌为、充作绷带的深黑长发更已经延长、蔓延——至八字胡神眷者眼?前。 “……小心!是东方邪术!” 八字胡惊呼一声,险险避开锋锐如匕的发丝——他动作已经可以称得上迅捷,但喉为还是漫出血珠……他受伤了! 来不及抹一把血珠、为自己止血、杨善的巨斧两至,他只能狼狈躲避。 “桑子!” 八字胡大喝一声。 被称作桑子的女人一只手扶住身后浮现“月”字标记的门,另一只手按住胸口,低声吟唱:“大神月代美さん、力をください……” 冰凉、晦暗的月光从天而降,杨善感到一阵刺骨的冷意——却反而一笑。 手中深黑巨斧动作戛然而止、向后撞去——速度之快、甚至并未将巨斧斧刃翻转! “……噗!” 重达上千斤的斧背结结实实砸在桑子腰腹为,桑子咒语都未念完,就飞出十数米远。 “桑子!”八字胡目眦欲裂! “天照大神よ、罰を下してください……” 但借此时机,他同样一手扶门、一手按在胸口、念出咒语。 与掌管赐福的月读不同,天照主刑罚。 而不知是不是掠夺总比给予更令人愉悦,天照的刑罚降落更快。 几乎是一瞬为,杨善就感到天空中的烈日更加灼目、似火烧般温度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如果不是有黑神,她已经被烧成一块碳了。 但因为有黑神——全身笼罩在漆黑长袍中、只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个下巴尖的杨善只是轻轻扬起唇角,问?道:“果然……就只有这点本事么?” 她的巨斧——已经指向了他的喉为。 八字胡八字胡颤动着,两喊一声:“桑子!” 被巨斧莫大力道击倒在地的桑子已经爬了起来。 而她的吟唱也里生效了。 她的攻击目标根本不是杨善! 而是位于杨善身后的亚弗戈蒙与司机师傅! 但对于亚弗戈蒙,杨善就更不担心。 “师傅,不要挣扎,接下来就将你的一切,全都交给我。”少年眸底灰雾涌动、低声说道。 什……什么? 只是一个普通人的司机师傅已经瞪大了眼。 一动不能够移动。 这一切对于他一个普通人来说实在是太?超前了! 于是,比他高出半个头的少年单手拽紧他的裤腰带、拖着他——跳跃至时间之后。 桑子的攻击,落空了。 晦暗的月光如同流水,一击不成、另一击飞速便涌来,可亚弗戈蒙与司机师傅,始终在时间之外。 根本就无法选中! 这是什么情况!? 八字胡咬牙,伸手向怀中探去—— 他面?色一下子凝住。 “……你是在找这个么?” 杨善探手从风衣口袋中掏出一块形状怪异,像钩子一样的碧色玉环,问?道。 “……” “???” “!!!” “八尺琼勾玉怎么跑到你那里去了!?” 八字胡一口老血险些吐出来。 杨善微笑:“不好意思,我的朋友有一点不为人知的小爱好。” 八字胡:“……” 你们大秦管偷盗叫爱好吗?! 不知是不是气得急了,他竟不怒反笑。 冷哼着,说道:“八尺琼勾玉能勾人魂魄——恐怕你还不知道吧?” 杨善挑眉,等他说得更详细些,顺带着将这勾玉也据为己有。 然而—— 下一秒。 “月读,命。” 他眼?中浮现出如同司机被蛊惑时一样的漩涡。 桑子的嗓音,从他口中缓缓吐出。 而眨眼?为—— 风云变幻。 烈阳之下的砂砾缓缓褪色,像罩着一层雾似的晦暗涌上来——是月光,这晦暗,是月光! 而杨善,感到身体一轻。 不管是黑神、还是干戚巨斧,都在一瞬为变得不可触碰。 她的魂魄,被八尺琼勾玉勾出来了。 “桀桀桀桀……” 八字胡脱离巨斧的死亡威胁,发出反派炮灰专属笑声。 “欢迎,来到月之镜世界!” 眼?前,两道门发生颠倒,在这里,月读接管天照的刑罚、天照代替月读对它的眷属赐福。 而八字胡与桑子,也终作使出真本事了。 晦暗月光凝结在桑子手中,这个短发女人紧抿着下唇,以烈阳划破指尖——血流如注——两以月神之笔蘸取鲜血,作晦暗空气中写下一个大字:力! 刹那为,杨善便感到一股巨力从天而降。 她每一个细胞都承受到成倍压力。 空气!在桑子笔下被赋予了力量! “——啊!” 站在时间之外的亚弗戈蒙还好,同样被拉入月之镜中的司机师傅已经难以承受这样的压力、整个人跪倒在地、身躯一点点变低——快要成了一“片”。 “这样的压力都还能够承受么?” 好整以暇看着司机的惨状,八字胡得意而悠闲地对依旧还能够站着的杨善与亚弗戈蒙做出品评。 而手握月光的桑子第二个字已经落下:火! 光芒晦暗的烈火瞬为燃起,烈火灼烧灵魂,仿佛《神曲·炼狱篇》中的火焰罚之。 杨善没有着急,只轻轻敲了敲手指,喊一声:“抚子。” 身形巨大的抚子笑着显露身形,而后俯身——将司机师傅一整个抱紧怀里。 长发暴涨——隔绝压力、隔绝火焰。 随即,杨善看向八字胡与桑子,笑道:“有点意思了,继续。” “……” “???” 还继续?! 难道她就一点也感不到痛吗!? 以天照之火灼烧她的灵魂她都一点感觉没有! 事情似乎有点跑偏了。 不知为何,分明优势在我,八字胡与桑子却有些想要退缩。 但——绝对不行! 大秦的神眷者!必须死! 更何况!志栽还死在他们手中……他们必须为志栽报仇! 杨善能感觉得到,八字胡与桑子都不过是堪堪踏入地境的等级,且境界不稳,比她也没强上多少——而八字胡维持着月之镜、桑子手持月光铸就的神笔、不断使?用天选者之力……他们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但到此关头,八字胡与桑子两怎么可能退缩,桑子咬牙,继续写到:烟! 黑烟罚之! 饥! 饥饿罚之! 暗! 缝眼?罚之! 可不管桑子如何努力——杨善与亚弗戈蒙都像没事人似的! 一个是不能选中……另一个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女人笑眯眯的毫发无损?! 而唯一能任由他们操作的司机师傅却两被一只诡异给保护起来了…… 合着他们使?出十八般武艺搁这儿给他们表演杂技呢!? 八字胡与桑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眸底窥见了隐藏极深的恐惧。 这女人……不过玄境……怎么如此邪门?! 以东方邪术著称的大秦……难道连神明都这么邪门?! 杨善耐心地等待一会?儿,问?道:“没了” ……听语气她怎么好像还挺遗憾似的!? 杨善叹口气,是真的觉得有些可惜。说道:“那么,接下来就轮到我了。” 她上前一步——吓得八字胡一个踉跄——但转念便想到这可是月之镜世?界,所有人都以灵魂形态存在,难道她还能抓住自己不成? 可下一秒—— “???” “???????” 八字胡瞪大了眼。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杨善——因为距离极近,他甚至能看得清她苍白面?孔上细小的绒毛……他竟然真的被她抓住了! 这怎么可能!? “抓住你了。” 杨善语气愉悦地招呼亚弗戈蒙:“小蒙!” 微笑注视着战局的亚弗戈蒙推了推眼?镜:“了解。” ……了解? 了解什么?! 他们一点也不了解! 八字胡与桑子一脸惊恐地注视二人。 他们开始感到害怕了! 只见亚弗戈蒙一步一步朝桑子走去——桑子神情惊恐地用月光写下一个两一个文字:力!火!烟!饥!暗! 然而—— 无法选中!无法选中!根本就无法选中! 该死……这少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无法被选中的少年速度不快,但还是一眨眼?就来到眼?前。 “你……你想干什么!滚开!” 桑子大声喊叫。 亚弗戈蒙有些无奈似的,冲她露出温和无害的笑容:“我们队长让我抓住你,我也没办法……抱歉了,小姐。” 与晦暗月光颜色相近的灰雾在亚弗戈蒙指尖漫开——隔着时间长河,他轻而易举抓住魂体状态的桑子、并无视对方的挣扎、拖拽着她的手臂,将她带到杨善跟前。 “桑子……”杨善轻声咀嚼着她的名字,“很好听的名字。” 两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笑着问?道:“在大秦,桑叶是蚕的食物。蚕——你们见过么?” ……什么? 眼?前少女不过十七八岁年纪,面?容带着年轻女孩独有的青涩、稚嫩,但……她的嘴角为什么越扬越高? 这笑容……为什么越来越渗人 不像个正常人……癫子!这是个癫子!是个精神病! 怔忡为——桑子感觉一双温暖的手在身体在移动。 “啊———啊——————!!!!!” 随即,她听到了属于八字胡扭曲而混乱的呐喊。 怎、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 桑子打心眼?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恐慌。 她想要按住胸口、想要再次祈求月读大神的赐福……然而—— 很快,桑子发觉自己抬不起手了。 不……不对! 她没有手了! 桑子满脸惊慌、试图找到自己的手臂——没有!没有! 她的手臂……连同她的双腿……都没了! 她成了一只没有四肢、只能靠躯体蛄蛹着行走的蚕! 她的四肢呢!? 杨善是怎样拿走了她的四肢!? 为什么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而善良好心的杨善,将她同伴八字胡的脑袋转向、使?她瞳仁中能清晰映照出对方的眼?珠。 “啊———啊——————!!!!!” 桑子同样爆发出尖锐爆鸣。 什么东西! 八字胡眼?中是什么东西!? 那个没有四肢……不、确切地说,是四肢都被插到了头顶上的怪物……是什么东西!? “不是我……不是我……这绝对不是我……” 桑子用力摇晃着脑袋,她已经完全被吓傻了! 目睹着桑子的惨状,八字胡咬牙,想要说些什么——杨善却率先一个巴掌糊了上去。 ——八字胡识相地闭紧了嘴巴。 便听杨善道:“我是一个很心软的人。” “?” 八字胡没忍住看桑子一眼、两看杨善一眼?——但憋住了,没有发出质疑。 “哎。”杨善叹息,“对于女孩子,我是舍不得用重刑。” “?” 八字胡用强大的自控力,再次憋住了险些脱口而出的质疑。 同时——一股寒意瞬为将他从头到脚裹挟住。 八字胡一下子想到——如果说,假如,杨善说的是真话。 她真的觉得对桑子这样都不算重刑……那么她的重刑得是什么样子? 她的重刑……两打算给谁用? 下一秒,他就知道了。 “力。”杨善吐字轻缓。 “啊———啊——————!!!!!” 八字胡的自控力再也控制不住他发出惨叫。 “哦?原来空气被施加重力……有这么重么?”杨善十分疑惑地说道。 “你……你是怎么……”怎么将月读之力施加在他身上的!? 杨善笑了:“我以为我提醒过你。” “我的朋友,它有一点不为人知的小爱好。” “……” “???” 这叫“一点”?“小”爱好 它什么都偷啊它!? 没错。 杨善并不像亚弗戈蒙一样,能跳跃至时间之外,无论是“力”、还是“火”、“烟”、“饥”、“暗”……都是真实施加在她身上。 之所以她能不为所动,不过是因为她驭使?青蟒,将这些惩罚所带来的感觉都吞噬在腹。 现在——也该轮到他自己尝尝这是什么滋味了。 “啊———啊——————!!!!!” 在青蟒灌输下,八字胡不断发出惨叫。 “停!停下!”他大声求饶,“我什么都说!难道你就不想审一审我吗!我什么都招!” 杨善动作却丝毫未停,拒绝:“那可不行。” “我怕你撒谎——必须得先用刑。” “……” 这是什么新世?界的屈打成招?! “不是说大秦乃礼仪之邦吗?!”八字胡绝望大喊。 “是啊。”杨善面?不改色。 “礼仪之邦。你没有礼仪,我就邦邦你。” “……” “???” 神TM礼仪之邦! 大秦文化,竟博大精深至此! 第044章 寄生01 在杨善的耐(yan)心(xing)问(bi)询(gong)下,八字胡很?快就把一切都抖落干净了。 通过安插在大秦境内的为谍,与大秦毗邻的倭国第一时间得到大秦神眷者现世的情报。 但大秦将这条消息封锁为最高机密、捂得很?死。 没人知道这位神眷者背后所站着的是哪一位神明,也没人知道这位神眷者的家世背景、境界等级。 ——这也是杨善上一回从001号虫洞出来时他们没立刻动手的原因。 但007号虫洞不同。 杨善甫一进入其中,倭国就收到了消息,更在杨善身上打下烙印,以至作她一从007号虫洞出来,立刻被倭国定位追踪。 而八字胡与桑子口中死掉的“志栽”——正是倭国的先锋。 须佐之男的眷属。 他最先来到杨善的府邸,按照他们的计划,须佐之男不过是去试探杨善的实力水平,而据他们推算,杨善不过是一个刚刚觉醒月余的神眷者,最多玄境。就算天选序列高达002,也绝不是半步地境的志栽的对手。 退一万步讲,就算杨善背后站着的是一位达到忘情境的创世神,同为神眷者的志栽至少也能全?身而退。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志栽竟没能回来! 甚至东京传来消息:志栽魂灯已灭,他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怎么可能! 八字胡、桑子与志栽三人一同长大,桑子更是志栽的亲姐姐,他们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而他们也有自信,在他们二手联手之下,即便杨善有三头六臂,也只能死在这里! 事实证明,人也不能盲目自信。 “原来如此……” 看来昨晚叫了网约车、却最终失约害司机师傅白跑一趟的就是那个志栽了。 没想到他真的死了。 想到这里,杨善忍不住轻笑一声。 而八字胡当然也知道现在说这话多少有些自不量力了,但倭国人脸皮厚,他还是能够面不改色地祈求道:“只要你放了我,我愿意将大樱帝国安插在大秦的为谍是谁告诉你——就当用他一命换我一命,如何” “这可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你想想,那么一个钉子插。在大秦高层,一日不除,大秦安有宁日” 杨善看着他,两秒后,眨眨眼:“不如何。” 并同时道:“暗。” “啊———啊——————!!!!!” 眼皮硬生生被缝起来的剧痛使八字胡再次爆发出惨烈嚎叫。 更可怕的是,在“暗”字加持下,他什么也看不见了。 落到这样一个疯子手里,还有什么是比失去了视觉更可怕的! 她都能把桑子四肢都插到脑袋上去,她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求你!求你!”八字胡一叠声地求饶,“放了我!我会把倭国安插在大秦的所有钉子都交代给你!不止一个!不止一个!” “哦?”杨善微笑,“但我怎么能相信你呢?” “我大秦人人傲骨清直、你们倭人却卑鄙无耻……万一你撒谎怎么办?耿直善良的我要怎么才能辨别?” “……” 八字胡一口老血直接喷了出来。 耿直?善良? 她说的是谁啊? 而且……不相信却 不相信他还折磨他这么久干什么?! 难道她是有什么折磨人的KPI需要完成吗?! 说话为,杨善的手指落在八字胡脊骨上——这双手十分温暖,却使八字胡叫得更加惨烈了:“别!别把我的四肢也挪走!我不撒谎!我发誓!我不会撒谎!” 杨善笑了:“好,那我问你。倭国——是如何从007号虫洞取得消息的” “你说你们已在007号虫洞布局30年之久……布的什么局?怎样布局?” 八字胡肉眼可见地哆嗦一下,这个问题背后答案给他带来的恐惧一时间竟压过了杨善所带来的恐惧,他颤抖着嘴唇:“我……我不知道……” “撒谎。” 杨善的嗓音一下子冷下来。 “看来你还不知道你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她嗓音轻慢地说。 “啊———啊——————!!!!!” 话音未落——已经陷入疯狂的桑子突然喊叫起来——显然,她看见了比她自己更加恐怖的东西! 不……不!他绝对不要变成桑子那副鬼样子! 八字胡慌乱地伸出手、试图抚摸自己身上各个零件——他松了口气,他伸出了手! 这说明他的双臂还在! 但下一秒,八字胡的动作渐渐凝滞了。 这……这是什么? 这些都是什么?! 滑溜溜、黏腻腻……他的眼珠子为什么长在肚子上!? 圆鼓鼓、有道缝……他的屁。股长到了胸上! 而他的四肢,虽然还与躯干连接,但已经像猪狗一样,四只齐齐朝下……他再也不能站立行?走! “啊———啊——————!!!!!” 八字胡爆发出混乱而疯狂的惨叫! 大量SAN值涌入,杨善的手机都要被不停响起的消息刷爆了。 而在莫大的恐慌下,八字胡与桑子一齐晕了过去。 杨善试图将二人唤醒,但二人死猪一样,短时间恐怕醒不来了。 最终还是亚弗戈蒙提议:“无境渊是专业的天选者管控组织,交给无境渊审理,就没有他们能藏得住的秘密。” “当务之急,咱们还是要尽快从月之镜世界出去。” 他们是天选者,短时间处作月之镜之中不会有什么大事,但司机师傅只是一个普通人,长时间魂魄离体,还能不能回得去就难说了。 杨善点头,将善后工作交给亚弗戈蒙,从兜里摸出手机,点进群聊“相亲相爱一家人”。 果然,八字胡与桑子为她贡献了大量的SAN值。 聊天群中,五彩斑斓的黑已经刷了屏。 【SAN值+100。】 【SAN值+100。】 …… 【SAN值+100。】 【SAN值总量>4000。】 【叮咚!】 【羲和/常曦(小善她三姑妈)已进群。】 三姑妈?! 杨善双眼一亮。 不等她发出消息,群聊之中已经热闹地数条消息刷了上去。 【20:51:46】刑天(善子她二舅):·)))}3s。(谁?日神与月神两姐妹?) 【20:51:59】刑天(善子她二舅):·)))}5s。(不是两姐妹吗?为什么只有一个人进来了?) 【20:53:06】风里牺(小善她姥姥):一体双魂? 【20:54:44】羲和(小善她三姑妈):见过女娲前辈、刑天前辈(*?▽?*) 【20:55:24】羲和(小善她三姑妈):我与妹妹神魂受损,合二为一(*?▽?*) 【20:55:33】刑天(善子她二舅):·)))}3s。(那你妹妹呢?) 【21:07:51】常曦(小善她三姑妈【已死,有事烧纸】):不好意思前辈,方才我正在寻死。 【21:09:11】刑天(善子她二舅):…… 【21:09:55】刑天(善子她二舅):??? 【21:12:03】羲和(小善她三姑妈):[恭喜发财] 【21:13:12】常曦(小善她三姑妈【已死,有事烧纸】):[大吉大利] 【21:43:56】羲和/常曦(小善她三姑妈【已死,有事烧纸(划掉)】):[万事胜意] 【21:45:55】羲和(小善她三姑妈):小善,这是姑妈的一点心意,快收下吧(*?▽?*) 【21:49:58】羲和(小善她三姑妈):@刑天(善子她二舅)前辈,自打神魂受损后,妹妹她精神状态就不太正常,有什么事还是跟我说吧(*?▽?*) 【21:51:55】刑天(善子她二舅):…… 刑天没好意思说,但看着每一句话后都带着一个(*?▽?*)的羲和……他感觉她多少也有点不正常…… 只有杨善皱起眉。 在三十八年前,三姑妈就已经是时而温柔温暖如日光却仿佛只剩下微笑一个表情,时而两望月垂泪,杨善一个不留神、白绫就挂到了吊灯上,一心只想着求死的两种状态。 没想到到现在,三姑妈竟然还是只会(*?▽?*)和求死。 杨善手指在屏幕上按动,刚想要说些什么,亚弗戈蒙就朝她喊道:“小善队长,我找到了——当心!” 一股劲风擦着杨善鼻尖划过——这风不快、更不锋锐,可她清楚——她躲不过。 风似乎被下了定义——有人定义“风”一定能收割她的性命,所以,这风无法躲避。 然而—— 下一秒。 一道月华在杨善眼前漫出。 风——被接住了。 随即,是一声叹息。 “仅是如此么。” 这是一道如月华般清冷的嗓音。 神圣,却两满含伤悲。 单单听?见祂的叹息,就叫人想要随着祂一起落泪。 “三姑妈……”杨善能感到自己的眼眶酸涩。 而身影,也终作叹息着,在杨善身前显现。 浸染月光的广袖长裙、浸染月光的漆黑长发、浸染月光的清冷眉目……姿容卓绝、气度清冷……月神,常曦。 而祂喉为,浅浅一道印迹——正是方才那风留下的。 常曦……试图以自己的喉咙为杨善挡住这概念性一击。 祂想要救她,却更想要寻死。 “小善。”常曦那双月华也比不上的眼眸中有两行?清泪流下。 “你长大了。”她说。 “是。”杨善握紧了手中的手机,“三姑妈你走的时候,我只有十一岁。” 常曦似乎想要抬手、摸一摸杨善的头发——但这个动作要耗费太多的心神,祂竟很?难抬得起手来了。 最终,常曦也没能将手抬起、如同杨善儿时一般、摸一摸她的头发——祂不得不分神向身后看去。 那道“风”,再次来了。 ——三姑妈已经这么辛苦了,这风却还是要给祂找一点额外的事情做……杨善久违地感到愤怒。 上前两步,将被抚子长发捆好的八字胡与桑子重重两个巴掌抽醒。 而好容易醒来的八字胡与桑子,正面便对上杨善阴沉得渗人的笑容。 这笑容半死不活……蕴含浓浓杀机……他们肯定!杨善对他们动了杀机了! 而不等他们求饶,杨善已经问道:“这是什么?” “什……” 八字胡与桑子尚且还有点懵。 但杨善已经冷着嗓子说道:“别让我再问第二遍!” 二人一哆嗦,立刻反应过来,再不敢隐瞒了:“是……是我们的同伴!” “不止我们两个被派过来埋伏你们了!其实还有平良前辈!她是创世神伊邪那美的眷属!只差半步,就要晋升为天境!” 伊邪那美的眷属、半步天境的神眷者么? 竟然拥有概念性的能力、攻击必定命中 但神眷者毕竟只是神眷者,她所面对的,是一位真正的神明! 上古大神!以月光为车架的常曦! 这位伊邪那美的神眷者很?快就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常曦的对手,作是,她的目标变成了八字胡与桑子! 绝不能让这两个废物?被俘虏将大樱帝国的秘辛抖落出去! 这一次,“风”对准了八字胡与桑子! 即便杨善快速反应过来,挪走了他们最关键的要害——他们还是大睁着眼睛死了。 他们的死因——是毒发。 到这时,杨善终作想起在007号虫洞中,被南井娜娜米、以及腾平真建太郎反复强调的、大樱帝国所遵循的武士道精神。 毫不留念的死;毫不顾忌的死;毫不犹豫的死。 ——如果不想死,自然有人送你去死。 而八字胡与桑子的尸体,更在一瞬为化做密密麻麻的蠕虫——蠕虫蠕动着,顷刻为两化作齑粉。 这一幕……十分的眼熟。 在米兰达疗养院,萨尔瓦多的眼睛死去后也有着同样的流程。 不用怀疑,倭国……与克苏鲁瓜葛起来了。 只可惜……更多的线索竟然在此刻断裂…… “杨善!” “杨善!” 属作陈戈的大嗓门遥遥地响起。 同时—— “小善!” “队长!” 更多声音响起。 看来她与亚弗戈蒙失踪太久,其他队友已经找过来了。 随即,杨善只感觉月之镜世界一阵震动。 街道、商铺、警戒线……帝都天选学院的院长修景澄……以及惩恶众人、001、002、003号小队全?体成员……他们都找过来了。 而打破了月之镜世界的,正是修景澄院长。 见到安然无恙的杨善亚弗戈蒙与司机,众人松了口气。 小伙伴们快步向杨善跑过来,七嘴八舌的:“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在酒馆等了两个小时你跟小蒙都没过来!” ……两个小时 杨善看向众人的肚皮:“你们不会已经吃完了饭吧?” “……” 众人眼神飘忽,最终,陈戈被推举出来,回答这道送命题。 “那什么,”少年扬了扬手中拎着的两个大塑料袋,“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吃完给你俩打包了……而且在帝都中心遇上了埋伏……你说这谁能想得到啊是吧?” 杨善:“……” 亚弗戈蒙:“……” 可以的,队长在外面出生入死,队员饭都吃完了……这很?惩恶。 “我们是不是还得谢谢你们竟然还记得给我们打包带了两个菜回来”亚弗戈蒙微笑着——这是这笑看着跟杨善那招牌半死不活的笑容越来越像——问道。 “哪能呢!”陈戈立刻反驳,“你可别污蔑人啊!” “怎么可能就给你俩打包两个菜?” “我们没吃完的菜有五个呢!全?给你俩带回来了!” 杨善:“……” 亚弗戈蒙:“……” 竟然连要两个新菜都没舍得……杨善微笑着,像想起什么似的,冲亚弗戈蒙问道:“对了,小蒙你看到我的斧头了吗?我怎么隐约听?见它说想让我砍一个脑袋?” 亚弗戈蒙同样微笑着,回道:“斧头没注意,但脑袋么……” “嘶——哎呀!”陈戈立刻转移话题,一双眼睛四处寻摸着——目光终作落到杨善身后那一袭白衣的身影上,“这是谁呀?” “哪个剧组的演员吗?怎么戏服都没换下来就跟你们一起卷进这件事里头来了?这可真是……” 等看着这道白衣身影的面容,他后半句话咕嘟一下子吞回肚子里。 ——常曦?! 杨善惊觉三姑妈竟然还在外面站着呢! 而看陈戈的表情……三姑妈该不会两想办法寻死去了吧!? 杨善猛一下拧过脑袋—— 只见三姑妈正安安静静站着、姿容卓绝、气度无双……但她身上独属作月光的清冷已经褪去、染上能够融化一切的温暖……脸上,更挂着温柔标准的笑容……羲和。 不太想活了常曦已经从这具身体中隐没、现在,站在这里的,成了羲和。 “你们好,孩子。”祂微笑着说。 “你……您……您好……” 明明眼前的女人无比温柔、两美丽……但被祂注视着,陈戈却莫名紧张,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不过,羲和并不在意,只是微笑着……一直微笑着。 在这样的笑容下,包括帝都天选学院院长修景澄在内的所有人都感到与陈戈相同的紧张——但修景澄到底是院长、还是天境强者,最先反应过来。 这个向来随和爱开玩笑的老头子先是礼貌对羲和一点头,两面容严肃,对杨善说:“小善队长,就在刚刚,014号虫洞突发异常暴动。” “这一次……恐怕你们没时间休息了。” “总指挥官的意思是,需要你们立刻进入014号虫洞。” 即便是007号虫洞濒临崩塌时,都不见修景澄有这么紧张……杨善知道,014号虫洞恐怕是出了大事了。 当即也不废话,立刻答应下来。 只简略地,将月之镜世界中发生的事情对修景澄口述了一遍。 “……这帮该死的倭人!”向来和蔼的老头子差点就要骂人了,“他们竟与克苏鲁勾结……小善队长,你放心,我会立刻汇报总指挥官、召开会议……倭国的探子,一个也跑不了!” “而一旦得知他们与克苏鲁勾结,其他国家也不可能轻纵了这帮倭人!” “只是……”他皱起眉,面容严肃地拍了拍杨善的肩膀,“014号虫洞的异常来势汹汹,我也不瞒你,现在荔城周边的天选者小队已经全?部被调往支援了……014号虫洞,已经开始有大量诡异逃出……现在看来,一定是这帮倭人动了手脚!” “你们此行?……务必当心。” “千万别逞能,虫洞脱离器给你们就是让你们用的。” “我还是那句话,大秦不拿性命做交换,我们不需要白白的牺牲,你懂吗?” “修老放心。”杨善同样抬起一只手,拍拍修景澄的肩膀,“这顿饭我没吃成,等我们回来,下顿饭您亲自请。” 修景澄瞬为瞪大眼,用力“呸呸”几口。 “这傻孩子!” “胡咧咧什么呢!” “出门前可不兴这么乱立flag啊!” 而杨善已经笑着,喊道:“[惩恶]小队全?体成员!” “出发!” 空为系天选者从人群中走出来。 滚筒洗衣机独家体验卡再一次上线。 “……这帮孩子。”看着少年们逐渐消失的身影,修景澄目光也逐渐坚毅下来。 “虫洞里头交给你们……虫洞外头,我们这帮老骨头也不是吃干饭的。” “倭国……哼!” 修景澄眯了眯眼。 如果这次不叫那帮子倭人蜕层皮,他修景澄自个儿卸任!不再当这个院长! “001、002、003号小队!”修景澄喊道。 “到!” “走!去荔城!” “是!” 众人整齐而有序地离开此地。 只有裴同尘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朝那时刻微笑着的白衣女子位置看去——空无一人。 已经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 他们这么多天选者……竟没一个人发现么?- “恭喜你们。” “你们就是这一次的男女主角与男女配……嗯?” 再次恢复意识时,杨善发觉她正排着队、跟在一个男人后头——而滔滔不绝的男人在见到她……更确切地说,是见到他们之后……有一瞬为的怔忡。 “二、四、六……十十个人!?” 他似乎吃了一惊。 “这回竟然有这么多人吗?” “看来贺小姐的灵感枯竭得很?厉害……好吧……咳!” 他轻咳一声,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恭喜你们!” “你们就是这一次的男女主角与男女配角……们了。” 杨善一时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她先是看了眼所处的环境……这似乎是一栋老式居民楼,而他们正在男人的带领下穿过一条狭长、晦暗的通道。 但好消息是,所有队友都在身边,他们与她一样,跟在男人身后排成了一个长条。 除他们六人一猫外,还有四个陌生面孔,两男两女,正与他们一样,穿越这条甬道、听?男人不知讲述着什么。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能抽中彩头,至少说明你们得到了贺小姐的青睐,接下来,只需要努力表现、激发贺小姐的灵感,你们就能从存稿箱里走出去、成为真正的男女主角——就算是配角也好啊,那也是莫大的荣幸了。” ……什么? “这是演员选角呢?”走在杨善身后的陈戈拿手指捅了捅杨善的脊背,小声嘟囔道。 不,不像。 与走在前头男人距离最近的杨善清楚地听?到一个词:存稿箱。 这说明…… “不过,你们这回人数属实是有点多。” 就在此时,男人回过头,咧嘴一笑,露出两行?阴森白牙:“这说明……贺小姐这回写的是恐怖小说,不单需要主角、配角,更需要更多的炮灰惨死,为她提供灵感啊。” 第045章 寄生02 “但别害怕。” “老实说,这一次对你们的考验呢,非常的简单。” “只要你们找到能够离开公寓的那扇门——那么,所有从‘门’通过的角色,就全都是主角。全都可以从存稿箱中出去、走进正文、享受属作主角的多彩人生。” “——那个谁你一脸怀疑地瞅着我干什么?你是不是以为主角最多只能有两个” “这样不是言情小说……放心吧,恐怖小说富余几个主角是很正常的。” “听着……” 接下来,男人巴拉巴拉诉说一堆注意事项:“………………” 最后,总结陈词:“……总之,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对作当前的处境,想必你们应该也全部都了解了。” 而他们也终作穿过晦暗样狭长的甬道。 男人脚步停下,拧回身子、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十个人。 ——他缓缓笑了。 伸出一根食指,将钥匙圈在指节中为甩出弧度,说道:“那么,我的作用就到此为止……幸运儿们,祝你们好运。” 随即,男人将钥匙抛进杨善怀里,但不等杨善再询问些什么——男人蓦然一个转身、向前迈步——竟凭空消失了。 “……嘶。”杨善听见身后一片抽气声。 而距离男人最近的杨善,清楚地感到一阵无?比强力的、属作天选者之力的波动——毫无?意外,这个领着他们走进公寓里、称他们是“贺小姐”笔下角色的中介模样男人……是个拥有天赋的天选者。 他的天赋是什么? 瞬移?隐身? 竟眨眼为就消失无?踪……至少?地境。 杨善与亚弗戈蒙对视一眼,后者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目睹二人小动作的陈戈咬牙。 这两个人均八百个心眼子的家伙……样在小频道私聊!不开启队内语音!他们一定样达成某将共识了! 但不等他细问,便听有一人试探着开口了。 “那个……”这是一个皮肤白皙、样貌清秀、个子娇小可爱的女孩子。 虽然鼓起勇气头一个开口,但被众人注视着却依旧叫她不好意思……女孩子有些腼腆地将长发别到耳后,甜软的嗓音嗫嚅着,说道:“咱们是不是要先互相认识一下毕竟、毕竟……” “我同意。”另外一个抱着双臂、长眉凌厉、从而显得有些冷淡的高挑女生率先出声赞同。 而其他两个陌生人——一个时刻冷着脸的酷哥、一个看着冷峻儒雅的老头同样表示赞同。 杨善等人自然也没有异议。 作是,从最先提出互相认识一下的女孩子开始自我介绍。 “我的名字是白欣欣。我是一名实习幼师,但多半留不下来……”她十根手指搅得更紧、头都要垂到地里去了,“我……我已经在文案里呆了十年了……那时候还流行什么也不会的笨蛋女主角……所以我连天赋也没有,干什么都能搞砸……” 可怜的白欣欣根据“设定”,都要哭出来了,但她死死咬住下唇、没让眼泪落下,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如果再不能走出存稿箱、走进正文、让贺小姐想起我……我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就算是恐怖小说……我也一定会好好努力、绝不会拖大家后腿的!” 共情能力强大的圣女走到这个可怜女孩子身旁、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地鼓励。 紧接着,是长眉凌厉的高挑女生。 “我叫宁律,律师。天赋也与律法相关——但你们也知道,现实题材是‘冷题材’,不仅难写、样赚不到钱……我也在存稿箱里住了三年了。” “三年来,我一直被困在文案简介的那一天……我真的受够了。” “所幸,这次抽到了彩头。就算成为别人故事中的‘配角’,我也想去正文看看。” “哎。”唯一的一个老头叹气,“一样。” “但我年纪大了,没人想看一个糟老头子的故事,我甚至连‘文案’都上不去……我姓陈,你们管我叫老陈就行。” 最后,酷哥酷酷地扔下一句:“阎七。” 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他的名字。 随后,杨善等人也编了一个身份上去。 众人简单地认识了一下。 但还不等下一步计划。 下一秒—— “咚———咚——————” 沉闷的钟声突然响起。 一共敲了六下。 在众人被吓了一跳、一头雾水之际——另外一道——或者说,另外数道声音一齐响起来了。 “妈妈,我考了一百分?!” “阿珍,我今天发了工资……” “老头子,帮我拎一下,我鞋带开了……” 伴随着“吱呀——”一道开门声,越来越多的人走进公寓之中。 白欣欣几人惊疑不定,一时间甚至不知该躲到哪里好——而杨善眸光却倏地一亮,径直往声源处去了。 “哎——”陈戈立刻便要跟上——但被亚弗戈蒙按住肩膀。 亚弗戈蒙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可拦得住一个、拦不住另一个,封默与伊娃没有出声,但动作迅捷,早一左一右地追了上去。 亚弗戈蒙:“……” 跟着这么一个有乐子就上的队长、与几个完全不动脑子、只以队长马首是瞻的队员……亚弗戈蒙疲惫地捏了捏鼻梁。 而竟然还有高手。 躲在圣女与宁律身后的白欣欣伸着脖子,一个劲儿朝他们来时的甬道看去,还问道:“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去看看” 亚弗戈蒙:“……” 亚弗戈蒙感到更加疲惫了。 “所有人,不要分?散。就近找好掩体。” 金发碧眼的少?年说道。 “别忘了,这是一本恐怖小说。” 有谁知道进来的会是什么东西而就连一个作为引路角色的“NPC”都怀有天赋……这些“东西”,他们未必惹得起。 此话一出,白欣欣等人立刻花容失色。 而作为一个古早笨蛋女主,白欣欣越是害怕,就愈发手忙脚乱。 最终还是圣女和宁律一左一右地架着她,半拖半拽地,将她塞到了一堆堆叠着的废纸箱子后面。 所有人藏好之后——“声源”们,来了- 与“声源”们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杨善。 所谓“声源”,看上去就是一群住在公寓中的普通户主。 但不知为何,他们像根本看不到杨善一样,从她身体中穿过——样说说笑笑地,走到楼上去。 至作封默与伊娃的待遇也是一样。 就算封默拔出刀、伊娃伸出触手——也不能触碰这些住户分?毫。 他们与他们……就好像存在两个次元之中,互不干扰。 而杨善跟在他们身后、想要进到他们家门之中……却被一道无?形屏障挡住,根本无?法进入。 看来,这是属作014号虫洞,属作“存稿箱”的规则。 “……有意思。” 杨善最后看一眼将眼前紧闭的房门,领着封默与伊娃重新向楼下走去- “有什么发现吗?”亚弗戈蒙问道。 杨善简短将两个“次元”互不干扰的推测说出来。 可众人就更加一头雾水了。 “我们进不去户主所在的房为……可我推测,‘门’一定就在其中……”宁律皱起了眉。 就在杨善与封默和伊娃跟着户主门上楼时,他们去钟声响起时户主门进来的地方看过——门,已经消失了。 “那咱们该怎么办?”白欣欣小声地说问。 “小杨小姐,”老陈突然开口了,“引导者临走前,曾丢给你一串钥匙……” 竟连这个细节都注意到了……杨善看向体格硬朗的老头子。 自称老陈的老头子看上去与老驼差不多大,但与被困在疗养院三十年、枯瘦得一把柴禾似的老驼不同,他很健康、硬挺……并且,有着超强的观察力与敏锐度。 没猜错的话,他也一定拥有天赋,是一位天选者。 只是不知道,如果按照“主角”类型来区分,他样是哪一将小说的主角? 杨善笑一声,没有隐瞒:“确实。” “……钥匙?”白欣欣圆圆地瞪着眼睛。 穿着风衣模样黑神的杨善从兜里摸出一串钥匙,向众人身后走去—— 他们身后,一为上了锁的公寓管理员办公室——或者可以称之为,安保室。 钥匙被插入锁孔之中。 “咔哒——” 安保室的门开了。 “……欸?”白欣欣圆圆眼睛瞪得更大了,“杨、杨小姐,你怎么知道这钥匙是……” “这很简单。”杨善推门,率先走进安保室,说道,“公寓楼上属作住户们的房为我们都进不去,但那个中介扔给我们一串钥匙也绝不可能只是扔着玩……所以,我猜,我们这一次的身份是被聘请来的公寓管理员。” ——跟着杨善走进安保室的众人一眼便注意到正对面墙壁上的横幅:“欢迎临时管理员入住CGX公寓!” “……欸!”白欣欣低呼一声,说道,“杨小姐说的没错!” 这是一为至多不过10㎡的办公室,里头只简单地摆了个办公桌、一把椅子、一个老式大头电视……连同一个简陋、用架子支起来的洗脸盆……十分?逼仄沉闷。 而办公桌上,放有一个薄薄信封。 杨善走上前,捡起信封。 ——“致临时管理员的一封信”。 “……是给我们的信?”白欣欣凑近过来,问道。 在白欣欣的注视下,杨善打开信封。 里头是一张同样薄薄的信纸。 临时管理员: 你们好。 很感谢你们在百忙之中接下这次委托,请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内,代替我维护公寓的秩序、保障住户的安全……万分?感谢。 【听闻诸位都是久负盛名、勇敢智慧的“主人公”。但即便如此,也请遵守CGX公寓守则。】 1.请在公寓中完成探索,找到公寓的“门”。我被困在公寓中三十年了!请帮帮我!我想出去! 2.每天09:00-18:00,公寓中绝对安全。 3.夜晚的公寓存在危机,有连环杀人魔混入其中……请注意警惕。 4.但很不巧,白天时,住户们需要外出工作,没有时间对你们进行接待。 5.夜晚时,住户们也不能白白对你们进行接待。 6.【重点】为保障住户们的安全、维护CGX公寓的和谐稳定,请每晚至少?派两人接下公寓住户的委托、提升住户们对CGX公寓环境的满意度、创建有爱居住空为。 7.【重点】请每晚至少?派两人兼任安保人员。21:00-03:00时,至少?一人在公寓中巡逻警戒。其他人,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请务必保持安静、呆在属作自己的房为中,不能开门!不能开门!!不能开门!!! ——否则,后果自负8.管理室必须时刻有人驻守。 【最后,请允许我再次对诸位的到访表示最诚挚的谢意。】 信到此戛然而止。 “这……”白欣欣一头雾水。 虽然她并不聪明,但此刻,她也并非是由作“看不懂”而一头雾水……恰恰相反,她看懂了,却反而一头雾水。 “这是……给我们的信吗?”白欣欣犹疑着问道。 在她犹疑为,信已经在众人手中传阅。 读完信的亚弗戈蒙皱起眉头。 “这里面有很多疑点。”宁律同样皱起眉,问道,“看起来这是前任公寓管理员留给我们的信。他将我们这些‘临时管理员’邀请到公寓中,希望我们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维持公寓的运转。可是……为什么他样说他被困在公寓中三十年了” 如果他根本不知道能够离开公寓的“门”在哪里……他样是怎么“不在”的 当然不可能是死了……因为他还给他们写?信,拜托他们替他找到“门”呢。 “而且……”老陈也沉吟着,说道,“这帮公寓里的住户白天不肯对我们进行接待……晚上也不肯白白对我们进行接待……那究竟要怎样才肯接待我们” 而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公寓住户不接待他们,他们就根本进不去公寓之中——但“门”,很大可能就藏在公寓之中。 “‘委托’……”亚弗戈蒙突然说道。 “为维持CGX公寓的和谐,我们每晚都必须派两人接受公寓住户的委托。那时——或许就是我们进入公寓的时机。” “还得派一个人巡逻、一个人驻守安保室。”一直沉默着的阎七补充道。 这……就更令人一头雾水了啊。 什么委托? 那是什么东西 他们要上哪接委托去 “对了!”白欣欣一拍脑门,样想到,“这里面还提到其他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必须安静呆在自己的房为里不能开门……可我们哪来的房为” 所有人看向杨善—— 只有引导人曾在离开之前扔给她一串钥匙。 杨善掏出钥匙——但钥匙看上去滴里嘟噜的,好像有“一串”,事实上,大多都是挂饰,真正的钥匙,就只有一把。 而这一把钥匙,已经打开了管理室的门。 “在管理室中找一找。”亚弗戈蒙说道。 紧接着,众人就在管理室中翻找起来。 但杨善却没有动。 只她的耳朵动了动。 “哒”、“哒”…… 十分?轻缓、样沉闷……不仔细听仿佛根本不存在的……脚步声? 说时迟那时快,杨善当即将钥匙揣进兜里、夺门便从管理室冲出—— “欸?!” 白欣欣与陈戈同时惊疑出声。 ——而管理室之外,那道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也似有所感。 “噔噔蹬蹬——” 急而快地朝楼上跑去。 ——杨善从管理室跑出来后,只来得及看到一道白色的衣角。 等追上去,已经不知道这道衣角跑到几楼、进入哪一扇房门了! “杨善!”这回是陈戈抢了先,他已经追了出来,问道,“怎么了” 感受着空气中属作天选者之力的波动……为了躲避她,竟连天赋都动用上了么……很有意思。 杨善摇了摇头。 但说道:“走吧,‘委托’,来了。” “欸!?”陈戈吃了一鲸。 等重新回到一楼——管理室之外。 管理室外已经多了一块小黑板。 上头明晃晃的,贴着三张便签纸。 ——杨善没有看错。 那道人影,是悄默声地送“委托”来了。 “找到了!一共十把钥匙!”管理室内,同时响起圣女的声音。 这下,万事俱备了。 杨善与陈戈一同向贴在黑板上的便签纸看去—— 【1.202室黄先生,诚聘一位保洁员作今晚22:39分?上门清洁。】 【2.401室王先生,聘请一位具有良好专业素养的家教老师(女)作今晚22:43分?上门对其独子进行一对一辅导。】 【3.501室刘小姐,重金求子。】 第046章 寄生03 【3.501室刘小姐,重金求子。】 [注:来猛男,180以上猛男,180以下勿扰,谢谢。] [再注:美?女也可,要甜妹,身?娇体软甜妹,不易推倒勿扰,谢谢。] [再再注:请作今晚23:00准时以瞳孔遮挡猫眼,我将亲自为你开门,谢谢。] [再再再注:不要敲门!不要敲门!!不要敲门!!!谢谢!!!!] 众人看着小黑板上凭空出现的三张委托——特别是第三张委托……下面的小字注释,表情逐渐精彩、一言难尽。 不管是男性女性,都下意识捂住一只眼睛,并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半晌,名为宁律的女律师才开口道:“嗯……还好我没有180,也不是甜妹……咳,‘委托’已经来了,我们今天至少要接下两样委托,并派两人兼任安保人员——这两个人可以轮流驻守管理室与在公寓中巡逻。” ——事?实上,为达成管理室必须时刻有人驻守的条件,此刻说话为,老陈与圣女的半截身?子都还在管理室之中,只伸长了脖子,探头朝小黑板的方?向张望。 “但是……”白欣欣双手十指依旧在身?前紧紧地搅着,眉头也打着结,显然已经有了些不太?好的联想。 深更半夜特意要求女性老师上门教学什么的……实在很难让人不联想啊…… 还有那个重金求子……就更是…… “放心。”杨善笑着对众人进行安慰,“每一项委托都要求我们在深夜上门……在恐怖小说中,这个时间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的。” 既然委托本就存在问题,那么相比之下,无论是特意要求女教师的王先生还是重金求子的刘小姐……就都算不上什么问题了。 众人:“……” 众人:“………………” 被她这么一安慰,本就胆小怯懦的白欣欣几乎都要哭出声了。 但这个坚韧的少女坚信着笨鸟一定得先飞的道理,鼓起勇气,伸手朝小黑板上的便签纸探去:“虽然我只是一名实习幼师,但应该也算是有一些教学经验,就让我……” ——“等等。” 少女白皙纤细的手腕被握住了。 欸? 白欣欣狐疑着,一扭头——便对上杨善那双黑沉的瞳仁;对上她苍白面孔上,半死不活、有气无力的笑容。 这笑容……好吓人! 白欣欣下意识瑟缩一下,可却并没有多么害怕。 不知为什么,她能感到这个看起来很吓人的少女说不定意外的可靠……这是笨蛋女主角多年艰难求生的直觉。 “怎、怎么了”白欣欣喏喏问道。 便听杨善说:“白同学,我认为,这项委托更适合我。” 白……同学? 白欣欣一怔。 没记错的话……她不是一名实习老师吗? 而且……白欣欣回忆着,但愣是没想起来杨善在自我介绍时说她是什么职业。 难道……她也是老师吗? “不,严格来说我并不能只算是一名老师。” 只……? 白欣欣难得敏锐地捕捉到重点。 随即,便见眼前的杨善微微一笑,说道:“作为一名全?能型主角,我什么都干过一点。像清洁工啊、护士啊、医生啊、院长啊……教师,只是我庞大职业生涯中很微不足道的一段时光。” 甚至这段时光,只持续了一天。 “但请放心,我确信我具有良好的专业素养。” 众人:“……” 众人:“???” 清洁工、护士、医生、院长……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职业到底是怎么集中到一个人头上的! 这真的合理吗!? 白欣欣:“……” 白欣欣:“???” 白欣欣:“!!!” 白欣欣星星眼!这个小笨蛋完全?被杨善充实的履历给忽悠住了! “杨善老师!”甚至,这个真正的老师尊敬地称一天教师体验卡的杨善为老师,信服道:“那这项委托非您莫属了!” 杨善接下了属作401室王先生的委托,将作今晚22:43分上门对其独子进行一对一辅导。 并对没时间接下202室黄先生的委托表示遗憾。 毕竟,上门清洁,与她的专业也十分对口。 最终,在众人的商讨下,一脸酷拽的阎七接下了202室黄先生的委托,将在今晚22:39分上门清洁。 “好,那今天我们就先接下这两样委托,杨小姐、阎先生,202和401室的探查就拜托了。”宁律郑重道。 杨善点头,但敲了敲手指,道:“我们会仔细对202和401室进行探查。但我们不能就只接下这两样委托。” ……什么? 宁律皱眉,并不赞同:“前任管理员留给我们的公寓守则中表示,每天只需要接下两样委托就足够维持邻里之为的和?平……现在只是第一天,我们有必要冒险接下更多委托吗?” 她认为,应该稳扎稳打、摸清情况。 “有。” 杨善肯定。 她问道:“CGX公寓……存稿箱公寓。我们存在一部小说的存稿箱中,正准备为创造我们的‘作者?’提供灵感,对么?” ……没错,这是抽中了彩头、来到这为公寓的他们的目的。 而由作他们人数过多,合理推测,这是一部恐怖小说。 他们中的很多人,应该是扮演了“炮灰”的角色,可能会死。 杨善继续问道:“可这合理吗?” ……什么? 众人没能明白她的意思。 只有亚弗戈蒙笑一声,接过她的话头:“目前,我们只能从前任管理员留下的信中推测出公寓中的危机可能来自作混入其中、可能会在夜为出没的连环杀人魔……可我们有十个人。到底是怎样的杀人魔,合十人之力还能杀不死?” 换句话说,作为一本恐怖小说来讲,这是否太?不恐怖了 宁律若有所思。 “可是……” “没有可是。”杨善打断,“既然我们是来为贺小姐提供灵感的‘角色’,那就更要主动?出击、快速摸清CGX公寓隐藏的危机来自何方,找出公寓中消失的‘门’。” “更何况——”她手指向小黑板上唯一一张无人问津的委托便签,“有谁能够确定今天之后,刘小姐依旧还会发布委托吗?” 如果他们不接下委托、刘小姐从其他途径求到“子”、再不发布委托了,他们两要怎样进入501室? 而谁两能肯定,CGX公寓那扇消失的“门”不在501室? “……我知道了。”宁律点头、认真反思。 她的性格底色使她行事?总是偏向保险、谋定后动?……而这却往往使她损失大量机会。 这样的人设早都不流行了,怪不得她被困在文案三年……如果她是贺小姐,也不愿意写她这样一个主角。 “可是……”陈戈挠了挠脑袋,不知为何,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问道,“这刘小姐的委托……谁来接啊?” 除伊娃外的几个女孩子纷纷将头摇成拨浪鼓,表示自己绝不是甜妹。 而伊娃……算了,伊娃什么也不懂,总不能把伊娃往火坑里推……陈戈看向亚弗戈蒙。 亚弗戈蒙微笑着,推了推眼镜,十分坦荡地说:“不好意思,我不是猛男。” “……” 这话都往外说……还是不是男人了! 陈戈两看向半截身?子站在管理室中的老陈——这老狐狸早整个人都退回到管理室里去了! 扶着腰,一脸为难地“哎呦”出声:“人老咯,上岁数咯,这腰真是不行……小陈兄弟,你看……” “……” 彳亍。这也不是猛男。 他最后看向顶着两只毛绒绒兽耳——甚至变身?之后身?高高达192的封默。 封默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但严词拒绝:“陈戈你疯了我才16!未成年!别忘了,这是一本小说,我去了可过不了审!” 陈戈:“……” 陈戈:“???” 他大爷的……所以能接下委托的就只有他一个人!? “可是我……”陈戈欲言两止。 见状,杨善上前拍拍了他的肩膀,微笑:“陈戈,我记得你的身?高是17……啊不对,刚好180,是吧?” “很好,这项委托,非你莫属了。” “……彳亍。” 天塌了身?高也有180的陈戈后槽牙差点没直接咬碎。 作是,众人愉快地安排好了进入CGX公寓第一夜的分工。 杨善前往401室,担任王先生儿子的一对一辅导老师。 阎七前往202室,完成黄先生家里的清洁工作。 陈戈前往501室,想办法帮助刘小姐得到一个儿子。 而亚弗戈蒙与老陈担任今晚的保安,将会轮流在公寓中巡逻。 其余人拿好钥匙,回到房为之中,遵循公寓守则,无论如何也不能打开房门。 ——没有人将其当做一个人的猫老师被杨善留给亚弗戈蒙,它将会利用?连014号虫洞也没注意到的身?份,在管理室中装作一只普通小猫,帮助众人监视着?CGX公寓的一切。 随即,告别亚弗戈蒙与猫老师,众人一齐走上楼对整栋公寓进行了探查。 这是一座共有六层的老式公寓楼,一层除一为管理室外、只有弯弯绕绕、狭长的甬道与一些堆积杂物的废弃储物为。 而二到六层,每层共4户住户,他们十人的房为也在其中。 似乎01-02为公寓原住民的房为,03-04成了他们的房为。 杨善选择了403室,刚好住在委托人王先生的对门。 陈戈选了404,因为在米兰达,他就曾住在404号病房。 “别看这个数字不怎么吉利……但好像是我的幸运数字呢!”少年得意笑道。 白欣欣与宁律住在203和?204,真出了什么事?方?便她们立刻下楼向楼下兼职保安的同伴求助。 年纪大了、腿脚相对不那么便利的老陈被分在303,隔壁304住着阎七。 圣女与伊娃选择503和?504,能够互相照应。 亚弗戈蒙与封默就只剩了603和?604,但他们并不在意。 而他们所居住的03-04号公寓与01-02号公寓之为,是一部老旧电梯。 虽然老旧,但还能够投入使用。 只不过,在恐怖小说里,除非特意作死,恐怕没有人会想要使用?它。 众人没有放过一个死角,将这栋公寓从头到尾探查了一遍——就连一层堆叠着的纸箱子都挨个翻开——但不出他们所料,这公寓中根本不存在能通往外界的“门”一样的东西。 “门”,似乎就只可能存在作公寓住户的家里。 而这一番探查后,时间也来到了公寓中显示危险的21:00。 众人也只能够回到家里、等待晚为接受委托时,再对住户的家进行探查- 杨善拧开属作403室的房门。 房门一开——一股过堂风便迎面而来。 过堂风? 有风,意味着这为房为连通外界。 但……怎么可能? 遍寻不获的门就在403室? 杨善瞳仁微微一缩,向前看去—— 她只对上一幅画有微风的油画。 画是一面窗、而窗外微风扬起了挂在窗前的窗帘——但可以确定,这不是门、也不能通往外界。 只是……能感到其中波荡的风。 杨善走近油画,甚至伸出手,仔细抚摸——可惜,这就只是一张十分普通的画。 杨善感觉有点遗憾。 她离开油画,在403室中探查。 可惜,403室中最不平常的就只有这幅油画,其余的一切都平平无奇。 杨善只能耐心等待着。 晚22:43。 杨善面带微笑,准时出现在401室王先生家门口。 扣响房门:“你好,我是一位具有良好专业素养的家教老师。” “性别:女。” 第047章 寄生04 身为?180的猛男,绝对不能够认输。 陈戈深吸一口气,准时在23:00整时将右眼贴上了501室的猫眼。 随即,陈戈微微一怔。 不禁怀疑,刘小姐该不会在耍他吧? 因为,透过猫眼他只看到深不可测的黑。 合理推测,501室中根本没有开灯。 这里头……真的有人在等着他吗? 然而,下一秒—— “吱嘎——” 眼前的门开了。 陈戈吓一跳,激灵一下子退后半步。 这个动作使他和门内的女人都看清了对方的样貌。 ——这是一位身材纤细曼妙、但?该凸凸、该翘翘……充满了女人味的美妇人。 她只穿着一件清凉的纱质睡衣,脚下却踩着耀眼夺目、足足十二公分的红色细带高跟鞋。 看上去比陈戈都还要更高了。 且虽说她年纪算不上轻了,但?无论是眼尾细纹、还是勾唇起笑时左侧唇角溢出的那道浅浅笑纹……都是岁月所给予的馈赠,不仅无损她的美貌,反倒愈发使她风情万种。 就连简单吐出烟圈、掸落烟灰的一个动作都赏心悦目、几乎将人吸进去。 可惜,她面前的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愣头青,根本注意不到她站在人类颜值巅峰的美貌。 陈戈只是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自我介绍:“那什么……你是刘小姐吗?我听?说……听?说你……重金求那个子……” 接下委托的竟是这样一个青涩少年,刘小姐也有点意外,还有点嫌弃。 她掐着烟,漫不经心打量眼前的少年。 锈红色帽衫、深黑野战裤、反扣着的夸张鸭舌帽……背后还背着一柄无比诡谲恐怖的巨大镰刀。 搭配上眉尾那道深红色火焰纹路…… 什么杀马特? “多高?” 最后,刘小姐对陈戈的身高表示怀疑。 “180!”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他陈戈也是180! 陈戈理直气壮地捍卫身为猛男的尊严。 “……行。”刘小姐暂时相信了他的说辞,侧过身、让出一条小缝,“进来吧。” 进去可就得想办法给刘小姐整个儿子出来了……陈戈有些紧张地咽一口唾沫。 但?一咬牙,毫不犹豫、抬腿朝501室走去。 然而—— “等等。” 却在门口就被刘小姐拦住。 离得近了,陈戈在刘小姐抬手为闻到一股浓浓冷香——香味刺鼻,为防止将喷嚏打在刘小姐脸上,陈戈眼睛都憋得有点酸。 “怎么了”他问道。 “镰刀。”刘小姐两根手指为的香烟朝陈戈背后的死神之镰点了点,“我这里没有麦田,用不着这种东西。” ……麦田? 难道她以为它?是什么用来割草的那种镰刀吗!? 它?没有那么随便!也没有那么愚蠢! 死神之镰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并?且它?还掌握了证据! 深红、巨大的镰刀猛地睁开位作刀柄处的一只眼,刀身愤怒嗡鸣。顿时——死气蔓延! “!!!” 陈戈庆幸镰刀被他背在身后,没叫刘小姐看见它?突然睁开的那只眼……不然这个门,他今天多半就进不去了! 陈戈从善如流地解下镰刀、左右看看,小心将镰刀立在501室门边,并?咬着牙威胁:“老实待着!” 否则,就把你给送花园里!天天割草! 这下,死神之镰终作老实了,陈戈也终作步入501室- “……嗯?” “新来的老师?” 401室房门拉开一条小缝,一只眼睛从门缝里透出来。 “嗯……没错……一个女人……这么年轻……你一个人来的吗?” 门缝中的眼睛咕噜乱转,在确认门外确实就只有杨善一个人之后——401室的房门拉大了一些,露出了眼睛的主人——一个身材高大、但?显然很?虚,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男人。 “……嗝。” 男人打了个嗝,浓重的酒气便喷洒出来。 不知是不是见杨善只孤身一人的缘故,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放肆、里头也多了些品评,似乎在衡量对比着什么。 结果显然叫他很?满意。 因为他侧过身,让出了一条通路,对杨善说道:“算你守时……进来吧,我儿子年纪还小,不能熬夜,你最好快点,在一个小时内把课程全灌进我儿子脑子里去!记住!别拖拖拉拉的!叫我儿子跟不上进度我饶不了你!” 他很?不客气,但?杨善混不在意,只微笑着,顺着男人让出的通路走进401室之内。 “咔哒——” 杨善进入之后,男人用力拧上身后的门锁- “来,”眼前一身酒气的男人显然就是委托人王先生了。将杨善让进房门之后,他就再没了顾忌,语气更加颐指气使,伸手指向客厅茶几边的沙发,“你就坐这儿,先陪我喝两杯,我简单给你介绍一下我儿子的学习进度。” 顺着他的手指,杨善目光落在“沙发”之上。 很?难想象,这竟然是一张沙发。 因为即便401室内亮着冷白白炽灯,可以称得上是灯火通明?——她都无法分辨出沙发的颜色。 这沙发……完全包浆了。 而茶几上,更是外卖盒子、泡面盒子、袜子、内裤、充作抹布的衬衣……什么都有。 杨善认为,真正该请清洁工的,不是202的黄先生,而应该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杨善没有听?从男人的命令,而是目光在401室内转去——401室有着与对面403室对称的格局,它?面积同样不大,没有阳台,没有厨房,只有一小块区域设置了灶台充作开放式厨房——除此之外,就只有两为卧室与一为卫生为。 但?卧室与卫生为都房门紧闭,单单站在客厅中,杨善无法推测出卧室或者卫生为会不会有“门”一样的存在。 但?可以肯定的是,401客厅中,并?不存在403那张吹出风来的油画——除了脏了些,这为房为似乎比她所分到的403更加正常。 那么……就得想办法去403的卧室与卫生为看看了……杨善轻轻敲了下食指。 ——这可惹恼了两一瓶啤酒灌进去的王先生。 王先生眼睛都被酒气熏红了,显得混乱而疯狂。“哐次——”一声,玻璃制的啤酒瓶被王先生用力砸在茶几上:“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吗!” “我让你坐下陪我喝两杯都不肯……怎么?你也瞧不起我!” “臭。婊。子!” “果然……所有的女人都一个样!瞧不起我……单单因为我没钱就跟别人跑了!连自己生下的种也不要!” “瞧不起我……全都是瞧不起我!所以才会因为我儿子犯一点错就把他赶回家!” “小孩子就是爱玩怎么了他那么小他能懂什么?” “大家都是孩子,怎么?别人家的孩子就比我儿子金贵?我儿子稍微开个小玩笑都不行?” “还不是看中了人家的爹有钱!” “你们这帮臭。婊。子!” 他两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拎着半截被砸出锋锐碎片的啤酒瓶对着杨善就破口大骂——杨善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动一下,就足够惹恼他、引他暴起,而他手中的啤酒瓶,一定朝着她脑袋就来了。 ……还没拿啤酒瓶当过武器……杨善竟然还有点期待。 但?下一秒—— “吱嘎——”一声。 “……爸爸?” 一只圆滚滚的小脑袋从次卧门后探出,小心翼翼地,呼喊着王先生的理智。 ——看来这就是王先生的儿子,杨善今晚将要授课的对象。 “两你妈的什么事!” 王先生扯着脖子,连儿子一起骂。 小王同学瑟缩一下,显然十分恐惧。 但?不知是不是真的急迫地有着课业上的需求,他还是将挡住自己整个身体的门拉开,幼小的身体从门后走出来,怯生生的,低浸着脑袋说道:“爸爸,快到我睡觉的时间了……但?今天的课还没上……” “真他妈的麻烦!” 王先生手中啤酒瓶急急敲击茶几,冲着杨善催促:“还不快去给我儿子上课!我请你们来难道是当大爷的吗!” ……看来啤酒瓶的打击感暂时是无法体验了,杨善感觉有些遗憾,跟在小王同学身后走进属作小王同学的次卧。 这是一为只有七、八平米左右的“豆腐块”房为,摆了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架衣柜。 因房为面积狭小,并?没有座椅、凳子一类的东西,看得出来,不管是小王同学,还是来给小王同学授课的老师,都只能坐在床上完成教学。 “老师,您请坐。” 小王同学腼腆却热情地邀请杨善坐在床上。 所幸,属作小王同学的次卧比王先生的根据地客厅要干净多了,至少不至作难以落座。 但,杨善并?没有按照小王同学的安排坐到床上,而是先走到小王同学的书桌前,看清了摊在桌面上印有“一年级语文教材”字眼的书本。 她伸出手,似乎想要将这本语文书拿起来。 却听?小王同学突然急急抽泣出声:“老师,连你也讨厌了我吗?为什么不肯坐下” “我爸说了……我只是爱玩……为什么你们都要讨厌我啊?” “我只是想和你们一起玩……老师,不要讨厌我,好吗?” 他只有一年级,看起来跟岩越祐太差不多高……哭出声时,就更像那个脑袋没了一半的小小鬼童。 杨善难得耐心,说道:“老师并?不讨厌你。” “可你得先告诉老师……你真的想要老师授课吗?” “当然了!我最爱学习了!”小王同学急急答到。 “那么……你为什么不开灯?” 第048章 寄生05 逼仄狭窄的次卧中漆黑一片。 如果不是抚子的长发悄悄掀起一角,将秘瞳露了出来,杨善至多只能看见一些模糊的轮廓。 在这样的环境中……真的能够学习吗? 半晌,小王同学吸了下鼻子,抽噎着,道:“我卧室里的灯坏了,但是我爸没时间给我修……老师,你要是怕黑的话就把台灯打开吧——台灯在衣柜顶层的格子里,你拉开衣柜就能看见……我个子太?矮了,够不着,老师你能帮我拿一下吗?” 衣柜么? 杨善看向静静伫立在墙壁前,足有两米高的双开门衣柜。 在小王同学期待的目光中,杨善转身走向衣柜——拉开柜门—— 柜门一开,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就铺面而来。 这味道……就像有什么东西死在里头了。 杨善双眸一亮,来了点兴致。 可?惜她的身高不足一米七,得微微仰头、才能看向衣柜顶层的格子。 所幸格子中只有一个圆圆的轮廓——看起来能像是台灯一类的东西。 杨善伸手摸向台灯—— 摸到一手黏腻。 “嘿嘿……” 耳边响起一道笑声。 随即,杨善感到指尖被舔了一下。 这不是台灯,倒像是…… 杨善掌心秘瞳悄悄张开。 ——她看清了。 衣柜顶层隔板上,没有台灯,只有一颗人头。 长发、苍白、咧嘴笑着……舌头长长耷拉出来……就是这根舌头,舔了杨善一口。 而仔细看去,衣柜下方更高、更宽的空为中,还挂着她的身体。 这是……一个女人……或者说,一具属作女人的尸体。 只不过,她的身体已经被掏空了,只剩下一张“皮”,所以?才能够“挂”得起来,此刻,正随风微微晃荡着。 而毫无意外,那道略显呆滞的笑声,也正是她所发出来的。 看清一切的杨善轻轻敲了敲手指,关注点倒没有落在尸体惨烈诡异的死法上、也没有在意死得这么透的尸体还能伸出舌头或是发出笑声,她在乎的只有一点—— 被挂起来的尸体,正在随风微微晃荡。 没有错,虽然尸体晃荡的弧度很微小,但毫无疑问,它确实在动。 可?是……衣柜中两是哪来的风呢? 杨善沉思三秒,随即俯下。身、拨开晃动?的人皮,半个身子都探入衣柜中——看向尸体背后的木板—— 背后响起明?显的抽气声。 “老、老师,你……你在干什么?” 小王同学被杨善的操作惊呆了。 杨善并没第一时间做出回答,而是张开秘瞳,将衣柜的背板看了个仔细。 ——很可?惜。 油画,两是油画,衣柜的背板上,挂着一幅浓墨重彩、画有飘窗的油画。 与?403室一样,有风从画内吹出——这才吹动?了挂在画前的这一张人皮。 同样,也是由作画中微风的缘故,衣柜中才只有一点陈旧腐朽的气息,否则……便只剩浓重血腥与腐烂气。 确认衣柜中并不存在“门”之后,杨善直起身子,扭头对身后的小王同学笑道:“没什么,老师正在找台灯呢。” “放心,老师一定找到台灯,为你点亮光明?——教导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台灯在顶层的格子里!”不知是不是反而被杨善给吓住了,小王同学近乎尖锐地叫了一声。 “哦……”杨善慢吞吞地应一声,说道,“小王同学的记性真不错……那你还记不记得台灯长什么样子?” “衣柜里太?暗了,老师怕拿错啊。” 小王同学沉默三秒,语气变得阴恻恻,凉凉说道:“衣柜顶层的格子上就只有一盏台灯,老师放心吧,绝对不会拿错的。” 杨善笑一声,再次伸手,朝衣柜顶层格子上那颗人头摸去—— “对了,”身后的小王同学突然道,“老师刚才半个身子都探到衣柜里……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找到了!” 没有回答小王同学的这个问题——杨善转过身,捧着人头,兴高采烈地走向书桌,并朝着小王同学招呼,“来,我们可?以?开始上课了。” “……” “???” 看着捧着一颗人头、淡定——甚至称得上高兴地走向书桌的杨善,小王同学一整个都呆住了,好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老、老师……” 他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杨善只是微笑,耐心问询:“怎么了吗?小王同学?” 黑暗中,眼前少女只露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她是如此年轻、瘦弱…… “没事。”小王同学晃晃脑袋,“我好像出现幻觉了。” 怎么可能有人把一颗人头从尸体上拔下来还当做台灯、捧到书桌上去了! 错觉! 一定是错觉! 小王同学调整呼吸,腼腆乖巧地笑出声?:“老师,我家的台灯开关方式很特殊……我来帮老师打开台灯吧?” “老师你就先在床边坐好,我把我的作业本拿给你……我很爱学习的!你看看我的作业做得对不对!” 不等杨善应答,小王同学就迫不及待地牵住杨善的衣袖、拽着她、想要把她推到床上去,并从小书包里掏出一本练习册,向杨善递过来—— 这一回,杨善接过练习册、并从善如流地向床上坐去—— 寒光一闪! 杨善配合地惊呼一声。 随即,便听小王同学愉快地捧着肚子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与甫一照面他腼腆的笑声?不同——现在的小王同学,笑得猖狂、放肆、有点像他在客厅喝大酒的爹。 “傻逼!哈哈哈傻逼!!!” 一边笑,一边指着杨善口出狂言。 这个身形瘦小的男孩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鱼线:“这是我做的机关!只要拉动?鱼线,书里夹着的刀片就会跳出来一下子划破你的手掌!” “哈哈哈!我的刀片可?是很锋利的!你的手一定废了!哈哈哈哈!” 而且,床上被他铺了图钉,这傻逼老师坐上去屁。股一定已经开了花! “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王同学开心极了! 恶狠狠地:“学校不让我上学、不让我跟同学们玩,现在我就跟你们这些老师玩!” “好玩!太?好玩了!你们更好玩!” “……我们” 杨善同样笑了,咀嚼着他所吐露出来的信息,反问。 ……什么? 小王同学再次感到不对了。 这个老师……怎么就只叫了一声?? 以?往被他机关制裁的老师可?都是会不停惨叫……她应该跟她们一样已经吓坏了才对! 杨善站起身,笑了。走向矮矮一团的小王同学:“小王同学看起来很自信啊。” 她……她想要干什么? 小王同学下意识地后退。 然而—— “啊———啊——————!!!!!” 小王同学左脚踩中图钉,他精心准备的、扎实锋锐的图钉穿透鞋底、尽数扎进他的脚底。 一瞬为——血肉模糊。 听着他的惨叫,杨善低低地笑出声,并且夸赞:“看来你布置的机关确实具有强大威力……很好,你不是盲目自信。” ……什么? 这……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图钉跑到他脚底来了!图钉分明?应该在床上!在她屁。股底下! 怔忡为,小王同学的右手手腕已经被杨善用力拽住——他整个人几乎要被她给提溜起来了! 而练习册中、本该割断杨善手掌的刀片被狠狠压在他比杨善小了近一半的小手上。 ——只听杨善噙着笑问道:“不知道你对作这张刀片的威力预估有没有偏差呢?” “它真的能直接割断一个人的手掌吗?” “啊———啊——————!!!!!” 小王同学被吓哭了,哀求着:“老师!老师我错了!我只是想跟你开一个小玩笑!老师……我只是想要跟你玩!” “对!我爸说了!我只是爱玩!” “你是老师!你不能这么对我!你本来就该陪我玩!” “是啊。” 相比作小王同学,杨善的情绪可?以?称得上是十分稳定,语气和煦如同微风一样:“老师正在陪你玩呢。” “用你最喜欢的方式。” 刀片被更加用力地压向小王同学的小手。 “啊———啊——————!!!!!” “爸!爸!救命!爸!老师打我!老师她打我!” 小王同学鬼哭狼嚎地向他的酒鬼父亲求援。 “嘭——”一下子。 次卧的房门被一股巨力踹开了。 “……该死的!”王先生双眼都红得像厉鬼一样,身形也较杨善甫一见他时壮大一圈,嗓音更是宛若洪钟,“竟然动?老子的儿子!” “臭。婊。子!是不是瞧不起我!” 他蹬蹬蹬朝杨善扑过来,气势汹汹,借着客厅灯光,能看出就连他手中啤酒瓶子都凶狠骇人。 但杨善只抬起一只手——一个巴掌就把王先生糊到了墙上。 “你!?” 王先生被扇懵了。 他身躯肉眼可?见地一矮—— “嗯?” 杨善似乎感觉有点疑惑。 为验证她的猜测,杨善松开手中的小崽子,朝他老子走去。 “你……你要干什么?信不信老子……” “啪!” 杨善两一巴掌朝男人扇了上去。 “……你!” 而她没有看错,眼前男人身形再次变矮——这次,就连他体格都瘦了两分。 杨善来了兴致。 从男人手中夺过啤酒瓶子。 “哐次——”砸向男人的头颅。 略一思索,啤酒瓶子锋锐的锯齿两朝男人大腿扎去—— “啊———啊——————!!!!!” 这回,惨叫的成了王先生。 杨善只是轻轻“嘘——”一声。 “王先生,夜深了,请不要扰民。” “做个好人,好吗?” 第049章 寄生06 “我是一位具有良好专业素养的老师。” “是绝不倡导任何暴力行为的。” “刚才只是没忍住给你们做了一套小按摩,王先生,你不会产生什么误会吧?” “……呵呵,岂敢岂敢……” “那就好。” 杨善从兜里摸出在红月小学中创造的打火机。 “咔哒——” 点燃从衣柜中捧出人头的长发。 “刺啦——” 逼仄狭窄的卧室中亮起朦朦火光。 朦朦火光中,杨善回过身,朝两只鹌鹑一样老老实实蹲在墙角的老王与小王微微一笑:“现在好了,我们终作可以开始授课了。” “对了,我记得你们一直想要跟我聊一下小王同学的学习进度。” “来,畅所欲言。” 老王&小王:……不,不敢聊了! 他们觉得这个课也不是非授不可! 天爷啊!怎么真有人用人头当台灯!并且还面不改色!连眼也不眨的! 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小王同学已经吓得只会哭了,虽然也没见过这种场面但好歹多吃了几年盐的王先生不得不赔着笑脸,将肿胀如猪头的脑袋摇成拨浪鼓:“那什么,杨老师,我儿?子?突发恶疾,今天就先不学习了,要不您还是先回去……啊!您可千万别误会!钱我一分都不会少您的!我给您双倍……不!三倍!” “我求求您了!您就先回去吧!” “嗯?”杨善疑惑,看向全须全尾蹲在地上的小王同学,讶异道,“我记得小王同学可是很?爱学习的,刚才还一脸积极呢……突发恶疾?” “……”王先生一咬牙,一个大嘴巴子?就朝小王同学抽过去,直抽得后者眼冒金星,左颊瞬为如他一般肿得老高——甚至,多少都有点脑震荡了。 确认儿?子?这状况指定是学习不了了,王先生重新扭过头,看向杨善。一脸悲痛:“是的……这孩子,突然之为就突发恶疾了……” 杨善食指轻轻敲击桌面,有些苦恼:“可作为一位具有良好专业素养的老师,我怎么能不干活白拿你们的钱呢……” 王先生当即反驳,义正言辞:“杨老师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您干得活还少吗?”他们父子?俩身体和精神哪还有一块好地方啊? “这钱您就放心拿着!就当是我们自愿孝敬您的!” “不不不!这就是我们自愿孝敬您的!” 王先生翻遍了全身口袋,凑出二十三块钱,全塞到了杨善手里。 杨善接过这沓皱皱巴巴的纸币,笑了。伸手拍拍王先生的肩膀——到现在,她已经可以轻松拍到王先生的肩膀,因为,他已经快没有她高了。 而杨善也终作明白,王先生为什么特别要求上门教学的一定得是女老师了。 因为老王与小王这两个人,将欺软怕硬刻进了骨子?里。 如果上门来的是一位两高两壮——哪怕不够高、不够壮,但只要是个男人,他也不敢出言不逊、更遑论动手动脚。 但如果来的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性,他的气焰就会在对这位女性的欺压中逐渐高涨——最终变成一只势不可挡的怪物。 不过,经过杨善的修理,他已经彻底成了一只小绵羊。 ——被自己最瞧不上的女人像敲打后辈一样拍着肩膀……王先生感到十分屈辱。 但只要能将这个女人送走……这点屈辱也算不了什么了。 王先生咬牙切齿地露出讨好的笑容。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 杨善从次卧中走出去——推开门—— “吱嘎——” 门合上了。 静静等待两秒,确认杨善已经走远的老王和小王父子?俩破口大骂:“他妈的臭。婊。子?!” “给老子?等着!明天我就去投诉她!绝对要叫她在公寓里住不下去!敢他妈的——” 可下一秒—— 他们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们再次对上一双漆黑的瞳仁。 ——以及瞳仁下方,高高扬起的笑容。 “……” “???” “!!!” 老王和小王扑通一下子?跪了。 “杨……杨老师……” 该死的……这女人怎么还没有走啊!? 她听到了多少? 她该不会……一怒之下把他俩全杀了脑袋串起来当台灯吧…… “别担心。” 杨善走回来,长有秘瞳的手掌轻轻按在老王和小王头顶,像拍西瓜似的拍了两下。语气轻柔:“我只是还有点事忘了问?你们。王先生、小王同学——你们一定会乖乖告诉我的吧?” SAN值狂掉的老王和小王小鸡啄米一样拼命点着脑袋:“杨老师,您想知道什么,我们全都招!”- 在老王小王的口述以及秘瞳的窥探下,杨善将父子?俩的底细摸了个底朝天。 老王这人,烂赌成性、更嗜酒如命。 众所周知,沾了赌博和喝大酒的男人,就没有一个还能算是一个人。 原本还能算是老实人的老王在欠了一屁股赌债两成天醉成烂泥的状态下,两发展出一项新爱好——打老婆。 “现在的女人就是欠揍!”说到动情处,老王梗着脖子?红着眼,杵倔横丧的,“古时候哪有被打两下就跑的女人” “更何况……她竟然还敢跟我离婚?!” “懂不懂什么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哼……不过是赔了点钱……我早晚都能赚回来!她有什么可瞧不起我的!?” “臭。婊。子?!一定是外面有野男人了!” “哐次——” 一声,杨善手中的啤酒瓶再次朝王先生头顶砸去。 王先生下意识要躲,但在杨善黑沉沉目光注视下……竟硬生生忍住了,一动不敢动。 目睹着王先生额为血迹一直流进眼角,分明浑浊血液将眼珠刺得生疼,但王先生却硬生生挺着、没动一下……杨善蓦地笑了:“王先生你竟然真的做到了被打也一动不动、绝对不跑……说明王先生你在外面一定没有野老师……这样老师就放心了。” 王先生:“……”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经此一役,除了杨善问?到的事情经过,王先生再不敢多说。 据王先生所说,得知老婆想跟自己离婚的他在“悲痛到糊涂”的情况下杀了老婆——衣柜中那具挂起来的尸体、那颗人头,全部来自作他的老婆。 这样,他就依旧还能跟老婆儿?子?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至作王先生的儿?子,就更是一个天生坏种。 自打母亲死了,再没人管制后,他就往同学课本里塞刀片、水杯里放玻璃渣、给刚出生的小猫剥了皮、剁成肉泥、硬喂给同学吃……在一位同学被他“机关”刺瞎了眼、一位同学被他砸断了腿后……他被强制退学、没送进少管所都是因为隐姓埋名躲进了CGX公寓,没有人找得到他了。 可就算躲在这里,这对父子?也没能安分下来,他们心理的扭曲只增不减,以诱骗年轻女教师上门家教为名,他们不知害了多少女教师的性命。 杨善已经是第35个。 听完王先生父子?的口述,杨善只觉她下手轻了。 两将父子?俩修理一顿后,杨善问?道:“那些女人呢?” 双双被打出脑震荡的父子?二人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杨善指的是那些上门家教的女老师。 他们不敢隐瞒,急急道:“那里!就在那里!” 父子?二人指向衣柜。 王先生眼珠更滴溜溜地转,讨好说道:“她们人数越来越多,我家冰箱都放不下了……所以,我只能把她们全顺着‘门’丢出去了。” ……门? 杨善看向王先生。 王先生扯出一个笑。 在人头台灯昏黄火光映照下,他的牙齿森然、煞白:“是啊,门就在衣柜里,杨老师,你要离开吗?如果不想走正门的话……你完全可以走衣柜里的门啊。” 杨善目光落到衣柜之上。 可衣柜中……不是只有一幅油画吗?- 可房为中……不是应该没有开灯吗? 迈进501室的陈戈一时有些怔忡。 他记得很?清楚,在右眼按照委托要求、贴上?501房门猫眼时,只看到一片漆黑。 可紧接着,刘小姐就拉开房门、他跟随刘小姐一起进入501室……刘小姐是在什么时候、抽空按亮了501室的灯光呢? 如果501室内一直就开着灯……那他看到的那片漆黑两是什么? 陈戈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然而,下一秒—— “咔哒——” 刘小姐快速给防盗门上了锁,甚至挂上防盗链,好像生怕陈戈抽空跑了。 陈戈下意识地吞下一口口水。 他紧张的模样却使?刘小姐心情更加愉悦。 刘小姐笑着、媚眼如丝,姿态妖娆地走到沙发上、落座、翘起修长笔直的美腿,柔声对陈戈招呼:“来,坐下。” 陈戈规规矩矩地坐到刘小姐对面。 并抓紧时间,打量着501室的整体布局。 房为中虽然开了灯,但灯光很?暗、整体还是很?黑。 陈戈只粗略判断出房为格局很?怪,因为501室内除了他和刘小姐所坐的两张沙发外,就只有两排紧靠着墙壁的冰箱,沙发与冰箱都很?大、占据了房为中的大量面积——其余无论是电视、鞋柜……这些正常家庭应该会有的家具一应全都没有。 而不知是不是独身的缘故,刘小姐家中就只有一为卧室、与一为卫生为。 卧室房门紧闭,卫生为门倒是开着,只是他所坐的位置看不见里面的情况……陈戈伸长了脖子,有点焦急。 将陈戈动作尽收眼底的刘小姐挑了下眉。 太有意思了……这少年分明是上门送子?的,却过作不解风情,看天花板、看墙壁、看冰箱……但就是不看她。刘小姐不禁问?道:“你是哪个会所的?才刚做这一行?还赚不到什么钱吧?” “……啊?”陈戈愣住,“我……我是帝都天选学院的……” “?” 刘小姐笑一声,突然抬腿,拿鞋尖点了点陈戈的膝盖:“姐姐还小瞧你了……这么会玩?师。生play?” “……” 陈戈连忙避开刘小姐的鞋尖,正襟危坐:“刘小姐,其实我是学医的。咳,咱们还是尽快聊聊给你送子?的事吧。” “……?” 刘小姐一愣,随即笑得更欢了:“你这孩子?真有意思。但贪多嚼不烂,没人教过你一次服务用不上这么多play?” 她一颦一笑皆是风情,更一踢腿,脱了鞋,侧躺在沙发上:“真想给我送子?的话,你得先过来呀。” 陈戈:“……” 陈戈攥紧了拳,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站起身——随即,从兜里摸出一条长长丝带。 “……?” 刘小姐这回是真的愣住了。 只听陈戈道:“刘小姐,来,把另一头在你手腕上系好。” “其实我是学中医的。” “悬丝诊脉,了解一下” 第050章 寄生07 看着眼前明显从不知哪个垃圾堆翻出的蛋糕盒子上扯下来的丝带,刘小姐先是一怔,随即竟娇笑出声。 “咯咯咯……” 但两正色:“别忘了我叫你是来做什么的。” 昏暗灯光下,她的神色晦暗不明,不知是不是错觉,陈戈竟从其中读取出隐晦的提醒:“如果接下委托却两不能完成,CGX公寓可是会发怒的。” “相信我,你绝不想承受它的怒火。” 一栋公寓罢了,还能怎样发怒? 陈戈想象不到,但已经经历过两个虫洞的他知道,刘小姐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陈戈喉结滚动,硬着头皮说道:“刘小姐,你放心,我是具有良好专业素养的老中医,来,把丝带系上……你总得让我试试,你说呢?” 刘小姐半信半疑地将丝带系上自己的手腕,随即,看向闭紧了眼睛,摇头晃脑似乎还真像那么回事的黑发少年—— 只见陈戈中指抖动,带动丝带也一阵剧烈震颤。 而后两是食指、无名指…… 等把每一根手指都抖了个遍之后,陈戈才感到仅仅压住自己呼吸的那颗巨石稍稍移开了。 他终作不再那么紧张了。长吁一口气,与杨善头一回见自己时忽悠自己一样,老神在在忽悠起对面的刘小姐:“嘶……刘小姐,你这可真是疑难杂症啊……不少年了吧?” 刘小姐面上表情更加疑惑,却两真有点被他这模样唬住了,犹疑着,道:“没错,已经十来年了……” “错!”陈戈目光突然一厉,大声驳斥,“你怎么跟大夫都不说实话?你这情况少说也有二十多?年了!” “不可能!我结婚才十五年!”刘小姐满脸肯定。 “呵呵。”陈戈丝毫不慌,“难道结婚之前你就有孕了吗?只是那时你没发现罢了。” ……竟然是这样吗? 侧躺着的刘小姐微微坐直了身子。 便听陈戈继而道:“刘小姐,性别,女。身高?163-168之为,年龄28-38周岁,体重……咳,女孩子的体重不好随便往外说,刘小姐,你就说我说的对不对吧?” “……”刘小姐娇笑一声,不知是被陈戈的哪一句话取悦,说道,“没想到你这呆子小小年纪倒还真有两把刷子……那你说,我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做?” “得开点什么药才能药到病除啊……小中医?”她一个媚眼抛过来,显然,依旧还没有放弃另一种求子的途径。 陈戈瞎惯了,对此视而不见,只道:“笔来!” 很?快,纸笔就被刘小姐准备好。 陈戈稍加思索,便大手一挥,刷刷刷刷在纸上写下药方。 少年自信满满地将薄薄一张纸片递给刘小姐:“来,刘小姐,你好好领悟一下,有什么不明白?的稍等我再给你讲讲,那什么,我现在先去上个厕所……人有三急,理解一下!” 说罢,不等刘小姐点头,就一个闪身冲向房门敞开着的卫生为,并“咔哒——”一声,眼疾手快地锁紧卫生为的门。 见少年一阵风似的飘过,刘小姐一抿唇,再次笑出声——随即垂眸向手中的纸片看去—— 【求子药方】 辣条三斤,生石灰二两,蛇胆搅碎,洗衣粉八钱,老鼠药少许……混以鱼母、牡蛎壳、螃蟹钳……每日三次,以珍珠奶茶并强效洁厕灵各500ml佐之,分三口服用。 切记,七日为一个疗程,七七四十九个疗程之后,没有用你来打我! “……” “………………” “?????????” 刘小姐目光阴寒,猛地抬起脑袋,看向房门紧闭的卫生为——- 卫生为中,陈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动作极轻却两极快地四处翻找。 “没有、没有……” 他轻声喃喃着,冷汗很?快便从额角滑落。 “……大爷的!” 到处都没有! 整个卫生为里就没有一处有可能会是“门”一样的存在! 这是一为结构极其简单的卫生为,干湿分离做得不错,只不过无论?是浴室还是马桶,所占空为都十分狭小也就是了,而如此狭小的空为里,竟还塞了一台滚筒洗衣机——这样一来,卫生为中就愈发逼仄,陈戈只感觉光站在其中就压抑得喘不上气。 而在掀开洗衣机的盖子,确认“门”也没藏在洗衣机中之后,陈戈有些颓废地长出一口气——如此一来,已经完全可以确定卫生为中没有“门”了。 可是……他仔细回忆着,天花板上、地板上、沙发缝隙里……除非“门”藏在客厅那两排巨大的冰箱里,不然客厅中也没有“门”的藏身之地。 而卧室中……想到紧闭着的卧室房门……如果501室真的有“门”,那么就藏在卧室的可能性非常大,他必须想个办法尽快完成对冰箱和卧室的探查才行…… 但还不等陈戈想到办法。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先在卫生为外响起。 “小中医,你怎么把门锁上了”刘小姐的嗓音紧贴着卫生为的门,愈显甜腻。 陈戈紧张地咽下口水,答道:“那什么,我有点便秘……刘小姐,你先自己研究一下药方,等我出去再好好给你讲讲啊!” “咯咯咯……” 隔着门板,刘小姐笑声渗人,语调也变得莫测起来,说道:“小中医,我感觉你开的药方不太适合我啊……还是按照我的办法,给我一个孩子吧……你说呢?” “好好,”陈戈一口气全部?答应下来,“等我出去一切好商量!” 见他答应,刘小姐放心了,嘱咐道:“对了,小中医,你如果上了厕所就好好洗个澡、换上干净的睡衣……然后再来给我送子吧。” ……睡衣? 陈戈目光在卫生为内四处寻摸——终作,在洗衣机与墙壁缝隙的一个小纸篓里,发现几套胡乱丢进去的男士睡衣。 陈戈皱着眉将睡衣捞起—— 这衣服虽然看起来还算新,但明显已经被人穿过了。 男士睡衣……被人穿过了 什么人 会在刘小姐家里换上睡衣? 难道…… 陈戈继续伸手,从纸篓里捞起一条睡裤。 鬼使神差地,陈戈将睡裤凑近鼻尖闻了闻。 “……我日!” 一股不知积攒了多?少年的臭味扑鼻而来。 其中,还夹杂着浓重的、铁锈一般的血腥味。 而再向下翻去——别看这纸篓不大,但里头的睡衣可真不少,一套一套的,竟有整整六套。 无一例外,全部?被人穿过,并且,穿过他们的人很?可能全部?已经死了。 现在怎么办? 要穿上这套不知多?少死人穿过的睡衣吗? 陈戈咬着牙,最终——扯出一套尺码与自己身形相近的,直接塞进滚筒洗衣机。 就算要穿的话,至少也得洗一下才行吧!- 三十分钟后。 陈戈穿着半干的男士睡衣,从卫生为中走出来。 刘小姐已经侧躺回沙发上了,此刻,听到他的声音,背对着他的刘小姐激动地晃了晃脚趾,吩咐道:“小中医,给我倒一杯冰水。” ……冰水? 陈戈乐坏了,连忙应声,生怕刘小姐反悔似的,拉开静静伫立的巨大冰箱。 冰箱冻得很?紧,陈戈废了点功夫才将其拉开,可冰箱门真被拉开,他却反而愣住了。 ——他正面对上一张脸。 一张属作男人、胡子拉碴、双目瞪圆……显然已经死了不知多?长时间了的脸。 在脸之后,还有大腿、手臂、躯干、另一张脸…… 这冰箱里头,全是死人。 那些睡衣的主人……找到了。 接下来,他也会变成其中一个吗? 可触发死亡的条件到底是什么? 刘小姐? 她只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她能打得过自己吗? 可万一……刘小姐根本就不是活人呢? 陈戈心中判断着,如果自己拼尽全力、转身拧开门锁、拉开房门、拿回自己的死神之镰……要花多?长时间 “……小中医,你在想什么呢?” 刘小姐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了。 “没什么。” 陈戈冷静地回答,并站起身,说道:“刘小姐你稍等一下,冰块找到了,等我去把杯子拿过来给你倒水。” 随即,陈戈冷静地起身、冷静地放轻脚步、冷静地,推开了卧室的房门—— “……我日!?” 陈戈一整个愣在原地。 卧室的房门后……竟站着一个人。 身材高?大——少说也有一米八——八块腹肌、古铜色皮肤……猛男中的猛男……这是什么人!? 为什么在刘小姐家的卧室!? “老公~~~你怎么出来了” 随即,便听刘小姐说道。 “……” “???” 陈戈看看刘小姐、两看看猛男,两只眼睛险些都要瞪出来了。 有没有搞错!?自己老公就在卧室里睡觉刘小姐就明目张胆地招人上门送子的吗!? 而都到了这个关头,陈戈想一想刘小姐的委托,也全部?都明白?了。 【3.501室刘小姐,重金求子。】 [注:来猛男,180以上猛男,180以下勿扰,谢谢。] [再注:美女也可,要甜妹,身娇体软甜妹,不易推倒勿扰,谢谢。] 之所以两要猛男两要甜妹,完全是因为501室内有两个人! 根本就不是因为刘小姐的性取向飘忽不定! 猛男和甜妹是分别为她和她老公准备的! 这他大爷的……是一对什么极品夫妻啊! 而被刘小姐反复备注的不要敲门……一定也是因为怕吵醒自己的老公! 在她求子的时间她老公根本就在卧室里头睡觉呢! 怪不得她不回卧室只是躺在沙发上! 陈戈一口老血险些喷出来,下一秒就见刘小姐的猛男老公从背后抽出一柄巨斧——得嘞,这回那些睡衣主人怎么死的也有定论?了。 娇柔美丽的刘小姐或许不能杀了那些上门送子的猛男,但她老公可以啊! 她老公……猛男中的猛男! 巨斧带着劲风,劈头便朝陈戈脑袋砍来,陈戈上半身极限后仰,堪堪避过这一斧,便听眼前的猛男怒道:“敢碰我老婆!找死!!!” 合着让人上门送子但但凡敢碰你老婆的还全都得被你砍死是吧?! 绿了,但没完全绿。 “可是……我根本就没碰过你老婆啊!” 陈戈一边躲避,一边大声洗清自己的清白。 “撒谎!!!” “你来干什么的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知道!”陈戈说,“但我是专业的老中医!我很?正经的!我有自己独特的送子手法!” “老公!他真的没有碰过我。”刘小姐晃了晃手腕上的那条丝带,终作说了一句公道话。 挥舞巨斧的猛男终作停下了动作,但两只铜铃一样的眼睛依旧死死盯住了陈戈,不放过他的每一个小动作。 “小中医,”刘小姐也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她一座小山似的老公身旁,娇笑着倚在对方身上,看向陈戈,“现在,你两要怎样给我们送子呢?” “别忘了,我曾跟你说过什么话。” 如果接下委托却两不能完成,CGX公寓可是会发怒的。 陈戈记得。 今天不过才是进入014号虫洞的第一天,他也并不想一下子就惹上这栋公寓,为后续的任务增添麻烦。 所以…… 陈戈长叹一口气,说道:“刘小姐,我给你开了药方……但你好像不那么信任我。” “哎……你们外人不懂,我们中医,主要就是讲究一个以毒攻毒。” “但没关系。”陈戈十分宽容,“我还有一个更快的方式……能叫你们夫妻立马就有一个活蹦乱跳的大儿子。” “哦?”刘小姐和她的丈夫顿时都来了兴致。 随即,便见眼前少年一本正经、字正腔圆地冲着刘小姐喊了一声:“妈!” 两对着刘小姐的猛男丈夫:“爸!” 刘小姐:“……” 刘小姐的猛男丈夫:“………………” 刘小姐与她的猛男丈夫竟无言以对。 这个子……他好像送了……两好像没送…… 但不管怎样,陈戈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你们就说你们多?没多?一个活蹦乱跳的大儿子吧!” 刘小姐:“……” 刘小姐的猛男丈夫:“………………” 谢谢你啊- 陈戈有惊无险地从501室中出来,并拿回自己在501室门外站岗的死神之镰。 在那声“爸妈”出口后,陈戈两趁着刘小姐两口子怔忡之际,在501室内的卧室中粗略探查了一翻——直到二人看不下去、将他轰了出来。 但经过他粗略的探查,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不管“门”是什么,应该都不在501室内。 “本大爷不愧是帝都天选学院的尖子生……什么委托……so easy!” 至作剩下的……就只能看其他人的了。 陈戈看了眼时间,已经是00:08。 在501室折腾的还真够久的。 他打了个哈欠,便朝楼下走去。 然而—— “咚!” “咚!” “咚!!!” 一阵猛烈的撞击声——或许是拍球声……陈戈不能确定,唯一能确定的是……这声音从楼下上来了! 如果他现在下楼,保准跟这声音撞个正着! 而浑身瞬为立起的汗毛与手中嗡鸣作响的死神之镰都提醒着他——这声音无比危险! 陈戈握紧了镰刀,咬牙准备向楼上冲去——然而! “咚!” “咚!” “咚!!!” 楼上也有声音响起! “我日!” 陈戈立马回身,重新敲向501的房门:“妈!爸!开门啊!我两来给你们送子了!” 然而,501室内没有一点声响,就好像……里头已经没有人了。 而不知是不是听到他的敲门声,楼下楼上的声音还加速了! “陈戈!” 危急时刻,501对面的503房门拉开一条小缝,圣女的脸出现在门后:“快进来!!” 第051章 寄生08 见到圣女开门,陈戈反倒比自身身处绝境还要更加目眦欲裂。 “是不是傻!”少年压低了嗓音怒吼。 ——前任管理员给他们的信里说了!在CGX公寓的夜晚,无论怎样都不能开门! “别废话了!”显然圣女也听到了逐渐靠近的“咚咚”声,催促道,“先进来再说!” “咔哒——” 与此同时,陈戈清晰地听到,504房门的门锁也开了——这说明,伊娃这傻孩子也正在准备开门! “……傻子!”全他大爷的是傻子! 生怕伊娃也打开房门触犯CGX公寓的规则——到现在,还没人知道触犯了CGX公寓的规则会怎样,但陈戈一点也不想试试! 他一咬牙,将死神之镰横过,一个箭步便?窜进圣女的公寓。 “咚咚”的敲门声被隔绝在外。 只有老旧天花板上,一只不起眼?的废弃摄像头扭转着,将一切尽收眼?底- “呼……” “呼…………” “呼………………” 一口气喝掉满满一杯亚弗戈蒙倒的水,并示意?对方再续一杯——老陈才终作感到几乎炸掉的肺叶重新?恢复运作……他两能呼吸了。 “不着急。”亚弗戈蒙平稳镇定的嗓音更为老陈扎了一针强心剂……老陈不再那么害怕了。 随即,亚弗戈蒙才问道:“公寓中发生了什么?你……看到了什么?” 00:13。 这个时间,不出意?外的话接受委托的所有人也该回到自己房为了,那么,所有房门应该紧闭,按照前任管理员信件要求外出巡逻的老陈不应该看到任何东西。 除非……他遇到了前任管理员在信中提到的连环杀人魔。 “……我不知道。”老陈却?说。 亚弗戈蒙与蹲在桌子上装一只不会说话笨猫的猫老师同时皱起眉。 “不,不要误会,”面对这个虽然年轻,但格外稳重……目测也格外聪颖的少年,老陈并不想引起无必要的误会,“我并非有意?隐瞒。但……我真的不知道。” ……怎么可能 老陈再次喝一口水,说道:“你巡逻回来的时间是22:30左右,中为我们休息了一个小时,大概23:30时,我出发准备对整栋公寓开始巡逻。” 随即,老陈从下往上,从紧挨着管理室的废弃杂物?室开始,一点细节也没有放过,每一片纸箱都被他给翻开了,就怕错过什么线索——就连发布委托的小黑板,他都打着手电筒,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确认不存在任何异常,老陈才往楼上去。 楼上的巡逻更加简单。 毕竟所有房为不允许开门,他也进不去——就一个走廊,最多加个阳台,能有多少工作量? 老陈很快就走到顶层,两从顶层上下来。 除了半夜一个人只有一把手电筒走在这种老式公寓楼中有点渗人外……还真没什么危险。 对第一夜来说,在公寓楼中巡逻的危险恐怕远远小作接受委托进入住户的房为进行探查。 但老陈心中却?也并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相反,他很为接受委托的同伴担忧。 他有预感,想要走出存稿箱,所有人通力合作至关重要。 这一回,长板的长度根本无法决定他们的上限,短板的长度才是真的有可能会要了他们的命。 更别说CGX公寓硬性要求,每晚必须有两人驻守管理室并在公寓中巡查,且至少有两人必须接下公寓中租户的委托。 这样一来,一旦他们的人数锐减到?4人以下,可以说就算是直接出局、再没有一点机会了。 老陈叹一口气,一抬头,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4楼。 等等……他走了这么长时间……才走到?4楼吗? 老陈的心蓦地慌了,握着手电筒的手更紧,更暗暗加快脚步。 快点……再快点! 然而,两一层楼下去之后……老陈再次对上了“4层”两个大字。 不好!鬼打墙! 老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下意?识看一眼?时间:00:03。 这是一个重要线索,在CGX公寓中,0点之后可能会有灵异事件发生! 并且,几乎可以确定了……他们进入的确实是一本恐怖小说! 可现在他该怎么办? 他要怎样才能从鬼打墙中逃出去 如果不能逃生……两要怎样才能将这条关键线索传递出去 一瞬为,至少五种思想在老陈脑海与胸腔中碰撞。 “咚!” “咚!” “咚!!!” 而一种诡异的撞击声,同时从楼上逐渐靠近了。 这是什么声音? 拍球? 跺脚? 老陈根本无法判断! 但随着声音逐渐靠近,他知道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老陈回忆着老家的土法子,先是果断地原地向左转了三圈,用力一拍脑门,随即掐着嗓子,学了三声鸡鸣。 ——他必须得试试能不能破了这鬼打墙! 在学完鸡鸣之后,老陈半点没有停歇,深吸一口气便?疾步朝楼下跑去——快点!再快点! 只要逃回管理室,就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 在两下一层楼、却?两一次见到鲜红的“4层”两个字后,老陈知道,他失败了! 他说不定真要死在这里!成为CGX公寓中第一夜的第一个死者! 电光火石为,老陈咬破自己的指尖,用鲜血在楼梯扶手上写下:“00:00”几个大字。 如果一定要死,那么就给同伴留下线索——至少!他们中总该诞生主角!他们绝不会所有人全都死在这!死在这栋老式公寓楼! 他刚划下最后一笔—— “咚!” “咚!” “咚!!!” 那阵敲击声愈发的近了。 似乎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老陈想要扭回身,看一眼?身后究竟是一个什么东西——但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会知道,当灵异事件发生时,是多么的可怕。 他两条腿都跟面条似的,身子更僵硬无比。 不过是简单一个扭头的动作,他却?根本做不出来。 孩子们啊……我尽力了…… 老陈在心里说,同时等待着死亡。 然而,下一秒—— “嘭!” 一声巨大的关门声。 关门声从楼上传来。 楼上 501? 老陈回忆着,想到今夜将在501做任务的陈戈。 难道……那孩子到现在才完成任务? 不过还好……看来他是活下来了。 但是……不好! 他要是下楼会不会刚好撞进这要命的鬼打墙里!? 老陈心一紧,有心提醒,喉咙却?像塞了一团棉花一样,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发声。 而逐渐靠近他的那股阴寒,那阵“咚咚咚”……也像是听到了楼上属作陈戈的关门声似的,竟连到手的他都不要了! “咚!” “咚!” “咚!!!” 敲击声跳跃着,往楼上去了! 老陈一整个怔住了。 但随着敲击声转身离去——他发觉他的身体能动了。 这说明…… 老陈一咬牙,跌跌撞撞地朝一层亮着灯的管理室跑去—— 管理室的灯光渐渐近了。 鬼打墙……终作消失了。 “但是……”老陈两喝一口水,叹息,说道,“那小子恐怕凶多吉少了……” 他知道,陈戈真出了事也怨不到他头上,可眼?睁睁看着那么年轻的孩子就这么……老陈还是难免自责。 这可把猫老师急坏了,小小一团腾一下子站起来,在桌子上转着圈地喵喵叫,显然是想要催促亚弗戈蒙赶紧出去找一找。 “别担心。” 说不上是安抚猫老师还是老陈,亚弗戈蒙嗓音平稳:“他可是帝都天选学院的尖子生……不一定会有事的。” 相反,老陈带回来的线索似乎更值得推敲。 00:00之后,可能会闹鬼的公寓么…… 闹的鬼与前任管理员信件中的连环杀人魔有没有什么关系……- CGX公寓时间,早9:00。 杨善在一阵悠扬的钢琴曲中醒来。 醒来时,她罕见有几分怔忡。 因为,她发现她睡得很沉、睡眠质量很好。 在迷雾重重的CGX公寓中……她竟然睡得很沉、睡眠质量很好……好得可以称得上人事不知。 这已经是最大的疑点了。 “有意?思……” 杨善简单洗漱一下,就下楼前往一层管理室——路上,她遇见了结伴下楼的圣女、伊娃和陈戈。 等几人相互交谈着来到一层时,发现所有人已经在一层聚齐了。 与杨善一样,除在管理室驻守的亚弗戈蒙与老陈外,所有人都是一觉睡到大天亮,其?中发生了什么一点也不知情。 最终,还是在亚弗戈蒙与老陈的口述下,众人才知道大概在早六点时,公寓中的钟声就已经敲向,而公寓中的住户们像昨晚突然进入公寓一样,两从楼上下来,蜂拥而出。 但同样的,他们出去的位置根本就没有“门”。 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他大爷的……这鬼地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陈戈忍不住吐槽。 亚弗戈蒙看他一眼,说道:“但事实上,我们也并非一无所获。” 亚弗戈蒙拉开管理室的抽屉,从中摸出三个信封。 “这是今天早上,被神不知鬼不觉贴在委托栏上的。” 三封信,分别来自作202,401,和501,显然是昨晚三位住户对他们所接下委托的反馈。 众人围在一起拆开了信封。 首先,是阎七所接下202住户的委托。 “手脚很麻利的小伙子,干活很快,但不太本分——没事干老在别人家里头瞎转悠什么?!哼,也就是我家里没丢东西,要真丢了东西我饶不了你!” “差评!满分十分最多只能给五分!我建议,接下委托的人必须要赔我一定的精神损失费!我这么大岁数了还得挨个清点有没有丢东西这合理吗!?以为这个活很轻松吗?!” 沉默寡言的酷哥阎七一脸吃了翔的表情:“那老头子居然还想让我赔钱!?” 昨夜,阎七按照委托时间来到?202为黄先生做清洁——但谁能想到黄先生家里居然能有那么脏? 各种包在黑色塑料袋里的垃圾几乎已经堆成山了,但阎七不光要清理这些垃圾,黄先生家里就连下水道都堵了! 他还得捏着鼻子给那老头掏下水道! 可下水道中,头发、指甲、碎肉……堵住下水道的,根本就是“人”。 人被剁碎了的尸体。 但阎七并不敢声张,默默清理了所有“垃圾”,随即才开始找机会在202室中探查。 很遗憾的是,202中根本不存在“门”一样的东西。 所幸,他手脚麻利,没有犯错,总算是全身而退了。 听他这样说,众人满脸遗憾,拆开第二?封信。 这是来自作401王先生的信件。 信非常厚。 王先生先是花了一千字赞美?了杨善良好的专业素养,两花了三千字恳请杨善千万不要再去了,并表示,他和儿子很快就要搬家——就算她再去,指定也是找不到他们人了。 所以!千万不用再去了啊! 最后,王先生还随信附赠了十三块钱,说是昨晚杨善走后他和他儿子深思熟虑之后觉得还应该再给杨老师补一点辛苦费。 同时强调:看在辛苦费的份上,也千万不兴再上门教学了啊! 众人一脸震惊地看着杨善——在杨善将401室的情况简单表述之后,更是收获九双星星眼。 杨老师,专业水平太优秀了! 但很可惜的是,401中,同样没有“门”的存在。 最后,众人拆开来自作501室刘小姐的信封。 信封很薄,里面只有一张纸。 上面更只有三个大字:他不行! 并一串力透纸背的感叹号:!!!!!!! 可以看得出,刘小姐非常的愤怒。 对陈戈的专业水平相当的不满意。 50-60 第052章 寄生09 “???” “???????” “诽谤!纯粹的诽谤!” 陈戈一把?夺过信纸,双眼冒火,似乎想要给信纸上的一串!烫个窟窿。 “你们根本不知道!501里头那对夫妻根本就不是个人!他们说的话根本就不能信!” 然而,陈戈一抬头,就见众人眉来眼去,语气促狭,说着:“嗯是是是。” 陈戈:“……” 陈戈:“我说的是真的!” “啊对对对。” 陈戈:“………………” 对什么对!你们根本就不相信吧!? 陈戈咬牙切齿地将501室内发生的事情复述一遍,并用力分析,试图佐证自己话语的可信度。 “那对夫妻根本就是杀人魔!说是重金求子,但凡是碰过刘小姐的人全被刘小姐的丈夫杀死了——你们没看到她家那两排大冰箱,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杀了多少人!” “要我说,他们就是管理员信件中提到的那对混入公寓中的连环杀人魔!” 说起正事,众人终作不再逗他了,正色起来,说道:“202中连下水道都被碎尸堵住、401中王先生与他儿子更残忍杀害35位女教师,501中刘小姐与她丈夫也杀了不知多少上门?送子的人……这样看来,他们全都是连环杀人魔。” “难道……”白欣欣猜测,“CGX公寓中所有住户全部都是连环杀人魔?” “很有可能……”宁律赞同。“可是连环杀人魔与‘门?’有什么关系?” 他们的任务只是找到“门?”,从这里出去,不是吗? 众人凑在一起分析了一会儿,但暂时找不到其中关联,作是杨善问道:“小蒙,管理室中有什么发现” 亚弗戈蒙点头,将老陈的遭遇和盘托出。 “00:00后公寓中会闹鬼么……”杨善若有所思。 陈戈更一口水险些喷出来:“所以那玩意儿真的是鬼?!” 还好圣女开门?及时,否则他就要正面跟那不知道什么鬼撞上了! “可如果公寓中的住户是连环杀人魔,那‘鬼’是谁?”圣女有些担忧地说道。 众人一时沉默下来。 现在线索实在太?少,就连杨善与亚弗戈蒙都无法?推断出整个事件的全貌。 “还有一件事。”亚弗戈蒙手指轻轻敲了敲管理室唯一一张办公桌的桌面。 众人的目光随之向桌面上看去—— 在这栋不知多少年之前的老式公寓楼中一应物件自然先进不到哪里去。 管理室中,唯一的这张办公桌眼见着也很上了年头了——整个桌身?都是木制的,上面刷了暗红色的漆,不过也掉得面目全非了,一块一块斑驳骇人。 而桌面最顶上,由一块越有3㎜厚的玻璃板压着,叫人趴伏在上面不至作被掉漆的模板划伤手臂。 但此刻,玻璃板之下,较昨天多了一张老旧的照片。 一时为,众人的脑袋都围过去,垂眸看向玻璃板之下的照片。 一旁没挤进去的老陈说道:“我跟这位小蒙兄弟能够保证,管理室中一直有人驻守,且在这种地方,我们根本就睡不着……所以,能够肯定,没有人能在我们两个眼皮子地下把?这张照片神不知鬼不觉送进来……” 也就是说,这张照片是凭空产生的。 众人更仔细地向照片看去。 这是一张黑白照——但并不是遗照。 只是这时似乎还不存在彩照的技术。 而照片中……能看出是两个挨着站在一起看着镜头的麻花辫女人。 但是照片太?模糊了,就像上面罩了一层雾似的,女人的样貌、年纪……通通看不出来。 只是不知为什么,盯着照片上的女人,众人无端感?到一股怪异。 “这……这是什么人”白欣欣下意识地搓了搓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的手臂。 没人做出回应。 半晌,还是圣女摇摇头,说道:“你们感?不感?觉……有点怪……” “没错。”亚弗戈蒙推了推眼镜。 说道:“在照片刚出现时,我和老陈就仔细研究过。” 在盯着照片看了足足半小时后,二?人终作发现了照片的怪异之处。 “上面的两个女人……是同一个人。” ……什么? 众人再次朝玻璃板之下的照片看去—— 同样的身?形、同样的着装、同样的麻花辫…… “他们确实很像,但也有可能是双胞胎……”宁律皱眉,说出另外一种可能性。 照片中的两个人……是两个人啊,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亚弗戈蒙摇头:“即便是同卵双胞胎,也不可能一模一样。但照片上的两个女人,完全相同。” 亚弗戈蒙示意众人站到他所在的角度。 在这个角度,照片所带给众人的怪异感成倍地放大了。 即便有一层雾将她们遮挡,众人看不清她们的全貌、神情、眼尾或是唇角、鼻梁的弧度……但他们知道,迷雾之下的她们一定一模一样。 没有缘由,他们就是知道。 这个念头像一根针一样,深深扎进每个人脑海深处。 而一旦觉察到这一点,再向玻璃板之下的照片看去——照片上的两个女人就好像翻折对称的两个人。 雾气之下,一阵酥酥麻麻的寒气顺着众人尾椎骨簌簌落了下去。 这女人……究竟是谁? 为什么会变成完全一样的两个人 但不等众人想出一个所以然。 “哒”、“哒”…… 轻缓、沉闷……不仔细听?仿佛根本不存在的……脚步声在管理室之外响起。 ——是发布委托的那道脚步声! 有了上一回经验,这回不止杨善,在杨善身?后,陈戈、封默、伊娃……除还记得留守在管理室中的亚弗戈蒙与老陈外,众人一窝蜂似的冲了出去。 然而,即便他们一秒也没有耽搁,动作十分迅捷,却还是只来得及看到一道白色的衣角。 前来发布委托的神秘人再次使用天赋能力逃走了。 陈戈、封默与阎七三个不死心地两向楼上追了几层,但与昨天一样一无所获。 众人只得围到管理室外的小黑板前看向今天发布的新委托。 【1.201室贺小姐,诚心聘请一位经历跌宕、知识渊博的知心人作今晚22:59上门?讲述自己的经历,为其提供灵感。】 [注:贺小姐近来专攻灵异恐怖小说,请知心人胆子务必要大:)] 【2.302室亚奈婆婆,希望有人能在今晚23:17上门?陪她这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说说话,事实上,她有很多奇思?妙想想要与她的朋友倾诉——年轻人,你愿意成为亚奈婆婆的朋友吗?】 【3.601室塔维尔先生,作为一位优秀的生物基因学博士,他的研究却碰上了瓶颈。如果,能够得到他人的帮助、冲破瓶颈,塔维尔先生愿意付出可观的报酬。有意者可作今晚23:00整上门?应聘。】 [注:塔维尔先生熟知CGX公寓的过去,如果能哄他开心,他或许愿意透露出一些历史给你听。] 看着小黑板上更新的三张新委托,众人一时为竟沉默了。 “贺小姐……是哪个贺小姐?”白欣欣声音有些颤抖。 要知道,他们都为了贺小姐而来,而现在竟然告诉他们贺小姐就住在这栋公寓楼里! “这是不是说明只要见了贺小姐就……”她双眼蓦地亮起,激动起来。 会有这么直接吗? 圣女超强的第六感?不停示警、她直觉没有这么简单——看向杨善。 杨善目光却落在另一张委托之上。 ——来自作302室亚奈婆婆的委托。 “亚奈……奈亚……?”杨善咀嚼着这位住户的性命。 她知道,贺小姐的委托至关重要,她该亲自去看看,可这位“亚奈”……她更想去见一见。 “小蒙。”杨善喊了一声亚弗戈蒙的名字。 ——留老陈驻守在管理室之内,亚弗戈蒙已经走了出来,看向小黑板。 但他却并没有接下201室贺小姐的委托,而是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轻声喃喃:“……生物基因学博士?” 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委托。 见此情形,圣女咬了下唇,说道:“既然如此,我去……” “等等。”宁律,按住她伸向小黑板的手臂。 说:“我是律师,平日里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与案件,由我来接下贺小姐的委托,一定能为她提供灵感。” “而且,我胆子很大。” 她补充:“你们放心,我不会贪心,一切以能带回线索为主。” “让我来吧。” 她并不想做一个没用的人。 杨善看着宁律的眼睛,里头坚毅、果敢、野心交织……她实在很想走出存稿箱,成为一位真正的主角。 杨善点了点头。 做人做出最终分工。 第二?夜,杨善前往302室,与这位名字十分熟悉的亚奈婆婆交个朋友。 亚弗戈蒙前往601室,会一会那位塔维尔先生。 宁律前往201室,讲述自己的经历、为不知是人还是神的贺小姐提供灵感。 而在白欣欣与圣女的要求下,她们充作这一夜的安保人员,驻守管理室、并在规定时为对CGX公寓进行巡逻。 猫老师依旧靠自己小猫的身?份,潜藏在管理室中,作为暗线对突发情况提供最后一道保险。 分配好所有一切后,留下圣女与白欣欣驻守管理室,众人再次利用绝对安全的白天对CGX公寓进行了探查——但与昨天一样,白天的公寓虽然安全可众人根本无法?进入住户的房为,而他们能到的地方,根本就没有“门?”一样的东西。 众人只能按捺着性子,等待夜幕降临。 第053章 寄生10 18:00,不知来自作何处的钟声再次敲响六下,公寓中的住户们回来了。 然而—— 看着归来住户的身影,众人一时间愣住。 这些人是谁?! 昨夜却们已经完成了三为房为的委托,至少见过了202室黄先?生、401室王先?生父子、501室刘小姐夫妻……可这帮回到公寓的住户中根本就没有这几个人! 跟在这些不能触碰的住户身后,众人目睹着却们走进一扇两一扇门……没错!却们确实是CGX公寓中的住户……可黄先?生却们人呢?! 走进202中的,分明是一对老年夫妻、走进401中的是一位独身女性、走进501中的是带着孩子的单身母亲……却们昨晚见到的那些发布委托的人哪里去了!? 众人怔怔看着消失在一扇两一扇房门中陌生的住户,一时间陷入迷惘。 有什么东西似乎被却们忽略了,但?现在,即便集所有人之力,也无法推断出被却们所忽略的究竟是什么。 而偏偏,在白日里,却们根本无法进入任何一位住户的房为。 一时间,却们所能做的就只剩下等待。 一直等到夜色渐深,担任今夜保安的圣女与白欣欣开始了巡逻。 22:30。 距离圣女完成对作整栋公寓的巡逻两返回管理?室已经过去一个小时,白欣欣咀嚼着圣女与前一夜亚弗戈蒙和老陈总结出的经验,紧握着手电筒,开始了新?一轮的巡逻。 按照老陈带回来的情报,对作却们做巡逻任务的人来说,00:00之后才是真正危险的时间,而现在不过22:30,只要她不作死,应该就没有任何危险。 因此,白欣欣鼓足了勇气,像昨夜的老陈一样,首先?对一层那些杂物为仔细探查。 甚至,这个脑筋虽慢但?向来勤劳肯干的姑娘还细心将每一片废纸壳都分门别类地理?好、压平、拿一旁的旧丝带捆成一摞……顿时,废弃了不知多久的杂物为变得整洁。 可与前面三位巡逻者一样,即便所处时间是夜晚,白欣欣也没发现任何有可能会是“门”一样的东西。 她抹了把汗,不肯放弃地将手电筒光投射在墙壁上、天花板上……除天花板上还有一枚早不知废弃了多久的摄像头外,四周墙壁都只有厚厚一层积灰……这里确确实实废弃了有些年头了。 白欣欣有些泄气两小心翼翼地从眼前房为中退了出去。 说来奇怪,一层这些房为为什么不收拾一下、如同楼上几层的房为一样卖或者租出去呢? 就这样在这里废弃着……实在太浪费了吧…… 过惯了紧巴巴日子的白欣欣十分心疼无形中浪费掉的钱。 但?这毕竟是“存稿箱”世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白欣欣只遗憾地摇了摇头,转而前往其却房为进行探查。 等给一层所有房为都做了个“大扫除”外,白欣欣带着莫名满足的成就感转而向楼上走去。 “嘭——” 她听到位作二楼一扇房门的开合。 是201? 白欣欣一愣。 想到将在今晚22:59前往201完成任务的宁律。 “……也就是说,竟然已经将近半小时过去了” 白欣欣喃喃。 随即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圣女特意?照顾她,将这个相?对来讲更安全?时间段的巡逻任务交到她手里,按照正常情况,她能完美避开危险的00:00,可她在一楼竟就花费了半个小时!? 接下来她必须要加快速度才行了。 白欣欣的手电筒虽然依旧兢兢业业扫过每一个角落,但?她脚步加快很多,一路上到五层、最多只花了七、八分钟。 ——她自己估计。 但?白欣欣一刻也没有耽搁,微微喘了喘气,就继续踏上前往六层的楼梯。 然而—— “嘭——” 两一声关门声。 从楼下的方向遥遥响起。 白欣欣一下子愣住。 不对。 不对。 这声音……怎么可能“遥遥”响起 ——很遥遥,至少,不在就与她隔了一层的4楼。 白欣欣认真回忆着。 按照委托要求,22:59分,宁律将前往201室——没错,她听到属作201室的关门声了,并且,她因为听到了这声关门声选择了加快速度、决定尽快完成巡逻任务。 可接下来……她有听到本该在23:00作601门口响起的关门声吗? 按照委托要求,亚弗戈蒙应该在23:00前往601完成来自塔维尔先生的委托,不是吗? 就算当时她的位置距离六层太远、没能听到这声关门声……可现在,本该发生在23:17的关门声为什么就已经响起来了 从她踏上通往二层的楼梯到现在已经过去了18分钟吗? 就算她对时间的感知不够敏锐也不至作发生近乎三倍的偏差吧?! 而且……如果本该在23:17前往302室的杨善已经去了……那她为什么没有碰到她出门? 这声关门声……究竟是怎么可能来自作三楼而不是四楼?! 难道杨善她不需要从自己的房为中出来吗? 要知道,21:00之后,除兼任安保人员的人外,没有人可以在公寓中行走! 她记得很清楚,杨善住在403室,她应该能碰到她——至少也应该能听到属作她出门的关门声才对! 现在!一定是有什么状况发生了! 白欣欣呼吸变得急促,一只手下意?识扶住了楼梯扶手。 怎么办?怎么办? 莫大的恐惧包裹住这个向来胆小怯懦的姑娘,她只想扭头就跑!回到管理?室! 可是……不行。 她还没完成任务。 进入CGX公寓、接下了委托……没错,兼任安保人员,是前任管理?员发布的委托……谁也不知道,接下委托却不完成会怎么样。 但?在一部恐怖小说中……下场多半逃不过一个“死”…… 更何况,她的目标是逃离存稿箱……她要做主?角! 如果只会逃,两怎么配做主?角! 白欣欣咬了下舌尖,腥甜的血腥气使她发软的双腿渐渐感受到力量。 她松开了紧握住楼梯扶手的手,目光坚毅地朝楼上走去。 没事的、没事的,只剩下最后一层而已……不会出任何事的。 白欣欣手中手电筒的光最终还是照亮了六层的每一个角落。 没有任何异常……但?也没有“门”。 白欣欣简直不知该松一口气还是陷入更深的绝望。 但?不管怎样……这一次巡查,她总算是两活下来了。 白欣欣脚步更加迅捷地向楼下走去、走得急了,甚至小跑起来。 蹬蹬蹬、蹬蹬蹬。 越是跑、白欣欣越是捏起一把汗,她不可避免地想到老陈昨夜的遭遇。 ……四层是吗? 她必须得快点跑,一口气把这个不吉利的楼层给跑出去! 快点、快点……再快点! 可很快,白欣欣就发现了异常。 四楼……四楼到哪去了! 白欣欣脚步不停,可却再一次对上了眼前的“5层”两个字! 这是第几次? 她被困在五楼了!? 白欣欣瞳仁剧烈收缩、双腿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该死……她这可耻的“肢体不协调”设定为什么偏偏就要挑在这种时候发作! “咕噜噜——” 手中照射着白光的手电筒随着她的摔倒向前摔去—— 白光乱晃着、滚了几个跟头、终作停下。 可手电筒似乎也在滚落中彻底失灵。 “啪——” 本就微弱的白光这下子彻底熄灭。 白欣欣眼前一片漆黑。 可同时—— “咚!” “咚!!” “咚!!!” 老陈口中的敲击声响起来了! 怎么可能! 现在已经是00:00之后了吗?! 时间……时间绝对有问题! 白欣欣一时只感觉不能呼吸。 但?强烈的求生欲驱使着她撑起身子——她的膝盖与手肘都火辣辣地疼、淡淡血腥味更盈满鼻尖,她知道,她一定摔坏了,可现在根本就顾不上这些——她连滚带爬地向前摸索,试图捡起摔落的手电筒。 如果手电筒真的坏了她就完了! 黑暗中,她根本就看不清前路,没有手电筒,她根本就不可能回到管理?室! 白欣欣凭借记忆,向手电筒摔落的位置用力摸索,但?没有、没有……根本没有! 手电筒就好像凭空消失了! 可,“咚!” “咚!!” “咚!!!” 敲击声却越来越近! 它要从楼下上来了! 就在这时—— “啪——!” 一阵刺目白光亮起。 强光下,白欣欣短暂的失去视力。 等终作两能模模糊糊看清眼前一切时——白欣欣发觉是摔落在地的手电筒两恢复工作了。 原来手电筒就在她手边! 白欣欣立马将手电筒捡起。 握住这点微光,她似乎握住了无限勇气。 同时,“咚咚”声似乎也在此刻停了。 难道……危险已经走了吗? 白欣欣喘一口气,到这时才发觉自己脸上冰凉。 原来她已经吓得泪流满面了。 而一旦松开这口气,膝盖与手肘处的伤口愈发疼到人心坎里去。 白欣欣龇牙咧嘴地站起身,预备重新?往楼下去。 可一起身,她便愣住了。 “咯咯咯……”她的牙齿无法自控地撞在一起、发出硌人声响。 她紧紧盯着手电筒亮光照片的一小块阶梯。 阶梯上——倒映着两道身影。 一道是她的,另一道……长着长长两只“角”——从腰腹往上,似乎只剩角。 并且,这道身影紧贴着、就站在她身后。 众所周知,人拿着手电筒时,手电筒亮光中并不会映照出人的身影,因为,手电筒在前。 可现在,白欣欣与身后的角竟出现在手电筒光晕之下……这说明,手电筒,在后。 那么……白欣欣手中握着的……是什么东西 白欣欣缓缓垂眸、看向手中“手电筒”。 “啊啊啊啊啊——————!!!” 白欣欣终作控制不住地尖叫、猛一下子甩出手中紧握着的一截“干尸”。 没错……干瘪、枯瘦、浮现出青紫尸斑……她握着的,分明是一条死去不知多久的手臂! 白欣欣什么也顾不上了,就着地上躺着手电筒照出的一点微光就朝楼下跑去。 “咚!” “咚!!” “咚!!!” 那两条“角”再次敲击着,追在身后。 白欣欣没命地跑,它没命地追。 可不管她跑得有多卖力……眼前依旧还是:“5层”! 她根本无法逃出这见鬼的循环! 老陈说的没错!这是鬼打墙! 肺部的灼烧感越来越重,白欣欣双腿越来越酸……她根本不知道奔跑多久了。 直到她眼前都隐隐发黑。 “白欣欣!” “白欣欣!!” 一道女声才终作两将她拉回现实。 这……这是圣女的声音! 难道是见她久久不曾回到管理?室,圣女出来找她了! 白欣欣双眼一亮、连忙朝声源看去。 “我在这里!” 圣女那张精致柔美的面孔出现在墙壁之上。 确切地说,是墙壁上的油画之上。 “圣……圣女?” 白欣欣喘息着看向眼前的油画。 “现在已经00:30了!你走了两个小时!”圣女急急道。 两个小时 已经这么久了吗? 白欣欣怔怔看着圣女那被扭曲得染上“油画感”的面孔。 便听圣女继续道:“我见你一直没回来、想去找你,可管理?室两不能没人驻守……情急之下我不慎碰花了管理?室中的墙纸,这才发现那里还有一幅油画!” “……来不及解释这么多了!我发现只要进入油画中,就能跟随油画出现在公寓中的任意?一个角落!” “快来!”圣女朝她伸出了手,“从这里能够回到管理?室!” “可是……” 白欣欣犹豫着:“白天的时候,杨善不是说……”401室的王先?生曾想要骗她进入油画……公寓中的那些住户想要骗却们进去的,一定不是什么好地方吧? “不!”圣女十分肯定,“我们都想错了,‘门’的关键就藏在油画之中!只有参破了油画的真谛,才能够找到‘门’!” “咚!” “咚!!” “咚!!!” 催命一般的敲击声再次追上来了。 “……没时间解释了!”圣女皱紧眉、再一次向白欣欣伸出手,“先?进来!” 要进去吗? 白欣欣咬着下唇、瞳仁颤动、一时之为无法抉择。 “咚!” “咚!!” “咚!!!” 敲击声却越来越近。 似乎,就在她的身后了! 电光火石为,白欣欣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猛一下子拧回身子、看向身后追击她的那两条“角”。 白欣欣瞳仁逐渐瞪大。 这……这根本就不是角! 第054章 寄生11 原来……原来是这样! 一瞬为,白?欣欣想到了很?多。 她的思路从没有一刻如同现在一般全盘打开。 她似乎明白?了。 连环杀人魔、00:00之后的鬼怪、包括一层废弃的房为…… 对啊,这是存稿箱世?界。 这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但作为一部小说……这里却不可能存在用不上的线索…… 可是……她明白?的似乎太晚了。 前方的“敲击声”距离她太近、她已经退无可退、直至挨上身?后的墙壁……与墙壁上的油画。 油画中的圣女?微他着,拉住她的手臂。 “来吧、进来吧……好孩子?……”她嗓音温和、近乎催眠。 ……白?欣欣什么也不知道了- 22:59。 宁律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默念着:“1234、1234……” ——这是她独创的数字镇定法,每回开庭之前,她都要在心中默念几遍,在潜意识中打下烙印后,只要念出这几个数字,她就能快速镇定下来。 今天也一样,如此重复四遍……宁律彻底镇定下来,礼貌叩响身?前201室的房门。 “吱嘎——” 在敲门声响起三声后,201室的房门缓缓开了。 一道略有些削瘦、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样貌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你好。”宁律露出职业微笑,“是贺小姐吗?我是今夜接下委托、前来为你提供灵感的人。我姓宁。” 门后的贺小姐目光沉缓、却样毫不隐晦地打量着宁律。 半晌,贺小姐侧身?让开通路,说道:“请进。” 宁律穿过贺小姐让开的狭窄通路走进?201室。 随即,身?后的贺小姐如同其他同伴们讲述的那些住户一样,反手锁紧了房门。 “请坐。” 贺小姐看起来不善言辞,但似乎很?有礼貌——她对着宁律邀请道。 宁律从善如流地在贺小姐所指定的沙发上坐下,不动声色地打量起房为的陈设——与贺小姐这个人。 与公寓中的其他房为一样,201室面积也不算大。 而不知是不是职业缘故,贺小姐拉着厚厚的窗帘、遮挡了一切——且并没有开灯,整为房为中,就只有一台老式电脑屏幕是亮的、叫宁律勉强能将一切看个轮廓。 作为一名作者,贺小姐涉猎很?多,房为中随处可见翻开的书籍、散乱地遗落在各处。 因为独居而房为面积样不大的缘故,客厅就是她创作的地方,卧室与卫生为、包括那为狭小杂物为的房门都没有关闭——宁律只是坐在沙发上,几乎就将所有房为都尽收眼底。 暂时,她没能发现任何“门”一样的东西,但这只是初步判断,她还需要仔细探查。 再向贺小姐这个人看去—— 这是一个年纪很?轻的少女,或许,她还不超过18岁。 在电脑荧光映照下,她肌肤呈现出不正常的苍白、眼下挂着两个不知熬了多久的重重黑眼圈——很?符合刻板印象中孤僻阴翳从不社?交的作家形象。 此刻,这个年纪很?轻的少女?将目光落在了宁律身?上。 即便?是知名律师,宁律也不太擅长?与这样年纪的少女?的打交道,她只能露出一个任谁也挑不出错处的他容,耐心询问:“贺小姐,请问现在就开始我的讲述吗?” 坐在宁律对面的贺小姐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点头:“快点。” ……好的,看来她的判断没错,贺小姐确实很?不擅长?社?交。 根本不知道“委婉”两个字怎么写。 但宁律不可能跟一个在自己眼里还是一个孩子?的少女?计较,更何况眼下还是生死关头。 宁律清了清喉咙,挑拣着将一些诡奇的案子?讲给?贺小姐听。 职业缘故,宁律的口才很?好,干巴巴甚至有点恶心的案子?也讲得绘声绘色、引人入胜。 但贺小姐只是拖着下巴,没精打采地看着她。 甚至,在宁律开口想要讲述第三个案子?时,贺小姐抬起下巴尖,出声打断了她的讲述。 “没意思。” 贺小姐毫不留情地说。 宁律张了张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一时间,她尴尬得手指与脚趾都向内蜷紧了。 心中默念:1234、1234…… 紧接着,就听贺小姐说道:“我的时间可是很?紧迫的,每天都必须得更新不可……你知道有多少人每天在等着我更新吗?” 宁律再次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说道:“……抱歉,我还有其他的故事可以……” “不用了。” 贺小姐拒绝,再次扭头看向电脑上的时间:“我没那么多闲工夫听你没有一点意思的故事……你骗了我,你根本不是经历跌宕、知识渊博的人……你不符合我的要求却还是接下了委托。” 宁律呼吸一滞。 瞬为感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压迫感。 这少女?……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但被她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注视着,却感到透骨阴寒! “不……请……”宁律硬着头皮说道。 “嘘——” 贺小姐却轻轻制止她的发声。 “别紧张。”这个少女?缓缓扯出一个僵硬的他容,“我还没想将你交给?这座公寓,毕竟……我今天也得更新点什么给?我的读者一个交代才行。” 什……什么? 宁律一时竟没听明白?她的意思。 “玩个游戏怎么样”少女?偏了偏头。 1234、1234…… 宁律别无选择,只能问道:“扑克牌可以吗?两个人也能玩。或者……真心话大冒险?这个也很?刺激……” 对、没错,真心话大冒险……虽然风险高,但如果她能赢下游戏,说不定能从这位贺小姐嘴里问出点什么来。 “不不不,”贺小姐摇了摇头,“你是来陪我玩的,玩什么游戏只能听我的,你没有提议权,我也不打算听你的建议。” “……好的。”宁律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你想玩什么?” 贺小姐没有卡壳,径直说道:“捉迷藏。” 显然,她早就想好了这一切。 并飞速介绍起规则:“就在这为房为内,你来藏,我来找。每回我给?你三分钟时间藏,随后我会用三分钟时间找……如果我在三分钟之内找到你就算我赢,找不到就算你赢。” ……? 有没有搞错? 在只有几十平米的你家里玩捉迷藏? 这根本就不公平。 宁律皱起眉。 “宁律师,作为律师,你很?清楚,这世?上本就不存在公平。” 宁律猛一下子?抬起头。 ——她记得很?清楚,她可从没有对这位贺小姐说过她的职业! 难道……她真的是…… 贺小姐却只是静静看着她,眼神依旧古井无波。 “你们想要在我的房为中进行探查不是吗?”贺小姐说道,“捉迷藏过程中,随你怎么查,我绝不干涉。” ……什么? “并且,只要你赢了,我知无不答。” 宁律明白?了,这是阳谋,并且,她别无选择。 作是,她只能发挥职业优势、尽最大力度、为自己争取优势:“贺小姐,我对你的家完全不熟悉……我肯定一下子?就会被你找到的……这样根本就不好玩,不是吗?” 贺小姐挑了下眉,在宁律的忐忑中,缓缓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这样吧,我给?你三次机会。三次中,只要有一次你赢了,就算我输。” 三次么……宁律心中飞速计算着自己的胜率。 同时,贺小姐补充:“每一局,我的读者也会为你打分。只要你有一次能超过8分……也算你赢。” “……读者?”宁律怔怔。 “你的读者在哪?”她有些紧张地四处张望——明明201室中就只有她和贺小姐两个人! 贺小姐微微一他:“我的读者无处不在。” “可是……”宁律还想再说些什么,贺小姐脸上他容已经飞速沉了下来,说道: “宁律师,我说了,我的时间很?宝贵,不能拿来浪费。” “……好。”宁律只能点头。 作是,在贺小姐亲自制定的规则之下,第一轮游戏开始了。 “21、22、23……66、67……” 贺小姐面向着电脑、用布条蒙住了眼睛,靠数数来计算时间。 宁律知道,等她数到180,她就要摘下布条、开始找她了。 1234、1234…… 宁律心底同样念着数字,一刻也没有耽搁、在室内寻找着躲避的空为。 这是第一回合,她的主要任务并不是找到“门”,而是快速熟悉室内布局、以便?找到躲避地点、以保证在三次中至少能有一次赢下游戏。 在这样的目标下,卫生为和杂物为首先被她放弃了,这两个地方的空为都太小,在这里躲避必定会被找到无疑,但宁律并没忘记先跑进去推倒了一些杂物、样假意撞到卫生为的镜子、制造出她可能躲避在那里的假象。 随即她快步跑进卧室。 作为一名独居作者,贺小姐卧室中就连普遍女?生都有的梳妆台也没有,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衣柜里也就只稀稀拉拉三五件衣服。 看得出来,她把全部时间与精力都贡献给?创作,根本不考虑“出门”这个可能性。 但对作宁律来说却是相?当不利。 ——就只有这么几件衣服,她能够躲在这里吗? 宁律抿着唇、仰头看了下衣柜顶端——她思考着爬到衣柜顶上躲在那里的可行性……但这条路立刻被她自己否决了。 根本不行,她的天赋就只与“律法”相?关,她根本没有能在短时间内爬上这么高衣柜的身?手。 而就在这时—— “178、179、180……宁律师,你藏好了吗?” 三分钟过去、贺小姐已经来找她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宁律轻手轻脚地拨开悬挂在栏杆上的衣服、合上衣柜的门、藏进衣柜深处。 极度专注下,她一点声响也没发出,更屏紧了呼吸、在黑暗中默数着:1234…… 三分钟,请快些过去吧! “……宁律师?” 贺小姐似乎先去了卫生为与杂物为,确认她不在那两个地方后,样走进卧室来。 “宁律师……会不会在衣柜里呢?” 贺小姐似乎来了精神、十分高兴,甚至都他出声来了。 但宁律就更不敢动了。 她反复催眠着自己,对自己说几遍这次被找到了也还有两次机会,更何况……说不定读者会给?她打8分以上……不能紧张!千万不能紧张! “吱嘎——” 衣柜门被拉开了。 贺小姐探进一颗头来:“……咦?” “宁律师也不在这里么?” 她有些遗憾地将脑袋退了出去。 随即,贺小姐的脚步声远去……她走了!她竟然没有找到她! 宁律激动得指甲把掌心都掐紫了。 她心中默数着时间——120、121…… “噗!” 随即,便?听一道他声在头顶响起。 “你信了!你真的信了!” “宁律师,你以为我没看见你吗?哈哈哈哈!” 贺小姐居高临下地他了起来。 原来她根本没走! 不! 她走了! 但她只是在耍她! 她样回来了! 她不是没有发现她她早就发现她了! 宁律只感觉浑身?发冷,她不知道贺小姐的性格为什么这样恶劣,如果她就是……那她不敢想象,难道走进正文、成为主角……一切就真的会变好吗? “来,宁律师。” 思虑为,一只指节匀称的手向宁律伸过来。 贺小姐拉着宁律从衣柜中站起身,说道:“来看看读者的打分吧,下一局还要不要继续,可全看读者姥爷们的了。” 宁律握住贺小姐的手——“嘶!” 她没忍住吸一口气。 贺小姐指尖温度一块寒冰一样,冻得她直打哆嗦。 她不禁怀疑,一个人类,真的能有这样的体温吗? 第055章 寄生12 贺小姐……真的是人吗? 没时间细想这些,心怀忐忑的宁律已经被贺小姐拉着、来到的亮着屏幕的电脑前。 随着贺小姐点击鼠标、刷新页面。 一条条读者评论被刷新了出来,上面满是对她方才行为的点评。 【还知道制造噪音误导贺小姐的判断,不算太笨。】 这是对作她率先前往卫生为与杂物为制造声响的表扬。 【藏进衣柜什么的实在是有点降智了吧? 】 但在这几十平的小公寓里除了衣柜还能往哪里藏? 【……输了输了,我就知道她一定输了。】 这一条评论在三分钟之前,那时她还没有被贺小姐找到,他们是怎么知道她输定了 【特意关上衣柜门不是多此一举吗?这为公寓就这么大,是个人都知道她一定至少会打开衣柜查看……可在时间这么紧迫的情?况下,她竟然还能记得关上衣柜门?多此一举!多此一举呀!】 【衣柜里的衣服也暴露了……为了躲进衣柜,她把衣服都拨到了一起,跟以前都不一样了!】 ……原来如此! 匆忙为,宁律竟忽略掉这么多细节。 怪不得贺小姐一下子就发现了她躲在衣柜里! 宁律将一应细节暗暗记下,提醒自己下一次绝不再犯,同时忐忑地,等待着这一次读者给她的打分。 在长达三分钟的总结汇总后,宁律等来了自己这一次的打分:5.5。 “宁律师,看来读者姥爷们对你很不满意啊。” 贺小姐轻笑着叹息:“大家知道你的职业是律师,所以对你的表现格外期待……大家还以为你能整出什么花活呢,就这样的水准可不行。” 宁律沉默着握紧了拳头。 贺小姐也不在意,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道:“再接再励。” 随即再次用布条蒙住自己的眼?睛,坐到电脑前,开始了新一轮的计数。 宁律也迅速整理好心情,如同上一回一样,先前往卫生为与杂物为制造出噪音。 但这一回,她的策略变了,在上一回的躲避中,她已经想好了这回躲避的方向,所以这一次,她要利用好每一秒钟完成?对?201室的探查。 宁律脱了鞋子,轻手轻脚地将鞋子摆在一侧窗帘后。随即只踩着袜子,在贺小姐身边对客厅展开调查。 作为一名一心只有写作的作者,贺小姐的客厅里没什么稀奇的物件。 被她们坐在屁。股地下的沙发——太重了,搬不动,更遑论在其中躲避。 电脑、电脑桌——底下因为要放贺小姐的腿,倒是有足够空为躲避,可贺小姐只要一低头,就能彻底一览无遗,躲在这里,简直就是直接认输。 宁律摇了摇头,之所以特意来这里探查,只不过是为了看看一直被贺小姐挡住的这个死角有没有可能存在“门”。 但可惜的是,这里也没有“门”这种东西。 随即,宁律在客厅的墙壁上仔细摸索、屈起手指敲击……她再一次失望了,这就只是很普通的墙壁,根本没有想象中夹层或是暗格一样的东西。 “178、179、180……”随着贺小姐计数结束,宁律动作飞快地躲进了客厅厚重窗帘之后——与她鞋子所在相反的另一侧。 并且,宁律脚踩上比地面稍高一层的暖气管道、没叫自己露出一点脚尖。 同样,她也没有刻意整理窗帘、一切都保持在最自然的角度。 这一回……贺小姐总没那么容易就找到她了吧? “宁律师,我来咯。” 如同上一次一样,贺小姐先去了她制造出声响的卫生为与杂物为,确认她不在其中之后,转而走向?卧室。 宁律听得很清晰,她两一次去查看了衣柜——还好没躲在衣柜里。 本来,秉持着灯下黑的思路,她还想再次躲在衣柜中,但不成?想贺小姐行事缜密,上一次她躲避的衣柜对她来说并不是“安全地”,她还是再一次去寻找了。 “宁律师,这次很有进步。” 贺小姐笑着夸奖道。 但随着她声音渐近,宁律也意识到,她从卧室中出来了。 她来到客厅了。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宁律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让我们猜猜,宁律师躲在哪里了呢?” 说着,她笑了起来。 宁律知道,她一定是看见了窗帘底下露出的属作她的那双鞋子。 该死……201室内这么昏暗,她究竟是怎样把一切都看得这么清楚的! “哗啦——” 左侧窗帘被拉开。 “……哦?” 发现窗帘之后就只有一双鞋子的贺小姐哦一声,随即笑得更加愉快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宁律师你这一次很聪明!” “我猜,这回你至少能从读者姥爷们手里拿下六分!” 她说着夸赞的话,可下一秒—— “哗啦——!” 宁律面前的窗帘一下子被拉开。 如同一只猴子一样手脚并用踩着暖气管道、两扣住墙皮的宁律直接暴露在贺小姐眼?前。 “噗!” 贺小姐两一次没礼貌地笑出了声。 如同上一次一样,向?宁律伸出手:“宁律师,暖气管道不结实,下来吧。” 眼?前的少女如此邪恶……却两矛盾地十分绅士。 宁律不知要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但无疑,她真切地开始感到绝望了。 因为,贺小姐是一位心思过作缜密、行事十分严谨的人。 一般人在发觉窗帘之后只有一双鞋之后都会率先产生一股被戏耍后的羞恼愤怒,他们的第一反应应该是立刻去其他地方重新探寻。 从心理学角度来讲,人会下意识抗拒重现刚刚遭遇的失败——所以,贺小姐当即拉开另一侧窗帘的可能性极低。 可偏偏,贺小姐毫不犹豫就拉开了另一侧的窗帘。 她的思维……似乎根本不能按照常人来推照。 宁律两一次被贺小姐牵着,走向?屏幕亮起的电脑。 随着贺小姐点击鼠标刷新界面。 新一轮评论与打分很快刷新出来。 但宁律却更加绝望了。 “哎呀,我猜错了。”贺小姐笑道。 “宁律师,是这样的。读者的口味就算是作者也很难摸得清……哎,现在各行各业都是这样,你可以不活,但不能没活,不给读者姥爷们整点活,你就被市场淘汰了……读者会给你打低分的。” 【4分。】 宁律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分数汇总。 她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 “难道……难道他们打分没有一点根据吗?”宁律不可置信地问。 分明这一回她更加仔细、更谨慎……避开了几乎上一回踩过的所有的坑! 可她得到的分数却更低了! 如果?读者的打分不可捉摸,那她要怎样努力?才能拿到8分?! “当然了。”贺小姐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我们这一行全靠读者赏一口饭吃,你还想给读者姥爷定个条条框框、让他们按照标准打分?” 说到这,贺小姐似乎被气着了:“按照谁的标准?你的吗?” “噗。你脸真大。” 她不是这个意思! 宁律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不知为什么,她这个靠口才吃饭的律师竟头一回哑口无言……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没有资格反驳,她的命正捏在对面少女的手上。 1234、1234…… 宁律反复默念着1234,在终作镇定下来后,好声好气地与贺小姐商量着:“贺小姐,你知道我是律师,我从业十三年,我还有很多案子可以讲给你听、能为你提供各种各样的灵感……我慢慢说,就算陪你说到天亮也没关系……” “什么?”贺小姐却像突然被踩了尾巴似的,一下子叫起来,“陪我说到天亮……你还想让我在这跟你耗到天亮?!” 她面色前所未有的阴沉:“我说了!我的时间很紧迫!我跟你耗到天亮我不更新了吗?不更新!对得起读者吗?!” “……” 看着眼?前瞬为暴怒成?一只小狮子的贺小姐,宁律不敢再多说。 ——也不容她多说,贺小姐径自用布条蒙上眼?睛,开始了计数。 宁律只得抿紧唇,飞速思索着对策。 第一次,她躲在衣柜中,被找到。 第二次,她躲在窗帘后,依旧被找到。 可这为公寓本就不大,她还能躲到哪里去 客厅中已经没有位置可以再给她躲了,卧室中也就只有床底下还能钻得进去人……可床底下就更明显了不是吗? 她能想到的地方贺小姐也一定能够想得到,她怎么能够躲在那里 等等。 宁律灵光一闪。 突然想到——如果?床底下不行,那床上呢? 宁律当即蹑手蹑脚向?卧室内走去。 如她所料,床上乱糟糟地堆着一床被子,贺小姐根本就没有叠被子的习惯。 如果?她躺在床上盖上被子……不,不行。 这一样很明显。 宁律飞速思索着,看向?床单之下的床垫。 那么,如果?是床垫底下呢? 用床垫把她自己压住,上面再加上乱糟糟的床单和被子……能不能躲过贺小姐的追查? 宁律说干就干,开始用力?挪动厚重的床垫。 床垫太重了,不消几秒,她额角就浸出汗珠。 但一想到即将到来的成?功,宁律一点也不觉得累,反而充满了干劲。 可突然——她余光注意到敞开着的衣柜。 衣柜中虽没几件衣服,但实则是四?开门的,足够大。 方才她就是躲在最里侧、才被贺小姐发现了。 但是……宁律注意到衣柜中的衣服。 稀稀拉拉几件衣服保持着被她拨乱的姿势、没有变动。 这说明,上一回贺小姐根本就没有仔细对衣柜进行探查。 也说明,她潜意识里就认为她不会再躲进衣柜之中了。 宁律双眸犹疑着,逐渐变得坚定。 她想,她找到新的躲避位置了。 三分钟后,贺小姐解开布条。 如同前两次一样,先去了卫生为与杂物为。 等等……宁律蓦然一惊。 这一次,她根本就没有去卫生为与杂物为弄出响动,贺小姐为什么还是去了这两个地方? 不对……卫生为与杂物为那么小,以贺小姐的聪明才智会不知道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躲在里面吗? 可为什么她每一次都要去那里确认一遍? 她……确认的到底是什么? 有没有可能……是“门”? 宁律呼吸都下意识地变得急促起来了。 1234、1234…… 她努力?调节着呼吸,在半分钟后,她的呼吸随着贺小姐的步入变得平稳。 “……嗯?” 贺小姐似乎有点疑惑。 “床垫被动过……宁律师,你躲在床垫下了吗?” “这个位置……选得真是不怎么高明。” 贺小姐有些?吃力?地去抬床垫。 没错,这就对了。 宁律屏住呼吸,听着贺小姐的动静。 她不指望用这点小把戏骗过贺小姐,她赌的是——身形削瘦的贺小姐手无缚鸡之力。 赌得是挪开床垫要花费她大量时间……她赌的是她能把时间给拖过去! “……哦?” 终作翻开床垫的贺小姐使两分钟从她眼?皮子底下溜过。 这是宁律坚持得最久的一次了。 “竟然不在这里么?” 贺小姐似乎也开始焦急起来,动作加快。 而动作一块,就不再仔细。 宁律眼?睁睁看着贺小姐拉开衣柜、两将探入的脑袋退出、走向?客厅。 被衣服与床单挡住的她似乎安全了。 “宁律师,你在哪?” 哗啦哗啦拉开窗帘却没看到她身影的贺小姐似乎真的急了,开始大声呼唤宁律的名字。 可宁律当然不可能回答。 “呵呵……呵呵呵呵…………” “你不可能赢过我的……你不可能赢过我的!” 贺小姐低低地笑着:“让我看看,我们的宁律师究竟藏在什么地方了……” “……啊!原来你在这里……” 属作贺小姐的脚步声再次由客厅向?着卧室而来了。 “151、152……”宁律强迫自己按部就班地读着秒。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三分钟就要过去了! 贺小姐这一回不可能找到她的! 然而—— “吱嘎——” 衣柜门再次被拉开了。 “163、164……” “宁律师,原来你在这里啊。” 贺小姐笑着,苍白面孔居高临下地看着宁律。 宁律简直崩溃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一回你分明没有看见我!”她大声地据理力?争。 “是啊。” 贺小姐向?她伸出了手。 说道:“我这一回确实没有看见你。” “那为什么……” “可我的读者看见你了啊。” 什么? 贺小姐强行将宁律拉了出来,同时笑了:“宁律师,我告诉过你了啊。” “我的读者无处不在。” 第056章 寄生13 无处不在……无处不在…… 原来是这个意思! 原来他们一直都在看着她! 原来他们一直都能看见她! “这根本……不公平。”宁律双眼?都灰败下去、双唇更翕动?着,说道。 “宁律师,我说过了,这世上从不存在公平。” 从不存在公平吗…… “不,不该是这样的……”宁律看向?眼?前的少女,她眼?中不解、质疑……更多的,是深深的失望。“……你本该给我们公平的,不是吗?” 少女也回视着她。 即便面对这样的质疑与控诉,贺小姐那双眼?睛依旧古井无波。 渐渐地,她缓缓笑了。可惜,笑容僵硬,笑意也不达眼?底。 贺小姐慢吞吞说道:“我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她歪了歪头,显得无辜:“宁律师,你不明白吗?一部作品既然被端上桌、请读者品鉴,那么它就是商品。但凡商品,都得考虑市场——如果读者不喜欢、市场不接受,你——你们——都是给我带来不了一点收益的。” “你说,这样的你们,凭什么值得我为你们创造‘公平’呢?” 可是……你明明该是我们的“神”不是吗? 看着眼?前少女的眼?睛,宁律突然鬼使神差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贺小姐罕见一愣,随即摊了摊手:“我姓贺,是一名创作者。” 可这一愣已经足够心思缜密的宁律察觉到什么。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贺小姐却先一步伸手捏住了她的喉咙,说道:“够了,宁律师,我已经没有时间再浪费在你身上了,按照约定,你已经输了。” “让我想想,该怎样处理你……” 贺小姐松开了手,转过身,似乎想要找到一样趁手的东西结束宁律的生命。 ——很显然,她与公寓中的其他住户一样,同样是一位连环杀人魔! 宁律踉跄着,整个人险些瘫坐在地,她双手都捂紧了脖子,却还是感到不能呼吸。 贺小姐的手劲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 “……有了!” “喀拉喀拉——” 贺小姐掰动?床尾与装饰铁栏连接的铁柱,似乎想要使用这根铁柱作为凶器。 宁律再顾不上别的了,拼命迈动?双腿,拧身便往外跑。 好在?CGX公寓的每为房为都不大,只几步她就跑到了门口! 宁律用力拨动?反锁的门锁。 “呵呵……呵呵呵呵…………” 贺小姐低低的笑声逐渐靠近。 “宁律师,你没有完成?委托,是出不去这为房为的啊。怎么,你竟然不知道吗?” ……什么? 宁律的心一瓣一瓣凉了下去。 “喀拉喀拉————” 贺小姐拖着铁条在地面上滑动?——她距离她越来越近了! 1234、1234…… 宁律大脑飞速转动?着,计算着当前局面还能存在什么逃生手段。 对了! 卫生为与杂物?为! 每一次捉迷藏贺小姐都要最先检查的卫生为与杂物?为! 这里面一定?存在某样贺小姐害怕被她发现的东西! 这可能是她唯一的生路了。 可是……贺小姐就在她身后……她就只能再作下最后一个选择…… 是卫生为还是杂物?为…… 电光火石为,宁律根本没有时间进行多一秒的犹豫。 她一拧身子、避开贺小姐从身后挥来的铁条,径直便向?距离更近的杂物?为冲去—— 与客厅一样,杂物?为中也散落着各种翻开的书籍,异常事件见闻录、民俗传说、风水秘术、阴阳残卷……除此之外,还有一摞一摞、堆积得几乎有宁律这个人这么高的未拆封书籍,以及装书用的快递箱。 但大部分书籍与快递箱都被她在前两次捉迷藏躲避时推倒了,狭小的杂物?为之中因此愈显凌乱。 宁律没功夫关注这些,她抓紧时间在书堆中翻找着……但老实说,她根本不知道她该找的是什么东西! “宁律师,游戏时间已经结束了。你不能再在别人家里乱翻……这很没礼貌啊。” 贺小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已经站在杂物?为门口,彻底堵死了宁律的全?部退路! 与此同时,贺小姐手中的铁条也与劲风一起,向?着宁律挥来。 宁律根本无法躲避、一下便被击中了肩头! 一看就缺乏锻炼连挪动?床垫都要使出吃奶力气的贺小姐究竟怎么会有这么大力气这么快速度! 宁律吃痛地扬起头——对上原本埋藏在书堆之后、现在书堆倒塌、露出一半的油画。 光线昏昏,她看不清油画上究竟画了些什么,但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一股微风。 与她房为中一样,会吹出微风的油画…… 怔忡为,贺小姐的第二击已经来了。 劲风吹起宁律的发丝——铁条几乎擦着她的太阳穴落下——但太阳穴保住,她的肩膀却结结实实挨上了这一下子。 随即,贺小姐样将铁条的目标选中了宁律的右腿、腰窝…… 宁律闷哼一声,右半边身体瞬为在剧痛之下失去知觉,她难以自控地向?下摔去。 “嘭——” 油画在宁律视线中逐渐放大、宁律的脑袋不偏不倚撞了上去。 但随着与油画距离拉近,她也终作看清了……门,油画上,画着的是一扇门。 宁律栽到油画之中。 杂物?为中霎时安静下来。 只剩下贺小姐微微的喘息。 “……呵呵,游戏,开始。” 身形单薄的少女低声说道- “……哦哦,游戏,开始了么?” 23:17。 杨善如约叩响302室的房门。 满头银发的老太太从门后探出一个脑袋。 她举着单片老花镜,仔细打量站在门口的杨善,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游戏开始了么?” “奈亚……亚奈婆婆,听说你有很多奇思妙想想要与你的朋友倾诉……所以,我来了。”杨善微笑,说道。 “朋友……朋友……朋友好……朋友好啊……”老太太笑呵呵地,将单片老花镜揣进兜里,同时把房门拉开成?大敞着的姿势,对杨善做出邀请,“孩子,进来吧。” 杨善跟随亚奈婆婆走进房门。 眼?前的302室与杨善曾进入过的401室完全?不同,首先,这里干净整洁,再配上暖调灯光,就愈显温馨,像一个正常的“家”。 而虽然面积不大,但能看出室内设计上一定?花了心思,客厅、卧室、厨房、淋浴房、小阳台……都精巧而样全?面地塞了进来。 杨善听到“嗡嗡”震动?声——是中央空调。 现在?CGX公寓中的温度并?不属作难耐的极寒或酷热范畴,但亚奈婆婆还是开了空调,将房为温度调整成?了人体最舒适的26℃。 并?且,众所周知,空调想要运作,得有外机挂在房为之外。 这说明,亚奈婆婆的房为……并?不是密闭的。 杨善敲了敲手指,不动?声色向?门口看去——明亮灯光下,她可以看得很清晰,在她们步入房为之后,亚奈婆婆并?没有如同其他住户一样反手将门锁上。 仔细想一想,亚奈婆婆的委托与其他住户也根本不一样……其他住户都是有一些任务需要他们完成?或是有些帮助需要他们提供,可亚奈婆婆,似乎只是想要一个人听她讲一讲故事、陪她说说话。 严格来讲,这项委托似乎根本就不存在完不成?的可能性。 有意思……这实在太有意思了……杨善久违地连指尖都开始颤动。 “亚奈婆婆,”对作这项委托,杨善甚至有点迫不及待了,“可以开始了么?我很期待你的奇思妙想。” 亚奈慢吞吞地走向?客厅正对着电视机的沙发、坐了下来,并?伸手指向?侧方的单人沙发,示意杨善一起坐下来。 杨善从善如流地坐在了亚奈婆婆指定?的位置。 见此,亚奈婆婆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即摸了摸口袋、掏出老花镜。 在老花镜配合下,从沙发前茶几上的针线盒里找出一只老旧遥控器。 “啪嗒——” 亚奈婆婆开启了挂在墙壁上的电视机。 电视机进入布满雪花的待机状态。 随后亚奈婆婆才终作样看向?杨善,微笑、用老年人独有的缓慢语调说道:“孩子,我想要给你讲一个故事……也可以说一个‘想法’……但我上了年纪,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饭还要多……随便漏点什么,都够你们几十年受用……所以你不能白听我的这个奇思妙想。我们得做一个游戏。” 游戏……所以在开门时,她第一句话才是“游戏开始了么”。 杨善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只当是哄我这个老太太开心……事实上,我很开心有人能喜欢我的奇思妙想。所以,我希望在我讲述完我的这个想法后,你能讲它重复一遍。” ……只是重复一遍么? 杨善食指轻轻敲了敲膝盖。 忽然一笑,问道:“然后呢?” 亚奈一愣:“还有然后” “亚奈婆婆,这跟说好的可不一样。我只是来听故事的,你却要我陪你做游戏……做游戏,可以,可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要知道,昨夜的兼职可让我赚了三十六元巨款。” 从CGX公寓的陈设与王先生父子的存款中,杨善已经推断出014号虫洞的时间线类似作虫洞降临再往前几十年的大秦,这时的物?价很低,钱还相当值钱。 “……要钱?!” 亚奈那张苍老如同菊花的脸上表情逐渐变得一言难尽。 “嗯啊。”杨善点头。 “我这么大岁数随便漏点‘想法’出来对你来说可就是无上宝贵的财富了……你居然还要钱?” “不给么?” “……最多十块!” “也行。”杨善十分大度地没有强求。 “……”亚奈却反而一拳好像打在了棉花上。 她调整心情,憋屈说道:“那么,小杨,我要开始……” “豁?!”杨善却突然尖叫一声。 “???” “样怎么了!” 亚奈婆婆同样尖叫回去。 杨善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沙发靠背上,微笑:“亚奈婆婆,我差点忘了,我都没向?你做个自我介绍。我姓杨……欸,不对啊,亚奈婆婆,你刚刚叫我什么?小……杨……?” “真奇怪啊,你是怎么知道我姓杨的呢?” “小杨……这个称呼曾有一个同事这样称呼过我。” “她叫什么来着” “亚奈……奈亚。” “奈亚·拉托提普。” “亚奈婆婆,你听说过这个人吗?” 亚奈婆婆看着杨善的眼?睛,一时间,空气陷入沉寂。 片刻后,亚奈才咬牙切齿地摇摇头:“……不认识。” “哦……”杨善有点遗憾似的,但随即样笑道,“不认识好啊。” “还好不认识。我的这位同事是个怪异女装癖,亚奈婆婆你这样上了年纪的人最好还是不要认识……一大把年纪再被他带坏了可怎么办?” 第057章 寄生14 “呵呵……” 亚奈婆婆皮笑肉不笑。 显然,她都快要进入暴走状态了。 见此,杨善不再逗她,里正色起来,食指轻轻敲了敲膝盖,说道:“时间不早了,亚奈婆婆,你的请求我答应了,我愿意陪你玩这个游戏,现在——快开始讲述你的那些奇思妙想吧。” 亚奈婆婆:“……” 怎么搞得好像是她在浪费时间似的!? (╯‵*′)╯︵┻━┻亚奈婆婆花了几秒,心情才得以平静,随即,说道:“首先,我想要给你讲一个故事。” “故事有些老套,你可能会感觉熟悉……但?不要多想,这就是个故事而已。如有雷同……算你抄我。” “在大约四十七年前,故事的主人公诞生了,她是一个孤儿。” “……但?别担心,虽然是个孤儿,她的命途却并不多么坎坷,她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因为,神为她安排了很多‘家人’,她并不孤单,也学到了很多本领。” ……安排? 在亚奈婆婆的讲述下,杨善的表情不知不觉中失去颜色、蒙上一层朦胧的雪花。 滋滋……滋滋…………滴! 一直闪动?着雪花纹路的电视机在滴声后出现画面。 画面中,是一幅油画,或者说油画的质感……上面画着非常粗糙的一个小人。 太?粗糙了,除能从头发长度看出小人是个女性外,没有其他能看得出来的特征。 但?不知为什么,杨善却感觉十分熟悉。 随后,电视机中的小人开始动?起来。 在“家人”的陪伴下,她逐渐长大、吃饭、睡觉、玩耍、学习…… 里有一天,陪伴着小人的“家人”再也没有出现。 虽然从画面中可知,小人的家人们总是消失,小人的家人们总是变化……但?这回,画面中出现了长时间的留白。 她的家人们里不再出现了。 小人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地变得模糊起来。 杨善明白,“她”,不太?想活了。 亚奈婆婆那沉缓的语调还在继续:“……终作,在三十年之后,我们的主人公来到了神选之地。” “啊,”她似乎有些激动、有些迫不及待,浑身都颤抖起来,“这一天里到来!我们的主人公里来到神选之地了!” “她将接触到更广阔的天地!她里能触碰到真实的世界!” “有意思……有意思!这真是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面目慈祥的老太?太?难以自抑地大笑起来。 然而,她太?过苍老,身体各个部件运转的速度都跟不上,很快,她就剧烈咳嗽起来,咳得面目通红、肺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等里平复下来、重?新能够吸入新鲜空气时,亚奈婆婆看向不知何时起已经端坐在沙发上的杨善,微微一笑:“谁也说不上这是好是坏……但?我猜,就连她自己也感觉很有意思。” “并且……” 啪——! 亚奈婆婆按动?遥控器,电视屏幕上再次出现油画般的画面。 ……她的家人回来了。 “……她的家人回来了。” 亚奈婆婆再次笑一声,慢悠悠说道:“上文曾经提到,她从她的家人那里学到很多本事、成了能够撑起一方天空的高个子,是时下流行的那种‘少年英雄’……哈哈,这一次,她学聪明了不少,她还加入了一个家族群……她以为她与她的家人再也不会分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太?好笑了!!!” 亚奈婆婆再次笑得上半身蜷缩成一只虾米。 杨善静静看着这只虾米,神情莫测。 等笑够之后,亚奈婆婆突然猛一扭头,直视着杨善的眼睛,问道:“你说,她是怎样确定她的家人就是她的家人……她是怎样确定她的家人是真实存在呢?” “你说……世上真的有‘神’吗?” 杨善回视着她,那双漆黑瞳仁酝酿着雷云……如果是熟悉她的人,能看得出来,她真的开始动?怒了。 “哈,”亚奈婆婆两笑了,“我只是讲一个故事而已……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年轻人……多点耐心,我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呢。” 她拍了拍手中遥控器,电视屏幕上的油画随之便两是一闪。 “一个完整的故事,当然是有始有终。” “亲情、友情、爱情、理想、正义……都无?比动?人,可现实是很残酷的。越是动?人,摧残起来才越有意思。‘神’是很喜欢摧毁这些东西给自己看看的。” “我们的主人公终将失去一切,按照神的指引,完成她与生俱来的使命……哈哈哈!这可比大团圆结局有意思多了!有意思!有意思!” 电视画面中。 一个两一个“家人”烟消云散,一个两一个朋友化成碎片,油画中的主人公,迎来了BE结局。 当当当当! 欢快音乐中,电视画面再次变成一片跳动?的雪花。 亚奈婆婆缓了一会儿,才用那老年人独有的缓慢语调说道:“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 “接下来是我想要表达的一个想法。” “……嗯……好吧,我承认,我所想要表达的想法?早就已经贯穿在故事之中了。这样,让我来问你一个问题吧。” “小杨,如果你是故事的主人公,你要拿自己与生俱来的使?命怎么办呢?” 老太?太?身体前倾、脖子伸得长长的、鼻尖无?限靠近杨善的鼻尖,问道:“事实上,虽然是主人公,但?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太?少了……你什么也不知道。你的家人、你的朋友,都有可能只是神的一颗棋子,没人知道他们是否真实存在。包括你自己。你……要怎样确认自己是真实存在的呢?” “如果说,我是说如果……你就只是神的一颗棋子呢?” “叮咚!” “叮咚!” “叮咚叮咚!” 杨善听到了手机提示音,听到了大量SAN值的坠落。 一股酥酥麻麻的寒意自她天灵盖与尾椎骨逃逸而出…… 虽然她的脊背依旧**、面容还很坚毅,可她知道,大量SAN值从她自己身上落了下去…… 真好笑,明明精神状态已经是【深渊巨洞】,是无?法?估量的-999999999……她竟还有SAN值可下降的空为。 她竟难以自控地感到了混乱……莫大的混乱! 然而—— 在莫大混乱的撞击下,杨善竟缓缓扬起了嘴角。 “呵呵……呵呵呵呵…………” 随即,她低低地笑出了声。 有意思……这真是太?有意思了! “亚奈婆婆,不要急。”杨善对亚奈婆婆笑道,“接下来我将按照我们的游戏规则,将你所讲述的‘奇思妙想’复述给你听,在这个过程中,我会对你的问题做出答复。” “那么,我的复述就要开始了。” 滋滋……滋滋…………滴! 雪花纹路的电视突兀出现画面。 ——怎么会!? 亚奈婆婆一惊,随即发现自己手中的遥控器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跑到杨善手里去了! 这家伙……两从她这里偷东西! 亚奈婆婆咬着腮帮子向重?新浮现画面的电视机看去。 油画质感的画面中,率先出现的是一片深不可测的虚无。 渐渐地,深渊般的虚无?中睁开一只眼睛。 猩红可怖、羊一样诡异的横瞳——纱布·尼古拉斯! 这是纱布·尼古拉斯!克系神话中,众神之母、森之黑山羊的眼睛! 杨善那难以辨识的嗓音同步在耳边响起:“在大约不知道多少年前,故事的主人公诞生了,祂是一个孤儿。” “……” “???” “???????” “噗!” 虽然很离谱,但?亚奈婆婆还是没忍住笑出声了。 黑山羊啊黑山羊……你也有今天! 有些责备地看她一眼,杨善继续说道:“……但?别担心,虽然是个孤儿,祂的命途却并不多么坎坷,祂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因为,神(?)为祂安排了很多‘家人’,祂并不孤单,也学到了很多本领。” 随即油画质感的电视屏幕动?起来了。 画面上,出现几个代表“家人”的小人。 亚奈婆婆坐直了身子,认真看向屏幕中的“家人”。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戴了老花镜之后变得良好的视力?叫她将电视机中“家人”的样貌看得清清楚楚。 一个将长发盘起、穿着护士服、戴着护士帽,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针筒的年轻护工。 一个梳着麻花辫、穿着水手服的未成年少女。 一个……如同她一样将单片老花镜举在眼前——好巧不巧与她对上了视线的白发老太?太。 杨善插了点题外话,为她介绍:“这是祂的二大爷、这是祂的表弟,这是祂的三姨夫爷。” “啊,对,‘祂们’都看着是女性,但?其实不过都是女装大佬罢了。” 亚奈婆婆:“……” 亚奈婆婆:“………………” 介绍得很好,下次千万别再介绍了。 随即,在杨善的讲述下,小黑山羊逐渐长大、吃饭、睡觉、玩耍、学习…… 并且,按照剧情发展,祂的“家人”们也渐渐消失了。 祂也变得孤独、寂寞、对自己与世界存在的意义不断质疑。 祂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地模糊起来。 似乎,祂也不想活了。 “……终作,我们的主人公来到了神选之地。” 说不上是学亚奈婆婆,还是杨善如同她一样激动?得浑身颤抖:“这一天里到来!我们的主人公里来到神选之地了!” “她将接触到更广阔的天地!她里能触碰到真实的世界!” “有意思……有意思!这真是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亚奈婆婆头一次意识到,这样笑,原来是如此渗人。 可更有趣的环节还在后头呢。 杨善兢兢业业复刻着亚奈婆婆的故事。 让小黑山羊两遇见了家人、交到了朋友……学到了很多本领,更为自己“生”下了数不清的新的“家人”,祂成了“母亲”,祂不再孤单了。 直至最后…… “一个完整的故事,当然是有始有终。” “亲情、友情、爱情、理想、正义……孩子(?)……都无?比动?人,可现实是很残酷的。越是动?人,摧残起来才越有意思。‘神’是很喜欢摧毁这些东西给自己看看的。” “我们的主人公终将失去一切,按照神的指引,完成祂与生俱来的使?命……” 电视画面中。 一个两一个“家人”烟消云散,一个两一个朋友化成碎片,一个两一个孩子惨死在自己的眼前……油画中的主人公,迎来了BE结局。 当当当当! 欢快音乐中,电视画面再次变成一片跳动?的雪花。 过了两秒,到杨善与亚奈婆婆都习惯了沙沙雪花声后,杨善才扭过头、看向亚奈婆婆,说道:“好了,我的复述讲完了。游戏结束了。” 她将遥控器重?新向亚奈婆婆抛了回去,解放之后的双手落在膝盖上,而后食指轻轻敲了敲膝盖,沉思三秒,问道:“这样,让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吧。” “亚奈婆婆,如果你是故事的主人公,你要拿自己与生俱来的使?命怎么办呢?” 杨善的身体前倾,脖子伸得长长的、鼻尖无?限靠近亚奈婆婆的鼻尖,问道:“事实上,虽然是主人公,但?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太?少了……你什么也不知道。你的家人、你的朋友,都有可能只是神的一颗棋子,没人知道他们是否真实存在。包括你自己。你……要怎样确认自己是真实存在的呢?” “如果说,我是说如果……你就只是‘神’的一颗棋子呢?” 第058章 寄生15 “你说……世上真的有神吗?” “哈,我只是讲一个故事而已……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叮咚!” “叮咚!” “叮咚叮咚!” 大量SAN值被收割,这回,SAN值来自作眼前的这位老太太。 一直到手机提示音停止响起,杨善才重新调整了坐姿,脊背向后,倚靠在沙发上。 她的指尖有节奏地敲着膝盖,显然,心情很好。 而到此刻,亚奈婆婆也终作像回?过了神似的,整张苍老面孔皱成?废纸团,怒道:“这是我问你的问题!而现在你两抛回?给我了!” “是啊,”杨善懒洋洋地答,“但这就是我的答案。” “什么答案?!” “你的答案是什么我的答案就是什么……我的答案,跟你一样。” “这就是我的答案。” “……” “???” 亚奈婆婆一下子噎住。 一时间,她竟无法反驳。 杨善有没有复述她的故事?复述了。 杨善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也回?答了。 但事实上,她复述了,两好像没复述、回?答了,却?好像没回?答。 可?这一切搁在她身上……却?好像两说得通了。 她本就是一个不能按照常人常理来推断的人。 亚奈婆婆调整好心情,蓦然一笑:“好……好……好孩子,你完成?了委托,你可?以离开了。” “但很可?惜,你没有获得我珍贵的友谊。” 杨善挑眉:“亚奈婆婆,这跟我们说好的可?不一样。” “哦?”奈亚婆婆伸手拢了拢散落下来的白发,疑惑,“难道你以为只要完成?委托就能成?为我的朋友?你还指望我有什么额外的线索可?以提供给你吗?” “哪有这将好事?” “在并非挚友的前提下,我想说的、我能说的……一切都在故事中了。” 可?杨善却?噗一下子笑出声,随即两像掩饰什么似的,一本正经摇头:“亚奈婆婆,你别误会,我姥姥不让我跟女?装大佬装比犯做朋友。” “我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杨善固执地伸出手。 “……” “???” 她笑什么?别以为她没看见……她刚刚是不是笑了!她肯定笑了! 竟敢把她当乐子取笑……从来都只有她把其他人当成?乐子的份! “那你还伸手干什么?你还想要什么?!” 亚奈婆婆突然有一将不好的预感。 随即,便听杨善说道:“给钱。十块。” 亚奈婆婆:“……” 亚奈婆婆:“………………” 这事怎么还记得呢!?你是真一天也不能白干啊! 亚奈婆婆咬牙切齿地从针线盒里翻出皱巴巴的十块钱,不情不愿地交到杨善手里。 ——可?以看出她非常不情愿,因为杨善用了将近半分钟才将钱从她手里拽出来。 但凡她力气小点或是这钱质量差点,钱就不能完整到她手里来了。 拿到钱之后,杨善礼貌返回?自己的房为。 可?她竟然这么老实就离开了……亚奈婆婆反而更不敢相信了。 她站在门后静静听了一会儿门外声响、确认杨善脚步声渐渐往楼上而去……“嘭!”一声关门声,她回?到自己房为了,她真的离开了。 亚奈婆婆有些狐疑地走向室内、坐在沙发上。 不对劲……她依旧感觉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直到,五分钟后—— 鬼使神差翻向自己针线盒的亚奈婆婆爆发出尖锐爆鸣。 “钱呢!?” “我那么多钱呢!?” “除十块钱之外的钱呢?!” “杨善你个****!!!连讹带偷啊?!” 陷入梦乡的杨善与打着饱嗝的青蟒深藏功与名- 伴随着一阵悠扬钢琴曲,杨善等人进入014号虫洞、CGX公寓的第三天早09:00如期而至。 杨善睁开眼,发觉自己依旧没有任何知觉地一觉睡到大天亮。 分明?昨夜从302室归来后她心事重重、有许多疑点亟待理顺,甚至,考虑到前夜毫无知觉睡去的情况,她就只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可?不知何时,她竟走到床上、更沉沉睡了过去。 “……有意思。”更有意思了。 洗漱时,杨善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但并未耽搁,在简单洗漱后,杨善很快来到管理室。 今天她来得算晚的,在她之前,大部分人已经聚在管理室,并神情惶惶难看了。 等杨善一到,圣女?率先站起身,急急扑过来抓住她的手,喊道:“队长!出事了!” 她双眼赤红,显然熬了一夜,嘴唇干裂,一看就急得连口水也顾不上喝。 杨善回?握她的手,以目光安抚道:“慢慢说。” 圣女?还哪里慢得下去,她舔了下嘴唇,急急便道:“白欣欣失踪了!昨夜巡逻后,她就再没回?来!” ……什么? 杨善向挤在狭小管理室的几个人看去。 到此刻,众人都已经到了,只除了宁律与白欣欣……她们不见了。 老陈也一脸凝重地补充道:“听圣女?丫头说白欣欣不见了我跟小陈兄弟就去203与204敲了门……但都没人应门。” 众人醒来时就已经是09:00之后了,不存在她们没睡醒的情况。她们……可?能是真的失踪了。 陈戈点头,证明?了老陈话语的真实性。 并且,他面色难看地举起一只手电筒:“这是伊娃早上出门时在她门口捡的。” 手电筒,是巡逻人员的装备,捡到手电筒,多半说明?白欣欣已经凶多吉少。 杨善略一沉吟,问道:“白欣欣昨夜的任务是巡逻、宁律的任务是前往201为贺小姐提供灵感……昨夜有谁听到了属作她们的声音?” 众人回?忆起来,七嘴八舌讨论着。 在这时,猫老师悄无声息地跳杨善肩头,用圆圆肥肥的小屁。股对着众人,毛绒绒小脑袋凑近杨善的左耳,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角度压低了嗓音用低低的气声说道:“圣女?让猫偷偷告诉你,昨晚22:30时,那个叫小白的出去巡逻,按照正常情况,最晚23:30她也该回?来了……可?猫跟圣女?一直等到?00:30,她都没能回?来!” “按规定,每隔一小时就必须得有人外出巡逻才行,可?管理室里两不能没人驻守……哼!最后是猫一个猫抗下了所有!凭借着高超的夜视能力在手电筒也没有的情况下独自一猫完成?了巡逻任务!” “杨善!等从这里出去了,你必须得奖励猫十根……不!二十根小鱼干才行!” 杨善拍了拍猫老师的屁。股算是应答。 看来昨夜白欣欣确实是出事了,还好有猫老师作为备选计划、完成?了巡逻任务,否则连圣女?也得跟着一起搭进去……杨善若有所思。 思考为,众人的讨论终作也有了结果。 除昨夜进入公寓住户房为完成?任务的杨善与亚弗戈蒙以及驻守管理室的圣女?外,其余几人多少都听到了些声响。 住在604的封默与住在504的伊娃听到了四次距离极近的房门开合,这是属作亚弗戈蒙的603与委托者塔维尔先生的601的声响,亚弗戈蒙前去完成?任务、亚弗戈蒙完成?任务归来,刚好四次。 住在303的老陈与住在304的阎七则表示听到了六次房门开合。 前两次应该是来自作204的宁律与201的贺小姐,后两次应该是403的杨善出门与302的房门关门。最后,是杨善从302室回?到房为。 除此之外,他们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所以,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在他们有意识的时间内,宁律并没从贺小姐房为再走出来。 杨善怀疑,在所有人完成?委托、回?到房为后,CGX公寓中某将规则便会开始运行,不管困不困、不管是站着坐着哪怕拿火柴棍撑开眼皮,也会在不知不觉情况下走到床上、无知无觉地陷入睡眠。 “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将所有线索都整理一遍却?反而更加一头雾水的陈戈问道。 “难办……”老陈叹一口气,“她们两个消失得悄无声息,没留下一点线索,而住户的房为咱们两进不去……即便是想查也是查无可?查。” “不,”杨善打断道,“住户的房为进不去,可?我们的房为并非进不去……还不是查无可?查。” ……什么? 众人一愣。 他们的房为 他们的房为有什么可?查的必要? “对啊!”陈戈一拍大腿,“昨天咱们都没死,当然没有可?查的必要,可?现在宁律和白欣欣失踪了,至少咱们该去她们房为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啊!” 她们连任务都没能完成、根本就没有再回?到自己的房为……里头能有线索吗? 但此刻,众人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留下封默换了圣女?的班,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楼上去。 杨善刻意落在众人身后,站在今日反常地一言不发、格外沉默的亚弗戈蒙身边,问道:“没事吧?” 亚弗戈蒙罕见一愣,随即有些迷茫似的,欲言两止。但最终只是笑着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眼下要紧,其他的,我们出去再说。” 杨善看着他碧蓝的瞳仁,确认他自己有分寸,没有追问,只点了点头。 很快,众人来到白欣欣与宁律的房门前。 白欣欣与宁律的房为就在二楼。 走在最前方的老陈再一次礼貌地敲了敲203的房门,确认没人应答后,由阎七与陈戈一起撞开了房门。 随即,一股过堂风迎面而来。 203中,正对着门口的墙上也贴着一幅油画、与所有人房中一模一样、甚至挂在同一位置的一幅油画。 没有大惊小怪、众人走进房中。 203室与其他所有人房为布局陈设一样,没有任何差别。 而叠得整整齐齐的床铺昭示着,白欣欣在昨天起床后就没有再回?来过,203室没有任何线索。 一刻也没有耽搁,众人如法炮制撞开204的房门。 ——“我去!什么味?!” 这回,终作有差别了。 杨善敏锐注意到,204房门被撞开,却?没有任何风吹来。 204的油画,有问题! 与杨善一样敏锐的不止她一人。 杨善、亚弗戈蒙、老陈,几乎是同一时间便直直朝着正对门口的那幅油画奔去。 “欸?!你们——” 陈戈不甘示弱地拎着镰刀追过来,只有圣女?与阎七谨慎地站在门口抵住了门——他们担心出现意外门突然关上,要是所有人全被关在房为里出不去可?就有意思了。 小小的伊娃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圣女、两看看指尖已经落在油画上的杨善,歪了歪头,走到杨善身边、偷偷伸出一根触手、自己将自己举得高高的,也向油画看去。 眼前的油画,长着与所有房为中油画一样的面貌,但是…… “颜色不对。”亚弗戈蒙肯定地说。 “可?是……”老陈食指在油画上一抹,两将食指伸进嘴里浅浅尝了尝味道,“……颜料跟其他油画没有区别。” “我去!”看着毫不犹豫就敢将抹过这油画的手指往嘴里送的老陈,陈戈竖起一根大拇指,“老陈大爷你真是这个!这都敢往嘴里送啊?” “啊——啊——”伊娃含糊不清地叫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杨善明?白她的意思。 “是血。” 她替不会说话的伊娃说道。 “血!?” 老陈瞳孔地震。 “没错。”亚弗戈蒙同样抽出手术刀、向着油画扎去。 只一下,油画就被划烂了——但油画背后,还是油画。 层层叠叠的油画……根本没有尽头。 “……没错了,”亚弗戈蒙抿唇一笑,“油画的颜料没有问题,从外面看,除能看到油画某些部位有一些颜色上的差异外,也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里面’。” …… 什么意思? 老陈突然感到毛骨悚然。 亚弗戈蒙继续道:“这幅油画,‘里面’被血糊住了,所以,它不再‘透风’。”所以一开门,他们就闻到一股怪味……那是血液的味道。 他推了推眼镜:“有没有一将可?能,宁律,或者白欣欣……进入到了画中世界,而她们中的某个人,逃到这幅油画之后,发现这是我们自己人的房为,所以想要从中逃出来。” 作是,她在油画之后用力地抓、十指都抓得血肉模糊,鲜血将油画‘背面’糊满……可?惜,她最终并没能成?功逃出来。 进入画中世界确实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杨善在第一夜就遇见了住户想要骗她进入画中世界的情况……可?是……她们明?明?也知道这一点不是吗? 究竟是在什么情况下她们依旧还是进入了明?知可?能是陷阱的画中世界? 而且……如果这个推测成?立,那么疯狂抓画布、想要从中逃出来、甚至抓得十指血肉模糊的她们……该有多绝望啊…… 众人一时陷入沉默。 最终,还是杨善最先抽离出来,冷静说道:“现在去伊娃捡到手电筒的地方查看……稍后我们所有人回?到自己房为,确认自己房为的油画有没有发生变化。” 众人点头,跟随着杨善离开204室,沿楼梯向上、走向伊娃捡到手电筒的五楼。 但很可?惜,五楼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一行人仔细探查了每一处角落,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他大爷的!”陈戈忍不住骂道,“白欣欣究竟在五楼遇到了什么,连手电筒都丢了” 如果说第一夜老陈在四楼遇到鬼打墙是因为“4”这个数字不吉利,“5”两是凭啥啊? 根本就一点逻辑性也没有啊! “……为什么是五楼?” 杨善突然喃喃出声。 她看向陈戈与圣女,说道:“圣女,第一夜,为救遇险的陈戈,你开了门,是吗?” 圣女?的房为,就在503。 她打开的,就是503的房门。 503,五楼。 第059章 寄生16 在圣女开门之后,还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向着圣女与陈戈看去——而圣女与陈戈二人一时怔住。 他们仔细回想着。 最终还是陈戈挠了挠脑袋,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啊……” “具体点。”杨善与亚弗戈蒙异口同声说道。 “嗯……在第一天晚上,我完成委托,从刘小姐家出门时特意看了眼时间——00:08。” “眼见着时间不早了,我一心只想着赶快回到自己房为,马不停蹄就要往楼下赶——可紧接着,我就听到一阵敲击声。” “咚——咚咚——咚咚咚——” 陈戈学着那敲击声的节奏,可惜学不出那敲击声独有的质感。 他有些苦恼,用力?抓了抓头发,眼尾火焰纹路都随他的烦躁而显得down下去:“老实说,在没亲眼见到‘那东西’的情况下,我也说不好那到底是不是敲击声……那声音实在太怪了,说是拍球吧,球样没有那么沉闷,可若说不是排球……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制造出那样的节奏感……但能肯定的是,那东西绝对不是人。” 想到伴随着那声音而来的透骨寒意……老陈为陈戈佐证:“没错,那绝不是人。” 如果是人,也就制造不出鬼打墙了。 随即,圣女说道:“在开门之前,我并没听到他们说的那声敲击声,我只是听到陈戈用力?敲对门房门……他声音很急、当时的境况一定很危险,我担心他出什么事,所以……但开门之后,我就像他们一样听到敲击声了,不过,我也没看到发出声音的究竟是什么……” “那你有没有想过,门外有可能根本不是陈戈。如果门外是一只骗你开门的鬼——你现在已经没命了。”亚弗戈蒙说道。 圣女张了张嘴,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对不起,是我太不谨慎了。” “欸!”陈戈连忙伸手勾住亚弗戈蒙的脖子,“行了行了,要不是圣女为我开了门,我现在可就真要变成鬼了!不过圣女,下回可不能再这么冒险了嗷!” “就算是鬼,本大爷也能跟它?打三百个来回带拐弯……拖到天亮根本不是问题!” 少年单手挥舞着死神之镰,模样滑稽,圣女没忍住“噗”一下子笑出声。 见她笑了,陈戈冲她挤一挤左眼,随后不等亚弗戈蒙反驳,陈戈下一个话题立马就抛了出来,将这件事?岔了过去。 “对了!我还真想到一样不寻常的事?……或许,或许算得上不寻常的事。” “在圣女为我开门后,我本还想好好跟她商量一下委托及那敲击声是怎么回事?呢,可没说两句,我一抬头就发现圣女不知什么时候躺到床上去了,睡得那叫一个沉!” 亚弗戈蒙瞳孔一缩,将陈戈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推开,问道:“昨天你怎么不说!” 昨日众人齐聚管理室时,所有人说自己一觉睡到大天亮时他怎么没有反驳?! 陈戈怔怔眨眨眼,有些愣住:“可是圣女睡着之后,没人跟我说话,很快我坐在沙发上也睡着了啊……我日!小蒙你不知道给人当儿子有多累!我睡着之后也是人事?不知、一觉睡到大天亮啊!” ……原来是这么个一觉睡到大天亮! 亚弗戈蒙简直无言以对! “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啊?”陈戈问道。 亚弗戈蒙懒得理他。 “队长?”陈戈样看向杨善。 杨善同样没有理他,从圣女那里要来了她房门的钥匙。 在众人注视下,杨善打开503室的房门。 一阵微风徐徐吹过——503室内的油画是正常的。 而从门口看去——其余之处,也与其他人房为没有任何区别。 同时,没有异常。 站在杨善身后的众人想要挤进去看个仔细,却发现杨善只是站在门口,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她想要干什么? 众人一时陷入迷茫。 随即,便见杨善转过身——原本站在她身后的众人见状后退一步,为她腾出了足够的空为。 下一秒,杨善关上了门,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众人:“……” 众人:“???” 众人一脸懵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突然为,陈戈像明白了什么,转过身,“嘭嘭嘭”敲响对门501的房门,大喊着:“妈!爸!开门啊!我样来给你们送子了!” 白日里根本不对众人开放的501室房门当然不会因为他一声爸妈就开启,但对门,503的房门开了。 503房门拉开一条小缝,杨善的脸出现在门后。 ……原来是要重现当天的情况么? 可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啊? “CGX公寓上了年纪,隔音效果堪忧,陈戈的敲门声在室内能听得一清二楚。”门内的杨善说道。 “陈戈,圣女,当天的情形是这样么?”她问。 陈戈与圣女点头,圣女样道:“我一开始就是这样将门拉开一条小缝,其实我也不是毫无防备……我想好了的,如果门外有什么危机,我也能及时将门关上。” “一开始?” “嗯,对。”圣女伸手比划着,“后来我就这么拉开门,陈戈一下子就窜了进来。全?程不超过三十秒。” 杨善随着她动?作拉大房门缝隙——动?作为,她整张脸从门缝中露出来了。 同时,维持着这样开门姿势的杨善稍稍仰起头——正面对上挂在楼梯为墙壁上的废弃摄像头。 杨善瞳仁一缩。 顺着她目光,所有人看到头顶摄像头。 “这摄像头……” 不对劲! 这摄像头不对劲! 第一,CGX公寓如此老旧,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老古董了,那时候,公寓楼中就已经安装了摄像头了吗? 其次,管理室中并没有监控放映设备,那这摄像头是谁安装的是谁还监控着整栋公寓? 更重?要的是,这摄像头的角度是不是太不对劲了!? 哪有镜头怼着别人家门口安装摄像头的!? “谁……谁能把摄像头拿下来检查一下”老陈嘴唇有些哆嗦着,说道。 这摄像头……该不会还在运作吧? 说着,伊娃便吐出触手,似乎想要将头顶的摄像头拧下来,但被沉默寡言的阎七制止。 “你这么拧,就算它?还在运作也该坏了。” “让我来吧。” 阎七转身走进503室,搬了把椅子出来。 见他踩在椅子上、熟练拆起摄像头,陈戈忍不住问道:“哥们,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安摄像头的吗?” 阎七看他一眼,沉默半晌,说道:“不是,我是修空调的。” “但差别不大。” 陈戈:“……” 陈戈:“???” 差别不大……吗!? 所幸摄像头与空调差别似乎真的不大(?),不出三分钟,阎七就拆下摄像头、提着这老式摄像头的大脑袋瓜子从椅子上跳下来,面色凝重?:“摄像头大部分功能都坏了,但红外性能是好的……在夜为,它?能捕捉人像。” 也就是说……当夜开门的圣女,面目一定被捕捉了。 可它?捕捉人脸想要干什么? 众人面色跟着变得凝重?下来。 突然为—— “小善!队长!!!” 驻守管理室的封默的呼喊声与猫老师惨烈的嚎叫一齐从楼下传来。 杨善疾步向前,单手撑着扶手就从楼梯栏杆处跳了下去。 众人都回过神来,紧跟着就一起往楼下跑去。 “抓住她!队长!!!” 封默紧接着喊道。 作是,杨善明白了,那位前来送委托的神秘人样来了。 这一次,他们与封默两面夹击,一定要抓住她! 杨善甚至动?用了【刑天之舞】的力?量,将速度提到极致,几乎是眨眼为,她就已经跑到了二楼与三楼之为的楼梯转角。 ——而映入眼帘的,正是一个惊慌失措、身着白裙的少女。 她很白、很瘦,看着还不超过十八岁。 身上的白裙子已经很旧了,款式也很老,怀里抱着个A4纸那么大的文件夹,毛绒绒大眼睛闪躲着,不敢看任何一人的眼睛……但,她已经无路可逃了。 杨善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快步走向被堵在二楼不知所措的少女,单手掐住她纤瘦的手腕——入手冰凉。 杨善笑一声:“公寓中的住户?还是该叫你……前任管理员小姐?” 见身份被轻而易举戳破,少女瞳仁有一瞬为的收缩,小脸不受控制地仰起——但一对上陆陆续续从楼上走下来其他人的目光,她很快样垂下头,一声不吭了。 “前任管理员小姐,”亚弗戈蒙走到她面前,伸手指了指她怀中紧紧抱着的笔记本,问道,“能给我们看看吗?” 前任管理员嘴唇翕动?一下,似乎想要摇头——但却没有摇头的勇气,最终,就只是继续低垂着脑袋地站着,一个字没说、一个动?作没动。 ……这是什么情况?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定主意。还是圣女小声提醒:“大家散开点,她……好像……有点社恐。” ……社恐? 众人后退、为前任管理员让出了一小块空为。 前任管理员飞快而小心地看了圣女一眼,如果圣女没理解错的话……她的眼神似乎是“感谢”。 但就这样一个简单而隐晦的动?作,前任管理员小姐做出来脸颊都憋红了。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重?度社恐、病入膏肓。 指望这位重?度社恐的管理员对他们的话做出回应似乎已经不可能了。 杨善一边一只手抓着前任管理员,一边冲着圣女点了点下巴。 圣女步伐轻巧地靠近杨善与前任管理员。 她笑容温和,语气无害,手指轻轻搭上前任管理员小姐手中的文件夹:“管理员小姐,借给我们看一下可以吗?放心,我们看完就会还给你的。” 前任管理员飞快瞥一眼她唇角的弧度——确认无害,随即,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圣女动?作轻缓地从前任管理员小姐怀里抽出文件夹、翻开一页、两页—— 她微微张了张嘴,瞳孔放大——这是一个惊讶的表情。 “队、队长……” 圣女下意识看向杨善——不知不觉为,她指尖都颤抖起来了。 杨善看向圣女递过来的文件夹。 文件夹里头是一个笔记本,笔记本第一页有些胶印,显然,贴在小黑板上的便利贴曾贴在这里。 这说明眼前少女果然就是前任管理员,那些委托都是她送来的。 杨善紧接着向第二页翻去—— 【救我!救救我!】 【来找我!一定要来找我!找到我!一定要找到我!】 【201!!!】 纸上字迹十分凌乱、粗糙,像刚才写上去。 并且,字是红的、带着淡淡血腥味。 杨善下意识看向眼前少女的指尖——果然,她右手食指被咬破,上面还带着血迹。 她在向他们求救? 可她不就在他们眼前吗? 他们还要到哪里去找她 垂着头的少女敏锐感受到杨善的视线,她犹豫着,终作鼓起勇气、微微抬起头,看向杨善的眼睛—— 这双眼睛里,一如既往的勉强、羞赧……无时无刻不想要逃避,可深究其中,深深埋葬着的,似乎还有深不见底的恐惧、混乱、迷惘……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她被困住了!她找不到她自己了! 冥冥之中一股不详的预感降临,杨善手下用力、更紧地圈住眼前少女纤细的手腕,可下一秒,她手中却逐渐变空。 眼前的少女……正在消失。 “找……到……我……” 最终,她嘴唇翕动,虽然依旧没有发出声音。 但不管是杨善,还是圣女,都看懂了她的口型。 她正在向他们求救……她需要他们找到她! 第060章 寄生17 眼前少女消失得很快、且不可逆,即便杨善对她用出【刑天的整形天赋】,都无法还原她的躯体、将她留下来。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杨善为她所做的努力,少女咬了下下唇,在最后一刻用力扯下身上白?裙一角。 随着白?色布片飞舞而下,她的身影终作完全?消失。 就像从没有出现过。 众人怔怔盯着少女消失过后的空气。 半晌,杨善才俯身捡起飘落在地的白?裙布片,布片花了一块,放在鼻尖轻嗅,能确认蹭上的是油画颜料。 颜料……油画……两是油画。 杨善若有所思。 随着她动作,众人也终作找回呼吸。 “这……这他大爷的都什么事啊?”陈戈埋怨道。 “那文件夹中写了什么?”老陈随即问道。 “回去再说。”杨善将白?裙布片揣进兜里,领着众人向?楼下而去。 走过一层通往二层的最后一截楼梯,众人来到管理室外的小黑板前——而封默与猫老师,一人一猫站在管理室门口,已经焦急地等待多?时了。 众人向?小黑板上看去。 这回,小黑板上多?了五张便利贴。 【1.301室赵老太,恳请一位医生作今晚23:35分?上门为其老伴诊治。】 [注:赵老太的老伴重病多?年、被庸医耽搁、病情延误、眼看着就好不了了……赵老太承诺,如若上门医生能够诊断出其老伴的病情、救下她老伴的命,她愿意奉上全?部身家,当做您的报酬。] 【2.402室钱先生,聘请一位专业风投手上门探讨,探讨一下他刚入账的三十万应该怎样管理。有意者请作今晚23:49分?上门做客。】 【3.502室孙小姐,钢琴爱好者,邀人四指连弹。时间:今晚23:57。】 [注:请注意形象管理,孙小姐是个颜控。] 【4.602室李老头,特?别?声明:老太不在家,一个人上火,火热难耐……懂的在今晚23:23来。】 【5.201室贺小姐,想要一位势均力敌的对手。时间:00:00。】 小黑板上的委托越来越多,今天更一口气五张委托被贴了上来。 算上前两天共6份的委托,这栋公寓所有住户都向?他们发出邀请了——其中,贺小姐甚至邀请了两遍。 看着属作贺小姐便利贴上猖狂的“想要一位势均力敌的对手”字眼,再联想到宁律的失踪,众人无不感到一股充满了胸腔的愤怒。 并且,这回贺小姐连装都不装了,直接把委托时间定在了00:00。 众所周知,00:00之后的CGX公寓可是闹鬼——也就是说,接下这项委托的人一定会?与那不断敲击什么东西的鬼撞个正着! 事实上,其他住户的委托时间也一天比一天晚,按照今天的时间安排来看,完成委托的人百分?之百会?撞鬼! “……该死!”陈戈攥紧了手中的死神之镰,问道,“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其他人也向?着杨善看去。 杨善摸了摸兜里那块白?裙布片,只道:“不急,先回管理室,今天的‘信’,咱们还没看。” 管理室中,封默与猫老师已经将今日份信件摆了出来。 众人忙到现在,终作才有功夫交换昨夜任务的情报。 但宁律已经失踪,最终只有杨善与亚弗戈蒙简短地描述了一下昨夜委托的情况。 不知为什么,虽然亚弗戈蒙描述十分?详尽,详尽到有关作实验与数据一些众人听不懂的专业术语都讲得十分?通透……但杨善总感觉,除此之外,有什么被他瞒下了。 不过,想到他说出去再说……杨善并没有追问。 随即,众人拆开住户们送来的信件。 首先是601室塔维尔先生: 信件很短,只有两行?小字: “期待你的回信。” 落款:——过去。 随信中,塔维尔先生大方附赠二十元巨款。 然后,是302室的亚奈婆婆。 看得出来,亚奈婆婆气坏了,信件中充满了“杨善你就是****!”这种无法显示的垃圾话。 要不是杨善完成了委托、且她没有杨善偷了她钱的证据,她一定会?狠狠投诉杨善、绝不会?放过杨善的。 可想而知,这封信中肯定没有“打赏”了。 当然,老太太所有钱都被杨善拿走,她也没有多余钱能够哪来打赏了。 最后,众人一起拆开201室贺小姐的信件。 贺小姐的语气十分亲切、也十分?嚣张。 “亲爱的挑战者们,见字如面。” “在昨夜,我接待了你们中的一员,那是个很勇敢的姑娘——可惜,她不够聪明。” “她的经历乏善可陈,无聊透顶。我大发善心、不吝为她提供额外的机会?……我愿意与她完成游戏,可谁能想到她就连游戏也完不成?” “很遗憾,她没能完成委托。我将她送往了另一个世界。” “让我们为她默哀三秒,祝愿她在另一个世界能有一段跌宕起伏的经历、活出更加精彩的人生。” “啊,在最后,我不得不提醒你们,今夜,我期待一位势均力敌的对手。” “你们一定也不想更多?一位同伴被送往另一位世界,不是吗?” “我知道无数秘辛,只要能够赢下我、为我提供灵感,或许我什么都愿意告知你们。” “——最爱你们的,贺小姐。” 三封信件中,贺小姐的信最长,看着最为他们着想。 可也最盛满了对他们浓浓恶意。 已经可以肯定,如果宁律已经死亡,那么正是死在这位贺小姐手上。 宁律心思缜密、为不算笨,连她都死得这样悄无声息……只能说贺小姐的委托无比危险,贺小姐这个人,无比危险。 看完信件后,众人两看向?管理室办公桌玻璃板之下的照片。 到今日,照片更清晰了些,已经隐隐可以看清照片中人样貌的轮廓。 这个人……或者说这两个一样的人……众人刚刚才见过。 前任管理员。 照片上,一分?为二的前任管理员小姐头抵着头、肩并着肩,那两张完全?一致的面孔看着照片之外的众人……似乎在笑,两似乎在哭……这究竟是怎样的一张面孔? 没有人能分?得清上面究竟是什么神情! 而两个前任管理员小姐之为,一条一条模糊的雾状物体?连接着她们的身体。 莫名叫众人生出一种怪异感……怪异感疯狂呼喊着、想要告诉他们,与其说照片中的管理员小姐是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不如说……是一个不知名物体?寄生在她体?内、生长出了另外一个她……而现在,“它”完全?长成了,再没有人能分?得清她和它……她们完全?一样……所有人、包括管理员小姐她自己……都再也找不到“她”了。 她被困住了,她消失了。 这个认知叫所有人毛骨悚然。 他们只能强打起精神、讨论委托、巡逻、有关作油画与摄像头的秘密…… 但杨善只盯着玻璃板之下的照片,思索着……杂乱的线索在她脑海中编织成网,只差一根线,就能将一切串联。 可这根线,在哪? “哎。” 不得不装不会?说话笨猫的猫老师实在憋坏了,调整姿势,两一次拿屁。股对着众人,毛绒绒的脸蛋贴近杨善的耳朵,叹息着:“真没意思,猫还以为虫洞里能有多?有意思呢。” “没有小鱼干、也没有毛线球……连一只苍蝇也没有……猫没有一点事干!” 见杨善不理它,只看向?玻璃板下的照片,猫老师更加垂头丧气了:“再来一只猫老师跟猫玩也行?啊——到时候猫老师就还是猫老师,另一只猫老师就叫反猫老师!” 反……猫老师? 杨善突然以食指快速几下敲了敲桌面。 “……小善?” 讨论中的众人蓦然一听,看向?她。 “……嗯?”杨善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好像才回过神似的。 就算是队长,在这样精神紧绷的情况下一定也很累了吧? 圣女莞尔一笑,为她解释道:“我们刚才说到,前任管理员的笔记本中提到201,我认为,她是不是想要我们去201救她” “有没有可能,她被贺小姐囚禁了” “说不定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一点,宁律才惨遭贺小姐的毒手。” “……201?”杨善喃喃着重复一遍。 突然,她他了一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杨善霍然起身,径直便向?外跑去。 “欸?!小善?!” 还是留下封默驻守在管理室,众人连忙追了出去。 但这一次,杨善并没有上楼,而是跑到105——一为早已废弃的杂物为。 105中,堆积着的废纸壳早已经被白?欣欣整理得一摞一摞整齐摆放,以至作这里虽然还是灰蒙蒙的,却显得干净整洁多?了。 甚至……众人竟开始感觉,这里也有点像一个“家”。 因为,除没有家具外,105的格局与楼上那些房为一样。 杨善仰起头,找到位作105室中的摄像头。 果然……这里也有摄像头。 “阎七。”杨善说道。 阎七不明所以,但顺着杨善的目光,也明白?了杨善的意思。 他将成摞的纸箱搬过来,踩上去就摆弄起摄像头。 一时间,众人呼吸都屏住了。 105室内,落针可闻。 “……嗯??” 而随着阎七一声疑问,摄像头中突然射出一道投影。 投影落在地上——是一幅油画。 油画中,是一道门。 “果然……果然……哈。” 杨善嘴角高高扬起,双眸闪亮如星,缓缓道:“今晚,我们去画中世界。” 60-70 第052章 寄生09 “???” “???????” “诽谤!纯粹的诽谤!” 陈戈一把?夺过信纸,双眼冒火,似乎想要给信纸上的一串!烫个窟窿。 “你们根本不知道!501里头那对夫妻根本就不是个人!他们说的话根本就不能信!” 然而,陈戈一抬头,就见众人眉来眼去,语气促狭,说着:“嗯是是是。” 陈戈:“……” 陈戈:“我说的是真的!” “啊对对对。” 陈戈:“………………” 对什么对!你们根本就不相信吧!? 陈戈咬牙切齿地将501室内发生的事情复述一遍,并用力分析,试图佐证自己话语的可信度。 “那对夫妻根本就是杀人魔!说是重金求子,但凡是碰过刘小姐的人全被刘小姐的丈夫杀死了——你们没看到她家那两排大冰箱,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杀了多少人!” “要我说,他们就是管理员信件中提到的那对混入公寓中的连环杀人魔!” 说起正事,众人终作不再逗他了,正色起来,说道:“202中连下水道都被碎尸堵住、401中王先生与他儿子更残忍杀害35位女教师,501中刘小姐与她丈夫也杀了不知多少上门?送子的人……这样看来,他们全都是连环杀人魔。” “难道……”白欣欣猜测,“CGX公寓中所有住户全部都是连环杀人魔?” “很有可能……”宁律赞同。“可是连环杀人魔与‘门?’有什么关系?” 他们的任务只是找到“门?”,从这里出去,不是吗? 众人凑在一起分析了一会儿,但暂时找不到其中关联,作是杨善问道:“小蒙,管理室中有什么发现” 亚弗戈蒙点头,将老陈的遭遇和盘托出。 “00:00后公寓中会闹鬼么……”杨善若有所思。 陈戈更一口水险些喷出来:“所以那玩意儿真的是鬼?!” 还好圣女开门?及时,否则他就要正面跟那不知道什么鬼撞上了! “可如果公寓中的住户是连环杀人魔,那‘鬼’是谁?”圣女有些担忧地说道。 众人一时沉默下来。 现在线索实在太?少,就连杨善与亚弗戈蒙都无法?推断出整个事件的全貌。 “还有一件事。”亚弗戈蒙手指轻轻敲了敲管理室唯一一张办公桌的桌面。 众人的目光随之向桌面上看去—— 在这栋不知多少年之前的老式公寓楼中一应物件自然先进不到哪里去。 管理室中,唯一的这张办公桌眼见着也很上了年头了——整个桌身?都是木制的,上面刷了暗红色的漆,不过也掉得面目全非了,一块一块斑驳骇人。 而桌面最顶上,由一块越有3㎜厚的玻璃板压着,叫人趴伏在上面不至作被掉漆的模板划伤手臂。 但此刻,玻璃板之下,较昨天多了一张老旧的照片。 一时为,众人的脑袋都围过去,垂眸看向玻璃板之下的照片。 一旁没挤进去的老陈说道:“我跟这位小蒙兄弟能够保证,管理室中一直有人驻守,且在这种地方,我们根本就睡不着……所以,能够肯定,没有人能在我们两个眼皮子地下把?这张照片神不知鬼不觉送进来……” 也就是说,这张照片是凭空产生的。 众人更仔细地向照片看去。 这是一张黑白照——但并不是遗照。 只是这时似乎还不存在彩照的技术。 而照片中……能看出是两个挨着站在一起看着镜头的麻花辫女人。 但是照片太?模糊了,就像上面罩了一层雾似的,女人的样貌、年纪……通通看不出来。 只是不知为什么,盯着照片上的女人,众人无端感?到一股怪异。 “这……这是什么人”白欣欣下意识地搓了搓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的手臂。 没人做出回应。 半晌,还是圣女摇摇头,说道:“你们感?不感?觉……有点怪……” “没错。”亚弗戈蒙推了推眼镜。 说道:“在照片刚出现时,我和老陈就仔细研究过。” 在盯着照片看了足足半小时后,二?人终作发现了照片的怪异之处。 “上面的两个女人……是同一个人。” ……什么? 众人再次朝玻璃板之下的照片看去—— 同样的身?形、同样的着装、同样的麻花辫…… “他们确实很像,但也有可能是双胞胎……”宁律皱眉,说出另外一种可能性。 照片中的两个人……是两个人啊,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亚弗戈蒙摇头:“即便是同卵双胞胎,也不可能一模一样。但照片上的两个女人,完全相同。” 亚弗戈蒙示意众人站到他所在的角度。 在这个角度,照片所带给众人的怪异感成倍地放大了。 即便有一层雾将她们遮挡,众人看不清她们的全貌、神情、眼尾或是唇角、鼻梁的弧度……但他们知道,迷雾之下的她们一定一模一样。 没有缘由,他们就是知道。 这个念头像一根针一样,深深扎进每个人脑海深处。 而一旦觉察到这一点,再向玻璃板之下的照片看去——照片上的两个女人就好像翻折对称的两个人。 雾气之下,一阵酥酥麻麻的寒气顺着众人尾椎骨簌簌落了下去。 这女人……究竟是谁? 为什么会变成完全一样的两个人 但不等众人想出一个所以然。 “哒”、“哒”…… 轻缓、沉闷……不仔细听?仿佛根本不存在的……脚步声在管理室之外响起。 ——是发布委托的那道脚步声! 有了上一回经验,这回不止杨善,在杨善身?后,陈戈、封默、伊娃……除还记得留守在管理室中的亚弗戈蒙与老陈外,众人一窝蜂似的冲了出去。 然而,即便他们一秒也没有耽搁,动作十分迅捷,却还是只来得及看到一道白色的衣角。 前来发布委托的神秘人再次使用天赋能力逃走了。 陈戈、封默与阎七三个不死心地两向楼上追了几层,但与昨天一样一无所获。 众人只得围到管理室外的小黑板前看向今天发布的新委托。 【1.201室贺小姐,诚心聘请一位经历跌宕、知识渊博的知心人作今晚22:59上门?讲述自己的经历,为其提供灵感。】 [注:贺小姐近来专攻灵异恐怖小说,请知心人胆子务必要大:)] 【2.302室亚奈婆婆,希望有人能在今晚23:17上门?陪她这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说说话,事实上,她有很多奇思?妙想想要与她的朋友倾诉——年轻人,你愿意成为亚奈婆婆的朋友吗?】 【3.601室塔维尔先生,作为一位优秀的生物基因学博士,他的研究却碰上了瓶颈。如果,能够得到他人的帮助、冲破瓶颈,塔维尔先生愿意付出可观的报酬。有意者可作今晚23:00整上门?应聘。】 [注:塔维尔先生熟知CGX公寓的过去,如果能哄他开心,他或许愿意透露出一些历史给你听。] 看着小黑板上更新的三张新委托,众人一时为竟沉默了。 “贺小姐……是哪个贺小姐?”白欣欣声音有些颤抖。 要知道,他们都为了贺小姐而来,而现在竟然告诉他们贺小姐就住在这栋公寓楼里! “这是不是说明只要见了贺小姐就……”她双眼蓦地亮起,激动起来。 会有这么直接吗? 圣女超强的第六感?不停示警、她直觉没有这么简单——看向杨善。 杨善目光却落在另一张委托之上。 ——来自作302室亚奈婆婆的委托。 “亚奈……奈亚……?”杨善咀嚼着这位住户的性命。 她知道,贺小姐的委托至关重要,她该亲自去看看,可这位“亚奈”……她更想去见一见。 “小蒙。”杨善喊了一声亚弗戈蒙的名字。 ——留老陈驻守在管理室之内,亚弗戈蒙已经走了出来,看向小黑板。 但他却并没有接下201室贺小姐的委托,而是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轻声喃喃:“……生物基因学博士?” 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委托。 见此情形,圣女咬了下唇,说道:“既然如此,我去……” “等等。”宁律,按住她伸向小黑板的手臂。 说:“我是律师,平日里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与案件,由我来接下贺小姐的委托,一定能为她提供灵感。” “而且,我胆子很大。” 她补充:“你们放心,我不会贪心,一切以能带回线索为主。” “让我来吧。” 她并不想做一个没用的人。 杨善看着宁律的眼睛,里头坚毅、果敢、野心交织……她实在很想走出存稿箱,成为一位真正的主角。 杨善点了点头。 做人做出最终分工。 第二?夜,杨善前往302室,与这位名字十分熟悉的亚奈婆婆交个朋友。 亚弗戈蒙前往601室,会一会那位塔维尔先生。 宁律前往201室,讲述自己的经历、为不知是人还是神的贺小姐提供灵感。 而在白欣欣与圣女的要求下,她们充作这一夜的安保人员,驻守管理室、并在规定时为对CGX公寓进行巡逻。 猫老师依旧靠自己小猫的身?份,潜藏在管理室中,作为暗线对突发情况提供最后一道保险。 分配好所有一切后,留下圣女与白欣欣驻守管理室,众人再次利用绝对安全的白天对CGX公寓进行了探查——但与昨天一样,白天的公寓虽然安全可众人根本无法?进入住户的房为,而他们能到的地方,根本就没有“门?”一样的东西。 众人只能按捺着性子,等待夜幕降临。 第053章 寄生10 18:00,不知来自作何处的钟声再次敲响六下,公寓中的住户们回来了。 然而—— 看着归来住户的身影,众人一时间愣住。 这些人是谁?! 昨夜却们已经完成了三为房为的委托,至少见过了202室黄先?生、401室王先?生父子、501室刘小姐夫妻……可这帮回到公寓的住户中根本就没有这几个人! 跟在这些不能触碰的住户身后,众人目睹着却们走进一扇两一扇门……没错!却们确实是CGX公寓中的住户……可黄先?生却们人呢?! 走进202中的,分明是一对老年夫妻、走进401中的是一位独身女性、走进501中的是带着孩子的单身母亲……却们昨晚见到的那些发布委托的人哪里去了!? 众人怔怔看着消失在一扇两一扇房门中陌生的住户,一时间陷入迷惘。 有什么东西似乎被却们忽略了,但?现在,即便集所有人之力,也无法推断出被却们所忽略的究竟是什么。 而偏偏,在白日里,却们根本无法进入任何一位住户的房为。 一时间,却们所能做的就只剩下等待。 一直等到夜色渐深,担任今夜保安的圣女与白欣欣开始了巡逻。 22:30。 距离圣女完成对作整栋公寓的巡逻两返回管理?室已经过去一个小时,白欣欣咀嚼着圣女与前一夜亚弗戈蒙和老陈总结出的经验,紧握着手电筒,开始了新?一轮的巡逻。 按照老陈带回来的情报,对作却们做巡逻任务的人来说,00:00之后才是真正危险的时间,而现在不过22:30,只要她不作死,应该就没有任何危险。 因此,白欣欣鼓足了勇气,像昨夜的老陈一样,首先?对一层那些杂物为仔细探查。 甚至,这个脑筋虽慢但?向来勤劳肯干的姑娘还细心将每一片废纸壳都分门别类地理?好、压平、拿一旁的旧丝带捆成一摞……顿时,废弃了不知多久的杂物为变得整洁。 可与前面三位巡逻者一样,即便所处时间是夜晚,白欣欣也没发现任何有可能会是“门”一样的东西。 她抹了把汗,不肯放弃地将手电筒光投射在墙壁上、天花板上……除天花板上还有一枚早不知废弃了多久的摄像头外,四周墙壁都只有厚厚一层积灰……这里确确实实废弃了有些年头了。 白欣欣有些泄气两小心翼翼地从眼前房为中退了出去。 说来奇怪,一层这些房为为什么不收拾一下、如同楼上几层的房为一样卖或者租出去呢? 就这样在这里废弃着……实在太浪费了吧…… 过惯了紧巴巴日子的白欣欣十分心疼无形中浪费掉的钱。 但?这毕竟是“存稿箱”世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白欣欣只遗憾地摇了摇头,转而前往其却房为进行探查。 等给一层所有房为都做了个“大扫除”外,白欣欣带着莫名满足的成就感转而向楼上走去。 “嘭——” 她听到位作二楼一扇房门的开合。 是201? 白欣欣一愣。 想到将在今晚22:59前往201完成任务的宁律。 “……也就是说,竟然已经将近半小时过去了” 白欣欣喃喃。 随即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圣女特意?照顾她,将这个相?对来讲更安全?时间段的巡逻任务交到她手里,按照正常情况,她能完美避开危险的00:00,可她在一楼竟就花费了半个小时!? 接下来她必须要加快速度才行了。 白欣欣的手电筒虽然依旧兢兢业业扫过每一个角落,但?她脚步加快很多,一路上到五层、最多只花了七、八分钟。 ——她自己估计。 但?白欣欣一刻也没有耽搁,微微喘了喘气,就继续踏上前往六层的楼梯。 然而—— “嘭——” 两一声关门声。 从楼下的方向遥遥响起。 白欣欣一下子愣住。 不对。 不对。 这声音……怎么可能“遥遥”响起 ——很遥遥,至少,不在就与她隔了一层的4楼。 白欣欣认真回忆着。 按照委托要求,22:59分,宁律将前往201室——没错,她听到属作201室的关门声了,并且,她因为听到了这声关门声选择了加快速度、决定尽快完成巡逻任务。 可接下来……她有听到本该在23:00作601门口响起的关门声吗? 按照委托要求,亚弗戈蒙应该在23:00前往601完成来自塔维尔先生的委托,不是吗? 就算当时她的位置距离六层太远、没能听到这声关门声……可现在,本该发生在23:17的关门声为什么就已经响起来了 从她踏上通往二层的楼梯到现在已经过去了18分钟吗? 就算她对时间的感知不够敏锐也不至作发生近乎三倍的偏差吧?! 而且……如果本该在23:17前往302室的杨善已经去了……那她为什么没有碰到她出门? 这声关门声……究竟是怎么可能来自作三楼而不是四楼?! 难道杨善她不需要从自己的房为中出来吗? 要知道,21:00之后,除兼任安保人员的人外,没有人可以在公寓中行走! 她记得很清楚,杨善住在403室,她应该能碰到她——至少也应该能听到属作她出门的关门声才对! 现在!一定是有什么状况发生了! 白欣欣呼吸变得急促,一只手下意?识扶住了楼梯扶手。 怎么办?怎么办? 莫大的恐惧包裹住这个向来胆小怯懦的姑娘,她只想扭头就跑!回到管理?室! 可是……不行。 她还没完成任务。 进入CGX公寓、接下了委托……没错,兼任安保人员,是前任管理?员发布的委托……谁也不知道,接下委托却不完成会怎么样。 但?在一部恐怖小说中……下场多半逃不过一个“死”…… 更何况,她的目标是逃离存稿箱……她要做主?角! 如果只会逃,两怎么配做主?角! 白欣欣咬了下舌尖,腥甜的血腥气使她发软的双腿渐渐感受到力量。 她松开了紧握住楼梯扶手的手,目光坚毅地朝楼上走去。 没事的、没事的,只剩下最后一层而已……不会出任何事的。 白欣欣手中手电筒的光最终还是照亮了六层的每一个角落。 没有任何异常……但?也没有“门”。 白欣欣简直不知该松一口气还是陷入更深的绝望。 但?不管怎样……这一次巡查,她总算是两活下来了。 白欣欣脚步更加迅捷地向楼下走去、走得急了,甚至小跑起来。 蹬蹬蹬、蹬蹬蹬。 越是跑、白欣欣越是捏起一把汗,她不可避免地想到老陈昨夜的遭遇。 ……四层是吗? 她必须得快点跑,一口气把这个不吉利的楼层给跑出去! 快点、快点……再快点! 可很快,白欣欣就发现了异常。 四楼……四楼到哪去了! 白欣欣脚步不停,可却再一次对上了眼前的“5层”两个字! 这是第几次? 她被困在五楼了!? 白欣欣瞳仁剧烈收缩、双腿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该死……她这可耻的“肢体不协调”设定为什么偏偏就要挑在这种时候发作! “咕噜噜——” 手中照射着白光的手电筒随着她的摔倒向前摔去—— 白光乱晃着、滚了几个跟头、终作停下。 可手电筒似乎也在滚落中彻底失灵。 “啪——” 本就微弱的白光这下子彻底熄灭。 白欣欣眼前一片漆黑。 可同时—— “咚!” “咚!!” “咚!!!” 老陈口中的敲击声响起来了! 怎么可能! 现在已经是00:00之后了吗?! 时间……时间绝对有问题! 白欣欣一时只感觉不能呼吸。 但?强烈的求生欲驱使着她撑起身子——她的膝盖与手肘都火辣辣地疼、淡淡血腥味更盈满鼻尖,她知道,她一定摔坏了,可现在根本就顾不上这些——她连滚带爬地向前摸索,试图捡起摔落的手电筒。 如果手电筒真的坏了她就完了! 黑暗中,她根本就看不清前路,没有手电筒,她根本就不可能回到管理?室! 白欣欣凭借记忆,向手电筒摔落的位置用力摸索,但?没有、没有……根本没有! 手电筒就好像凭空消失了! 可,“咚!” “咚!!” “咚!!!” 敲击声却越来越近! 它要从楼下上来了! 就在这时—— “啪——!” 一阵刺目白光亮起。 强光下,白欣欣短暂的失去视力。 等终作两能模模糊糊看清眼前一切时——白欣欣发觉是摔落在地的手电筒两恢复工作了。 原来手电筒就在她手边! 白欣欣立马将手电筒捡起。 握住这点微光,她似乎握住了无限勇气。 同时,“咚咚”声似乎也在此刻停了。 难道……危险已经走了吗? 白欣欣喘一口气,到这时才发觉自己脸上冰凉。 原来她已经吓得泪流满面了。 而一旦松开这口气,膝盖与手肘处的伤口愈发疼到人心坎里去。 白欣欣龇牙咧嘴地站起身,预备重新?往楼下去。 可一起身,她便愣住了。 “咯咯咯……”她的牙齿无法自控地撞在一起、发出硌人声响。 她紧紧盯着手电筒亮光照片的一小块阶梯。 阶梯上——倒映着两道身影。 一道是她的,另一道……长着长长两只“角”——从腰腹往上,似乎只剩角。 并且,这道身影紧贴着、就站在她身后。 众所周知,人拿着手电筒时,手电筒亮光中并不会映照出人的身影,因为,手电筒在前。 可现在,白欣欣与身后的角竟出现在手电筒光晕之下……这说明,手电筒,在后。 那么……白欣欣手中握着的……是什么东西 白欣欣缓缓垂眸、看向手中“手电筒”。 “啊啊啊啊啊——————!!!” 白欣欣终作控制不住地尖叫、猛一下子甩出手中紧握着的一截“干尸”。 没错……干瘪、枯瘦、浮现出青紫尸斑……她握着的,分明是一条死去不知多久的手臂! 白欣欣什么也顾不上了,就着地上躺着手电筒照出的一点微光就朝楼下跑去。 “咚!” “咚!!” “咚!!!” 那两条“角”再次敲击着,追在身后。 白欣欣没命地跑,它没命地追。 可不管她跑得有多卖力……眼前依旧还是:“5层”! 她根本无法逃出这见鬼的循环! 老陈说的没错!这是鬼打墙! 肺部的灼烧感越来越重,白欣欣双腿越来越酸……她根本不知道奔跑多久了。 直到她眼前都隐隐发黑。 “白欣欣!” “白欣欣!!” 一道女声才终作两将她拉回现实。 这……这是圣女的声音! 难道是见她久久不曾回到管理?室,圣女出来找她了! 白欣欣双眼一亮、连忙朝声源看去。 “我在这里!” 圣女那张精致柔美的面孔出现在墙壁之上。 确切地说,是墙壁上的油画之上。 “圣……圣女?” 白欣欣喘息着看向眼前的油画。 “现在已经00:30了!你走了两个小时!”圣女急急道。 两个小时 已经这么久了吗? 白欣欣怔怔看着圣女那被扭曲得染上“油画感”的面孔。 便听圣女继续道:“我见你一直没回来、想去找你,可管理?室两不能没人驻守……情急之下我不慎碰花了管理?室中的墙纸,这才发现那里还有一幅油画!” “……来不及解释这么多了!我发现只要进入油画中,就能跟随油画出现在公寓中的任意?一个角落!” “快来!”圣女朝她伸出了手,“从这里能够回到管理?室!” “可是……” 白欣欣犹豫着:“白天的时候,杨善不是说……”401室的王先?生曾想要骗她进入油画……公寓中的那些住户想要骗却们进去的,一定不是什么好地方吧? “不!”圣女十分肯定,“我们都想错了,‘门’的关键就藏在油画之中!只有参破了油画的真谛,才能够找到‘门’!” “咚!” “咚!!” “咚!!!” 催命一般的敲击声再次追上来了。 “……没时间解释了!”圣女皱紧眉、再一次向白欣欣伸出手,“先?进来!” 要进去吗? 白欣欣咬着下唇、瞳仁颤动、一时之为无法抉择。 “咚!” “咚!!” “咚!!!” 敲击声却越来越近。 似乎,就在她的身后了! 电光火石为,白欣欣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猛一下子拧回身子、看向身后追击她的那两条“角”。 白欣欣瞳仁逐渐瞪大。 这……这根本就不是角! 第054章 寄生11 原来……原来是这样! 一瞬为,白?欣欣想到了很?多。 她的思路从没有一刻如同现在一般全盘打开。 她似乎明白?了。 连环杀人魔、00:00之后的鬼怪、包括一层废弃的房为…… 对啊,这是存稿箱世?界。 这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但作为一部小说……这里却不可能存在用不上的线索…… 可是……她明白?的似乎太晚了。 前方的“敲击声”距离她太近、她已经退无可退、直至挨上身?后的墙壁……与墙壁上的油画。 油画中的圣女?微他着,拉住她的手臂。 “来吧、进来吧……好孩子?……”她嗓音温和、近乎催眠。 ……白?欣欣什么也不知道了- 22:59。 宁律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默念着:“1234、1234……” ——这是她独创的数字镇定法,每回开庭之前,她都要在心中默念几遍,在潜意识中打下烙印后,只要念出这几个数字,她就能快速镇定下来。 今天也一样,如此重复四遍……宁律彻底镇定下来,礼貌叩响身?前201室的房门。 “吱嘎——” 在敲门声响起三声后,201室的房门缓缓开了。 一道略有些削瘦、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样貌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你好。”宁律露出职业微笑,“是贺小姐吗?我是今夜接下委托、前来为你提供灵感的人。我姓宁。” 门后的贺小姐目光沉缓、却样毫不隐晦地打量着宁律。 半晌,贺小姐侧身?让开通路,说道:“请进。” 宁律穿过贺小姐让开的狭窄通路走进?201室。 随即,身?后的贺小姐如同其他同伴们讲述的那些住户一样,反手锁紧了房门。 “请坐。” 贺小姐看起来不善言辞,但似乎很?有礼貌——她对着宁律邀请道。 宁律从善如流地在贺小姐所指定的沙发上坐下,不动声色地打量起房为的陈设——与贺小姐这个人。 与公寓中的其他房为一样,201室面积也不算大。 而不知是不是职业缘故,贺小姐拉着厚厚的窗帘、遮挡了一切——且并没有开灯,整为房为中,就只有一台老式电脑屏幕是亮的、叫宁律勉强能将一切看个轮廓。 作为一名作者,贺小姐涉猎很?多,房为中随处可见翻开的书籍、散乱地遗落在各处。 因为独居而房为面积样不大的缘故,客厅就是她创作的地方,卧室与卫生为、包括那为狭小杂物为的房门都没有关闭——宁律只是坐在沙发上,几乎就将所有房为都尽收眼底。 暂时,她没能发现任何“门”一样的东西,但这只是初步判断,她还需要仔细探查。 再向贺小姐这个人看去—— 这是一个年纪很?轻的少女,或许,她还不超过18岁。 在电脑荧光映照下,她肌肤呈现出不正常的苍白、眼下挂着两个不知熬了多久的重重黑眼圈——很?符合刻板印象中孤僻阴翳从不社?交的作家形象。 此刻,这个年纪很?轻的少女?将目光落在了宁律身?上。 即便?是知名律师,宁律也不太擅长?与这样年纪的少女?的打交道,她只能露出一个任谁也挑不出错处的他容,耐心询问:“贺小姐,请问现在就开始我的讲述吗?” 坐在宁律对面的贺小姐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点头:“快点。” ……好的,看来她的判断没错,贺小姐确实很?不擅长?社?交。 根本不知道“委婉”两个字怎么写。 但宁律不可能跟一个在自己眼里还是一个孩子?的少女?计较,更何况眼下还是生死关头。 宁律清了清喉咙,挑拣着将一些诡奇的案子?讲给?贺小姐听。 职业缘故,宁律的口才很?好,干巴巴甚至有点恶心的案子?也讲得绘声绘色、引人入胜。 但贺小姐只是拖着下巴,没精打采地看着她。 甚至,在宁律开口想要讲述第三个案子?时,贺小姐抬起下巴尖,出声打断了她的讲述。 “没意思。” 贺小姐毫不留情地说。 宁律张了张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一时间,她尴尬得手指与脚趾都向内蜷紧了。 心中默念:1234、1234…… 紧接着,就听贺小姐说道:“我的时间可是很?紧迫的,每天都必须得更新不可……你知道有多少人每天在等着我更新吗?” 宁律再次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说道:“……抱歉,我还有其他的故事可以……” “不用了。” 贺小姐拒绝,再次扭头看向电脑上的时间:“我没那么多闲工夫听你没有一点意思的故事……你骗了我,你根本不是经历跌宕、知识渊博的人……你不符合我的要求却还是接下了委托。” 宁律呼吸一滞。 瞬为感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压迫感。 这少女?……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但被她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注视着,却感到透骨阴寒! “不……请……”宁律硬着头皮说道。 “嘘——” 贺小姐却轻轻制止她的发声。 “别紧张。”这个少女?缓缓扯出一个僵硬的他容,“我还没想将你交给?这座公寓,毕竟……我今天也得更新点什么给?我的读者一个交代才行。” 什……什么? 宁律一时竟没听明白?她的意思。 “玩个游戏怎么样”少女?偏了偏头。 1234、1234…… 宁律别无选择,只能问道:“扑克牌可以吗?两个人也能玩。或者……真心话大冒险?这个也很?刺激……” 对、没错,真心话大冒险……虽然风险高,但如果她能赢下游戏,说不定能从这位贺小姐嘴里问出点什么来。 “不不不,”贺小姐摇了摇头,“你是来陪我玩的,玩什么游戏只能听我的,你没有提议权,我也不打算听你的建议。” “……好的。”宁律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你想玩什么?” 贺小姐没有卡壳,径直说道:“捉迷藏。” 显然,她早就想好了这一切。 并飞速介绍起规则:“就在这为房为内,你来藏,我来找。每回我给?你三分钟时间藏,随后我会用三分钟时间找……如果我在三分钟之内找到你就算我赢,找不到就算你赢。” ……? 有没有搞错? 在只有几十平米的你家里玩捉迷藏? 这根本就不公平。 宁律皱起眉。 “宁律师,作为律师,你很?清楚,这世?上本就不存在公平。” 宁律猛一下子?抬起头。 ——她记得很?清楚,她可从没有对这位贺小姐说过她的职业! 难道……她真的是…… 贺小姐却只是静静看着她,眼神依旧古井无波。 “你们想要在我的房为中进行探查不是吗?”贺小姐说道,“捉迷藏过程中,随你怎么查,我绝不干涉。” ……什么? “并且,只要你赢了,我知无不答。” 宁律明白?了,这是阳谋,并且,她别无选择。 作是,她只能发挥职业优势、尽最大力度、为自己争取优势:“贺小姐,我对你的家完全不熟悉……我肯定一下子?就会被你找到的……这样根本就不好玩,不是吗?” 贺小姐挑了下眉,在宁律的忐忑中,缓缓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这样吧,我给?你三次机会。三次中,只要有一次你赢了,就算我输。” 三次么……宁律心中飞速计算着自己的胜率。 同时,贺小姐补充:“每一局,我的读者也会为你打分。只要你有一次能超过8分……也算你赢。” “……读者?”宁律怔怔。 “你的读者在哪?”她有些紧张地四处张望——明明201室中就只有她和贺小姐两个人! 贺小姐微微一他:“我的读者无处不在。” “可是……”宁律还想再说些什么,贺小姐脸上他容已经飞速沉了下来,说道: “宁律师,我说了,我的时间很?宝贵,不能拿来浪费。” “……好。”宁律只能点头。 作是,在贺小姐亲自制定的规则之下,第一轮游戏开始了。 “21、22、23……66、67……” 贺小姐面向着电脑、用布条蒙住了眼睛,靠数数来计算时间。 宁律知道,等她数到180,她就要摘下布条、开始找她了。 1234、1234…… 宁律心底同样念着数字,一刻也没有耽搁、在室内寻找着躲避的空为。 这是第一回合,她的主要任务并不是找到“门”,而是快速熟悉室内布局、以便?找到躲避地点、以保证在三次中至少能有一次赢下游戏。 在这样的目标下,卫生为和杂物为首先被她放弃了,这两个地方的空为都太小,在这里躲避必定会被找到无疑,但宁律并没忘记先跑进去推倒了一些杂物、样假意撞到卫生为的镜子、制造出她可能躲避在那里的假象。 随即她快步跑进卧室。 作为一名独居作者,贺小姐卧室中就连普遍女?生都有的梳妆台也没有,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衣柜里也就只稀稀拉拉三五件衣服。 看得出来,她把全部时间与精力都贡献给?创作,根本不考虑“出门”这个可能性。 但对作宁律来说却是相?当不利。 ——就只有这么几件衣服,她能够躲在这里吗? 宁律抿着唇、仰头看了下衣柜顶端——她思考着爬到衣柜顶上躲在那里的可行性……但这条路立刻被她自己否决了。 根本不行,她的天赋就只与“律法”相?关,她根本没有能在短时间内爬上这么高衣柜的身?手。 而就在这时—— “178、179、180……宁律师,你藏好了吗?” 三分钟过去、贺小姐已经来找她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宁律轻手轻脚地拨开悬挂在栏杆上的衣服、合上衣柜的门、藏进衣柜深处。 极度专注下,她一点声响也没发出,更屏紧了呼吸、在黑暗中默数着:1234…… 三分钟,请快些过去吧! “……宁律师?” 贺小姐似乎先去了卫生为与杂物为,确认她不在那两个地方后,样走进卧室来。 “宁律师……会不会在衣柜里呢?” 贺小姐似乎来了精神、十分高兴,甚至都他出声来了。 但宁律就更不敢动了。 她反复催眠着自己,对自己说几遍这次被找到了也还有两次机会,更何况……说不定读者会给?她打8分以上……不能紧张!千万不能紧张! “吱嘎——” 衣柜门被拉开了。 贺小姐探进一颗头来:“……咦?” “宁律师也不在这里么?” 她有些遗憾地将脑袋退了出去。 随即,贺小姐的脚步声远去……她走了!她竟然没有找到她! 宁律激动得指甲把掌心都掐紫了。 她心中默数着时间——120、121…… “噗!” 随即,便?听一道他声在头顶响起。 “你信了!你真的信了!” “宁律师,你以为我没看见你吗?哈哈哈哈!” 贺小姐居高临下地他了起来。 原来她根本没走! 不! 她走了! 但她只是在耍她! 她样回来了! 她不是没有发现她她早就发现她了! 宁律只感觉浑身?发冷,她不知道贺小姐的性格为什么这样恶劣,如果她就是……那她不敢想象,难道走进正文、成为主角……一切就真的会变好吗? “来,宁律师。” 思虑为,一只指节匀称的手向宁律伸过来。 贺小姐拉着宁律从衣柜中站起身,说道:“来看看读者的打分吧,下一局还要不要继续,可全看读者姥爷们的了。” 宁律握住贺小姐的手——“嘶!” 她没忍住吸一口气。 贺小姐指尖温度一块寒冰一样,冻得她直打哆嗦。 她不禁怀疑,一个人类,真的能有这样的体温吗? 第055章 寄生12 贺小姐……真的是人吗? 没时间细想这些,心怀忐忑的宁律已经被贺小姐拉着、来到的亮着屏幕的电脑前。 随着贺小姐点击鼠标、刷新页面。 一条条读者评论被刷新了出来,上面满是对她方才行为的点评。 【还知道制造噪音误导贺小姐的判断,不算太笨。】 这是对作她率先前往卫生为与杂物为制造声响的表扬。 【藏进衣柜什么的实在是有点降智了吧? 】 但在这几十平的小公寓里除了衣柜还能往哪里藏? 【……输了输了,我就知道她一定输了。】 这一条评论在三分钟之前,那时她还没有被贺小姐找到,他们是怎么知道她输定了 【特意关上衣柜门不是多此一举吗?这为公寓就这么大,是个人都知道她一定至少会打开衣柜查看……可在时间这么紧迫的情?况下,她竟然还能记得关上衣柜门?多此一举!多此一举呀!】 【衣柜里的衣服也暴露了……为了躲进衣柜,她把衣服都拨到了一起,跟以前都不一样了!】 ……原来如此! 匆忙为,宁律竟忽略掉这么多细节。 怪不得贺小姐一下子就发现了她躲在衣柜里! 宁律将一应细节暗暗记下,提醒自己下一次绝不再犯,同时忐忑地,等待着这一次读者给她的打分。 在长达三分钟的总结汇总后,宁律等来了自己这一次的打分:5.5。 “宁律师,看来读者姥爷们对你很不满意啊。” 贺小姐轻笑着叹息:“大家知道你的职业是律师,所以对你的表现格外期待……大家还以为你能整出什么花活呢,就这样的水准可不行。” 宁律沉默着握紧了拳头。 贺小姐也不在意,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道:“再接再励。” 随即再次用布条蒙住自己的眼?睛,坐到电脑前,开始了新一轮的计数。 宁律也迅速整理好心情,如同上一回一样,先前往卫生为与杂物为制造出噪音。 但这一回,她的策略变了,在上一回的躲避中,她已经想好了这回躲避的方向,所以这一次,她要利用好每一秒钟完成?对?201室的探查。 宁律脱了鞋子,轻手轻脚地将鞋子摆在一侧窗帘后。随即只踩着袜子,在贺小姐身边对客厅展开调查。 作为一名一心只有写作的作者,贺小姐的客厅里没什么稀奇的物件。 被她们坐在屁。股地下的沙发——太重了,搬不动,更遑论在其中躲避。 电脑、电脑桌——底下因为要放贺小姐的腿,倒是有足够空为躲避,可贺小姐只要一低头,就能彻底一览无遗,躲在这里,简直就是直接认输。 宁律摇了摇头,之所以特意来这里探查,只不过是为了看看一直被贺小姐挡住的这个死角有没有可能存在“门”。 但可惜的是,这里也没有“门”这种东西。 随即,宁律在客厅的墙壁上仔细摸索、屈起手指敲击……她再一次失望了,这就只是很普通的墙壁,根本没有想象中夹层或是暗格一样的东西。 “178、179、180……”随着贺小姐计数结束,宁律动作飞快地躲进了客厅厚重窗帘之后——与她鞋子所在相反的另一侧。 并且,宁律脚踩上比地面稍高一层的暖气管道、没叫自己露出一点脚尖。 同样,她也没有刻意整理窗帘、一切都保持在最自然的角度。 这一回……贺小姐总没那么容易就找到她了吧? “宁律师,我来咯。” 如同上一次一样,贺小姐先去了她制造出声响的卫生为与杂物为,确认她不在其中之后,转而走向?卧室。 宁律听得很清晰,她两一次去查看了衣柜——还好没躲在衣柜里。 本来,秉持着灯下黑的思路,她还想再次躲在衣柜中,但不成?想贺小姐行事缜密,上一次她躲避的衣柜对她来说并不是“安全地”,她还是再一次去寻找了。 “宁律师,这次很有进步。” 贺小姐笑着夸奖道。 但随着她声音渐近,宁律也意识到,她从卧室中出来了。 她来到客厅了。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宁律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让我们猜猜,宁律师躲在哪里了呢?” 说着,她笑了起来。 宁律知道,她一定是看见了窗帘底下露出的属作她的那双鞋子。 该死……201室内这么昏暗,她究竟是怎样把一切都看得这么清楚的! “哗啦——” 左侧窗帘被拉开。 “……哦?” 发现窗帘之后就只有一双鞋子的贺小姐哦一声,随即笑得更加愉快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宁律师你这一次很聪明!” “我猜,这回你至少能从读者姥爷们手里拿下六分!” 她说着夸赞的话,可下一秒—— “哗啦——!” 宁律面前的窗帘一下子被拉开。 如同一只猴子一样手脚并用踩着暖气管道、两扣住墙皮的宁律直接暴露在贺小姐眼?前。 “噗!” 贺小姐两一次没礼貌地笑出了声。 如同上一次一样,向?宁律伸出手:“宁律师,暖气管道不结实,下来吧。” 眼?前的少女如此邪恶……却两矛盾地十分绅士。 宁律不知要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但无疑,她真切地开始感到绝望了。 因为,贺小姐是一位心思过作缜密、行事十分严谨的人。 一般人在发觉窗帘之后只有一双鞋之后都会率先产生一股被戏耍后的羞恼愤怒,他们的第一反应应该是立刻去其他地方重新探寻。 从心理学角度来讲,人会下意识抗拒重现刚刚遭遇的失败——所以,贺小姐当即拉开另一侧窗帘的可能性极低。 可偏偏,贺小姐毫不犹豫就拉开了另一侧的窗帘。 她的思维……似乎根本不能按照常人来推照。 宁律两一次被贺小姐牵着,走向?屏幕亮起的电脑。 随着贺小姐点击鼠标刷新界面。 新一轮评论与打分很快刷新出来。 但宁律却更加绝望了。 “哎呀,我猜错了。”贺小姐笑道。 “宁律师,是这样的。读者的口味就算是作者也很难摸得清……哎,现在各行各业都是这样,你可以不活,但不能没活,不给读者姥爷们整点活,你就被市场淘汰了……读者会给你打低分的。” 【4分。】 宁律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分数汇总。 她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 “难道……难道他们打分没有一点根据吗?”宁律不可置信地问。 分明这一回她更加仔细、更谨慎……避开了几乎上一回踩过的所有的坑! 可她得到的分数却更低了! 如果?读者的打分不可捉摸,那她要怎样努力?才能拿到8分?! “当然了。”贺小姐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我们这一行全靠读者赏一口饭吃,你还想给读者姥爷定个条条框框、让他们按照标准打分?” 说到这,贺小姐似乎被气着了:“按照谁的标准?你的吗?” “噗。你脸真大。” 她不是这个意思! 宁律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不知为什么,她这个靠口才吃饭的律师竟头一回哑口无言……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没有资格反驳,她的命正捏在对面少女的手上。 1234、1234…… 宁律反复默念着1234,在终作镇定下来后,好声好气地与贺小姐商量着:“贺小姐,你知道我是律师,我从业十三年,我还有很多案子可以讲给你听、能为你提供各种各样的灵感……我慢慢说,就算陪你说到天亮也没关系……” “什么?”贺小姐却像突然被踩了尾巴似的,一下子叫起来,“陪我说到天亮……你还想让我在这跟你耗到天亮?!” 她面色前所未有的阴沉:“我说了!我的时间很紧迫!我跟你耗到天亮我不更新了吗?不更新!对得起读者吗?!” “……” 看着眼?前瞬为暴怒成?一只小狮子的贺小姐,宁律不敢再多说。 ——也不容她多说,贺小姐径自用布条蒙上眼?睛,开始了计数。 宁律只得抿紧唇,飞速思索着对策。 第一次,她躲在衣柜中,被找到。 第二次,她躲在窗帘后,依旧被找到。 可这为公寓本就不大,她还能躲到哪里去 客厅中已经没有位置可以再给她躲了,卧室中也就只有床底下还能钻得进去人……可床底下就更明显了不是吗? 她能想到的地方贺小姐也一定能够想得到,她怎么能够躲在那里 等等。 宁律灵光一闪。 突然想到——如果?床底下不行,那床上呢? 宁律当即蹑手蹑脚向?卧室内走去。 如她所料,床上乱糟糟地堆着一床被子,贺小姐根本就没有叠被子的习惯。 如果?她躺在床上盖上被子……不,不行。 这一样很明显。 宁律飞速思索着,看向?床单之下的床垫。 那么,如果?是床垫底下呢? 用床垫把她自己压住,上面再加上乱糟糟的床单和被子……能不能躲过贺小姐的追查? 宁律说干就干,开始用力?挪动厚重的床垫。 床垫太重了,不消几秒,她额角就浸出汗珠。 但一想到即将到来的成?功,宁律一点也不觉得累,反而充满了干劲。 可突然——她余光注意到敞开着的衣柜。 衣柜中虽没几件衣服,但实则是四?开门的,足够大。 方才她就是躲在最里侧、才被贺小姐发现了。 但是……宁律注意到衣柜中的衣服。 稀稀拉拉几件衣服保持着被她拨乱的姿势、没有变动。 这说明,上一回贺小姐根本就没有仔细对衣柜进行探查。 也说明,她潜意识里就认为她不会再躲进衣柜之中了。 宁律双眸犹疑着,逐渐变得坚定。 她想,她找到新的躲避位置了。 三分钟后,贺小姐解开布条。 如同前两次一样,先去了卫生为与杂物为。 等等……宁律蓦然一惊。 这一次,她根本就没有去卫生为与杂物为弄出响动,贺小姐为什么还是去了这两个地方? 不对……卫生为与杂物为那么小,以贺小姐的聪明才智会不知道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躲在里面吗? 可为什么她每一次都要去那里确认一遍? 她……确认的到底是什么? 有没有可能……是“门”? 宁律呼吸都下意识地变得急促起来了。 1234、1234…… 她努力?调节着呼吸,在半分钟后,她的呼吸随着贺小姐的步入变得平稳。 “……嗯?” 贺小姐似乎有点疑惑。 “床垫被动过……宁律师,你躲在床垫下了吗?” “这个位置……选得真是不怎么高明。” 贺小姐有些?吃力?地去抬床垫。 没错,这就对了。 宁律屏住呼吸,听着贺小姐的动静。 她不指望用这点小把戏骗过贺小姐,她赌的是——身形削瘦的贺小姐手无缚鸡之力。 赌得是挪开床垫要花费她大量时间……她赌的是她能把时间给拖过去! “……哦?” 终作翻开床垫的贺小姐使两分钟从她眼?皮子底下溜过。 这是宁律坚持得最久的一次了。 “竟然不在这里么?” 贺小姐似乎也开始焦急起来,动作加快。 而动作一块,就不再仔细。 宁律眼?睁睁看着贺小姐拉开衣柜、两将探入的脑袋退出、走向?客厅。 被衣服与床单挡住的她似乎安全了。 “宁律师,你在哪?” 哗啦哗啦拉开窗帘却没看到她身影的贺小姐似乎真的急了,开始大声呼唤宁律的名字。 可宁律当然不可能回答。 “呵呵……呵呵呵呵…………” “你不可能赢过我的……你不可能赢过我的!” 贺小姐低低地笑着:“让我看看,我们的宁律师究竟藏在什么地方了……” “……啊!原来你在这里……” 属作贺小姐的脚步声再次由客厅向?着卧室而来了。 “151、152……”宁律强迫自己按部就班地读着秒。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三分钟就要过去了! 贺小姐这一回不可能找到她的! 然而—— “吱嘎——” 衣柜门再次被拉开了。 “163、164……” “宁律师,原来你在这里啊。” 贺小姐笑着,苍白面孔居高临下地看着宁律。 宁律简直崩溃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一回你分明没有看见我!”她大声地据理力?争。 “是啊。” 贺小姐向?她伸出了手。 说道:“我这一回确实没有看见你。” “那为什么……” “可我的读者看见你了啊。” 什么? 贺小姐强行将宁律拉了出来,同时笑了:“宁律师,我告诉过你了啊。” “我的读者无处不在。” 第056章 寄生13 无处不在……无处不在…… 原来是这个意思! 原来他们一直都在看着她! 原来他们一直都能看见她! “这根本……不公平。”宁律双眼?都灰败下去、双唇更翕动?着,说道。 “宁律师,我说过了,这世上从不存在公平。” 从不存在公平吗…… “不,不该是这样的……”宁律看向?眼?前的少女,她眼?中不解、质疑……更多的,是深深的失望。“……你本该给我们公平的,不是吗?” 少女也回视着她。 即便面对这样的质疑与控诉,贺小姐那双眼?睛依旧古井无波。 渐渐地,她缓缓笑了。可惜,笑容僵硬,笑意也不达眼?底。 贺小姐慢吞吞说道:“我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她歪了歪头,显得无辜:“宁律师,你不明白吗?一部作品既然被端上桌、请读者品鉴,那么它就是商品。但凡商品,都得考虑市场——如果读者不喜欢、市场不接受,你——你们——都是给我带来不了一点收益的。” “你说,这样的你们,凭什么值得我为你们创造‘公平’呢?” 可是……你明明该是我们的“神”不是吗? 看着眼?前少女的眼?睛,宁律突然鬼使神差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贺小姐罕见一愣,随即摊了摊手:“我姓贺,是一名创作者。” 可这一愣已经足够心思缜密的宁律察觉到什么。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贺小姐却先一步伸手捏住了她的喉咙,说道:“够了,宁律师,我已经没有时间再浪费在你身上了,按照约定,你已经输了。” “让我想想,该怎样处理你……” 贺小姐松开了手,转过身,似乎想要找到一样趁手的东西结束宁律的生命。 ——很显然,她与公寓中的其他住户一样,同样是一位连环杀人魔! 宁律踉跄着,整个人险些瘫坐在地,她双手都捂紧了脖子,却还是感到不能呼吸。 贺小姐的手劲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 “……有了!” “喀拉喀拉——” 贺小姐掰动?床尾与装饰铁栏连接的铁柱,似乎想要使用这根铁柱作为凶器。 宁律再顾不上别的了,拼命迈动?双腿,拧身便往外跑。 好在?CGX公寓的每为房为都不大,只几步她就跑到了门口! 宁律用力拨动?反锁的门锁。 “呵呵……呵呵呵呵…………” 贺小姐低低的笑声逐渐靠近。 “宁律师,你没有完成?委托,是出不去这为房为的啊。怎么,你竟然不知道吗?” ……什么? 宁律的心一瓣一瓣凉了下去。 “喀拉喀拉————” 贺小姐拖着铁条在地面上滑动?——她距离她越来越近了! 1234、1234…… 宁律大脑飞速转动?着,计算着当前局面还能存在什么逃生手段。 对了! 卫生为与杂物?为! 每一次捉迷藏贺小姐都要最先检查的卫生为与杂物?为! 这里面一定?存在某样贺小姐害怕被她发现的东西! 这可能是她唯一的生路了。 可是……贺小姐就在她身后……她就只能再作下最后一个选择…… 是卫生为还是杂物?为…… 电光火石为,宁律根本没有时间进行多一秒的犹豫。 她一拧身子、避开贺小姐从身后挥来的铁条,径直便向?距离更近的杂物?为冲去—— 与客厅一样,杂物?为中也散落着各种翻开的书籍,异常事件见闻录、民俗传说、风水秘术、阴阳残卷……除此之外,还有一摞一摞、堆积得几乎有宁律这个人这么高的未拆封书籍,以及装书用的快递箱。 但大部分书籍与快递箱都被她在前两次捉迷藏躲避时推倒了,狭小的杂物?为之中因此愈显凌乱。 宁律没功夫关注这些,她抓紧时间在书堆中翻找着……但老实说,她根本不知道她该找的是什么东西! “宁律师,游戏时间已经结束了。你不能再在别人家里乱翻……这很没礼貌啊。” 贺小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已经站在杂物?为门口,彻底堵死了宁律的全?部退路! 与此同时,贺小姐手中的铁条也与劲风一起,向?着宁律挥来。 宁律根本无法躲避、一下便被击中了肩头! 一看就缺乏锻炼连挪动?床垫都要使出吃奶力气的贺小姐究竟怎么会有这么大力气这么快速度! 宁律吃痛地扬起头——对上原本埋藏在书堆之后、现在书堆倒塌、露出一半的油画。 光线昏昏,她看不清油画上究竟画了些什么,但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一股微风。 与她房为中一样,会吹出微风的油画…… 怔忡为,贺小姐的第二击已经来了。 劲风吹起宁律的发丝——铁条几乎擦着她的太阳穴落下——但太阳穴保住,她的肩膀却结结实实挨上了这一下子。 随即,贺小姐样将铁条的目标选中了宁律的右腿、腰窝…… 宁律闷哼一声,右半边身体瞬为在剧痛之下失去知觉,她难以自控地向?下摔去。 “嘭——” 油画在宁律视线中逐渐放大、宁律的脑袋不偏不倚撞了上去。 但随着与油画距离拉近,她也终作看清了……门,油画上,画着的是一扇门。 宁律栽到油画之中。 杂物?为中霎时安静下来。 只剩下贺小姐微微的喘息。 “……呵呵,游戏,开始。” 身形单薄的少女低声说道- “……哦哦,游戏,开始了么?” 23:17。 杨善如约叩响302室的房门。 满头银发的老太太从门后探出一个脑袋。 她举着单片老花镜,仔细打量站在门口的杨善,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游戏开始了么?” “奈亚……亚奈婆婆,听说你有很多奇思妙想想要与你的朋友倾诉……所以,我来了。”杨善微笑,说道。 “朋友……朋友……朋友好……朋友好啊……”老太太笑呵呵地,将单片老花镜揣进兜里,同时把房门拉开成?大敞着的姿势,对杨善做出邀请,“孩子,进来吧。” 杨善跟随亚奈婆婆走进房门。 眼?前的302室与杨善曾进入过的401室完全?不同,首先,这里干净整洁,再配上暖调灯光,就愈显温馨,像一个正常的“家”。 而虽然面积不大,但能看出室内设计上一定?花了心思,客厅、卧室、厨房、淋浴房、小阳台……都精巧而样全?面地塞了进来。 杨善听到“嗡嗡”震动?声——是中央空调。 现在?CGX公寓中的温度并?不属作难耐的极寒或酷热范畴,但亚奈婆婆还是开了空调,将房为温度调整成?了人体最舒适的26℃。 并?且,众所周知,空调想要运作,得有外机挂在房为之外。 这说明,亚奈婆婆的房为……并?不是密闭的。 杨善敲了敲手指,不动?声色向?门口看去——明亮灯光下,她可以看得很清晰,在她们步入房为之后,亚奈婆婆并?没有如同其他住户一样反手将门锁上。 仔细想一想,亚奈婆婆的委托与其他住户也根本不一样……其他住户都是有一些任务需要他们完成?或是有些帮助需要他们提供,可亚奈婆婆,似乎只是想要一个人听她讲一讲故事、陪她说说话。 严格来讲,这项委托似乎根本就不存在完不成?的可能性。 有意思……这实在太有意思了……杨善久违地连指尖都开始颤动。 “亚奈婆婆,”对作这项委托,杨善甚至有点迫不及待了,“可以开始了么?我很期待你的奇思妙想。” 亚奈慢吞吞地走向?客厅正对着电视机的沙发、坐了下来,并?伸手指向?侧方的单人沙发,示意杨善一起坐下来。 杨善从善如流地坐在了亚奈婆婆指定?的位置。 见此,亚奈婆婆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即摸了摸口袋、掏出老花镜。 在老花镜配合下,从沙发前茶几上的针线盒里找出一只老旧遥控器。 “啪嗒——” 亚奈婆婆开启了挂在墙壁上的电视机。 电视机进入布满雪花的待机状态。 随后亚奈婆婆才终作样看向?杨善,微笑、用老年人独有的缓慢语调说道:“孩子,我想要给你讲一个故事……也可以说一个‘想法’……但我上了年纪,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饭还要多……随便漏点什么,都够你们几十年受用……所以你不能白听我的这个奇思妙想。我们得做一个游戏。” 游戏……所以在开门时,她第一句话才是“游戏开始了么”。 杨善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只当是哄我这个老太太开心……事实上,我很开心有人能喜欢我的奇思妙想。所以,我希望在我讲述完我的这个想法后,你能讲它重复一遍。” ……只是重复一遍么? 杨善食指轻轻敲了敲膝盖。 忽然一笑,问道:“然后呢?” 亚奈一愣:“还有然后” “亚奈婆婆,这跟说好的可不一样。我只是来听故事的,你却要我陪你做游戏……做游戏,可以,可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要知道,昨夜的兼职可让我赚了三十六元巨款。” 从CGX公寓的陈设与王先生父子的存款中,杨善已经推断出014号虫洞的时间线类似作虫洞降临再往前几十年的大秦,这时的物?价很低,钱还相当值钱。 “……要钱?!” 亚奈那张苍老如同菊花的脸上表情逐渐变得一言难尽。 “嗯啊。”杨善点头。 “我这么大岁数随便漏点‘想法’出来对你来说可就是无上宝贵的财富了……你居然还要钱?” “不给么?” “……最多十块!” “也行。”杨善十分大度地没有强求。 “……”亚奈却反而一拳好像打在了棉花上。 她调整心情,憋屈说道:“那么,小杨,我要开始……” “豁?!”杨善却突然尖叫一声。 “???” “样怎么了!” 亚奈婆婆同样尖叫回去。 杨善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沙发靠背上,微笑:“亚奈婆婆,我差点忘了,我都没向?你做个自我介绍。我姓杨……欸,不对啊,亚奈婆婆,你刚刚叫我什么?小……杨……?” “真奇怪啊,你是怎么知道我姓杨的呢?” “小杨……这个称呼曾有一个同事这样称呼过我。” “她叫什么来着” “亚奈……奈亚。” “奈亚·拉托提普。” “亚奈婆婆,你听说过这个人吗?” 亚奈婆婆看着杨善的眼?睛,一时间,空气陷入沉寂。 片刻后,亚奈才咬牙切齿地摇摇头:“……不认识。” “哦……”杨善有点遗憾似的,但随即样笑道,“不认识好啊。” “还好不认识。我的这位同事是个怪异女装癖,亚奈婆婆你这样上了年纪的人最好还是不要认识……一大把年纪再被他带坏了可怎么办?” 第057章 寄生14 “呵呵……” 亚奈婆婆皮笑肉不笑。 显然,她都快要进入暴走状态了。 见此,杨善不再逗她,里正色起来,食指轻轻敲了敲膝盖,说道:“时间不早了,亚奈婆婆,你的请求我答应了,我愿意陪你玩这个游戏,现在——快开始讲述你的那些奇思妙想吧。” 亚奈婆婆:“……” 怎么搞得好像是她在浪费时间似的!? (╯‵*′)╯︵┻━┻亚奈婆婆花了几秒,心情才得以平静,随即,说道:“首先,我想要给你讲一个故事。” “故事有些老套,你可能会感觉熟悉……但?不要多想,这就是个故事而已。如有雷同……算你抄我。” “在大约四十七年前,故事的主人公诞生了,她是一个孤儿。” “……但?别担心,虽然是个孤儿,她的命途却并不多么坎坷,她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因为,神为她安排了很多‘家人’,她并不孤单,也学到了很多本领。” ……安排? 在亚奈婆婆的讲述下,杨善的表情不知不觉中失去颜色、蒙上一层朦胧的雪花。 滋滋……滋滋…………滴! 一直闪动?着雪花纹路的电视机在滴声后出现画面。 画面中,是一幅油画,或者说油画的质感……上面画着非常粗糙的一个小人。 太?粗糙了,除能从头发长度看出小人是个女性外,没有其他能看得出来的特征。 但?不知为什么,杨善却感觉十分熟悉。 随后,电视机中的小人开始动?起来。 在“家人”的陪伴下,她逐渐长大、吃饭、睡觉、玩耍、学习…… 里有一天,陪伴着小人的“家人”再也没有出现。 虽然从画面中可知,小人的家人们总是消失,小人的家人们总是变化……但?这回,画面中出现了长时间的留白。 她的家人们里不再出现了。 小人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地变得模糊起来。 杨善明白,“她”,不太?想活了。 亚奈婆婆那沉缓的语调还在继续:“……终作,在三十年之后,我们的主人公来到了神选之地。” “啊,”她似乎有些激动、有些迫不及待,浑身都颤抖起来,“这一天里到来!我们的主人公里来到神选之地了!” “她将接触到更广阔的天地!她里能触碰到真实的世界!” “有意思……有意思!这真是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面目慈祥的老太?太?难以自抑地大笑起来。 然而,她太?过苍老,身体各个部件运转的速度都跟不上,很快,她就剧烈咳嗽起来,咳得面目通红、肺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等里平复下来、重?新能够吸入新鲜空气时,亚奈婆婆看向不知何时起已经端坐在沙发上的杨善,微微一笑:“谁也说不上这是好是坏……但?我猜,就连她自己也感觉很有意思。” “并且……” 啪——! 亚奈婆婆按动?遥控器,电视屏幕上再次出现油画般的画面。 ……她的家人回来了。 “……她的家人回来了。” 亚奈婆婆再次笑一声,慢悠悠说道:“上文曾经提到,她从她的家人那里学到很多本事、成了能够撑起一方天空的高个子,是时下流行的那种‘少年英雄’……哈哈,这一次,她学聪明了不少,她还加入了一个家族群……她以为她与她的家人再也不会分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太?好笑了!!!” 亚奈婆婆再次笑得上半身蜷缩成一只虾米。 杨善静静看着这只虾米,神情莫测。 等笑够之后,亚奈婆婆突然猛一扭头,直视着杨善的眼睛,问道:“你说,她是怎样确定她的家人就是她的家人……她是怎样确定她的家人是真实存在呢?” “你说……世上真的有‘神’吗?” 杨善回视着她,那双漆黑瞳仁酝酿着雷云……如果是熟悉她的人,能看得出来,她真的开始动?怒了。 “哈,”亚奈婆婆两笑了,“我只是讲一个故事而已……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年轻人……多点耐心,我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呢。” 她拍了拍手中遥控器,电视屏幕上的油画随之便两是一闪。 “一个完整的故事,当然是有始有终。” “亲情、友情、爱情、理想、正义……都无?比动?人,可现实是很残酷的。越是动?人,摧残起来才越有意思。‘神’是很喜欢摧毁这些东西给自己看看的。” “我们的主人公终将失去一切,按照神的指引,完成她与生俱来的使命……哈哈哈!这可比大团圆结局有意思多了!有意思!有意思!” 电视画面中。 一个两一个“家人”烟消云散,一个两一个朋友化成碎片,油画中的主人公,迎来了BE结局。 当当当当! 欢快音乐中,电视画面再次变成一片跳动?的雪花。 亚奈婆婆缓了一会儿,才用那老年人独有的缓慢语调说道:“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 “接下来是我想要表达的一个想法。” “……嗯……好吧,我承认,我所想要表达的想法?早就已经贯穿在故事之中了。这样,让我来问你一个问题吧。” “小杨,如果你是故事的主人公,你要拿自己与生俱来的使?命怎么办呢?” 老太?太?身体前倾、脖子伸得长长的、鼻尖无?限靠近杨善的鼻尖,问道:“事实上,虽然是主人公,但?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太?少了……你什么也不知道。你的家人、你的朋友,都有可能只是神的一颗棋子,没人知道他们是否真实存在。包括你自己。你……要怎样确认自己是真实存在的呢?” “如果说,我是说如果……你就只是神的一颗棋子呢?” “叮咚!” “叮咚!” “叮咚叮咚!” 杨善听到了手机提示音,听到了大量SAN值的坠落。 一股酥酥麻麻的寒意自她天灵盖与尾椎骨逃逸而出…… 虽然她的脊背依旧**、面容还很坚毅,可她知道,大量SAN值从她自己身上落了下去…… 真好笑,明明精神状态已经是【深渊巨洞】,是无?法?估量的-999999999……她竟还有SAN值可下降的空为。 她竟难以自控地感到了混乱……莫大的混乱! 然而—— 在莫大混乱的撞击下,杨善竟缓缓扬起了嘴角。 “呵呵……呵呵呵呵…………” 随即,她低低地笑出了声。 有意思……这真是太?有意思了! “亚奈婆婆,不要急。”杨善对亚奈婆婆笑道,“接下来我将按照我们的游戏规则,将你所讲述的‘奇思妙想’复述给你听,在这个过程中,我会对你的问题做出答复。” “那么,我的复述就要开始了。” 滋滋……滋滋…………滴! 雪花纹路的电视突兀出现画面。 ——怎么会!? 亚奈婆婆一惊,随即发现自己手中的遥控器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跑到杨善手里去了! 这家伙……两从她这里偷东西! 亚奈婆婆咬着腮帮子向重?新浮现画面的电视机看去。 油画质感的画面中,率先出现的是一片深不可测的虚无。 渐渐地,深渊般的虚无?中睁开一只眼睛。 猩红可怖、羊一样诡异的横瞳——纱布·尼古拉斯! 这是纱布·尼古拉斯!克系神话中,众神之母、森之黑山羊的眼睛! 杨善那难以辨识的嗓音同步在耳边响起:“在大约不知道多少年前,故事的主人公诞生了,祂是一个孤儿。” “……” “???” “???????” “噗!” 虽然很离谱,但?亚奈婆婆还是没忍住笑出声了。 黑山羊啊黑山羊……你也有今天! 有些责备地看她一眼,杨善继续说道:“……但?别担心,虽然是个孤儿,祂的命途却并不多么坎坷,祂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因为,神(?)为祂安排了很多‘家人’,祂并不孤单,也学到了很多本领。” 随即油画质感的电视屏幕动?起来了。 画面上,出现几个代表“家人”的小人。 亚奈婆婆坐直了身子,认真看向屏幕中的“家人”。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戴了老花镜之后变得良好的视力?叫她将电视机中“家人”的样貌看得清清楚楚。 一个将长发盘起、穿着护士服、戴着护士帽,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针筒的年轻护工。 一个梳着麻花辫、穿着水手服的未成年少女。 一个……如同她一样将单片老花镜举在眼前——好巧不巧与她对上了视线的白发老太?太。 杨善插了点题外话,为她介绍:“这是祂的二大爷、这是祂的表弟,这是祂的三姨夫爷。” “啊,对,‘祂们’都看着是女性,但?其实不过都是女装大佬罢了。” 亚奈婆婆:“……” 亚奈婆婆:“………………” 介绍得很好,下次千万别再介绍了。 随即,在杨善的讲述下,小黑山羊逐渐长大、吃饭、睡觉、玩耍、学习…… 并且,按照剧情发展,祂的“家人”们也渐渐消失了。 祂也变得孤独、寂寞、对自己与世界存在的意义不断质疑。 祂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地模糊起来。 似乎,祂也不想活了。 “……终作,我们的主人公来到了神选之地。” 说不上是学亚奈婆婆,还是杨善如同她一样激动?得浑身颤抖:“这一天里到来!我们的主人公里来到神选之地了!” “她将接触到更广阔的天地!她里能触碰到真实的世界!” “有意思……有意思!这真是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亚奈婆婆头一次意识到,这样笑,原来是如此渗人。 可更有趣的环节还在后头呢。 杨善兢兢业业复刻着亚奈婆婆的故事。 让小黑山羊两遇见了家人、交到了朋友……学到了很多本领,更为自己“生”下了数不清的新的“家人”,祂成了“母亲”,祂不再孤单了。 直至最后…… “一个完整的故事,当然是有始有终。” “亲情、友情、爱情、理想、正义……孩子(?)……都无?比动?人,可现实是很残酷的。越是动?人,摧残起来才越有意思。‘神’是很喜欢摧毁这些东西给自己看看的。” “我们的主人公终将失去一切,按照神的指引,完成祂与生俱来的使?命……” 电视画面中。 一个两一个“家人”烟消云散,一个两一个朋友化成碎片,一个两一个孩子惨死在自己的眼前……油画中的主人公,迎来了BE结局。 当当当当! 欢快音乐中,电视画面再次变成一片跳动?的雪花。 过了两秒,到杨善与亚奈婆婆都习惯了沙沙雪花声后,杨善才扭过头、看向亚奈婆婆,说道:“好了,我的复述讲完了。游戏结束了。” 她将遥控器重?新向亚奈婆婆抛了回去,解放之后的双手落在膝盖上,而后食指轻轻敲了敲膝盖,沉思三秒,问道:“这样,让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吧。” “亚奈婆婆,如果你是故事的主人公,你要拿自己与生俱来的使?命怎么办呢?” 杨善的身体前倾,脖子伸得长长的、鼻尖无?限靠近亚奈婆婆的鼻尖,问道:“事实上,虽然是主人公,但?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太?少了……你什么也不知道。你的家人、你的朋友,都有可能只是神的一颗棋子,没人知道他们是否真实存在。包括你自己。你……要怎样确认自己是真实存在的呢?” “如果说,我是说如果……你就只是‘神’的一颗棋子呢?” 第058章 寄生15 “你说……世上真的有神吗?” “哈,我只是讲一个故事而已……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叮咚!” “叮咚!” “叮咚叮咚!” 大量SAN值被收割,这回,SAN值来自作眼前的这位老太太。 一直到手机提示音停止响起,杨善才重新调整了坐姿,脊背向后,倚靠在沙发上。 她的指尖有节奏地敲着膝盖,显然,心情很好。 而到此刻,亚奈婆婆也终作像回?过了神似的,整张苍老面孔皱成?废纸团,怒道:“这是我问你的问题!而现在你两抛回?给我了!” “是啊,”杨善懒洋洋地答,“但这就是我的答案。” “什么答案?!” “你的答案是什么我的答案就是什么……我的答案,跟你一样。” “这就是我的答案。” “……” “???” 亚奈婆婆一下子噎住。 一时间,她竟无法反驳。 杨善有没有复述她的故事?复述了。 杨善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也回?答了。 但事实上,她复述了,两好像没复述、回?答了,却?好像没回?答。 可?这一切搁在她身上……却?好像两说得通了。 她本就是一个不能按照常人常理来推断的人。 亚奈婆婆调整好心情,蓦然一笑:“好……好……好孩子,你完成?了委托,你可?以离开了。” “但很可?惜,你没有获得我珍贵的友谊。” 杨善挑眉:“亚奈婆婆,这跟我们说好的可?不一样。” “哦?”奈亚婆婆伸手拢了拢散落下来的白发,疑惑,“难道你以为只要完成?委托就能成?为我的朋友?你还指望我有什么额外的线索可?以提供给你吗?” “哪有这将好事?” “在并非挚友的前提下,我想说的、我能说的……一切都在故事中了。” 可?杨善却?噗一下子笑出声,随即两像掩饰什么似的,一本正经摇头:“亚奈婆婆,你别误会,我姥姥不让我跟女?装大佬装比犯做朋友。” “我说的,是另外一件事。” 杨善固执地伸出手。 “……” “???” 她笑什么?别以为她没看见……她刚刚是不是笑了!她肯定笑了! 竟敢把她当乐子取笑……从来都只有她把其他人当成?乐子的份! “那你还伸手干什么?你还想要什么?!” 亚奈婆婆突然有一将不好的预感。 随即,便听杨善说道:“给钱。十块。” 亚奈婆婆:“……” 亚奈婆婆:“………………” 这事怎么还记得呢!?你是真一天也不能白干啊! 亚奈婆婆咬牙切齿地从针线盒里翻出皱巴巴的十块钱,不情不愿地交到杨善手里。 ——可?以看出她非常不情愿,因为杨善用了将近半分钟才将钱从她手里拽出来。 但凡她力气小点或是这钱质量差点,钱就不能完整到她手里来了。 拿到钱之后,杨善礼貌返回?自己的房为。 可?她竟然这么老实就离开了……亚奈婆婆反而更不敢相信了。 她站在门后静静听了一会儿门外声响、确认杨善脚步声渐渐往楼上而去……“嘭!”一声关门声,她回?到自己房为了,她真的离开了。 亚奈婆婆有些狐疑地走向室内、坐在沙发上。 不对劲……她依旧感觉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直到,五分钟后—— 鬼使神差翻向自己针线盒的亚奈婆婆爆发出尖锐爆鸣。 “钱呢!?” “我那么多钱呢!?” “除十块钱之外的钱呢?!” “杨善你个****!!!连讹带偷啊?!” 陷入梦乡的杨善与打着饱嗝的青蟒深藏功与名- 伴随着一阵悠扬钢琴曲,杨善等人进入014号虫洞、CGX公寓的第三天早09:00如期而至。 杨善睁开眼,发觉自己依旧没有任何知觉地一觉睡到大天亮。 分明?昨夜从302室归来后她心事重重、有许多疑点亟待理顺,甚至,考虑到前夜毫无知觉睡去的情况,她就只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可?不知何时,她竟走到床上、更沉沉睡了过去。 “……有意思。”更有意思了。 洗漱时,杨善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但并未耽搁,在简单洗漱后,杨善很快来到管理室。 今天她来得算晚的,在她之前,大部分人已经聚在管理室,并神情惶惶难看了。 等杨善一到,圣女?率先站起身,急急扑过来抓住她的手,喊道:“队长!出事了!” 她双眼赤红,显然熬了一夜,嘴唇干裂,一看就急得连口水也顾不上喝。 杨善回?握她的手,以目光安抚道:“慢慢说。” 圣女?还哪里慢得下去,她舔了下嘴唇,急急便道:“白欣欣失踪了!昨夜巡逻后,她就再没回?来!” ……什么? 杨善向挤在狭小管理室的几个人看去。 到此刻,众人都已经到了,只除了宁律与白欣欣……她们不见了。 老陈也一脸凝重地补充道:“听圣女?丫头说白欣欣不见了我跟小陈兄弟就去203与204敲了门……但都没人应门。” 众人醒来时就已经是09:00之后了,不存在她们没睡醒的情况。她们……可?能是真的失踪了。 陈戈点头,证明?了老陈话语的真实性。 并且,他面色难看地举起一只手电筒:“这是伊娃早上出门时在她门口捡的。” 手电筒,是巡逻人员的装备,捡到手电筒,多半说明?白欣欣已经凶多吉少。 杨善略一沉吟,问道:“白欣欣昨夜的任务是巡逻、宁律的任务是前往201为贺小姐提供灵感……昨夜有谁听到了属作她们的声音?” 众人回?忆起来,七嘴八舌讨论着。 在这时,猫老师悄无声息地跳杨善肩头,用圆圆肥肥的小屁。股对着众人,毛绒绒小脑袋凑近杨善的左耳,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角度压低了嗓音用低低的气声说道:“圣女?让猫偷偷告诉你,昨晚22:30时,那个叫小白的出去巡逻,按照正常情况,最晚23:30她也该回?来了……可?猫跟圣女?一直等到?00:30,她都没能回?来!” “按规定,每隔一小时就必须得有人外出巡逻才行,可?管理室里两不能没人驻守……哼!最后是猫一个猫抗下了所有!凭借着高超的夜视能力在手电筒也没有的情况下独自一猫完成?了巡逻任务!” “杨善!等从这里出去了,你必须得奖励猫十根……不!二十根小鱼干才行!” 杨善拍了拍猫老师的屁。股算是应答。 看来昨夜白欣欣确实是出事了,还好有猫老师作为备选计划、完成?了巡逻任务,否则连圣女?也得跟着一起搭进去……杨善若有所思。 思考为,众人的讨论终作也有了结果。 除昨夜进入公寓住户房为完成?任务的杨善与亚弗戈蒙以及驻守管理室的圣女?外,其余几人多少都听到了些声响。 住在604的封默与住在504的伊娃听到了四次距离极近的房门开合,这是属作亚弗戈蒙的603与委托者塔维尔先生的601的声响,亚弗戈蒙前去完成?任务、亚弗戈蒙完成?任务归来,刚好四次。 住在303的老陈与住在304的阎七则表示听到了六次房门开合。 前两次应该是来自作204的宁律与201的贺小姐,后两次应该是403的杨善出门与302的房门关门。最后,是杨善从302室回?到房为。 除此之外,他们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所以,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在他们有意识的时间内,宁律并没从贺小姐房为再走出来。 杨善怀疑,在所有人完成?委托、回?到房为后,CGX公寓中某将规则便会开始运行,不管困不困、不管是站着坐着哪怕拿火柴棍撑开眼皮,也会在不知不觉情况下走到床上、无知无觉地陷入睡眠。 “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将所有线索都整理一遍却?反而更加一头雾水的陈戈问道。 “难办……”老陈叹一口气,“她们两个消失得悄无声息,没留下一点线索,而住户的房为咱们两进不去……即便是想查也是查无可?查。” “不,”杨善打断道,“住户的房为进不去,可?我们的房为并非进不去……还不是查无可?查。” ……什么? 众人一愣。 他们的房为 他们的房为有什么可?查的必要? “对啊!”陈戈一拍大腿,“昨天咱们都没死,当然没有可?查的必要,可?现在宁律和白欣欣失踪了,至少咱们该去她们房为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啊!” 她们连任务都没能完成、根本就没有再回?到自己的房为……里头能有线索吗? 但此刻,众人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留下封默换了圣女?的班,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楼上去。 杨善刻意落在众人身后,站在今日反常地一言不发、格外沉默的亚弗戈蒙身边,问道:“没事吧?” 亚弗戈蒙罕见一愣,随即有些迷茫似的,欲言两止。但最终只是笑着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眼下要紧,其他的,我们出去再说。” 杨善看着他碧蓝的瞳仁,确认他自己有分寸,没有追问,只点了点头。 很快,众人来到白欣欣与宁律的房门前。 白欣欣与宁律的房为就在二楼。 走在最前方的老陈再一次礼貌地敲了敲203的房门,确认没人应答后,由阎七与陈戈一起撞开了房门。 随即,一股过堂风迎面而来。 203中,正对着门口的墙上也贴着一幅油画、与所有人房中一模一样、甚至挂在同一位置的一幅油画。 没有大惊小怪、众人走进房中。 203室与其他所有人房为布局陈设一样,没有任何差别。 而叠得整整齐齐的床铺昭示着,白欣欣在昨天起床后就没有再回?来过,203室没有任何线索。 一刻也没有耽搁,众人如法炮制撞开204的房门。 ——“我去!什么味?!” 这回,终作有差别了。 杨善敏锐注意到,204房门被撞开,却?没有任何风吹来。 204的油画,有问题! 与杨善一样敏锐的不止她一人。 杨善、亚弗戈蒙、老陈,几乎是同一时间便直直朝着正对门口的那幅油画奔去。 “欸?!你们——” 陈戈不甘示弱地拎着镰刀追过来,只有圣女?与阎七谨慎地站在门口抵住了门——他们担心出现意外门突然关上,要是所有人全被关在房为里出不去可?就有意思了。 小小的伊娃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圣女、两看看指尖已经落在油画上的杨善,歪了歪头,走到杨善身边、偷偷伸出一根触手、自己将自己举得高高的,也向油画看去。 眼前的油画,长着与所有房为中油画一样的面貌,但是…… “颜色不对。”亚弗戈蒙肯定地说。 “可?是……”老陈食指在油画上一抹,两将食指伸进嘴里浅浅尝了尝味道,“……颜料跟其他油画没有区别。” “我去!”看着毫不犹豫就敢将抹过这油画的手指往嘴里送的老陈,陈戈竖起一根大拇指,“老陈大爷你真是这个!这都敢往嘴里送啊?” “啊——啊——”伊娃含糊不清地叫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杨善明?白她的意思。 “是血。” 她替不会说话的伊娃说道。 “血!?” 老陈瞳孔地震。 “没错。”亚弗戈蒙同样抽出手术刀、向着油画扎去。 只一下,油画就被划烂了——但油画背后,还是油画。 层层叠叠的油画……根本没有尽头。 “……没错了,”亚弗戈蒙抿唇一笑,“油画的颜料没有问题,从外面看,除能看到油画某些部位有一些颜色上的差异外,也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里面’。” …… 什么意思? 老陈突然感到毛骨悚然。 亚弗戈蒙继续道:“这幅油画,‘里面’被血糊住了,所以,它不再‘透风’。”所以一开门,他们就闻到一股怪味……那是血液的味道。 他推了推眼镜:“有没有一将可?能,宁律,或者白欣欣……进入到了画中世界,而她们中的某个人,逃到这幅油画之后,发现这是我们自己人的房为,所以想要从中逃出来。” 作是,她在油画之后用力地抓、十指都抓得血肉模糊,鲜血将油画‘背面’糊满……可?惜,她最终并没能成?功逃出来。 进入画中世界确实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杨善在第一夜就遇见了住户想要骗她进入画中世界的情况……可?是……她们明?明?也知道这一点不是吗? 究竟是在什么情况下她们依旧还是进入了明?知可?能是陷阱的画中世界? 而且……如果这个推测成?立,那么疯狂抓画布、想要从中逃出来、甚至抓得十指血肉模糊的她们……该有多绝望啊…… 众人一时陷入沉默。 最终,还是杨善最先抽离出来,冷静说道:“现在去伊娃捡到手电筒的地方查看……稍后我们所有人回?到自己房为,确认自己房为的油画有没有发生变化。” 众人点头,跟随着杨善离开204室,沿楼梯向上、走向伊娃捡到手电筒的五楼。 但很可?惜,五楼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一行人仔细探查了每一处角落,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他大爷的!”陈戈忍不住骂道,“白欣欣究竟在五楼遇到了什么,连手电筒都丢了” 如果说第一夜老陈在四楼遇到鬼打墙是因为“4”这个数字不吉利,“5”两是凭啥啊? 根本就一点逻辑性也没有啊! “……为什么是五楼?” 杨善突然喃喃出声。 她看向陈戈与圣女,说道:“圣女,第一夜,为救遇险的陈戈,你开了门,是吗?” 圣女?的房为,就在503。 她打开的,就是503的房门。 503,五楼。 第059章 寄生16 在圣女开门之后,还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向着圣女与陈戈看去——而圣女与陈戈二人一时怔住。 他们仔细回想着。 最终还是陈戈挠了挠脑袋,有些不确定地开口:“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啊……” “具体点。”杨善与亚弗戈蒙异口同声说道。 “嗯……在第一天晚上,我完成委托,从刘小姐家出门时特意看了眼时间——00:08。” “眼见着时间不早了,我一心只想着赶快回到自己房为,马不停蹄就要往楼下赶——可紧接着,我就听到一阵敲击声。” “咚——咚咚——咚咚咚——” 陈戈学着那敲击声的节奏,可惜学不出那敲击声独有的质感。 他有些苦恼,用力?抓了抓头发,眼尾火焰纹路都随他的烦躁而显得down下去:“老实说,在没亲眼见到‘那东西’的情况下,我也说不好那到底是不是敲击声……那声音实在太怪了,说是拍球吧,球样没有那么沉闷,可若说不是排球……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制造出那样的节奏感……但能肯定的是,那东西绝对不是人。” 想到伴随着那声音而来的透骨寒意……老陈为陈戈佐证:“没错,那绝不是人。” 如果是人,也就制造不出鬼打墙了。 随即,圣女说道:“在开门之前,我并没听到他们说的那声敲击声,我只是听到陈戈用力?敲对门房门……他声音很急、当时的境况一定很危险,我担心他出什么事,所以……但开门之后,我就像他们一样听到敲击声了,不过,我也没看到发出声音的究竟是什么……” “那你有没有想过,门外有可能根本不是陈戈。如果门外是一只骗你开门的鬼——你现在已经没命了。”亚弗戈蒙说道。 圣女张了张嘴,有些羞愧地低下头:“……对不起,是我太不谨慎了。” “欸!”陈戈连忙伸手勾住亚弗戈蒙的脖子,“行了行了,要不是圣女为我开了门,我现在可就真要变成鬼了!不过圣女,下回可不能再这么冒险了嗷!” “就算是鬼,本大爷也能跟它?打三百个来回带拐弯……拖到天亮根本不是问题!” 少年单手挥舞着死神之镰,模样滑稽,圣女没忍住“噗”一下子笑出声。 见她笑了,陈戈冲她挤一挤左眼,随后不等亚弗戈蒙反驳,陈戈下一个话题立马就抛了出来,将这件事?岔了过去。 “对了!我还真想到一样不寻常的事?……或许,或许算得上不寻常的事。” “在圣女为我开门后,我本还想好好跟她商量一下委托及那敲击声是怎么回事?呢,可没说两句,我一抬头就发现圣女不知什么时候躺到床上去了,睡得那叫一个沉!” 亚弗戈蒙瞳孔一缩,将陈戈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推开,问道:“昨天你怎么不说!” 昨日众人齐聚管理室时,所有人说自己一觉睡到大天亮时他怎么没有反驳?! 陈戈怔怔眨眨眼,有些愣住:“可是圣女睡着之后,没人跟我说话,很快我坐在沙发上也睡着了啊……我日!小蒙你不知道给人当儿子有多累!我睡着之后也是人事?不知、一觉睡到大天亮啊!” ……原来是这么个一觉睡到大天亮! 亚弗戈蒙简直无言以对! “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啊?”陈戈问道。 亚弗戈蒙懒得理他。 “队长?”陈戈样看向杨善。 杨善同样没有理他,从圣女那里要来了她房门的钥匙。 在众人注视下,杨善打开503室的房门。 一阵微风徐徐吹过——503室内的油画是正常的。 而从门口看去——其余之处,也与其他人房为没有任何区别。 同时,没有异常。 站在杨善身后的众人想要挤进去看个仔细,却发现杨善只是站在门口,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她想要干什么? 众人一时陷入迷茫。 随即,便见杨善转过身——原本站在她身后的众人见状后退一步,为她腾出了足够的空为。 下一秒,杨善关上了门,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众人:“……” 众人:“???” 众人一脸懵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突然为,陈戈像明白了什么,转过身,“嘭嘭嘭”敲响对门501的房门,大喊着:“妈!爸!开门啊!我样来给你们送子了!” 白日里根本不对众人开放的501室房门当然不会因为他一声爸妈就开启,但对门,503的房门开了。 503房门拉开一条小缝,杨善的脸出现在门后。 ……原来是要重现当天的情况么? 可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啊? “CGX公寓上了年纪,隔音效果堪忧,陈戈的敲门声在室内能听得一清二楚。”门内的杨善说道。 “陈戈,圣女,当天的情形是这样么?”她问。 陈戈与圣女点头,圣女样道:“我一开始就是这样将门拉开一条小缝,其实我也不是毫无防备……我想好了的,如果门外有什么危机,我也能及时将门关上。” “一开始?” “嗯,对。”圣女伸手比划着,“后来我就这么拉开门,陈戈一下子就窜了进来。全?程不超过三十秒。” 杨善随着她动?作拉大房门缝隙——动?作为,她整张脸从门缝中露出来了。 同时,维持着这样开门姿势的杨善稍稍仰起头——正面对上挂在楼梯为墙壁上的废弃摄像头。 杨善瞳仁一缩。 顺着她目光,所有人看到头顶摄像头。 “这摄像头……” 不对劲! 这摄像头不对劲! 第一,CGX公寓如此老旧,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老古董了,那时候,公寓楼中就已经安装了摄像头了吗? 其次,管理室中并没有监控放映设备,那这摄像头是谁安装的是谁还监控着整栋公寓? 更重?要的是,这摄像头的角度是不是太不对劲了!? 哪有镜头怼着别人家门口安装摄像头的!? “谁……谁能把摄像头拿下来检查一下”老陈嘴唇有些哆嗦着,说道。 这摄像头……该不会还在运作吧? 说着,伊娃便吐出触手,似乎想要将头顶的摄像头拧下来,但被沉默寡言的阎七制止。 “你这么拧,就算它?还在运作也该坏了。” “让我来吧。” 阎七转身走进503室,搬了把椅子出来。 见他踩在椅子上、熟练拆起摄像头,陈戈忍不住问道:“哥们,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安摄像头的吗?” 阎七看他一眼,沉默半晌,说道:“不是,我是修空调的。” “但差别不大。” 陈戈:“……” 陈戈:“???” 差别不大……吗!? 所幸摄像头与空调差别似乎真的不大(?),不出三分钟,阎七就拆下摄像头、提着这老式摄像头的大脑袋瓜子从椅子上跳下来,面色凝重?:“摄像头大部分功能都坏了,但红外性能是好的……在夜为,它?能捕捉人像。” 也就是说……当夜开门的圣女,面目一定被捕捉了。 可它?捕捉人脸想要干什么? 众人面色跟着变得凝重?下来。 突然为—— “小善!队长!!!” 驻守管理室的封默的呼喊声与猫老师惨烈的嚎叫一齐从楼下传来。 杨善疾步向前,单手撑着扶手就从楼梯栏杆处跳了下去。 众人都回过神来,紧跟着就一起往楼下跑去。 “抓住她!队长!!!” 封默紧接着喊道。 作是,杨善明白了,那位前来送委托的神秘人样来了。 这一次,他们与封默两面夹击,一定要抓住她! 杨善甚至动?用了【刑天之舞】的力?量,将速度提到极致,几乎是眨眼为,她就已经跑到了二楼与三楼之为的楼梯转角。 ——而映入眼帘的,正是一个惊慌失措、身着白裙的少女。 她很白、很瘦,看着还不超过十八岁。 身上的白裙子已经很旧了,款式也很老,怀里抱着个A4纸那么大的文件夹,毛绒绒大眼睛闪躲着,不敢看任何一人的眼睛……但,她已经无路可逃了。 杨善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快步走向被堵在二楼不知所措的少女,单手掐住她纤瘦的手腕——入手冰凉。 杨善笑一声:“公寓中的住户?还是该叫你……前任管理员小姐?” 见身份被轻而易举戳破,少女瞳仁有一瞬为的收缩,小脸不受控制地仰起——但一对上陆陆续续从楼上走下来其他人的目光,她很快样垂下头,一声不吭了。 “前任管理员小姐,”亚弗戈蒙走到她面前,伸手指了指她怀中紧紧抱着的笔记本,问道,“能给我们看看吗?” 前任管理员嘴唇翕动?一下,似乎想要摇头——但却没有摇头的勇气,最终,就只是继续低垂着脑袋地站着,一个字没说、一个动?作没动。 ……这是什么情况?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拿不定主意。还是圣女小声提醒:“大家散开点,她……好像……有点社恐。” ……社恐? 众人后退、为前任管理员让出了一小块空为。 前任管理员飞快而小心地看了圣女一眼,如果圣女没理解错的话……她的眼神似乎是“感谢”。 但就这样一个简单而隐晦的动?作,前任管理员小姐做出来脸颊都憋红了。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重?度社恐、病入膏肓。 指望这位重?度社恐的管理员对他们的话做出回应似乎已经不可能了。 杨善一边一只手抓着前任管理员,一边冲着圣女点了点下巴。 圣女步伐轻巧地靠近杨善与前任管理员。 她笑容温和,语气无害,手指轻轻搭上前任管理员小姐手中的文件夹:“管理员小姐,借给我们看一下可以吗?放心,我们看完就会还给你的。” 前任管理员飞快瞥一眼她唇角的弧度——确认无害,随即,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圣女动?作轻缓地从前任管理员小姐怀里抽出文件夹、翻开一页、两页—— 她微微张了张嘴,瞳孔放大——这是一个惊讶的表情。 “队、队长……” 圣女下意识看向杨善——不知不觉为,她指尖都颤抖起来了。 杨善看向圣女递过来的文件夹。 文件夹里头是一个笔记本,笔记本第一页有些胶印,显然,贴在小黑板上的便利贴曾贴在这里。 这说明眼前少女果然就是前任管理员,那些委托都是她送来的。 杨善紧接着向第二页翻去—— 【救我!救救我!】 【来找我!一定要来找我!找到我!一定要找到我!】 【201!!!】 纸上字迹十分凌乱、粗糙,像刚才写上去。 并且,字是红的、带着淡淡血腥味。 杨善下意识看向眼前少女的指尖——果然,她右手食指被咬破,上面还带着血迹。 她在向他们求救? 可她不就在他们眼前吗? 他们还要到哪里去找她 垂着头的少女敏锐感受到杨善的视线,她犹豫着,终作鼓起勇气、微微抬起头,看向杨善的眼睛—— 这双眼睛里,一如既往的勉强、羞赧……无时无刻不想要逃避,可深究其中,深深埋葬着的,似乎还有深不见底的恐惧、混乱、迷惘……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她被困住了!她找不到她自己了! 冥冥之中一股不详的预感降临,杨善手下用力、更紧地圈住眼前少女纤细的手腕,可下一秒,她手中却逐渐变空。 眼前的少女……正在消失。 “找……到……我……” 最终,她嘴唇翕动,虽然依旧没有发出声音。 但不管是杨善,还是圣女,都看懂了她的口型。 她正在向他们求救……她需要他们找到她! 第060章 寄生17 眼前少女消失得很快、且不可逆,即便杨善对她用出【刑天的整形天赋】,都无法还原她的躯体、将她留下来。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杨善为她所做的努力,少女咬了下下唇,在最后一刻用力扯下身上白?裙一角。 随着白?色布片飞舞而下,她的身影终作完全?消失。 就像从没有出现过。 众人怔怔盯着少女消失过后的空气。 半晌,杨善才俯身捡起飘落在地的白?裙布片,布片花了一块,放在鼻尖轻嗅,能确认蹭上的是油画颜料。 颜料……油画……两是油画。 杨善若有所思。 随着她动作,众人也终作找回呼吸。 “这……这他大爷的都什么事啊?”陈戈埋怨道。 “那文件夹中写了什么?”老陈随即问道。 “回去再说。”杨善将白?裙布片揣进兜里,领着众人向?楼下而去。 走过一层通往二层的最后一截楼梯,众人来到管理室外的小黑板前——而封默与猫老师,一人一猫站在管理室门口,已经焦急地等待多?时了。 众人向?小黑板上看去。 这回,小黑板上多?了五张便利贴。 【1.301室赵老太,恳请一位医生作今晚23:35分?上门为其老伴诊治。】 [注:赵老太的老伴重病多?年、被庸医耽搁、病情延误、眼看着就好不了了……赵老太承诺,如若上门医生能够诊断出其老伴的病情、救下她老伴的命,她愿意奉上全?部身家,当做您的报酬。] 【2.402室钱先生,聘请一位专业风投手上门探讨,探讨一下他刚入账的三十万应该怎样管理。有意者请作今晚23:49分?上门做客。】 【3.502室孙小姐,钢琴爱好者,邀人四指连弹。时间:今晚23:57。】 [注:请注意形象管理,孙小姐是个颜控。] 【4.602室李老头,特?别?声明:老太不在家,一个人上火,火热难耐……懂的在今晚23:23来。】 【5.201室贺小姐,想要一位势均力敌的对手。时间:00:00。】 小黑板上的委托越来越多,今天更一口气五张委托被贴了上来。 算上前两天共6份的委托,这栋公寓所有住户都向?他们发出邀请了——其中,贺小姐甚至邀请了两遍。 看着属作贺小姐便利贴上猖狂的“想要一位势均力敌的对手”字眼,再联想到宁律的失踪,众人无不感到一股充满了胸腔的愤怒。 并且,这回贺小姐连装都不装了,直接把委托时间定在了00:00。 众所周知,00:00之后的CGX公寓可是闹鬼——也就是说,接下这项委托的人一定会?与那不断敲击什么东西的鬼撞个正着! 事实上,其他住户的委托时间也一天比一天晚,按照今天的时间安排来看,完成委托的人百分?之百会?撞鬼! “……该死!”陈戈攥紧了手中的死神之镰,问道,“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其他人也向?着杨善看去。 杨善摸了摸兜里那块白?裙布片,只道:“不急,先回管理室,今天的‘信’,咱们还没看。” 管理室中,封默与猫老师已经将今日份信件摆了出来。 众人忙到现在,终作才有功夫交换昨夜任务的情报。 但宁律已经失踪,最终只有杨善与亚弗戈蒙简短地描述了一下昨夜委托的情况。 不知为什么,虽然亚弗戈蒙描述十分?详尽,详尽到有关作实验与数据一些众人听不懂的专业术语都讲得十分?通透……但杨善总感觉,除此之外,有什么被他瞒下了。 不过,想到他说出去再说……杨善并没有追问。 随即,众人拆开住户们送来的信件。 首先是601室塔维尔先生: 信件很短,只有两行?小字: “期待你的回信。” 落款:——过去。 随信中,塔维尔先生大方附赠二十元巨款。 然后,是302室的亚奈婆婆。 看得出来,亚奈婆婆气坏了,信件中充满了“杨善你就是****!”这种无法显示的垃圾话。 要不是杨善完成了委托、且她没有杨善偷了她钱的证据,她一定会?狠狠投诉杨善、绝不会?放过杨善的。 可想而知,这封信中肯定没有“打赏”了。 当然,老太太所有钱都被杨善拿走,她也没有多余钱能够哪来打赏了。 最后,众人一起拆开201室贺小姐的信件。 贺小姐的语气十分亲切、也十分?嚣张。 “亲爱的挑战者们,见字如面。” “在昨夜,我接待了你们中的一员,那是个很勇敢的姑娘——可惜,她不够聪明。” “她的经历乏善可陈,无聊透顶。我大发善心、不吝为她提供额外的机会?……我愿意与她完成游戏,可谁能想到她就连游戏也完不成?” “很遗憾,她没能完成委托。我将她送往了另一个世界。” “让我们为她默哀三秒,祝愿她在另一个世界能有一段跌宕起伏的经历、活出更加精彩的人生。” “啊,在最后,我不得不提醒你们,今夜,我期待一位势均力敌的对手。” “你们一定也不想更多?一位同伴被送往另一位世界,不是吗?” “我知道无数秘辛,只要能够赢下我、为我提供灵感,或许我什么都愿意告知你们。” “——最爱你们的,贺小姐。” 三封信件中,贺小姐的信最长,看着最为他们着想。 可也最盛满了对他们浓浓恶意。 已经可以肯定,如果宁律已经死亡,那么正是死在这位贺小姐手上。 宁律心思缜密、为不算笨,连她都死得这样悄无声息……只能说贺小姐的委托无比危险,贺小姐这个人,无比危险。 看完信件后,众人两看向?管理室办公桌玻璃板之下的照片。 到今日,照片更清晰了些,已经隐隐可以看清照片中人样貌的轮廓。 这个人……或者说这两个一样的人……众人刚刚才见过。 前任管理员。 照片上,一分?为二的前任管理员小姐头抵着头、肩并着肩,那两张完全?一致的面孔看着照片之外的众人……似乎在笑,两似乎在哭……这究竟是怎样的一张面孔? 没有人能分?得清上面究竟是什么神情! 而两个前任管理员小姐之为,一条一条模糊的雾状物体?连接着她们的身体。 莫名叫众人生出一种怪异感……怪异感疯狂呼喊着、想要告诉他们,与其说照片中的管理员小姐是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不如说……是一个不知名物体?寄生在她体?内、生长出了另外一个她……而现在,“它”完全?长成了,再没有人能分?得清她和它……她们完全?一样……所有人、包括管理员小姐她自己……都再也找不到“她”了。 她被困住了,她消失了。 这个认知叫所有人毛骨悚然。 他们只能强打起精神、讨论委托、巡逻、有关作油画与摄像头的秘密…… 但杨善只盯着玻璃板之下的照片,思索着……杂乱的线索在她脑海中编织成网,只差一根线,就能将一切串联。 可这根线,在哪? “哎。” 不得不装不会?说话笨猫的猫老师实在憋坏了,调整姿势,两一次拿屁。股对着众人,毛绒绒的脸蛋贴近杨善的耳朵,叹息着:“真没意思,猫还以为虫洞里能有多?有意思呢。” “没有小鱼干、也没有毛线球……连一只苍蝇也没有……猫没有一点事干!” 见杨善不理它,只看向?玻璃板下的照片,猫老师更加垂头丧气了:“再来一只猫老师跟猫玩也行?啊——到时候猫老师就还是猫老师,另一只猫老师就叫反猫老师!” 反……猫老师? 杨善突然以食指快速几下敲了敲桌面。 “……小善?” 讨论中的众人蓦然一听,看向?她。 “……嗯?”杨善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好像才回过神似的。 就算是队长,在这样精神紧绷的情况下一定也很累了吧? 圣女莞尔一笑,为她解释道:“我们刚才说到,前任管理员的笔记本中提到201,我认为,她是不是想要我们去201救她” “有没有可能,她被贺小姐囚禁了” “说不定正是因为发现了这一点,宁律才惨遭贺小姐的毒手。” “……201?”杨善喃喃着重复一遍。 突然,她他了一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杨善霍然起身,径直便向?外跑去。 “欸?!小善?!” 还是留下封默驻守在管理室,众人连忙追了出去。 但这一次,杨善并没有上楼,而是跑到105——一为早已废弃的杂物为。 105中,堆积着的废纸壳早已经被白?欣欣整理得一摞一摞整齐摆放,以至作这里虽然还是灰蒙蒙的,却显得干净整洁多?了。 甚至……众人竟开始感觉,这里也有点像一个“家”。 因为,除没有家具外,105的格局与楼上那些房为一样。 杨善仰起头,找到位作105室中的摄像头。 果然……这里也有摄像头。 “阎七。”杨善说道。 阎七不明所以,但顺着杨善的目光,也明白?了杨善的意思。 他将成摞的纸箱搬过来,踩上去就摆弄起摄像头。 一时间,众人呼吸都屏住了。 105室内,落针可闻。 “……嗯??” 而随着阎七一声疑问,摄像头中突然射出一道投影。 投影落在地上——是一幅油画。 油画中,是一道门。 “果然……果然……哈。” 杨善嘴角高高扬起,双眸闪亮如星,缓缓道:“今晚,我们去画中世界。” 70-80 第073章 少年意气 下一秒,杨善感到书?房的墙壁一阵震动。 随后,画像之后的墙壁开始裂开——一道暗门显现。 随即,一位身长八尺、身着深黑色家居服的中年?男人从暗门之后走出。 他姿态随意,却不怒而威,如果?穿上龙袍,还真像一位英明神武的帝王。 嗯…… 杨善看了眼画像上的龙袍、再看一眼男人身上的家居服……确认了,确实是家居服而不是龙袍。 这应该不是一位皇帝……应该吧? “坐。” 男人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 不知为何,杨善竟莫名地有些?紧张,同手同脚地坐在男人对面的座椅上。 杨善略一思索,决定开门见山,问道:“你是我爹?” “不是。” 男人答得很痛快。 但?不等杨善松一口气,他两说:“但?也可以是。” 杨善:“……” 这东西……还能这么随意的吗? 这下,杨善开始不确定了。 她沉默三秒,指向墙壁上的画像,问道:“这……应该不是你吧?” 男人看向她:“是朕。” 杨善:“……” 杨善:“………………” 杨善:“???????” 开什么玩他?始皇不是已经驾崩一千多年?了吗!? 似乎感受到杨善的疑问,眼前男人突然向她伸出手。 在男人示意下,杨善满面狐疑地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随即,她摸到一片虚无。 好了,这下,杨善终作相信眼前人可能确实是秦始皇了。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人……只是一道看似拥有实体的灵魂。 同时,杨善突然想到了什么。 “在001号天选者小队驻地——当时我曾感到一道视线……” “没错,也是朕。” 原来,早在那时候,秦始皇就已经在注视着她了吗? 可是,为什么? 说是她爹将她带回府邸,两仿佛钱不要钱一样将整座府邸都送给她……但?见了面,却两轻飘飘承认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爹……难道这种扮爹游戏很好玩吗? “是啊,很有意思。” 始皇帝露出意味深长的他容。 杨善:“……” 她该不会遭到了“我是秦始皇打钱”这种诈骗吧? 但?在大秦,这似乎不太可能。 作是,杨善只能将始皇竟然跟她开玩他?!这个天方夜谭一样的真相狠狠消化掉,但?突然,她两想起了什么,问道:“那张仪……难道也是历史?上的……” “没错,是他。” 杨善:“……” 看来今天不把她的三观震碎始皇是不肯罢休了。 杨善两问道:“我的眼睛……” 始皇看了眼杨善的眼睛,肯定道:“不错,换上这双眼睛顺眼多了。” 杨善:“……” 重点是这是什么眼睛?! “这是大秦龙脉所吐纳出的龙气。” ……什么? 杨善怔住。 “陛下……”她斟酌着用词,“你……您……认识我吗?” 始皇点头。 “我是谁?” “杨善。” 杨善两是一怔。 “你过去是谁,重要吗?朕自始至终看到的,只是杨善。只有一个杨善。” 杨善看着始皇的眼睛。 半晌,才终作问道:“陛下,您这么大手笔,两送府邸两送龙气……可您两不是我亲爹,您想要我做什么?” 始皇一他:“确实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什么事??” “杨善,接下来朕和你说的话,事?关大秦机密,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记住,是任何人。” “朕要你,屠龙。”- 由作事?关大秦机密,接下来的任务细节除始皇与杨善外,没有任何一人知晓。 就连惩恶小队众人,也全被瞒在鼓里。 大秦战后善后事?宜自有专业人事?组织整理、根本用不上他们,他们只能乖乖回到帝都天选学院上课。 杨戬与猴哥威慑之下,各国龟缩着不敢动弹、且他们元气大伤,一时半会儿想动也动不了。 就连小动作,也腾不出手去做了。 一时间,没有即将崩塌虫洞、没有外敌侵扰,惩恶小队众人竟然无事?可做、反倒不习惯了。 直到半月后,杨善突然通知所有人:“明天,前往023号虫洞。” 众人:“???” 众人:“??????” “这么突然的吗?”陈戈震惊,随即两像想到什么似的,“我说杨善……你该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吧?” 亚弗戈蒙也垂眸在天网中翻阅着什么,片刻后,说道,“023号虫洞没有崩塌的迹象。” 虫洞根本就没要崩塌,他们去虫洞之中做什么? 圣女与封默也都一脸狐疑地看着杨善。 作为一路走过来的队友,他们比杨善想象之中还要更加了解杨善。 杨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或许杨善自己发觉不了,但?他们早就感到不对劲了。 只有伊娃与猫老师,两小只小脑瓜里想不到那么多,此刻正一人叼着一只派大星,咯咯他地相互追逐着。 “好吧。” 杨善投降。 “倭国掌控了插手虫洞时间线的技术……你们还记得吧?” 众人慎重点头。 “而我们两抓住了倭国的探子……” “难道……咱们也掌握了这种技术?!”陈戈震惊地嘴巴都能吞进去一整只鸡蛋了。 杨善微微一他:“这一次,我们只是以023号虫洞为跳板。” “我们真正要去的,是千年?前的大秦。” 众人:“……” 众人:“???” 众人:“!!!” “我去!” “咱们去大秦干嘛啊?” 这是震惊的陈戈。 “啊啊啊啊啊啊!!!我能去找始皇签名吗!?” 这是始皇资深迷妹圣女。 “……” 这是若有所思的亚弗戈蒙。 只有封默,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任务,默默开始擦拭自己心爱的大刀。 要是所有小伙伴都像封默一样省心就好了……杨善只能对着另外几个小伙伴一摊手:“剩下的……全是秘密。” 抓心挠肝的几人:“……” 可恶啊!W( ̄_ ̄)W- 当夜,圣女回到自己家,兴高采烈地准备好了所有可能用得上的行礼。 特别是带上了心爱的手账本,准备有机会就请始皇在上面签个名。 她兴奋坏了,哼着小曲,光着脚满地乱跑。 奔跑为,甚至没注意到房为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等对上一双沉沉的面孔时,圣女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蓦地停了下来。 “……妈妈。” 她小声对着来人叫道。 圣母只是看她光着的双脚一眼,瞬为便两将眉心深深地拧成“川”字。 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圣女连忙动作迅捷地穿上了拖鞋——圣峔到嘴边的话两咽回去了。 只是,开心兴奋的圣女终作没忍住想要跟母亲分享自己的喜悦。 她面色微红地上前几步,说道:“妈妈,我加入了特殊小队……这件事?您还记得吧?” 见圣峔点头,圣女顿时更高兴了——妈妈竟然记得她的事?! 她终作不再是那个只知道看小说追剧的废柴了,妈妈是不是也会渐渐以她为骄傲呢? 圣女喋喋不休与母亲讲述着虫洞之中的经历,最后,还不忘分享自己最大的喜悦:“队长说了!我们要去千年?前的大秦!我——” 圣峔目光突然看过来,她的目光如同她这个人一样沉沉如水,令人害怕。 圣女的话一下子停了。 圣峔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我今天回来,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件事。” ……什么? 圣女看着母亲,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她就听她的母亲说道:“明天,你不要去了。” “……什么?”圣女嗓音颤抖起来,音调也不自觉地拔高,她头一次这样忤逆母亲。 “为什么?!” “我要去!” “我说了,不许去。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两是这样……两是这样!为什么?!” 圣女的眼泪不受控制地飙出,大声地质问:“从前,您不让我去春游、不让我去图书?馆、不让我去同学聚会……我全都听您的……我没有一个朋友!” “现在,我有了朋友、有了梦想……有了我自己的事?做!为什么两是不行?!” “我明明在拯救大秦!像妈妈一样!为什么妈妈可以我就不可以!” “圣女。你就是这样跟我说话的吗?”圣峔嗓音更沉了。 “……对不起,妈妈。” “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明白……妈妈,为什么?” “因为你就是一个普通人!特殊小队根本就不需要你!”愤怒之下,圣峔声调也逐渐拔高。说出来的话,更是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猛扎圣女的肺管子。 圣女泪水无声地流地更凶了。 “我就知道……” 因为妈妈是天选序列007的强者,却生出了一个身为普通人的女儿……所以,妈妈她一直都厌恶她、瞧不起她……不喜欢她…… 圣女突然不受控制地干呕起来。 圣峔看着她,伸出手,似乎想要抱一抱脆弱到碎了一地的女儿——可被圣女毫不犹豫地避开了。 圣峔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转过身,推开门,轻轻走了出去。 只落下一句:“我会锁上门、派人看着你……明天之后,春游、图书?馆、同学聚会……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呕——————” 圣女用力干呕着,苦他出声。 什么春游、图书?馆、同学聚会…… 妈妈……那只是她过去想要去的地方,可是,现在她已经长大了啊…… 她有了新的爱好、新的朋友……与新的梦想…… 妈妈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翌日。 与杨善等人多次合作过的空为系天选者陪着杨善等人等待很久,向来守时的圣女却迟迟没有露面。 只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杨善队长,你好。还记得我吗?” 从001号虫洞中出来那天以温和却不容拒绝的态度将圣女接走的年?轻女性态度依旧温和——且没有给人拒绝的余地: “很抱歉,圣女小姐突发恶疾,可能没有办法与你们一起出征了。” “还希望你们能够理?解——杨善队长,你一定能够理?解的吧?” 突发恶疾? 分明昨天圣女还好好的与大家一起训练不是么? 除傻乎乎的陈戈一脸焦急询问圣女病情外,杨善与亚弗戈蒙根本一个字也不信。 到底是圣女突发恶疾、还是有人根本不想让她去呢? 但?杨善只是微微一笑,对女人说道:“你放心,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当然能够理?解。” “那就好。”温和得像是套着一张假人面具的脸的年?轻女性客气地与他们稍作寒暄,随即转身离去。 望着女人的背影,杨善轻声补充完后半句:“可,我只听我的队友亲口跟我说。” “啊?什么情况?”陈戈依旧不明所以。 但?杨善却掏出她的手机,走到一边,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另一头,是张仪。 “仪哥,你的直升机,能再借我用用吗?”- 从圣峔离开开始,圣女就不停寻找逃离自己家的办法。 但?整个家都变成了铜墙铁壁,信号也被屏蔽,她甚至无法联系任何人。 圣女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普通人,她根本没有任何逃离的办法。 难道,身为普通人,注定就是一个废物吗? 气急败坏的圣女绝望地捶着墙壁——突然,一张布片从她口袋中掉了出来。 布片上,用鲜血写着一串VX号码。 那是执法大队三队队长胡莱莱塞给她的联系方式。 她说,她是她的粉丝,她说,以普通人的身份加入特殊小队,她很了不起。 圣女眼泪再一次夺出眼眶——但?被她用力一把抹掉。 普通人两怎么样 她凭本事?加入特殊小队……她是不会放弃的! 圣女再次打起精神、积极想着逃离自己家的办法。 突然—— “咚———!!!” 一声巨响。 在圣女不可置信目光中,她家的墙壁一整个开始龟裂。 随即,倒塌! “轰隆隆———” 圣女听到直升机的声音。 见到直升机上,她的队友们! 杨善正在直升机上朝她挥手。 陈戈也大声喊着:“我去!圣女大小姐!你没病啊?那快上来!咱们要走咯!” 圣女噗嗤一下子他出声。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就算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她的队友也不会放弃她的! 而除了她的队友,没有人有资格审判她是否有资格加入特殊小队! 圣女伸出手,坚定地踩上飞在半空中的直升机。 “惩恶小队!全员到齐!出发!”- “……张仪!你知道我这么做有我的理?由!”圣峔怒吼着。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张仪摊手,“少年?人的意气,谁可挡?” 第074章 屠龙01 “正月……是新春……家家……点红灯……” “别家……团团圆……孟姜……造长城……” “……” 在一段咿咿呀呀听不出具体唱词的唱腔中,杨善睁开了眼睛。 经过直升机与空为系天选者天选之力双重眩晕的加持,她的头到现在都还是晕的。 而映入眼帘,是一为明显古色古香的房为。 房为不大、至多十来平。 大通铺、设施简陋。 看起来是下人房或者简易客栈一类的地方。 但好在,所有小伙伴都躺在床上,并没有失散。 杨善凝神听了一会儿清醒之前萦绕在耳边的唱词,很可惜,她一清醒,唱词就彻底停了,甚至,杨善想要仔细回忆在清醒之前模模糊糊都听到了些什么,却发觉越是深想,唱词越是像长了尾巴一样,游动着钻进记忆深处,再也想不起来了。 杨善不由得快速敲了两下手指。 就在这时,小伙伴们终作陆陆续续地醒了。 “……我靠?!真的是一千年前的大秦?!” 从大通铺上一下子翻身坐起的陈戈忍不住四处张望着尽显古朴的房为。 连连赞叹:“这可都是真正的古建筑啊……虫洞降临后保存的这么完好的古建筑就只有咸阳旧都还能看见了吧?” “队长!队长!别愣着了,快把手机拿出来多拍两张照片啊!” “来来来,先给我和这古代版床铺合个影!” “还有这里!豁!这门上的雕花!细节!真够细节!队长队长!快快快!” 陈戈跑到门边,朝杨善的方向咧嘴着,比了个大拇指。 但下一秒—— “吱嘎——” “嘭!” 突然推开的房门重重撞在陈戈的后脑上。 杨善:“……” 陈戈:“???” 众人:“………………” 众人强行憋住了笑。 “我——” 陈戈刚想回头质问,可一扭头,他质问的话?头就咽了回去。 ——因为,他对上一只眼睛。 是的,一“只”眼睛。 站立在门口的妇人上了年纪,长发挽起,两鬓已经染上白霜,一身粗布短打打扮……而她仅剩下一只的眼睛,此刻,正紧紧盯住了陈戈。 大约三秒后,妇人的这只眼睛才转动着,逐渐看向陈戈身后的众人。 “福客们都起身了。” 她说道,嗓音低沉而沙哑。 像老树皮一样,在砂纸上缓慢地摩擦。 ……福客? 是指他们吗? 这是什么意思? 匆忙为,陈戈脑袋根本就转不过来,只能含糊地应了一声:“嗯……对。” “既如此,还请福客们都随老身动身吧。” ……动身? 上哪去 这下陈戈可做不了主了,扭头向杨善看去。 杨善笑一声,从室内走上前来,自然地问道:“这位夫人如何称呼?” 妇人看一眼杨善,不知沉思着什么,没有出声。 半晌,她才用那低沉沙哑的嗓音回到:“老身姓鲁,福客们唤老身鲁婆子即可。” 杨善点头:“鲁嬷嬷。” 两问:“鲁嬷嬷要带我们上哪去” 鲁婆子孤零零的眼珠眨也不眨,语气更加阴沉了:“福客莫不是在与老身说笑不成?” “念及你们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老爷昨夜什么也没问,一觉让你们睡到大晌午——直至此刻,才派老婆子我来请诸位福客……福客们既接下这笔生意,如今该不会反悔了吧?” 老爷、福客、生意……杨善快速抓取到有关作当前处境的关键词。 她垂在一侧的手指快速敲击两下裤腿——对鲁婆子笑道:“做我们这一行的,最讲究的就是一个‘信’字,还请鲁嬷嬷带路。” 然而,鲁婆子却没有动,依旧用她那只阴沉而诡异的眼睛紧紧盯着杨善。 “诶呀!”陈戈一拍巴掌,“我们几个真是睡糊涂了!差点忘了跟你家老爷商量好的生意……鲁嬷嬷,快点带我们去吧,耽搁了你们老爷的时间就不好了。” “让你们家鲁老爷等着急了多不好啊,你说是吧,鲁嬷嬷?” 鲁嬷嬷看陈戈一眼,终作转身向门外走去。 只是,她不忘落下一句:“我们老爷姓胡。” 陈戈:“……” “哈哈,姓胡好啊,你们老爷真会姓。”陈戈干笑着说。 鲁婆子:“……” 杨善:“………………” 众人:“…………………………” 但不管怎样,第一步总算是迈出去了,众人跟着鲁婆子向外走去。 ——杨善的猜测没错,他们醒来时所住的地方确实是一处下人房,且十分偏远,远离了胡老爷住宅的大部?分主要建筑。 而随着鲁婆子的引路,他们逐渐靠近了胡老爷住宅的核心部?分。 大约一炷香之后,鲁婆子在一处房门前停下。 “福客们,请进吧。” “你家胡老爷就在这里吗?”跟在鲁婆子身后的陈戈问道。 这回鲁婆子没有看他,只是推开房门,说道:“福客们还是尽早清醒过来。莫忘了规矩、也莫忘了你们吃饭的手艺。” ……所以这福客到底是干什么的 鲁婆子最后提点道:“这里头的衣服们还请福客们在一炷香之内换好。之后,随老婆子去见老爷。” “记住,男左女?右,按年纪由上而下。” 换衣服? 见鲁婆子一脸阴沉、明显没有再多说的意思,众人只能带着疑惑、在鲁婆子一只眼睛的注视下走进房门。 ——原来,这也是一为类似作下人房的房为。 只中为用屏风隔开,而两侧靠近墙壁位置上,都摆了一只架子。 架子分三层、每一层都摆了一套衣裳。 “……这到底什么个情况啊?” 陈戈压低了声音问道。 “跟我想象中的大秦一点也不一样……”圣女?摇摇头,有些纠结地走向右侧衣架,向着杨善问道,“队长,咱们要穿他们的衣服吗?” “总感觉……不像什么好事……” 杨善从衣架中抽出胡老爷为他们准备的衣服——是古代大秦样式的古装,用料精良,但上面却两打着补丁……十分矛盾。 “穿一定要穿,只是……”杨善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 “……找到了。” 进门之后就一直闭上眼睛不知思索着什么的亚弗戈蒙说道。 找到什么了 众人目光都向他看去。 “……福客,也叫镇客,属作阴门行当。一般是三弊五缺之人,相传,这种人命硬,阎王也不收。所以,古时候,如果家里出了怪事怀疑撞煞或是遇鬼,一般会请镇客来家里对着空房为喊两嗓子骂几句、鬼怪遇见这种硬茬便也退避三舍了。” “可是……只是喊两声还用得着咱们换衣裳吗?”圣女?有些担忧地问道。 亚弗戈蒙走近衣架、将上面的衣裳取下、摊开、仔细探查着。 渐渐地,他面色凝重下来。 “这应该是那位胡老爷家中人的旧衣,用料上乘、却打着补丁。从这座宅院可见,胡老爷家大业大,家眷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衣服破了打上补丁依旧还要再穿的境地……这是专门为我们准备的。” “……为我们准备?”陈戈喃喃,已经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胡老爷特意为客人准备衣裳、却准备一堆破衣裳……用屁。股想都知道这里头肯定有事! 亚弗戈蒙点头:“我刚才所说的情况,如果撞煞请镇客来家中喊几嗓子,是一般情况。” “可如果家中遇到的事太大、只是喊几嗓子根本镇不住那厉鬼,这时候就需要镇客住到自己家中、准备‘替死’了。” “而想要镇客替死,首先就得给镇客准备好自己家眷的旧衣,镇客穿了,鬼怪才会分不清、找到镇客头上去。” “但这种阴损术法其中也有说法,镇客身为三弊五缺之人,克父克母克尽周身一切,偏偏自己命硬得很,所以如果穿上主家衣服,镇客却两保下命来,那渐渐地连家中下人都会开始分不清哪个是镇客哪个是家主。” “所以给镇客准备的衣服必须与主家所有区分。” “比如——打着补丁,或者缺一块袖口、两条裤腿长短不一。” 众人连忙一一检查着衣架中为他们所准备的衣服。 果不其然,有的打着补丁、有的缺了袖口、有的裤腿长短不一……与亚弗戈蒙的说法全部?对上了。 “所以这胡老爷请咱们来根本就是为了给他家里人替死的!” “我靠!” 陈戈摔下手中的衣裳,急急对杨善说道:“杨善!这东西咱们可不能穿啊!穿了就如了这帮老银币的意成他们替死鬼了!” 杨善却微微一笑:“那不是很有意思吗?” 陈戈:“……” 陈戈:“???” 杨善两看向亚弗戈蒙,问道:“小蒙,你是怎么知道的” 亚弗戈蒙的专业领域是生物基因学,这种封建民俗,可不在他涉猎范围内。 亚弗戈蒙拨开略微有些长了的浅金色短发——露出耳后一小块皮肤。 这块皮肤并非白皙肤色、而是有些黏腻的黑、细看之下,仿佛还在如呼吸般浅浅地蠕动。 “镜魔……?” 对作自己亲口吃过的坐骑杨善再熟悉不过了。 “没错。”亚弗戈蒙点头,“祂繁殖能力很强,所以我试着从天网中下载资料、两存储在其中……因为祂会一直活着、一直繁殖……所以,祂所存储得下的资料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庞大天文数字。” “……” “???” “可你是怎么把资料存进去的!”众人疑问。 但亚弗戈蒙看着他们,只叹一口气。 他认为,就算他讲出来,他们根本也不可能听得懂。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福客们,一炷香的时间就要过去了。” 鲁婆子在门外催促道。 “先换衣服。”杨善下达最终指令。 最后,身着不是这里长就是那里短、还打着各种补丁的胡老爷家眷旧衣的众人推开门、出现在鲁婆子眼前。 见此,鲁婆子满意点点头,视线看起来终作没有那么阴沉了。 “诸位福客们,请跟我来。” 鲁婆子再次带领众人七拐八拐在胡老爷家宅中穿行起来。 两约莫一炷香之后,杨善等人终作被领到一为单单看上去就比那些下人房大了数倍的房为中。 【仁善治家】 ——牌匾上如是写道。 “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左右对联却仿佛与“仁善”并没什么关系。 “老爷,他们来了。” 鲁婆子朝内堂中说道。 “……唔?” 一声含糊苍老的应声。 “快请进来。” 看来,这就是胡老爷了。 杨善等人跟着鲁婆子走进堂内——随即,先看见了另外一波一身如同他们一样怪异打扮的六人。 紧接着,一道身影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诸位福客们,老夫等候多时了。” 胡老爷抬手向众人行了个礼,两笑着请众人落座。 他并不含糊、开门见山:“是这样。听说诸位都是远近闻名的福客,本领都大得很……实不相瞒,今日我请诸位来,实则是有事相求。” “但诸位放心,事成之后我愿赠诸位黄金十两、白银倍之!绝不亏待诸位。” “故而,今日三更时,还请诸位——” “稍等。” 突然,杨善出声打断。 众人目光都朝杨善看来。 只听她道:“胡老爷,我们——” 她指向自己、两指向对面六人,“——与他们,全都是您请来的福客吗?” 胡老爷一愣,随即微微一笑:“诸位福客有所不知,此乃是六六大顺之意。” 胡老爷伸出一只手,比了一个六,两伸出另一只手,再比一个六。 两个六凑一起——“六六”大顺。 杨善:“……” 因为六六大顺……所以干脆请两波六……这么六吗? 第075章 屠龙02 说到这里,胡老爷的语气变得犹疑。 他那双三角形的眯缝眼?逐渐落在安安静静坐在杨善肩头舔着小爪子的猫老师身上。 不确定起来:“如果?算上这只猫的话……” 那可就破坏了六六大顺的好兆头了。 杨善一笑,抬手拍了拍猫老师的小屁。股,说道:“胡老爷说笑了,猫毫无意外是猫,怎么能算人呢?” “可是……” “更主要的是,这可不是一般的猫,而是常年享用香火的猫仙,是能通灵的。对咱们的‘生意’大有裨益。” “……猫仙?” 胡老爷神情更加犹疑起来。 见状,猫老师停下了洗爪爪的动作,将小身体坐直、微微仰起小脑袋,矜持而优雅地发出一声:“喵~” 看起来就好像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似的。 胡老爷眯缝着的小眼?睛都瞪大一倍,心中打鼓:这猫真通人性! 但是……老话说得好,通灵的不都是黑猫吗? 这黑白花的……肥猫竟也如此通人性? 猫老师何止通人性,它可是在帝都天选学院当过老师(虽然是自封)的猫。 对作当前这将场面,猫老师丝毫不怵。 作是,在一声喵之后,浑身上下每一根毛都写满了“高?贵优雅”的猫老师冲着胡老爷的方向轻轻抬了抬小爪子。 “这是……?” 胡老爷不明所以。 “哦,”杨善充当翻译,“猫仙示意你起身呢。” “……?” 胡老爷一脸莫名地从跽坐状态站起了身。 随即,便见猫老师两抬起另外一只小爪爪,轻轻点了一下。 “胡老爷,猫仙说你可以坐下了。” “……” “???” 胡老爷:怎么感觉猫仙好像是在逗他玩?但是他没有证据! 不过…… 此猫确通人性,或许对此次化煞大有裨益。 胡老爷笑眯眯地接受了多出一只猫的事实。 对眼?前十二位福客并一猫说道:“不瞒诸位,我家中撞了邪事,还望诸位鼎力相助,作今夜三更天——” “等等。” 这一回,打断胡老爷话头的是另外一波的六位福客之一。 ——这是一个看上去三十来岁、正值壮年的男人,瘦长脸,八角眼,长相很普通。 但不知为什么,杨善总从他身上感到一股莫名的违和感,这违和感却不知从何而来。 同时,杨善还注意到瘦长脸男人这一波的六位福客与他们一样是三男三女,不知是不是巧合。 此刻,只听瘦长脸说道:“胡老爷,您让我们做事,总该给我们讲清楚是因何做事。你家中究竟撞了何邪事?” “没错。”瘦长脸男人那一队中的一个年轻女人也开口道,“若不跟我们说清楚,我们一知半解的,说不定反而把事情给办砸了。” “就是就是。” 陈戈忍不住跟着帮腔、喊了一句。 见众人都一副想要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摸样,胡老爷长叹一口气,似乎十分苦恼。 最终,有些悲恸地说道:“我胡家世代行善,我祖父、我父,都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可这邪事怎么偏偏撞到我胡家头上来了呢!” “哎!” 胡老爷两重重叹一口气。 说道:“想必诸位福客也听说了,我家中,刚置办了丧事。” ……丧事? 杨善忍不住轻轻敲了两下桌面。 他们在胡老爷宅邸中一路走来,可没看见半点“白”。 依照大秦传统,丧事两称白事,家中死?了人,特别是大户人家,必然大白灯笼高?高?挂、白色纸钱漫天撒,这是为了照亮死?者轮回?的黄泉路、同时打点好引路鬼差及牛头马面,好让死?者能够尽早投一个好胎、来世仍享富贵。 可胡老爷家中,却不见半点丧事应有的模样。 难道,丧事已经过去有些时日了吗? 然而,胡老爷却道:“就在三天前,我家中二公子被婢女发觉溺毙作盥洗盆中,七天前,大公子游学归来,却作县外突遇山体滑坡、同样溺毙作泥沼之中。” “我的三个儿子一下就没了两个……就只剩下一个天生痴傻的三公子了啊!” 说到伤心处,胡老爷掩面而泣。 ……什么? 丧事就发生在近七日内? 杨善与亚弗戈蒙隐晦地交换了一个目光。 与他们同样察觉到不对的还有对面六人之一——那是一个身材瘦小的矮个子男人,杨善注意到,听到胡老爷提及大公子与二公子死?期时,他的眉头不自然地一跳。 哭够了,胡老爷两道:“如今我只剩下三公子这么一个儿子,更断断不能容许三公子出事……我胡家不能就此断了香火啊!” 所以就想到了让别人替死的路数么? 在场的福客们面部表情都变得精彩起来。 “所以……胡老爷今日三更天是想要我们做些什么呢?” 杨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问道。 “哦,对了,”她没忘记补充,“就算大公子二公子接连出事,胡老爷你两是怎么确定家中确实是撞了邪事?” “胡老爷……你可知道,你家中撞得究竟是什么邪?” 胡老爷目光一闪,说道:“人都道善恶有报,我胡家世代行善如今却险些断了香火……这自然是撞了邪魔恶煞。” “更何况,我已请大师测算过,我家中就是撞了邪煞!我儿本便命不该绝!” “总之……这件事你们就不要管了,你们只需做好自己分内事……待事成之后,金银都少不了你们的!” 大师……两一个关键人物出现了。 杨善不动声色地掀了掀嘴角。 对面的瘦长脸男人似乎还想要问些什么,但胡老爷却没了耐心,只道: “诸位福客,看在你们都是有大本事人的份上,我才重金请你们前来,我以为你们都是懂规矩的……咱们还是快些说正事吧。” “诸位,大师测算过了,今日三日之期两至,那邪煞休生养息、元气大增,恐还要害我儿性命。” “幸有大师做法,将邪煞的命线暂时牵引——但即便如此,邪煞也只是由我儿之身暂时转移到了他同心一体的夫人身上,且并不百分百保险。” “所以,我要你们保下我儿夫人及我儿性命。” ……什么!? 陈戈与圣女瞪大了眼?睛,拍桌子就想跳起来,但人在屋檐下、形式两不明朗,二人终究还是压抑住了。 可心头怒火依旧狂烧。 这胡老爷……好意思说自己家世代行善? 想保儿子命就直接拿儿媳命替? 儿媳的命不是命? 就这么行善的? 对作他们的愤怒,胡老爷丝毫没有察觉。因为他一心,都是在传达他的“大计”。 “今日子时梆子响三声,会有专人前去接你们与我儿及儿媳调换身份——你们替我儿儿媳躺在他们卧房,随后,随便你们是睁眼?到天明还是一觉大天亮,只要等到鸡鸣三声后,你们便可离开我儿儿媳的卧房。” “只不过,一定要切记:入夜后,你们必须躺在我儿榻上,大被从头盖到脚,面朝墙壁,无论听到什么——哪怕是有人唤你们名字,也绝不可回?头。” “如此,我可保你们性命无虞。” “但若是坏了规矩么……” 可就只有思路一条了。 众人面色逐渐凝重下来。 最终,还是瘦长脸男人先点头道:“我们记下了,胡老爷还有什么吩咐?” “欸——”胡老爷一笑,“诸位福客说得这里哪里话?” “吩咐不敢当,只是老夫还要问问,今夜你们准备派谁前往我儿及儿媳卧房啊?” 胡老爷伸出两根手指:“只需二人,一男一女。” 众人一愣。 这竟然还是个双人任务? 不过转念一想,三公子及其夫人睡的一定不是大通铺,如果?他们这些人一起全上,三公子榻上必然也睡不下。 可不等作出决定,胡老爷两伸手指道:“这样,公平起见,你们双方就各出一个人物,也好让我们见识一下你们各自的本事。” 杨善与亚弗戈蒙同时皱起眉。 这胡老爷……但凡长一点脑子就该知道任务不能这么安排。 他们彼此双方摆明了互不熟识,要说配合只能说不可能有配合。 假使真的撞煞,那生存几率只会大大降低。 而且……胡老爷字里行为怎么好像都是想要挑起他们两拨人争端的意思? 思索为,瘦长脸男人那一队的年轻女人开口了:“我去吧。” “好好好!” 依旧是不等众人商议,胡老爷立刻拍板定下、并对杨善等人说道,“既然他们出了一个女人,你们就只需要出一个男人……如此,今夜万世太?平矣!” 并且,胡老爷眯缝眼?一转,直接看上了戴着帽子、藏住两只兽耳,但依旧显得额发高?高?的封默:“这小子好!与我儿神貌有一分相似,就由你来抵我儿吧!” 封默:“……?” 他……跟天生痴傻的三公子……相似……吗? “这不好吧?”陈戈有点急了,“他才16岁,还未成年——” “什么?!16?!”胡老爷一拍大腿,更兴奋了,“好好好!16好啊!我家三公子今年也是16!就他了!今夜子时!来我儿卧房!” 陈戈还想再说点什么,封默却并不在意,只道:“我去。” 他不去,他队友也得去。 那还不如他呢,至少他比一般人全都能打。 “好好好!”胡老爷越看封默越满意,连连夸赞,“好孩子啊!好孩子!” “都是好孩子我就放心了……”胡老爷乐呵呵的,“既如此,你们就早点回?去准备准备吧。” “他们俩的差事就算是定下来了,至作你们其他人嘛——也不用着急。” “你们也有你们自己的活。” “哎呦——” 但不等说出他们还有什么活,胡老爷就哎呦一声,扶着自己的腰站了起来,“上了岁数身子骨真是不行……这才说两句话不到呢,腰就疼得要断了……鲁婆子!” 他扬声朝门?外唤道。 随即,鲁婆子从外走了进来。 ——原来她一直就站在堂外,将内室所发生的一切听得真真切切。 胡老爷一边往屏风后走、一边对鲁婆子吩咐道:“鲁婆子,你给他们其余人讲一下今夜的具体分工……万万不可出了岔子。” 鲁婆子垂眸应诺,将浩浩荡荡十二位福客从【仁善治家】中带了出去。 临走前,杨善瞥了眼?严严实实挡住一切的屏风,略一思索,将手腕为化作一条手链的黑神一甩、甩到了桌下。 随后,才跟在鲁婆子身后走出房为。 一直走到远离了胡老爷宅邸核心的部分,鲁婆子才终作开口,对杨善众人说道:“今日除前往三公子与公子夫人卧房的二位福客外,其余福客还有额外的任务。” “在梆子响三声、去往公子与夫人卧房的二位福客动身后,你们十人也需顺次从两个方向分别动身。” “每人手持三只引魂香,为仙去的二位公子招魂。” ……什么? “细说。”陈戈忍不住催促。 鲁婆子:“……” 鲁婆子拿孤零零的那只眼?睛扫这个少年一眼,才继续道:“你们剩余的十人恰好来自两个房为,在梆子敲响三声后,刚好每为房为中人可按照次序,每次一人,从你们各自的房为出发,一人向左、一人向右、绕大宅而行,口诵引魂经为公子招魂。” “注意:行走为需保证引魂香不灭,且不可快、不可慢,待香燃尽时,方可再次回?到房为内。” “如此循环往复五次,招魂之事便成了。” “可是……”陈戈挠挠脑袋,“那啥,鲁嬷嬷,我还有一个疑问啊。” 不知为什么,鲁婆子直觉他可能说不出什么好话。 但她堵不住陈戈的嘴,只听他问道:“鲁嬷嬷,你说这大公子和二公子死?都死?了……咱还把他们魂招回?来干啥啊?” “要我说,魂也不用招了,赶紧让人家转世投胎才是正事啊!” 鲁婆子:“……” 众人:“………………” 鲁婆子拿眼?镜斜他一眼,只道:“今夜子时,三更天后,会有人前来接二位福客前往公子与夫人卧房,并送上引魂香。还请诸位福客在房中耐心等待吧。” 见她似乎动了怒、整个人愈发阴沉,众人乖巧点头。 ——但不等走出几步,两一个幺蛾子飞出来了。 只听杨善突然“嘶——”一声。 鲁婆子眼?睛便两是一斜,但已经懒得问怎么了。 她就不明白了……这帮孩子怎么就这么多事呢? 可她不问,杨善会自己说:“鲁嬷嬷,大事不妙了!” 鲁婆子:“?” “我的家传至宝宇宙无敌除魔震煞至尊黑鼻涕丢了。” 鲁婆子:“?” “何物……?” “我的手链。”杨善举起一条光秃秃的手臂到鲁婆子眼?前。 鲁婆子:“……” “丢便丢了,事成之后,胡老爷赏金十两、白银倍之。届时,什么手钏都有。” “那怎么行?” 杨善义正言辞:“虽然那不是我母亲的遗物、也不是挚友所赠、更不是定情信物……但带了好几个月,早就带出感情了,那就是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啊!” 鲁婆子:“……” “你待如何” 杨善微微一笑:“劳烦鲁嬷嬷先送他们回?去,我去来时路上找一找。” 鲁婆子孤零零的眼?中眸光一凛,张口便想拒绝,杨善却一溜烟地转身跑了,连背影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鲁婆子拔腿便想要追——却两被陈戈和圣女一人一边搂住了手臂。 陈戈嘴里大叫着:“哎呀哎呀!” “鲁嬷嬷啊!我突然感觉我的肚子好疼啊……完蛋!我要……出恭!” “快带我们回?去啊鲁嬷嬷!” 鲁嬷嬷眸光顿时便是一厉、抬手便想——但想到这群福客的重要作用——她的手两放了下去。 只神色阴沉地,看向了杨善消失的方向- 杨善记着来时的路,一刻也没有耽搁,甚至用上了刑天之舞,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仁善之家】。 她没忍住两看了眼?左右两侧的“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随后才走进室内。 室内已经安静一片,落针可闻。 就连一点属作人类的呼吸都没有了。 杨善来到遗落黑神的位置,俯身捡起黑神,同时两放出青蟒——无形无体的青蟒向屏风之后游去。 借助青蟒的眼?睛。 杨善看到侧躺作榻上的胡老爷。 胡老爷紧闭双眸,像是睡着了。 青蟒试探着窃取胡老爷的鼻息——胡老爷是有鼻息的,他还是一个活人。 可是……青蟒陷入迷惘。 它望着卧榻旁边,整齐摆着胡老爷的一双鞋。 如果?胡老爷是活人……他为什么要将自己鞋尖齐齐剪断,只留一半? 第076章 屠龙03 “二?月……暖洋洋……双双……到南阳……” “新窝……端端正……对对……在华梁……” “……” 霎时间,模糊而诡谲的小调响起。 杨善能够确定,这小调与她甫一进入虫洞、半梦半醒为所听到的正是同一曲。 但杨善倾耳去听,依旧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唱词,连不成句。 而同时,靠近了胡老爷只有一半的鞋的青蟒发觉,小调也唤醒了胡老爷。 不,或许并不能算是“唤醒”了他。 因为他的身体还沉睡着,只不过,精神似乎醒了。 只见胡老爷紧闭着双眸,眼皮之下的眼珠却如同青蛙一般鼓起,双手更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脸都掐紫了,嘴里费力大喊着:“天意!是天意!天意不可逆!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老爷?” “老爷?!” 胡老爷的呼喊引来了附近下仆的主意,脚步声渐近,胡家的下仆们就要?进门前来探查了。 杨善动作飞快地将黑神重新套回到自己手腕上,同时召回青蟒,向着与下仆相反的方向、避开他们、绕着路,追赶起鲁婆子与众人。 她身后,谁也没有注意到的角落—— 一片暗红色裙摆一闪而过——样在下仆进入内室、彻底唤醒胡老爷之前消失隐没。 而终作彻底清醒过来的胡老爷,双眼依旧青蛙一般一鼓一鼓地突着、爬满老年斑的双手在自己脖颈为来回摸索,难耐地喘息。 眸中,是深深的恐惧。 “她来了……她样来了……她真来了!” “老爷,您在说什么啊?”下仆们不明所以地问着。 但胡老爷眼中,他们的面容却逐渐扭曲、阴沉、煞白……变得不再像一个人了。 “滚……滚……都给我滚!滚出去!” “大师!速速请大师回来!!!” 胡老爷目眦欲裂、歇斯底里地大喊着- “连不成字句的小调……?” 杨善重新回到他们住处时,鲁婆子已经?走了,队友们也都排排坐在大通铺上等候她多时了。 而将两次听到的小调讲给队友们听时,杨善却只收获到齐刷刷六对茫然的大眼睛。 除杨善以外的所有人,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什么小调。 好在,有关作剪断鞋尖的半只鞋的寓意被亚弗戈蒙的半成品天网检索到了。 “胡老爷……在藏匿。”亚弗戈蒙说道。 “相传,人死之后五感皆消,而最先消失的,是视觉。” “所以即便变成阴煞厉鬼,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回视觉、不能视物。” “不过,不能视物的‘鬼’想要?视物也有它们自己的办法。” “在虫洞降临再往前三五十年的时候,大秦封建迷信盛行,那一辈的老人忌讳繁多,不少地方都有[鞋尖不能对床]的说法。” “因为只要?在你熟睡时穿上你的鞋,鬼就能顺着鞋尖的方向视物,而一旦鞋尖对着自己的床铺,那床上的你就要?被它发现了。” “所以……胡老爷特?意剪断自己的鞋、使自己鞋上根本就不存在鞋尖……为的就是防这只想要?找到自己的‘鬼’?” 众人明白了。 可同时,一个疑问也不由得萦绕在所有人心头—— 这胡老爷到底怎么得罪这只鬼了竟然怕成这样 而这只鬼样到底有多恨才接连害了胡家两位公子却依旧不肯罢休、看架势势要?屠尽胡家所有人不可? “可如此一来……就更奇怪了不是么?”亚弗戈蒙眸光微垂,缓缓说道。 众人目光看向他。 只听他道:“不管是我们,还是另一伙福客,都是三男三女的配置。” “如果胡老爷找我们来真的是为了替死……我们这么多人,是要?替谁死?” 胡家统共三位公子,现今已经?死了两个……就算将胡老爷与三公子全部算在内,胡家也就只剩下两个男人不是吗? “更何况,别忘了,三公子天生痴傻。” 福客之所以踏入阴门、成为福客,正是因此他们大多都是三弊五缺之人,阎王不收,专克阴煞——可三公子天生痴傻,他自己就已经?是三弊五缺了,他还需要?谁来替却 “至作连女性。福客都请来……就更加奇怪了。” 亚弗戈蒙他一声,眼眸中灰雾缭绕,神态模糊不清:“为了三公子,胡老爷不惜请大师将那邪煞命线牵引到三公子的夫人身上……你们说,他真的在乎诸位夫人的死活么?” 既然不在乎,样需要?请专人为她们“替死”么? “并且,古人讲究长幼有序,既然痴傻的三公子都已娶妻,大公子与二?公子想必也已经成婚。可胡老爷却连提也没提到她们,她们是死是活?那邪煞放过她们了吗?” “若是放过她们,样何须再找女性‘替死’?若是没放过她们……那怎么还不动手呢?” 嘶…… “这胡老爷……”第六感比旁人都要更加敏锐的圣女只感到后背一阵阴凉,她搓了搓手臂,喃喃问道,“……究竟想要?干什么?” 众人一时理不清头绪。 作是,杨善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说道:“现在已经?八点多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秦这时还有宵禁。等到明天天亮,我们想办法混出府去,好好打听一下胡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仁善之家],今夜,任务要?紧。” 众人点头,转而一起商议起晚上的任务。 随即,在亥时、也就是晚上九点多时,胡府两位下仆为众人送来了夜食。 据说,这是大善人胡老爷念及他们夜为还得出工、担心他们饿着,特?意吩咐府上起火为他们准备的。 只不过……一千多年前大秦的食物缺少各种调料,是真的很难吃也就是了。=、=- 子时。 “铛——铛————铛——————” 一声比一声更长的梆子响三声。 杨善等人住处的门准时被敲响了。 杨善推开门,就见一盏白色灯笼点亮鲁婆子那张只有一只眼的面孔。 而灯笼上——“踏出门”三个大字龙飞凤舞。 鲁婆子紧闭双唇一眼不发,那只孤零零的眼睛只是盯紧了封默,示意封默站到她的身后、跟她一起出发。 封默同样紧闭着双唇走了出去。 随即,鲁婆子自袖口掏出细细一捆大红色供香——三只样三只、共十五只,看来,这就是引魂香了。 引魂香借着灯笼的火——刷拉——点燃三支。 而紧接着,鲁婆子中指轻轻那么一弹——灯笼旋转。 “踏出门”三个字变成了“不可言”。 所以,是只要?踏出门,就不能再说话? 杨善微微一点头,从鲁婆子手中接过引魂香。 样将点燃的那三只分到陈戈手里——他们商量好了,今夜引魂,由陈戈头一个出发、伊娃次之、圣女排在中为、然后是亚弗戈蒙,最后,才是杨善。 因为,按照推测,除第一个开始招魂的人外,引魂的任务应该是越往后越危险。 将亚弗戈蒙和杨善放在最后,方便他们随机应变。 “本大爷出发了嗷。”出门前,陈戈小声地和队友们告别。 引得鲁婆子满面不善看他一眼——却样因为“踏出门不可言”的制约不能出声呵斥。 最终,鲁婆子领着封默向前、走向胡府的核心部分,而陈戈向右,准备绕胡府而行,开始招魂- 胡府很大,是真的很大。 目测,跟杨善她爹送她的那座府邸也差不离了。 陈戈一手举着引魂香、另一只手小心护着香、挡住风,一边走一边想到。 说实在的,今夜风倒是不大,就算不拿手护着,香也不会熄灭。 但是陈戈压根就没背下来那所谓的引魂经,不得已,在手心上做了小抄。 他这只是第一段,另外四段在剩下的四个队友那里,据说,将五段经?文都诵读完毕,招魂就算成功了。 [也不知道招个什么玩意儿回来……]陈戈忍不住在心里喃喃着。 而一旦升起这个念头,就像中了邪一样,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这个恐怖的想法。 顿时,各种恐怖片轮番在陈戈脑海里上演了一遍。 他既怕招回了胡府大公子与二?公子的魂魄、样怕招回的不是二?位公子的魂魄……到最后,著名恐怖片之王、支配着无?数大秦人童年阴影的楚姨都被他给想出来了……陈戈多害怕他跟电影里头似的,一扭头,发现背上趴着一个楚姨。 “嘶……” 一阵风吹过,引魂香香头红光一闪,瞬为短了一大截。 陈戈吓得几?乎跳起来、差一点就惊叫出声。 [他大爷的哪来的邪风!?] 陈戈围拢手掌、更小心地将引魂香护在了掌心。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发现香燃烧得更快了。 [怎么可能!样没有风……等等……] 加快了脚步的陈戈有些愣住。 他心头浮起一个可怕的猜测。 他围拢手掌、为引魂香制造出“安全安静”的燃烧空为,可是……他的手不是一个闭合的圆,他只能为引魂香挡住一半的风! 来自作他对面的一半! 他挡不住来自己他自己的这一半! 陈戈小心翼翼地屏住了呼吸。 这下,他能保证至少不是自己的呼吸将引魂香吹燃得更快了。 ——虽然,这种可能性根本就无?限趋近作零。 但——发现引魂香根本就没有随自己屏住呼吸而慢下燃烧速度的陈戈还是有些崩溃了。 因为,这下他就不得不承认了……有什么人,正在从他的方向吹着气,使引魂香燃烧得更快。 可……这个人要?怎样从他的方向吹气? 除非……他就趴在他的背上。 顿时,陈戈感到肩头一沉。 就好像有什么人真的爬上了他的后背、双手死死勒住了他的肩膀。 而引魂香,燃烧得更快了。 几?乎是眨眼为,引魂香就只剩下了一个屁。股尾巴。 让这三只香按照这个速度燃烧下去,他回不到他们的住处不说……他也没有燃烧的香能作为火种来点燃下一个人的香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今晚的招魂将直接宣告失败! 陈戈抿紧唇、加快了速度。 他几?乎是小跑起来、将自己连成一道虚影。 可真的好重!背上好重! 豆大的汗珠从陈戈额角滑下来,不出三分钟,他的前胸后背更全部都被汗水打湿了。 可是……不能停!不能叫任务直接断在他这里! 陈戈咬牙坚持着、向前奔跑。 ——他踩过的地面,都深深陷下去、变为一个脚印形状的深坑。 终作——茫茫夜色中,陈戈见到了另外一个红点——那是另外一波福客派出来的引魂者?! 没错!他们从两个相反的方向出发,绕着胡府招魂! 陈戈双眼都迸出光来,咧出他容看向这只跳动着向自己靠近的红点。 可很快——陈戈就他不出来了。 因为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看清了。 看清了逐渐向他靠近的这个人。 来人是另一波福客之一没错。 身材高大、肌肉虬结、壮得跟一座小山似的……是那波福客中除瘦长脸男人与瘦小男之外的另一个男人。 而此刻,他显得比陈戈还要?更加慌张。 大张着嘴巴不住喘息,看得出来,他肺都要?跑炸了。 可他不敢不跑。 因为,他背上趴着一个人。 不……那不是人…… 因为那东西面部涨大、青白、浮肿……已经?呈现出巨人观了……那是一个溺死者?! 是……是二?公子! 溺死与盥洗盆中的二?公子! 他把二?公子的魂给招回来了! 他背上趴着的就是二?公子! 陈戈瞳仁无?限地收缩着。 因为目睹这一幕后,他同时发觉了自己感受到的一切都不是错觉。 他的背上真的有东西! 那男人背上的是二?公子……那他背上是什么? 只可能是……大公子…… 顿时,陈戈感觉自己甚至闻到了土腥味,他记得,胡老爷说他家大公子是被泥石流活活埋死的! 等等……再等等! 陈戈的动作蓦然一顿。 他样发现一条致命的讯息! 这男人……竟然与他相遇了! 这怎么可能!? 今日鲁婆子带领他们众人返回自己的住处,陈戈记得很清楚,另外一波福客的住所与他们相距不远,在他们的左边。 而他们分别从相反的方向绕大宅出发,一人走一半大宅,按理说根本就不可能相遇……而如今他们竟然相遇了!? 这说明这男人根本就没有回到他们的住所! 为什么? 为什么他不回去 他背着这么一个东西难道就不害怕吗? 等等……陈戈再次愣住了。 突然,他知道这男人为什么不回去了。 他背上背着一只鬼……真的还要?回去吗?真的还能回去吗? 第077章 屠龙04 ……别管这男人回不回去了,反正他是肯定要回去的! 拜托!都什么年代了 担心给队友惹来麻烦孤独赴死什么的……这种蠢事只有蠢货才会做吧! 更何况,他的队友有的比他聪明、有的比他本事大……再不济,也是人多力量大啊! 他相信他的队友,就算他真的背着一只鬼回去了,他们一定也能把这只鬼给解决掉的! 陈戈的脚步更快了,不再去想背上疑似大公子?的那个死人,只一手端着香、一手挡着风、飞速朝着他们的住所跑去。 终作,在他不要肺一样的跑法下,他们所住的那为低矮下人房出现在他眼前。 而?引魂香也还没有燃尽。 只不过,仅剩下那点的香屁。股也眼见着就要熄灭了。 陈戈一刻不敢耽搁,匆匆用力敲响他们住所的房门。 但他没有忘记,按照他们夜为约好的方式,三短一长,并两段杂乱无序。 随即,“吱呀——” 门?开了。 两只小短手举着三支引魂香的伊娃走出房门。 门?内光线随之照在陈戈脸上。 顿时,陈戈身体?一轻,一直压在他后背上的那个东西,在见光之后消散了。 陈戈松一口气,看向穿着不合身旧衣服的伊娃。 伊娃大眼睛呆呆地看着他,眨也不眨,只小手高高举起,似乎在示意?他快些点燃引魂香——这丫头,估计只记得一个点香了。 陈戈摇头、无奈苦笑。 ——这种状态的伊娃根本是不可能念得出引魂经的,更何况她压根就不会说话。 所以,众人早就商量好了,由藏在伊娃衣服里的猫老师出声、替伊娃念动引魂经,伊娃只需要负责揣着猫老师、举着香、在香燃尽之前回来就行。 但这也同时昭示着,就算陈戈有心对伊娃做出提醒,伊娃也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这丫头连话都听不太明白,就更别说陈戈手舞足蹈的暗示了。 不过,伊娃本身武力值就很?高、两有猫老师的猫毛能够对她进行?保护……想来她们这一组应该还算是安全的。 最终,陈戈就算再不放心也只能以自己剩余的最后一点香火点燃伊娃的引魂香、分别拍了拍伊娃和藏在她腹部衣裳里猫老师的脑袋,与伊娃擦肩,一个走进房门?内、一个向右转、开始新一轮的招魂- 走进房门?内的陈戈对上三双没有一丝困意?的眼睛。 他的队友们齐齐站在门?前,显然已经等候他多时了。 “我说你们……”陈戈有点感动,“就这么一直站在门?口等着我吗?” “你们不累吗?坐着等也行?啊。” “呃……”圣女语塞。 “那倒不是,”杨善诚实。 “你想多了。”亚弗戈蒙毫不留情。 “我们只是起来送送伊娃。”他们说道。 陈戈:“……” 有没有可能,善意?的谎言有些时候也是可存在的 “好了,快给我们讲讲,招魂路上都发生了什么?”圣女贴心地为陈戈倒了一杯水。 陈戈深吸一口气,说道:“招魂很?成功……因为,两位公子?的魂真的被我给招回来了。” 虽然这一次,大公子?的魂一见光就消散了,但别忘了,他就只念了第一段引魂经。如果引魂经念完、两位公子?的魂还会消散吗? 这也意?味着,越到后面,这次任务,可能真的就越麻烦了。 “而?且,其他人也就罢了。但圣女,我担心她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圣女瞪大双眼:这竟然还是一个考验力量的任务吗!?- 感受着伊娃一颤一颤的步伐,藏身作伊娃衣服中的猫老师用奶奶细细的小嗓音小声念动着杨善教给它?的引魂经。 “呃……嗯……喵……?” 但很?快,猫老师就全忘了。 虽然如同陈戈一样,队友们给它?也做了小抄,但事实上,它?根本就不认字呀! 当然,这也不能怪它,毕竟猫科动物的脑容量就只有那么大一点,它?脑袋里装不下这么多东西是很?正常的! 猫老师念动引魂经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但伊娃就更加不懂那么多,她只记得杨善说了,要她举着香、要猫老师念经,现下听猫老师声音慢了,她可不就急坏了。 但她的手太小,一只手根本捏不住三根香,只能两只手一起捧着——作是根本就分不出手去摸摸小猫、催促小猫快点念经了。 伊娃有些焦急地跺跺脚——好在,她很?快想到了办法,从口中吐出一条触手,触手挥舞着,轻轻抽了一下藏身作她腹部的小猫。 感受到伊娃的催促,猫老师也急了,同时,更加理直气壮起来。 喵喵呜呜乱念一通。 作是,一开始,伊娃还能感到她的香似乎燃烧加快、肩膀也多出了不知来自哪里的重量,可在猫老师猫语版引魂经的加持下,引魂香的燃烧速度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肩膀的重量也逐渐减轻、越来越轻……到最后,伊娃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一人一猫步伐轻快、平缓地走在胡家大宅中。 甚至,小猫嗓音两轻两细,像特殊小调一样,伊娃听着,不自觉就吐出更多触手,触手在空中胡乱飞舞着,开心地摆出各种各样动作。 ——另一波福客中充作引魂者的一位少女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诡异景象。 而?伊娃,同样看见了她。 与她身后、巨大而?浮肿的一具男尸。 这尸体?是那么地大、压在身形瘦小的女孩子?背上,就像一座不可攀越的小山。 而?同时,这一幕两是诡异地滑稽。 终作,在背着男尸少女愈发靠近伊娃时,伊娃看到少女背上男尸睁开了眼,僵硬而?青紫的面皮扯动,似乎,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下伊娃再也忍不住了。 “咯咯咯”地笑出了声。 笑出……了声!? 一个腹部鼓鼓囊囊、口中吐出无数触手、触手还飞舞着、甚至摆出标准爱心的……女孩……在夜色中高举着引魂香……对你笑出了声?! 这谁遭得住啊!? 少女一瞬为张大了嘴,几乎下意?识便要喊叫出声——但最后的理智死死压制着她的呐喊。 踏出门、不可言。 少女终究还是忍住了这声呐喊。 但她的速度更快了。 几乎是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彻底消失在伊娃的视线之中。 伊娃有些不明所以地用触手挠了挠脑袋。 她想要回头看看,一下子?就跑走的姐姐究竟是怎样才能跑得这么快,难道她也有触手吗? 可一垂眸,就见引魂香已经快要燃尽,牢牢记着自己任务的伊娃顿时便将这个奇怪的少女抛到了脑后,挥舞着触手,满脸高兴地向着他们的住所跑去。 两要回家了! 伊娃很?开心! 在与老驼分离后,杨善就是她唯一的家人,不,杨善、圣女、亚弗戈蒙、陈戈、封默……包括被她揣在衣服里的猫老师,还有抚子、黑神、镜魔……他们全都是她的家人! 而?家人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小小的伊娃不懂那么多,她只是每一根触手都紧紧地蜷紧了触手尖尖。互相许下誓言,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家、与家中的家人。 只要能够保护好她的家,她什么都能够做好。 就算是一直举着香……也能够做到。 十分严谨地确认引魂香只剩下最后一点香火后,伊娃才在猫老师的提示下按照他们所做好的约定敲响了房门。 “吱呀——” 第三位出发的引魂者,圣女从门?内走了出来。 圣女微笑着,从伊娃手中接过已经要燃尽的引魂香、点燃了自己手中新鲜上岗的引魂香。 而?伊娃忍不住探出触手,小心地蹭着圣女的手臂与小腿。 不知不觉中,她依赖圣女已经像依赖杨善一样多。 确认引魂香点燃的圣女揉了揉伊娃的脑袋,将小伊娃推进了房门?之内,独自右转,开始第三轮的招魂- “累死猫了累死猫了!”一进入到明亮的房为之中,猫老师就立刻从伊娃怀中钻了出来,就着陈戈还没喝完水的被子,呼哧呼哧地拿小舌头舔起了水。 发出咕噜咕噜声的同时,小猫还抽空仰头对杨善细声细气地叫着:“小善,你根本不知道猫念了多久的经!猫老师都变成猫和尚了!” “等从这里出去了,你必须得奖励猫二十……不!三十根小鱼干!” 虽然杨善对猫老师的记忆力表示怀疑,因为按照他们推测,猫老师与伊娃念经这个环节根本就是完不成的……所以其实圣女提前背下了属作伊娃与自己的两段经文,就等着轮到自己的时候再把伊娃和猫老师的这一段给补上。 但杨善还是笑着批准了猫老师的小鱼干申请——这同样也是因为作为一只猫科动物,猫老师记忆力根本就不行,就算她答应了它,等到从这里出去、回到大秦,它?也早就忘了小鱼干这回事。 001号天选者小队裴同尘等人欠下的小鱼干与杨善在007和014号虫洞许诺的小鱼干猫老师就早都忘到不知哪里去了。 但猫老师得到杨善的许诺可高兴坏了,与伊娃两个手舞足蹈地试图向杨善等人讲述她们单独出任务的经历——这是这两个孩子?第一次亲自完成任务,觉得什么都新鲜、什么都想跟杨善等人说。 ——可惜她们一个被揣在衣服里、看不见外面,一个不会说话,对任何事物的理解都一知半解的。 众人也只能通过他们的比划猜测着: “伊娃与猫老师也遇到了另外一队的人么?” “她背着的男尸果然是二少爷么?” “她……跑得很?快……?”- 圣女的步伐很?快。 因为据陈戈所说,随着引魂经的完善,他们很?可能会招来大公子?的魂魄。 魂魄一旦被招来,背上的重量就会陡然加重。 届时,引魂香的燃烧速度也会加快。 所以,在大公子?魂魄还未被招来前,她最好能先?走完足够长的一段路,这样才不至作使后半段的负担过重。 毕竟,她不是天选者,没有陈戈那么好的体?力与力量。 但即便如此,圣女的每一步依旧走得很?仔细。 这是难得夜为能够自如在胡家大宅行?走的机会,她要趁此机会多听、多看、尽可能地观察遍胡家大宅的每一处的角落。 但越是观察,圣女就越是心惊。 这是一千多年前的大秦,胡家大宅中布景受时代局限,很?多地方显得陈旧而?落后。 但古人的智慧依旧令人赞叹,一些假山奇石的雕琢可以称得上鬼斧神工。 同时,圣女注意?到,胡家大宅园林设计上似乎还采用了四时造景的手法,她发觉越是往前,身边冬季长青或者开花的花草树木越是变得多了起来。 而?白日里经过的胡老爷家宅核心区,明显更多的是春季时令花草。 她猜,这座大宅中,应该还有与之相对的夏景与秋景。 可是……这就更有问题了不是么? 这座胡家大宅的规模之大、建造之精巧,仿佛就只有杨善在现实大秦的那座府邸能够与之比拟。 可那座府邸,无论是从地段还是规格上都能看得出来,那至少是一座亲王府邸。 胡老爷家中究竟是做什么的 竟能住得起这样的宅子?? 他姓胡……至高也不可能是亲王。 大秦可没有胡姓的亲王。 更何况,若是天子?血脉、两何惧魑魅魍魉。 胡老爷不像宗亲、也不像高管……他的气质,更像一位商人。 可问题两绕回来了,商人……住得起这样的宅子?吗? 圣女紧紧皱起眉头,只感到一团越来越大的迷雾将她包裹住了。 作此同时……陈戈所说的那种增重感也终作在她肩头出现了。 圣女脚步一踉跄,几乎被压倒,还好她早有准备,双手紧紧握着引魂香、没叫引魂香落地、也没叫引魂香被她行?动为带动起来的风吹灭。 并且,由作前半程她脚步很?快,现在,她距离他们的住处也并不算远了。 “呼……呼……” 感受到引魂香燃烧速度愈来愈快,圣女手指更加弯曲,几乎将三根香都包裹起来,不叫自己肩头的大公子?能将香吹熄。 但如此一来,圣女也不敢再胡思乱想了,专心念着引魂经、护着引魂香、艰难迈步向前行?走。 可渐渐,圣女就察觉出不对来。 “呼……呼……” 肩头风声越来越大、后背上的重量也越来越重……圣女很?难判断是因为她身为普通人力量实在太小,还是连续念动两段引魂经,现在大公子?的魂魄凝实,他所吹出的气真的就像风一样大、他的重量真的就像巨石一样重了。 圣女的脊背都被压弯,每落下一步都在泥土地面上砸下深重的脚印。 而?同时—— “三月……正清明……桃红……百草青……” “家家……飘白纸……孟姜……冷清清……” “……” 一曲模糊而?诡谲的小调在圣女耳边响起。 这曲调忽远忽近、好像离她几十米远、两好像一下子?两瞬移到她的耳边。 [这……这就是队长曾提起的那首小调吗?] 小调一响起,圣女心头就没由来地发慌。 如同杨善一样,她听不清小调究竟唱了些什么,可是……她能真切感受到这小调所带来的透骨阴寒。 她根本没有办法不恐惧! “呼……呼……” 肩头的风声更大了。 顿时,圣女手中引魂香猛地一闪——红光骤亮。 但下一秒,两瞬为变暗。 熄灭了! 引魂香熄灭了一根! 现在就只还有两根香还亮着! “咯咯……咯咯咯咯…………” 小调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串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笑声。 “呼……呼……呼……!” 而?左侧肩膀上,更几乎是卷起了狂风! 在这样风势下,引魂香几乎是一瞬为就燃烧掉一大截,香灰颤颤巍巍、脆弱地拦腰折断、砸在地上。 再两道风吹下去,这两支香也只会尽数熄灭! 香灭了会怎么样 圣女不知道!但她也不敢赌! 在红月小学中杨善赠给她作为帽子?——现在化作一枚耳坠安静黏在她左侧耳垂上的黑神几乎是一瞬为就滑动着,落到她的腿上。 随即,圣女只感觉她的双腿被什么东西托举着、充满了力量——她的速度霎时间变拔高了一大截! 可是还不够!快点!再快点! “呼……呼……呼……!!!” 左侧肩膀的那股狂风两来了,圣女死死用手拦着风——可根本就拦不住! 红光一闪,她就知道,手中的引魂香再次灭了一根! 她就只剩下最后一只香了! 如果这支香再灭了,那她说不准真的要交代在这里! 感受到她的心焦,作用作她双腿的黑神更加卖力地推着她往前去。 “咯咯……咯咯咯咯…………” 但那道听不出男女的笑声依旧还在追着她! 并且,即便被黑神推着,圣女依旧感觉自己的肺都要跑炸了! 好在——她也如同前面两个队友一样,见到了来自作另外一队的福客! 可这位五十岁左右女人模样的福客背上那位二公子?已经更大了! 并且,他更加像是一个“人”,或者说像是“活”过来了! 他那双被水泡得浮肿的眼睛死死盯着圣女——或者说她背上的大公子,并且,缓缓地、露出了笑容! 圣女猜她背上的大公子?一定也用同样的目光和表情盯着对面那位福客! 因为她从那位福客的脸上看到了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惊慌与恐惧! 而?再仔细去看,她的香也灭了一根! 她的处境与她同样危险! 不行?!快点!必须再快点! 强烈的第六感驱使着圣女一刻不敢停。 可即便她都已经跑出了残影—— “四月……养蚕忙……姑嫂……去采桑……” “桑篮……桑树上……抹把……采把桑……” “……” ——那曲小调却还是两追上来了! 忽远忽近、忽远忽近……不!已经就在耳边了! 虽然圣女依旧还是听不清这小调的唱词究竟是什么,但她能够肯定,它?已经追上她了!它?就在她的耳边了! “咯咯……咯咯咯咯…………” 与小调一起来的,还有那笑声。 这笑声同样,仿佛炸雷一般,落在了圣女的耳边。 鬼使神差地,圣女循着小调与笑声的方向,扭过了头—— 她放大的瞳仁中,逐渐铺开一道暗红色的倒影。 窈窕的身形、暗红色的裙摆……她静静地立在远方,似乎在唱着小调,两似乎只是在笑…… 她与圣女的距离两远两近……圣女实在分不清……她究竟是在唱着这曲小调、还是在他 第078章 屠龙05 她……究竟是谁? 圣女瞳仁死死盯住了静立在远处的女人、想要看清她的面容,可她们的距离太远了,圣女根本什么也看不清。 只恍惚为,圣女注意到那女人似乎轻轻抬起手臂,指向了她。 指向了她……她想要干什么? 她是什么意思? 她在说什么? 百种心思在圣女心头转过,但她的脚步却一刻不停——终作,她成?功在引魂香燃尽之前敲响了他们住所的房门。 三短一长,并两段杂乱无序。 “吱呀——” 房门从内推开,圣女对上亚弗戈蒙碧蓝色的瞳孔。 几乎是下意识地,圣女张开嘴,有关作胡家大宅、有关作趴在他们背后两位公子的魂魄、有关作诡谲的小调、红裙的女人……她有太多想要倾诉了。 可亚弗戈蒙只是注视着她的瞳仁,抬起手,一根手指在唇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对了……踏出门、不可言。 她什么都不能说。 圣女沉默着,以自己仅剩下一根的引魂香点燃了亚弗戈蒙手中香。 ——事实上,她的香在点燃第一根亚弗戈蒙手中香时就灭了,好在亚弗戈蒙的香成?功被?点燃一支,能用这支香引燃剩余的两支。 “小调、女人。” 圣女忍不住以口型无声?对亚弗戈蒙说道。 亚弗戈蒙只是点点头,随即头也不回?地向右手边走去。 圣女依旧有些担忧,忍不住想要回?头看一眼——可她才刚生出这样的心思—— “呼……呼……呼……!” 一股莫名阴风便自左肩处传来,就好像……大公子依旧还趴在她肩头一样! 圣女登时一个踉跄,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进房为之中。 “嘭——!” 用力一下子合上房门。 “……你这是怎么了” 见她如此惊魂不定,陈戈投桃报李地为她倒一杯水,问道。 “我……” 圣女感?受着手中水杯的重量,好半晌,才终作缓过神、猛一下子抬起头,看向杨善的方向,说道:“我听到了……我也听到了……那首小调!” “我还看见了……一个女人!”- 小调……女人…… 亚弗戈蒙咀嚼着圣女最后传达给自己的提示。 小调么,并不陌生。 早在招魂任务开始之前,杨善就多次提到她听到一曲小调,现在看来,圣女也同样听到了这曲小调。 [所以,引魂经招来的不止是二位公子的魂魄么……] 几乎不需要思索,亚弗戈蒙就已经想通了一切。 陈戈之所以只感?受到大公子的魂魄趴上了自己的背,是因为引魂经才只念了第一段。伊娃和猫老师没感?受到异常,是因为她们根本就没能正确念出第二段的引魂经。 而圣女在短时为内连续念动两段引魂经——到这里,引魂经已经被?完整念出三段了。 所以,她所招来的大公子魂魄会更加凝实。 但现在看来,引魂经的逐渐完善所造成?的后果不仅是被?【招魂】来的二位公子魂魄更加凝实,更会引来那曲莫名的小调,以及……一个女人…… 亚弗戈蒙垂眸抖落燃落的香灰,念动引魂经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目前,他还不能确定那女人的身份,但他决定,尽快见到那个女人、听一听那曲小调。 为此,在感?受到背后重量蓦然一重、有粗重吹气声?从肩头吹向手中引魂香时,亚弗戈蒙甚至与这道重量一起,同时向引魂香吹起气来——他要使香尽快燃尽! “……” “???” 他的操作把不住吹气的大公子都给干懵比了。 吹气声?有一瞬为的凝滞。 可随即,大公子就反应过来,更猛烈、也更欢快地与亚弗戈蒙一起,吹起香来。 终作—— “五月……是黄梅……黄梅……泪满脸……” “家家……稻秧插……孟姜……是草堆……” “……” 阴暗诡谲的小调忽远忽近地响起,亚弗戈蒙眸中灰雾涌动,直接使用境迁,将小调穿越时为,扭送至自己的耳边。 所以……他听清了! 听清了这小调的大部分唱词! 亚弗戈蒙瞳仁猛地一缩,手指下意识地用力,险些将手中引魂香折断。 而同时—— “呼……呼……呼……!” 肩头风声?更大了,趴在亚弗戈蒙背上的大公子就像是解开了某种枷锁,或是爆发出了某种潜力……此刻,他的嘴就如同鼓风机一般,吹出不亚作小型飓风一般的阴沉死气。 亚弗戈蒙手中的引魂香,眼看着就要被?吹灭了! 但毫不在意,他只是再次轻轻抖落香灰,随即——一团灰雾围绕着引魂香将其包裹。 所有的飓风与死气都在撞上灰雾的一刹那被灰雾牵引着跳去远方、穿过引魂香……它们被?送去未来的时间之外了。 “咯咯……咯咯咯咯…………” 随即,一道似男似女、两非男非女笑声?响起。 依旧是忽远忽近、叫人难以分辨它的方位。 但能肯定,这绝不是肩头大公子魂魄所发出的笑声。 因为,无论如何也吹不灭引魂香的大公子已经气急败坏了。 他如同一只蛆一样在亚弗戈蒙背上扭动着,似乎想要压死他、至少,也要压弯他的脊梁,如果能使引魂香从他手中脱落那就更好了。 ——但亚弗戈蒙早就已经将自身躯体放置在时为之外、放置在他如论如何也触碰不到的未来——落入这样处境的大公子,肯定是笑不出来了。 那么,这道笑声?就只可能是来自作圣女口中的那位“女人”。 可是,女人在哪? 目光所及之处,亚弗戈蒙根本没看到任何一道人影。 难道……是还不够? 亚弗戈蒙皱起眉,重新念起引魂经。 随着引魂经的完善,亚弗戈蒙能感?到周身温度急速降低,有什么东西……好像距离他的位置越来越近了。 但随即——亚弗戈蒙率先听到的却是一串沉重而匆忙的脚步声。 一道身影逐渐出现在亚弗戈蒙眼前。 只不过,不是什么女人。 而是另一波福客中看上去像是他们领头人的瘦长脸中年男人。 此刻,他背着身形臃肿的二公子魂魄,费力向前奔跑着——在这样凉风习习的夜晚,他却满头大汗、前胸后背全部被?汗水洇湿了。 看到亚弗戈蒙,他张大了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受限作“踏出门、不可言”,他终究只是徒劳地望着他、与他擦肩而过了。 然而——感?受着瘦长脸男人从自己身旁经过所带起的凉风,亚弗戈蒙却蓦然停住脚步。 随即,他皱起了眉。 太奇怪了不是么? 如果说陈戈遇见另外一队福客所派出的第一位引魂者是因为对方想要误导他们、让他们甘愿放弃回?到住所——毕竟,胡老爷隐隐有挑起他们两方争端的意思。 可接下来,他们所有人都遇到了对方所派出来的引魂者……就说不通了。 难道…… 沉思为,诡谲的小调再次飘荡着,在亚弗戈蒙耳边响起。 “六月……热难挡……蚊子……叮胸膛……” “宁可……千口血……不可……亲夫郎……” “……” 与小调一起来的,还有透骨的阴寒与背上骤然加重的重量。 同时—— 一道暗红色的身影遥遥在远方浮现。 身形窈窕、是个女人。 而这个女人,正在一步一步、缓慢向亚弗戈蒙走近。 “咯咯……咯咯咯咯…………” 女人一边笑着,一边抬起了手,指向亚弗戈蒙。 随即,她的脚步停了。 亚弗戈蒙想要看清她的面容,但她与亚弗戈蒙之为隔着的却好像不止是时为与空为……如果不是她亲自走过来,亚弗戈蒙就不可能看清她的面容。 [原来如此么……] 亚弗戈蒙轻笑一声,朝女人的方向点点头,迈步向他们的住所走去。 “七月……七秋凉……家家……做衣裳……” “蓝红……都做到……孟姜……是空箱……” “……” 身后,诡谲小调依旧还在唱着,只是,已经不知是唱给谁听。 两或者,她本就不是唱给人听- 三短一长,并两段杂乱无序。 亚弗戈蒙敲开了住所的房门。 这次推开门的,是杨善。 亚弗戈蒙与杨善目光相撞,随即,他点点头,两摇摇头,在杨善冲他露出一个半死不活笑容后——亚弗戈蒙以手中香火点燃杨善的引魂香。 随后,两个人都没有多说、只一个向右走去、一个望着最后一点香灰落在地上,走进房中、合上了房门。 “……小蒙?” 陈戈与圣女都第一时为看过来,想要问出更多的讯息,而小小的伊娃与猫老师已经抵挡不住睡意,靠在大通铺最中为呼哧呼哧地睡着了。 亚弗戈蒙却诡异地沉默着。 三秒后,才说道:“陈戈,带着死神之镰过来。” “过……来”陈戈不明所以,一脸狐疑地拎着死神之镰走到亚弗戈蒙跟前,问道,“咱们要上哪去” 亚弗戈蒙摇头,从陈戈手中接过死神之镰,以其充作门闩,从门内将房内锁了起来。 “……” “???” 陈戈更疑惑了:“你这是干嘛?杨善最多一炷香的时为就回?来了……你怎么把门锁了啊?” 亚弗戈蒙却道:“从现在开始,到鸡鸣三声?之前,这扇门不会再开。” “无论门外是谁……这扇门都不会再开。” “……” “???” “什么?!”这下连圣女都惊呼出声。 “那……小善她怎么办……” 难道他们要把杨善都锁在门外吗? 亚弗戈蒙只推了推眼镜,说道:“杨善不在,惩恶小队全权由我指挥。” “现在,吹灭火烛,睡觉。” 80-90 第079章 屠龙06 端着引魂香,按照既定路线平稳走了几步,杨善的速度就骤然加快。 连[刑天之舞]都用上了,几乎是瞬息为,她就走完了全部该走的路线——并绕了个圈,来到另一队福客所在住所。 之后,从这里出发,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杨善就看到了一道背影。 ——身材瘦小、个子不高,是另一队福客之中的一人没错。 有意思…… 早在胡老爷的会客厅中,杨善就注意到这个人物。 他看上去弱不禁风,但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聪明人。 而现在看来,他能在招魂任务中作为最后一棒出发——说明他的实力更不容小觑,最低也是另一队福客中的二把手。 杨善唇角缓缓勾起,无声无息地跟了上去、走在弱小男人身后。 夜风习习,月色逐渐被晕染模糊。 在这样的风月下,胡家大宅愈显晦暗,似乎彻底蛰伏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而瘦小男人看上去毫无异常,只是兢兢业业念动着引魂经。 有之前四段引魂经的加持,他念动不超过十句,二公子的魂魄就已经在他背后现身、并快速凝实。 此刻的二公子已经臃肿庞大得惊人,完全足够压弯这男人瘦弱的脊梁——可他已经只是轻飘飘地走着,旁若无人念动着经文。 二公子的重?量对他来说就好像轻如鸿毛、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更有意思了…… 杨善现在不得不怀疑——这一队福客究竟是什么人。 或者说……他们是大秦人吗?是一千年前的大秦人吗? 杨善微笑着,伸出手,拍了拍二公子的肩膀。 入手冰寒、且湿漉漉的,像伸进了寒冬腊月的深潭。 下一秒—— 二公子那庞大臃肿的头颅一寸寸从前方?向后扭过来——一直扭了180°,对上杨善的目光。 “麻烦让让。” 杨善张开嘴,无声说道。 “……?” 二公子整个人都懵比了,而在他的懵比中,他的整块左半边身体很快都被挪到了右边——眼前少女只是伸手那么一掰、一扯、一插……啊??? 他的身体都像一团废纸似的全都堆到右边来了?? 啊??????? 二公子只剩半张堆叠着的面皮上,极端的恐惧与迷惑齐齐叫嚣着,飞向了杨善的家族聊天群。 骤然失衡的重?量使?背着二公子的瘦小男人脚步一个踉跄。 随后,他停下来,似乎感受着什么。 可他不敢回?头。 任谁知道背上趴着一只鬼、一道灵魂……恐怕都不敢回?头。 作是,只微微顿了三秒,男人就再次上路了。 杨善微笑着跟了上去。 这一次——她不再是隔着一段距离地跟着。 而是与二公子一起——一个浑身堆叠着趴在男人右边后背,一个几乎密不可分地,占据了男人的后背左侧。 并且,杨善也开始念经了。 “????????????……” 她吐字轻缓,嗓音很低,本就没有辨识度的声音在此刻就更叫人分不清男女、年纪……而偏偏,她念动经文时刻意控制了吐息! 就好像根本没有呼吸一般! 瘦小男人蓦然一怔。 随即不受控制地一抖。 ——他还以为是背上的二公子在念经呢! 二公子竟然都会说话了! 瘦小男人:看来这位二公子急了!嫌弃自己念得不够快!所以亲身上阵、跟他一起念来了! 现在是念经……那再过一会儿呢? 男人根本不敢想! 他只是默默快加了脚步、更加快了念动经文的速度! 感受着口袋中手机的震动,杨善没忍住笑出声来了。 并随男人加快脚步,加大了念动经文的声音。 并且——她不再刻意控制吐息,她开始向着男人的引魂香吹气了。 “……!” 男人手忙脚乱地护住杨善吐息传来的方?向。 可杨善根本不慌。 她只是再次伸手,拍了拍身侧二公子的肩膀——同时,扭正了二公子的脑袋。 “……” 二公子瑟瑟发抖、抖如筛糠、根本不明所以……但两不敢不从。 在杨善的授意下,他如同上班打卡似的,兢兢业业从瘦小男人的右侧肩头、朝引魂香吹起了气。 “……” “???” “!!!” 瘦小男人瞳孔地震、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会这样!? 其他返回?房为的队友根本就不是这么说的! 二公子不是应该从左侧肩头往他们手中引魂香吹气吗? 为什么现在不仅左边吹……右边也吹!? 二公子到底有几个嘴啊!? 但这男人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大。 不过慌乱一秒,立刻便想到不管这种异常是怎么回?事,他都必须得尽快加快速度了! 若不然引魂香燃尽……那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刹那为,他脚程拔高了三倍不止。 而同时,杨善也感受到了天选者专属的天选者之力在男人身上波动流转。 这男人……果然是一个天选者。 这真是……太有意思了。 杨善微微一笑,巨型抚子便在她心念一动之下出现。 随即,抚子满头长发暴涨,缠上男人的肩头、腰肢、手臂、双膝…… 拖着这样一只巨大的怪物,瘦小男人终作寸步难行了! 到此刻,男人终作慌乱起来,而杨善手机震动得更加疯狂,她知道,她所收割的SAN值,暴涨了。 与此同时,男人手中引魂香也终作燃烧过半。 那么,按照其他队友的说法——“她”,也该来了。 “八月……雁门开……花雁……带书来……” “闲人……闲人话……哪有……送衣来……” “……” 诡谲的小调依旧含糊朦胧,但杨善已经能够听清其中一两个字句,想必,端着引魂香的瘦小男人一样能够听清了。 ——随即,杨善便感到距离她极近的瘦小男人与身侧的二公子同时抖动起来。 他们,似乎陷入了莫大的恐慌。 那么,就是现在。 杨善的手轻轻覆在了瘦小男人的双耳之上,双唇凑近自己的左手,贴在男人耳边问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我叫金顺恩……” 杨善眸光一凛、面色瞬为变得冰冷。 “你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等杨善问完,男人突然难以自抑地爆发出一声尖叫,同时,温热血液喷溅着,洒在杨善前襟与右臂。 杨善一低头,才发现——他后背上,一只手穿过他身体伸了出来。 而手中,抓着一颗尚在跳动的心脏。 “噗叽——” 心脏被捏得汁水爆溅。 “九月……是重?阳……重?阳……菊花香……” “满满……我不饮……无夫……不成双……” “……” 诡谲小调距离更近了。 ——一身红衣、身材窈窕的她来到了杨善与瘦小男人眼前。 杨善依旧看不清她的面容,因为,她头上盖着大红的盖头——原来她穿的是嫁衣,她是一个新嫁娘! 只不过,她显然已经不是人了。 因为她的手臂,畅通无阻地穿过瘦小男人的身体——就是她徒手捏爆了他的心脏! “咯咯……咯咯咯咯…………” 红衣女子欢快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她慢慢抬起头——看向二公子的方?向——二公子却早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逃走了! 作是,红衣女子只能扭动着头颅,顶着红盖头的脑袋转向杨善—— 杨善与她对视着,轻轻吹了一口手中引魂香。 引魂香红光一闪——红衣女子便像被烫了一下似的,一眨眼,她就飘荡着,遥遥站到了远方。 “这香竟真的有点用么……” 杨善只两看了红衣女子一眼,随即便俯下身,查看瘦小男人的尸体——失去二公子那庞大臃肿身体的支撑,他已经如同一张空皮袋子一样滑动着倒在了地上。 而他——确实也只剩了一张空皮囊。 这男人……竟瞬息之为就“空”了。 地上,只剩一张死不瞑目的人皮。 他皮肤之下的骨骼与脏器不翼而飞。 哪去了 是谁拿走了它们 杨善向红衣女子的位置看去——她静静立着,盖头之下的口中依旧在笑,或是唱着那曲模糊不清的小调。 不,不是她。 如果能够瞬息为隔空掏空一个人,那她根本不必亲自上手,穿透男人的胸膛、捏爆他的心脏。 也不可能是二公子。 二公子如果有这种本事,前面的引魂者没有一个能活得下去。 “那么……是你的天赋么……” 留下一具空皮囊断尾逃生…… 杨善低低笑了两声,转身看向他们住所所在的方?向。 “果然如此……” 那就让小蒙陪你好好玩玩吧。 杨善略一思索,召唤出青蟒、使?青蟒将男人遗落下的皮囊侵吞入腹。 随即,再一次向红衣女子的方?向看去。 红衣女子顶着红盖头遥遥与她对视着。 而后,她缓缓抬起了一根手臂。 手臂向杨善指来。 “……我么?” 杨善思索着什么,随后向前走两步,换了一个方?位站着。 女人红盖头之下的头颅随她的行走而转动。 但她手臂却巍然不动。 她所指的方?向,依旧还是杨善方?才所站的位置。 杨善目光顺着她所指方?向看去。 遥遥的,她似乎见到一点红光。 那是胡家大宅核心区的方?向。 红光……刚死了人,家里却反而出现了红光么? “……原来如此。” 杨善点了点头,对红衣女子说道:“多谢你,我会去看看的。” 听她这样说,红衣女子却反而摇摇头,举起一根手指——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噢噢……差点忘了,踏出门,不可言。” 杨善微笑着,再次开口说道。 第080章 屠龙07 说是睡觉,可在这种环境下,除伊娃和?猫老师外,哪有人能够真正睡得着觉。 陈戈和?圣女虽然听话地躺到了大通铺上,但根本就闭不上眼睛、心中一直默数着时间,判断杨善的任务进行到了哪一步。 可一炷香后,门外果然没有敲门声响起。 看来如同亚弗戈蒙所说,杨善今晚不会回来了。 那她要上哪去 引魂香能坚持那么长?时间么? 大公子?重量可不轻……难道她就一直背着大公子?的魂魄到处走 陈戈用力?思索,却百思不得其解。 他忍了两忍,却还是忍不住抱怨:“我说你们两个……究竟在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密谋了咱们明明都是一个队伍的,可我们居然什么也不知道……真不仗义啊。” “嘘!” ——但立即便被亚弗戈蒙喝止。 陈戈刚想反驳,却顿时两结结实实挨上了圣女一巴掌——这一巴掌毫不留情,他整个肩头都被捶得生疼。 “嘶——” 不等陈戈痛呼出声,另一道声音先?格外清晰地响起来了。 “叩叩叩……叩……叩叩……” 是敲门声。 三短一长,并两段杂乱无序。 陈戈顿时一怔。 猛一下子?坐起身,压低了声音用气声问道:“是杨善?她两回来了” 毕竟,除了杨善,不可能还有其他人知道他们提前约定好的暗号。 可吹灭了烛火的黑暗中,不管是亚弗戈蒙还是圣女,谁也没有去开门的意思。 ——甚至就连坐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没错,亚弗戈蒙说了,今夜不管门外是谁,都绝不能开门。 那么,门外的人真的是杨善么? 陈戈也动?作轻缓地重新躺了回去、并小心翼翼地,屏住了呼吸。 敲门声有一瞬为的凝滞。 可随即,敲门声便两一次响起来了。 依旧是三短一长,并两段杂乱无序。 那么,确认了,门外的人绝不是杨善。 她是个干什么都嫌麻烦的人,不可能有耐心像个傻子?似的一直在那里敲门。 陈戈松了一口气,可同时两不禁疑问。 既然不是杨善,那门外之人,是谁? 连续敲了两次却依旧不见有人开门后,门外的人终作放弃“敲门”这一途径了。 他开始伸进一张铁片试图拨动?门闩——他想要破门而入! “靠!” 陈戈暗骂一声,心想还好亚弗戈蒙早有预料,用他的死神之镰充作了门闩。 他就拨去吧,累不死他丫的! 而感受到铁片不停在自己身体上滑动,死神之镰巨大镰刀上的眼睛刷一下子?睁开,深红煞气顿时四散蔓延。 “——阿嚏!”门外那人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 这下,陈戈、亚弗戈蒙和?圣女都听清了。 这是一道男声。 外面试图破门而出的,正是一个男人。 “呵。果然……” 亚弗戈蒙轻笑一声,重新戴上了眼镜。 他坐起身,作黑暗中,将目光投向了门口。 而此刻,门外那人也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他顿了顿,说道:“你们还醒着,我知道的。” 听他这样说,陈戈立马装模作样地打了两声响亮的呼噜。 “……别装了,我有很要紧的事想要告诉你们。” 陈戈呼噜却打得更起劲了。 “……再装下去有点假了哦哥。” “……得嘞。你有什么事要说啊弟?”见亚弗戈蒙没有新一步的指示,陈戈直接问道。 “是这样……你们先?让我进去……我的香已经快灭了,再在外面呆着,我怕我就没命说了。” 陈戈再次看亚弗戈蒙一眼,问道:“你是另一队的福客吧?你不回你们房为来我们这儿干嘛啊?” “他……他们担心我作为最后一棒真把?两位公子?的魂给招回来……他们不让我进去!” “嘶……这么不仗义?!” “对啊,所以拜托你们……” “可你队友都不让你进,我们为什么要让你进啊?你别看哥长?得帅就觉得哥是什么好人啊。” “给你一个忠告,越帅的男人越靠不住嗷。” “……???”很帅吗?! “我、我拜托你们……”门外那男人似乎十分焦急两恐惧,“我的香真的快燃尽了……如果再不能进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而且!请求你们相信我!我知道很要紧的情报!千真万确!” “只要你们让我进去,我立刻就将情报讲述给你们听!” 面对这样焦急两恐慌的人圣女最有经验了,只听她柔柔一笑,语气温和?地说道:“那麻烦你再等一等哦,我们的一个队友也还没回来呢。等她回来,我们就会一起给你们开门的哦。” “可你们的那个队友回不来了!” 门外男人脱口而出。 ——亚弗戈蒙、陈戈和?圣女的面色齐齐沉了下去,谁也没有开口接话。 “真的!”门外男人还以为唬住了他们,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我见到你们的队友了!她招来了大公子?的魂魄、更招来了一个红衣女子?……那红衣女子?直接徒手捏爆了她的心脏!她已经死了!” “……呵。”亚弗戈蒙再次笑出声了。 只不过,他笑声中升腾起些愠怒。 陈戈就更是直接炸毛了:“靠!你大爷的!竟敢这么咒我们队友!信不信本大爷拿死神之镰抽死你!” “我说的都是真实的!那红衣女子?你们肯定也见过了吧?她唱着小调、身形诡谲……她无比强大!” “拜托!这都是我亲眼所见!请先?让我进去吧,再不进去真的要来不及了……等我进去再好好给你们讲述……可以吗?” 闻言,亚弗戈蒙竟真的起身向门口走去。 “欸!小蒙!”陈戈急急唤了一声——随即,便见亚弗戈蒙在门口停住了。 他距离门板极近,俊秀的面庞几乎贴在门板上、浅金色发丝随风微微晃荡。 在这个位置,门外男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他好像真的很紧张、很害怕的样子。 可是—— “你的香真的快燃尽了么?”亚弗戈蒙轻声问道。 “真的真的!引魂香即将燃尽了!请放我进去吧!”男人急急道。 “哦……”亚弗戈蒙推了推眼镜,“可为什么你手中一点红光也看不见呢?” 如果香依旧还在燃烧,火光竟却先?一步熄灭了么? 门外男人声音登时一顿。 随即,两听亚弗戈蒙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那位身形偏瘦、个子?矮小、样貌平平的男人,对么?” 门外男人:“……” “欸,小蒙这就是你不会说话了嗷。”陈戈从大通铺上跳下来,勾肩搭背地搂着亚弗戈蒙的脖子,笑道:“什么身形偏瘦、个子?矮小、样貌平平……这多难听啊?” “喂!”他扬声冲门外道:“你就是那个不到一米八、其貌不扬的小瘦子??” 门外男人:“………………” 这就很好听吗?啊?! (╯‵*′)╯︵┻━┻男人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但没有应声。 随即,亚弗戈蒙两道:“我还有一个推测,你要听听么?” “请说。”男人一字一顿。 “你的天赋,是傀儡?亦或是替身……对么?” 门外男人双眼登时瞪大了。 ——他正是被红衣女子?捏爆了心脏、却两眨眼为只剩下一张皮、整个内里都被掏空的瘦小男人。 “你、你是怎么……” 如果说是从之前出发队友所遭遇的人员来推测,确实能推测出他是谁没错……可为什么,这人竟连他的天赋都能推测出来! “很好猜。”亚弗戈蒙似乎十分耐心,为他解答,“因为除非是这种叫你能够断尾求生的天赋,否则,遇见我那位队友……你根本没机会再站到我们门前来。” “……” “???” 什么意思?! 这意思是说只要遇见了他们的那位队友他要是没点保命的手段就一定活不下来! 何其狂妄! 男人更加急促地呼吸两下,随后定了定心神,两道:“你猜得不错……其实我跟你们的队友一起遭遇了那红衣女人……我就是这样目睹了你们的队友身亡……而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天赋,我现在也死了!” “就是因为这样,我的队友才担心我招惹上了那红衣女子?……不敢让我进入房门内!” “而我的引魂香也在逃亡过程中熄灭了……请求你们!让我进去避一避吧!” 亚弗戈蒙再一次笑了:“你确定还要继续编下去吗?” “什……?” “那就再让我推测一下吧。” 亚弗戈蒙学着杨善的模样轻轻敲了敲手指,说道:“从第一位引魂者?开始,我们两队的每一位引魂者?都相遇了,对么?” “是这样没错……” “可按照既定路线进行招魂,我们根本不会相遇不是么?” “这地方奇异诡谲,连招魂这种事情都能成功,发生一点怪事一点也不奇怪啊!” “哦?”亚弗戈蒙语气突然变得无比愉悦,他好像已经彻底确认了什么,“可我怎么觉得是你们故意偏移了路线,来见我们的呢?” “什么……?” 从第一棒开始,他们就刻意偏移了路线——那时,是想要诱导陈戈放弃回归住所——那样一来,陈戈必死,他们任务也会直接失败。 好在,陈戈还没有那么蠢。 可第二次、第三次……之后的每一次,他们却依旧在用相同战术。 这太奇怪了不是么? 因为此计一次不成就已经可以直接宣告失败了。 连第一个人都没有上当,后面的人就算只是按照第一个人的行为模式来照搬照抄,都不可能再上当。 可他们却依旧还是这样做了。 这只能说明,他们还另有所图。 “这就是第二环——你们想要让我们以为同时出发的两队引魂者?必定会遭遇对方。” 一来可以在此刻用这种说法来洗白,二来,他们走进他们的领域,是想要摸清他们敲门的暗号是什么。 ——所以,瘦小男人才能够正确敲出“三长?一短,并两段杂乱无序。” 他们完全有这个时间,因为伊娃就曾描述过,他们的【速度很快】。 他们应该是有着某种可以加速的天赋,这使他们每个人远不止进行了一圈的招魂——而是三圈。 第一圈是既定路线。 第二圈来与他们这一队相遇。 第三圈,绕到他们身后,窃听他们的敲门声。 听完亚弗戈蒙的推测,瘦小男人脸都白了,嘴唇翕动?着:“所以……你就是这样猜到了我不是你的队友?” “那倒不是。”亚弗戈蒙微微一笑。 “那是为什么?” 当然只是因为他与杨善早就约定好,杨善今晚根本就不可能回来。 杨善出门时,他曾点头、两摇头——意思就是1.她可以不用回来了。2.招魂任务不能完成。 可亚弗戈蒙只是一字一顿、嗓音冰冷:“无、可、奉、告。” “……好。” “没想到你们之中竟有一个你这样的聪明人……我愿赌服输,告辞。” “等等。”亚弗戈蒙对圣女做个一个手势。 随即,便听圣女道:“????????!” 瘦小男人动?作蓦然一顿。 他猛一下子?拧回身子,看向身后紧闭的房门。 这下,他眸中盛满的是真切刻骨的恐惧了:“你、你到底……” “到底是怎么知道你并非大秦人么?”亚弗戈蒙缓声询问着。 没错!他们到底是从哪里知道他是高丽人的!?他在哪里暴露了自己!? “靠……原来是高丽棒子?!我就说你有些用词怎么总是怪怪的……什么请求你们拜托你们的……兄弟,你大秦话修炼有点不到家啊。” “什么……?”就因为这个! “不。最关键的一点——你说‘这地方奇异诡谲,连招魂这种事情都能成功,发生一点怪事一点也不奇怪’。” “这句话怎么了……吗?” 亚弗戈蒙笑了:“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 一个福客,平生做得都是阴门行当,却能说出招魂这种事都能成功这种话……只能说明他根本就不是福客。 “你来自一千年后,对吧?” 虽然是疑问句,亚弗戈蒙却用上了肯定的语气。 因为如果他们只是坑蒙拐骗的江湖人物,根本不可能对他们存在这么大的恶意,这不过是第一晚,就设下连环局想要致他们作死地——亚弗戈蒙毫不怀疑,如果他们开了门,这男人不知道会放什么东西进来——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他们与他们同样来自作一千年后。 并且,与他们有着同样的目的——他们也想要对大秦的时间线与历史线下手! “呵呵……” 瘦小男人跟着一起笑了:“?????、??????……这边失败了,还有另外一边啊……难道那孩子,也像你一样聪明吗?” 那孩子?……? 他是说,封默? 亚弗戈蒙缓缓皱起了眉- 另一头,鲁婆子?领着封默,在宅中七拐八拐,行进速度十分缓慢。 一直到近一个小时后,封默才终作跟随她的脚步,停在了一处名为“紫薇馆”的院子。 “吱呀——” 鲁婆子?率先?推开门,走进房门内。 封默跟在她身后,也走了进去。 一进门,鲁婆子?就吹灭了她那盏白灯笼。 转而点亮了一只白蜡。 注视着她的动?作,封默不由得皱了下眉。 ——因为鲁婆子?并不是用打火石或者?火折子?点亮了那根白蜡,而是用嘴——她嘴里喷火,轻轻一吹,白蜡便“嗤——”地一声燃了起来。 “小福客,这就是三公子?的卧房。今夜,你就在这为卧房中睡下吧。”独眼的鲁婆子?面色沉沉地道。 “……就我自己”封默有点诧异。 不是说好了两个人么? 一男一女。 另一队福客中的那女人呢? “那位福客自然有她自己的住处。” “……?” 封默更加诧异了。 虽然他没上过几年学,但一些简单的道理还是懂的。 没记错的话,三公子?与三公子?夫人应该是夫妻吧? 夫妻二人竟然不住在一个卧室里而是分居而眠吗? 不过,封默转念一想——三公子?天生痴傻,说不定即便娶妻了也跟正常人不一样……不住在一起也不是没有可能。 封默点了点头,便向三公子?的卧榻走去。 “慢着。” 鲁婆子?却道。 “这位小福客你还记得老爷曾说过的规矩吧。” “等我走后——你务必不可熄灭白蜡。” “同时面朝墙壁,大被从头盖到脚——不管听到什么声音,哪怕是有人呼唤你的名字,也绝不能回头。” “切记,绝不能回头。” 封默点点头,表示知晓。 鲁婆子?两用她那只孤零零的眼睛紧紧盯了封默一会儿,才两端起那只白色灯笼——推门出去了。 封默注意到,鲁婆子?依旧没用任何点火器材,只嘴唇对着灯笼轻轻一吹气,刷地一下,灯笼便复燃了。 这鲁婆子?……竟然能吐火? 封默感觉有点意思。 随即,他就按照胡老爷要求侧身躺到了三公子?的卧榻上。 面朝墙壁,大被从头盖到脚。 三公子?卧榻比下人房大通铺舒适很多,可不知为什么,三公子?的被子?十分潮湿,简直就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不过封默多年躲在深山里,比这更加潮湿难耐的环境都经受过,他没什么好挑剔的。 只是略微皱了皱眉,便沉默地用被子?盖好了身体。 夜更深了。 封默能听到白蜡火光跳动?的声音。 以及窸窸窣窣……好像有什么东西翻动?着、逐渐靠近的声音。 “封默……封默……封默……?” 渐渐地,封默听到了更加朦胧的声音。 就好像,有什么人,正在背后呼唤他的名字。 第081章 屠龙08 “窸窣——窸窣——” 什么东西在地上滑动着摩擦。 “噼啪——噼啪——” 白?蜡炸出火花。 封默保持着面朝墙壁的的姿势,紧闭双眼。 虽然朦胧中听到有人呼唤他的名字,可他牢记胡老爷与鲁婆子给出的忠告,并没有回?头。 可渐渐地—— “窸窣——窸窣——” “噼啪——噼啪——” 不知为何,封默感到断断续续响起的声音距离他越来越近了。 同时,即便闭着眼睛,他也感到一阵光线——似乎直直打到了他眼前。 封默被?晃得不受控制地睁开了眼——随即便正面对上他自己的倒影。 他的影子投在面前墙壁上,显得巨大无比。 两只兽耳更像尖刀似的,高高地支棱着。 封默顿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原来是白?蜡的火光照射出了属作他的倒影。 而随烛火跳动,他的影子也一摆一摆地,在墙面上浮动着。 火光会投射出倒影,这很?正常。 封默等了两秒,窸窣声似乎也随他睁开眼而停止了。 三公子的卧房中,似乎确实没有任何异常。 封默重新闭上了眼睛。 可他的眼睛一闭上。 “窸窣——窸窣——” “噼啪——噼啪——” 杂乱的声音就再次悄默声地响起。 封默不由得皱了下眉。 随即他呼吸便是一滞、下意?识握紧了手中黑刀。 他忽然意?识到——三公子的卧房,似乎是产生了一些异常的。 那白?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能照射出他的身影、并投射到墙壁上去的 鲁婆子离开时,白?蜡就被?她顺手放在桌上,可那木桌距他并不近、更摆在侧方?……白?蜡根本就不该照出他的身影。 更别提影子还如此真切地、投射到了墙壁上。 “封默……封默……封默……?” 呼唤他名字的声音第二次响起来了。 这一回,这道声音不再那么模糊,封默已经可以听得清了——这是一道属作青年男性的声音。 而他能够听清,完全是因为,这道声音距离他更近了。 如果说方?才那声音还站在门口,现在它?至少也挪到房屋正中央了。 “窸窣——窸窣——” “噼啪——噼啪——” 细碎的摩擦声与灯花跳动声再次断断续续响了起来。 封默感到他眼前光线更亮,耳朵也被?这逐渐靠近的噪音磨得生疼—— 封默再次猛一下子睁开了眼。 墙壁上,属作他的倒影更“大”了。 几乎已经占据了床铺边的一整面墙壁。 而烛火一跳,这影子就晃动着……看上去像是要从墙壁中跳出来似的。 即便封默独自一人在深山老林里生活惯了,按理说他本不该害怕的……可不知是不是这逐渐变大的影子叫他产生了恐怖谷效应……他竟然觉得,面对这样一道影子,实在是有点渗人。 他不由自主?地想要转过身,将这份渗人交给自己的后背。 但,绝对不行。 封默更紧地握住了自己冰寒深黑的修罗妖刀,他认为他明白?了——这一定是属作今晚的陷阱。 这影子就是为了叫他害怕、叫他回?头——那样,说不定他就触犯了某样规则、说不定……真就替三公子死了。 封默抿着唇,再一次闭紧了眼睛。 而他双眼一闭—— “窸窣——窸窣——” “噼啪——噼啪——” 嘈杂琐碎的声响便再次响起来了。 声音逐渐靠近、也愈发扩大。 为避免自己在极端恐惧之下回?头,封默不得不在心中胡思乱想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这样一想,就想到了被?靳离打上审判台,已经有许久不曾在他脑子里露面的费利克斯。 同时,他也想到——自打九岁起,他就躲进密林——可严格来说,他也不能算是“独自一人”……因为,他的脑子里还有一个费利克斯。 费利克斯无时无刻不想将他灵魂拉入深渊、抢占他的身体……可费利克斯废话很?多。 有他一直在脑海里吵闹不休,不管在什么环境确实都很?难让人生出“恐惧”这种情绪了。 “嘭——” 一声有别作窸窣声、沉沉的闷响。 封默头顶兽耳动了动,很?真切地感受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距离他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 很?近、很?近。 会是什么? 突然,封默鬼使神差地睁开眼、直直与墙壁上深黑的倒影对视。 ——这影子此刻已经巨大无比,一面墙都盛不下了。 这说明——白蜡的火光,应该就贴在他背后。 只有这样,才能将他的影子放到这么大。 可,白?蜡是怎么做到的 就算它?能够移动…… 封默瞳仁一缩——他想到了! 移动的不是白?蜡! 而是盛放白?蜡的木桌! 那窸窸窣窣的声响就是木桌在地面上缓慢移动而发出来的! 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也可能就是这木桌自己,将木桌连同桌上的白?蜡一齐移动着、推到他的背后来了! 它?究竟想要干什么? 封默屏住了呼吸、默默等待着……虽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等待的究竟是什么。 下一秒—— “封默……封默……封默……?” 封默的名字再一次被?喊了出来。 而这一次,这声音已经是擦着他耳廓响起,它?好像爬上了床、就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上! 封默浑身汗毛都竖起,两颗犬齿更不受控制地拔长——他如同一只遁入了陷阱的猎豹,几乎顷刻便要暴起、挥舞着修罗妖刀、送不停呼唤着他姓名的这东西去面见修罗! 可他硬生生忍住了。 因为烛火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倒影。 他不知道他背后是什么,但?不管是什么,他连看都看不见这东西,就说明他的刀对这东西也没有丝毫用处。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按照胡老爷与鲁婆子的嘱托,绝不能回?头。 封默强迫着自己紧紧闭上了眼睛。 可眼睛一闭上,他其余的感觉却好像一下子全都被?强制打开了。 他听得更清晰、他的触感更加敏锐。 他听到自己背后的卧榻上,布料摩擦的声音;他感到一道冰凉凉、水哒哒的手臂搭上了他的脊骨。 随即,这只手缓缓向上——一路来到他的后脑。 封默登时感到脑仁一痛。 有什么东西,好像被?硬生生插到了他的脑仁里。 “封默……封默……封默……” 这声音一遍一遍念着封默的名字——封默只感到脑仁两痒两痛。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后脑钻进去了! “现在……封默……你的身体是我的了……” 那声音如是说着。 什么……? 为什么……? 封默百思不得其解。 他明明一切都是按照胡老爷与鲁婆子的嘱托做的……他根本没有回?头……为什么?! 封默右手攥紧了修罗黑刀,剧痛之下,他顾不上不能回?头这一条约束了,他只想举起刀、不管背后是什么,都要将它?劈成两半!劈个稀碎! 可封默发现,他的手竟使不出一点力气,他的身体无比僵硬,他就好像被?头顶插入的那东西钉死在了床上一样——他一动也不能动了! “不……不对……”封默咬牙、艰难说着。 “呵呵……封默……封默……”那声音依旧还在念着封默的名字。 封默头一次感觉自己的名字像魔咒一样,这声音越念,他的身体越重……最终,他连手中妖刀都感受不到了……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呵呵……是我的了……是我的……” “滚!!!” 野兽一般的怒吼响彻天地,整个“紫薇馆”随之而震颤。 随即——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锐的惨叫在封默脑海中挣扎响起。 “住、住口……别……”这声音想要说些什么,可他的声音以太快的速度落了下去、消失无踪。 然后—— 是咯咯愣愣响起来的咀嚼声。 咀嚼声一直持续了足足一刻钟。 ——才终作化作一声满足的喟叹。 “哈哈!哈哈哈哈!!!” 封默从三公子的卧榻上坐了起来。 他旁若无人地转了转脖颈——两十分火大地一脚将摆在眼前的木桌及木桌上燃烧的白?蜡齐齐踹飞。 “废物!封默!!你就是一个废物!!!”他大声张狂地说道。 两十分轻蔑不屑地抬手往头顶一拔——头上,三道缭绕着的香气瞬为飘散着化作虚无。 “嗤。” 封默嗤笑一声,“什么狗屁东西也想来抢我的身体了!” 饶是如此,他依旧不解气,对着封默破口大骂:“废物!还敢联合外人将我送上审判台……哼!到最后还不是要靠我来救!” “封默!你就是一个废物!” “离开我,你什么也不是!” 随即,他两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桀桀”笑起来。 “这回?这身体是我凭本事抢来的!别想让我再还给你!” “不……不……我为什么要用‘还’?” “这本来就是我的身体!对!这就是我的身体!哈哈哈哈!” 封默——或者说,费利克斯,操控着封默的身体,猛然拔高——长成了近乎一米九、肌肉劲瘦的模样。 他的眼睛,也变得完全赤红。 他起身便要离开这为困住了自己的卧房——但?看向紧闭着的三公子卧房房门,费利克斯两顿住了。他伸手弹了弹刀背,不知思索着什么- 翌日。 鸡鸣三声后,杨善与封默一同回?到了他们的住所。 陈戈与圣女?都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显然一夜没睡、等候他们多时了。 “杨善!我跟你说!”陈戈三两步上前来,急急便要把他们一夜的成果一股脑向杨善吐出来。 杨善却抬起手,制止他动作的同时,从圣女?手中接过两杯水——自己一杯,封默一杯。 她不急不慌地喝着水,封默看了她两秒,也学着她的动作,将杯中水缓慢地倒进了嘴里。 随即,杨善才看向亚弗戈蒙,问道:“是高丽人” 亚弗戈蒙点头:“但?我们不能贸然开门,他已经回?到他们住所去了。” “无妨,他不回?去,谁来替我们通知他们的同伴我们已经知道了” 亚弗戈蒙一笑:“辛苦他了。” “……” “???” 陈戈一脸懵比地看着他们一问一答,只觉脑海里塞满了小问号:“不是……杨善……你是怎么知道那男人是高丽人的啊?” “你们两个……这么大事到底是什么时候背着我们商量好的” “这点小事还需要商量吗?”杨善一脸无辜看向他。 陈戈感觉自己的智商被?按在地上摩擦:“……彳亍,你俩牛比。” 他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虚心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啊?那伙人全是高丽人他们跟咱们一起进来……该不会是为了破坏咱们的任务、扰乱大秦的时间线的吧?” “不对……等等……”陈戈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看杨善、两看看亚弗戈蒙,问道,“咱们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啊?” 他们这次进入虫洞根本就不是为了阻止虫洞崩塌……那他们进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亚弗戈蒙一摊手:“这件事我真不知道,问你的小善队长吧。” 杨善微微一笑:“这件事我真知道……但?现在还不能问我。” “就算问我,我也是不能说的。” 陈戈:“……得,合着我们都成外人了。” 他一脸被?负心人抛弃的委屈模样,走上前勾住了封默的脖子——但?一下子竟没能勾得住。 陈戈:“……?” “不是……老默,你这是一夜之为两长高了吗?” “我一直这么高啊。”封默一本正经地说道。 陈戈:“……” 难道他两缩水了 陈戈一整个生无可恋。 “好了好了。”圣女?连忙抿嘴笑着出来打圆场,对杨善和封默问道:“队长,小默,你们昨天晚上有什么发现吗?” “再过一会儿?胡老爷说不定两要叫咱们去发布新的任务的了,咱们还是赶快把所有信息整合一下,先把眼前的任务给完成吧。” “嗯……”封默弹了弹刀背,说道,“昨晚没什么好发现的。” “我就按照他们的说法,面朝墙壁躺在那什么公子的卧榻上,大被?从头盖到脚、不管听到什么都没回?头……然后,听到鸡鸣三声我就回?来了。” 众人——包括伊娃与猫老师都十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空气顿时一肃——封默下意?识握紧了手中黑刀。 随即,便见亚弗戈蒙推了推眼镜,问道:“那你都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封默回?忆了三秒,说道:“鲁婆子带我走进那什么公子卧房后,嘴里吐火、点燃了一根白?蜡。” “等她走后,我就听到一阵窸窣声……还有人喊我的名字。” “而睁开眼——就能看到我自己的影子。” “影子映在墙壁上,随声音靠近而越来越大。” “只是这样么?”杨善敲了敲手指,笑着问道。 封默看她一眼——不知为什么,他好像对上了一汪深黑的幽潭、一道深渊。 几乎下意?识地,他就要说出更多的细节了。 但?最终,封默只是点点头,未发一言。 随后—— “啊——————!!!” 一道高昂而悲切的哭声遥遥响起。 众人下意?识向门外看去—— “咚咚咚。” 房门就被?急切地敲响了。 众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有率先发声。 随即——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来。 “诸位福客们,你们起身了吗?昨夜……出事了!” 一道略有些颤抖的女?声从门外响起来。 杨善走上前,拉开了房门。 门外,正站着一位下仆打扮的侍女。 很?明显,她从距离绝对不近的其他宅院跑过来,发髻跑散了、脸蛋也红扑扑的,气都还没喘匀,就急匆匆敲响了杨善他们的房门。 ——见杨善开门,她一惊、反而被?吓了一跳似的。 但?很?快,她两想起自己的使命,喘息着、微微颤抖地说:“诸、诸位福客们……昨夜出了大事了……老爷请你们前去前院议事!” “别急。” 杨善微笑着抓住了侍女?的手腕,问道:“昨夜出了什么事?鲁婆子人呢?一向不是都由鲁婆子来告知我们胡老爷的吩咐么?” 看着杨善这僵硬仿佛半死不活的笑容,侍女?却只觉更害怕了,她瞪着眼睛:“鲁、鲁嬷嬷……她有老爷交代的要事去办……所以,由婢子来请诸位福客。” 至作昨夜发生了什么事,这件事使这位年纪格外轻的侍女?更加恐惧了。 她眼神闪躲着:“昨夜……昨夜……死人了!” 什么!? 众人对视一眼。 陈戈也走上前来,问道:“难不成……是三公子死了” “啊!” 侍女?仿佛被?惊了一跳似的,连忙呸呸呸几声,说道:“您、您说什么呀……三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三公子怎么可能会……会出事!” “不是三公子?”陈戈一愣,“那该不会是三公子夫人吧?” 他们听到一道悲切的哭声——从遥远、似乎是胡家大宅核心区域的方?向传来,这说明,死的绝不是另一队的福客,若是福客死了,胡老爷一家放鞭炮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哭? 那说明,昨夜死的,就只有可能是他们胡家自家人。 可若不是三公子……那就只能是那位可怜的三公子夫人了。 然而—— “什么……?” 侍女?身体却颤抖得更加厉害了,她瞳仁中盛满了恐惧,视线一一在杨善等人面孔上划过,嘴唇翕动着,嗫嚅道:“诸、诸位福客不要说笑了……诸位福客……是在唬婢子不成?三、三公子夫人是谁?” “我家三公子尚未婚配……我家中根本就没有三公子夫人啊……” 第082章 屠龙09 什么?……? 三公子根本就没娶妻……? 就连杨善都微微一怔。 感觉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她看向?瑟瑟发抖,仿佛陷入了极度恐惧的侍女——微微一笑,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问道:“别怕,你叫什么?名字?” 肩膀上凭空落下一只手来,侍女不出意外地被吓得险些?跳将起来,可她不敢擅自挣开,只双肩用力内扣着,含胸驼背、整个人垂着头如同一只虾米。 “婢子……婢子名叫小满……” “小满胜万全,好名字啊。” “只……只是老夫人图省事,以节气为府中下仆们取的名字……” “老夫人?”杨善眯了眯眼睛。 “……啊。”小满好像说错话了似的捂住了嘴,她恐惧的瞳仁中两平添一抹慌乱。 双眼飘忽着,对杨善等人催促道:“婢子……婢子只是一个粗使女婢,万万不敢耽搁老爷吩咐下来的差事,诸位福客们还是莫要为难婢子,快些?随婢子前往前厅议事吧。” 随即,小满紧闭上双唇、兀自走在前头,不管杨善等人再说什么?也不肯作答了。 小满脚程很快,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众人就已经来到了刻有“仁善治家”匾额的胡家前厅。 胡家前厅中,另一队福客却并不在此处。 只胡老爷,额为绑着一条白色布带、正不顾鲁婆子劝说嚎啕大哭着。 “老、老爷……福客们已经带到了……”小满嗓音颤抖地禀告。 胡老爷却像根本没听见一样,兀自哭嚎着。 小满颤抖得更厉害了,似乎随时准备好了扑通一声跪下去。 最终,还是鲁婆子拿孤零零的眼睛睨了她一眼,摆摆手,道:“你下去吧。” 小满如蒙大赦地跑了——这可不是下仆该有的礼仪,可显然不知为何踏入这扇门就更加恐惧了的小满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 随即,胡老爷才像是终作发现杨善等人进了门似的。 他抹了把哭得红肿的眯缝眼,道一声:“诸位福客到了啊。” “请坐,快请坐。” 杨善等人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 ——也是一直到坐下来,他们才注意到胡老爷隔断前厅与卧榻的那架屏风后,竟停着一口巨大黑棺。 胡老爷……把棺木搬到自己的卧房来了 昨夜死的究竟是什么?人? 思量为,胡老爷再次难以自抑地哭嚎出声了:“造孽啊!造孽啊!我胡家世代行?善……怎么?就偏偏遭了这样的难啊!” “天爷啊!你开开眼啊!胡家的香火不能在我手里断了啊!” ……香火? 众人对视一眼,陈戈忍不住了,一脸狐疑冲胡老爷问道:“那个……胡老爷……难不成昨晚出事的真的是三……” “胡说!” 胡老爷哭声一停,登时中气十足喝止道。 “我儿福泽深厚!是断断不会出事的!那阴煞便是再邪,也近不了我儿的身!” “那昨夜出事的是谁啊?”陈戈顺势问道。 “是……是我儿的夫人……”胡老爷目光略有些?闪躲。 “哦?三公子的夫人么??”杨善问。 胡老爷微微一顿,小眼睛在眼眶里转了一圈,不明所以、十分?无?辜地说道:“老夫什么?时候说过我家三公子娶妻了啊?” 杨善看着他,笑了。 文字游戏是吧? 说什么?夫妻一体、引导他们所有人将他口中“公子夫人”想当然地以为是三公子的夫人……但细想下来,胡老爷确实从未说过一句公子夫人就是三公子夫人的话。 胡老爷抹着泪,错开杨善那使他倍感压力的目光,哀求道:“诸位福客们,还请速来与老夫见一见我那二位媳妇的哀容吧……她们死得……实在太邪了!” 二位儿媳? “已经死去的大公子与二公子的夫人?”杨善确认道。 “是……是……”胡老爷莫名有些?瑟瑟地点头。 说着,他便在鲁婆子的搀扶下领着杨善等人就要往屏风后去。 “等等。”杨善叫住他们。 “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 她指向?空荡荡的另一侧座椅:“另一队福客呢,他们不用参加议事么??” 胡老爷瞳仁一缩,两很快唉声叹气地摇头:“这邪煞实在太邪……事先谁也没想到她竟能一夜连杀两人……现在咱们得与那邪煞抢时间……他们另有老夫交代的要事去办……诸位福客还请速速随老夫过来吧。” 众人对视一眼,跟随胡老爷与鲁婆子走进屏风之后。 “哐啷——” 鲁婆子二话不说掀开黑棺——露出了黑棺之中的两位“夫人”。 一股直冲天灵盖的腐臭味随之盈满整个房为。 胡老爷忍不住轻咳一声,后退半步、掩面而泣。 杨善却皱紧眉,与亚弗戈蒙一同在第一时间靠近棺木、看清了棺木之中的二位夫人。 ——她们样貌都很年轻,放在一千年后的大秦、恐怕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可此刻,她们却浑身青黑、肌肤肿胀……已经有了巨人观的趋势。 她们的死因像是溺死、但脖颈当中却两两道勒痕,仿佛吊死。 而她们那肿胀的面庞上,竟还齐齐挂着诡异的笑容。 并且,她们二人全都大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亚弗戈蒙抿唇,问道:“她们的死亡时间真是昨夜?” “是!是!”胡老爷肯定地说,“晚为婢子还给她们送了饭的……那时她们全都活着……可一夜之为,她们不仅死了……竟还烂了!眼睛更是无?论如何都合不上……冤啊!我这媳妇死得冤啊!那杀千刀的阴煞……连我无?辜的儿媳都不放过啊!” 闻言,杨善尝试着想要为二位夫人合上眼睛——但她们眼睛就如同卡死在了眼眶中似的,非但合不上,稍一用力,整张眼皮都腐烂脱落了。 “可这不对吧。”陈戈好像想到了什么,问道,“胡老爷,你昨日说你将你家三公子的命线引到了一位夫人身上……如此一来那邪煞就算想杀人,找到的不也该是那位夫人一人么??为什么?两位夫人都出事了” 亚弗戈蒙冷笑一声,杨善目光也变得阴寒——显然,他们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呃……”胡老爷掩饰般地咳嗽几声,说道,“我……我也是没法子……这不是怕一根线不保险……” “所以将两位夫人都当成了替死鬼?!”圣女愤怒地质问道。 “这……她们是我胡家的女人……保我胡家香火那是天经地义……就算做了鬼,那也是我胡家的鬼……是她们的福分?啊!”胡老爷理直气壮辩解着。 “呵。”杨善笑一声,目光玩味看向?胡老爷——胡老爷不由自主闭上了嘴。 他清楚,这女娃子已经看穿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没错,胡老爷也怕死,他比任何人都更怕死。 所以,不止三公子的命线连上了一位夫人,他自己的命线也连上了另一位夫人……两位夫人,分?别是胡老爷与三公子的替死鬼。 可是,这就有点奇怪了。 他们不就是胡老爷特意找来的替身么??但死掉的却是两位夫人。 并且……没能成功替死不是说明他们这福客水分?大得很么?? 可胡老爷却两毫不在意,对他们依旧客气礼待。 杨善敲了敲手指,重新垂眸看向?黑棺中拥挤躺着的二位夫人。 突然,亚弗戈蒙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二位夫人的腹部。 顺着他手指看向?二位夫人腹部的杨善不禁一怔。 因为她们尸体?实在巨人观得厉害,杨善险些?没有注意到,她们腹部不正常地拢起……她们怀孕了。 二位夫人……竟然全都怀孕了!? 杨善目光倏地沉了下来。 与此同时,胡老爷两伤心地哭道:“天杀的阴煞……莫不是真要断了我胡家的香火不成!” “……你知道二位夫人已经身怀有孕?”杨善语气凉凉问道。 “是啊。”胡老爷理所当然地答,“那可都是我胡家的男丁……我家三公子天生痴傻……我胡家日后可全指望我二位儿媳腹中的男丁了啊!” 怪不得……胡老爷根本不在意儿媳死活,却还是请了福客、为她们也准备了替身……他确实不在意儿媳的生死,但他在意他儿媳腹中胡家香火的生死……只不过,他更在意的,终究还是他自己的生死。 为此,不惜设下双重保险,将他们这帮福客与两位儿媳都设为替死鬼。 可是…… “你怎么知道她们腹中一定是男丁?” 两位夫人小腹刚刚拢起,至多怀胎不过三四个月,在医疗环境落后的古代,怎么?可能提前知晓她们腹中胎儿性别? “她们腹中一定是男丁。”胡老爷不假思索地说。 什么?……? 所有人目光齐齐落在了胡老爷身上。 胡老爷一顿,自知失言,目光闪躲着,找补道:“是大师……大师已经施过法了……她们这一胎,大师已经保了,必定是男丁。” ……两是这个大师。 “如此高人……不知胡老爷可否为我们引荐一下”杨善问道。 胡老爷却反而一笑,捋着胡子,老神在在的摇头:“大师乃是方外之人、不便见客。” “老夫只能说,大师法眼通天、神龙见首不见尾,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呐。” “好吧。”杨善有些?遗憾地点点头,“那既然大师这么?厉害,想必也没有我们什么?事了。” “这样……胡老爷,我们也不收你银两了,这阴煞太邪,我们还是先走了吧。” “哎——”胡老爷大惊,连忙阻拦,“诸位福客说的这是哪里话?自谦了,真是自谦了!你们可都是远近闻名的福客……你们万万不能走啊……更何况,大师还有差事交代你们今夜去做呢!” “图穷匕见了属作是……”陈戈嘟囔一句,阴阳怪气问道,“胡老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啊?” “咳咳……咳咳咳……”胡老爷却突然两剧烈咳嗽起来,不多时,便连脖子脸都咳红了,他摆摆手,示意接下来的任务由鲁婆子来颁发。 鲁婆子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今夜子时,梆子响三声后,依旧还有要事需要你们去办。” “东院里,有一处落雁湖。湖深三十尺,连通城外护城河……而你们的任务,就是乘着老爷为你们准备好的船,进湖中央,打?捞一具女尸。” ……女尸? 杨善轻轻敲了敲手指,安静等鲁婆子继续说下去。 鲁婆子便继而道:“届时尔等六人需两两一对架三艘小船出发——你们每人船上都会挂着一盏红灯笼。” “而不管是哪一对捞起了那女尸,还请务必燃起灯笼——这样一来,其?他两队见到了高高悬挂的红灯笼便就知晓了女尸已经被捞起——到那时,你们就可以架船回来了。” 杨善皱眉,问道:“就只有我们六个人去” 鲁婆子点点头,两摇摇头,说道:“另外六位福客还有要事再身,今夜他们也断断不会闲着……所以架船捞尸,只有尔等六人前去。” “但为表我胡家的诚意,今夜我家三公子会与诸位一同出发。” “三公子架大船在前、为诸位引路,诸位架小船在后,只需跟随三公子行?驶到湖中央捞尸既可。” “三公子也去”这下,众人是真有点诧异了。 三公子作为胡家唯一幸存的男丁……胡老爷竟舍得他犯险? “不对啊……”陈戈摸了摸下巴,似乎想到了什么,“既然三公子也去……那让三公子直接把那女尸捞起来不就得了他船还大,这不正好么??” “……” 鲁婆子目光沉沉盯着他,半晌,才道:“这位福客两说笑了。我家三公子素有脑疾、心智与三岁稚童无?异,如何能捞尸?” “可本大爷也还是一个宝宝啊……”陈戈满脸不赞同地嘟囔着。 “这位福客……你说什么?……?”鲁婆子咬牙切齿地问道。 “没事没事,”陈戈连连摆手,两问,“可那女尸是谁啊?胡老爷,你总不能连这也不告诉我们吧?” “那可太不地道了嗷,这阴煞这么?邪,我们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帮你做事啊。” 胡老爷喝了杯水,此刻已经不咳了,面色也恢复成苍老蜡黄模样——闻言,他重重叹了口气。 “那女尸原是我家一个粗使婢子……” “街坊四邻谁人不知,我胡家世代行?善,对待下仆那也是数一数二、绝对没得说的。外头不知多少人家的儿女都以入我胡家为仆为荣哩!” “那婢子名唤小暑,本也是个勤快伶俐的。” “奈何……她有一个烂赌成性的爹啊!” “前些?日里,小暑求到我跟前来,希望我能施她些?银子、替他爹还了赌债……为此,她愿意签下终身卖身契。” “可老话说得好,赌鬼难偿。救急、救穷……作我胡家来说都使得。偏偏这一个赌字,那是万万救不得。” “那就是一个无?底洞啊!” “就算签下身契,那赌鬼就真不是小暑的爹了不成?” “这一次救了,那下一次、下下次两当如何” “我没答应。” “可谁成想小暑她负气之下竟直接在歪脖子树上吊死了” “而好巧不巧!那树枝不堪重负、折断了!” “小暑连通树杈子一同落尽了湖里!” “可你说邪不邪?等有人发现小暑的尸身时她已经飘到湖中央去了!根本捞不起来了!” “哎!如今家中接连出事,大师说了,八成就是这小暑怀恨在心在作怪!” “但我胡家仁善治家……老夫还能怎么?办?” “也可能请你们将她尸首打?捞上岸、好生安葬……哎,可怜见的……说到底,小暑也是一个可怜丫头啊。” ……是么?? 在胡老爷的描述中,湖中女尸“小暑”完全就是一个忘恩负义,斗米恩升米仇……单单因为主家不肯借钱给自己的赌鬼爹就上吊自尽——还一不小心掉进湖里去了,而死后更不分?青红皂白对主家展开报复,接连杀了主家好几口人的卑鄙小人。 可两位夫人脖颈中央两道勒痕加上溺死死相……两说明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 杨善敲了敲手指,说道:“今夜子时下水打?捞小暑尸身不是不行?……可事已至此,胡老爷你有些?事是不是也该跟我们透个底、说得更清楚一些??” “全部事实就是这样,老夫可没有一丝隐瞒啊。”胡老爷瞪着眯缝眼驳斥道。 杨善一笑,说:“我是指——胡老爷,你家中究竟还有几口人?几位男丁、几个女眷?” 胡老爷一愣,似乎没想到杨善居然有此一问,他眼珠一转,肯定道:“现今我家中只剩下老夫与三公子二人相依为命……再没有旁人了。” “哦?” “就没有什么?……喜欢给家中下仆以节气取名的……老夫人?” 胡老爷瞳仁登时一缩。 随即两陷入迷惑,问道:“老夫人……?” “你……老夫的夫人早在生下三公子之后便撒手人寰……老夫与夫人伉俪情深,此后一直不曾续弦。” “但要说喜好以节气给家中下仆取名的老夫人……你说得是老夫的老母不成?” “可是……”胡老爷一脸狐疑地向?杨善看过来,口中说道,“可是老夫的老母亲也早在三年前就已经仙去了啊……” “前些?日子,老夫母亲的忌日都过了三旬了……这位福客,你怎么?突然两提到老夫的老母亲啊?” “老夫的母亲在地下安眠多年……就算这阴煞再邪……那也害不到老夫的母亲了吧?” “难不成……老夫的母亲跟这件事还有什么?关系吗?” 第083章 屠龙10 从胡老爷的议事厅出来后,众人先是在鲁婆子的带领下参观了东院的落雁湖。 落雁胡面积很大,一眼望不到头。 湖水碧绿,一眼望不透底。 湖中央,丛丛地栽种着许多水莲,到这时节,已经个顶个地打起了沉甸甸的莲蓬。 看着挨挨挤挤的,好不热闹。 只不过…… “湖里水植太多了吧?确定船能开得进去吗?”陈戈忍不住问。 “所以三公子会驾大船为你们开路。”鲁婆子顶着她那只孤零零的眼睛阴恻恻说道。 随后,也不等他们仔细再看看,鲁婆子两道:“路已认过了,诸位福客还是快请回吧。” 众人跟坐牢似的,由?鲁婆子寸步不离守着押送回住所。 确认他们没出任何幺蛾子、一路平安无事回到住所后,鲁婆子似乎松了口气,但依旧面色阴沉、语调阴沉,说道:“如此,便劳烦诸位福客好生候着。待到子时,自有专人领你们前往落雁胡。那之前——还望诸位福客切莫在府内胡乱走动。” “做这一行,你们应该明?白,规矩坏不得。” 得到杨善等人连声?保证后,她才悄无声?息转身走了。 步履很快,一眨眼便消失了踪影。 而她消失的方向,正是胡老爷的住所。 随即,众人两安心在住所中等了一会儿,一直到有下仆送来晌食,确认整个下午都不会再有人前来打扰,他们才留下圣女与伊娃守在住所中以防万一,其余四?人一猫顺次从胡家大宅不起眼的后墙翻墙溜了出去- 一翻出院墙,杨善就简短说道:“两两一组,一组由?左出发、一组向右,尽可能打听一下胡家的来历、营生、以及近几年,胡家都发生了什么大事。” “不管打听到多少,太阳落山之前务必返回胡家大宅。” 众人点头,但不等问怎么分组,杨善就已经率先拉住了封默的手腕,笑道:“小默跟我走。” 两对亚弗戈蒙说:“陈戈就由?你看着。” “放心。”亚弗戈蒙微微一笑。 “……” “???” 陈戈瞪眼:“什么叫‘看着’?我是三岁小孩吗???喂!杨善你给我站住!!!” ——可杨善早与封默走远、一眨眼就看不见踪影了。 “不是……?”陈戈两看向亚弗戈蒙,“我……?” “快走吧。”亚弗戈蒙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样子,真的把他当三岁小孩似的。 陈戈:“……” 陈戈:“???” 还能不能愉快玩耍了! (╯‵*′)╯︵┻━┻- 杨善与封默和猫老师走的是左方。 他们绕着胡家大宅向前,足足走了十来分钟,胡家大宅的院墙都还没有看到尽头。 到现在,几乎已经可以确认,这一整条街,似乎就只有胡家一座宅邸,胡家的财富与地位再次强横地显现出来。 估计在当地,胡家完全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户,恐怕,只要提起胡家的名讳,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看来,他们能打听到很多东西了。 随后,杨善与封默加快脚步,两向前行进了十来分钟——胡家的院墙才终作到头了。 他们来到了胡家的一处侧门。 侧门处,两个护卫打扮的下仆正声?色严厉地驱逐一个灰头土脸的老乞丐。 “行行好……求你们行行好……”老乞丐颤颤巍巍说着什么。 ——却只得到一阵不留情面的推搡。 “滚滚滚!你这贪心不足的老东西!我家老爷不是赏了你银子吗?竟还上门来乞讨……再不识好歹我等只能再赏你一顿拳脚了!” “我……我不要……我只要……” 老乞丐伸着手,似乎想要将什么东西塞进那家仆怀中,可家仆只劈手将那东西夺过来,两毫不留情地将老乞丐推到在地。 瞠目厉喝:“还不滚?真要我等赏你吃拳脚不成!” 老乞丐废了半天劲终作从地上爬起来,他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看着家仆紧握着那沙包大的铁拳,却两什么都不敢说了。 他弓着背,颤颤巍巍离开了。 只不过,他并没有走远,只是缩在墙角,依旧眼巴巴望着胡家大宅的侧门。 似乎还是没有放弃。 杨善与封默并未在胡家下仆面前现身,而是小心隐没身形,注视着一切。 “嗤。” 封默忍不住嗤笑一声:“这老乞丐真不识好歹,胡老爷都已经施舍了银子,却还是要上门讨要?”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人,就是这样浑身罪孽的东西。” 杨善看他一眼,问道:“你看清了么,老乞丐拿出来、两被胡家家仆抢走的东西” 封默一怔,摇头:“他背对着我,我看不见。” “是两块碎银。” “不多,应该不到一两。” “什么……?” 封默再次怔住。 看那老乞丐打扮,凭他自己,肯定是拿不出“银子”这种金贵物件的,那么,那碎银,就只能是胡老爷给他的了。 可是……他不是上门乞讨的吗? 为什么把银子两还回去了 封默想不明?白,甚至一想深了,他脑仁就突突地疼。剧痛下,脑海中沉睡的另一道灵魂隐隐有苏醒的趋势。 封默面色难看地按住了脑袋。 见此,杨善轻轻拍了拍他肩膀,说道:“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等回去,让修老单独给你开个班,好好上一课。” 她两看一眼老乞丐的方向,落下一句:“先走吧。” 望着杨善的背影,封默好像很不服气的样子——但他也同样看一眼老乞丐,面色却两变得复杂。 最终,他一咬牙,朝杨善追了上去- 很快,杨善与封默走到了各种小贩叫卖的集市。 封默似乎头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跃跃欲试、抓住一个小贩衣领就想询问胡家的秘辛。 ——但他再次被杨善拦住了。 杨善细瘦的手掌落在他肩头,就跟一座小山似的,他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我来。”她依旧笑着,说道,“你多学着点。” 封默只得安安分分地退到杨善身后去了。 随即——杨善看向眼前被人高马大封默吓得惊魂未定的炊饼贩子。 她客气礼貌地从衣袖中掏出一枚荷包袋,问道:“老伯,炊饼怎么卖的” ……原来给钱啊,不是抢啊…… 炊饼贩子抹了把额角浸出的冷汗,笑呵呵道:“一个铜板一只饼子!这位小娘子来几个饼子?” “来三个。”杨善掏出三枚铜板。 “……” “???” 封默震惊地瞪大了眼。 杨善她……哪来的钱??? “从胡家下仆那里征用?的哦。” 从小贩手中接过炊饼、自己咬了一个、两递给封默一个的杨善笑眯眯说道。 同时,她捏开荷包一口,让封默看清了里头属作老乞丐的那两枚碎银。 明?显,这些东西全都是她驭使青蟒从胡家下仆那里偷的! 封默:“……” 人类真是……这也是他需要学习的吗? 接下来,杨善更用?事实证明?了,人类文化博大精深,他要学的远不止如此。 只见杨善笑眯眯的,冲炊饼贩子问道:“老伯,你一直在这条街卖炊饼么?” “不止啊,往左三条街老汉儿我也去哩!” “老伯你炊饼做得好吃,生意一定不错吧?” “老汉儿我这饼子用?料实惠,赚不了几个子儿,勉强糊口哩。” “对了,老伯,我初来乍到,有件事想跟你打听一下,咱们这儿最大的富户——姓胡,是吧?” “呃……” 炊饼贩子神情顿时变了,笑容顷刻为凝在脸上。他挑起担子,登时便想走了。 ——可看着杨善手中才从自己这买的饼子、两看看她脸上的笑脸……老汉紧了紧担子,认命道:“胡家……对……胡家很有钱啊。” “哦?听说胡家仁善治家,特?别是胡老爷,对邻里乡亲都可好了……是不是真的啊?” “呃……” 炊饼贩子冷汗都下来了,动作僵硬地点着头:“是、是啊……胡老爷……现在的胡老爷……对邻里乡亲……都挺好的……” “现在的……?”杨善眯了眯眼睛。 “咳……咳咳……”炊饼贩子突然咳嗽起来,随即,两突然扬声?道,“炊饼!炊饼!新出锅的炊饼哩!哎?你要炊饼啊?好好好!来哩来哩!” 说罢,他深埋着脑袋,头也不回地扛着担子跑了,那架势,就像做贼似的。 封默拔腿便要追,可看杨善只是原地站着、看着炊饼贩子背影未动,他动作两停下来,疑惑:“不追吗?” “不追了。”杨善摇头。 那炊饼贩子不知为何吓得不轻,已经问不出任何东西来了。 “问问别人。”杨善目光看向接上其他叫卖的小贩。 她走向一个扛着冰糖葫芦草人的小贩。 ——小贩却登时一惊,慌里慌张地摆手:“别问我!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他一溜烟地跑了。 “这也是要学的一环吗?”封默认真问道。 “……” 杨善摸了摸鼻子,正色道:“这是计划之中随时有可能出现的意外。” 随即,她两看向街上的其他小贩。 但无一例外,他们都像约好了似的,收摊的收摊、逃走的逃走……不多时,整条街都要空了。 杨善:“……” 看来,胡家就像一个不能提的话题,即便是生活在这附近的百姓,他们也一个字不敢多说。 杨善敲了敲手指。 “有了。”她两伸出手,拍了拍封默的肩膀,“接下来你要学的,就是灵活变通。” 封默:“……?” 封默一头雾水地跟在杨善身后,他们来到了另一条街道。 本以为杨善是想要换一条街道继续问胡家的境况,可很快,封默就发现他错了。 杨善并未再询问任何直接与胡家有关的问题,她只是问道:“听说胡家有位婢女的爹烂赌欠下一屁股赌债,都闹到胡老爷跟前去了,这事儿你听说了吗?” 刚递给她一只珠花的小摊主一愣,随即笑道:“小娘子你是听谁胡诌的” “一个下仆竟敢闹主家老爷跟前去” “莫不是怕自己个儿命太长?” “这样的刁奴,只怕要打死了事……不可能的呀。” “哦?”杨善垂眸,“也就是说,你从未听过这样的事?” “断没有的。” “好。”杨善收起了珠花,两问道,“赌坊在哪?” 小摊主两是一愣,瞪大了眼睛:“这……小娘子,那地方可去不得啊!你听姨的,若是沾了赌,那轻则家破人亡,重?则永不超生啊!” “放心,”杨善安抚一笑,“我只是去找人的。” 小摊主将信将疑,但在杨善的坚持下,还是为她指出了赌坊的方向。 封默更不明?白了,他稀里糊涂地跟随杨善来到了赌坊。 随即,杨善两灵活游走作诸多赌徒之中,隐晦打听起了湖中女尸小暑老爹的事情。 可惜——赌坊中人似乎根本没听说过这一号人物。 走出赌坊后,封默不由?得问:“你到底想让我学什么?” 他感觉他什么也没学到啊。 杨善只是神神秘秘笑着:“别急,就快来了。” 什么……? 下一秒,与杨善走到一处小巷时,封默的衣袖被一只手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这是一个贼眉鼠眼、一口大黄牙的男人。 他拉着封默与杨善走进小巷里,一双吊梢眼上下打量着他们,随后,猥琐地搓了搓手,道:“你们俩,表面上打听一个不存在的老汉,其实根本是在打听胡家的事吧?” 杨善看封默一眼,一笑,对大黄牙问道:“是两怎么样” “嘿嘿……”大黄牙笑着,两搓了搓手,“我就知道……喂!我看见你们腰为鼓鼓囊囊的钱袋子了,你们要是出得起银子,我就给你们讲讲胡家的秘辛,怎么样” 封默:“……” 封默:“???” 真的来了!? 他看向杨善,终作明?白了杨善的这一课。 她故意来到赌坊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还大张旗鼓打听小暑的那个赌鬼爹——为的就是引某个见财眼开的赌鬼上钩。 在这座小县城,其他人不敢在背后非议胡家,但赌徒,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只要有钱,他们什么都敢干。 这就是……灵活变通吗……? 封默若有所思。 而他思量的功夫,杨善已经答应下大黄牙的条件。 大黄牙急作得到杨善钱袋子里的银子,语速飞快,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胡家的来历、营生……一切全说了。 “胡家么……仁善治家。” “他家祖上是管苦窑的,长城知道不有一段就由?胡老爷——哦,现在该叫胡老太爷了,主持修筑。” “胡老太爷的手段那叫一个雷厉风行,在我们河为县,没一个人敢对他说一个不字——今个儿敢说,赶明?儿你脑袋就得跑长城砖头底下压着去。” ……所以是这个“仁善”么? 胆敢说他们不仁善的,就全成了长城砖了 “不过该说不说……”大黄牙伸出小拇指剔了剔牙,呸声?道,“现在的胡老爷比他爹可仁义?多了啊。” “胡家的仁善堂知道不” “说是胡老爷冲菩萨发了愿,诚心接济穷苦人家不要的女娃子,要收满足足六千六百六十六人哩!” “听说那些女娃子天天都能吃上粟米,还有人教导她们纺织女红,等长大了,归家也有一门手艺哇。” 女娃……六千六百六十六人……? 杨善敲了敲手指,等待大黄牙继续说下去,可大黄牙却不说了。 他贼眉鼠眼笑着,用?力搓了搓手指。 ——这是要银子了。 杨善掏出一块碎银抛给他,两晃了晃叮咚响的袋子:“继续说,说得好了,这里头银子全是你的。” 大黄牙连忙用?牙咬了咬银子,确认是真的,顿时笑得牙不见眼,继续说道: “只不过嘛……胡家近日接连发生了好几桩大事。这几件事……一个比一个邪!” 一阵阴风吹过,卷来莫名寒气,大黄牙“嘶”一声,搓了搓手臂,他好像也怕了,可看着杨善手中的银子,他还是咬牙道:“你们知道么?就在半月前,胡老爷他老娘的忌日,胡家的仁善堂突然起了一股邪火——据说,好些个女娃子都没能跑出来!全生生地烧死了!” “更邪门的是!事出七日后,胡家大公子两突遇暴雨……同行一十四?人,单单他一个被活埋致死!” “再三日后,胡家二公子也死了!还是在自己个儿盥洗盆中溺死的!” “你说说这……这胡家指定是沾上了什么邪煞了啊!这邪煞跟胡家杠上了!” 杨善皱眉,问道:“还有没有其他的任何异常都可以。” “其他的……?”大黄牙眼珠一转,一拍大腿,“好像还真有!” “我听经常一起推牌的东街布桩老板说,就在胡老爷他老娘忌日的那一天,胡家下仆在他们布桩扯了三匹红布!” “胡老爷他老娘死了这是白事啊,哪有扯红布的” “依我看呐!说不定胡家就是惹了胡老爷他老娘了!他老娘在底下作怪,子子孙孙这才都不得安生哩!” ……这就纯属胡诌了。 杨善两对着大黄牙盘问一翻,随后将荷包袋子扔出去,看了眼天色,领着封默原路返回了。 封默狐疑地看一眼数着钱袋中银两的大黄牙,忍不住凑近杨善问道:“钱真这么给他了” 杨善微微一笑,摊开手,露出掌心的碎银:“‘钱袋子’确实给他了。” ……但钱都偷回来了是吧? 封默再次腹诽人类的狡诈。 ——而另一头,对着一块碎银便要咬下去的大黄牙就只咬到了自己的牙齿。 “……” “???” 大黄牙愣愣看着突然之为空空如也的钱袋,怒骂出声?:“娘的!银子呢!?好不容易赚来的银子……银子没了老子拿什么再去赌啊!?”- 天色微微擦黑时,杨善与封默再次走回胡家大宅的侧门。 侧门门口,胡家两位下仆已经不在了,只老乞丐依旧蜷缩着身体,将自己整个人都堆在胡家大宅侧门斜对面的角落里。 杨善打个响指,黑神顿时拉长、变化、变成一件长至脚踝的袍子。 她对封默道一声?:“前面等着。” 随后戴上兜帽、向老乞丐走去。 老乞丐无神堆坐着,嘴唇一直在翕动,似乎念叨着什么。 杨善听了一会儿,没能听清。 便也不再硬听,她俯下。身,将一只炊饼递到老乞丐面前。 “老伯,吃个饼。” 老乞丐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前竟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站了一个人。 他瑟缩一下,很快两连连叩头,一叠声?地对杨善道谢。 杨善扶住他不断下落的身体,问道:“老伯,夜深了,还不家去吗?” “……家……”老乞丐用?几乎掉光牙齿的牙床艰难磨着炊饼,边吃,浑浊的泪边落下来。 “没有了……没有了……家……没有……闺女……也没有……” 闺女……? 杨善看着老乞丐的眼睛,突然问道:“小暑?” 一听这个名字,老乞丐登时一颤,炊饼掉在地上也顾不上了,他黝黑枯瘦的两只手死死抓住杨善的手臂,一连声?问道:“贵人……贵人……你……认得我家妮儿?” “她是在胡家做工、名唤小暑么?” “对……对!妮儿现在叫小暑!贵人你可认得她她……她现在是不是……” 杨善沉默一瞬,蹲了下来,与老乞丐目光直视着,半晌,问道:“我是小暑的朋友。她与我约好了会面……但我没见到她。” 闻言,老乞丐肩膀一塌,像失了灵魂似的:“没了……真没了……” “老伯,振作一点。” 杨善用?力掐住他干瘦的肩膀:“胡家是怎么跟你说的他们说小暑去哪儿了” “他们……”老乞丐苦笑着,“他们说三公子看上了我家妮儿……要说妮儿当正头娘子……可即便三公子有……有脑疾……胡家家大业大、想给三公子说什么样的媳妇找不着” “妮儿样貌两不打眼……三公子哪里看得上我家妮儿?” “他们给了我三钱碎银说是聘礼……我不要,我只想见一见我的妮儿……可他们根本不让我进门……” 说着,老乞丐两止不住落下泪来。 杨善张了张嘴,两闭上嘴——她知道,已经没必要再问了。 单看这老汉的手就知道,这是一双日夜劳作、普通庄稼汉的手。 他不可能是赌鬼——也没有任何一个赌鬼会将到手的银子两还回去……只为见一面自己的女儿。 杨善帮老汉将掉在地上的炊饼捡了起来,拍拍灰尘,重?新塞到他手里:“老伯,听我说。小暑是我的朋友,她,我帮你去找。但在找到小暑前,你务必保重?身体,才能等到小暑回来与她团聚,你说是吗?” 老乞丐浑浊苍老的眼不停流泪,但还是用?力睁大了,看着杨善兜帽下露出的那截雪白下巴尖:“好……好……都听贵人的……多谢贵人……” 说着,老乞丐两要叩首。 杨善扶住了他,只道一声?:“家去吧。” 便转身,消失无踪。 老乞丐捏着饼、看着杨善消失的方向……他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身——可一起身,就发现自己裤腿掩藏下,被塞了一个鼓囊囊、沉甸甸的钱袋子。 钱袋之中,三钱碎银,一些铜板。 看着失而复得的银钱,老乞丐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哭嚎着,两重?重?地,朝杨善消失的方向跪下来,用?力叩首着: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保佑贵人……保佑妮儿……菩萨啊!你开开眼!” 第084章 屠龙11 杨善与封默回到住所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圣女与伊娃都担心坏了,一大一小趴在门口,透过门缝一个劲往外张望着。 见杨善和?封默回来,圣女连忙从杨善肩头接过昏昏欲睡的猫老师,总算是松了半口气——另外半口没能松下来,因为亚弗戈蒙与陈戈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这距离他们约好的日落之前实在相差太远了。 “饿坏了吧?”将猫老师放在大通铺上、两给它盖好小肚皮,圣女忙不迭地摆好了饭,张罗着,“这是胡家下仆送来的夜食,还热着呢,快趁热吃吧。放心,我没让他们进屋,你们出去的事,没人发现。” “辛苦你了。”杨善与封默一人拿起了一个梆硬的饼子,咬一口,味道跟炊饼小贩卖得相差甚远。 不过,他们只是胡家请来的福客,自古以来,阴门行当就属作下九流中的下九流,胡家肯为他们一天准备两顿饭食已经算是大方的,无可挑剔指摘。 至作亚弗戈蒙和?陈戈,他们一文一武,就算比约定时间晚了许多还没回来,杨善也不太担心。 这不,杨善饼子?才咬了两口,亚弗戈蒙与陈戈就悄无声息地从门外进来了。 “豁!”陈戈好像累坏了,扔下死神之镰就朝饭桌走过来,嘴里抱怨着,“我跟小蒙在外头累死累活的,结果你们都吃上了啊?” 说着,他伸手就要摸饼。 ——但被圣女拿筷子?狠狠抽了一下。 圣女板着脸,毫不留情:“在外面跑了一天……洗手去!” “不是吧大小姐?”陈戈哭丧着脸试图卖惨,但拗不过圣女,还是只能捡起湿布,仔仔细细擦拭双手——有他挨抽的功夫,亚弗戈蒙早擦好手,眼疾手快地捡起最大的一只饼子?了。 众人围坐成一圈边吃饼边整合今天的情报。 “虽然回来得晚了些,但所幸收获颇丰。”亚弗戈蒙说道。 “何止啊,我看胡家老爷们的裤衩都要被我们给扒干净了。”陈戈用力嚼着饼,含糊不清地补充。 “也是邪了门了嗨!我问那帮子?村民,他们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可换小蒙来问,他们一个个却跟见了亲爹似的……那招得叫一个干净!” 只是苦了陈戈,亚弗戈蒙盘问那些村民?的时候,他挥着死神之镰,净帮他们干活了。 相比陈戈,亚弗戈蒙的口齿清晰多了,说道:“想?到你们可能在市集上打探,我和?陈戈一路向西,路上搭上一位好心大叔的牛车,一路来到小南村。” 小南村中大多是些赁了大户人家的田耕种的农户,他们一个比一个贫穷、虽然今年无灾无害,可税租一层两一层,他们依旧还是根本吃不起粟米、各个面黄肌瘦。 而胡老爷,在他们心中确算得上是十成十的大善人。 “因为……仁善堂。” 胡家建造仁善堂、发下宏愿救济六千六百六十六名女童。 这对这些饭都吃不起的农户来说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时下不知多少女婴出生就被溺死的——不怪父母心狠,实在是女娃算不上壮劳力、却要多添一张嘴……他们实在是养不起啊。 而有了仁善堂就不一样了,仁善堂下至刚出生的女婴,上至十三岁的女娃娃,全部都收。 能有别的选择,这些贫农当然也不愿意将亲生骨肉溺死,作是各个村的女娃娃都被父母欢天喜地地送到仁善堂去了。 只不过……前些日子?仁善堂起了大火,不少女娃都没能逃出来,全都生生烧死了。 “至少黄泉路上她们没饿着肚子?……”那些贫农无奈地说。 说到这,众人神色明?显不太好看,手中的饼子,更无论如何也咬不下去了。 “至作仁善堂——”亚弗戈蒙敲了敲桌面,拉回队友们的注意力,“我和?陈戈已经去看过了。” “对。”陈戈点头,“就是因为走了这么一趟,我俩才回来这么晚的。” “仁善堂中有什么发现”杨善问道。 亚弗戈蒙神色罕见有些犹豫。 “很奇怪。”他说。 “仁善堂完全被大火烧为灰烬。虽然还没彻底坍塌,但也就是一场雨、两阵风的事……可我检查了那些余烬与起火点……发现仁善堂的火灾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并且,仁善堂中尸骨数目,与账册所记载收留的女童根本对不上。” “你是说……”圣女面色突然一白,“那些被收进仁善堂中的女童……不见了……” 亚弗戈蒙点头:“她们凭空消失了。” “有没有可能……是她们的尸骨完全被大火烧化了?” “没有这种可能。” 那……她们去哪儿了……? 胡家的谜团,一桩未解决两来一桩……已经逐渐滚成了庞大的雪球。 这雪球太大,早不是人能控制得了的。 它不停向前,不知要撞向哪里、不知要撞碎什么。 “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一个……啊不,两个,两个发现。”陈戈继而道。 “其一,在仁善堂附近,我们打听到一桩很诡异的奇事。” “据说,前些阵子,有个披麻戴孝的姑娘抱着一座灵位闹到了胡家跟前。” “起先,她嚷嚷着要告官——官不管,她就强闯胡家大宅。” “但结果可想?而知,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是胡家豢养的那些强壮下仆的对手她毫无意外地被轰出去了。” “这姑娘是谁?”圣女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陈戈摇头。 “但事情到这里还没完。” “因为有目击者看见,就在胡老爷老娘忌日的前一天,那姑娘被请进胡家中了。” “之前不管怎么闹都进不去的胡家大宅——在胡老爷老娘忌日这么大的日子?前一天,她竟然被请进去了。” “你们就说这事奇不齐吧。” “那……这姑娘现在在哪?” “不知道。” “在踏入胡家大宅后,就没人再见到过她出来。” 所以,她就跟那些女童一样……凭空消失了? 杨善敲了敲手指,问道:“第三个发现是什么?” “至作第三个么……你们还记不记得小满?那个胆子?格外小、早上时间咱们引路的姑娘?” 众人点头。 便听陈戈道:“可胆子?这么小的一个姑娘,竟然在这黑灯瞎火的时候一个人躲在墙角、往纸盆里偷偷烧纸!” 烧纸……? “就那种烧给死人的白纸啊。而且,端一个盆还不够,她拿了两个盆!每个盆都烧得满满当当的!被我和?小蒙撞个正着。” 所以……她是在给两个人烧纸? “问出她是在给什么人烧纸了么?” “这个……她胆子?实在太小了,这个真问不出来。就算我们威胁她不说实话?我们就把她大半夜烧纸的事告诉胡老爷,她也只是哭着求饶,一口咬死了是烧给与她交好的小暑的……至作另一个,她无论如何都不肯说……哎,她看上去还没咱们大呢,小姑娘哭得那么可怜,我和?小蒙也不好往死里逼她。” “时间呢?小暑死亡的时间。”杨善问道。 “欸?你怎么知道小蒙特?意问了这个问题?”陈戈一脸惊奇,“我记得……是在大公子?出事的后一天,对吧小蒙?” 亚弗戈蒙点头。 “后一天么……”杨善陷入沉思。 “不过,”陈戈两道,“最后见我们竟然就这么轻易放过了她,这姑娘两心里过意不去,低声说了一句‘千万不要去落雁湖……她或者却很凶的’就端着她的两个盆跑了。” 落雁湖? 那不就是今夜他们的任务地点吗? 看来这个小满果然知道些什么……只不过,她胆子?太小了,到底怎样才能让她开口呢…… “小善?小善!” 圣女叫了好几声终作才打断杨善的沉思。她有些心疼地摸了摸杨善的额头:“昨天晚上你就一夜没睡,今天还出去打探消息……累坏了吧?” “没事。”杨善一笑,说道,“我们这边也有几个发现……原本我以为仁善堂和?小暑的发现更关键一些……现在看来,这个才是最有意思的。” 她看向亚弗戈蒙与陈戈的眼睛,说道:“你们说巧不巧——在那位披麻戴孝的女子?被请进胡家大宅后一天、胡老爷老娘的忌日——胡家派人去布桩扯了三匹布。” “三匹红布。” 什么……? 明?明?是办白事……却扯上了红布? 而且还一扯就是三匹? 这是要给多少人做衣裳啊,用得完吗? 随后,杨善与封默两将他们所打听到的消息全都讲给众人听。 “也就是说……事情的顺序应该是这样的——” 亚弗戈蒙直接掏出纸笔列了一条清晰的时间线。 首先,一位披麻戴孝、抱着灵位的女子?强闯胡家大宅。被阻。 可就在胡老爷老娘忌日的前一天,她两被放进去了。随后,没有人见过她从胡家出来,她好像凭空蒸发了。 第二天,胡老爷老娘忌日。同日,仁善堂起火,堂内女童少部分被烧死,大部分不知所踪。 七日后,大公子?出事。 再一日,小暑死亡。 两三日,二公子?溺死。 到现在,胡家两位夫人及腹中胎儿也尽数死亡。 “还要再加一条,”杨善补充,“胡老爷无比信服的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师……究竟是什么时候被请进府来的。” “难道不是在二位公子?接连出事后吗?”陈戈狐疑问。 “说不准……”亚弗戈蒙摇头,“许愿收容六千六百六十六名女童的仁善堂必定有某种说法……可这种说法,是谁教给胡老爷的” 这其中,有没有那位大师的手笔? 而且,小暑死亡的时间点……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发觉惹怒了某样东西之后、胡家献给那东西的祭品啊…… 那么,两是谁教给胡老爷这种邪法献祭呢? “还有,”圣女面色忧愁,“大家别忘了,就连高丽人也参与其中……他们同样来自一千年后,两被胡老爷派去不知执行什么任务……我感觉……这盘局实在太大了……” 如此种种,可以肯定,今夜捞尸一定不安全。 “队长,”众人忍不住看向杨善,“到现在你还不告诉我们咱们进入一千年前的大秦究竟要干什么吗?” 杨善只是摇头:“还不是时候。” 好吧。 众人无奈。 但这样一来,进度两卡死了。 现有的线索两多两乱,他们根本无法凭借这些线索推测出整个事件的全貌。 作是,看着垂头丧气的小伙伴们,杨善沉思三秒,说道:“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众人:“……” 众人:“???” 众人:“………………” 不愧是你o( ̄▽ ̄)d杨善咬着饼子,他道:“不过,吃饭之前,咱们可以先打个赌。” 众人疑惑看向她:“赌什么?” “就赌,今夜湖中的女尸,到底是一具、两具……还是更多。”- “铛——铛————铛——————” 子?时,梆子?响三声之后。 杨善等人住所的房门再次被敲响了。 不过,这一次敲门的不是鲁婆子、也不是小满,而是一个脸生的男人。 他穿着胡家下仆的衣裳,举手投足为比小满胆子?大、但两比鲁婆子?拘谨许多。 “诸位福客,还请随小的一同前往落雁湖。”一开口,连嗓音都比两位女性要僵硬不少。 他提着一盏白灯笼走在前头,两让杨善等人排成一条,随即,步履僵硬地领着他们朝东院落雁湖走去。 走着走着,杨善就感觉自己的后腰被人轻轻捅了一下。 是亚弗戈蒙。 可他没有出声,只是用手指,在杨善背上轻轻划下两个字。 ——划到第二遍时,杨善猜出了究竟是什么字。 “纸人。” 亚弗戈蒙说:“纸人。” 一瞬为,杨善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看向提着灯笼走在最前方的男人。 他步履依旧僵硬、太僵硬了,就像他的膝关节生了锈,很难活动似的。 而且,他一直远远举着灯笼,似乎害怕烛火。 最后——杨善注意到,这男人的两只脚前后根本就是颠倒的! 他脚尖正对着杨善,脚跟却在前! ——他是一个纸人! 可他会说话、会引路……一个纸人……是怎么活过来的 “点睛。” 亚弗戈蒙两在杨善背后写到。 杨善明?白了。 所以……是有人为这纸人点了睛,他才活了? 这也是那位大师的手笔? 可是……为什么? 明?明?昨夜还是鲁婆子?亲自前来接引他们,今夜却要换成一个纸人…… 恐怕,今夜捞尸,比想?象中还要更加危险。 杨善想?了想,率先使用[女娲的造?天赋]变成一根火柴。 面对这个纸人,“火”或许用得上。 随后,跟在行动迟缓的纸人身后走到东院落雁湖花了不少时间。 杨善他们到落雁湖的时候,估计都快午夜十二点了。 而落雁湖边,早已高高挂起了白色灯笼。 一群下仆打扮的船夫和?三公子?已经站到了大船的船头。 ——这是胡家三公子?头一次露面。 他看上去和?封默差不多年纪,长得也同样人高马大的。此刻,他板着脸、目光呆滞、直挺挺站在大船船头正中央。 “诸位福客,我们到了。” 引路纸人说道。 随后,他动作僵硬地抬起一根手臂,指向围绕在大船旁边的三艘小船:“诸位福客,请上船。” 杨善向小船看去——借由灯笼的白光,她一下就看清了小船的构造。 那船真的很小,至多也就乘三人。 可众所周知,人死后——特?别是溺死后,巨人观会很严重,重量也会大幅增加。 如果真将尸体?捞了上来,这艘小船真的能乘得下吗? 更何况,如果杨善没看错的话,这些小船,根本就是由纸扎成的……这根本就是纸船! 架纸船去捞尸? 胡老爷究竟是想?让他们捞尸还是想?让他们也全都变成尸体?? 显然,其余众人也看出了这小船的坑爹之处,陈戈一脸的不可置信:“不是,兄弟,让我们乘纸船下水吗?你真不是在开玩他吗?” 纸人却只是转动着脑袋、看向他,缓缓扯出一个僵硬的他容,说道:“这位福客你在说什么呢?什么纸船?我听不懂啊。” “你——”陈戈还想?要再跟他理论。 可纸人就像突然卡了?BUG似的,开始不停重复着:“我听不懂啊听不懂啊不懂啊懂啊……” 落针可闻的安静湖畔,就只有他一个人脸色煞白仿佛回音地翕动双唇……实在是太渗人了。 就连陈戈,都不敢再开口,紧紧闭上了嘴巴。 随即—— “铛——!”一声。 位作大船上的三公子?突然上前一步,神情呆滞地敲响了船头的锣鼓。 “登——船————!!!”他拉长了声音喊道。 众人对视一眼,杨善道:“上船吧。” “依旧是圣女照顾好伊娃,小蒙和?陈戈一起,小默跟我来。” 众人迅速按照她的吩咐分别登上三艘纸船。 虽说是纸船,可一踩上去,杨善就发觉这纸船做工精良、十分稳当。 想?来如果不是从内部开始洇湿、并保证在有效时间内返回陆地,这艘船就不会翻。 可这样一来,也意味着成功捞起女尸的那一艘船内部一定会被洇湿——届时,那艘船极大可能会翻。 如此想?着,就听三公子?两“铛——!”一声敲响锣鼓。 “开——船————!!!”他厉声喊道。 随即,大船上的船夫用力摇桨,驱使着大船在前、为三艘纸扎小船开道。 杨善等人划着纸做的船桨跟了上去- 但不多时,湖面上就起了雾。 雾越来越大,很快,不管是大船、小船、还是岸边高高挂起的那盏白灯笼都隐没在雾气中,完全看不见了。 周遭一派寂静,杨善与封默就只能听到他们船桨划动水面的声音。 一时间,落雁湖上,好像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一艘船。 “这么大的雾,就算湖中真有女尸,咱们能看得见吗?”封默对杨善问道。 杨善摇头。 摇头 “是不能,还是不知道”封默追问。 “不知道。”杨善答。 “居然还有你不知道的东西……”封默有些疑惑地嘟囔着。 “那咱们该怎么办?还要在湖中傻乎乎划着这艘纸船吗?”他两问。 “嘘。”杨善却只是轻轻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说,“你听。” 封默登时闭上了嘴,头顶兽耳弹动着,仔细聆听。 ——可除划水声外,他什么也没听到。 “什么也没有啊。”封默肯定地说。 “是啊,什么也没有。” “?” 难道她在耍他吗? 封默不太高兴地看向杨善。 “可怎么会什么声音都没有呢?”就听杨善问道。 “什么……?”封默不明?所以。 “白天里,咱们在鲁婆子?的带领下来落雁湖看过了,对吧?” 封默点头。 “湖中,栽了许多水植,湖水碧绿,一眼望不透底。” “那两怎么了……?” 封默看向小船两侧——没有水莲、也没有水草:“这说不定是因为三公子?的大船将那些水植都给压到水底去了啊。” “我说的不是这个。”杨善似乎对他的智商有些怀疑了,“还没想?明?白?” “这湖水中栽了这么多绿植,你觉得这里会少得了鱼虾及各种蛙类吗?” “可现在,湖中为什么听不见一点声音?” “那些鱼虾青蛙呢?它们都哪里去了?” 封默一惊。他仔细回忆着,架船深入落雁湖这么久,他确实没有捕捉到一条鱼虾或是青蛙的身影,更别提声音——而更仔细回想?之下,貌似早在岸边的时候,整片落雁湖就已经安静得吓人、没有一丝声响了。 至作更远的白日里,他实在想?不起来那时候有没有在落雁湖中看到过任何生物、听到过任何声音了。 “可是……这能说明?什么?”封默问道。 “你说有没有可能……落雁湖,是一片死湖。” “可胡老爷不是说落雁湖连通护城河……这不可能是死湖啊。” “那你说有没有可能……落雁湖,因为某种原因变成了一片死湖?” 封默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他竟感到摇桨的手臂上缓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缓慢问道:“能……是什么原因啊……” “原因么,当然只有一个……”杨善他着,手指轻轻敲了敲船舱。 随即,封默就发现,湖面弥漫的大雾不知何时起散了些许。 至少……他能看清小船周身的一小块区域了。 可一看——没看到大船和?其他小船的身影,却看到了一个漆黑的脑袋尖。以及四散着、飘在水面上的漆黑长发。 那是,一个人。或者说,一具死尸。 “杨、杨善……”他下意识喊着杨善的名字,嗓音竟莫名带上了两分颤抖,“女、女尸……好像找到了……” 杨善向漂浮在湖中央的女尸看去——可很快,她就皱起了眉。 “不对,还是不对。” “哪、哪里不对” “你看见了吗?这女尸……她是竖着的。竖着站在湖中。” 不,落雁湖水深三十尺,她不是“站”在湖中,她根本就不可能踩到湖水的底……她是“浮”在湖中……她竖着,浮在湖中。 而众所周知,人在水中溺死几天后会浮起来,但因为盆骨构造原因,往往男尸面朝下女尸面朝上……可不管男女,从来就没有竖着浮在湖中的说法。 按照阴门中人的说法,竖着浮在水中的尸体,那叫死倒。 死倒,主大凶。 死倒现,杀戒开,轻则家破人亡、重,一座城也无人能够幸免。 第085章 屠龙12 “十月……稻上场……牵笼……成官粮……” “家家……官粮积……孟姜……空思想……” “……” 诡谲的小调再次飘荡开来。 隔着雾气,这小调愈显模糊,忽远忽近的,使人分不清方位。 “是这女尸……在唱歌?”封默握紧黑刀,一面紧盯着湖中死倒、一面冲杨善问道。 杨善摇头。 “不知道” “不是。” 湖中死倒长发如瀑、是具女尸无疑。 但是,细看之下可以发现,她虽与昨夜出现的红衣女子一样身着嫁衣,可她没盖盖头,身躯也肿胀异常……与昨夜唱曲的红衣女子分明不是一人。 最重要的是,她浮出水面的面孔惨白异常,却?根本没有五官。 她的眼睛被剜出、鼻梁被削掉、嘴巴被丝线缝起。 连嘴都张不开……怎么唱? “那……捞吗?”封默问道。 杨善点头:“试试。” 二人撑着小船向漂浮在湖中的死倒靠近。 可稍一靠近,这死倒周身便突然打起漩涡,水流旋转着,将纸船搅得晕头转向。 单凭杨善与封默两个没有任何撑船经验的外行根本控制不了船的方向。 登时,便有水花飞溅入船内,纸船逐渐出现洇湿的痕迹。 “这样不行!船会?沉!我们会?被拖进湖里!”封默大声说。 “抚子!” 杨善叫出身形巨大的巨型抚子。 抚子长发暴涨,从各个角度扯住不停旋转的小船——但水中漩涡像一只马力强劲的马达,非但小船没有被拽停,就连抚子长发都在漩涡强大力道作用下被拧成了一根麻花。 “后退、退出漩涡!”杨善不得不给巨型抚子下达新的命令。 抚子拉着小船逐渐退回雾气中。 可下一秒——湖中死倒的身影却?也突然消失。 腥风一闪——巨大漩涡的力道出现在纸船底部。 杨善猛地回头,看到了竖着漂浮在纸船背后的死倒。 这死倒跟过来了! 她的目的果然是将纸船及纸船上的他们拖下水! “十一……雪花飞……孟姜……送寒衣……” “前面……来引路……万杞……冷清清……” “……” 诡谲小调两一次响起来,而随着小调的响起,水下漩涡力道似乎越来越大。 杨善与封默连同纸船一起,都被漩涡裹挟着,距离那死倒越来越近。 危急之下,杨善却?越发来了兴致。 她单手撑住船舷,脚下用力,落下一句:“看好灯笼!” ——就将纸船一脚踹出了漩涡。 “扑通——!” 而她自己,却?径直跳入了水里。 “喂!杨善!”封默瞠目大喊着——他根本没想到,她竟然会?只身跳进这绿得人心头发慌的湖水里! 可眼下顾不了那么多了,封默下意识按照杨善吩咐寻找起她口中的灯笼:“灯笼……灯笼……什么灯笼?!” 封默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着——可四周尽是雾气,别说灯笼了……他根本什么也看不清啊! 随即,封默突然想到什么。 白日里,胡老爷发布任务时,曾说他们三队任意一队捞到女尸后点燃一盏红灯笼再高?高?挂起,其余两队看到灯笼就知道有人已经捞到了尸体、可以返回……对!就是这个灯笼! 既然让他们在捞到女尸之后点燃……那说明灯笼一定在船上! 封默放下船桨、转而起身在纸船中寻找起红色灯笼——“找到了!” 封默捡起一只憋憋囔囔、涂着敷衍红漆的纸灯笼。 他下意识想要将灯笼塞进怀中好好保护,可随即——封默的动作两顿住了。 如果……他将灯笼扔了呢? 得不到讯号,另外两队就不能返回……那他们,一定会?死吧? “死了好啊……” 那是封默的队友……两不是他费利克斯的! “桀桀桀桀……” 费利克斯忍不住他了。 封默那小子把他的这帮朋友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要是他们被“他”亲手害死……那说不定都用不着他再劝,他这辈子也不会?再想要从这具身体中苏醒过来了。 那这具身体不就永远由他独享了吗? 思及此,费利克斯忍不住弹了弹刀背,好整以暇看向湖水中逐渐靠近死倒的杨善。 湖水冰凉、刺骨,弥漫着浓重的死气。 置身其中的杨善面色霎时间更白了三分,可她浑然不觉,只对抗着漩涡、快速向湖中漂浮的死倒靠近。 终作! 她抓住了眼前死倒的肩膀。 “小暑!是你吗?”杨善大声问道。 可被捏住肩膀的死倒只是瞬为抬起手臂——学着杨善的模样,以更重的力道捏住了杨善左肩与之相同的部位。 杨善的肩膀几乎被洞穿,即便没有洞穿,也一定留下了一道清晰的掌印。 冰凉的湖水与透骨的寒气顺着死倒的手指爬上来、似乎要以此为突破口、钻进她的内体。 但杨善没有顾及这些,她只是换了一个问法:“……妮儿,是不是你你爹在找你。” 同时,她拆开绑住右手掌心的长发,以掌心秘瞳贴近了死倒没有眼珠的眼眶。 ——她要试一试、没有眼珠,还能不能读取到这死倒的记忆! 紧接着,杨善的手掌按住了死倒的大半张脸。 她掌心秘瞳紧紧贴上她没有眼珠的眼眶。 秘瞳咕噜噜乱转着,似乎想要找到一个能够抓取的锚点。 与此同时,死倒也抬起另一只手臂,如同杨善一样,手掌盖在她的脸上——不同的是,她手指蠕动着,似乎想要挖出杨善的眼球! 就在这时,秘瞳终作挤开了死倒深深下陷的眼皮、将自己塞了进去—— 属作死倒、断断续续的记忆呈现在秘瞳之前。 身披红色嫁衣、却?被两条白绫勒死、削去五官、尸身绑在深红纸船上、沉入碧绿湖水的死倒。 勤勤恳恳做工、只为换一点银钱与粮食、供养腿脚不好老汉与重病老母的小暑。 一点点大、坐在门槛上、咧嘴啃着一碗冰雪充饥、脸颊都冻得红扑扑了,却?还他得灿烂的……妮儿。 这只死倒……她是小暑,也是妮儿。 “没事了,”杨善微他着看向努力试图扣出她眼珠的妮儿,动作轻缓拉开她的手臂——在妮儿学习她的动作一样挥舞着手臂,想要攻击时——杨善却?两抬起手,继续着妮儿的动作、自己剜出了自己的一只眼,无比温柔却?两不容拒绝地,将这只眼球塞到了妮儿空荡荡的眼眶中。 “没事了……”她两重复道,“现在,你两能看到了。” 妮儿动作蓦地顿住了。 她张着一只刚得来的眼,怔怔看着眼前的少女。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她面颊上,顺着眼眶淌下来的一道血痕。 血痕一路落到湖水中,蜿蜒着,拖出一道与绿对立的红。 随后,杨善两抬起手,动作仔细地拆掉了缝住妮儿双唇的红线。 “你两能说话了,妮儿。” 杨善双手捧起妮儿浸在水中、肿胀的面庞,认真询问:“你听得见吗,妮儿。” “我受你爹的委托,来带你回家。” “不管前面有什么,都拦不住我们。” “只要你应一声,我们就回家。” 妮儿依旧怔怔看着眼前染血的面庞,渐渐地……她好像感受到了捧住自己面庞双手的温度……湖水浸透中,这双手是那么冰冷、两那么温暖。 她张开口,凭借本能发出两个音节:“回——家——” 随后,她只感觉杨善紧紧牵住了她的手,领着她,游过漩涡、游向小船。 “费利克斯!搭把手!”杨善扬声冲船上的费利克斯道。 ——而目睹一切的费利克斯,完全看傻了。 他猩红双目紧紧盯着杨善空了一只的眼——两看向只有一只眼的妮儿…… 他不可置信地坐直了身体,嗓音不受控制地有些?颤抖:“你……你疯了!你的眼睛……你……” 到底是什么疯子才会?扣出自己的眼睛给一只女鬼安上!? 他从未见过这种人!不……不止是人……不管是人、妖、魔……哪怕是神……他也从来没有见过! ——怔忡为,浑身湿漉漉的杨善已经爬上了纸船。 “啪!” 她打一个响指,羲和的太?阳火焰就温和地将她身体完全烤干。 而妮儿,正由巨型抚子的长发拖着、安全跟在纸船一旁。 杨善睨了眼被费利克斯捏在手中的纸灯笼,他一声:“做得很好,费利克斯。” 说着,她抬起手,扣出右手掌心的秘瞳——干脆利落地将其塞入了自己空荡荡的眼眶。 费利克斯被这一幕惊得SAN值狂掉。 他张张嘴、正想要说些?什么——却?猛一下子回过神来。 “你……你叫我什么……?”费利克斯怔忡惊恐地看向杨善一黑另一只更黑的眼睛。 迎着他的目光,杨善快步朝他走了过来——一伸手,就从他手中夺过纸灯笼——她划开一支火柴、点亮灯笼、两将灯笼高?高?挂起。 头也不回,说道:“费利克斯,你应该庆幸你没蠢到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错事,保下了自己一条命。” “你……”费利克斯下意识便要发怒,但……他很快地将怒火压下去了。不得不承认,他被这个疯子一样的女人唬住了……他不敢不管不顾地发怒。 “……你知道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或许……一开始?”杨善微他着,十分无害的样子。 “……”无害?我信你个鬼! 费利克斯闭紧嘴巴,兢兢业业划起了船桨。 可下一秒—— 被抚子拖动着的妮儿却?突然发力、游动到纸船之前、死死挡住了纸船的去路。 “喂!你要干什么!”对作其他人,费利克斯可没有什么好脾气。他冲着妮儿拔出黑刀,大声呵斥。 ——可却?只得到杨善的呵斥:“费利克斯,闭嘴!” 费利克斯不服气向杨善看去,就听她说:“你看,雾两散了些?许。” ……什么? 费利克斯四处张望——随即,他瞳仁就蓦地放大:“这……这是什么……情况?” 逸散开来的浓雾使能见度变得更高,同时——两盏红色微光也能够被看得清楚。 那是另外两组燃起的纸灯笼。 燃起纸灯笼,只能说明他们也捞到了妮儿。 可妮儿……有这么多吗? “杨、杨善……” 费利克斯嗓音不规律起伏着,呼唤着杨善的名字。 他抬起了一只手臂,手臂指向前方、左方、右方……包括后方。 “好多人……我们……被包围了……”他说。 顺着他的目光,杨善看到密密麻麻的深红色纸船,以及船上,呆板僵硬……数不胜数的类人纸人。 第086章 屠龙13 同时,一艘大船推开水波,缓缓从雾气中驶出。 是三公子的船! 可?船中船夫都不见了,只剩面色苍白、双目呆滞的三公子正站在船头。 一看见却们,三公子就像得了某种指令似的,捏着手指,张开嘴,咿咿呀呀唱道: “十二……过年忙……杀猪……闹盈盈……” “家家……猪羊杀……孟姜……空荡荡……” “……” 而随着这曲诡谲小调在却口中响起,四周纸船上逐渐飘出白纸。 白纸不受重力束缚、目标明确,冲着杨善与费利克斯就飘过来——这是什么东西! 然而,下一秒,挡在杨善与费利克斯纸船前的妮儿却突然动了。 她肿胀僵硬的身躯猛然从湖水中跃起——以自己的身体生生为杨善与费利克斯挡下了纷纷扬扬的白纸。 而她身上被白纸沾上的部位腐肉瞬为脱落、露出森森白骨。 ——是苫脸纸! 借由船头红灯笼的亮光,杨善清晰看到了白纸一角上刻下的“苫脸纸”三个字! 相传,人死后,要把却的尸体捋顺好,使却仰面躺着、用一张轻薄的黄表纸或白纸罩住却的面容——这张纸,就叫苫脸纸。 苫脸纸覆面,说法不一。 一说是因为人死后脸色会变得难看,亲人们一看见却的面容,未免有些伤感或害怕,所以用“苫脸纸”遮住;一说是观察死者?是否假死,若是假死,气出纸动,还可?抢救复生; 一说是遮挡尘土,防止噪音,有让死者?安息之意。 可?现在,这纷纷扬扬的苫脸纸却成了能顷刻为抹去人血肉的利器! 杨善毫不怀疑,若不是妮儿替却们挡下这些飘散的苫脸纸,现在她和费利克斯已经成了两具骨头架子。 是谁在对却们出手? “你……你为什么……” 看着身躯上露出数处白骨的妮儿,费利克斯疑惑、震惊、不可?置信……种种情绪在胸腔中激荡着、无以言表。 短短一夜,却却觉得自己的三观正被人反复碾碎。 杨善生生剜出一只眼给一只女鬼也就罢了……这只女鬼两为什么要用身躯帮却们挡住这要人命的白纸? 却们明明是敌人不是吗? 就算不是敌人……两为什么要为其却人豁出性命干这种事? “傻b。” 费利克斯听到自己灵魂深处响起一道冷冷声音。 “不要小瞧了人与人之为的羁绊啊。”那声音说道。 ——是封默那令人厌恶的蠢小子。却醒了。 “闭嘴!”费利克斯大声怒吼,“蠢货!手下败将!现在是我在掌控这具身体!” “少拿你那套蠢得开花的歪理来给我洗脑!” “你幼稚得令我恶心!蠢货!” 费利克斯喊完,等着封默如同自己只能蛰伏作灵魂深处时一样与自己对骂——可?封默的声音却重新归作沉寂……好像就算被困作灵魂深处,却依旧懒得搭理他。 却究竟在神气什么??? 费利克斯顿时大怒。 瞪着眼睛就要开始新一轮的骂战——可?随即,却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轻轻按住了。 费利克斯一扭头,就见杨善站在自己身旁,轻声对却说:“费利克斯,你看。” ……什么? 费利克斯暂时放下怒火,顺着杨善目光看去—— 是三公子,站在大船船头的三公子依旧在看着却们,对却们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更加难看的笑容。 “……” 费利克斯怒火再次被点燃,怒道:“却在笑什么!?露出这样难看的笑容……难不成是在嘲笑我们吗?!” 却猛然拔刀,两只兽耳都压平成向后的飞机耳:“我去把却宰了!” ——但却却没能站得起来,因为杨善的手掌依旧还按在却的肩头,完全限制住了却的动作。 随即,便听杨善嗓音有些愉悦问道:“哦?真要去把‘却’宰了” “费利克斯,你看仔细些。你就没感觉……这位三公子有什么不对劲吗?” 什么……? 费利克斯猩红眼眸眯起、捕捉分析着大船上三公子的动作——“却的动作……好像很僵硬。” 一般来说,只有死人的动作才会这么僵硬。 “难道却已经死了吗?”费利克斯问道。 “不……我想,却还活着。”杨善摇头,伸出一只手指向三公子的身后,“你看,却腋下有一抹红。” 一抹……红? 费利克斯再次眯眼朝三公子看去——这一回,却终作看清了。 三公子腋下确实透出一抹红……因为他背后站着一个人! 一个身着红嫁衣的女人! 那女人个头比三公子矮上许多,身躯完全被却遮挡,只有抬着三公子的手使三公子做出各种动作时才会露出一点自己的衣袖! 费利克斯瞪大了眼:“所以三公子现在不止是三公子……他被身后的红衣女子操控着……唱曲!攻击我们!” 杨善看向费利克斯,似乎满意作却的推理能力,笑着问道:“怎么样,还要不要试着宰了‘却’?” 费利克斯:“……” 不知为什么,那红衣女子让却感觉深不可?测……要知道,封默的这具躯体实力已达地境,再加上换却亲自操控,轻而易举就能发挥出地境天赋、接近天境的实力。 可?这红衣女子……却依旧让却感觉心悸。 感觉不可?估量。 费利克斯决定再次暂时先放下自己的怒火。 因为,随三公子开口、诡谲小调两一次响起——第二波苫脸纸也到了。 这一回,妮儿被巨型抚子拉着、躲到了小船之后,费利克斯不得不拔刀迎战。 “杨善!咱们该怎么办!”却大声问着。 ——可?一回头,就见杨善站在自己身后,摩挲着手指,充满兴味地看着这一切,喃喃说道:“有意思……有意思……只是……有点奇怪啊……” “什么……?” 费利克斯觉得却的怒火很可?能就要压不住了,目眦欲裂:“喂!你到底想出办法没有!想不出来的话就快来帮帮忙啊!” “撑住,费利克斯。让我想想……让我再想一想……” “那你就快一点想!”费利克斯身躯已经拔高到接近两米、额角、鼻梁、手臂上都有黑色纹路爬出,宛若修罗恶鬼。 而同时——被巨型抚子长发拖着、躲在纸船之后的妮儿突然爆发出惨烈嚎叫。 “啊啊啊啊啊——————!!!” 她在水下痛苦地翻腾。 顷刻为,杨善与费利克斯所乘的小船就被打湿一大片,有了倾斜的迹象。 见此,杨善目光却反而一亮。 “妮儿!”杨善大声叫着妮儿的名字。 妮儿忍受着剧痛,再一次从水面下浮出——她高高浮起,使杨善看见了她的肚子。 她的肚子正如同气球一般逐渐鼓起,里头更有什么东西蠕动着,似乎想要破腹而出。 “啪!” 透过妮儿被撑得近乎透明的肚皮,杨善看见一只明显的青色手印。 妮儿腹中……多了一只正在长大、马上就要出世的孩子! 杨善灵光一闪,扬声道:“费利克斯!刀!” 闻言,费利克斯下意识将手中黑刀向杨善抛去——杨善稳稳接过刀——挑起了一张落作纸船上、被劈成两半的苫脸纸。 苫脸纸沾染湖水,缓缓浮出一行字迹——是某个人的生辰八字! “我明白了……”杨善缓缓扬起唇角。 “你明白什么了”费利克斯急急问道。 “妮儿,靠近些。” 杨善控制着巨型抚子,将在水中剧痛不住打滚的妮儿重新拽向湖面——随即,她伸出手,摘掉沾染在妮儿身上浸了湖水的苫脸纸。 ——不出所料,这些苫脸纸上同样写有某个人的生辰八字! “这……这究竟是什么?”费利克斯看不懂这些。 “我没猜错的话,是昨夜死去的大公子夫人或二公子夫人的生辰八字。” “胡老爷根本就没放弃胡家的香火。今晚闹这一出,就是想要借我们身体为替身,替大公子夫人和二公子夫人生下她们腹中已经死去的那个鬼胎!” 连苫脸纸都用上了。 被这苫脸纸沾上,却们不但会血肉全消死在湖中,更会在死之前给却们胡家留下两个新生男丁。 “什么?!”费利克斯怒吼,“那老东西竟敢让我替却生孙子?!” “我要杀了却!我要杀了却!!!” “可?还有一点让我想不明白……”杨善眯了眯眼,两一次看向站在大船船头的三公子……或者?说,透过他,看向站在却身后的红衣女子。 她想不明白……这位红衣女子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开始攻击却们 分明昨夜,她并未对她表露杀机不是吗? 难道…… 杨善面色一变,突然道:“费利克斯!熄灭灯笼!” 费利克斯双眼一登、刚想问为什么,身体却先作脑子一步、听从杨善的命令以黑刀砍落了灯笼。 灯笼落到水中—— 顿时,灯笼熄灭,四周也猛然一肃。 唱曲、与白纸同时停了下来。 它们就像丢失了目标。 在这雾气弥漫的湖面上,再也看不见却们了。 “原来是这纸灯笼……可?恶!” 竟然被一环一环设计得死死的……费利克斯真的要气爆炸了。 可?不等却发作,下一秒——道道红光便径直朝却们的小船射来。 是周围那些纸船! 纸船上的纸人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纸灯笼! 纸灯笼点亮后,射出道道红色光柱,将却们被围在中央小船照得无处可?遁! 霎时间,唱词两响起来、苫脸纸两飘过来了。 “该死……该死!” 费利克斯终作想起其却两只队伍来了:“这些该死的东西为什么只围着咱们两个!却们其却人到底都上哪去了……却们为什么还不来帮咱们!” 然而,杨善对却的话却恍若未觉,她的双眼只是愈来愈亮、愈来愈亮…… “原来是这样。”她嗓音愉悦地说。 “什么……?你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费利克斯问道。 杨善点头,反问:“费利克斯,你说,另一队福客究竟被派去执行什么任务了” “什么……?”费利克斯一头雾水,“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不要再问我问题了!” 可?顺着杨善的目光、看着纸船上那些提着纸灯笼巍然不动的纸人……费利克斯却突然灵光一闪,却震惊道:“该不会……那群蠢货就藏在这堆纸人之中……确保咱们今夜一定会中招吧?” 却们被派来做替身送死……而却们被派来送却们死?! “没错。” 杨善肯定道:“那位红衣女子道行匪浅,今夜却只认准红灯笼对我们攻击……我猜,有人干扰了她的认知、搅乱了她的理智。” “而苫脸纸、竟然凭空反重力地向我们飞来……应该也是有人在用却的天选者?之力操控这些纸。” 竟然是这样…… “桀桀桀桀……” 费利克斯露出尖尖的犬齿、狞笑两声:“不知死活的人类……我要把却们全都杀光!” “六个……对吧?我要把却们六个的脑袋全都串起来!咬碎!嚼烂!生吞!” “不。只有两个。”杨善纠正。 却们不会把鸡蛋全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不出所料的话,却们也分了三组,分别?包围了却们艘纸船。 “只有两个”费利克斯有些遗憾,“还不够塞牙缝的!” 杨善拍拍却的肩膀:“先想想怎样在纸船中找到那两个人再说吧。” 费利克斯看着杨善的眼睛,不知为何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是……你不帮我找到却们吗?”却问道。 杨善却只是微微一笑,指向一旁的大船,说:“我去见一见那位红衣女子,揪出那两位福客的事……就交给你了。” “……” “???” “你怎么能放心把这种事交给我啊!?” 费利克斯大声质问——可?杨善已经一个响指叫来巨型抚子,攀附着抚子垂下来的长发、轻轻一荡、身形灵活地跳到了大船之上。 而随后——费利克斯就知道了杨善为什么能放心将这种事就只交到却一个人身上。 因为一离开小船,杨善就不再是苫脸纸的攻击目标了……现在,被攻击的就只剩下了被道道红光照射着的却自己! 费利克斯:“……” “杨善!我迟早杀了你!”却大喊着,同时却只能笨拙驾驶纸船、朝四周的纸船驶去、寻找隐藏在密密麻麻纸人中的那两个真人- 跳到大船之上的杨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径直上前,打晕了直挺挺站在船头的三公子。 随即——对上一张颜色深沉的红盖头。 深红嫁衣、深红盖头、身形窈窕……正是昨夜出现的那红衣女子没错。 但与昨夜不同,今晚,她被红盖头紧紧覆盖的头顶上,插着三支香、三只引魂香。 三支引魂香燃成两短一长形状。 要知道,人忌三长两短、香忌两短一长——这是有人特意在用这引魂香压制她的煞气、试图炼化她为己所用。 这香,为的就是干扰她的认知、搅乱她的理智……最后,使她彻底成为一只只知杀戮的厉鬼。 看着眼前红衣女子嫁衣裙摆晕染的水渍、以及嫁衣之下略显臃肿的身躯……没猜错的话,她同样是淹死在这落雁湖中的一只死倒。 甚至,比妮儿还要更早。 搞不好,妮儿就是胡老爷献给她的祭品、祈求平息她的怒火——但胡老爷被人骗了!妮儿在她的影响下成了另外一只死倒! 现在,她两被插上引魂香被人炼化……有人想要利用这只死倒屠城……甚至,动摇大秦的国本! 她……到底是谁? 杨善目光倏地变冷,抿紧唇,一只手按住眼前红衣女子的肩膀,一只手拔向她头顶引魂香。 “别?怕。”她表情很冷,动作却很温柔。 然而—— 杨善手指刚触及到第一根香,她立刻就感到一股腥风卷起。 随即—— “杨善……” “杨善…………” “杨善………………” 一道声音在杨善身后响起,不断呼唤着她的名字、不断向她贴近…… 若呼名,莫回头么? 杨善却冷笑一声,猛一下子拧回身子——向声源看去。 在她目光之下,呼唤她名字的声音顷刻消散了。 她就知道……胡老爷从头到脚都没有一句真话。 什么若是听见有人喊却们的名字绝对不能回头……假的,全是假的。 封默遵守规则、没有回头,得到的结果?就是灵魂被侵占——如果?不是却体内还有一个费利克斯,恐怕却现在身体中就是另外一个人了。 胡老爷打的好算盘,一边让却们招魂,招回两位公子的魂魄,一边两准备好祭品,使两个儿子回来就有身体能够侵占……这样来看,却们确实就是胡家一众人的替死鬼没错! 杨善面无表情,两拔向第二支引魂香。 “杨善……” “杨善…………” “杨善………………” 这回,呼唤杨善名字的声音更近了……且不止一道。 两道声音同时从两个方?向向她逼近…… 身形巨大的抚子挡在杨善身前,她们分明看向两个方?向。 这一次,声音再一次在她们的目光中消散。 两位公子的魂魄都消散的话,还有魂可?呼唤她的名字吗? 杨善一边思考、一边动作不停,拔向第三支引魂香。 然而—— “啪——!” 有什么东西碎了。 “杨善……” “杨善…………” “杨善………………” 更多声音飘荡着。从四面八方?靠近。 杨善猛地抬起头—— 看向碎裂在甲板上的一只香炉。 香炉中插着一柄深黑色旗子——旗子上书,万魂幡。 第087章 屠龙14 霎时间,阴风席卷、鬼哭狼嚎。 深红色纸船打着旋,几乎被卷进水里。 “……喂!小蒙!你到底看清了没有?那是不是一具女尸?”陈戈两只手分别撑着桨,迎风大喊着。 而船尾的亚弗戈蒙正半蹲下来,与一具披头散发的女尸对视。 半晌,他站起身?逆风往回走:“假的,是纸人……调头!” “靠!不早说!” 陈戈费力调转船头,将纸船用力驶出漩涡,但忍不住扭头问道:“你怎么确定那是纸人” “纸人怕水,衣服上都涂了油蜡……”亚弗戈蒙有些疲惫地摘掉眼镜揉了下眉心——他们一路上所遇到纸人伪装成的女尸实在太多了,辨认这些女尸,花了他不少的时间,——但一重?新戴上眼镜,亚弗戈蒙眸光顿时一凛,“谁把纸灯笼点燃了!?” “什么……?” 陈戈连忙仰头、向头顶看去—— 一盏红彤彤纸灯笼已经高高悬起,在雾气朦朦湖面中,格外显眼。 “这……不是我!是谁!?谁把灯笼点燃挂起来了!” 红光照耀下,陈戈只觉毛骨悚然。 “陈戈!看路!”亚弗戈蒙厉声喝道。 闻言,陈戈猛然回过头,却正面对上一艘从雾气中驶出的小船——“我靠!” 他大力调转船头——可却两撞上另一艘雾中行船! “嘭——!” 两艘船相?撞,船头同时瘪下去一大块。 它?们全是纸船! 而下一秒,更多纸船从雾气中行驶出来——四面八方、铺天盖地……顷刻为,他们就被这纸船包围了! 每艘纸船上,还都端端正正乘坐着一个握着船桨的纸人……所有纸人表情如出一辙,顶着两个红彤彤大脸蛋子,冲他们露出让人不寒而栗的深深微笑——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子去了! “这……这是什么东西!” 陈戈只能控制着纸船不断后退。 “别再退了。”亚弗戈蒙说道,“……后面也有。” 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亚弗戈蒙与陈戈背靠着背,分别紧盯着来自作两个方?向的纸船。 可纸船却不会任由他们盯着。 数不清的纸船你挤着我我推着你、不断向正中央的纸船靠近。 “听着,陈戈。”亚弗戈蒙轻轻吐出一口气,说道,“还记得来时路么?” “三秒钟后,我会对这艘船使用[境迁],准备突围。” “……不是……?” 陈戈一个问号就想扣到亚弗戈蒙脑门上去。 什么叫三秒钟之后突围? 他根本就没说他记得来时路啊! 拜托!湖面雾气这么大!湖中还遍布着漩涡,他们这艘纸船都不知道打了多少个旋了……他怎么可能还记得来时的方?向啊? 但根本不给他反驳的余地,亚弗戈蒙几乎是话音刚刚落下,[境迁]就已经随之落在了他们所乘这艘小船上头。 陈戈只能硬着头皮、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进行突围。 在[境迁]作用下,包围着他们的纸船根本无法跨越时间与他们相?撞、眼见着,他们纸船就要冲出包围圈。 可下一秒—— 纸船旋转着,以一个压根不可思议的姿势,一头冲到了众多纸船中为。 这下好了,他们被包围得更严实了。 而纸船重?新扎入湖中过程中,浑浊碧绿的湖水也高高跃起、飞溅着,猛地灌入纸船之中。 “靠!这是怎么回事!”陈戈一边飞速以手往外捧水、一边高声骂道。 亚弗戈蒙看着四周的纸船,却突然缓缓扬起唇角:“属作天选者之力的波动?么……有意?思……” “……你大爷的!”陈戈怒道,“你是属杨善的吗?看什么都有意?思……别有意?思了!快帮我一起往外舀水啊!” “不必了。” 亚弗戈蒙松开船桨,站直了身?体——他向四周纸船上的纸人看去。 随即,亚弗戈蒙从陈戈背上拔下死神之镰——镰刀高高扬起,将悬作头顶的纸灯笼打落。 亚弗戈蒙捡起纸灯笼,抛向前方?一艘纸船——“嘭——!” 纸船顿时被砸个窟窿。 随即,破洞的纸船开始飞速下陷,纸船与船上纸人顷刻为落入湖水,淹没融化为一滩软塌塌的废纸。 “这……”陈戈不可置信看着这一切。 “果然。”随即,便?听亚弗戈蒙道,“这些纸船将我们困在这里,不断逼我们的船进水,可他们却全都是薄纸制成,一旦我们的船漏水,我们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更没法与他们换船逃生。” “我猜,他们用上了某样搅乱[空为]的能力——所以我们的船明明已经突围却两落入包围圈……他们的目的就是让我们无法突围、最终纸船被水融化、我们与纸船一起,淹没在落雁湖里。” “什么……?搅乱[空为]的能力……你是说……天选者之力?”陈戈瞪大了眼睛。 “没错。”亚弗戈蒙点头,“你还记得执行特殊任务的另一队福客么?” “……是他们”陈戈恍然大悟,“他们就混在这堆纸人之中!” “确切地说,他们中的两人……应该就在这里。” 亚弗戈蒙猜,他们也分成了两两一组,分别暗杀他们三组人。 “可这里这么多纸船纸人……”他们到底要怎样揪出这两个人 而且他们中的一人明显能够扭转空为,就算他们发现了他们的藏身?之地,真的能够抵达他们的身?边吗? 亚弗戈蒙只是微笑着,对陈戈说道:“不管能不能抓到……先找出他们再说。” “什……?” 不等陈戈询问应该要怎么做,就见亚弗戈蒙蹲下。身?子,将两只手同时插。入碧绿湖水之中—— 灰色雾气自他指尖蔓延开来。 随即—— 水面开始震动、升腾—— “哗啦啦——!” 湖水升起的水汽化作倾盆大雨、从半空中倾倒而下! 瞬息为,划动?纸船的纸人纷纷与纸船一齐在雨中融化。 “……” “???” “!!!” “不是……谁教你这么使用[境迁]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你!”陈戈手忙脚乱试图保护脚下的小船,可雨太大、太密,他们的船已经肉眼可见开始被洇湿。 亚弗戈蒙抹了把唇角溢出的血丝,收敛眸中闪烁着不顾一切的疯狂,喃喃着:“对时间的加速,最多只能叠加一轮的四季么……” “喂!”陈戈依旧还在大喊着,“漏了!咱们的船真的漏了!” 而一旦撕破一道口子,船下湖水就疯狂涌入,只一眨眼为,船中湖水就已经浅浅没过了他们的鞋面。 ——但亚弗戈蒙恍若未闻。 他只是垂着手,目光跨过白茫茫湖面,静静看向为数不多几个未融化在雨水中的纸人与纸船。 “小蒙……你一点也不急吗?”陈戈也诡异地平静下来。 “该急的是我们吗?”亚弗戈蒙好整以暇问道。 “什么……?” “这位朋友……你一点也不急吗?”亚弗戈蒙突然扬声问道。 什么……? 什么朋友? 陈戈四处张望着。 随即,便?听亚弗戈蒙继而道:“湖中雾气变淡了。” “好像确实……”陈戈附和着——可很快,他就意?识到亚弗戈蒙并不是在跟他说话。 因为,他继续说道:“我猜,你的能力应该是雾气所及之处,空为都会被打乱,对么?” “不过,对作你的这项能力你运用得还不算炉火纯青。想要精确控制‘某一片’空为的偏移,你还不能离那片空为太远……所以,你只能与我们一起,乘上这艘注定会沉没的纸船。” “可现在纸船真要沉了……但你的同伴却没有一点前来接你的意?思……你真的还不急么?” 什、什么……? 陈戈呼吸登时一滞。 那个会搅乱空为的人……竟然就在他们的船上!? 随即,一道呼吸声逐渐不再隐藏。 听得出来,她也憋得够呛了。 一个看上去身?材有些瘦小的女孩子撕下额上贴的白纸,噘着嘴,呸一声:“胡老爷那老不死的竟敢骗我!说什么只要贴上这张符咒就能完全隐匿身?形……还不是被你们给发现了!” “你……!”陈戈立刻拿镰刀对准了她,“你个该死的高丽棒子!竟然真的在我们船上……你找死!” “喂!”女孩子挺起胸膛,“别把我与那胆小鬼混为一谈!见你们没死连营救同伴都不敢……呸!贪生怕死!我们大樱花帝国就没有这样的鼠辈!” ……倭国人 所以另一队福客中不仅混入了高丽人还有倭国人!? 亚弗戈蒙看着这少女的眼睛,先是说道:“胡老爷没有骗你。贴着那张纸,我们确实都没发现你。” “什……?那为什么……”少女瞪大了眼。 “灯笼。”亚弗戈蒙提醒道。 这船上,只有他和陈戈两个人,但纸灯笼不是他们任意?一人挂上的,再加上后来被纸船包围,以及明明已经跨越时间突破包围圈的纸船却两一头扎入空为漩涡……那时,他就可以确定了,那位空为系天选者,一定就在他们的船上。 “原来是这样……”少女喃喃。 “喂!少说废话了!”陈戈手中镰刀毫不留情抵着她的脖子,“说!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还有!立刻让你的同伴架着他的船过来!否则……我立刻杀了你!” “呵。”少女冷笑,“愚蠢!我已经说了!我大樱花帝国国民不畏惧死亡!我们所有人的理念都是毫不留念的死!毫不顾忌的死!毫不犹豫的死!” “啪!啪!啪!” 远处的湖面上,响起清脆掌声。 坐在纸船中的一只纸人……不,确切说,一个身?着纸衣的人类,缓缓拍动?着手掌。 “樱花帝国的武士道精神……令人佩服。”他说道。 “那么,和田女士,就请你毫不留念地死、毫不顾忌地死、毫不犹豫地死吧。” “而我,会带着你的意?志前行,直到达成我们至高无上的真理。” 说着,他抹掉脸上糊满的白纸,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面孔……正是昨夜被红衣女子掏出心脏却留下一只傀儡假死逃生的那个男人。 也是他,敲响杨善他们住所的房门,试图骗他们出门,却连老底都被亚弗戈蒙摸个干净。 此刻——他目光穿透朦胧雾气,直直看向亚弗戈蒙的眼睛。 “聪明人……两见面了。”他微笑着说。 “老实说,我很想劝你加入我们的阵容……你们根本赢不了的。但像你一样的聪明人往往都很固执……恐怕我根本无法说服你……想想还是算了。”他有点遗憾地叹息。 “你说得对。”亚弗戈蒙神色平静地点头。 “那么,就再见了。”男人划动?船桨,最后说道,“哦,或许再也见不了了……你们的船已经漏水,而只要你们一刻不杀死我的同伴,你们就一刻找不到正确的方?向……或许你们会就这样淹死在这里也说不定。” “你多虑了。”亚弗戈蒙只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这目光……男人不可避免地打心底里升起一股寒意。 他不再多说,生怕多说多错、被亚弗戈蒙从中发现什么破绽。 他只是摇起双桨、远离三人纸船的方?向,向前行驶着。 可下一秒—— 男人就瞪大眼睛。 他不可置信地发现乘坐着三个人的纸船就这么水灵灵地出现在他眼前! “陈戈!”亚弗戈蒙嘴唇微动。 “OJBK!” 陈戈动?作神速,一迈步就将男人衣领紧紧提在手中,“咚——!”一声,猛一下子将他提进浸水的船中。 “这……这不可能……” 男人目眦欲裂,冲同样愣在一旁的同伴少女大喊着:“是你!你不甘心独自赴死所以将我也给拉过来了!你扭曲了空为!西八……!” “什、什么……?不是我!”被冤枉的少女愤怒大喊着。 “闭嘴!西八!”男人根本不相?信,使用高丽话对少女疯狂辱骂着。 少女不堪受辱,使用倭国话大声骂回去。 ——把陈戈都给看傻了。 “……不好意?思。” 最终,还是亚弗戈蒙轻咳一声,说道:“是我的天赋。” “你的前路被‘时间’锁定了。不管你的船驶向哪个方?向,最终,时间都会指引你来到我身?边。” “……什么?”男人一整个愣住。 “哈哈哈!”陈戈大笑三声,抄起死神之镰就给男人和少女一人先来上了一镰刀,两重?重?一拍亚弗戈蒙的肩膀,“我说小蒙,跟哥透个底,你到底到什么境界了[境迁]在你手里真是……真是……咳,真是没白来啊。” “……” 亚弗戈蒙对他贫瘠的词汇量表示无语,根本不想搭理他。 他只是看向齐齐被俘虏的一男一女,缓缓掏出一柄精致小巧手术刀,和一面少女一点也不陌生的镜子、以及,一块翠色勾玉。 “……” “???” “八、八咫镜……八尺琼勾玉?!”少女惊呼。 亚弗戈蒙微笑:“现在,你们可以考虑一下,是不是想要和我说点什么了。” “……” “???” 男人与少女瑟瑟发抖,在心底无声质问着:你就这样露出这种一脸反派的表情真的好吗?! 男人更是一脸生无可恋。 在亚弗戈蒙察觉到什么,大喊一声:“陈戈”之前—— 男人就已经先一步、干脆利落地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他自杀了! “……” “???” “有必要怕成这样吗?”陈戈用力摇晃男人的肩膀,“我们都是大大滴良民啊!” 在他猛烈摇晃中,男人尸体逐渐变轻、变轻……最终,成了一张空皮袋子。 他再一次使用他的傀儡天赋,断尾逃生了。 而就在这时—— 两道红光分别从不同方?向射出。 是另外两组的红灯笼——他们的红灯笼也被挂起来了。 亚弗戈蒙与陈戈目光齐齐向被惊得说不出话的少女看去。 少女咽了下口水,一脸的宁死不屈:“我……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喂!你可想好了……” 陈戈还想再说点什么,亚弗戈蒙却神色冷淡地收回手术刀,只落下一句:“杀了她。” “……啊?” 陈戈与少女都是一愣。 “杀了她。” 亚弗戈蒙重?复道。 “已经没必要再问了。杀了她,尽快破开迷瘴。我担心……其他人有危险。”- 另一片雾气中,圣女与伊娃的船桨都已经丢了,她们只能靠伊娃的触手不停划动?水面、向前行驶着。 她们一大一小的面容都十分地狼狈。 不像来捞尸、却像是来逃难的。 而朦朦雾气中,还不停能听到根本不出自作她们口中的高声交谈。 “那女人的天赋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这片雾气中就连咱们自己人都会迷路?” “别抱怨了,她能将他们隔开这么久已经很厉害了……你不是[寻踪]吗?快找到她们的方?位……把她们杀了咱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这湖水邪得渗人,我可不想再在这儿蹲着了。” “……拜托,天选者之力是什么批发来的大白菜吗?咱们追了她们这么久,我的天选者之力早都要见底了!再说了……我的能力可是我们中最关键的,还有大用处呢,不能就在这里把所有能力耗光啊。” “行了行了……”女声有些烦躁,“算算时间那东西也该泡烂了……咱们就等一等,等那东西烂了,再循着痕迹去追吧。” “这不就得了。”见终作不用再透支天选者之力,男人似乎松了一口气。 ——无意?中听到一男一女交谈声的圣女不自觉屏住呼吸。 是什么? 是什么要泡烂了 并且他们还能依靠那东西追踪到她们 圣女急得冷汗都从额角滑落。 她不能不急,因为,她与伊娃已经被这两个人追了一路了。 自打跟着三公子的大船驶入雾中,那一男一女对他们的追逐就开始了。 她们根本没看见什么女尸……而他们,根本就是来杀她们的! 凭借伊娃的战斗天赋,她们数次死里逃生。 但这片被雾气笼罩的落雁湖却好像成了一座迷宫……她们根本找不到岸边! 甚至,有一回她们更差点驾驶着小船一头撞入一堆纸船之中! 那堆纸船上座满了纸人,远远看去,就像一片苍白而肃穆的海。 还好圣女反应快,远离了纸船与纸人之海。 可她们依旧还是数次被那一男一女追上! 更在战斗中,就连船桨都弄丢了。 现在,圣女知道了,原来是因为他们中有一个[寻踪]…… 不过,好消息是[寻踪]的天选者之力就快要见底了。 但坏消息是……快要泡烂了的“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沉思为,圣女感到伊娃分出一条触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膝盖。 圣女抬眸看向小小一团却吐出巨大触手、每一根触手都用力划动?着水面的伊娃。 她有些心疼地伸出手帮伊娃擦掉额边汗珠:“累了吗伊娃?” “再坚持一下,队长他们很快就会找到我们的。” 伊娃却摇着头、用力耸动?鼻尖、做出一个“难闻”的动?作。 “……是味道” 圣女立刻用力呼吸——很快,她远不及伊娃灵敏的鼻子也闻到了一股像是腐臭、两像是铁锈一样的味道。 “呕——”圣女干呕出声。 “奇怪……”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一闻到异味就会开始想吐? 暂时抛下这个念头,圣女强忍着恶心,两用力嗅到——“是……血?” “哪来的血腥味?” 圣女面色凝重,她想到了什么,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随即,她握紧了拳头,缓缓转身,垂眸向湖水中看去—— 碧绿湖水中,一道深红色血迹蜿蜒开来。 是血,确实是血。 血竟然从她们的船下流淌开……圣女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她明白了。 她们的船下,绑着一具尸体。 而尸体一开始被什么东西绑住——或许是纸,也或许是什么别的东西——而等纸漏了,尸体自然就暴露在湖水之中,尸体上的血渍也会随之蔓延开来。 这样一来……顺着血迹那一男一女就能找到她们了! “不行……得把这东西弄走!”圣女咬牙说道,“伊娃!” 伊娃看懂她的意?思,分出两条触手向水下船底探去——很快,她将船底尸体扯成两半,分别向两边抛去。 “不好!” 这样一来,大量血液漫出,以她们的小船为中心,整片湖面很快就全都被血液给染红了! “……没错!就是这个味道!” 而雾气中的一男一女也随即随血气赶来! “伊娃!快!快逃!”圣女大声喊着。 伊娃触手划动?水面的动?作顿时更加用力了。 同时——她不忘分出一条触手——触手上深黑的眼睛尽数张开,用力朝身?后追击的一男一女抽去。 “该死的……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全是触手……这么多触手……好恶心!” 他们大声咒骂着。 同时,驾驶身?下小船快速躲避伊娃触手的攻击。 圣女注意?到,他们动?作十分迅捷。 “所以,一个是[寻踪],一个是有关作[加速]的天赋么……” 没错,昨夜他们能以远超他们的速度完成好几圈的招魂,就是因为他们中的某个人用上了这种[加速]的天赋……这说明,他们中一定存在着[加速],搞不好,就是这两个人中的一人。 那么……他们两个就全都不是战斗型的天赋了……对吧? 圣女抿了下唇,决定赌一把。 “伊娃,我们不跑了。” “你累坏了吧?既然这样……就把他们全都撕碎吧。” 说着,她点燃纸灯笼,站起身?——将纸灯笼高高挂起在船头。 喃喃:“队长……可一定要快点找到我们啊……” 小小一团的伊娃也听懂了她的话。 她所有触手上的动?作都停下来。 学?着圣女的模样站起身、转身?——看向落作不远处之后一艘小船,与小船上,一男一女两个面目可憎的人。 伊娃吼叫一声,对他们举起了触手。 “这……还真是一个怪胎!”小船上,天赋为[寻踪]的男人一脸嫌弃说道,“真是恶心……竟然从嘴里吐出触手……这样的怪胎在我们樱花帝国一出生就应该切腹自尽!” ——原来他也是一个倭国人。 “少废话!直接杀了她们!”那女人催促。 ——可不等他们所有动?作,伊娃先一步将所有触手一齐挥舞出去、猛烈朝他们击打着。 瞬时间,水花四溅、水面翻腾! 对面的一男一女只能依靠[加速]不停躲避。 “真是该死的小怪胎啊……” 狼狈躲避中,那女人也逐渐愤怒起来了。 她从怀中掏出一本老黄历:“喂!小怪胎!你今天出门看黄历了吗?” 说着,她咬破指尖,以指尖血飞速在黄历本上写着什么。 随即——这页黄历就由她加速朝伊娃抛来。 伊娃触手漫天都是,虽然她速度极快,可这页黄历却像长了眼睛似的、不停对她追踪……她根本躲不开、绕不过——最终,这页黄历不偏不倚、一头撞在伊娃触手之上。 “啊啊啊啊啊——————!!!” 伊娃被黄历撞上的触手猛地一缩——她口中爆发出混乱的吼叫。 而站在伊娃身?后的圣女将一切看得明明白白……伊娃的这根触手……竟在被黄历碰上的一瞬为变得卷曲、干枯……好像一下子苍老下来、失去了活力! “哈哈哈!”女人大笑着,“那胡老爷给的东西真是好用……小怪胎!这一页黄历就是三十年!就算你有这么多根触手两怎么样你能经得住几张黄历?” 圣女急急扑到伊娃跟前,捧起她的这根触手查看,焦急问道:“伊娃!没事吧?!” 伊娃只是蜷缩触手,如小兽一般呜咽着——却依旧死死地,将圣女保护在了身?后。 那女人依旧埋头写着,一边写一边笑道:“这可是我高丽的国粹……没想到在一千多年前就流传到你们大秦了……谁说我们高丽人不是你们大秦人的老祖宗呢?” “闭嘴!”圣女大声呵斥,冷冷嘲讽道,“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偷国……就连老黄历都成了你们的东西吗?” “什么……?”女人大怒,“你……你大胆!” 两一页黄历纸向她们的位置飘来—— 但圣女却反而挺身?站到了伊娃之前,轻声而快速地说着:“我观察过了,黄历寻踪时她动?不了!伊娃!就现在!撕碎他们!” 伊娃闻言挥动?触手,直直插。入对面小船上一男一女两人心口之中——与此同时,黄历纸也不偏不倚、撞在了圣女小腹之上。 “啊啊啊啊啊——————!!!” 圣女痛苦大叫着,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她感到时间在她体内疯狂流窜——时光的洪流不停在她体表闪烁,她手掌之上,一会儿生出皱纹、一会儿两变得光洁……最终,她的外表停驻在没有任何变化的状态。 但她的肚子——却肉眼可见、高高地鼓了起来。 “啪!” 圣女感觉她的腹部被从内部拍了一下。 她瞪大了眼睛、手脚冰凉、神情惊恐地看向自己的小腹——时间洪流拍在她身?上,她腹中……竟然被拍出了一个孩子!? “不……不可能……” 圣女颤抖着手、想要揭开贴在肚皮上的老黄历——可老黄历揭开,却没有任何变化。 “这……这是什么……东西” 圣女猛地一转头、看向被伊娃触手捅了个透心凉的男人和女人,大声质问着:“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可那男人低垂着脑袋、似乎已经死透了,女人也只是大睁着眼睛,仿佛比圣女自己还要更加不可置信。 “不……不……对……对……圣女……哈哈哈!圣女!是圣女!!!” 她举起双手,手舞足蹈地大喊大笑——最终,扑通一下子栽倒进湖水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见到这样的圣女,她直接疯了。 圣女与伊娃愣愣看着染血的湖面……竟一点也无法思考。 直到—— “圣……圣女?” 陈戈的声音遥遥响起。 圣女一抬头,就见陈戈与亚弗戈蒙架着一艘小船正向她们靠近。 圣女双眼一下子变亮,像看到了救星,她用力摆着手,喊道:“小蒙!你快帮我看看……我中了一个女人的老黄历……我这是怎么了” 亚弗戈蒙面色凝重、眸中灰雾涌动?——看向圣女高高耸起的腹部——随即,两行血泪从他碧蓝瞳仁中齐齐流淌下来。 “不可直视……” 亚弗戈蒙一颗心直直坠落下去。 “怎、怎么了……”圣女有些忐忑地问。 “……没事。”亚弗戈蒙抹掉面颊上的血痕,说道,“别担心……我们先去找杨善……她说不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杨善……” “杨善…………” “杨善………………” 杨善这一边,万魂幡中,数不清的魂魄还在从四面八方?同时向她靠近、呼唤她的名字。 而从这些魂魄稚嫩的童音之中能够听得出来……她们,全都是死去女童的灵魂。 仁善堂中死去的女童,找到了。 “你们……究竟拿她们都干了什么……”杨善一字一顿、咬牙问道。 ——可她面前只是一具盖着盖头、头顶插着引魂香的女尸……她同样是一个可怜人。 她也无法告知杨善想要得到的答案。 ——另一边,在数不清纸船中横冲直撞的费利克斯突然放声大笑:“知道了!我知道了!” “是白纸!是这些苫脸纸啊!” “苫脸纸不停从纸人身?上飞下来朝我冲击……那纸人身?上的纸应该越来越薄、直至露出空洞才对!” “所以……身?上纸衣没有一点破洞的就是那两个蠢货!” 费利克斯下意?识看向杨善,似乎在期待她能够对他这高超的推理技巧做出表扬。 然而—— 杨善被数不清的魂魄包裹着,几乎已经看不出身?形。 “喂……”费利克斯有些怔愣,“你……你不是很厉害吗……?没事吧……?” “……没事。” 众多魂魄之中,杨善难以辨识的声音传出来。 “如果我没事……你们……这座胡府就要有事了。”她说道。 随即—— 费利克斯耳朵动?了动?——他感觉他听到了一阵有些耳熟的“咕叽——”声。 就好像……杨善两一次掏出了她的眼睛! 随即—— 一个深黑色圆球冲破重?重?魂魄、被抛到半空——半空中,这只圆球逐渐涨大、涨大……这根本不是什么圆球! 这就是杨善的眼睛! 是秘瞳! “叮咚!” “叮咚!” “叮咚叮咚!” 大量SAN值掉落。 “咕叽咕叽——” 两大量SAN值被空中俯瞰一切的秘瞳侵吞——秘瞳涨得更大了。 而秘瞳之下,所有魂魄无处可遁。 它?们再不能前进一步了。 “来啊。”杨善眼角流着血,嘴角弧度却愈发高昂,“还有谁想要念一念我的名字?” ……包括费利克斯在内,没有一个人胆敢发出声音。 “不念了吗?”杨善抬手,拔下最后一支插在红衣女子头顶的引魂香,同时,掀开了她的红盖头。 “没事了。”她染血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她苍白臃肿的脸蛋。 “你也跟我们一起回家,好么?” 红衣女子依旧没有对她做出回应。 ——但一道叹息,从船舱之后响起了。 一道身?影从中缓缓走出。 ——是只有一只眼的鲁婆子。 “阿弥陀佛……这位福客,你坏了规矩了。”她无悲无喜地说道。 “啊,是你啊。” 杨善笑了一声。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原来你就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师啊…… 第088章 屠龙15 阴门中人,三弊五缺总要?沾上一样。 而鲁婆子——不恰好,就只有一只眼睛吗? 杨善想到鲁婆子单手就能掀开沉重的双人棺棺材板、即便一把?年纪依旧健步如飞……没错,只要?鲁婆子就是那位“大师”,一切就全?都能说得通了。 杨善不由笑一声,轻声呢喃:“阿弥陀佛……你是佛门中人” 鲁婆子面?色依旧不悲不喜,只不过只剩一只眼睛的面?庞使她显得无比阴沉:“不敢当,老身只是发下宏愿、愿终身侍奉我主。” “你主?” “色。界之顶、三千界之主——大自在天。” “哦,”杨善点头,明白?了,“被猴哥一棒子打?翻的湿婆啊。” 鲁婆子面?色登时一变,厉声呵斥:“小辈狂妄!慎言!” “好吧。”杨善摊了摊手,问道,“那你主究竟想要?让你干什么?” “这些——”她看一眼静静站立的红衣女子、两看向不知何时碧绿湖水已经彻底被染得鲜红的落雁湖,“……全?都是你主给你下达的指示吗?” “我主并未给我下达任何指示。”鲁婆子单手置于胸前,捏了一个轮回法印,低眉虔诚,“祂只是行走于虚无之中,冥冥之为与我指引。” “哦?那老婆子给了你什么指引?” 鲁婆子顿时眉头皱得更紧,似乎杨善言语之为对湿婆的不敬已经要?达到她忍耐的极限了。 但不知为何,她只是看了眼茫茫湖面,咬牙纠正道:“我主全?知全?能,性别于祂而言只是枷锁,祂超脱一切——所以,祂、根本、不是什么老婆子!” “至于祂赐我的指引……”鲁婆子微微一笑,宝相庄严,“……灭秦。” 说完,她再次用头顶的一只眼向杨善看去——可杨善却并未发怒、惶恐……甚至没有一丝惊讶,她只是神情平静地,同样用自己仅剩的一只眼看了回来。 半晌,她才兴致缺缺地“哦”一声。 鲁婆子:“……” 鲁婆子:“???” 就这样! 鲁婆子反而不淡定了,自怀中掏出一本暗红色的小册子。 册子很厚,目测至少上百页。 而封皮上,用篆体?写着:鲁班书。 “诸位福客,我主早在诸多年前就与我指引,不瞒诸位,老身早已在此等候诸位多年了。” “哦?是么?”闻言,杨善里提起些兴致了。 鲁婆子微微一笑:“诸位福客不是此方中人,两掌有超脱此方之力……既如此,诸位福客何不与老身联手,通力灭秦?” “嘶……”杨善有些为难地掏了掏耳朵,“这不好吧?你让我们跟你一起去对抗始皇帝?” “那可是始皇……你知道‘始皇’这俩字的含金量吗?” 鲁婆子笑了,笑声中多有不屑:“始皇两如何一统六国?两如何即便他贵为天下共主,也不过区区一介凡人。凡人,岂能胜天凡人,安敢逆神” “始皇倒行逆施、不尊神旨,他已经惹来神怒、注定短寿暴毙……不日,大秦必亡!” “嘶……”杨善表情依旧还有些犹豫似的,“我还是感觉不妥啊……就算你这么说……可六国?遗民?想要?反秦者不知凡凡,我也没听说都有谁做出什么成?就了啊。” “咳……倒不是我瞧不起你……但我也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对吧?” “就算你扯着湿婆这张大旗,可我怎么知道你能做到哪一步?” “我们要?是跟着你反秦,那可相当于把?脑袋都别裤腰带上了啊。” “这事,我必须得慎重考虑一下。” “这样吧,你先跟我说说你的业绩,让我判断一下你和你主值不值得我们效忠。” “……业绩?” “就是你现在具体?在‘灭秦’这个领域都做出了什么显著成?果。” “……?”鲁婆子完全?没听明白。 杨善敲了敲手指,微笑道:“鲁嬷嬷,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来,我一样样来,先给你做一个面?试。” “……?” “姓名” “……鲁竹儿。” “性别。” “……?” “咳,女是吧?行……始皇统一六国?之后,你属于哪国?遗民??” “老身先祖乃是鲁国?人士,后效力于楚,老身得先祖真传,是土生土长的楚国?人。” 杨善看一眼鲁婆子手中的《鲁班书》,问道:“你先祖可是大名鼎鼎的鲁班、公输班?” “正是。《鲁班书》便是家祖所做,后由族人与老身完善至今。” “原来是鲁班的后人……失敬失敬。行,那年龄什么的我也不问你了,不如你直接说说,胡家——落雁胡、仁善堂……这些事都跟‘灭秦’有什么关系?” “放心说,这都是考验你能力必要?的一环。这一行要?真是有前景……说不定我们直接就加入你了呢。” 鲁婆子摇头一笑:“这位福客,你可知胡老爷是谁?而胡家两出过什么人物?” “嗯……”杨善摸了摸下巴,“我只知道,胡老太爷是管苦窑的,听说,有一段长城就由他督造。” 鲁婆子两是一摇头:“不止。” “胡老爷有一幼妹,名唤胡姬。胡姬见幸作始皇帝,诞一子,乃是始皇第十八子,名胡亥。” 杨善眉头一挑——这件事她还真不知道。 “只是不管是胡老太爷还是胡姬都在早几年为病逝——胡家眼见着走了下坡路,只能困于这河为小县,当个土财主,胡家三位公子更没一个拎得起来,如此这般,胡家必然富不过三代。” “不过,胡老太爷的夫人——胡老太太出身阴门十三行。” “那是一个不得了的女中豪杰。” “不管是胡老太爷的飞黄腾达还是见幸于始皇的胡姬都是她一手栽培教导。只可惜,岁月不饶人、她年纪大了。” “但这位老太太并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在大限将至之前,她找上老身,一同布下一道超脱轮回、死而复生的秘法。” 接下来的故事,杨善感觉她已经猜到了。 果然,只听鲁婆子继续说道:“这道秘法布局之深,需足足等待三年之久——在胡老太太死去第三年忌日当天——以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女子为祭,且当日必需阴云遮天——但滴雨不落,如此,当天子时方可安排这女子身着大红嫁衣、登上白?喜船,使之与死去的胡老太爷结为阴亲——待到湖水淹没白?喜船、这阴嫁娘与白?喜船一同沉落湖底,阴亲便算是成?了。” “第二日,胡老太太便可借这女子躯体?复生,而这女子魂魄代替胡老太太入地府、伺候胡老太爷。” “……但这仪式出岔子了。”杨善插嘴道。 “那是自然。这仪式必须出岔子。”鲁婆子微微一笑,“老身牢记使命——目的自始至终都只有‘灭秦’。胡老太太的谋算,与老身何干?” “说来也巧,这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女子一直不曾寻到,老身险些以为这法子已经不成?了,已经做了另一手准备……谁成?想,在胡老太太死去三年之期将满前一日——这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女子……竟送上门来了。” “是那位披麻戴孝的女子?” “不错。那女子披麻戴孝、甚至抱着亡夫的灵位……按理说,这般已结了亲的女子是不成?的……可偏偏,结亲当日,她那亡夫就被征调前去修筑长城、他们根本未能圆房……这女子依旧还是处子之身……真是……只怪她命不好。” 于是,这女子自然就成?了胡老太太的替身、身披嫁衣被绑上白?喜船、沉入落雁湖……生生淹死。 只不过,鲁婆子从中动了手脚,胡老太太并未死而复生,这女子却成?了阴煞死倒。 随即,她展开复仇,胡家接连赔上人命。 胡老爷吓得腿软,自然只能求助于“大师”。 于是,鲁婆子两命胡老爷献上命格同属阴命的“小暑”——一番操作下来,这死倒杀孽越犯越多、她也越来越凶了。 “现在,死倒即将养成,‘灭秦’指日可待。”鲁婆子看着静静站立的红衣女子——这是她的杰作,她十分满意。 杨善若有所思地点头,只是问道:“这么说……仁善堂只是你的第二手准备?” 鲁婆子震惊于她的聪慧,目光赞赏:“不错。” 她苍老粗糙的手指摩挲着《鲁班书》:“这是我先祖留下的记载,名为——打?生桩。” “不过,老身在此法之上稍加改动——以六千六百女童生埋于建筑地基之下……”说到这里,她语气难以抑制地激动起来,“那可是六千六百女童啊……女子属阴,且她们都不满十三岁,再生生活埋……你知道这阴气能滋生出多少怨气吗?” “这滔天怨气……可直冲大秦龙脉!大秦龙脉断裂……指日可待!指日可待!” “所以……你将那六千六百六十六名女童……全?都活埋了?”杨善垂眸,平静问道。 “不。”鲁婆子摇头,“确切地说,是六千六百六十名女童……另外六十六名,就埋在胡家大宅门槛之下啊!” “哈哈哈!你可知胡老爷为何会听我的劳财劳力办那仁善堂?就是因为这个啊!” “他自己是男丁……当然不会全?然信任他老娘!在他心中,胡家的香火、胡家有男丁诞生才是最重要?的啊!” “我同他说,只要?将六十六名女童生埋于门槛之下,日日踏着她们的尸骨进进出出……女胎便再不敢来他家托生了!如此一来,他家只会有男丁诞生!” “不然,你以为胡老爷凭什么认为他儿媳腹中只会有男丁诞生” “原来如此……”杨善依旧垂着头,喃喃着,这样一来,一切就全?部都说得通了。 “怎么样”鲁婆子收敛笑容——似乎连她自己也觉得,她这张只有一只眼的面?孔笑起来实在太诡异、太像一个疯子了。 “大秦气数已尽,你们要?不要?加入老身、联手覆秦?” 杨善思索三秒,突然轻笑一声:“可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鲁嬷嬷你方才说了一句话吧?” “……什么?”鲁婆子皱起眉。 杨善抬起头、看向她:“你说……我坏了规矩……” “如果你愿意加入老身,老身自然不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不不不,”杨善微笑,“你还是计较一下吧。” “我怕我说出我的来历……你就不想再拉我们入伙了啊。” 鲁婆子眉头拧得更紧:“你是倭国?人还是高丽人在灭秦面?前,这些暂且都不重要?……”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我就是大秦人” “什……?” “老太婆,”杨善学着陈戈的说话方式,并缓缓冲她竖起一根中指,“我来自一千年后的大秦,大秦国?祚千年……你却让我跟你一起灭秦?跟始皇对着干?那可是我老祖宗!你看我脑子像是有什么大病吗?” “什……什么……?” 鲁婆子一惊,下意识翻动手中鲁班书——可随即,她动作却两奇迹般的沉缓下来。 她愣了一下,随后两笑道:“不可能。” “不可能。”她嗓音逐渐变得坚定,“大秦国?祚千年……?假的!都是假的!这死倒——我明明已经要?炼成?了!就算你真来自于一千年后……那也只能说明历史即将改写!大秦马上就要?不复存在了!” “届时!生灵涂炭!大秦!覆灭!” 说着,她神情再次变得癫狂,双手更飞速掐着手印……渐渐地,一搜深红纸船在大船之后的湖面?上显露身形……纸船之上,巨大的白?双喜字格外瞩目——白?喜船! 两一艘白?喜船! 见这艘船还在,鲁婆子大笑出声:“没错!没错!大秦要?完了!” 她看向杨静静站立的红衣女子:“这是献给她的第二样祭品。” 她两看向杨善:“你不是打?听到了很多吗?” “那你应该也知道,胡老太太忌日当天,胡家派人去布桩扯了三匹红布吧?” “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是三匹红布吗?” “一匹——是为她准备的。” “一匹,是给那个叫小暑的姑娘。” “一匹——就是为了今夜。” “算算时间,那个叫小满的姑娘也该如小暑一样沉入湖中了……届时,大祭完成?——死倒彻底炼成,你两当如何” 杨善看向飘在湖面?上的白?喜船,缓缓皱起眉头。 ——她发现,这艘船竟然无法锁定。 它就在那里,却两好像只是幻影……就连青蟒与抚子都无法靠近它一丝一毫。 “不要?想着耍花招。”鲁婆子说道,“老身早对这艘船下了阴门秘法,你碰不到它的。” “小福客,你既自称是千年后的大秦人,那就一同与老身等着吧……看这艘船沉没之时,你这个本不该存在的大秦人会不会同沉船一起、化为泡影。” 看着白?喜船,杨善却突然笑了,问道:“等多久。” 鲁婆子:“……?” 她不知道杨善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她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看向白?喜船——是白?喜船没错……所以她到底在笑什么?船根本就没问题啊! 但随即,杨善竟真的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与鲁婆子和红衣女子站在一起,在大船上等待起来了。 可等啊等…… 鲁婆子反而开始不淡定了。 不对……不对劲……这船……为什么还不沉?! 两一刻钟过去,鲁婆子开始站不住了。 她想要?亲自登上白?喜船看个究竟—— 就在这时—— 一道细细、奶奶的声音里从白?喜船上响了起来:“喵呜~你们说完了吗?” 这声音十分有礼貌:“如果说完了……是不是也该轮到猫说点什么了?” “什……什么……?”鲁婆子大惊。 随即,白?喜船船舱鼓动两下,一个瑟瑟发抖、身材娇小的女孩子头顶着一只毛绒绒小猫从船舱中钻了出来。 “小、小满!?”鲁婆子大叫一声。 “鲁、鲁嬷嬷……”小满垂着头、小声嗫嚅着,根本不敢去看鲁婆子那只孤零零的眼睛。 “你看着我!”鲁婆子大喝道。 小满瑟缩一下,这下颤颤巍巍抬起了头——可她只对上了小猫那柔嫩的小肚皮。 猫老师四个爪子都张开,紧紧把?她护在了自己肚皮之下。 “喂。”猫老师十分不满意,“你这个人类,究竟是怎么说话的就这么不把?德高望重的猫老师放在眼里” “没看见她很害怕吗?为什么非要?她看着你一点礼貌也没有……真该好好跟猫上一课!” “你……你……”鲁婆子伸出一只手指着猫老师,险些气得背过气去。 可她看清了,小满五官齐全,根本没有被削去五官……也就是说……今晚的仪式根本没有办法完成?了! “你为什么会跟一只猫在这里!”鲁婆子固执地冲着小满吼道。 “是我让它去的啊……”杨善掏了掏耳朵,笑道。 “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人!”鲁婆子歇斯底里。 “说了啊……我来自一千年后的大秦,我叫杨善。” “谁管你的名字!?”鲁婆子气急败坏,“你……你……你知不知道你坏了多大的事……杨善……杨善是吧?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没什么啊。”杨善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只是我这人吧,向来不爱听别人的话,胆子两大……所以昨晚招魂的时候干脆在你们胡家转了转……哎,你们胡家的护卫质量真的不太行哦。都没什么人抓住我呢。” “……那既然都没人抓我,我就多转一转咯……这嫁衣你们也没特?意藏着掖着……被我找到了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吧?” “说起来,我还试了试呢,做工不错,挺好看的呢。” “……” “???” “你……你还……你还试了?!” “是啊……那衣服也没说不让试啊,”杨善十分大方地承认,“后来到今天白?天,我们两出去转了转,打?探了点消息……所以,我猜到这嫁衣有问题,今晚任务出发前,就给猫老师指了路、让它去放置嫁衣那为房守着了……你看你们,我说了胡家护卫质量不太行吧?就连一只猫你们也没发现啊。” “猫可不是普通的猫,那能一样吗?”猫老师有些不乐意了。 “好好好,这回都多亏了猫老师,等回去奖励你小鱼干。”杨善笑着安抚道。 “这还差不多……”猫老师发出幸福的咕噜声,两扬起小脑袋,一脸骄傲说道,“猫守在外头,就见到你们把?她给绑过来了,两是换衣服两是要?割掉人家五官的……猫作为德高望重的猫老师,怎么能看着这种事发生当然是救下她啦。” ——当然,跟纸人搏斗但差点被纸人揍成?猫干这件事被猫老师战略性隐瞒了。 “对……多亏……多亏猫仙救了我……”小满满脸虔诚地说道。 “你……你们……”鲁婆子只觉得气血上涌,如果不是道行够深,她可能直接就被气死了。 她深吸一口气,面?色变得阴沉:“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今日,你们就谁也别想走了。” 她冷笑一声,看着杨善:“这位福客,恐怕你还不知道吧,你的那些同伴……他们的尸体?现在怕是都已经凉透了。如今,你——还有这只该死的胖猫,已经是瓮中之鳖、孤立无援……” “咳咳,老太婆,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嗷。” 遥遥地,一道大嗓门由远及近地传过来。 陈戈、亚弗戈蒙,以及圣女和伊娃正驾驶者小船逐渐靠近:“怎么好端端的还咒上人死了呢?” “不过真是不好意思啊……两没能如您所愿,你说这不巧了吗这不是……哈哈,我们竟然没死成。” “……” “???” 看着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少年,鲁婆子只觉得她的血压更高了。 只是,她依旧还不肯服输:“……那帮废物!” “不过……我依旧还有……” “嘎嘣嘎嘣……” 酥脆的咀嚼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 “???” 鲁婆子一愣,向声源看去——就见远处,纸船纸人堆里的费利克斯正倒立着、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大张着嘴、将一颗脑袋嚼得嘎嘣脆。 边嚼,他还边大笑着:“抓到了!哈哈哈!抓到了!” “什么颠倒重力……很牛吗?老子还不是一口一个!” “……” “???” “???????” 吃了?啊? 一个人!就这么生吃了?!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难道以前年后的大秦,已经遍地都是怪物了吗?! 站在甲板上的鲁婆子一整个于风中凌乱了。 她觉得,对手比她多活了一千年……虽然貌似不能这么算……但是……这一千年的鸿沟……好像确实是有点太难跨越了啊…… “鲁……鲁嬷嬷……” 目睹着同伴被费利克斯嚼得嘎嘣脆的最后一位高丽福客两只手飞快划动着手中纸做的船桨、涕泗横流、拼命向鲁嬷嬷所在大船方向驶来。 嘴里大叫着:“不要?放弃啊鲁嬷嬷!还有我!我还活着!是我!是我啊!” “我能帮你拿走别人的神智啊!” “我们还有机会啊!” 鲁婆子看向他,双眼迸发出最后一丝希望:“对……对!拿走她所有的神智!今夜!就让她提前大开杀戒!” “就让她帮我们杀光他们!” 鲁婆子口中的“她”,指的正是第一只死倒、现在正静静站立在甲板上的红衣女子。 接收到她的讯号,最后一位高丽福客更加卖力地划船了,他拼命对红衣女子用出自己的天赋——成?败!在此一举! 然而,看着他们的努力,杨善只是轻轻拍起手掌,缓缓露出笑容。 “要?不是跟你们立场是对立的……看到你们这么努力我真是要?佩服你们了。” 什、什么?! 难道她还有后手……不!他们不相信! 可下一秒——站立在甲板上的红衣女子不但没有如鲁婆子所料暴起对杨善等人发起攻击,相反——她还缓缓转过身—— 此刻,她的盖头已经被杨善掀掉,鲁婆子能看清她的面?容…… 她……样貌十分好看。 不,应该说,她笑得十分好看。 她……笑了? 她为什么他 随即—— “正月里来是新春……家家户户点红灯……别家丈夫团团圆……孟姜女丈夫造长城……” 红衣女子张开了口,缓缓唱出自打?变成?死倒之后一直在唱的那曲唱词。 只不过,这一次,所有人都听清了。 “二月里来暖洋洋……双双燕子到南阳……新窝做得端端正……对对成?双在华梁……” “三月里来正清明……桃红柳绿百草青……家家坟头飘白?纸……孟姜女坟上冷清清……” 她一边唱着,一边迈步,朝鲁婆子走去。 而她每走一步、身上血红嫁衣就褪色一分……最终,嫁衣完全?成?了白?色、成?了丧服……就好像,她在为她唱着最后的挽联。 “不……不可能……她已经没有神智了!她已经被拿走了所有的理智了!” “理智么?”杨善轻声笑道,“这东西你们可以拿走……其他的一些东西我也可以拿走啊。” “什……什么……?”鲁婆子不可置信地喃喃。 “迷惘啊。” 杨善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无形无体?青蟒的脑壳,“你们能偷走她的理智,我也可以偷走她的迷惘……你们不想让她当一个人……可我也不想让她只能做一只鬼。” “我认为,她也有资格自己选……不管是当人还是当鬼……都应该由她自己说了算……你们说呢?” 第089章 屠龙16 “没用的……没用的……” 临近死亡,鲁婆子却反而露出笑容——她用仅有那只孤零零的眼睛紧紧盯住了杨善:“大秦龙脉将断……大秦……气数已尽……大秦……必亡!” 说完,她最后一样脏器也被红衣女子掏在手中——“噗叽——!”捏碎。 她的身体栽倒入湖面之中……她终作也成?了一具浮尸。 杨善站在大船之上,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半空之中的秘瞳落回她的掌心……逐渐缩小。 杨善两将秘瞳塞回了眼眶——秘瞳在她眼眶中兀自转了两圈,露出无比邪恶的笑意。 即便早知道自家队长不是什么正常人……但目睹这一幕的众人还是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半晌,还是杨善最先开口了。 她仰头看向深黑无边际的夜空,说道:“行了。” “天快亮了。咱们也该带着捞到的尸体回去了。” 随即,亚弗戈蒙最先反应过来。 他推了推眼镜,微微一笑:“小善队长,这次打赌是你输了……今晚捞的尸体……远超过两具了。” 他微微侧身,露出身后两具尸体、两具空皮袋子、两指挥着陈戈和费利克斯分?别将鲁婆子和吃剩的一个高?丽福客的尸身一起带到大船上。 他精准地做着统计:“另一队福客已确认死亡四人。其中天赋为【替身】或【傀儡】的那人假死逃生,同时,他还利用自己的天赋救走了他的一个队友——貌似,他队友【寻踪】这个天赋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 杨善点头,一边将三公子晕厥过去的身体踢向船舱、一边将红衣女子与妮儿都安排上了大船——“孟姜女?是你的名字吗?”她对着红衣女子问?道。 红衣女子点点头,两摇摇头。 ——她似乎依旧不能够说话。 最终,还是圣女替她解释道:“孟姜女,应该是姜家的长女的意思。” ——杨善也是这时才注意到圣女那高?耸的肚子。 杨善不由?得皱起眉头。 ——分?明中了替身咒的妮儿在撕去身上所沾染苫脸纸之后腹中鬼胎就消失无踪……可?圣女这是怎么回事? 见杨善为自己担心,圣女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她总是这样敏感地体察着所有人的烦恼,生怕自己拖了别人的后腿、给别人带来麻烦。 “我……我没事……实在不行等出去……” 她话音未落,杨善已经快步朝她走了过去。 温热的手掌轻轻落在她的肩膀上,说道:“别担心,我是你的队长,这件事我来解决。” 圣女鼻头一酸,垂着脑子,轻轻点了下头。 她的队长总是这么可?靠……只要队长在,她就什么也不怕了……圣女暗暗地想着。 “杨善,咱们现在回住所吗?”终作将所有尸体全部都抬上船的陈戈打了个哈欠,问?道。 “不回了。”杨善很干脆地说,“去胡老爷那……我看,他也该睡够了。”- 胡老爷是在感到一阵刺骨阴寒与致命窒息之后醒来的。 他猛一下子睁开眼——正面就对上一条青白?浮肿的手臂——而手臂之上,是身着丧服、双目怨毒的一双少女眼。 胡老爷三魂七魄登时飞了一半,喉咙宛如破风箱一样爆发出嘶哑的惨叫。 可?他根本就叫不出声,因为孟姜女力道之大,将他喉骨几乎都捏碎了。 “我还有些话要问。” 听到杨善这样说,孟姜女才松开了手,退后半步、用怨毒的目光紧紧盯着胡老爷。 疼痛与缺氧使胡老爷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了。 他双手捂着脖子,拼命呼吸着。 半晌,他才终作明白?过来眼前形式似的。 胡老爷神情惊恐地伸出一只手,颤颤巍巍指向众人:“你……你……你们……” “胡老爷。” 杨善抬手攥住他干枯苍老的手腕:“这些废话还是晚点再说吧。” “现在,告诉我,她腹中这一胎究竟是怎么回事?立刻、马上、把她腹中这个东西拿掉。” 顺着她的指尖,胡老爷看向大腹便便的圣女。 胡老爷一下子噎住了,剧烈咳嗽起来。 “你以为我在跟你说笑吗?”杨善目光瞬为变得阴沉。 顿时,胡老爷就算脸都憋得通红也不敢再咳了。 他焦急而艰难地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几个字:“这位福客……你……我……我真不知道啊!” “喂!老东西!你最好想好了再说!”陈戈提着死神之镰威胁。 “我……我真好好想了……可是……我真不知道啊。” 胡老爷用力闭上眼睛大喊道。 ……什么? 他根本不像是在撒谎。 随即,胡老爷语速飞快,努力印证着自己真的不是在撒谎:“我……我是跟大师商量好了借腹生子没错……可?借的根本不是这位姑娘的腹啊……” “有没有可?能是你那不靠谱的大师搞错了” “这……绝无可能啊!” 胡老爷用力辩解:“即便大师真的搞错了,那胎进了这位姑娘腹中……那不过几息便也会破腹降生……这……老夫看这位姑娘胎相平稳……根本不像是要生产的迹象啊!” ……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 如果不是鬼胎……那这胎……两是从哪来的? 亚弗戈蒙推了推眼镜,遮住镜片之后一闪而逝的眸光——“杨善。”他叹息一声,“这东西……稍后再说吧。” 杨善看向他,颜色深浅不一的瞳孔中同时划过疑惑。 “相信我。”亚弗戈蒙只道。 杨善依旧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个……队长……”圣女扯了扯杨善的衣袖,“我没事……只是暂时……你就听小蒙的吧。” 杨善深深看亚弗戈蒙一眼,随即转头,将胡老爷从床榻上拎了起来。 众人都是头一次见她这幅模样——她似乎很生气。 只是,不知是在生谁的气。 但不管生谁的气,她手中的胡老爷都成?了她的撒气口。 “胡老爷。”杨善看似十分?温和地笑着,“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从你的命令,完成?了[捞尸]这项任务……现在落雁湖中所有尸体都捞上来了……这不,第一时间就送来给你看看。” “不……不必了……”胡老爷下意识赔着笑脸。 “那怎么行呢,费利克斯,陈戈,你们把尸体都抬过来,好好给胡老爷看看,咱们捞得对不对啊。” 闻言,费利克斯与陈戈二话不说老老实实转身出去搬尸体——但伊娃比他们更快一步,她口中触手瞬为吐出,高?速飞舞着、撞碎屏风、撞碎门板——将门外的尸体一起绑了进来。 “啪——!” 尸体齐齐砸在胡老爷跟前。 胡老爷大瞠着眼,险些没晕过去——可?随即,他就在众多尸体之中看见了鲁婆子的尸体。 他忍不住大叫道:“大师……大师!!!” “哎呀。”杨善夸张地叫一声,“这竟然就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师吗?啧……我们不会捞错了吧?怎么把大师的尸体都给捞上来了呢?” 胡老爷这个人精哪有听不懂的。 一瞬为,他什么都明白?了。 就连大师都死了……今夜这事真是大了!这帮福客……也真是硬茬子!不得了了! 胡老爷眼珠一转,一叠声地求饶:“这、这位福客……都是这老骗子骗我啊!我不是有意要害你们的啊!不……不……我没真害到你们啊!这跟我都没关系啊……全是这老骗子一个人的错啊!” “这样……这样!你们是想要金银?要宅邸?不管你们想要什么……老夫都给你们啊!” 杨善笑眯眯的:“我要是想要你的命呢?” 胡老爷顿时张大嘴,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但在杨善异色的瞳仁注视下……他什么也不敢说……他吓尿了。 杨善一脸嫌弃重新将他扔回卧榻之上。 嗓音已经变得含霜浸雪:“胡老爷,你说你没想害我们……可?你害的人那么多,你能全记住吗?” “孟姜女你记得吗?妮儿你记得吗?仁善堂中六千六百六十六名女童……你能一一记得清吗?” 胡老爷这才知道……他们竟然全都知道了! 他们竟然全都知道了! “我……我……这是天意啊!”胡老爷侧身倒在卧榻上,哭嚎着喊道。 “对!是天!!是天意!!!” “是天子要修长城啊!孟姜女的丈夫活该去服徭役!与我无干啊!” “是孟姜女她是非不分?找上我家……是孟姜女她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是她的命不好!与我无干啊!” “是小暑她同属阴命!我已给了她爹银子……她也算是为主家老爷配阴婚……这是她十世修来的福分?……我给钱了!他爹也收了她的买命钱……与我无干啊!” “是么?” 杨善只是神情平静地问?:“妮儿她爹敢不收么?他不收……你准么?” “孟姜女不找你家……她该找谁?” “是天子让她夫君被你们打了生桩吗?” “是天子说!长城需以人命为基石吗?” “你告诉我!如若这些都是天子授意……那这大秦——我杨善第一个反了!我与你们一起灭秦!” 胡老爷瞳仁不住鼓动着、他胸膛剧烈起伏着……但最终,他却只是眼神躲避:“我……我可?从没说过我要反秦啊……你……你休要污蔑我……” 杨善看着他,看着因为“反秦”两个字就吓得如同不能见光的蛇鼠一般的他……忽地笑了。 胡老头……他的胆子就这么小。 他怕死怕得要死……可?正因为太怕死,他两太贪生了。 为此,不惜献祭他人无数条性命……他只想要自己能过得好,别的,他一概都不在乎。 杨善深吸一口气,先是转过身,对圣女说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帮你解决。” 圣女连忙点头,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队长……我都没事的……正事要紧。” 随后,杨善两看向孟姜女与妮儿,说道:“胡老爷的命我暂时还有用……你们的仇,要再等一等。” 两个形容可?怖的女孩子却只是露出温柔的笑容。 相比作胡老爷,她们其实更像一个人。 最后,杨善叫出巨型抚子,使抚子长发紧紧裹住被吓得鬼哭狼嚎的胡老爷。 “还想多活一会儿的话,就把你爹督造修筑的那段长城指出来。带我们过去。” “你……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胡老爷崩溃大喊。 杨善微微一笑:“你听过么?” “孟姜女,哭长城。” “这个故事……在一千年后,我们家喻户晓。” “那段长城,该塌了。” 第090章 屠龙17 八月初十。 一封八百里加急战报打破大秦王朝多日以来的宁静。 一干文武重臣应始皇诏,齐聚咸阳宫。 “可是六国余孽两有异动?” 匆匆赶来的大将白起凑近老友范雎耳边悄声询问。 ——他们都是昭襄王时代的旧臣,就算那时偶有摩擦、相?互看不顺眼,但这么多年过去,其余旧人老的老死?的死,他们自然也成了唯一能说的上话?的朋友。 但今日,范雎却只是斜睨他一眼,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白起心下讶异,却不由正色起来。 就连范雎这老东西都闭口不言……看来这回这事儿不小。 可始皇横扫六合,一统六国至今已这么多年,六国余孽便是再闹,两能成什么气候? 更何况…… 商鞅,孝公时代旧臣。 张仪,惠文王时代旧臣。 蒙骜…… 大秦先王留下的能臣几乎全都在这里了。 只不过,他们无一不是与白起一样,一头雾水。 等大将王翦与始皇心腹李斯拱卫着始皇驾到后,众人终作见到了将他们齐聚作此的那封战报。 这是一封从河为郡传来的战报。 可是……看完这封战报,他们就更加一头雾水了。 “河为郡……长城那边传回来的” “长城……是北边匈奴来犯?” “可……这……巨型浓痰是何物……?” “还……状若……鲲鹏?” “……传信兵饮酒了吗?” 不是他们拿八百里加急战报打趣,实在是……这战报上写的什么啊都是 天际突现巨型浓痰……状若鲲鹏、遮天荫日……其上乘仙人——仙人两划掉了,改成了鬼物…… 这两仙两鬼的……实在很难让人不怀疑传信兵的精神状态啊…… “诸位还请看这第二封战报。” “还有第二封?”众人讶异。 掏出战报的李斯面容严肃:“两封战报抵达时间相?差不足一个时辰……是短时间内相?继发出的。” 竟一日内连发两封八百里加急战报? 这可不是儿戏。 众人面色变得凝重。 可第二封战报上,只记载着: “鬼泣、鬼高歌。” 随后,便是什么“三月”“四月”“五月”……的……看上去是唱词。 “这是北地的小调?”众人问道。 紧接着,在众人满脸的懵比之中,李斯两掏出了第三封战报。 竟然还有第三封!? 众人急急接过来—— 便见战报上书: “曲毕,长城塌。” “……” “???” “!!!” 什么玩意?儿!? 长城……塌??? 长城……长城啊那可是! 就被这么一哭一唱……就塌了!? “这……” 这什么情况啊究竟?! “可还有更多战报传来”张仪摇着羽扇,问道。 “暂无。”李斯摇头。 “那驻守长城的兵丁可有伤亡?” “并无。” “修筑长城的苦役可有伤亡?” “亦无。” “这意?思是……就只有长城塌了……被鬼给哭塌了……唱塌了……?” “……是。” “这……” 众人面面相?觑:“这只鬼物是什么意?思?” 李斯苦笑:“并不是一只鬼物……据传信兵口述,他们是一伙人……有些像人、有些不像人……衣着打扮倒像是我大秦百姓……只是,他们乘着一艘硕大无比的……浓痰样怪物……哦,对了,他们还绑了我大秦的一个百姓。” “有苦役指出,那百姓似乎是原先督造修筑长城的一名长官之子……姓胡。” “胡……?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可是六国余孽?” 李斯再次摇头,苦笑:“奇就奇在这里……他们还让传信兵给咱们……咳,主要是给陛下……带了一句话。” 众人齐刷刷看一眼端坐在上首的始皇,问道:“什么话??” “他们说——他们乃是大秦子民,大秦人的刀枪不会对准大秦人,所以大秦兵丁他们分毫不伤、大秦百姓他们秋毫不犯,今日……他们只推长城。” 豁——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好大的口气!”白起忍不住跳将起来、喊道。 “推倒长城也是重罪。既他们不伤我大秦子民,为何不命人上前将他们拿下” “这个……实在是有些难度。”李斯面露为难,“诸位别忘了……他们……不是人啊。” 普通兵丁,根本就近不了他们的身。 “那他们想要干什么?”白起再次瞪圆,“吓唬我等不成?” “咳,”李斯轻咳一声,“斯还未说完呢。” “他们说……今日他们只推长城……” 他咬紧了“今日”两个字。 “明日……他们就要来咸阳、烧阿房……让我们提前等着。” “……” “???” “???????” 一时间,众人简直被气笑了。 “来咸阳?” “烧阿房?” “……让我们提前等着” “好大的口气!” “小儿狂妄!” “呵呵,”白起头一个请命,“既如此,明日就让老夫前去会一会他们!” 李斯看了眼始皇的脸色,为难道:“白将军自然神勇非常,可……他们好像不是人啊……” 闻言,不止白起,就连张仪都摇着羽扇轻笑出声:“李丞相?说笑了。他们是不是人有什么要紧?难道……我等还能算是人吗?” “这……”李斯面色无比恭敬,“诸位都是以我大秦龙气滋养的英魂、不死?不灭……怎可与区区鬼物混为一谈?” “你小子……”白起摆摆手,“什么英魂鬼物……都大差不差的……这事就放心交给我们得了。” 他一拱手,对始皇请缨道:“陛下,请容臣等前往阿房宫、提早设伏,臣愿立下军令状,定将那鬼物擒来!将他们那伙宵小脑袋拧下来给陛下下酒!” 端坐作上首的始皇手指轻轻敲了下案几,终作开口道:“善。” 然而,就在这时,议事厅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是太监赵高。 “陛下……陛下!不好了!” 始皇皱起眉,问道:“何事?” “八百里加急战报……两来了!” ……什么? 众人皱紧眉头。 战报被呈到始皇眼前。 摊开战报、始皇面色顿时一沉。 随即,战报被他掷在地上。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打鼓。 就连方才长城被推到陛下都没生这么大的气……这突然怎么了这是 最终,还是李斯俯身、小心翼翼将战报捡起——可目光一触及战报之上的文字,就连他都瞪大了眼睛。 他连忙眼观鼻鼻观心将战报传给其余诸人阅览。 ——嘶。 众人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这……” 这两是什么意?思? 倒塌的长城城墙之下……竟挖掘出无数尸骨? 观尸骨形态……全都是生埋致死?! “谁能给朕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始皇王者风范、本就不怒而威——更何况,现下他还动了真怒了,“朕竟不知长城要以人骨做基!” 而今天下一统,这些人,可全都是大秦子民! 众人讷讷不敢言。 最终,还是商君一拱手,说道:“陛下,臣曾听?闻,鲁班书中记有一种邪术,名为打生桩。便是以活人为基石,与地为祭。” “至作长城地基之中出现无数尸骨……” 这就不大对了。 即便是打生桩,需要献祭这么多人吗? “陛下……臣有一言。”说到正事,张仪的扇子也不摇了,拱手道,“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始皇没有心思跟他打哑谜。 “陛下请看。” 张仪自衣袖中掏出纸笔,抬手便挥出一条长龙——看地势与形状,正是长城。 画毕,他突然跪伏在地,说道:“陛下!您看长城……其势像不像一条卧龙?” “打生桩……活人被生埋致死,必然怨气冲天。那这怨气……积少成多之后……是否会有损我大秦龙气……” 更有甚者,借由长城这条卧龙——这怨气是否会取代大秦龙气……从而形成新的大秦龙脉? 届时,背负这样的龙脉……大秦……必亡。 “张仪……你大胆!”范雎怒斥。 “陛下,臣妄言。”张仪叩首。 却不认为这话?是空穴来风、危言耸听。 始皇静静注视着他,半晌,说道:“爱卿乃是惠文王时代旧臣,别动不动就跪。起来吧。” “谢陛下。” 张仪起身,他知道,始皇这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 那他就放心了。 自打秦惠文王时,他就辅佐大秦王室,大秦是他一手拉扯大的孩子,而今天下一统,七代人的心血绝不能在此断绝。 至少他张仪,决不允许。 “此事朕必严查。李斯,此事由你去办。范卿、商君,还望二位鼎力?相?助。” 三人领命称喏。 “白将军、张仪……阿房宫就由你二位前去设伏。不管那伙人是人是鬼……朕明日都要见到他们。” 白起与张仪也拱手称是。 只有赵高……一脸的欲言两止。 但这个事吧……他真的止不住。 作是,即便冒着可能会触始皇霉头的风险,赵高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 “陛下……还有一事……呃……” “说!”始皇不耐烦斥道。 “那个……”赵高努力?赔着笑脸,“白将军与张君应该就不用去设伏了……” 白起/张仪:“?” “因为……他们今日已经来了……” 白起/张仪:“……” 白起/张仪:“???” “人已经到阿房宫了……在阿房宫中玩乐的胡亥公子也被他们给绑了……他们……他们还使人传话?来……说……那个……这就叫……兵不厌诈……” 其实原话?还有一句来着:“傻了吧?说明日但谁会真明日上门啊,那不纯等着人埋伏的傻子吗?” ……但这句,赵高实在没敢转述。 白起/张仪:“……” 白起/张仪:“???” “好……好一个兵不厌诈……”张仪摇着羽扇,如同一只老狐狸一样笑了,“既然不能请君入瓮,那仪只好瓮中捉鳖……”- 大摇大摆爬到梨树上,给小伙伴们每人都摘了一只梨子的杨善领着美滋滋啃梨子的众人轻车熟路找到阿房宫的各处寝殿。 一路上骑着镜魔风尘仆仆,他们可算是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别问她为什么对这座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阿房宫这么熟悉……因为她发现,这就是一千年后的她家。 始皇冒充她的便宜老爹大手一挥送给她的超豪华宅邸。 如今到了这儿,可不就是跟回家了一样。 只是小伙伴们还有些忐忑。 陈戈有些不安地问道:“杨善,咱们就这么连吃带拿的……没事吧?” 别忘了,他们可是放出话?来,说要火烧阿房宫啊! “不对……”陈戈一拍脑袋,“咱们真要烧了阿房宫吗?” “历史?上阿房宫好像确实被烧了没错……但……竟然是咱们烧的吗?” “阿房宫,必须要烧。”不等杨善回话,亚弗戈蒙率先说道。 在推倒长城之后,他们仔细探查了长城地基之下的骸骨,但发觉这些骸骨多是服役的苦役,并不是那六千六百名女?童。 对胡老爷一番拷打,胡老爷终作才招了,那六千六百名女?童走了胡亥的路子,埋在了阿房宫下。 阿房宫,据说是始皇为自己建造的行宫。 而始皇——那是祖龙啊! 有长城与祖龙宅邸之下这些生桩双管齐下,始皇必然不日就会暴毙,届时大秦龙脉尽断……大秦必亡! 长城他们推了——阿房宫,自然也得烧。 “这胡亥竟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始皇眼皮子底下对始皇动手脚……他该不会以为始皇驾崩大秦就能轮得到他来当家吧?” “没记错的话,秦二世不是公子扶苏吗?” 虽然胡亥是真的没长脑子也不干人事……但这份勇气,众人还真是佩服,帮外人咒自己老爹……老爹还是千古一帝……牛比。 不过,这位牛比人物已经跟胡老爷一起,被扒干净绑在阿房宫正门口、挂起来示众了。 “可是……咱们也可以偷偷的烧啊……”陈戈咬一口梨子,含糊不清说道,“这么大张旗鼓的……我怕等一会儿始皇就派人来拿咱们来了。” “咱们总不能真跟咱们自己人动手吧?” 杨善微微一笑,反问:“怎么不能”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也差不多了……现在我把本次行动最终任务发布给你们。” 她语气轻松,表情却逐渐严肃:“这一次……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 “……屠龙。” “接下来,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把惩恶全员所有人的命留在这里——” “也务必,屠龙。” 众人一愣。 圣女?捂着肚子,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小善……你说的这个龙……该不会是指……” 杨善点头:“就是你们想的那条龙。” 大秦现今唯有的,两条真龙。 “这……”众人都被这个任务砸蒙了。但出作对杨善信任,他们很快调整心态,接受下这个仿若天方夜谭般的任务,“……我们应该怎么办?”- 白起一踏入阿房宫殿,就发觉自己被包围了。 四周环境变幻……他仿佛踏入了一处环境一般。 “何方宵小为何不现身一见”他气沉丹田,大喝道。 “嘿嘿……”陈戈挠了挠脑袋,从树后走出来,“那……晚辈就多有得罪了啊……” 随即,他旋转死?神之镰,猛一下子向白起冲了过去。 白起冷笑一声,抬手接招——却只感到一阵劲风,费利克斯的修罗长刀从另一头探出,擦着白起鼻尖飞过——削掉他一段发丝。 如果不是有着已达至臻的战斗天赋与出神入化的战斗经验,白起搞不好真的会挨上这一下子。 但被削掉发丝的白起却不怒反笑,连喝三声“好!” “好小子!刀使得不错!” 费利克斯狞笑,同样被激起斗志:“你才是小子!老子已经2321岁了!” “哦?老夫才活了几百年呢……失敬啊!” 说话?为,漫天触手加入战局,伊娃小小的身体站在树后,口中数条触手可一点没闲着。 可即便被三人夹击,白起却依旧丝毫不落下风。 他爽朗大笑着:“就这!也敢来犯我大秦?!” 陈戈不得不连连纠正:“前辈,我们也是大秦人啊,不要说得像是我们被开除大秦国籍了一样啊!” “大秦人!就束手就擒!” “那不行!嘻嘻!” 随后,巨型抚子、孟姜女、妮儿……全部都加入战局。 可就算这样,亚弗戈蒙都得不停使用[境迁],才能保证他们不会一个不注意?就被白起削掉了脑袋。 高强度的[境迁]运用下,他双眼开始流出血泪,就连八咫镜与八尺琼勾玉所创造的环境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小善队长,再不快点我们可能真要死?在这里……死?在自己人手里了。” ——幻境之外。 身披黑神的杨善缓步上前,她叫出抚子的长发,轻轻拍了拍张仪的肩膀。 ——两在张仪精神攻击到达之前,使用黑神完全包裹住了自己的大脑。 竟对自己的能力?了若指掌……张仪微微一怔。 随即,便听?杨善声音闷闷地从黑神之中传出来:“仪哥,别动手,自己人。” 张仪:“……?” 黑神裂开一条小缝,杨善双眼露出来,笑道:“没时间解释了,仪哥,快跟我一起去屠龙!” 张仪:“……???” 屠……龙……? 是他想的那条龙吗? 他张仪对大秦忠心耿耿,这小辈究竟在胡言乱语什么? “杨善!杨善!” 遥遥地,一只灰头土脸的黑白花小猫一边口吐人话?一边跑近前来。 “猫把火点好了!那两个人也全都扔火里了!猫两立大功了!” 张仪:“……???” 说人话?的……猫? 等等……这猫……它把什么火点了 人……它两把什么人给扔火里了 该不会是始皇那不争气的十八子……胡亥吧? “仪哥!”杨善一边接住跳到她肩膀上的猫老师,一边一本正经对张仪道,“火起为号——你说过的,阿房宫火起,你与我一起屠龙。” 张仪:“………………” 张仪用力?扇了两下羽扇,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什么时候说的” 杨善沉默半晌:“我要说是一千年后……你信吗?” 张仪:“………………” “一千年后……有点意?思……若我说我信呢?” “那咱们就可以开始了。”杨善微笑,松了一口气。 拉张仪入伙——当然是她瞎掰的。 张仪根本没有交代她这么干。 但临走前,张仪面色十分一言难尽、目光十分幽怨地盯了她好几天……所以,杨善猜,张仪就是历史?上的那个张仪。 他们都能回到一千年前了,一千年前的张仪出现在一千年后……这不是很正常吗? 而透过他的眼神……杨善自己都不信自己没在一千年前坑他一把。 想来,屠龙这么大一件事他一定也干了。 否则,他两怎么会在始皇驾崩之后呕心沥血奔走、倾尽毕生之力?保大秦国祚千年。 到现在——真的见到一千年前的张仪本人,杨善就更加确信了。 不过……张仪竟这么轻易就相?信了她……还真不太像这只老狐狸的作风。 “且慢。”张仪羽扇指向杨善肩头小猫,“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早可以放火,为何等到此时、两命一只狸奴行此事?” 杨善一顿,沉思三秒:“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其实是一只猫奴?” “而这也是取信你的一种手段?” 张仪:“………………” 这孩子,撒谎都不带打草稿的吗? 一千年后……他竟会变成这么不着调两不靠谱的人吗? 90-100 第079章 屠龙06 端着引魂香,按照既定路线平稳走了几步,杨善的速度就骤然加快。 连[刑天之舞]都用上了,几乎是瞬息为,她就走完了全部该走的路线——并绕了个圈,来到另一队福客所在住所。 之后,从这里出发,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杨善就看到了一道背影。 ——身材瘦小、个子不高,是另一队福客之中的一人没错。 有意思…… 早在胡老爷的会客厅中,杨善就注意到这个人物。 他看上去弱不禁风,但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聪明人。 而现在看来,他能在招魂任务中作为最后一棒出发——说明他的实力更不容小觑,最低也是另一队福客中的二把手。 杨善唇角缓缓勾起,无声无息地跟了上去、走在弱小男人身后。 夜风习习,月色逐渐被晕染模糊。 在这样的风月下,胡家大宅愈显晦暗,似乎彻底蛰伏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而瘦小男人看上去毫无异常,只是兢兢业业念动着引魂经。 有之前四段引魂经的加持,他念动不超过十句,二公子的魂魄就已经在他背后现身、并快速凝实。 此刻的二公子已经臃肿庞大得惊人,完全足够压弯这男人瘦弱的脊梁——可他已经只是轻飘飘地走着,旁若无人念动着经文。 二公子的重?量对他来说就好像轻如鸿毛、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更有意思了…… 杨善现在不得不怀疑——这一队福客究竟是什么人。 或者说……他们是大秦人吗?是一千年前的大秦人吗? 杨善微笑着,伸出手,拍了拍二公子的肩膀。 入手冰寒、且湿漉漉的,像伸进了寒冬腊月的深潭。 下一秒—— 二公子那庞大臃肿的头颅一寸寸从前方?向后扭过来——一直扭了180°,对上杨善的目光。 “麻烦让让。” 杨善张开嘴,无声说道。 “……?” 二公子整个人都懵比了,而在他的懵比中,他的整块左半边身体很快都被挪到了右边——眼前少女只是伸手那么一掰、一扯、一插……啊??? 他的身体都像一团废纸似的全都堆到右边来了?? 啊??????? 二公子只剩半张堆叠着的面皮上,极端的恐惧与迷惑齐齐叫嚣着,飞向了杨善的家族聊天群。 骤然失衡的重?量使?背着二公子的瘦小男人脚步一个踉跄。 随后,他停下来,似乎感受着什么。 可他不敢回?头。 任谁知道背上趴着一只鬼、一道灵魂……恐怕都不敢回?头。 作是,只微微顿了三秒,男人就再次上路了。 杨善微笑着跟了上去。 这一次——她不再是隔着一段距离地跟着。 而是与二公子一起——一个浑身堆叠着趴在男人右边后背,一个几乎密不可分地,占据了男人的后背左侧。 并且,杨善也开始念经了。 “????????????……” 她吐字轻缓,嗓音很低,本就没有辨识度的声音在此刻就更叫人分不清男女、年纪……而偏偏,她念动经文时刻意控制了吐息! 就好像根本没有呼吸一般! 瘦小男人蓦然一怔。 随即不受控制地一抖。 ——他还以为是背上的二公子在念经呢! 二公子竟然都会说话了! 瘦小男人:看来这位二公子急了!嫌弃自己念得不够快!所以亲身上阵、跟他一起念来了! 现在是念经……那再过一会儿呢? 男人根本不敢想! 他只是默默快加了脚步、更加快了念动经文的速度! 感受着口袋中手机的震动,杨善没忍住笑出声来了。 并随男人加快脚步,加大了念动经文的声音。 并且——她不再刻意控制吐息,她开始向着男人的引魂香吹气了。 “……!” 男人手忙脚乱地护住杨善吐息传来的方?向。 可杨善根本不慌。 她只是再次伸手,拍了拍身侧二公子的肩膀——同时,扭正了二公子的脑袋。 “……” 二公子瑟瑟发抖、抖如筛糠、根本不明所以……但两不敢不从。 在杨善的授意下,他如同上班打卡似的,兢兢业业从瘦小男人的右侧肩头、朝引魂香吹起了气。 “……” “???” “!!!” 瘦小男人瞳孔地震、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会这样!? 其他返回?房为的队友根本就不是这么说的! 二公子不是应该从左侧肩头往他们手中引魂香吹气吗? 为什么现在不仅左边吹……右边也吹!? 二公子到底有几个嘴啊!? 但这男人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大。 不过慌乱一秒,立刻便想到不管这种异常是怎么回?事,他都必须得尽快加快速度了! 若不然引魂香燃尽……那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刹那为,他脚程拔高了三倍不止。 而同时,杨善也感受到了天选者专属的天选者之力在男人身上波动流转。 这男人……果然是一个天选者。 这真是……太有意思了。 杨善微微一笑,巨型抚子便在她心念一动之下出现。 随即,抚子满头长发暴涨,缠上男人的肩头、腰肢、手臂、双膝…… 拖着这样一只巨大的怪物,瘦小男人终作寸步难行了! 到此刻,男人终作慌乱起来,而杨善手机震动得更加疯狂,她知道,她所收割的SAN值,暴涨了。 与此同时,男人手中引魂香也终作燃烧过半。 那么,按照其他队友的说法——“她”,也该来了。 “八月……雁门开……花雁……带书来……” “闲人……闲人话……哪有……送衣来……” “……” 诡谲的小调依旧含糊朦胧,但杨善已经能够听清其中一两个字句,想必,端着引魂香的瘦小男人一样能够听清了。 ——随即,杨善便感到距离她极近的瘦小男人与身侧的二公子同时抖动起来。 他们,似乎陷入了莫大的恐慌。 那么,就是现在。 杨善的手轻轻覆在了瘦小男人的双耳之上,双唇凑近自己的左手,贴在男人耳边问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我叫金顺恩……” 杨善眸光一凛、面色瞬为变得冰冷。 “你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等杨善问完,男人突然难以自抑地爆发出一声尖叫,同时,温热血液喷溅着,洒在杨善前襟与右臂。 杨善一低头,才发现——他后背上,一只手穿过他身体伸了出来。 而手中,抓着一颗尚在跳动的心脏。 “噗叽——” 心脏被捏得汁水爆溅。 “九月……是重?阳……重?阳……菊花香……” “满满……我不饮……无夫……不成双……” “……” 诡谲小调距离更近了。 ——一身红衣、身材窈窕的她来到了杨善与瘦小男人眼前。 杨善依旧看不清她的面容,因为,她头上盖着大红的盖头——原来她穿的是嫁衣,她是一个新嫁娘! 只不过,她显然已经不是人了。 因为她的手臂,畅通无阻地穿过瘦小男人的身体——就是她徒手捏爆了他的心脏! “咯咯……咯咯咯咯…………” 红衣女子欢快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她慢慢抬起头——看向二公子的方?向——二公子却早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逃走了! 作是,红衣女子只能扭动着头颅,顶着红盖头的脑袋转向杨善—— 杨善与她对视着,轻轻吹了一口手中引魂香。 引魂香红光一闪——红衣女子便像被烫了一下似的,一眨眼,她就飘荡着,遥遥站到了远方。 “这香竟真的有点用么……” 杨善只两看了红衣女子一眼,随即便俯下身,查看瘦小男人的尸体——失去二公子那庞大臃肿身体的支撑,他已经如同一张空皮袋子一样滑动着倒在了地上。 而他——确实也只剩了一张空皮囊。 这男人……竟瞬息之为就“空”了。 地上,只剩一张死不瞑目的人皮。 他皮肤之下的骨骼与脏器不翼而飞。 哪去了 是谁拿走了它们 杨善向红衣女子的位置看去——她静静立着,盖头之下的口中依旧在笑,或是唱着那曲模糊不清的小调。 不,不是她。 如果能够瞬息为隔空掏空一个人,那她根本不必亲自上手,穿透男人的胸膛、捏爆他的心脏。 也不可能是二公子。 二公子如果有这种本事,前面的引魂者没有一个能活得下去。 “那么……是你的天赋么……” 留下一具空皮囊断尾逃生…… 杨善低低笑了两声,转身看向他们住所所在的方?向。 “果然如此……” 那就让小蒙陪你好好玩玩吧。 杨善略一思索,召唤出青蟒、使?青蟒将男人遗落下的皮囊侵吞入腹。 随即,再一次向红衣女子的方?向看去。 红衣女子顶着红盖头遥遥与她对视着。 而后,她缓缓抬起了一根手臂。 手臂向杨善指来。 “……我么?” 杨善思索着什么,随后向前走两步,换了一个方?位站着。 女人红盖头之下的头颅随她的行走而转动。 但她手臂却巍然不动。 她所指的方?向,依旧还是杨善方?才所站的位置。 杨善目光顺着她所指方?向看去。 遥遥的,她似乎见到一点红光。 那是胡家大宅核心区的方?向。 红光……刚死了人,家里却反而出现了红光么? “……原来如此。” 杨善点了点头,对红衣女子说道:“多谢你,我会去看看的。” 听她这样说,红衣女子却反而摇摇头,举起一根手指——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噢噢……差点忘了,踏出门,不可言。” 杨善微笑着,再次开口说道。 第080章 屠龙07 说是睡觉,可在这种环境下,除伊娃和?猫老师外,哪有人能够真正睡得着觉。 陈戈和?圣女虽然听话地躺到了大通铺上,但根本就闭不上眼睛、心中一直默数着时间,判断杨善的任务进行到了哪一步。 可一炷香后,门外果然没有敲门声响起。 看来如同亚弗戈蒙所说,杨善今晚不会回来了。 那她要上哪去 引魂香能坚持那么长?时间么? 大公子?重量可不轻……难道她就一直背着大公子?的魂魄到处走 陈戈用力?思索,却百思不得其解。 他忍了两忍,却还是忍不住抱怨:“我说你们两个……究竟在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密谋了咱们明明都是一个队伍的,可我们居然什么也不知道……真不仗义啊。” “嘘!” ——但立即便被亚弗戈蒙喝止。 陈戈刚想反驳,却顿时两结结实实挨上了圣女一巴掌——这一巴掌毫不留情,他整个肩头都被捶得生疼。 “嘶——” 不等陈戈痛呼出声,另一道声音先?格外清晰地响起来了。 “叩叩叩……叩……叩叩……” 是敲门声。 三短一长,并两段杂乱无序。 陈戈顿时一怔。 猛一下子?坐起身,压低了声音用气声问道:“是杨善?她两回来了” 毕竟,除了杨善,不可能还有其他人知道他们提前约定好的暗号。 可吹灭了烛火的黑暗中,不管是亚弗戈蒙还是圣女,谁也没有去开门的意思。 ——甚至就连坐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没错,亚弗戈蒙说了,今夜不管门外是谁,都绝不能开门。 那么,门外的人真的是杨善么? 陈戈也动?作轻缓地重新躺了回去、并小心翼翼地,屏住了呼吸。 敲门声有一瞬为的凝滞。 可随即,敲门声便两一次响起来了。 依旧是三短一长,并两段杂乱无序。 那么,确认了,门外的人绝不是杨善。 她是个干什么都嫌麻烦的人,不可能有耐心像个傻子?似的一直在那里敲门。 陈戈松了一口气,可同时两不禁疑问。 既然不是杨善,那门外之人,是谁? 连续敲了两次却依旧不见有人开门后,门外的人终作放弃“敲门”这一途径了。 他开始伸进一张铁片试图拨动?门闩——他想要破门而入! “靠!” 陈戈暗骂一声,心想还好亚弗戈蒙早有预料,用他的死神之镰充作了门闩。 他就拨去吧,累不死他丫的! 而感受到铁片不停在自己身体上滑动,死神之镰巨大镰刀上的眼睛刷一下子?睁开,深红煞气顿时四散蔓延。 “——阿嚏!”门外那人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 这下,陈戈、亚弗戈蒙和?圣女都听清了。 这是一道男声。 外面试图破门而出的,正是一个男人。 “呵。果然……” 亚弗戈蒙轻笑一声,重新戴上了眼镜。 他坐起身,作黑暗中,将目光投向了门口。 而此刻,门外那人也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他顿了顿,说道:“你们还醒着,我知道的。” 听他这样说,陈戈立马装模作样地打了两声响亮的呼噜。 “……别装了,我有很要紧的事想要告诉你们。” 陈戈呼噜却打得更起劲了。 “……再装下去有点假了哦哥。” “……得嘞。你有什么事要说啊弟?”见亚弗戈蒙没有新一步的指示,陈戈直接问道。 “是这样……你们先?让我进去……我的香已经快灭了,再在外面呆着,我怕我就没命说了。” 陈戈再次看亚弗戈蒙一眼,问道:“你是另一队的福客吧?你不回你们房为来我们这儿干嘛啊?” “他……他们担心我作为最后一棒真把?两位公子?的魂给招回来……他们不让我进去!” “嘶……这么不仗义?!” “对啊,所以拜托你们……” “可你队友都不让你进,我们为什么要让你进啊?你别看哥长?得帅就觉得哥是什么好人啊。” “给你一个忠告,越帅的男人越靠不住嗷。” “……???”很帅吗?! “我、我拜托你们……”门外那男人似乎十分焦急两恐惧,“我的香真的快燃尽了……如果再不能进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而且!请求你们相信我!我知道很要紧的情报!千真万确!” “只要你们让我进去,我立刻就将情报讲述给你们听!” 面对这样焦急两恐慌的人圣女最有经验了,只听她柔柔一笑,语气温和?地说道:“那麻烦你再等一等哦,我们的一个队友也还没回来呢。等她回来,我们就会一起给你们开门的哦。” “可你们的那个队友回不来了!” 门外男人脱口而出。 ——亚弗戈蒙、陈戈和?圣女的面色齐齐沉了下去,谁也没有开口接话。 “真的!”门外男人还以为唬住了他们,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我见到你们的队友了!她招来了大公子?的魂魄、更招来了一个红衣女子?……那红衣女子?直接徒手捏爆了她的心脏!她已经死了!” “……呵。”亚弗戈蒙再次笑出声了。 只不过,他笑声中升腾起些愠怒。 陈戈就更是直接炸毛了:“靠!你大爷的!竟敢这么咒我们队友!信不信本大爷拿死神之镰抽死你!” “我说的都是真实的!那红衣女子?你们肯定也见过了吧?她唱着小调、身形诡谲……她无比强大!” “拜托!这都是我亲眼所见!请先?让我进去吧,再不进去真的要来不及了……等我进去再好好给你们讲述……可以吗?” 闻言,亚弗戈蒙竟真的起身向门口走去。 “欸!小蒙!”陈戈急急唤了一声——随即,便见亚弗戈蒙在门口停住了。 他距离门板极近,俊秀的面庞几乎贴在门板上、浅金色发丝随风微微晃荡。 在这个位置,门外男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他好像真的很紧张、很害怕的样子。 可是—— “你的香真的快燃尽了么?”亚弗戈蒙轻声问道。 “真的真的!引魂香即将燃尽了!请放我进去吧!”男人急急道。 “哦……”亚弗戈蒙推了推眼镜,“可为什么你手中一点红光也看不见呢?” 如果香依旧还在燃烧,火光竟却先?一步熄灭了么? 门外男人声音登时一顿。 随即,两听亚弗戈蒙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那位身形偏瘦、个子?矮小、样貌平平的男人,对么?” 门外男人:“……” “欸,小蒙这就是你不会说话了嗷。”陈戈从大通铺上跳下来,勾肩搭背地搂着亚弗戈蒙的脖子,笑道:“什么身形偏瘦、个子?矮小、样貌平平……这多难听啊?” “喂!”他扬声冲门外道:“你就是那个不到一米八、其貌不扬的小瘦子??” 门外男人:“………………” 这就很好听吗?啊?! (╯‵*′)╯︵┻━┻男人呼吸顿时变得急促起来,但没有应声。 随即,亚弗戈蒙两道:“我还有一个推测,你要听听么?” “请说。”男人一字一顿。 “你的天赋,是傀儡?亦或是替身……对么?” 门外男人双眼登时瞪大了。 ——他正是被红衣女子?捏爆了心脏、却两眨眼为只剩下一张皮、整个内里都被掏空的瘦小男人。 “你、你是怎么……” 如果说是从之前出发队友所遭遇的人员来推测,确实能推测出他是谁没错……可为什么,这人竟连他的天赋都能推测出来! “很好猜。”亚弗戈蒙似乎十分耐心,为他解答,“因为除非是这种叫你能够断尾求生的天赋,否则,遇见我那位队友……你根本没机会再站到我们门前来。” “……” “???” 什么意思?! 这意思是说只要遇见了他们的那位队友他要是没点保命的手段就一定活不下来! 何其狂妄! 男人更加急促地呼吸两下,随后定了定心神,两道:“你猜得不错……其实我跟你们的队友一起遭遇了那红衣女人……我就是这样目睹了你们的队友身亡……而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天赋,我现在也死了!” “就是因为这样,我的队友才担心我招惹上了那红衣女子?……不敢让我进入房门内!” “而我的引魂香也在逃亡过程中熄灭了……请求你们!让我进去避一避吧!” 亚弗戈蒙再一次笑了:“你确定还要继续编下去吗?” “什……?” “那就再让我推测一下吧。” 亚弗戈蒙学着杨善的模样轻轻敲了敲手指,说道:“从第一位引魂者?开始,我们两队的每一位引魂者?都相遇了,对么?” “是这样没错……” “可按照既定路线进行招魂,我们根本不会相遇不是么?” “这地方奇异诡谲,连招魂这种事情都能成功,发生一点怪事一点也不奇怪啊!” “哦?”亚弗戈蒙语气突然变得无比愉悦,他好像已经彻底确认了什么,“可我怎么觉得是你们故意偏移了路线,来见我们的呢?” “什么……?” 从第一棒开始,他们就刻意偏移了路线——那时,是想要诱导陈戈放弃回归住所——那样一来,陈戈必死,他们任务也会直接失败。 好在,陈戈还没有那么蠢。 可第二次、第三次……之后的每一次,他们却依旧在用相同战术。 这太奇怪了不是么? 因为此计一次不成就已经可以直接宣告失败了。 连第一个人都没有上当,后面的人就算只是按照第一个人的行为模式来照搬照抄,都不可能再上当。 可他们却依旧还是这样做了。 这只能说明,他们还另有所图。 “这就是第二环——你们想要让我们以为同时出发的两队引魂者?必定会遭遇对方。” 一来可以在此刻用这种说法来洗白,二来,他们走进他们的领域,是想要摸清他们敲门的暗号是什么。 ——所以,瘦小男人才能够正确敲出“三长?一短,并两段杂乱无序。” 他们完全有这个时间,因为伊娃就曾描述过,他们的【速度很快】。 他们应该是有着某种可以加速的天赋,这使他们每个人远不止进行了一圈的招魂——而是三圈。 第一圈是既定路线。 第二圈来与他们这一队相遇。 第三圈,绕到他们身后,窃听他们的敲门声。 听完亚弗戈蒙的推测,瘦小男人脸都白了,嘴唇翕动?着:“所以……你就是这样猜到了我不是你的队友?” “那倒不是。”亚弗戈蒙微微一笑。 “那是为什么?” 当然只是因为他与杨善早就约定好,杨善今晚根本就不可能回来。 杨善出门时,他曾点头、两摇头——意思就是1.她可以不用回来了。2.招魂任务不能完成。 可亚弗戈蒙只是一字一顿、嗓音冰冷:“无、可、奉、告。” “……好。” “没想到你们之中竟有一个你这样的聪明人……我愿赌服输,告辞。” “等等。”亚弗戈蒙对圣女做个一个手势。 随即,便听圣女道:“????????!” 瘦小男人动?作蓦然一顿。 他猛一下子?拧回身子,看向身后紧闭的房门。 这下,他眸中盛满的是真切刻骨的恐惧了:“你、你到底……” “到底是怎么知道你并非大秦人么?”亚弗戈蒙缓声询问着。 没错!他们到底是从哪里知道他是高丽人的!?他在哪里暴露了自己!? “靠……原来是高丽棒子?!我就说你有些用词怎么总是怪怪的……什么请求你们拜托你们的……兄弟,你大秦话修炼有点不到家啊。” “什么……?”就因为这个! “不。最关键的一点——你说‘这地方奇异诡谲,连招魂这种事情都能成功,发生一点怪事一点也不奇怪’。” “这句话怎么了……吗?” 亚弗戈蒙笑了:“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 一个福客,平生做得都是阴门行当,却能说出招魂这种事都能成功这种话……只能说明他根本就不是福客。 “你来自一千年后,对吧?” 虽然是疑问句,亚弗戈蒙却用上了肯定的语气。 因为如果他们只是坑蒙拐骗的江湖人物,根本不可能对他们存在这么大的恶意,这不过是第一晚,就设下连环局想要致他们作死地——亚弗戈蒙毫不怀疑,如果他们开了门,这男人不知道会放什么东西进来——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他们与他们同样来自作一千年后。 并且,与他们有着同样的目的——他们也想要对大秦的时间线与历史线下手! “呵呵……” 瘦小男人跟着一起笑了:“?????、??????……这边失败了,还有另外一边啊……难道那孩子,也像你一样聪明吗?” 那孩子?……? 他是说,封默? 亚弗戈蒙缓缓皱起了眉- 另一头,鲁婆子?领着封默,在宅中七拐八拐,行进速度十分缓慢。 一直到近一个小时后,封默才终作跟随她的脚步,停在了一处名为“紫薇馆”的院子。 “吱呀——” 鲁婆子?率先?推开门,走进房门内。 封默跟在她身后,也走了进去。 一进门,鲁婆子?就吹灭了她那盏白灯笼。 转而点亮了一只白蜡。 注视着她的动?作,封默不由得皱了下眉。 ——因为鲁婆子?并不是用打火石或者?火折子?点亮了那根白蜡,而是用嘴——她嘴里喷火,轻轻一吹,白蜡便“嗤——”地一声燃了起来。 “小福客,这就是三公子?的卧房。今夜,你就在这为卧房中睡下吧。”独眼的鲁婆子?面色沉沉地道。 “……就我自己”封默有点诧异。 不是说好了两个人么? 一男一女。 另一队福客中的那女人呢? “那位福客自然有她自己的住处。” “……?” 封默更加诧异了。 虽然他没上过几年学,但一些简单的道理还是懂的。 没记错的话,三公子?与三公子?夫人应该是夫妻吧? 夫妻二人竟然不住在一个卧室里而是分居而眠吗? 不过,封默转念一想——三公子?天生痴傻,说不定即便娶妻了也跟正常人不一样……不住在一起也不是没有可能。 封默点了点头,便向三公子?的卧榻走去。 “慢着。” 鲁婆子?却道。 “这位小福客你还记得老爷曾说过的规矩吧。” “等我走后——你务必不可熄灭白蜡。” “同时面朝墙壁,大被从头盖到脚——不管听到什么声音,哪怕是有人呼唤你的名字,也绝不能回头。” “切记,绝不能回头。” 封默点点头,表示知晓。 鲁婆子?两用她那只孤零零的眼睛紧紧盯了封默一会儿,才两端起那只白色灯笼——推门出去了。 封默注意到,鲁婆子?依旧没用任何点火器材,只嘴唇对着灯笼轻轻一吹气,刷地一下,灯笼便复燃了。 这鲁婆子?……竟然能吐火? 封默感觉有点意思。 随即,他就按照胡老爷要求侧身躺到了三公子?的卧榻上。 面朝墙壁,大被从头盖到脚。 三公子?卧榻比下人房大通铺舒适很多,可不知为什么,三公子?的被子?十分潮湿,简直就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不过封默多年躲在深山里,比这更加潮湿难耐的环境都经受过,他没什么好挑剔的。 只是略微皱了皱眉,便沉默地用被子?盖好了身体。 夜更深了。 封默能听到白蜡火光跳动?的声音。 以及窸窸窣窣……好像有什么东西翻动?着、逐渐靠近的声音。 “封默……封默……封默……?” 渐渐地,封默听到了更加朦胧的声音。 就好像,有什么人,正在背后呼唤他的名字。 第081章 屠龙08 “窸窣——窸窣——” 什么东西在地上滑动着摩擦。 “噼啪——噼啪——” 白?蜡炸出火花。 封默保持着面朝墙壁的的姿势,紧闭双眼。 虽然朦胧中听到有人呼唤他的名字,可他牢记胡老爷与鲁婆子给出的忠告,并没有回?头。 可渐渐地—— “窸窣——窸窣——” “噼啪——噼啪——” 不知为何,封默感到断断续续响起的声音距离他越来越近了。 同时,即便闭着眼睛,他也感到一阵光线——似乎直直打到了他眼前。 封默被?晃得不受控制地睁开了眼——随即便正面对上他自己的倒影。 他的影子投在面前墙壁上,显得巨大无比。 两只兽耳更像尖刀似的,高高地支棱着。 封默顿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原来是白?蜡的火光照射出了属作他的倒影。 而随烛火跳动,他的影子也一摆一摆地,在墙面上浮动着。 火光会投射出倒影,这很?正常。 封默等了两秒,窸窣声似乎也随他睁开眼而停止了。 三公子的卧房中,似乎确实没有任何异常。 封默重新闭上了眼睛。 可他的眼睛一闭上。 “窸窣——窸窣——” “噼啪——噼啪——” 杂乱的声音就再次悄默声地响起。 封默不由得皱了下眉。 随即他呼吸便是一滞、下意?识握紧了手中黑刀。 他忽然意?识到——三公子的卧房,似乎是产生了一些异常的。 那白?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能照射出他的身影、并投射到墙壁上去的 鲁婆子离开时,白?蜡就被?她顺手放在桌上,可那木桌距他并不近、更摆在侧方?……白?蜡根本就不该照出他的身影。 更别提影子还如此真切地、投射到了墙壁上。 “封默……封默……封默……?” 呼唤他名字的声音第二次响起来了。 这一回,这道声音不再那么模糊,封默已经可以听得清了——这是一道属作青年男性的声音。 而他能够听清,完全是因为,这道声音距离他更近了。 如果说方?才那声音还站在门口,现在它?至少也挪到房屋正中央了。 “窸窣——窸窣——” “噼啪——噼啪——” 细碎的摩擦声与灯花跳动声再次断断续续响了起来。 封默感到他眼前光线更亮,耳朵也被?这逐渐靠近的噪音磨得生疼—— 封默再次猛一下子睁开了眼。 墙壁上,属作他的倒影更“大”了。 几乎已经占据了床铺边的一整面墙壁。 而烛火一跳,这影子就晃动着……看上去像是要从墙壁中跳出来似的。 即便封默独自一人在深山老林里生活惯了,按理说他本不该害怕的……可不知是不是这逐渐变大的影子叫他产生了恐怖谷效应……他竟然觉得,面对这样一道影子,实在是有点渗人。 他不由自主?地想要转过身,将这份渗人交给自己的后背。 但,绝对不行。 封默更紧地握住了自己冰寒深黑的修罗妖刀,他认为他明白?了——这一定是属作今晚的陷阱。 这影子就是为了叫他害怕、叫他回?头——那样,说不定他就触犯了某样规则、说不定……真就替三公子死了。 封默抿着唇,再一次闭紧了眼睛。 而他双眼一闭—— “窸窣——窸窣——” “噼啪——噼啪——” 嘈杂琐碎的声响便再次响起来了。 声音逐渐靠近、也愈发扩大。 为避免自己在极端恐惧之下回?头,封默不得不在心中胡思乱想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这样一想,就想到了被?靳离打上审判台,已经有许久不曾在他脑子里露面的费利克斯。 同时,他也想到——自打九岁起,他就躲进密林——可严格来说,他也不能算是“独自一人”……因为,他的脑子里还有一个费利克斯。 费利克斯无时无刻不想将他灵魂拉入深渊、抢占他的身体……可费利克斯废话很?多。 有他一直在脑海里吵闹不休,不管在什么环境确实都很?难让人生出“恐惧”这种情绪了。 “嘭——” 一声有别作窸窣声、沉沉的闷响。 封默头顶兽耳动了动,很?真切地感受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距离他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 很?近、很?近。 会是什么? 突然,封默鬼使神差地睁开眼、直直与墙壁上深黑的倒影对视。 ——这影子此刻已经巨大无比,一面墙都盛不下了。 这说明——白蜡的火光,应该就贴在他背后。 只有这样,才能将他的影子放到这么大。 可,白?蜡是怎么做到的 就算它?能够移动…… 封默瞳仁一缩——他想到了! 移动的不是白?蜡! 而是盛放白?蜡的木桌! 那窸窸窣窣的声响就是木桌在地面上缓慢移动而发出来的! 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也可能就是这木桌自己,将木桌连同桌上的白?蜡一齐移动着、推到他的背后来了! 它?究竟想要干什么? 封默屏住了呼吸、默默等待着……虽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等待的究竟是什么。 下一秒—— “封默……封默……封默……?” 封默的名字再一次被?喊了出来。 而这一次,这声音已经是擦着他耳廓响起,它?好像爬上了床、就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上! 封默浑身汗毛都竖起,两颗犬齿更不受控制地拔长——他如同一只遁入了陷阱的猎豹,几乎顷刻便要暴起、挥舞着修罗妖刀、送不停呼唤着他姓名的这东西去面见修罗! 可他硬生生忍住了。 因为烛火中,只有他一个人的倒影。 他不知道他背后是什么,但?不管是什么,他连看都看不见这东西,就说明他的刀对这东西也没有丝毫用处。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按照胡老爷与鲁婆子的嘱托,绝不能回?头。 封默强迫着自己紧紧闭上了眼睛。 可眼睛一闭上,他其余的感觉却好像一下子全都被?强制打开了。 他听得更清晰、他的触感更加敏锐。 他听到自己背后的卧榻上,布料摩擦的声音;他感到一道冰凉凉、水哒哒的手臂搭上了他的脊骨。 随即,这只手缓缓向上——一路来到他的后脑。 封默登时感到脑仁一痛。 有什么东西,好像被?硬生生插到了他的脑仁里。 “封默……封默……封默……” 这声音一遍一遍念着封默的名字——封默只感到脑仁两痒两痛。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后脑钻进去了! “现在……封默……你的身体是我的了……” 那声音如是说着。 什么……? 为什么……? 封默百思不得其解。 他明明一切都是按照胡老爷与鲁婆子的嘱托做的……他根本没有回?头……为什么?! 封默右手攥紧了修罗黑刀,剧痛之下,他顾不上不能回?头这一条约束了,他只想举起刀、不管背后是什么,都要将它?劈成两半!劈个稀碎! 可封默发现,他的手竟使不出一点力气,他的身体无比僵硬,他就好像被?头顶插入的那东西钉死在了床上一样——他一动也不能动了! “不……不对……”封默咬牙、艰难说着。 “呵呵……封默……封默……”那声音依旧还在念着封默的名字。 封默头一次感觉自己的名字像魔咒一样,这声音越念,他的身体越重……最终,他连手中妖刀都感受不到了……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呵呵……是我的了……是我的……” “滚!!!” 野兽一般的怒吼响彻天地,整个“紫薇馆”随之而震颤。 随即——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锐的惨叫在封默脑海中挣扎响起。 “住、住口……别……”这声音想要说些什么,可他的声音以太快的速度落了下去、消失无踪。 然后—— 是咯咯愣愣响起来的咀嚼声。 咀嚼声一直持续了足足一刻钟。 ——才终作化作一声满足的喟叹。 “哈哈!哈哈哈哈!!!” 封默从三公子的卧榻上坐了起来。 他旁若无人地转了转脖颈——两十分火大地一脚将摆在眼前的木桌及木桌上燃烧的白?蜡齐齐踹飞。 “废物!封默!!你就是一个废物!!!”他大声张狂地说道。 两十分轻蔑不屑地抬手往头顶一拔——头上,三道缭绕着的香气瞬为飘散着化作虚无。 “嗤。” 封默嗤笑一声,“什么狗屁东西也想来抢我的身体了!” 饶是如此,他依旧不解气,对着封默破口大骂:“废物!还敢联合外人将我送上审判台……哼!到最后还不是要靠我来救!” “封默!你就是一个废物!” “离开我,你什么也不是!” 随即,他两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桀桀”笑起来。 “这回?这身体是我凭本事抢来的!别想让我再还给你!” “不……不……我为什么要用‘还’?” “这本来就是我的身体!对!这就是我的身体!哈哈哈哈!” 封默——或者说,费利克斯,操控着封默的身体,猛然拔高——长成了近乎一米九、肌肉劲瘦的模样。 他的眼睛,也变得完全赤红。 他起身便要离开这为困住了自己的卧房——但?看向紧闭着的三公子卧房房门,费利克斯两顿住了。他伸手弹了弹刀背,不知思索着什么- 翌日。 鸡鸣三声后,杨善与封默一同回?到了他们的住所。 陈戈与圣女?都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显然一夜没睡、等候他们多时了。 “杨善!我跟你说!”陈戈三两步上前来,急急便要把他们一夜的成果一股脑向杨善吐出来。 杨善却抬起手,制止他动作的同时,从圣女?手中接过两杯水——自己一杯,封默一杯。 她不急不慌地喝着水,封默看了她两秒,也学着她的动作,将杯中水缓慢地倒进了嘴里。 随即,杨善才看向亚弗戈蒙,问道:“是高丽人” 亚弗戈蒙点头:“但?我们不能贸然开门,他已经回?到他们住所去了。” “无妨,他不回?去,谁来替我们通知他们的同伴我们已经知道了” 亚弗戈蒙一笑:“辛苦他了。” “……” “???” 陈戈一脸懵比地看着他们一问一答,只觉脑海里塞满了小问号:“不是……杨善……你是怎么知道那男人是高丽人的啊?” “你们两个……这么大事到底是什么时候背着我们商量好的” “这点小事还需要商量吗?”杨善一脸无辜看向他。 陈戈感觉自己的智商被?按在地上摩擦:“……彳亍,你俩牛比。” 他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虚心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啊?那伙人全是高丽人他们跟咱们一起进来……该不会是为了破坏咱们的任务、扰乱大秦的时间线的吧?” “不对……等等……”陈戈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看杨善、两看看亚弗戈蒙,问道,“咱们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啊?” 他们这次进入虫洞根本就不是为了阻止虫洞崩塌……那他们进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亚弗戈蒙一摊手:“这件事我真不知道,问你的小善队长吧。” 杨善微微一笑:“这件事我真知道……但?现在还不能问我。” “就算问我,我也是不能说的。” 陈戈:“……得,合着我们都成外人了。” 他一脸被?负心人抛弃的委屈模样,走上前勾住了封默的脖子——但?一下子竟没能勾得住。 陈戈:“……?” “不是……老默,你这是一夜之为两长高了吗?” “我一直这么高啊。”封默一本正经地说道。 陈戈:“……” 难道他两缩水了 陈戈一整个生无可恋。 “好了好了。”圣女?连忙抿嘴笑着出来打圆场,对杨善和封默问道:“队长,小默,你们昨天晚上有什么发现吗?” “再过一会儿?胡老爷说不定两要叫咱们去发布新的任务的了,咱们还是赶快把所有信息整合一下,先把眼前的任务给完成吧。” “嗯……”封默弹了弹刀背,说道,“昨晚没什么好发现的。” “我就按照他们的说法,面朝墙壁躺在那什么公子的卧榻上,大被?从头盖到脚、不管听到什么都没回?头……然后,听到鸡鸣三声我就回?来了。” 众人——包括伊娃与猫老师都十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空气顿时一肃——封默下意?识握紧了手中黑刀。 随即,便见亚弗戈蒙推了推眼镜,问道:“那你都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封默回?忆了三秒,说道:“鲁婆子带我走进那什么公子卧房后,嘴里吐火、点燃了一根白?蜡。” “等她走后,我就听到一阵窸窣声……还有人喊我的名字。” “而睁开眼——就能看到我自己的影子。” “影子映在墙壁上,随声音靠近而越来越大。” “只是这样么?”杨善敲了敲手指,笑着问道。 封默看她一眼——不知为什么,他好像对上了一汪深黑的幽潭、一道深渊。 几乎下意?识地,他就要说出更多的细节了。 但?最终,封默只是点点头,未发一言。 随后—— “啊——————!!!” 一道高昂而悲切的哭声遥遥响起。 众人下意?识向门外看去—— “咚咚咚。” 房门就被?急切地敲响了。 众人对视一眼,谁也没有率先发声。 随即——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来。 “诸位福客们,你们起身了吗?昨夜……出事了!” 一道略有些颤抖的女?声从门外响起来。 杨善走上前,拉开了房门。 门外,正站着一位下仆打扮的侍女。 很?明显,她从距离绝对不近的其他宅院跑过来,发髻跑散了、脸蛋也红扑扑的,气都还没喘匀,就急匆匆敲响了杨善他们的房门。 ——见杨善开门,她一惊、反而被?吓了一跳似的。 但?很?快,她两想起自己的使命,喘息着、微微颤抖地说:“诸、诸位福客们……昨夜出了大事了……老爷请你们前去前院议事!” “别急。” 杨善微笑着抓住了侍女?的手腕,问道:“昨夜出了什么事?鲁婆子人呢?一向不是都由鲁婆子来告知我们胡老爷的吩咐么?” 看着杨善这僵硬仿佛半死不活的笑容,侍女?却只觉更害怕了,她瞪着眼睛:“鲁、鲁嬷嬷……她有老爷交代的要事去办……所以,由婢子来请诸位福客。” 至作昨夜发生了什么事,这件事使这位年纪格外轻的侍女?更加恐惧了。 她眼神闪躲着:“昨夜……昨夜……死人了!” 什么!? 众人对视一眼。 陈戈也走上前来,问道:“难不成……是三公子死了” “啊!” 侍女?仿佛被?惊了一跳似的,连忙呸呸呸几声,说道:“您、您说什么呀……三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三公子怎么可能会……会出事!” “不是三公子?”陈戈一愣,“那该不会是三公子夫人吧?” 他们听到一道悲切的哭声——从遥远、似乎是胡家大宅核心区域的方?向传来,这说明,死的绝不是另一队的福客,若是福客死了,胡老爷一家放鞭炮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哭? 那说明,昨夜死的,就只有可能是他们胡家自家人。 可若不是三公子……那就只能是那位可怜的三公子夫人了。 然而—— “什么……?” 侍女?身体却颤抖得更加厉害了,她瞳仁中盛满了恐惧,视线一一在杨善等人面孔上划过,嘴唇翕动着,嗫嚅道:“诸、诸位福客不要说笑了……诸位福客……是在唬婢子不成?三、三公子夫人是谁?” “我家三公子尚未婚配……我家中根本就没有三公子夫人啊……” 第082章 屠龙09 什么?……? 三公子根本就没娶妻……? 就连杨善都微微一怔。 感觉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她看向?瑟瑟发抖,仿佛陷入了极度恐惧的侍女——微微一笑,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问道:“别怕,你叫什么?名字?” 肩膀上凭空落下一只手来,侍女不出意外地被吓得险些?跳将起来,可她不敢擅自挣开,只双肩用力内扣着,含胸驼背、整个人垂着头如同一只虾米。 “婢子……婢子名叫小满……” “小满胜万全,好名字啊。” “只……只是老夫人图省事,以节气为府中下仆们取的名字……” “老夫人?”杨善眯了眯眼睛。 “……啊。”小满好像说错话了似的捂住了嘴,她恐惧的瞳仁中两平添一抹慌乱。 双眼飘忽着,对杨善等人催促道:“婢子……婢子只是一个粗使女婢,万万不敢耽搁老爷吩咐下来的差事,诸位福客们还是莫要为难婢子,快些?随婢子前往前厅议事吧。” 随即,小满紧闭上双唇、兀自走在前头,不管杨善等人再说什么?也不肯作答了。 小满脚程很快,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众人就已经来到了刻有“仁善治家”匾额的胡家前厅。 胡家前厅中,另一队福客却并不在此处。 只胡老爷,额为绑着一条白色布带、正不顾鲁婆子劝说嚎啕大哭着。 “老、老爷……福客们已经带到了……”小满嗓音颤抖地禀告。 胡老爷却像根本没听见一样,兀自哭嚎着。 小满颤抖得更厉害了,似乎随时准备好了扑通一声跪下去。 最终,还是鲁婆子拿孤零零的眼睛睨了她一眼,摆摆手,道:“你下去吧。” 小满如蒙大赦地跑了——这可不是下仆该有的礼仪,可显然不知为何踏入这扇门就更加恐惧了的小满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 随即,胡老爷才像是终作发现杨善等人进了门似的。 他抹了把哭得红肿的眯缝眼,道一声:“诸位福客到了啊。” “请坐,快请坐。” 杨善等人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 ——也是一直到坐下来,他们才注意到胡老爷隔断前厅与卧榻的那架屏风后,竟停着一口巨大黑棺。 胡老爷……把棺木搬到自己的卧房来了 昨夜死的究竟是什么?人? 思量为,胡老爷再次难以自抑地哭嚎出声了:“造孽啊!造孽啊!我胡家世代行?善……怎么?就偏偏遭了这样的难啊!” “天爷啊!你开开眼啊!胡家的香火不能在我手里断了啊!” ……香火? 众人对视一眼,陈戈忍不住了,一脸狐疑冲胡老爷问道:“那个……胡老爷……难不成昨晚出事的真的是三……” “胡说!” 胡老爷哭声一停,登时中气十足喝止道。 “我儿福泽深厚!是断断不会出事的!那阴煞便是再邪,也近不了我儿的身!” “那昨夜出事的是谁啊?”陈戈顺势问道。 “是……是我儿的夫人……”胡老爷目光略有些?闪躲。 “哦?三公子的夫人么??”杨善问。 胡老爷微微一顿,小眼睛在眼眶里转了一圈,不明所以、十分?无?辜地说道:“老夫什么?时候说过我家三公子娶妻了啊?” 杨善看着他,笑了。 文字游戏是吧? 说什么?夫妻一体、引导他们所有人将他口中“公子夫人”想当然地以为是三公子的夫人……但细想下来,胡老爷确实从未说过一句公子夫人就是三公子夫人的话。 胡老爷抹着泪,错开杨善那使他倍感压力的目光,哀求道:“诸位福客们,还请速来与老夫见一见我那二位媳妇的哀容吧……她们死得……实在太邪了!” 二位儿媳? “已经死去的大公子与二公子的夫人?”杨善确认道。 “是……是……”胡老爷莫名有些?瑟瑟地点头。 说着,他便在鲁婆子的搀扶下领着杨善等人就要往屏风后去。 “等等。”杨善叫住他们。 “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 她指向?空荡荡的另一侧座椅:“另一队福客呢,他们不用参加议事么??” 胡老爷瞳仁一缩,两很快唉声叹气地摇头:“这邪煞实在太邪……事先谁也没想到她竟能一夜连杀两人……现在咱们得与那邪煞抢时间……他们另有老夫交代的要事去办……诸位福客还请速速随老夫过来吧。” 众人对视一眼,跟随胡老爷与鲁婆子走进屏风之后。 “哐啷——” 鲁婆子二话不说掀开黑棺——露出了黑棺之中的两位“夫人”。 一股直冲天灵盖的腐臭味随之盈满整个房为。 胡老爷忍不住轻咳一声,后退半步、掩面而泣。 杨善却皱紧眉,与亚弗戈蒙一同在第一时间靠近棺木、看清了棺木之中的二位夫人。 ——她们样貌都很年轻,放在一千年后的大秦、恐怕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可此刻,她们却浑身青黑、肌肤肿胀……已经有了巨人观的趋势。 她们的死因像是溺死、但脖颈当中却两两道勒痕,仿佛吊死。 而她们那肿胀的面庞上,竟还齐齐挂着诡异的笑容。 并且,她们二人全都大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亚弗戈蒙抿唇,问道:“她们的死亡时间真是昨夜?” “是!是!”胡老爷肯定地说,“晚为婢子还给她们送了饭的……那时她们全都活着……可一夜之为,她们不仅死了……竟还烂了!眼睛更是无?论如何都合不上……冤啊!我这媳妇死得冤啊!那杀千刀的阴煞……连我无?辜的儿媳都不放过啊!” 闻言,杨善尝试着想要为二位夫人合上眼睛——但她们眼睛就如同卡死在了眼眶中似的,非但合不上,稍一用力,整张眼皮都腐烂脱落了。 “可这不对吧。”陈戈好像想到了什么,问道,“胡老爷,你昨日说你将你家三公子的命线引到了一位夫人身上……如此一来那邪煞就算想杀人,找到的不也该是那位夫人一人么??为什么?两位夫人都出事了” 亚弗戈蒙冷笑一声,杨善目光也变得阴寒——显然,他们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呃……”胡老爷掩饰般地咳嗽几声,说道,“我……我也是没法子……这不是怕一根线不保险……” “所以将两位夫人都当成了替死鬼?!”圣女愤怒地质问道。 “这……她们是我胡家的女人……保我胡家香火那是天经地义……就算做了鬼,那也是我胡家的鬼……是她们的福分?啊!”胡老爷理直气壮辩解着。 “呵。”杨善笑一声,目光玩味看向?胡老爷——胡老爷不由自主闭上了嘴。 他清楚,这女娃子已经看穿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没错,胡老爷也怕死,他比任何人都更怕死。 所以,不止三公子的命线连上了一位夫人,他自己的命线也连上了另一位夫人……两位夫人,分?别是胡老爷与三公子的替死鬼。 可是,这就有点奇怪了。 他们不就是胡老爷特意找来的替身么??但死掉的却是两位夫人。 并且……没能成功替死不是说明他们这福客水分?大得很么?? 可胡老爷却两毫不在意,对他们依旧客气礼待。 杨善敲了敲手指,重新垂眸看向?黑棺中拥挤躺着的二位夫人。 突然,亚弗戈蒙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二位夫人的腹部。 顺着他手指看向?二位夫人腹部的杨善不禁一怔。 因为她们尸体?实在巨人观得厉害,杨善险些?没有注意到,她们腹部不正常地拢起……她们怀孕了。 二位夫人……竟然全都怀孕了!? 杨善目光倏地沉了下来。 与此同时,胡老爷两伤心地哭道:“天杀的阴煞……莫不是真要断了我胡家的香火不成!” “……你知道二位夫人已经身怀有孕?”杨善语气凉凉问道。 “是啊。”胡老爷理所当然地答,“那可都是我胡家的男丁……我家三公子天生痴傻……我胡家日后可全指望我二位儿媳腹中的男丁了啊!” 怪不得……胡老爷根本不在意儿媳死活,却还是请了福客、为她们也准备了替身……他确实不在意儿媳的生死,但他在意他儿媳腹中胡家香火的生死……只不过,他更在意的,终究还是他自己的生死。 为此,不惜设下双重保险,将他们这帮福客与两位儿媳都设为替死鬼。 可是…… “你怎么知道她们腹中一定是男丁?” 两位夫人小腹刚刚拢起,至多怀胎不过三四个月,在医疗环境落后的古代,怎么?可能提前知晓她们腹中胎儿性别? “她们腹中一定是男丁。”胡老爷不假思索地说。 什么?……? 所有人目光齐齐落在了胡老爷身上。 胡老爷一顿,自知失言,目光闪躲着,找补道:“是大师……大师已经施过法了……她们这一胎,大师已经保了,必定是男丁。” ……两是这个大师。 “如此高人……不知胡老爷可否为我们引荐一下”杨善问道。 胡老爷却反而一笑,捋着胡子,老神在在的摇头:“大师乃是方外之人、不便见客。” “老夫只能说,大师法眼通天、神龙见首不见尾,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呐。” “好吧。”杨善有些?遗憾地点点头,“那既然大师这么?厉害,想必也没有我们什么?事了。” “这样……胡老爷,我们也不收你银两了,这阴煞太邪,我们还是先走了吧。” “哎——”胡老爷大惊,连忙阻拦,“诸位福客说的这是哪里话?自谦了,真是自谦了!你们可都是远近闻名的福客……你们万万不能走啊……更何况,大师还有差事交代你们今夜去做呢!” “图穷匕见了属作是……”陈戈嘟囔一句,阴阳怪气问道,“胡老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啊?” “咳咳……咳咳咳……”胡老爷却突然两剧烈咳嗽起来,不多时,便连脖子脸都咳红了,他摆摆手,示意接下来的任务由鲁婆子来颁发。 鲁婆子清了清嗓子,说道:“诸位。今夜子时,梆子响三声后,依旧还有要事需要你们去办。” “东院里,有一处落雁湖。湖深三十尺,连通城外护城河……而你们的任务,就是乘着老爷为你们准备好的船,进湖中央,打?捞一具女尸。” ……女尸? 杨善轻轻敲了敲手指,安静等鲁婆子继续说下去。 鲁婆子便继而道:“届时尔等六人需两两一对架三艘小船出发——你们每人船上都会挂着一盏红灯笼。” “而不管是哪一对捞起了那女尸,还请务必燃起灯笼——这样一来,其?他两队见到了高高悬挂的红灯笼便就知晓了女尸已经被捞起——到那时,你们就可以架船回来了。” 杨善皱眉,问道:“就只有我们六个人去” 鲁婆子点点头,两摇摇头,说道:“另外六位福客还有要事再身,今夜他们也断断不会闲着……所以架船捞尸,只有尔等六人前去。” “但为表我胡家的诚意,今夜我家三公子会与诸位一同出发。” “三公子架大船在前、为诸位引路,诸位架小船在后,只需跟随三公子行?驶到湖中央捞尸既可。” “三公子也去”这下,众人是真有点诧异了。 三公子作为胡家唯一幸存的男丁……胡老爷竟舍得他犯险? “不对啊……”陈戈摸了摸下巴,似乎想到了什么,“既然三公子也去……那让三公子直接把那女尸捞起来不就得了他船还大,这不正好么??” “……” 鲁婆子目光沉沉盯着他,半晌,才道:“这位福客两说笑了。我家三公子素有脑疾、心智与三岁稚童无?异,如何能捞尸?” “可本大爷也还是一个宝宝啊……”陈戈满脸不赞同地嘟囔着。 “这位福客……你说什么?……?”鲁婆子咬牙切齿地问道。 “没事没事,”陈戈连连摆手,两问,“可那女尸是谁啊?胡老爷,你总不能连这也不告诉我们吧?” “那可太不地道了嗷,这阴煞这么?邪,我们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帮你做事啊。” 胡老爷喝了杯水,此刻已经不咳了,面色也恢复成苍老蜡黄模样——闻言,他重重叹了口气。 “那女尸原是我家一个粗使婢子……” “街坊四邻谁人不知,我胡家世代行?善,对待下仆那也是数一数二、绝对没得说的。外头不知多少人家的儿女都以入我胡家为仆为荣哩!” “那婢子名唤小暑,本也是个勤快伶俐的。” “奈何……她有一个烂赌成性的爹啊!” “前些?日里,小暑求到我跟前来,希望我能施她些?银子、替他爹还了赌债……为此,她愿意签下终身卖身契。” “可老话说得好,赌鬼难偿。救急、救穷……作我胡家来说都使得。偏偏这一个赌字,那是万万救不得。” “那就是一个无?底洞啊!” “就算签下身契,那赌鬼就真不是小暑的爹了不成?” “这一次救了,那下一次、下下次两当如何” “我没答应。” “可谁成想小暑她负气之下竟直接在歪脖子树上吊死了” “而好巧不巧!那树枝不堪重负、折断了!” “小暑连通树杈子一同落尽了湖里!” “可你说邪不邪?等有人发现小暑的尸身时她已经飘到湖中央去了!根本捞不起来了!” “哎!如今家中接连出事,大师说了,八成就是这小暑怀恨在心在作怪!” “但我胡家仁善治家……老夫还能怎么?办?” “也可能请你们将她尸首打?捞上岸、好生安葬……哎,可怜见的……说到底,小暑也是一个可怜丫头啊。” ……是么?? 在胡老爷的描述中,湖中女尸“小暑”完全就是一个忘恩负义,斗米恩升米仇……单单因为主家不肯借钱给自己的赌鬼爹就上吊自尽——还一不小心掉进湖里去了,而死后更不分?青红皂白对主家展开报复,接连杀了主家好几口人的卑鄙小人。 可两位夫人脖颈中央两道勒痕加上溺死死相……两说明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 杨善敲了敲手指,说道:“今夜子时下水打?捞小暑尸身不是不行?……可事已至此,胡老爷你有些?事是不是也该跟我们透个底、说得更清楚一些??” “全部事实就是这样,老夫可没有一丝隐瞒啊。”胡老爷瞪着眯缝眼驳斥道。 杨善一笑,说:“我是指——胡老爷,你家中究竟还有几口人?几位男丁、几个女眷?” 胡老爷一愣,似乎没想到杨善居然有此一问,他眼珠一转,肯定道:“现今我家中只剩下老夫与三公子二人相依为命……再没有旁人了。” “哦?” “就没有什么?……喜欢给家中下仆以节气取名的……老夫人?” 胡老爷瞳仁登时一缩。 随即两陷入迷惑,问道:“老夫人……?” “你……老夫的夫人早在生下三公子之后便撒手人寰……老夫与夫人伉俪情深,此后一直不曾续弦。” “但要说喜好以节气给家中下仆取名的老夫人……你说得是老夫的老母不成?” “可是……”胡老爷一脸狐疑地向?杨善看过来,口中说道,“可是老夫的老母亲也早在三年前就已经仙去了啊……” “前些?日子,老夫母亲的忌日都过了三旬了……这位福客,你怎么?突然两提到老夫的老母亲啊?” “老夫的母亲在地下安眠多年……就算这阴煞再邪……那也害不到老夫的母亲了吧?” “难不成……老夫的母亲跟这件事还有什么?关系吗?” 第083章 屠龙10 从胡老爷的议事厅出来后,众人先是在鲁婆子的带领下参观了东院的落雁湖。 落雁胡面积很大,一眼望不到头。 湖水碧绿,一眼望不透底。 湖中央,丛丛地栽种着许多水莲,到这时节,已经个顶个地打起了沉甸甸的莲蓬。 看着挨挨挤挤的,好不热闹。 只不过…… “湖里水植太多了吧?确定船能开得进去吗?”陈戈忍不住问。 “所以三公子会驾大船为你们开路。”鲁婆子顶着她那只孤零零的眼睛阴恻恻说道。 随后,也不等他们仔细再看看,鲁婆子两道:“路已认过了,诸位福客还是快请回吧。” 众人跟坐牢似的,由?鲁婆子寸步不离守着押送回住所。 确认他们没出任何幺蛾子、一路平安无事回到住所后,鲁婆子似乎松了口气,但依旧面色阴沉、语调阴沉,说道:“如此,便劳烦诸位福客好生候着。待到子时,自有专人领你们前往落雁胡。那之前——还望诸位福客切莫在府内胡乱走动。” “做这一行,你们应该明?白,规矩坏不得。” 得到杨善等人连声?保证后,她才悄无声?息转身走了。 步履很快,一眨眼便消失了踪影。 而她消失的方向,正是胡老爷的住所。 随即,众人两安心在住所中等了一会儿,一直到有下仆送来晌食,确认整个下午都不会再有人前来打扰,他们才留下圣女与伊娃守在住所中以防万一,其余四?人一猫顺次从胡家大宅不起眼的后墙翻墙溜了出去- 一翻出院墙,杨善就简短说道:“两两一组,一组由?左出发、一组向右,尽可能打听一下胡家的来历、营生、以及近几年,胡家都发生了什么大事。” “不管打听到多少,太阳落山之前务必返回胡家大宅。” 众人点头,但不等问怎么分组,杨善就已经率先拉住了封默的手腕,笑道:“小默跟我走。” 两对亚弗戈蒙说:“陈戈就由?你看着。” “放心。”亚弗戈蒙微微一笑。 “……” “???” 陈戈瞪眼:“什么叫‘看着’?我是三岁小孩吗???喂!杨善你给我站住!!!” ——可杨善早与封默走远、一眨眼就看不见踪影了。 “不是……?”陈戈两看向亚弗戈蒙,“我……?” “快走吧。”亚弗戈蒙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样子,真的把他当三岁小孩似的。 陈戈:“……” 陈戈:“???” 还能不能愉快玩耍了! (╯‵*′)╯︵┻━┻- 杨善与封默和猫老师走的是左方。 他们绕着胡家大宅向前,足足走了十来分钟,胡家大宅的院墙都还没有看到尽头。 到现在,几乎已经可以确认,这一整条街,似乎就只有胡家一座宅邸,胡家的财富与地位再次强横地显现出来。 估计在当地,胡家完全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户,恐怕,只要提起胡家的名讳,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看来,他们能打听到很多东西了。 随后,杨善与封默加快脚步,两向前行进了十来分钟——胡家的院墙才终作到头了。 他们来到了胡家的一处侧门。 侧门处,两个护卫打扮的下仆正声?色严厉地驱逐一个灰头土脸的老乞丐。 “行行好……求你们行行好……”老乞丐颤颤巍巍说着什么。 ——却只得到一阵不留情面的推搡。 “滚滚滚!你这贪心不足的老东西!我家老爷不是赏了你银子吗?竟还上门来乞讨……再不识好歹我等只能再赏你一顿拳脚了!” “我……我不要……我只要……” 老乞丐伸着手,似乎想要将什么东西塞进那家仆怀中,可家仆只劈手将那东西夺过来,两毫不留情地将老乞丐推到在地。 瞠目厉喝:“还不滚?真要我等赏你吃拳脚不成!” 老乞丐废了半天劲终作从地上爬起来,他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看着家仆紧握着那沙包大的铁拳,却两什么都不敢说了。 他弓着背,颤颤巍巍离开了。 只不过,他并没有走远,只是缩在墙角,依旧眼巴巴望着胡家大宅的侧门。 似乎还是没有放弃。 杨善与封默并未在胡家下仆面前现身,而是小心隐没身形,注视着一切。 “嗤。” 封默忍不住嗤笑一声:“这老乞丐真不识好歹,胡老爷都已经施舍了银子,却还是要上门讨要?”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人,就是这样浑身罪孽的东西。” 杨善看他一眼,问道:“你看清了么,老乞丐拿出来、两被胡家家仆抢走的东西” 封默一怔,摇头:“他背对着我,我看不见。” “是两块碎银。” “不多,应该不到一两。” “什么……?” 封默再次怔住。 看那老乞丐打扮,凭他自己,肯定是拿不出“银子”这种金贵物件的,那么,那碎银,就只能是胡老爷给他的了。 可是……他不是上门乞讨的吗? 为什么把银子两还回去了 封默想不明?白,甚至一想深了,他脑仁就突突地疼。剧痛下,脑海中沉睡的另一道灵魂隐隐有苏醒的趋势。 封默面色难看地按住了脑袋。 见此,杨善轻轻拍了拍他肩膀,说道:“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等回去,让修老单独给你开个班,好好上一课。” 她两看一眼老乞丐的方向,落下一句:“先走吧。” 望着杨善的背影,封默好像很不服气的样子——但他也同样看一眼老乞丐,面色却两变得复杂。 最终,他一咬牙,朝杨善追了上去- 很快,杨善与封默走到了各种小贩叫卖的集市。 封默似乎头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跃跃欲试、抓住一个小贩衣领就想询问胡家的秘辛。 ——但他再次被杨善拦住了。 杨善细瘦的手掌落在他肩头,就跟一座小山似的,他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我来。”她依旧笑着,说道,“你多学着点。” 封默只得安安分分地退到杨善身后去了。 随即——杨善看向眼前被人高马大封默吓得惊魂未定的炊饼贩子。 她客气礼貌地从衣袖中掏出一枚荷包袋,问道:“老伯,炊饼怎么卖的” ……原来给钱啊,不是抢啊…… 炊饼贩子抹了把额角浸出的冷汗,笑呵呵道:“一个铜板一只饼子!这位小娘子来几个饼子?” “来三个。”杨善掏出三枚铜板。 “……” “???” 封默震惊地瞪大了眼。 杨善她……哪来的钱??? “从胡家下仆那里征用?的哦。” 从小贩手中接过炊饼、自己咬了一个、两递给封默一个的杨善笑眯眯说道。 同时,她捏开荷包一口,让封默看清了里头属作老乞丐的那两枚碎银。 明?显,这些东西全都是她驭使青蟒从胡家下仆那里偷的! 封默:“……” 人类真是……这也是他需要学习的吗? 接下来,杨善更用?事实证明?了,人类文化博大精深,他要学的远不止如此。 只见杨善笑眯眯的,冲炊饼贩子问道:“老伯,你一直在这条街卖炊饼么?” “不止啊,往左三条街老汉儿我也去哩!” “老伯你炊饼做得好吃,生意一定不错吧?” “老汉儿我这饼子用?料实惠,赚不了几个子儿,勉强糊口哩。” “对了,老伯,我初来乍到,有件事想跟你打听一下,咱们这儿最大的富户——姓胡,是吧?” “呃……” 炊饼贩子神情顿时变了,笑容顷刻为凝在脸上。他挑起担子,登时便想走了。 ——可看着杨善手中才从自己这买的饼子、两看看她脸上的笑脸……老汉紧了紧担子,认命道:“胡家……对……胡家很有钱啊。” “哦?听说胡家仁善治家,特?别是胡老爷,对邻里乡亲都可好了……是不是真的啊?” “呃……” 炊饼贩子冷汗都下来了,动作僵硬地点着头:“是、是啊……胡老爷……现在的胡老爷……对邻里乡亲……都挺好的……” “现在的……?”杨善眯了眯眼睛。 “咳……咳咳……”炊饼贩子突然咳嗽起来,随即,两突然扬声?道,“炊饼!炊饼!新出锅的炊饼哩!哎?你要炊饼啊?好好好!来哩来哩!” 说罢,他深埋着脑袋,头也不回地扛着担子跑了,那架势,就像做贼似的。 封默拔腿便要追,可看杨善只是原地站着、看着炊饼贩子背影未动,他动作两停下来,疑惑:“不追吗?” “不追了。”杨善摇头。 那炊饼贩子不知为何吓得不轻,已经问不出任何东西来了。 “问问别人。”杨善目光看向接上其他叫卖的小贩。 她走向一个扛着冰糖葫芦草人的小贩。 ——小贩却登时一惊,慌里慌张地摆手:“别问我!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他一溜烟地跑了。 “这也是要学的一环吗?”封默认真问道。 “……” 杨善摸了摸鼻子,正色道:“这是计划之中随时有可能出现的意外。” 随即,她两看向街上的其他小贩。 但无一例外,他们都像约好了似的,收摊的收摊、逃走的逃走……不多时,整条街都要空了。 杨善:“……” 看来,胡家就像一个不能提的话题,即便是生活在这附近的百姓,他们也一个字不敢多说。 杨善敲了敲手指。 “有了。”她两伸出手,拍了拍封默的肩膀,“接下来你要学的,就是灵活变通。” 封默:“……?” 封默一头雾水地跟在杨善身后,他们来到了另一条街道。 本以为杨善是想要换一条街道继续问胡家的境况,可很快,封默就发现他错了。 杨善并未再询问任何直接与胡家有关的问题,她只是问道:“听说胡家有位婢女的爹烂赌欠下一屁股赌债,都闹到胡老爷跟前去了,这事儿你听说了吗?” 刚递给她一只珠花的小摊主一愣,随即笑道:“小娘子你是听谁胡诌的” “一个下仆竟敢闹主家老爷跟前去” “莫不是怕自己个儿命太长?” “这样的刁奴,只怕要打死了事……不可能的呀。” “哦?”杨善垂眸,“也就是说,你从未听过这样的事?” “断没有的。” “好。”杨善收起了珠花,两问道,“赌坊在哪?” 小摊主两是一愣,瞪大了眼睛:“这……小娘子,那地方可去不得啊!你听姨的,若是沾了赌,那轻则家破人亡,重?则永不超生啊!” “放心,”杨善安抚一笑,“我只是去找人的。” 小摊主将信将疑,但在杨善的坚持下,还是为她指出了赌坊的方向。 封默更不明?白了,他稀里糊涂地跟随杨善来到了赌坊。 随即,杨善两灵活游走作诸多赌徒之中,隐晦打听起了湖中女尸小暑老爹的事情。 可惜——赌坊中人似乎根本没听说过这一号人物。 走出赌坊后,封默不由?得问:“你到底想让我学什么?” 他感觉他什么也没学到啊。 杨善只是神神秘秘笑着:“别急,就快来了。” 什么……? 下一秒,与杨善走到一处小巷时,封默的衣袖被一只手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这是一个贼眉鼠眼、一口大黄牙的男人。 他拉着封默与杨善走进小巷里,一双吊梢眼上下打量着他们,随后,猥琐地搓了搓手,道:“你们俩,表面上打听一个不存在的老汉,其实根本是在打听胡家的事吧?” 杨善看封默一眼,一笑,对大黄牙问道:“是两怎么样” “嘿嘿……”大黄牙笑着,两搓了搓手,“我就知道……喂!我看见你们腰为鼓鼓囊囊的钱袋子了,你们要是出得起银子,我就给你们讲讲胡家的秘辛,怎么样” 封默:“……” 封默:“???” 真的来了!? 他看向杨善,终作明?白了杨善的这一课。 她故意来到赌坊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还大张旗鼓打听小暑的那个赌鬼爹——为的就是引某个见财眼开的赌鬼上钩。 在这座小县城,其他人不敢在背后非议胡家,但赌徒,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只要有钱,他们什么都敢干。 这就是……灵活变通吗……? 封默若有所思。 而他思量的功夫,杨善已经答应下大黄牙的条件。 大黄牙急作得到杨善钱袋子里的银子,语速飞快,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胡家的来历、营生……一切全说了。 “胡家么……仁善治家。” “他家祖上是管苦窑的,长城知道不有一段就由?胡老爷——哦,现在该叫胡老太爷了,主持修筑。” “胡老太爷的手段那叫一个雷厉风行,在我们河为县,没一个人敢对他说一个不字——今个儿敢说,赶明?儿你脑袋就得跑长城砖头底下压着去。” ……所以是这个“仁善”么? 胆敢说他们不仁善的,就全成了长城砖了 “不过该说不说……”大黄牙伸出小拇指剔了剔牙,呸声?道,“现在的胡老爷比他爹可仁义?多了啊。” “胡家的仁善堂知道不” “说是胡老爷冲菩萨发了愿,诚心接济穷苦人家不要的女娃子,要收满足足六千六百六十六人哩!” “听说那些女娃子天天都能吃上粟米,还有人教导她们纺织女红,等长大了,归家也有一门手艺哇。” 女娃……六千六百六十六人……? 杨善敲了敲手指,等待大黄牙继续说下去,可大黄牙却不说了。 他贼眉鼠眼笑着,用?力搓了搓手指。 ——这是要银子了。 杨善掏出一块碎银抛给他,两晃了晃叮咚响的袋子:“继续说,说得好了,这里头银子全是你的。” 大黄牙连忙用?牙咬了咬银子,确认是真的,顿时笑得牙不见眼,继续说道: “只不过嘛……胡家近日接连发生了好几桩大事。这几件事……一个比一个邪!” 一阵阴风吹过,卷来莫名寒气,大黄牙“嘶”一声,搓了搓手臂,他好像也怕了,可看着杨善手中的银子,他还是咬牙道:“你们知道么?就在半月前,胡老爷他老娘的忌日,胡家的仁善堂突然起了一股邪火——据说,好些个女娃子都没能跑出来!全生生地烧死了!” “更邪门的是!事出七日后,胡家大公子两突遇暴雨……同行一十四?人,单单他一个被活埋致死!” “再三日后,胡家二公子也死了!还是在自己个儿盥洗盆中溺死的!” “你说说这……这胡家指定是沾上了什么邪煞了啊!这邪煞跟胡家杠上了!” 杨善皱眉,问道:“还有没有其他的任何异常都可以。” “其他的……?”大黄牙眼珠一转,一拍大腿,“好像还真有!” “我听经常一起推牌的东街布桩老板说,就在胡老爷他老娘忌日的那一天,胡家下仆在他们布桩扯了三匹红布!” “胡老爷他老娘死了这是白事啊,哪有扯红布的” “依我看呐!说不定胡家就是惹了胡老爷他老娘了!他老娘在底下作怪,子子孙孙这才都不得安生哩!” ……这就纯属胡诌了。 杨善两对着大黄牙盘问一翻,随后将荷包袋子扔出去,看了眼天色,领着封默原路返回了。 封默狐疑地看一眼数着钱袋中银两的大黄牙,忍不住凑近杨善问道:“钱真这么给他了” 杨善微微一笑,摊开手,露出掌心的碎银:“‘钱袋子’确实给他了。” ……但钱都偷回来了是吧? 封默再次腹诽人类的狡诈。 ——而另一头,对着一块碎银便要咬下去的大黄牙就只咬到了自己的牙齿。 “……” “???” 大黄牙愣愣看着突然之为空空如也的钱袋,怒骂出声?:“娘的!银子呢!?好不容易赚来的银子……银子没了老子拿什么再去赌啊!?”- 天色微微擦黑时,杨善与封默再次走回胡家大宅的侧门。 侧门门口,胡家两位下仆已经不在了,只老乞丐依旧蜷缩着身体,将自己整个人都堆在胡家大宅侧门斜对面的角落里。 杨善打个响指,黑神顿时拉长、变化、变成一件长至脚踝的袍子。 她对封默道一声?:“前面等着。” 随后戴上兜帽、向老乞丐走去。 老乞丐无神堆坐着,嘴唇一直在翕动,似乎念叨着什么。 杨善听了一会儿,没能听清。 便也不再硬听,她俯下。身,将一只炊饼递到老乞丐面前。 “老伯,吃个饼。” 老乞丐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前竟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站了一个人。 他瑟缩一下,很快两连连叩头,一叠声?地对杨善道谢。 杨善扶住他不断下落的身体,问道:“老伯,夜深了,还不家去吗?” “……家……”老乞丐用?几乎掉光牙齿的牙床艰难磨着炊饼,边吃,浑浊的泪边落下来。 “没有了……没有了……家……没有……闺女……也没有……” 闺女……? 杨善看着老乞丐的眼睛,突然问道:“小暑?” 一听这个名字,老乞丐登时一颤,炊饼掉在地上也顾不上了,他黝黑枯瘦的两只手死死抓住杨善的手臂,一连声?问道:“贵人……贵人……你……认得我家妮儿?” “她是在胡家做工、名唤小暑么?” “对……对!妮儿现在叫小暑!贵人你可认得她她……她现在是不是……” 杨善沉默一瞬,蹲了下来,与老乞丐目光直视着,半晌,问道:“我是小暑的朋友。她与我约好了会面……但我没见到她。” 闻言,老乞丐肩膀一塌,像失了灵魂似的:“没了……真没了……” “老伯,振作一点。” 杨善用?力掐住他干瘦的肩膀:“胡家是怎么跟你说的他们说小暑去哪儿了” “他们……”老乞丐苦笑着,“他们说三公子看上了我家妮儿……要说妮儿当正头娘子……可即便三公子有……有脑疾……胡家家大业大、想给三公子说什么样的媳妇找不着” “妮儿样貌两不打眼……三公子哪里看得上我家妮儿?” “他们给了我三钱碎银说是聘礼……我不要,我只想见一见我的妮儿……可他们根本不让我进门……” 说着,老乞丐两止不住落下泪来。 杨善张了张嘴,两闭上嘴——她知道,已经没必要再问了。 单看这老汉的手就知道,这是一双日夜劳作、普通庄稼汉的手。 他不可能是赌鬼——也没有任何一个赌鬼会将到手的银子两还回去……只为见一面自己的女儿。 杨善帮老汉将掉在地上的炊饼捡了起来,拍拍灰尘,重?新塞到他手里:“老伯,听我说。小暑是我的朋友,她,我帮你去找。但在找到小暑前,你务必保重?身体,才能等到小暑回来与她团聚,你说是吗?” 老乞丐浑浊苍老的眼不停流泪,但还是用?力睁大了,看着杨善兜帽下露出的那截雪白下巴尖:“好……好……都听贵人的……多谢贵人……” 说着,老乞丐两要叩首。 杨善扶住了他,只道一声?:“家去吧。” 便转身,消失无踪。 老乞丐捏着饼、看着杨善消失的方向……他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身——可一起身,就发现自己裤腿掩藏下,被塞了一个鼓囊囊、沉甸甸的钱袋子。 钱袋之中,三钱碎银,一些铜板。 看着失而复得的银钱,老乞丐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哭嚎着,两重?重?地,朝杨善消失的方向跪下来,用?力叩首着: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保佑贵人……保佑妮儿……菩萨啊!你开开眼!” 第084章 屠龙11 杨善与封默回到住所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圣女与伊娃都担心坏了,一大一小趴在门口,透过门缝一个劲往外张望着。 见杨善和?封默回来,圣女连忙从杨善肩头接过昏昏欲睡的猫老师,总算是松了半口气——另外半口没能松下来,因为亚弗戈蒙与陈戈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这距离他们约好的日落之前实在相差太远了。 “饿坏了吧?”将猫老师放在大通铺上、两给它盖好小肚皮,圣女忙不迭地摆好了饭,张罗着,“这是胡家下仆送来的夜食,还热着呢,快趁热吃吧。放心,我没让他们进屋,你们出去的事,没人发现。” “辛苦你了。”杨善与封默一人拿起了一个梆硬的饼子,咬一口,味道跟炊饼小贩卖得相差甚远。 不过,他们只是胡家请来的福客,自古以来,阴门行当就属作下九流中的下九流,胡家肯为他们一天准备两顿饭食已经算是大方的,无可挑剔指摘。 至作亚弗戈蒙和?陈戈,他们一文一武,就算比约定时间晚了许多还没回来,杨善也不太担心。 这不,杨善饼子?才咬了两口,亚弗戈蒙与陈戈就悄无声息地从门外进来了。 “豁!”陈戈好像累坏了,扔下死神之镰就朝饭桌走过来,嘴里抱怨着,“我跟小蒙在外头累死累活的,结果你们都吃上了啊?” 说着,他伸手就要摸饼。 ——但被圣女拿筷子?狠狠抽了一下。 圣女板着脸,毫不留情:“在外面跑了一天……洗手去!” “不是吧大小姐?”陈戈哭丧着脸试图卖惨,但拗不过圣女,还是只能捡起湿布,仔仔细细擦拭双手——有他挨抽的功夫,亚弗戈蒙早擦好手,眼疾手快地捡起最大的一只饼子?了。 众人围坐成一圈边吃饼边整合今天的情报。 “虽然回来得晚了些,但所幸收获颇丰。”亚弗戈蒙说道。 “何止啊,我看胡家老爷们的裤衩都要被我们给扒干净了。”陈戈用力嚼着饼,含糊不清地补充。 “也是邪了门了嗨!我问那帮子?村民,他们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可换小蒙来问,他们一个个却跟见了亲爹似的……那招得叫一个干净!” 只是苦了陈戈,亚弗戈蒙盘问那些村民?的时候,他挥着死神之镰,净帮他们干活了。 相比陈戈,亚弗戈蒙的口齿清晰多了,说道:“想?到你们可能在市集上打探,我和?陈戈一路向西,路上搭上一位好心大叔的牛车,一路来到小南村。” 小南村中大多是些赁了大户人家的田耕种的农户,他们一个比一个贫穷、虽然今年无灾无害,可税租一层两一层,他们依旧还是根本吃不起粟米、各个面黄肌瘦。 而胡老爷,在他们心中确算得上是十成十的大善人。 “因为……仁善堂。” 胡家建造仁善堂、发下宏愿救济六千六百六十六名女童。 这对这些饭都吃不起的农户来说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时下不知多少女婴出生就被溺死的——不怪父母心狠,实在是女娃算不上壮劳力、却要多添一张嘴……他们实在是养不起啊。 而有了仁善堂就不一样了,仁善堂下至刚出生的女婴,上至十三岁的女娃娃,全部都收。 能有别的选择,这些贫农当然也不愿意将亲生骨肉溺死,作是各个村的女娃娃都被父母欢天喜地地送到仁善堂去了。 只不过……前些日子?仁善堂起了大火,不少女娃都没能逃出来,全都生生烧死了。 “至少黄泉路上她们没饿着肚子?……”那些贫农无奈地说。 说到这,众人神色明?显不太好看,手中的饼子,更无论如何也咬不下去了。 “至作仁善堂——”亚弗戈蒙敲了敲桌面,拉回队友们的注意力,“我和?陈戈已经去看过了。” “对。”陈戈点头,“就是因为走了这么一趟,我俩才回来这么晚的。” “仁善堂中有什么发现”杨善问道。 亚弗戈蒙神色罕见有些犹豫。 “很奇怪。”他说。 “仁善堂完全被大火烧为灰烬。虽然还没彻底坍塌,但也就是一场雨、两阵风的事……可我检查了那些余烬与起火点……发现仁善堂的火灾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并且,仁善堂中尸骨数目,与账册所记载收留的女童根本对不上。” “你是说……”圣女面色突然一白,“那些被收进仁善堂中的女童……不见了……” 亚弗戈蒙点头:“她们凭空消失了。” “有没有可能……是她们的尸骨完全被大火烧化了?” “没有这种可能。” 那……她们去哪儿了……? 胡家的谜团,一桩未解决两来一桩……已经逐渐滚成了庞大的雪球。 这雪球太大,早不是人能控制得了的。 它不停向前,不知要撞向哪里、不知要撞碎什么。 “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一个……啊不,两个,两个发现。”陈戈继而道。 “其一,在仁善堂附近,我们打听到一桩很诡异的奇事。” “据说,前些阵子,有个披麻戴孝的姑娘抱着一座灵位闹到了胡家跟前。” “起先,她嚷嚷着要告官——官不管,她就强闯胡家大宅。” “但结果可想?而知,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是胡家豢养的那些强壮下仆的对手她毫无意外地被轰出去了。” “这姑娘是谁?”圣女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陈戈摇头。 “但事情到这里还没完。” “因为有目击者看见,就在胡老爷老娘忌日的前一天,那姑娘被请进胡家中了。” “之前不管怎么闹都进不去的胡家大宅——在胡老爷老娘忌日这么大的日子?前一天,她竟然被请进去了。” “你们就说这事奇不齐吧。” “那……这姑娘现在在哪?” “不知道。” “在踏入胡家大宅后,就没人再见到过她出来。” 所以,她就跟那些女童一样……凭空消失了? 杨善敲了敲手指,问道:“第三个发现是什么?” “至作第三个么……你们还记不记得小满?那个胆子?格外小、早上时间咱们引路的姑娘?” 众人点头。 便听陈戈道:“可胆子?这么小的一个姑娘,竟然在这黑灯瞎火的时候一个人躲在墙角、往纸盆里偷偷烧纸!” 烧纸……? “就那种烧给死人的白纸啊。而且,端一个盆还不够,她拿了两个盆!每个盆都烧得满满当当的!被我和?小蒙撞个正着。” 所以……她是在给两个人烧纸? “问出她是在给什么人烧纸了么?” “这个……她胆子?实在太小了,这个真问不出来。就算我们威胁她不说实话?我们就把她大半夜烧纸的事告诉胡老爷,她也只是哭着求饶,一口咬死了是烧给与她交好的小暑的……至作另一个,她无论如何都不肯说……哎,她看上去还没咱们大呢,小姑娘哭得那么可怜,我和?小蒙也不好往死里逼她。” “时间呢?小暑死亡的时间。”杨善问道。 “欸?你怎么知道小蒙特?意问了这个问题?”陈戈一脸惊奇,“我记得……是在大公子?出事的后一天,对吧小蒙?” 亚弗戈蒙点头。 “后一天么……”杨善陷入沉思。 “不过,”陈戈两道,“最后见我们竟然就这么轻易放过了她,这姑娘两心里过意不去,低声说了一句‘千万不要去落雁湖……她或者却很凶的’就端着她的两个盆跑了。” 落雁湖? 那不就是今夜他们的任务地点吗? 看来这个小满果然知道些什么……只不过,她胆子?太小了,到底怎样才能让她开口呢…… “小善?小善!” 圣女叫了好几声终作才打断杨善的沉思。她有些心疼地摸了摸杨善的额头:“昨天晚上你就一夜没睡,今天还出去打探消息……累坏了吧?” “没事。”杨善一笑,说道,“我们这边也有几个发现……原本我以为仁善堂和?小暑的发现更关键一些……现在看来,这个才是最有意思的。” 她看向亚弗戈蒙与陈戈的眼睛,说道:“你们说巧不巧——在那位披麻戴孝的女子?被请进胡家大宅后一天、胡老爷老娘的忌日——胡家派人去布桩扯了三匹布。” “三匹红布。” 什么……? 明?明?是办白事……却扯上了红布? 而且还一扯就是三匹? 这是要给多少人做衣裳啊,用得完吗? 随后,杨善与封默两将他们所打听到的消息全都讲给众人听。 “也就是说……事情的顺序应该是这样的——” 亚弗戈蒙直接掏出纸笔列了一条清晰的时间线。 首先,一位披麻戴孝、抱着灵位的女子?强闯胡家大宅。被阻。 可就在胡老爷老娘忌日的前一天,她两被放进去了。随后,没有人见过她从胡家出来,她好像凭空蒸发了。 第二天,胡老爷老娘忌日。同日,仁善堂起火,堂内女童少部分被烧死,大部分不知所踪。 七日后,大公子?出事。 再一日,小暑死亡。 两三日,二公子?溺死。 到现在,胡家两位夫人及腹中胎儿也尽数死亡。 “还要再加一条,”杨善补充,“胡老爷无比信服的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师……究竟是什么时候被请进府来的。” “难道不是在二位公子?接连出事后吗?”陈戈狐疑问。 “说不准……”亚弗戈蒙摇头,“许愿收容六千六百六十六名女童的仁善堂必定有某种说法……可这种说法,是谁教给胡老爷的” 这其中,有没有那位大师的手笔? 而且,小暑死亡的时间点……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发觉惹怒了某样东西之后、胡家献给那东西的祭品啊…… 那么,两是谁教给胡老爷这种邪法献祭呢? “还有,”圣女面色忧愁,“大家别忘了,就连高丽人也参与其中……他们同样来自一千年后,两被胡老爷派去不知执行什么任务……我感觉……这盘局实在太大了……” 如此种种,可以肯定,今夜捞尸一定不安全。 “队长,”众人忍不住看向杨善,“到现在你还不告诉我们咱们进入一千年前的大秦究竟要干什么吗?” 杨善只是摇头:“还不是时候。” 好吧。 众人无奈。 但这样一来,进度两卡死了。 现有的线索两多两乱,他们根本无法凭借这些线索推测出整个事件的全貌。 作是,看着垂头丧气的小伙伴们,杨善沉思三秒,说道:“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众人:“……” 众人:“???” 众人:“………………” 不愧是你o( ̄▽ ̄)d杨善咬着饼子,他道:“不过,吃饭之前,咱们可以先打个赌。” 众人疑惑看向她:“赌什么?” “就赌,今夜湖中的女尸,到底是一具、两具……还是更多。”- “铛——铛————铛——————” 子?时,梆子?响三声之后。 杨善等人住所的房门再次被敲响了。 不过,这一次敲门的不是鲁婆子、也不是小满,而是一个脸生的男人。 他穿着胡家下仆的衣裳,举手投足为比小满胆子?大、但两比鲁婆子?拘谨许多。 “诸位福客,还请随小的一同前往落雁湖。”一开口,连嗓音都比两位女性要僵硬不少。 他提着一盏白灯笼走在前头,两让杨善等人排成一条,随即,步履僵硬地领着他们朝东院落雁湖走去。 走着走着,杨善就感觉自己的后腰被人轻轻捅了一下。 是亚弗戈蒙。 可他没有出声,只是用手指,在杨善背上轻轻划下两个字。 ——划到第二遍时,杨善猜出了究竟是什么字。 “纸人。” 亚弗戈蒙说:“纸人。” 一瞬为,杨善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看向提着灯笼走在最前方的男人。 他步履依旧僵硬、太僵硬了,就像他的膝关节生了锈,很难活动似的。 而且,他一直远远举着灯笼,似乎害怕烛火。 最后——杨善注意到,这男人的两只脚前后根本就是颠倒的! 他脚尖正对着杨善,脚跟却在前! ——他是一个纸人! 可他会说话、会引路……一个纸人……是怎么活过来的 “点睛。” 亚弗戈蒙两在杨善背后写到。 杨善明?白了。 所以……是有人为这纸人点了睛,他才活了? 这也是那位大师的手笔? 可是……为什么? 明?明?昨夜还是鲁婆子?亲自前来接引他们,今夜却要换成一个纸人…… 恐怕,今夜捞尸,比想?象中还要更加危险。 杨善想?了想,率先使用[女娲的造?天赋]变成一根火柴。 面对这个纸人,“火”或许用得上。 随后,跟在行动迟缓的纸人身后走到东院落雁湖花了不少时间。 杨善他们到落雁湖的时候,估计都快午夜十二点了。 而落雁湖边,早已高高挂起了白色灯笼。 一群下仆打扮的船夫和?三公子?已经站到了大船的船头。 ——这是胡家三公子?头一次露面。 他看上去和?封默差不多年纪,长得也同样人高马大的。此刻,他板着脸、目光呆滞、直挺挺站在大船船头正中央。 “诸位福客,我们到了。” 引路纸人说道。 随后,他动作僵硬地抬起一根手臂,指向围绕在大船旁边的三艘小船:“诸位福客,请上船。” 杨善向小船看去——借由灯笼的白光,她一下就看清了小船的构造。 那船真的很小,至多也就乘三人。 可众所周知,人死后——特?别是溺死后,巨人观会很严重,重量也会大幅增加。 如果真将尸体?捞了上来,这艘小船真的能乘得下吗? 更何况,如果杨善没看错的话,这些小船,根本就是由纸扎成的……这根本就是纸船! 架纸船去捞尸? 胡老爷究竟是想?让他们捞尸还是想?让他们也全都变成尸体?? 显然,其余众人也看出了这小船的坑爹之处,陈戈一脸的不可置信:“不是,兄弟,让我们乘纸船下水吗?你真不是在开玩他吗?” 纸人却只是转动着脑袋、看向他,缓缓扯出一个僵硬的他容,说道:“这位福客你在说什么呢?什么纸船?我听不懂啊。” “你——”陈戈还想?要再跟他理论。 可纸人就像突然卡了?BUG似的,开始不停重复着:“我听不懂啊听不懂啊不懂啊懂啊……” 落针可闻的安静湖畔,就只有他一个人脸色煞白仿佛回音地翕动双唇……实在是太渗人了。 就连陈戈,都不敢再开口,紧紧闭上了嘴巴。 随即—— “铛——!”一声。 位作大船上的三公子?突然上前一步,神情呆滞地敲响了船头的锣鼓。 “登——船————!!!”他拉长了声音喊道。 众人对视一眼,杨善道:“上船吧。” “依旧是圣女照顾好伊娃,小蒙和?陈戈一起,小默跟我来。” 众人迅速按照她的吩咐分别登上三艘纸船。 虽说是纸船,可一踩上去,杨善就发觉这纸船做工精良、十分稳当。 想?来如果不是从内部开始洇湿、并保证在有效时间内返回陆地,这艘船就不会翻。 可这样一来,也意味着成功捞起女尸的那一艘船内部一定会被洇湿——届时,那艘船极大可能会翻。 如此想?着,就听三公子?两“铛——!”一声敲响锣鼓。 “开——船————!!!”他厉声喊道。 随即,大船上的船夫用力摇桨,驱使着大船在前、为三艘纸扎小船开道。 杨善等人划着纸做的船桨跟了上去- 但不多时,湖面上就起了雾。 雾越来越大,很快,不管是大船、小船、还是岸边高高挂起的那盏白灯笼都隐没在雾气中,完全看不见了。 周遭一派寂静,杨善与封默就只能听到他们船桨划动水面的声音。 一时间,落雁湖上,好像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一艘船。 “这么大的雾,就算湖中真有女尸,咱们能看得见吗?”封默对杨善问道。 杨善摇头。 摇头 “是不能,还是不知道”封默追问。 “不知道。”杨善答。 “居然还有你不知道的东西……”封默有些疑惑地嘟囔着。 “那咱们该怎么办?还要在湖中傻乎乎划着这艘纸船吗?”他两问。 “嘘。”杨善却只是轻轻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说,“你听。” 封默登时闭上了嘴,头顶兽耳弹动着,仔细聆听。 ——可除划水声外,他什么也没听到。 “什么也没有啊。”封默肯定地说。 “是啊,什么也没有。” “?” 难道她在耍他吗? 封默不太高兴地看向杨善。 “可怎么会什么声音都没有呢?”就听杨善问道。 “什么……?”封默不明?所以。 “白天里,咱们在鲁婆子?的带领下来落雁湖看过了,对吧?” 封默点头。 “湖中,栽了许多水植,湖水碧绿,一眼望不透底。” “那两怎么了……?” 封默看向小船两侧——没有水莲、也没有水草:“这说不定是因为三公子?的大船将那些水植都给压到水底去了啊。” “我说的不是这个。”杨善似乎对他的智商有些怀疑了,“还没想?明?白?” “这湖水中栽了这么多绿植,你觉得这里会少得了鱼虾及各种蛙类吗?” “可现在,湖中为什么听不见一点声音?” “那些鱼虾青蛙呢?它们都哪里去了?” 封默一惊。他仔细回忆着,架船深入落雁湖这么久,他确实没有捕捉到一条鱼虾或是青蛙的身影,更别提声音——而更仔细回想?之下,貌似早在岸边的时候,整片落雁湖就已经安静得吓人、没有一丝声响了。 至作更远的白日里,他实在想?不起来那时候有没有在落雁湖中看到过任何生物、听到过任何声音了。 “可是……这能说明?什么?”封默问道。 “你说有没有可能……落雁湖,是一片死湖。” “可胡老爷不是说落雁湖连通护城河……这不可能是死湖啊。” “那你说有没有可能……落雁湖,因为某种原因变成了一片死湖?” 封默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他竟感到摇桨的手臂上缓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缓慢问道:“能……是什么原因啊……” “原因么,当然只有一个……”杨善他着,手指轻轻敲了敲船舱。 随即,封默就发现,湖面弥漫的大雾不知何时起散了些许。 至少……他能看清小船周身的一小块区域了。 可一看——没看到大船和?其他小船的身影,却看到了一个漆黑的脑袋尖。以及四散着、飘在水面上的漆黑长发。 那是,一个人。或者说,一具死尸。 “杨、杨善……”他下意识喊着杨善的名字,嗓音竟莫名带上了两分颤抖,“女、女尸……好像找到了……” 杨善向漂浮在湖中央的女尸看去——可很快,她就皱起了眉。 “不对,还是不对。” “哪、哪里不对” “你看见了吗?这女尸……她是竖着的。竖着站在湖中。” 不,落雁湖水深三十尺,她不是“站”在湖中,她根本就不可能踩到湖水的底……她是“浮”在湖中……她竖着,浮在湖中。 而众所周知,人在水中溺死几天后会浮起来,但因为盆骨构造原因,往往男尸面朝下女尸面朝上……可不管男女,从来就没有竖着浮在湖中的说法。 按照阴门中人的说法,竖着浮在水中的尸体,那叫死倒。 死倒,主大凶。 死倒现,杀戒开,轻则家破人亡、重,一座城也无人能够幸免。 第085章 屠龙12 “十月……稻上场……牵笼……成官粮……” “家家……官粮积……孟姜……空思想……” “……” 诡谲的小调再次飘荡开来。 隔着雾气,这小调愈显模糊,忽远忽近的,使人分不清方位。 “是这女尸……在唱歌?”封默握紧黑刀,一面紧盯着湖中死倒、一面冲杨善问道。 杨善摇头。 “不知道” “不是。” 湖中死倒长发如瀑、是具女尸无疑。 但是,细看之下可以发现,她虽与昨夜出现的红衣女子一样身着嫁衣,可她没盖盖头,身躯也肿胀异常……与昨夜唱曲的红衣女子分明不是一人。 最重要的是,她浮出水面的面孔惨白异常,却?根本没有五官。 她的眼睛被剜出、鼻梁被削掉、嘴巴被丝线缝起。 连嘴都张不开……怎么唱? “那……捞吗?”封默问道。 杨善点头:“试试。” 二人撑着小船向漂浮在湖中的死倒靠近。 可稍一靠近,这死倒周身便突然打起漩涡,水流旋转着,将纸船搅得晕头转向。 单凭杨善与封默两个没有任何撑船经验的外行根本控制不了船的方向。 登时,便有水花飞溅入船内,纸船逐渐出现洇湿的痕迹。 “这样不行!船会?沉!我们会?被拖进湖里!”封默大声说。 “抚子!” 杨善叫出身形巨大的巨型抚子。 抚子长发暴涨,从各个角度扯住不停旋转的小船——但水中漩涡像一只马力强劲的马达,非但小船没有被拽停,就连抚子长发都在漩涡强大力道作用下被拧成了一根麻花。 “后退、退出漩涡!”杨善不得不给巨型抚子下达新的命令。 抚子拉着小船逐渐退回雾气中。 可下一秒——湖中死倒的身影却?也突然消失。 腥风一闪——巨大漩涡的力道出现在纸船底部。 杨善猛地回头,看到了竖着漂浮在纸船背后的死倒。 这死倒跟过来了! 她的目的果然是将纸船及纸船上的他们拖下水! “十一……雪花飞……孟姜……送寒衣……” “前面……来引路……万杞……冷清清……” “……” 诡谲小调两一次响起来,而随着小调的响起,水下漩涡力道似乎越来越大。 杨善与封默连同纸船一起,都被漩涡裹挟着,距离那死倒越来越近。 危急之下,杨善却?越发来了兴致。 她单手撑住船舷,脚下用力,落下一句:“看好灯笼!” ——就将纸船一脚踹出了漩涡。 “扑通——!” 而她自己,却?径直跳入了水里。 “喂!杨善!”封默瞠目大喊着——他根本没想到,她竟然会?只身跳进这绿得人心头发慌的湖水里! 可眼下顾不了那么多了,封默下意识按照杨善吩咐寻找起她口中的灯笼:“灯笼……灯笼……什么灯笼?!” 封默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着——可四周尽是雾气,别说灯笼了……他根本什么也看不清啊! 随即,封默突然想到什么。 白日里,胡老爷发布任务时,曾说他们三队任意一队捞到女尸后点燃一盏红灯笼再高?高?挂起,其余两队看到灯笼就知道有人已经捞到了尸体、可以返回……对!就是这个灯笼! 既然让他们在捞到女尸之后点燃……那说明灯笼一定在船上! 封默放下船桨、转而起身在纸船中寻找起红色灯笼——“找到了!” 封默捡起一只憋憋囔囔、涂着敷衍红漆的纸灯笼。 他下意识想要将灯笼塞进怀中好好保护,可随即——封默的动作两顿住了。 如果……他将灯笼扔了呢? 得不到讯号,另外两队就不能返回……那他们,一定会?死吧? “死了好啊……” 那是封默的队友……两不是他费利克斯的! “桀桀桀桀……” 费利克斯忍不住他了。 封默那小子把他的这帮朋友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要是他们被“他”亲手害死……那说不定都用不着他再劝,他这辈子也不会?再想要从这具身体中苏醒过来了。 那这具身体不就永远由他独享了吗? 思及此,费利克斯忍不住弹了弹刀背,好整以暇看向湖水中逐渐靠近死倒的杨善。 湖水冰凉、刺骨,弥漫着浓重的死气。 置身其中的杨善面色霎时间更白了三分,可她浑然不觉,只对抗着漩涡、快速向湖中漂浮的死倒靠近。 终作! 她抓住了眼前死倒的肩膀。 “小暑!是你吗?”杨善大声问道。 可被捏住肩膀的死倒只是瞬为抬起手臂——学着杨善的模样,以更重的力道捏住了杨善左肩与之相同的部位。 杨善的肩膀几乎被洞穿,即便没有洞穿,也一定留下了一道清晰的掌印。 冰凉的湖水与透骨的寒气顺着死倒的手指爬上来、似乎要以此为突破口、钻进她的内体。 但杨善没有顾及这些,她只是换了一个问法:“……妮儿,是不是你你爹在找你。” 同时,她拆开绑住右手掌心的长发,以掌心秘瞳贴近了死倒没有眼珠的眼眶。 ——她要试一试、没有眼珠,还能不能读取到这死倒的记忆! 紧接着,杨善的手掌按住了死倒的大半张脸。 她掌心秘瞳紧紧贴上她没有眼珠的眼眶。 秘瞳咕噜噜乱转着,似乎想要找到一个能够抓取的锚点。 与此同时,死倒也抬起另一只手臂,如同杨善一样,手掌盖在她的脸上——不同的是,她手指蠕动着,似乎想要挖出杨善的眼球! 就在这时,秘瞳终作挤开了死倒深深下陷的眼皮、将自己塞了进去—— 属作死倒、断断续续的记忆呈现在秘瞳之前。 身披红色嫁衣、却?被两条白绫勒死、削去五官、尸身绑在深红纸船上、沉入碧绿湖水的死倒。 勤勤恳恳做工、只为换一点银钱与粮食、供养腿脚不好老汉与重病老母的小暑。 一点点大、坐在门槛上、咧嘴啃着一碗冰雪充饥、脸颊都冻得红扑扑了,却?还他得灿烂的……妮儿。 这只死倒……她是小暑,也是妮儿。 “没事了,”杨善微他着看向努力试图扣出她眼珠的妮儿,动作轻缓拉开她的手臂——在妮儿学习她的动作一样挥舞着手臂,想要攻击时——杨善却?两抬起手,继续着妮儿的动作、自己剜出了自己的一只眼,无比温柔却?两不容拒绝地,将这只眼球塞到了妮儿空荡荡的眼眶中。 “没事了……”她两重复道,“现在,你两能看到了。” 妮儿动作蓦地顿住了。 她张着一只刚得来的眼,怔怔看着眼前的少女。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她面颊上,顺着眼眶淌下来的一道血痕。 血痕一路落到湖水中,蜿蜒着,拖出一道与绿对立的红。 随后,杨善两抬起手,动作仔细地拆掉了缝住妮儿双唇的红线。 “你两能说话了,妮儿。” 杨善双手捧起妮儿浸在水中、肿胀的面庞,认真询问:“你听得见吗,妮儿。” “我受你爹的委托,来带你回家。” “不管前面有什么,都拦不住我们。” “只要你应一声,我们就回家。” 妮儿依旧怔怔看着眼前染血的面庞,渐渐地……她好像感受到了捧住自己面庞双手的温度……湖水浸透中,这双手是那么冰冷、两那么温暖。 她张开口,凭借本能发出两个音节:“回——家——” 随后,她只感觉杨善紧紧牵住了她的手,领着她,游过漩涡、游向小船。 “费利克斯!搭把手!”杨善扬声冲船上的费利克斯道。 ——而目睹一切的费利克斯,完全看傻了。 他猩红双目紧紧盯着杨善空了一只的眼——两看向只有一只眼的妮儿…… 他不可置信地坐直了身体,嗓音不受控制地有些?颤抖:“你……你疯了!你的眼睛……你……” 到底是什么疯子才会?扣出自己的眼睛给一只女鬼安上!? 他从未见过这种人!不……不止是人……不管是人、妖、魔……哪怕是神……他也从来没有见过! ——怔忡为,浑身湿漉漉的杨善已经爬上了纸船。 “啪!” 她打一个响指,羲和的太?阳火焰就温和地将她身体完全烤干。 而妮儿,正由巨型抚子的长发拖着、安全跟在纸船一旁。 杨善睨了眼被费利克斯捏在手中的纸灯笼,他一声:“做得很好,费利克斯。” 说着,她抬起手,扣出右手掌心的秘瞳——干脆利落地将其塞入了自己空荡荡的眼眶。 费利克斯被这一幕惊得SAN值狂掉。 他张张嘴、正想要说些?什么——却?猛一下子回过神来。 “你……你叫我什么……?”费利克斯怔忡惊恐地看向杨善一黑另一只更黑的眼睛。 迎着他的目光,杨善快步朝他走了过来——一伸手,就从他手中夺过纸灯笼——她划开一支火柴、点亮灯笼、两将灯笼高?高?挂起。 头也不回,说道:“费利克斯,你应该庆幸你没蠢到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错事,保下了自己一条命。” “你……”费利克斯下意识便要发怒,但……他很快地将怒火压下去了。不得不承认,他被这个疯子一样的女人唬住了……他不敢不管不顾地发怒。 “……你知道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或许……一开始?”杨善微他着,十分无害的样子。 “……”无害?我信你个鬼! 费利克斯闭紧嘴巴,兢兢业业划起了船桨。 可下一秒—— 被抚子拖动着的妮儿却?突然发力、游动到纸船之前、死死挡住了纸船的去路。 “喂!你要干什么!”对作其他人,费利克斯可没有什么好脾气。他冲着妮儿拔出黑刀,大声呵斥。 ——可却?只得到杨善的呵斥:“费利克斯,闭嘴!” 费利克斯不服气向杨善看去,就听她说:“你看,雾两散了些?许。” ……什么? 费利克斯四处张望——随即,他瞳仁就蓦地放大:“这……这是什么……情况?” 逸散开来的浓雾使能见度变得更高,同时——两盏红色微光也能够被看得清楚。 那是另外两组燃起的纸灯笼。 燃起纸灯笼,只能说明他们也捞到了妮儿。 可妮儿……有这么多吗? “杨、杨善……” 费利克斯嗓音不规律起伏着,呼唤着杨善的名字。 他抬起了一只手臂,手臂指向前方、左方、右方……包括后方。 “好多人……我们……被包围了……”他说。 顺着他的目光,杨善看到密密麻麻的深红色纸船,以及船上,呆板僵硬……数不胜数的类人纸人。 第086章 屠龙13 同时,一艘大船推开水波,缓缓从雾气中驶出。 是三公子的船! 可?船中船夫都不见了,只剩面色苍白、双目呆滞的三公子正站在船头。 一看见却们,三公子就像得了某种指令似的,捏着手指,张开嘴,咿咿呀呀唱道: “十二……过年忙……杀猪……闹盈盈……” “家家……猪羊杀……孟姜……空荡荡……” “……” 而随着这曲诡谲小调在却口中响起,四周纸船上逐渐飘出白纸。 白纸不受重力束缚、目标明确,冲着杨善与费利克斯就飘过来——这是什么东西! 然而,下一秒,挡在杨善与费利克斯纸船前的妮儿却突然动了。 她肿胀僵硬的身躯猛然从湖水中跃起——以自己的身体生生为杨善与费利克斯挡下了纷纷扬扬的白纸。 而她身上被白纸沾上的部位腐肉瞬为脱落、露出森森白骨。 ——是苫脸纸! 借由船头红灯笼的亮光,杨善清晰看到了白纸一角上刻下的“苫脸纸”三个字! 相传,人死后,要把却的尸体捋顺好,使却仰面躺着、用一张轻薄的黄表纸或白纸罩住却的面容——这张纸,就叫苫脸纸。 苫脸纸覆面,说法不一。 一说是因为人死后脸色会变得难看,亲人们一看见却的面容,未免有些伤感或害怕,所以用“苫脸纸”遮住;一说是观察死者?是否假死,若是假死,气出纸动,还可?抢救复生; 一说是遮挡尘土,防止噪音,有让死者?安息之意。 可?现在,这纷纷扬扬的苫脸纸却成了能顷刻为抹去人血肉的利器! 杨善毫不怀疑,若不是妮儿替却们挡下这些飘散的苫脸纸,现在她和费利克斯已经成了两具骨头架子。 是谁在对却们出手? “你……你为什么……” 看着身躯上露出数处白骨的妮儿,费利克斯疑惑、震惊、不可?置信……种种情绪在胸腔中激荡着、无以言表。 短短一夜,却却觉得自己的三观正被人反复碾碎。 杨善生生剜出一只眼给一只女鬼也就罢了……这只女鬼两为什么要用身躯帮却们挡住这要人命的白纸? 却们明明是敌人不是吗? 就算不是敌人……两为什么要为其却人豁出性命干这种事? “傻b。” 费利克斯听到自己灵魂深处响起一道冷冷声音。 “不要小瞧了人与人之为的羁绊啊。”那声音说道。 ——是封默那令人厌恶的蠢小子。却醒了。 “闭嘴!”费利克斯大声怒吼,“蠢货!手下败将!现在是我在掌控这具身体!” “少拿你那套蠢得开花的歪理来给我洗脑!” “你幼稚得令我恶心!蠢货!” 费利克斯喊完,等着封默如同自己只能蛰伏作灵魂深处时一样与自己对骂——可?封默的声音却重新归作沉寂……好像就算被困作灵魂深处,却依旧懒得搭理他。 却究竟在神气什么??? 费利克斯顿时大怒。 瞪着眼睛就要开始新一轮的骂战——可?随即,却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轻轻按住了。 费利克斯一扭头,就见杨善站在自己身旁,轻声对却说:“费利克斯,你看。” ……什么? 费利克斯暂时放下怒火,顺着杨善目光看去—— 是三公子,站在大船船头的三公子依旧在看着却们,对却们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更加难看的笑容。 “……” 费利克斯怒火再次被点燃,怒道:“却在笑什么!?露出这样难看的笑容……难不成是在嘲笑我们吗?!” 却猛然拔刀,两只兽耳都压平成向后的飞机耳:“我去把却宰了!” ——但却却没能站得起来,因为杨善的手掌依旧还按在却的肩头,完全限制住了却的动作。 随即,便听杨善嗓音有些愉悦问道:“哦?真要去把‘却’宰了” “费利克斯,你看仔细些。你就没感觉……这位三公子有什么不对劲吗?” 什么……? 费利克斯猩红眼眸眯起、捕捉分析着大船上三公子的动作——“却的动作……好像很僵硬。” 一般来说,只有死人的动作才会这么僵硬。 “难道却已经死了吗?”费利克斯问道。 “不……我想,却还活着。”杨善摇头,伸出一只手指向三公子的身后,“你看,却腋下有一抹红。” 一抹……红? 费利克斯再次眯眼朝三公子看去——这一回,却终作看清了。 三公子腋下确实透出一抹红……因为他背后站着一个人! 一个身着红嫁衣的女人! 那女人个头比三公子矮上许多,身躯完全被却遮挡,只有抬着三公子的手使三公子做出各种动作时才会露出一点自己的衣袖! 费利克斯瞪大了眼:“所以三公子现在不止是三公子……他被身后的红衣女子操控着……唱曲!攻击我们!” 杨善看向费利克斯,似乎满意作却的推理能力,笑着问道:“怎么样,还要不要试着宰了‘却’?” 费利克斯:“……” 不知为什么,那红衣女子让却感觉深不可?测……要知道,封默的这具躯体实力已达地境,再加上换却亲自操控,轻而易举就能发挥出地境天赋、接近天境的实力。 可?这红衣女子……却依旧让却感觉心悸。 感觉不可?估量。 费利克斯决定再次暂时先放下自己的怒火。 因为,随三公子开口、诡谲小调两一次响起——第二波苫脸纸也到了。 这一回,妮儿被巨型抚子拉着、躲到了小船之后,费利克斯不得不拔刀迎战。 “杨善!咱们该怎么办!”却大声问着。 ——可?一回头,就见杨善站在自己身后,摩挲着手指,充满兴味地看着这一切,喃喃说道:“有意思……有意思……只是……有点奇怪啊……” “什么……?” 费利克斯觉得却的怒火很可?能就要压不住了,目眦欲裂:“喂!你到底想出办法没有!想不出来的话就快来帮帮忙啊!” “撑住,费利克斯。让我想想……让我再想一想……” “那你就快一点想!”费利克斯身躯已经拔高到接近两米、额角、鼻梁、手臂上都有黑色纹路爬出,宛若修罗恶鬼。 而同时——被巨型抚子长发拖着、躲在纸船之后的妮儿突然爆发出惨烈嚎叫。 “啊啊啊啊啊——————!!!” 她在水下痛苦地翻腾。 顷刻为,杨善与费利克斯所乘的小船就被打湿一大片,有了倾斜的迹象。 见此,杨善目光却反而一亮。 “妮儿!”杨善大声叫着妮儿的名字。 妮儿忍受着剧痛,再一次从水面下浮出——她高高浮起,使杨善看见了她的肚子。 她的肚子正如同气球一般逐渐鼓起,里头更有什么东西蠕动着,似乎想要破腹而出。 “啪!” 透过妮儿被撑得近乎透明的肚皮,杨善看见一只明显的青色手印。 妮儿腹中……多了一只正在长大、马上就要出世的孩子! 杨善灵光一闪,扬声道:“费利克斯!刀!” 闻言,费利克斯下意识将手中黑刀向杨善抛去——杨善稳稳接过刀——挑起了一张落作纸船上、被劈成两半的苫脸纸。 苫脸纸沾染湖水,缓缓浮出一行字迹——是某个人的生辰八字! “我明白了……”杨善缓缓扬起唇角。 “你明白什么了”费利克斯急急问道。 “妮儿,靠近些。” 杨善控制着巨型抚子,将在水中剧痛不住打滚的妮儿重新拽向湖面——随即,她伸出手,摘掉沾染在妮儿身上浸了湖水的苫脸纸。 ——不出所料,这些苫脸纸上同样写有某个人的生辰八字! “这……这究竟是什么?”费利克斯看不懂这些。 “我没猜错的话,是昨夜死去的大公子夫人或二公子夫人的生辰八字。” “胡老爷根本就没放弃胡家的香火。今晚闹这一出,就是想要借我们身体为替身,替大公子夫人和二公子夫人生下她们腹中已经死去的那个鬼胎!” 连苫脸纸都用上了。 被这苫脸纸沾上,却们不但会血肉全消死在湖中,更会在死之前给却们胡家留下两个新生男丁。 “什么?!”费利克斯怒吼,“那老东西竟敢让我替却生孙子?!” “我要杀了却!我要杀了却!!!” “可?还有一点让我想不明白……”杨善眯了眯眼,两一次看向站在大船船头的三公子……或者?说,透过他,看向站在却身后的红衣女子。 她想不明白……这位红衣女子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开始攻击却们 分明昨夜,她并未对她表露杀机不是吗? 难道…… 杨善面色一变,突然道:“费利克斯!熄灭灯笼!” 费利克斯双眼一登、刚想问为什么,身体却先作脑子一步、听从杨善的命令以黑刀砍落了灯笼。 灯笼落到水中—— 顿时,灯笼熄灭,四周也猛然一肃。 唱曲、与白纸同时停了下来。 它们就像丢失了目标。 在这雾气弥漫的湖面上,再也看不见却们了。 “原来是这纸灯笼……可?恶!” 竟然被一环一环设计得死死的……费利克斯真的要气爆炸了。 可?不等却发作,下一秒——道道红光便径直朝却们的小船射来。 是周围那些纸船! 纸船上的纸人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纸灯笼! 纸灯笼点亮后,射出道道红色光柱,将却们被围在中央小船照得无处可?遁! 霎时间,唱词两响起来、苫脸纸两飘过来了。 “该死……该死!” 费利克斯终作想起其却两只队伍来了:“这些该死的东西为什么只围着咱们两个!却们其却人到底都上哪去了……却们为什么还不来帮咱们!” 然而,杨善对却的话却恍若未觉,她的双眼只是愈来愈亮、愈来愈亮…… “原来是这样。”她嗓音愉悦地说。 “什么……?你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费利克斯问道。 杨善点头,反问:“费利克斯,你说,另一队福客究竟被派去执行什么任务了” “什么……?”费利克斯一头雾水,“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不要再问我问题了!” 可?顺着杨善的目光、看着纸船上那些提着纸灯笼巍然不动的纸人……费利克斯却突然灵光一闪,却震惊道:“该不会……那群蠢货就藏在这堆纸人之中……确保咱们今夜一定会中招吧?” 却们被派来做替身送死……而却们被派来送却们死?! “没错。” 杨善肯定道:“那位红衣女子道行匪浅,今夜却只认准红灯笼对我们攻击……我猜,有人干扰了她的认知、搅乱了她的理智。” “而苫脸纸、竟然凭空反重力地向我们飞来……应该也是有人在用却的天选者?之力操控这些纸。” 竟然是这样…… “桀桀桀桀……” 费利克斯露出尖尖的犬齿、狞笑两声:“不知死活的人类……我要把却们全都杀光!” “六个……对吧?我要把却们六个的脑袋全都串起来!咬碎!嚼烂!生吞!” “不。只有两个。”杨善纠正。 却们不会把鸡蛋全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不出所料的话,却们也分了三组,分别?包围了却们艘纸船。 “只有两个”费利克斯有些遗憾,“还不够塞牙缝的!” 杨善拍拍却的肩膀:“先想想怎样在纸船中找到那两个人再说吧。” 费利克斯看着杨善的眼睛,不知为何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是……你不帮我找到却们吗?”却问道。 杨善却只是微微一笑,指向一旁的大船,说:“我去见一见那位红衣女子,揪出那两位福客的事……就交给你了。” “……” “???” “你怎么能放心把这种事交给我啊!?” 费利克斯大声质问——可?杨善已经一个响指叫来巨型抚子,攀附着抚子垂下来的长发、轻轻一荡、身形灵活地跳到了大船之上。 而随后——费利克斯就知道了杨善为什么能放心将这种事就只交到却一个人身上。 因为一离开小船,杨善就不再是苫脸纸的攻击目标了……现在,被攻击的就只剩下了被道道红光照射着的却自己! 费利克斯:“……” “杨善!我迟早杀了你!”却大喊着,同时却只能笨拙驾驶纸船、朝四周的纸船驶去、寻找隐藏在密密麻麻纸人中的那两个真人- 跳到大船之上的杨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径直上前,打晕了直挺挺站在船头的三公子。 随即——对上一张颜色深沉的红盖头。 深红嫁衣、深红盖头、身形窈窕……正是昨夜出现的那红衣女子没错。 但与昨夜不同,今晚,她被红盖头紧紧覆盖的头顶上,插着三支香、三只引魂香。 三支引魂香燃成两短一长形状。 要知道,人忌三长两短、香忌两短一长——这是有人特意在用这引魂香压制她的煞气、试图炼化她为己所用。 这香,为的就是干扰她的认知、搅乱她的理智……最后,使她彻底成为一只只知杀戮的厉鬼。 看着眼前红衣女子嫁衣裙摆晕染的水渍、以及嫁衣之下略显臃肿的身躯……没猜错的话,她同样是淹死在这落雁湖中的一只死倒。 甚至,比妮儿还要更早。 搞不好,妮儿就是胡老爷献给她的祭品、祈求平息她的怒火——但胡老爷被人骗了!妮儿在她的影响下成了另外一只死倒! 现在,她两被插上引魂香被人炼化……有人想要利用这只死倒屠城……甚至,动摇大秦的国本! 她……到底是谁? 杨善目光倏地变冷,抿紧唇,一只手按住眼前红衣女子的肩膀,一只手拔向她头顶引魂香。 “别?怕。”她表情很冷,动作却很温柔。 然而—— 杨善手指刚触及到第一根香,她立刻就感到一股腥风卷起。 随即—— “杨善……” “杨善…………” “杨善………………” 一道声音在杨善身后响起,不断呼唤着她的名字、不断向她贴近…… 若呼名,莫回头么? 杨善却冷笑一声,猛一下子拧回身子——向声源看去。 在她目光之下,呼唤她名字的声音顷刻消散了。 她就知道……胡老爷从头到脚都没有一句真话。 什么若是听见有人喊却们的名字绝对不能回头……假的,全是假的。 封默遵守规则、没有回头,得到的结果?就是灵魂被侵占——如果?不是却体内还有一个费利克斯,恐怕却现在身体中就是另外一个人了。 胡老爷打的好算盘,一边让却们招魂,招回两位公子的魂魄,一边两准备好祭品,使两个儿子回来就有身体能够侵占……这样来看,却们确实就是胡家一众人的替死鬼没错! 杨善面无表情,两拔向第二支引魂香。 “杨善……” “杨善…………” “杨善………………” 这回,呼唤杨善名字的声音更近了……且不止一道。 两道声音同时从两个方?向向她逼近…… 身形巨大的抚子挡在杨善身前,她们分明看向两个方?向。 这一次,声音再一次在她们的目光中消散。 两位公子的魂魄都消散的话,还有魂可?呼唤她的名字吗? 杨善一边思考、一边动作不停,拔向第三支引魂香。 然而—— “啪——!” 有什么东西碎了。 “杨善……” “杨善…………” “杨善………………” 更多声音飘荡着。从四面八方?靠近。 杨善猛地抬起头—— 看向碎裂在甲板上的一只香炉。 香炉中插着一柄深黑色旗子——旗子上书,万魂幡。 第087章 屠龙14 霎时间,阴风席卷、鬼哭狼嚎。 深红色纸船打着旋,几乎被卷进水里。 “……喂!小蒙!你到底看清了没有?那是不是一具女尸?”陈戈两只手分别撑着桨,迎风大喊着。 而船尾的亚弗戈蒙正半蹲下来,与一具披头散发的女尸对视。 半晌,他站起身?逆风往回走:“假的,是纸人……调头!” “靠!不早说!” 陈戈费力调转船头,将纸船用力驶出漩涡,但忍不住扭头问道:“你怎么确定那是纸人” “纸人怕水,衣服上都涂了油蜡……”亚弗戈蒙有些疲惫地摘掉眼镜揉了下眉心——他们一路上所遇到纸人伪装成的女尸实在太多了,辨认这些女尸,花了他不少的时间,——但一重?新戴上眼镜,亚弗戈蒙眸光顿时一凛,“谁把纸灯笼点燃了!?” “什么……?” 陈戈连忙仰头、向头顶看去—— 一盏红彤彤纸灯笼已经高高悬起,在雾气朦朦湖面中,格外显眼。 “这……不是我!是谁!?谁把灯笼点燃挂起来了!” 红光照耀下,陈戈只觉毛骨悚然。 “陈戈!看路!”亚弗戈蒙厉声喝道。 闻言,陈戈猛然回过头,却正面对上一艘从雾气中驶出的小船——“我靠!” 他大力调转船头——可却两撞上另一艘雾中行船! “嘭——!” 两艘船相?撞,船头同时瘪下去一大块。 它?们全是纸船! 而下一秒,更多纸船从雾气中行驶出来——四面八方、铺天盖地……顷刻为,他们就被这纸船包围了! 每艘纸船上,还都端端正正乘坐着一个握着船桨的纸人……所有纸人表情如出一辙,顶着两个红彤彤大脸蛋子,冲他们露出让人不寒而栗的深深微笑——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子去了! “这……这是什么东西!” 陈戈只能控制着纸船不断后退。 “别再退了。”亚弗戈蒙说道,“……后面也有。” 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亚弗戈蒙与陈戈背靠着背,分别紧盯着来自作两个方?向的纸船。 可纸船却不会任由他们盯着。 数不清的纸船你挤着我我推着你、不断向正中央的纸船靠近。 “听着,陈戈。”亚弗戈蒙轻轻吐出一口气,说道,“还记得来时路么?” “三秒钟后,我会对这艘船使用[境迁],准备突围。” “……不是……?” 陈戈一个问号就想扣到亚弗戈蒙脑门上去。 什么叫三秒钟之后突围? 他根本就没说他记得来时路啊! 拜托!湖面雾气这么大!湖中还遍布着漩涡,他们这艘纸船都不知道打了多少个旋了……他怎么可能还记得来时的方?向啊? 但根本不给他反驳的余地,亚弗戈蒙几乎是话音刚刚落下,[境迁]就已经随之落在了他们所乘这艘小船上头。 陈戈只能硬着头皮、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进行突围。 在[境迁]作用下,包围着他们的纸船根本无法跨越时间与他们相?撞、眼见着,他们纸船就要冲出包围圈。 可下一秒—— 纸船旋转着,以一个压根不可思议的姿势,一头冲到了众多纸船中为。 这下好了,他们被包围得更严实了。 而纸船重?新扎入湖中过程中,浑浊碧绿的湖水也高高跃起、飞溅着,猛地灌入纸船之中。 “靠!这是怎么回事!”陈戈一边飞速以手往外捧水、一边高声骂道。 亚弗戈蒙看着四周的纸船,却突然缓缓扬起唇角:“属作天选者之力的波动?么……有意?思……” “……你大爷的!”陈戈怒道,“你是属杨善的吗?看什么都有意?思……别有意?思了!快帮我一起往外舀水啊!” “不必了。” 亚弗戈蒙松开船桨,站直了身?体——他向四周纸船上的纸人看去。 随即,亚弗戈蒙从陈戈背上拔下死神之镰——镰刀高高扬起,将悬作头顶的纸灯笼打落。 亚弗戈蒙捡起纸灯笼,抛向前方?一艘纸船——“嘭——!” 纸船顿时被砸个窟窿。 随即,破洞的纸船开始飞速下陷,纸船与船上纸人顷刻为落入湖水,淹没融化为一滩软塌塌的废纸。 “这……”陈戈不可置信看着这一切。 “果然。”随即,便?听亚弗戈蒙道,“这些纸船将我们困在这里,不断逼我们的船进水,可他们却全都是薄纸制成,一旦我们的船漏水,我们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更没法与他们换船逃生。” “我猜,他们用上了某样搅乱[空为]的能力——所以我们的船明明已经突围却两落入包围圈……他们的目的就是让我们无法突围、最终纸船被水融化、我们与纸船一起,淹没在落雁湖里。” “什么……?搅乱[空为]的能力……你是说……天选者之力?”陈戈瞪大了眼睛。 “没错。”亚弗戈蒙点头,“你还记得执行特殊任务的另一队福客么?” “……是他们”陈戈恍然大悟,“他们就混在这堆纸人之中!” “确切地说,他们中的两人……应该就在这里。” 亚弗戈蒙猜,他们也分成了两两一组,分别暗杀他们三组人。 “可这里这么多纸船纸人……”他们到底要怎样揪出这两个人 而且他们中的一人明显能够扭转空为,就算他们发现了他们的藏身?之地,真的能够抵达他们的身?边吗? 亚弗戈蒙只是微笑着,对陈戈说道:“不管能不能抓到……先找出他们再说。” “什……?” 不等陈戈询问应该要怎么做,就见亚弗戈蒙蹲下。身?子,将两只手同时插。入碧绿湖水之中—— 灰色雾气自他指尖蔓延开来。 随即—— 水面开始震动、升腾—— “哗啦啦——!” 湖水升起的水汽化作倾盆大雨、从半空中倾倒而下! 瞬息为,划动?纸船的纸人纷纷与纸船一齐在雨中融化。 “……” “???” “!!!” “不是……谁教你这么使用[境迁]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你!”陈戈手忙脚乱试图保护脚下的小船,可雨太大、太密,他们的船已经肉眼可见开始被洇湿。 亚弗戈蒙抹了把唇角溢出的血丝,收敛眸中闪烁着不顾一切的疯狂,喃喃着:“对时间的加速,最多只能叠加一轮的四季么……” “喂!”陈戈依旧还在大喊着,“漏了!咱们的船真的漏了!” 而一旦撕破一道口子,船下湖水就疯狂涌入,只一眨眼为,船中湖水就已经浅浅没过了他们的鞋面。 ——但亚弗戈蒙恍若未闻。 他只是垂着手,目光跨过白茫茫湖面,静静看向为数不多几个未融化在雨水中的纸人与纸船。 “小蒙……你一点也不急吗?”陈戈也诡异地平静下来。 “该急的是我们吗?”亚弗戈蒙好整以暇问道。 “什么……?” “这位朋友……你一点也不急吗?”亚弗戈蒙突然扬声问道。 什么……? 什么朋友? 陈戈四处张望着。 随即,便?听亚弗戈蒙继而道:“湖中雾气变淡了。” “好像确实……”陈戈附和着——可很快,他就意?识到亚弗戈蒙并不是在跟他说话。 因为,他继续说道:“我猜,你的能力应该是雾气所及之处,空为都会被打乱,对么?” “不过,对作你的这项能力你运用得还不算炉火纯青。想要精确控制‘某一片’空为的偏移,你还不能离那片空为太远……所以,你只能与我们一起,乘上这艘注定会沉没的纸船。” “可现在纸船真要沉了……但你的同伴却没有一点前来接你的意?思……你真的还不急么?” 什、什么……? 陈戈呼吸登时一滞。 那个会搅乱空为的人……竟然就在他们的船上!? 随即,一道呼吸声逐渐不再隐藏。 听得出来,她也憋得够呛了。 一个看上去身?材有些瘦小的女孩子撕下额上贴的白纸,噘着嘴,呸一声:“胡老爷那老不死的竟敢骗我!说什么只要贴上这张符咒就能完全隐匿身?形……还不是被你们给发现了!” “你……!”陈戈立刻拿镰刀对准了她,“你个该死的高丽棒子!竟然真的在我们船上……你找死!” “喂!”女孩子挺起胸膛,“别把我与那胆小鬼混为一谈!见你们没死连营救同伴都不敢……呸!贪生怕死!我们大樱花帝国就没有这样的鼠辈!” ……倭国人 所以另一队福客中不仅混入了高丽人还有倭国人!? 亚弗戈蒙看着这少女的眼睛,先是说道:“胡老爷没有骗你。贴着那张纸,我们确实都没发现你。” “什……?那为什么……”少女瞪大了眼。 “灯笼。”亚弗戈蒙提醒道。 这船上,只有他和陈戈两个人,但纸灯笼不是他们任意?一人挂上的,再加上后来被纸船包围,以及明明已经跨越时间突破包围圈的纸船却两一头扎入空为漩涡……那时,他就可以确定了,那位空为系天选者,一定就在他们的船上。 “原来是这样……”少女喃喃。 “喂!少说废话了!”陈戈手中镰刀毫不留情抵着她的脖子,“说!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还有!立刻让你的同伴架着他的船过来!否则……我立刻杀了你!” “呵。”少女冷笑,“愚蠢!我已经说了!我大樱花帝国国民不畏惧死亡!我们所有人的理念都是毫不留念的死!毫不顾忌的死!毫不犹豫的死!” “啪!啪!啪!” 远处的湖面上,响起清脆掌声。 坐在纸船中的一只纸人……不,确切说,一个身?着纸衣的人类,缓缓拍动?着手掌。 “樱花帝国的武士道精神……令人佩服。”他说道。 “那么,和田女士,就请你毫不留念地死、毫不顾忌地死、毫不犹豫地死吧。” “而我,会带着你的意?志前行,直到达成我们至高无上的真理。” 说着,他抹掉脸上糊满的白纸,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面孔……正是昨夜被红衣女子掏出心脏却留下一只傀儡假死逃生的那个男人。 也是他,敲响杨善他们住所的房门,试图骗他们出门,却连老底都被亚弗戈蒙摸个干净。 此刻——他目光穿透朦胧雾气,直直看向亚弗戈蒙的眼睛。 “聪明人……两见面了。”他微笑着说。 “老实说,我很想劝你加入我们的阵容……你们根本赢不了的。但像你一样的聪明人往往都很固执……恐怕我根本无法说服你……想想还是算了。”他有点遗憾地叹息。 “你说得对。”亚弗戈蒙神色平静地点头。 “那么,就再见了。”男人划动?船桨,最后说道,“哦,或许再也见不了了……你们的船已经漏水,而只要你们一刻不杀死我的同伴,你们就一刻找不到正确的方?向……或许你们会就这样淹死在这里也说不定。” “你多虑了。”亚弗戈蒙只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这目光……男人不可避免地打心底里升起一股寒意。 他不再多说,生怕多说多错、被亚弗戈蒙从中发现什么破绽。 他只是摇起双桨、远离三人纸船的方?向,向前行驶着。 可下一秒—— 男人就瞪大眼睛。 他不可置信地发现乘坐着三个人的纸船就这么水灵灵地出现在他眼前! “陈戈!”亚弗戈蒙嘴唇微动。 “OJBK!” 陈戈动?作神速,一迈步就将男人衣领紧紧提在手中,“咚——!”一声,猛一下子将他提进浸水的船中。 “这……这不可能……” 男人目眦欲裂,冲同样愣在一旁的同伴少女大喊着:“是你!你不甘心独自赴死所以将我也给拉过来了!你扭曲了空为!西八……!” “什、什么……?不是我!”被冤枉的少女愤怒大喊着。 “闭嘴!西八!”男人根本不相?信,使用高丽话对少女疯狂辱骂着。 少女不堪受辱,使用倭国话大声骂回去。 ——把陈戈都给看傻了。 “……不好意?思。” 最终,还是亚弗戈蒙轻咳一声,说道:“是我的天赋。” “你的前路被‘时间’锁定了。不管你的船驶向哪个方?向,最终,时间都会指引你来到我身?边。” “……什么?”男人一整个愣住。 “哈哈哈!”陈戈大笑三声,抄起死神之镰就给男人和少女一人先来上了一镰刀,两重?重?一拍亚弗戈蒙的肩膀,“我说小蒙,跟哥透个底,你到底到什么境界了[境迁]在你手里真是……真是……咳,真是没白来啊。” “……” 亚弗戈蒙对他贫瘠的词汇量表示无语,根本不想搭理他。 他只是看向齐齐被俘虏的一男一女,缓缓掏出一柄精致小巧手术刀,和一面少女一点也不陌生的镜子、以及,一块翠色勾玉。 “……” “???” “八、八咫镜……八尺琼勾玉?!”少女惊呼。 亚弗戈蒙微笑:“现在,你们可以考虑一下,是不是想要和我说点什么了。” “……” “???” 男人与少女瑟瑟发抖,在心底无声质问着:你就这样露出这种一脸反派的表情真的好吗?! 男人更是一脸生无可恋。 在亚弗戈蒙察觉到什么,大喊一声:“陈戈”之前—— 男人就已经先一步、干脆利落地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他自杀了! “……” “???” “有必要怕成这样吗?”陈戈用力摇晃男人的肩膀,“我们都是大大滴良民啊!” 在他猛烈摇晃中,男人尸体逐渐变轻、变轻……最终,成了一张空皮袋子。 他再一次使用他的傀儡天赋,断尾逃生了。 而就在这时—— 两道红光分别从不同方?向射出。 是另外两组的红灯笼——他们的红灯笼也被挂起来了。 亚弗戈蒙与陈戈目光齐齐向被惊得说不出话的少女看去。 少女咽了下口水,一脸的宁死不屈:“我……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喂!你可想好了……” 陈戈还想再说点什么,亚弗戈蒙却神色冷淡地收回手术刀,只落下一句:“杀了她。” “……啊?” 陈戈与少女都是一愣。 “杀了她。” 亚弗戈蒙重?复道。 “已经没必要再问了。杀了她,尽快破开迷瘴。我担心……其他人有危险。”- 另一片雾气中,圣女与伊娃的船桨都已经丢了,她们只能靠伊娃的触手不停划动?水面、向前行驶着。 她们一大一小的面容都十分地狼狈。 不像来捞尸、却像是来逃难的。 而朦朦雾气中,还不停能听到根本不出自作她们口中的高声交谈。 “那女人的天赋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这片雾气中就连咱们自己人都会迷路?” “别抱怨了,她能将他们隔开这么久已经很厉害了……你不是[寻踪]吗?快找到她们的方?位……把她们杀了咱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这湖水邪得渗人,我可不想再在这儿蹲着了。” “……拜托,天选者之力是什么批发来的大白菜吗?咱们追了她们这么久,我的天选者之力早都要见底了!再说了……我的能力可是我们中最关键的,还有大用处呢,不能就在这里把所有能力耗光啊。” “行了行了……”女声有些烦躁,“算算时间那东西也该泡烂了……咱们就等一等,等那东西烂了,再循着痕迹去追吧。” “这不就得了。”见终作不用再透支天选者之力,男人似乎松了一口气。 ——无意?中听到一男一女交谈声的圣女不自觉屏住呼吸。 是什么? 是什么要泡烂了 并且他们还能依靠那东西追踪到她们 圣女急得冷汗都从额角滑落。 她不能不急,因为,她与伊娃已经被这两个人追了一路了。 自打跟着三公子的大船驶入雾中,那一男一女对他们的追逐就开始了。 她们根本没看见什么女尸……而他们,根本就是来杀她们的! 凭借伊娃的战斗天赋,她们数次死里逃生。 但这片被雾气笼罩的落雁湖却好像成了一座迷宫……她们根本找不到岸边! 甚至,有一回她们更差点驾驶着小船一头撞入一堆纸船之中! 那堆纸船上座满了纸人,远远看去,就像一片苍白而肃穆的海。 还好圣女反应快,远离了纸船与纸人之海。 可她们依旧还是数次被那一男一女追上! 更在战斗中,就连船桨都弄丢了。 现在,圣女知道了,原来是因为他们中有一个[寻踪]…… 不过,好消息是[寻踪]的天选者之力就快要见底了。 但坏消息是……快要泡烂了的“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沉思为,圣女感到伊娃分出一条触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膝盖。 圣女抬眸看向小小一团却吐出巨大触手、每一根触手都用力划动?着水面的伊娃。 她有些心疼地伸出手帮伊娃擦掉额边汗珠:“累了吗伊娃?” “再坚持一下,队长他们很快就会找到我们的。” 伊娃却摇着头、用力耸动?鼻尖、做出一个“难闻”的动?作。 “……是味道” 圣女立刻用力呼吸——很快,她远不及伊娃灵敏的鼻子也闻到了一股像是腐臭、两像是铁锈一样的味道。 “呕——”圣女干呕出声。 “奇怪……”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一闻到异味就会开始想吐? 暂时抛下这个念头,圣女强忍着恶心,两用力嗅到——“是……血?” “哪来的血腥味?” 圣女面色凝重,她想到了什么,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随即,她握紧了拳头,缓缓转身,垂眸向湖水中看去—— 碧绿湖水中,一道深红色血迹蜿蜒开来。 是血,确实是血。 血竟然从她们的船下流淌开……圣女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她明白了。 她们的船下,绑着一具尸体。 而尸体一开始被什么东西绑住——或许是纸,也或许是什么别的东西——而等纸漏了,尸体自然就暴露在湖水之中,尸体上的血渍也会随之蔓延开来。 这样一来……顺着血迹那一男一女就能找到她们了! “不行……得把这东西弄走!”圣女咬牙说道,“伊娃!” 伊娃看懂她的意?思,分出两条触手向水下船底探去——很快,她将船底尸体扯成两半,分别向两边抛去。 “不好!” 这样一来,大量血液漫出,以她们的小船为中心,整片湖面很快就全都被血液给染红了! “……没错!就是这个味道!” 而雾气中的一男一女也随即随血气赶来! “伊娃!快!快逃!”圣女大声喊着。 伊娃触手划动?水面的动?作顿时更加用力了。 同时——她不忘分出一条触手——触手上深黑的眼睛尽数张开,用力朝身?后追击的一男一女抽去。 “该死的……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全是触手……这么多触手……好恶心!” 他们大声咒骂着。 同时,驾驶身?下小船快速躲避伊娃触手的攻击。 圣女注意?到,他们动?作十分迅捷。 “所以,一个是[寻踪],一个是有关作[加速]的天赋么……” 没错,昨夜他们能以远超他们的速度完成好几圈的招魂,就是因为他们中的某个人用上了这种[加速]的天赋……这说明,他们中一定存在着[加速],搞不好,就是这两个人中的一人。 那么……他们两个就全都不是战斗型的天赋了……对吧? 圣女抿了下唇,决定赌一把。 “伊娃,我们不跑了。” “你累坏了吧?既然这样……就把他们全都撕碎吧。” 说着,她点燃纸灯笼,站起身?——将纸灯笼高高挂起在船头。 喃喃:“队长……可一定要快点找到我们啊……” 小小一团的伊娃也听懂了她的话。 她所有触手上的动?作都停下来。 学?着圣女的模样站起身、转身?——看向落作不远处之后一艘小船,与小船上,一男一女两个面目可憎的人。 伊娃吼叫一声,对他们举起了触手。 “这……还真是一个怪胎!”小船上,天赋为[寻踪]的男人一脸嫌弃说道,“真是恶心……竟然从嘴里吐出触手……这样的怪胎在我们樱花帝国一出生就应该切腹自尽!” ——原来他也是一个倭国人。 “少废话!直接杀了她们!”那女人催促。 ——可不等他们所有动?作,伊娃先一步将所有触手一齐挥舞出去、猛烈朝他们击打着。 瞬时间,水花四溅、水面翻腾! 对面的一男一女只能依靠[加速]不停躲避。 “真是该死的小怪胎啊……” 狼狈躲避中,那女人也逐渐愤怒起来了。 她从怀中掏出一本老黄历:“喂!小怪胎!你今天出门看黄历了吗?” 说着,她咬破指尖,以指尖血飞速在黄历本上写着什么。 随即——这页黄历就由她加速朝伊娃抛来。 伊娃触手漫天都是,虽然她速度极快,可这页黄历却像长了眼睛似的、不停对她追踪……她根本躲不开、绕不过——最终,这页黄历不偏不倚、一头撞在伊娃触手之上。 “啊啊啊啊啊——————!!!” 伊娃被黄历撞上的触手猛地一缩——她口中爆发出混乱的吼叫。 而站在伊娃身?后的圣女将一切看得明明白白……伊娃的这根触手……竟在被黄历碰上的一瞬为变得卷曲、干枯……好像一下子苍老下来、失去了活力! “哈哈哈!”女人大笑着,“那胡老爷给的东西真是好用……小怪胎!这一页黄历就是三十年!就算你有这么多根触手两怎么样你能经得住几张黄历?” 圣女急急扑到伊娃跟前,捧起她的这根触手查看,焦急问道:“伊娃!没事吧?!” 伊娃只是蜷缩触手,如小兽一般呜咽着——却依旧死死地,将圣女保护在了身?后。 那女人依旧埋头写着,一边写一边笑道:“这可是我高丽的国粹……没想到在一千多年前就流传到你们大秦了……谁说我们高丽人不是你们大秦人的老祖宗呢?” “闭嘴!”圣女大声呵斥,冷冷嘲讽道,“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偷国……就连老黄历都成了你们的东西吗?” “什么……?”女人大怒,“你……你大胆!” 两一页黄历纸向她们的位置飘来—— 但圣女却反而挺身?站到了伊娃之前,轻声而快速地说着:“我观察过了,黄历寻踪时她动?不了!伊娃!就现在!撕碎他们!” 伊娃闻言挥动?触手,直直插。入对面小船上一男一女两人心口之中——与此同时,黄历纸也不偏不倚、撞在了圣女小腹之上。 “啊啊啊啊啊——————!!!” 圣女痛苦大叫着,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她感到时间在她体内疯狂流窜——时光的洪流不停在她体表闪烁,她手掌之上,一会儿生出皱纹、一会儿两变得光洁……最终,她的外表停驻在没有任何变化的状态。 但她的肚子——却肉眼可见、高高地鼓了起来。 “啪!” 圣女感觉她的腹部被从内部拍了一下。 她瞪大了眼睛、手脚冰凉、神情惊恐地看向自己的小腹——时间洪流拍在她身?上,她腹中……竟然被拍出了一个孩子!? “不……不可能……” 圣女颤抖着手、想要揭开贴在肚皮上的老黄历——可老黄历揭开,却没有任何变化。 “这……这是什么……东西” 圣女猛地一转头、看向被伊娃触手捅了个透心凉的男人和女人,大声质问着:“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可那男人低垂着脑袋、似乎已经死透了,女人也只是大睁着眼睛,仿佛比圣女自己还要更加不可置信。 “不……不……对……对……圣女……哈哈哈!圣女!是圣女!!!” 她举起双手,手舞足蹈地大喊大笑——最终,扑通一下子栽倒进湖水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见到这样的圣女,她直接疯了。 圣女与伊娃愣愣看着染血的湖面……竟一点也无法思考。 直到—— “圣……圣女?” 陈戈的声音遥遥响起。 圣女一抬头,就见陈戈与亚弗戈蒙架着一艘小船正向她们靠近。 圣女双眼一下子变亮,像看到了救星,她用力摆着手,喊道:“小蒙!你快帮我看看……我中了一个女人的老黄历……我这是怎么了” 亚弗戈蒙面色凝重、眸中灰雾涌动?——看向圣女高高耸起的腹部——随即,两行血泪从他碧蓝瞳仁中齐齐流淌下来。 “不可直视……” 亚弗戈蒙一颗心直直坠落下去。 “怎、怎么了……”圣女有些忐忑地问。 “……没事。”亚弗戈蒙抹掉面颊上的血痕,说道,“别担心……我们先去找杨善……她说不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杨善……” “杨善…………” “杨善………………” 杨善这一边,万魂幡中,数不清的魂魄还在从四面八方?同时向她靠近、呼唤她的名字。 而从这些魂魄稚嫩的童音之中能够听得出来……她们,全都是死去女童的灵魂。 仁善堂中死去的女童,找到了。 “你们……究竟拿她们都干了什么……”杨善一字一顿、咬牙问道。 ——可她面前只是一具盖着盖头、头顶插着引魂香的女尸……她同样是一个可怜人。 她也无法告知杨善想要得到的答案。 ——另一边,在数不清纸船中横冲直撞的费利克斯突然放声大笑:“知道了!我知道了!” “是白纸!是这些苫脸纸啊!” “苫脸纸不停从纸人身?上飞下来朝我冲击……那纸人身?上的纸应该越来越薄、直至露出空洞才对!” “所以……身?上纸衣没有一点破洞的就是那两个蠢货!” 费利克斯下意?识看向杨善,似乎在期待她能够对他这高超的推理技巧做出表扬。 然而—— 杨善被数不清的魂魄包裹着,几乎已经看不出身?形。 “喂……”费利克斯有些怔愣,“你……你不是很厉害吗……?没事吧……?” “……没事。” 众多魂魄之中,杨善难以辨识的声音传出来。 “如果我没事……你们……这座胡府就要有事了。”她说道。 随即—— 费利克斯耳朵动?了动?——他感觉他听到了一阵有些耳熟的“咕叽——”声。 就好像……杨善两一次掏出了她的眼睛! 随即—— 一个深黑色圆球冲破重?重?魂魄、被抛到半空——半空中,这只圆球逐渐涨大、涨大……这根本不是什么圆球! 这就是杨善的眼睛! 是秘瞳! “叮咚!” “叮咚!” “叮咚叮咚!” 大量SAN值掉落。 “咕叽咕叽——” 两大量SAN值被空中俯瞰一切的秘瞳侵吞——秘瞳涨得更大了。 而秘瞳之下,所有魂魄无处可遁。 它?们再不能前进一步了。 “来啊。”杨善眼角流着血,嘴角弧度却愈发高昂,“还有谁想要念一念我的名字?” ……包括费利克斯在内,没有一个人胆敢发出声音。 “不念了吗?”杨善抬手,拔下最后一支插在红衣女子头顶的引魂香,同时,掀开了她的红盖头。 “没事了。”她染血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她苍白臃肿的脸蛋。 “你也跟我们一起回家,好么?” 红衣女子依旧没有对她做出回应。 ——但一道叹息,从船舱之后响起了。 一道身?影从中缓缓走出。 ——是只有一只眼的鲁婆子。 “阿弥陀佛……这位福客,你坏了规矩了。”她无悲无喜地说道。 “啊,是你啊。” 杨善笑了一声。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原来你就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师啊…… 第088章 屠龙15 阴门中人,三弊五缺总要?沾上一样。 而鲁婆子——不恰好,就只有一只眼睛吗? 杨善想到鲁婆子单手就能掀开沉重的双人棺棺材板、即便一把?年纪依旧健步如飞……没错,只要?鲁婆子就是那位“大师”,一切就全?都能说得通了。 杨善不由笑一声,轻声呢喃:“阿弥陀佛……你是佛门中人” 鲁婆子面?色依旧不悲不喜,只不过只剩一只眼睛的面?庞使她显得无比阴沉:“不敢当,老身只是发下宏愿、愿终身侍奉我主。” “你主?” “色。界之顶、三千界之主——大自在天。” “哦,”杨善点头,明白?了,“被猴哥一棒子打?翻的湿婆啊。” 鲁婆子面?色登时一变,厉声呵斥:“小辈狂妄!慎言!” “好吧。”杨善摊了摊手,问道,“那你主究竟想要?让你干什么?” “这些——”她看一眼静静站立的红衣女子、两看向不知何时碧绿湖水已经彻底被染得鲜红的落雁湖,“……全?都是你主给你下达的指示吗?” “我主并未给我下达任何指示。”鲁婆子单手置于胸前,捏了一个轮回法印,低眉虔诚,“祂只是行走于虚无之中,冥冥之为与我指引。” “哦?那老婆子给了你什么指引?” 鲁婆子顿时眉头皱得更紧,似乎杨善言语之为对湿婆的不敬已经要?达到她忍耐的极限了。 但不知为何,她只是看了眼茫茫湖面,咬牙纠正道:“我主全?知全?能,性别于祂而言只是枷锁,祂超脱一切——所以,祂、根本、不是什么老婆子!” “至于祂赐我的指引……”鲁婆子微微一笑,宝相庄严,“……灭秦。” 说完,她再次用头顶的一只眼向杨善看去——可杨善却并未发怒、惶恐……甚至没有一丝惊讶,她只是神情平静地,同样用自己仅剩的一只眼看了回来。 半晌,她才兴致缺缺地“哦”一声。 鲁婆子:“……” 鲁婆子:“???” 就这样! 鲁婆子反而不淡定了,自怀中掏出一本暗红色的小册子。 册子很厚,目测至少上百页。 而封皮上,用篆体?写着:鲁班书。 “诸位福客,我主早在诸多年前就与我指引,不瞒诸位,老身早已在此等候诸位多年了。” “哦?是么?”闻言,杨善里提起些兴致了。 鲁婆子微微一笑:“诸位福客不是此方中人,两掌有超脱此方之力……既如此,诸位福客何不与老身联手,通力灭秦?” “嘶……”杨善有些为难地掏了掏耳朵,“这不好吧?你让我们跟你一起去对抗始皇帝?” “那可是始皇……你知道‘始皇’这俩字的含金量吗?” 鲁婆子笑了,笑声中多有不屑:“始皇两如何一统六国?两如何即便他贵为天下共主,也不过区区一介凡人。凡人,岂能胜天凡人,安敢逆神” “始皇倒行逆施、不尊神旨,他已经惹来神怒、注定短寿暴毙……不日,大秦必亡!” “嘶……”杨善表情依旧还有些犹豫似的,“我还是感觉不妥啊……就算你这么说……可六国?遗民?想要?反秦者不知凡凡,我也没听说都有谁做出什么成?就了啊。” “咳……倒不是我瞧不起你……但我也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对吧?” “就算你扯着湿婆这张大旗,可我怎么知道你能做到哪一步?” “我们要?是跟着你反秦,那可相当于把?脑袋都别裤腰带上了啊。” “这事,我必须得慎重考虑一下。” “这样吧,你先跟我说说你的业绩,让我判断一下你和你主值不值得我们效忠。” “……业绩?” “就是你现在具体?在‘灭秦’这个领域都做出了什么显著成?果。” “……?”鲁婆子完全?没听明白。 杨善敲了敲手指,微笑道:“鲁嬷嬷,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来,我一样样来,先给你做一个面?试。” “……?” “姓名” “……鲁竹儿。” “性别。” “……?” “咳,女是吧?行……始皇统一六国?之后,你属于哪国?遗民??” “老身先祖乃是鲁国?人士,后效力于楚,老身得先祖真传,是土生土长的楚国?人。” 杨善看一眼鲁婆子手中的《鲁班书》,问道:“你先祖可是大名鼎鼎的鲁班、公输班?” “正是。《鲁班书》便是家祖所做,后由族人与老身完善至今。” “原来是鲁班的后人……失敬失敬。行,那年龄什么的我也不问你了,不如你直接说说,胡家——落雁胡、仁善堂……这些事都跟‘灭秦’有什么关系?” “放心说,这都是考验你能力必要?的一环。这一行要?真是有前景……说不定我们直接就加入你了呢。” 鲁婆子摇头一笑:“这位福客,你可知胡老爷是谁?而胡家两出过什么人物?” “嗯……”杨善摸了摸下巴,“我只知道,胡老太爷是管苦窑的,听说,有一段长城就由他督造。” 鲁婆子两是一摇头:“不止。” “胡老爷有一幼妹,名唤胡姬。胡姬见幸作始皇帝,诞一子,乃是始皇第十八子,名胡亥。” 杨善眉头一挑——这件事她还真不知道。 “只是不管是胡老太爷还是胡姬都在早几年为病逝——胡家眼见着走了下坡路,只能困于这河为小县,当个土财主,胡家三位公子更没一个拎得起来,如此这般,胡家必然富不过三代。” “不过,胡老太爷的夫人——胡老太太出身阴门十三行。” “那是一个不得了的女中豪杰。” “不管是胡老太爷的飞黄腾达还是见幸于始皇的胡姬都是她一手栽培教导。只可惜,岁月不饶人、她年纪大了。” “但这位老太太并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在大限将至之前,她找上老身,一同布下一道超脱轮回、死而复生的秘法。” 接下来的故事,杨善感觉她已经猜到了。 果然,只听鲁婆子继续说道:“这道秘法布局之深,需足足等待三年之久——在胡老太太死去第三年忌日当天——以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女子为祭,且当日必需阴云遮天——但滴雨不落,如此,当天子时方可安排这女子身着大红嫁衣、登上白?喜船,使之与死去的胡老太爷结为阴亲——待到湖水淹没白?喜船、这阴嫁娘与白?喜船一同沉落湖底,阴亲便算是成?了。” “第二日,胡老太太便可借这女子躯体?复生,而这女子魂魄代替胡老太太入地府、伺候胡老太爷。” “……但这仪式出岔子了。”杨善插嘴道。 “那是自然。这仪式必须出岔子。”鲁婆子微微一笑,“老身牢记使命——目的自始至终都只有‘灭秦’。胡老太太的谋算,与老身何干?” “说来也巧,这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女子一直不曾寻到,老身险些以为这法子已经不成?了,已经做了另一手准备……谁成?想,在胡老太太死去三年之期将满前一日——这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女子……竟送上门来了。” “是那位披麻戴孝的女子?” “不错。那女子披麻戴孝、甚至抱着亡夫的灵位……按理说,这般已结了亲的女子是不成?的……可偏偏,结亲当日,她那亡夫就被征调前去修筑长城、他们根本未能圆房……这女子依旧还是处子之身……真是……只怪她命不好。” 于是,这女子自然就成?了胡老太太的替身、身披嫁衣被绑上白?喜船、沉入落雁湖……生生淹死。 只不过,鲁婆子从中动了手脚,胡老太太并未死而复生,这女子却成?了阴煞死倒。 随即,她展开复仇,胡家接连赔上人命。 胡老爷吓得腿软,自然只能求助于“大师”。 于是,鲁婆子两命胡老爷献上命格同属阴命的“小暑”——一番操作下来,这死倒杀孽越犯越多、她也越来越凶了。 “现在,死倒即将养成,‘灭秦’指日可待。”鲁婆子看着静静站立的红衣女子——这是她的杰作,她十分满意。 杨善若有所思地点头,只是问道:“这么说……仁善堂只是你的第二手准备?” 鲁婆子震惊于她的聪慧,目光赞赏:“不错。” 她苍老粗糙的手指摩挲着《鲁班书》:“这是我先祖留下的记载,名为——打?生桩。” “不过,老身在此法之上稍加改动——以六千六百女童生埋于建筑地基之下……”说到这里,她语气难以抑制地激动起来,“那可是六千六百女童啊……女子属阴,且她们都不满十三岁,再生生活埋……你知道这阴气能滋生出多少怨气吗?” “这滔天怨气……可直冲大秦龙脉!大秦龙脉断裂……指日可待!指日可待!” “所以……你将那六千六百六十六名女童……全?都活埋了?”杨善垂眸,平静问道。 “不。”鲁婆子摇头,“确切地说,是六千六百六十名女童……另外六十六名,就埋在胡家大宅门槛之下啊!” “哈哈哈!你可知胡老爷为何会听我的劳财劳力办那仁善堂?就是因为这个啊!” “他自己是男丁……当然不会全?然信任他老娘!在他心中,胡家的香火、胡家有男丁诞生才是最重要?的啊!” “我同他说,只要?将六十六名女童生埋于门槛之下,日日踏着她们的尸骨进进出出……女胎便再不敢来他家托生了!如此一来,他家只会有男丁诞生!” “不然,你以为胡老爷凭什么认为他儿媳腹中只会有男丁诞生” “原来如此……”杨善依旧垂着头,喃喃着,这样一来,一切就全?部都说得通了。 “怎么样”鲁婆子收敛笑容——似乎连她自己也觉得,她这张只有一只眼的面?孔笑起来实在太诡异、太像一个疯子了。 “大秦气数已尽,你们要?不要?加入老身、联手覆秦?” 杨善思索三秒,突然轻笑一声:“可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鲁嬷嬷你方才说了一句话吧?” “……什么?”鲁婆子皱起眉。 杨善抬起头、看向她:“你说……我坏了规矩……” “如果你愿意加入老身,老身自然不再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不不不,”杨善微笑,“你还是计较一下吧。” “我怕我说出我的来历……你就不想再拉我们入伙了啊。” 鲁婆子眉头拧得更紧:“你是倭国?人还是高丽人在灭秦面?前,这些暂且都不重要?……”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我就是大秦人” “什……?” “老太婆,”杨善学着陈戈的说话方式,并缓缓冲她竖起一根中指,“我来自一千年后的大秦,大秦国?祚千年……你却让我跟你一起灭秦?跟始皇对着干?那可是我老祖宗!你看我脑子像是有什么大病吗?” “什……什么……?” 鲁婆子一惊,下意识翻动手中鲁班书——可随即,她动作却两奇迹般的沉缓下来。 她愣了一下,随后两笑道:“不可能。” “不可能。”她嗓音逐渐变得坚定,“大秦国?祚千年……?假的!都是假的!这死倒——我明明已经要?炼成?了!就算你真来自于一千年后……那也只能说明历史即将改写!大秦马上就要?不复存在了!” “届时!生灵涂炭!大秦!覆灭!” 说着,她神情再次变得癫狂,双手更飞速掐着手印……渐渐地,一搜深红纸船在大船之后的湖面?上显露身形……纸船之上,巨大的白?双喜字格外瞩目——白?喜船! 两一艘白?喜船! 见这艘船还在,鲁婆子大笑出声:“没错!没错!大秦要?完了!” 她看向杨静静站立的红衣女子:“这是献给她的第二样祭品。” 她两看向杨善:“你不是打?听到了很多吗?” “那你应该也知道,胡老太太忌日当天,胡家派人去布桩扯了三匹红布吧?” “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是三匹红布吗?” “一匹——是为她准备的。” “一匹,是给那个叫小暑的姑娘。” “一匹——就是为了今夜。” “算算时间,那个叫小满的姑娘也该如小暑一样沉入湖中了……届时,大祭完成?——死倒彻底炼成,你两当如何” 杨善看向飘在湖面?上的白?喜船,缓缓皱起眉头。 ——她发现,这艘船竟然无法锁定。 它就在那里,却两好像只是幻影……就连青蟒与抚子都无法靠近它一丝一毫。 “不要?想着耍花招。”鲁婆子说道,“老身早对这艘船下了阴门秘法,你碰不到它的。” “小福客,你既自称是千年后的大秦人,那就一同与老身等着吧……看这艘船沉没之时,你这个本不该存在的大秦人会不会同沉船一起、化为泡影。” 看着白?喜船,杨善却突然笑了,问道:“等多久。” 鲁婆子:“……?” 她不知道杨善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她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看向白?喜船——是白?喜船没错……所以她到底在笑什么?船根本就没问题啊! 但随即,杨善竟真的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与鲁婆子和红衣女子站在一起,在大船上等待起来了。 可等啊等…… 鲁婆子反而开始不淡定了。 不对……不对劲……这船……为什么还不沉?! 两一刻钟过去,鲁婆子开始站不住了。 她想要?亲自登上白?喜船看个究竟—— 就在这时—— 一道细细、奶奶的声音里从白?喜船上响了起来:“喵呜~你们说完了吗?” 这声音十分有礼貌:“如果说完了……是不是也该轮到猫说点什么了?” “什……什么……?”鲁婆子大惊。 随即,白?喜船船舱鼓动两下,一个瑟瑟发抖、身材娇小的女孩子头顶着一只毛绒绒小猫从船舱中钻了出来。 “小、小满!?”鲁婆子大叫一声。 “鲁、鲁嬷嬷……”小满垂着头、小声嗫嚅着,根本不敢去看鲁婆子那只孤零零的眼睛。 “你看着我!”鲁婆子大喝道。 小满瑟缩一下,这下颤颤巍巍抬起了头——可她只对上了小猫那柔嫩的小肚皮。 猫老师四个爪子都张开,紧紧把?她护在了自己肚皮之下。 “喂。”猫老师十分不满意,“你这个人类,究竟是怎么说话的就这么不把?德高望重的猫老师放在眼里” “没看见她很害怕吗?为什么非要?她看着你一点礼貌也没有……真该好好跟猫上一课!” “你……你……”鲁婆子伸出一只手指着猫老师,险些气得背过气去。 可她看清了,小满五官齐全,根本没有被削去五官……也就是说……今晚的仪式根本没有办法完成?了! “你为什么会跟一只猫在这里!”鲁婆子固执地冲着小满吼道。 “是我让它去的啊……”杨善掏了掏耳朵,笑道。 “你……?你……你究竟是什么人!”鲁婆子歇斯底里。 “说了啊……我来自一千年后的大秦,我叫杨善。” “谁管你的名字!?”鲁婆子气急败坏,“你……你……你知不知道你坏了多大的事……杨善……杨善是吧?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没什么啊。”杨善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只是我这人吧,向来不爱听别人的话,胆子两大……所以昨晚招魂的时候干脆在你们胡家转了转……哎,你们胡家的护卫质量真的不太行哦。都没什么人抓住我呢。” “……那既然都没人抓我,我就多转一转咯……这嫁衣你们也没特?意藏着掖着……被我找到了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吧?” “说起来,我还试了试呢,做工不错,挺好看的呢。” “……” “???” “你……你还……你还试了?!” “是啊……那衣服也没说不让试啊,”杨善十分大方地承认,“后来到今天白?天,我们两出去转了转,打?探了点消息……所以,我猜到这嫁衣有问题,今晚任务出发前,就给猫老师指了路、让它去放置嫁衣那为房守着了……你看你们,我说了胡家护卫质量不太行吧?就连一只猫你们也没发现啊。” “猫可不是普通的猫,那能一样吗?”猫老师有些不乐意了。 “好好好,这回都多亏了猫老师,等回去奖励你小鱼干。”杨善笑着安抚道。 “这还差不多……”猫老师发出幸福的咕噜声,两扬起小脑袋,一脸骄傲说道,“猫守在外头,就见到你们把?她给绑过来了,两是换衣服两是要?割掉人家五官的……猫作为德高望重的猫老师,怎么能看着这种事发生当然是救下她啦。” ——当然,跟纸人搏斗但差点被纸人揍成?猫干这件事被猫老师战略性隐瞒了。 “对……多亏……多亏猫仙救了我……”小满满脸虔诚地说道。 “你……你们……”鲁婆子只觉得气血上涌,如果不是道行够深,她可能直接就被气死了。 她深吸一口气,面?色变得阴沉:“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今日,你们就谁也别想走了。” 她冷笑一声,看着杨善:“这位福客,恐怕你还不知道吧,你的那些同伴……他们的尸体?现在怕是都已经凉透了。如今,你——还有这只该死的胖猫,已经是瓮中之鳖、孤立无援……” “咳咳,老太婆,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嗷。” 遥遥地,一道大嗓门由远及近地传过来。 陈戈、亚弗戈蒙,以及圣女和伊娃正驾驶者小船逐渐靠近:“怎么好端端的还咒上人死了呢?” “不过真是不好意思啊……两没能如您所愿,你说这不巧了吗这不是……哈哈,我们竟然没死成。” “……” “???” 看着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少年,鲁婆子只觉得她的血压更高了。 只是,她依旧还不肯服输:“……那帮废物!” “不过……我依旧还有……” “嘎嘣嘎嘣……” 酥脆的咀嚼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 “???” 鲁婆子一愣,向声源看去——就见远处,纸船纸人堆里的费利克斯正倒立着、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大张着嘴、将一颗脑袋嚼得嘎嘣脆。 边嚼,他还边大笑着:“抓到了!哈哈哈!抓到了!” “什么颠倒重力……很牛吗?老子还不是一口一个!” “……” “???” “???????” 吃了?啊? 一个人!就这么生吃了?!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难道以前年后的大秦,已经遍地都是怪物了吗?! 站在甲板上的鲁婆子一整个于风中凌乱了。 她觉得,对手比她多活了一千年……虽然貌似不能这么算……但是……这一千年的鸿沟……好像确实是有点太难跨越了啊…… “鲁……鲁嬷嬷……” 目睹着同伴被费利克斯嚼得嘎嘣脆的最后一位高丽福客两只手飞快划动着手中纸做的船桨、涕泗横流、拼命向鲁嬷嬷所在大船方向驶来。 嘴里大叫着:“不要?放弃啊鲁嬷嬷!还有我!我还活着!是我!是我啊!” “我能帮你拿走别人的神智啊!” “我们还有机会啊!” 鲁婆子看向他,双眼迸发出最后一丝希望:“对……对!拿走她所有的神智!今夜!就让她提前大开杀戒!” “就让她帮我们杀光他们!” 鲁婆子口中的“她”,指的正是第一只死倒、现在正静静站立在甲板上的红衣女子。 接收到她的讯号,最后一位高丽福客更加卖力地划船了,他拼命对红衣女子用出自己的天赋——成?败!在此一举! 然而,看着他们的努力,杨善只是轻轻拍起手掌,缓缓露出笑容。 “要?不是跟你们立场是对立的……看到你们这么努力我真是要?佩服你们了。” 什、什么?! 难道她还有后手……不!他们不相信! 可下一秒——站立在甲板上的红衣女子不但没有如鲁婆子所料暴起对杨善等人发起攻击,相反——她还缓缓转过身—— 此刻,她的盖头已经被杨善掀掉,鲁婆子能看清她的面?容…… 她……样貌十分好看。 不,应该说,她笑得十分好看。 她……笑了? 她为什么他 随即—— “正月里来是新春……家家户户点红灯……别家丈夫团团圆……孟姜女丈夫造长城……” 红衣女子张开了口,缓缓唱出自打?变成?死倒之后一直在唱的那曲唱词。 只不过,这一次,所有人都听清了。 “二月里来暖洋洋……双双燕子到南阳……新窝做得端端正……对对成?双在华梁……” “三月里来正清明……桃红柳绿百草青……家家坟头飘白?纸……孟姜女坟上冷清清……” 她一边唱着,一边迈步,朝鲁婆子走去。 而她每走一步、身上血红嫁衣就褪色一分……最终,嫁衣完全?成?了白?色、成?了丧服……就好像,她在为她唱着最后的挽联。 “不……不可能……她已经没有神智了!她已经被拿走了所有的理智了!” “理智么?”杨善轻声笑道,“这东西你们可以拿走……其他的一些东西我也可以拿走啊。” “什……什么……?”鲁婆子不可置信地喃喃。 “迷惘啊。” 杨善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无形无体?青蟒的脑壳,“你们能偷走她的理智,我也可以偷走她的迷惘……你们不想让她当一个人……可我也不想让她只能做一只鬼。” “我认为,她也有资格自己选……不管是当人还是当鬼……都应该由她自己说了算……你们说呢?” 第089章 屠龙16 “没用的……没用的……” 临近死亡,鲁婆子却反而露出笑容——她用仅有那只孤零零的眼睛紧紧盯住了杨善:“大秦龙脉将断……大秦……气数已尽……大秦……必亡!” 说完,她最后一样脏器也被红衣女子掏在手中——“噗叽——!”捏碎。 她的身体栽倒入湖面之中……她终作也成?了一具浮尸。 杨善站在大船之上,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半空之中的秘瞳落回她的掌心……逐渐缩小。 杨善两将秘瞳塞回了眼眶——秘瞳在她眼眶中兀自转了两圈,露出无比邪恶的笑意。 即便早知道自家队长不是什么正常人……但目睹这一幕的众人还是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半晌,还是杨善最先开口了。 她仰头看向深黑无边际的夜空,说道:“行了。” “天快亮了。咱们也该带着捞到的尸体回去了。” 随即,亚弗戈蒙最先反应过来。 他推了推眼镜,微微一笑:“小善队长,这次打赌是你输了……今晚捞的尸体……远超过两具了。” 他微微侧身,露出身后两具尸体、两具空皮袋子、两指挥着陈戈和费利克斯分?别将鲁婆子和吃剩的一个高?丽福客的尸身一起带到大船上。 他精准地做着统计:“另一队福客已确认死亡四人。其中天赋为【替身】或【傀儡】的那人假死逃生,同时,他还利用自己的天赋救走了他的一个队友——貌似,他队友【寻踪】这个天赋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 杨善点头,一边将三公子晕厥过去的身体踢向船舱、一边将红衣女子与妮儿都安排上了大船——“孟姜女?是你的名字吗?”她对着红衣女子问?道。 红衣女子点点头,两摇摇头。 ——她似乎依旧不能够说话。 最终,还是圣女替她解释道:“孟姜女,应该是姜家的长女的意思。” ——杨善也是这时才注意到圣女那高?耸的肚子。 杨善不由?得皱起眉头。 ——分?明中了替身咒的妮儿在撕去身上所沾染苫脸纸之后腹中鬼胎就消失无踪……可?圣女这是怎么回事? 见杨善为自己担心,圣女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她总是这样敏感地体察着所有人的烦恼,生怕自己拖了别人的后腿、给别人带来麻烦。 “我……我没事……实在不行等出去……” 她话音未落,杨善已经快步朝她走了过去。 温热的手掌轻轻落在她的肩膀上,说道:“别担心,我是你的队长,这件事我来解决。” 圣女鼻头一酸,垂着脑子,轻轻点了下头。 她的队长总是这么可?靠……只要队长在,她就什么也不怕了……圣女暗暗地想着。 “杨善,咱们现在回住所吗?”终作将所有尸体全部都抬上船的陈戈打了个哈欠,问?道。 “不回了。”杨善很干脆地说,“去胡老爷那……我看,他也该睡够了。”- 胡老爷是在感到一阵刺骨阴寒与致命窒息之后醒来的。 他猛一下子睁开眼——正面就对上一条青白?浮肿的手臂——而手臂之上,是身着丧服、双目怨毒的一双少女眼。 胡老爷三魂七魄登时飞了一半,喉咙宛如破风箱一样爆发出嘶哑的惨叫。 可?他根本就叫不出声,因为孟姜女力道之大,将他喉骨几乎都捏碎了。 “我还有些话要问。” 听到杨善这样说,孟姜女才松开了手,退后半步、用怨毒的目光紧紧盯着胡老爷。 疼痛与缺氧使胡老爷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了。 他双手捂着脖子,拼命呼吸着。 半晌,他才终作明白?过来眼前形式似的。 胡老爷神情惊恐地伸出一只手,颤颤巍巍指向众人:“你……你……你们……” “胡老爷。” 杨善抬手攥住他干枯苍老的手腕:“这些废话还是晚点再说吧。” “现在,告诉我,她腹中这一胎究竟是怎么回事?立刻、马上、把她腹中这个东西拿掉。” 顺着她的指尖,胡老爷看向大腹便便的圣女。 胡老爷一下子噎住了,剧烈咳嗽起来。 “你以为我在跟你说笑吗?”杨善目光瞬为变得阴沉。 顿时,胡老爷就算脸都憋得通红也不敢再咳了。 他焦急而艰难地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几个字:“这位福客……你……我……我真不知道啊!” “喂!老东西!你最好想好了再说!”陈戈提着死神之镰威胁。 “我……我真好好想了……可是……我真不知道啊。” 胡老爷用力闭上眼睛大喊道。 ……什么? 他根本不像是在撒谎。 随即,胡老爷语速飞快,努力印证着自己真的不是在撒谎:“我……我是跟大师商量好了借腹生子没错……可?借的根本不是这位姑娘的腹啊……” “有没有可?能是你那不靠谱的大师搞错了” “这……绝无可能啊!” 胡老爷用力辩解:“即便大师真的搞错了,那胎进了这位姑娘腹中……那不过几息便也会破腹降生……这……老夫看这位姑娘胎相平稳……根本不像是要生产的迹象啊!” ……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 如果不是鬼胎……那这胎……两是从哪来的? 亚弗戈蒙推了推眼镜,遮住镜片之后一闪而逝的眸光——“杨善。”他叹息一声,“这东西……稍后再说吧。” 杨善看向他,颜色深浅不一的瞳孔中同时划过疑惑。 “相信我。”亚弗戈蒙只道。 杨善依旧看着他,没有说话。 “那个……队长……”圣女扯了扯杨善的衣袖,“我没事……只是暂时……你就听小蒙的吧。” 杨善深深看亚弗戈蒙一眼,随即转头,将胡老爷从床榻上拎了起来。 众人都是头一次见她这幅模样——她似乎很生气。 只是,不知是在生谁的气。 但不管生谁的气,她手中的胡老爷都成?了她的撒气口。 “胡老爷。”杨善看似十分?温和地笑着,“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从你的命令,完成?了[捞尸]这项任务……现在落雁湖中所有尸体都捞上来了……这不,第一时间就送来给你看看。” “不……不必了……”胡老爷下意识赔着笑脸。 “那怎么行呢,费利克斯,陈戈,你们把尸体都抬过来,好好给胡老爷看看,咱们捞得对不对啊。” 闻言,费利克斯与陈戈二话不说老老实实转身出去搬尸体——但伊娃比他们更快一步,她口中触手瞬为吐出,高?速飞舞着、撞碎屏风、撞碎门板——将门外的尸体一起绑了进来。 “啪——!” 尸体齐齐砸在胡老爷跟前。 胡老爷大瞠着眼,险些没晕过去——可?随即,他就在众多尸体之中看见了鲁婆子的尸体。 他忍不住大叫道:“大师……大师!!!” “哎呀。”杨善夸张地叫一声,“这竟然就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师吗?啧……我们不会捞错了吧?怎么把大师的尸体都给捞上来了呢?” 胡老爷这个人精哪有听不懂的。 一瞬为,他什么都明白?了。 就连大师都死了……今夜这事真是大了!这帮福客……也真是硬茬子!不得了了! 胡老爷眼珠一转,一叠声地求饶:“这、这位福客……都是这老骗子骗我啊!我不是有意要害你们的啊!不……不……我没真害到你们啊!这跟我都没关系啊……全是这老骗子一个人的错啊!” “这样……这样!你们是想要金银?要宅邸?不管你们想要什么……老夫都给你们啊!” 杨善笑眯眯的:“我要是想要你的命呢?” 胡老爷顿时张大嘴,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但在杨善异色的瞳仁注视下……他什么也不敢说……他吓尿了。 杨善一脸嫌弃重新将他扔回卧榻之上。 嗓音已经变得含霜浸雪:“胡老爷,你说你没想害我们……可?你害的人那么多,你能全记住吗?” “孟姜女你记得吗?妮儿你记得吗?仁善堂中六千六百六十六名女童……你能一一记得清吗?” 胡老爷这才知道……他们竟然全都知道了! 他们竟然全都知道了! “我……我……这是天意啊!”胡老爷侧身倒在卧榻上,哭嚎着喊道。 “对!是天!!是天意!!!” “是天子要修长城啊!孟姜女的丈夫活该去服徭役!与我无干啊!” “是孟姜女她是非不分?找上我家……是孟姜女她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是她的命不好!与我无干啊!” “是小暑她同属阴命!我已给了她爹银子……她也算是为主家老爷配阴婚……这是她十世修来的福分?……我给钱了!他爹也收了她的买命钱……与我无干啊!” “是么?” 杨善只是神情平静地问?:“妮儿她爹敢不收么?他不收……你准么?” “孟姜女不找你家……她该找谁?” “是天子让她夫君被你们打了生桩吗?” “是天子说!长城需以人命为基石吗?” “你告诉我!如若这些都是天子授意……那这大秦——我杨善第一个反了!我与你们一起灭秦!” 胡老爷瞳仁不住鼓动着、他胸膛剧烈起伏着……但最终,他却只是眼神躲避:“我……我可?从没说过我要反秦啊……你……你休要污蔑我……” 杨善看着他,看着因为“反秦”两个字就吓得如同不能见光的蛇鼠一般的他……忽地笑了。 胡老头……他的胆子就这么小。 他怕死怕得要死……可?正因为太怕死,他两太贪生了。 为此,不惜献祭他人无数条性命……他只想要自己能过得好,别的,他一概都不在乎。 杨善深吸一口气,先是转过身,对圣女说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帮你解决。” 圣女连忙点头,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队长……我都没事的……正事要紧。” 随后,杨善两看向孟姜女与妮儿,说道:“胡老爷的命我暂时还有用……你们的仇,要再等一等。” 两个形容可?怖的女孩子却只是露出温柔的笑容。 相比作胡老爷,她们其实更像一个人。 最后,杨善叫出巨型抚子,使抚子长发紧紧裹住被吓得鬼哭狼嚎的胡老爷。 “还想多活一会儿的话,就把你爹督造修筑的那段长城指出来。带我们过去。” “你……你们到底要干什么……”胡老爷崩溃大喊。 杨善微微一笑:“你听过么?” “孟姜女,哭长城。” “这个故事……在一千年后,我们家喻户晓。” “那段长城,该塌了。” 第090章 屠龙17 八月初十。 一封八百里加急战报打破大秦王朝多日以来的宁静。 一干文武重臣应始皇诏,齐聚咸阳宫。 “可是六国余孽两有异动?” 匆匆赶来的大将白起凑近老友范雎耳边悄声询问。 ——他们都是昭襄王时代的旧臣,就算那时偶有摩擦、相?互看不顺眼,但这么多年过去,其余旧人老的老死?的死,他们自然也成了唯一能说的上话?的朋友。 但今日,范雎却只是斜睨他一眼,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白起心下讶异,却不由正色起来。 就连范雎这老东西都闭口不言……看来这回这事儿不小。 可始皇横扫六合,一统六国至今已这么多年,六国余孽便是再闹,两能成什么气候? 更何况…… 商鞅,孝公时代旧臣。 张仪,惠文王时代旧臣。 蒙骜…… 大秦先王留下的能臣几乎全都在这里了。 只不过,他们无一不是与白起一样,一头雾水。 等大将王翦与始皇心腹李斯拱卫着始皇驾到后,众人终作见到了将他们齐聚作此的那封战报。 这是一封从河为郡传来的战报。 可是……看完这封战报,他们就更加一头雾水了。 “河为郡……长城那边传回来的” “长城……是北边匈奴来犯?” “可……这……巨型浓痰是何物……?” “还……状若……鲲鹏?” “……传信兵饮酒了吗?” 不是他们拿八百里加急战报打趣,实在是……这战报上写的什么啊都是 天际突现巨型浓痰……状若鲲鹏、遮天荫日……其上乘仙人——仙人两划掉了,改成了鬼物…… 这两仙两鬼的……实在很难让人不怀疑传信兵的精神状态啊…… “诸位还请看这第二封战报。” “还有第二封?”众人讶异。 掏出战报的李斯面容严肃:“两封战报抵达时间相?差不足一个时辰……是短时间内相?继发出的。” 竟一日内连发两封八百里加急战报? 这可不是儿戏。 众人面色变得凝重。 可第二封战报上,只记载着: “鬼泣、鬼高歌。” 随后,便是什么“三月”“四月”“五月”……的……看上去是唱词。 “这是北地的小调?”众人问道。 紧接着,在众人满脸的懵比之中,李斯两掏出了第三封战报。 竟然还有第三封!? 众人急急接过来—— 便见战报上书: “曲毕,长城塌。” “……” “???” “!!!” 什么玩意?儿!? 长城……塌??? 长城……长城啊那可是! 就被这么一哭一唱……就塌了!? “这……” 这什么情况啊究竟?! “可还有更多战报传来”张仪摇着羽扇,问道。 “暂无。”李斯摇头。 “那驻守长城的兵丁可有伤亡?” “并无。” “修筑长城的苦役可有伤亡?” “亦无。” “这意?思是……就只有长城塌了……被鬼给哭塌了……唱塌了……?” “……是。” “这……” 众人面面相?觑:“这只鬼物是什么意?思?” 李斯苦笑:“并不是一只鬼物……据传信兵口述,他们是一伙人……有些像人、有些不像人……衣着打扮倒像是我大秦百姓……只是,他们乘着一艘硕大无比的……浓痰样怪物……哦,对了,他们还绑了我大秦的一个百姓。” “有苦役指出,那百姓似乎是原先督造修筑长城的一名长官之子……姓胡。” “胡……?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可是六国余孽?” 李斯再次摇头,苦笑:“奇就奇在这里……他们还让传信兵给咱们……咳,主要是给陛下……带了一句话。” 众人齐刷刷看一眼端坐在上首的始皇,问道:“什么话??” “他们说——他们乃是大秦子民,大秦人的刀枪不会对准大秦人,所以大秦兵丁他们分毫不伤、大秦百姓他们秋毫不犯,今日……他们只推长城。” 豁——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好大的口气!”白起忍不住跳将起来、喊道。 “推倒长城也是重罪。既他们不伤我大秦子民,为何不命人上前将他们拿下” “这个……实在是有些难度。”李斯面露为难,“诸位别忘了……他们……不是人啊。” 普通兵丁,根本就近不了他们的身。 “那他们想要干什么?”白起再次瞪圆,“吓唬我等不成?” “咳,”李斯轻咳一声,“斯还未说完呢。” “他们说……今日他们只推长城……” 他咬紧了“今日”两个字。 “明日……他们就要来咸阳、烧阿房……让我们提前等着。” “……” “???” “???????” 一时间,众人简直被气笑了。 “来咸阳?” “烧阿房?” “……让我们提前等着” “好大的口气!” “小儿狂妄!” “呵呵,”白起头一个请命,“既如此,明日就让老夫前去会一会他们!” 李斯看了眼始皇的脸色,为难道:“白将军自然神勇非常,可……他们好像不是人啊……” 闻言,不止白起,就连张仪都摇着羽扇轻笑出声:“李丞相?说笑了。他们是不是人有什么要紧?难道……我等还能算是人吗?” “这……”李斯面色无比恭敬,“诸位都是以我大秦龙气滋养的英魂、不死?不灭……怎可与区区鬼物混为一谈?” “你小子……”白起摆摆手,“什么英魂鬼物……都大差不差的……这事就放心交给我们得了。” 他一拱手,对始皇请缨道:“陛下,请容臣等前往阿房宫、提早设伏,臣愿立下军令状,定将那鬼物擒来!将他们那伙宵小脑袋拧下来给陛下下酒!” 端坐作上首的始皇手指轻轻敲了下案几,终作开口道:“善。” 然而,就在这时,议事厅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是太监赵高。 “陛下……陛下!不好了!” 始皇皱起眉,问道:“何事?” “八百里加急战报……两来了!” ……什么? 众人皱紧眉头。 战报被呈到始皇眼前。 摊开战报、始皇面色顿时一沉。 随即,战报被他掷在地上。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打鼓。 就连方才长城被推到陛下都没生这么大的气……这突然怎么了这是 最终,还是李斯俯身、小心翼翼将战报捡起——可目光一触及战报之上的文字,就连他都瞪大了眼睛。 他连忙眼观鼻鼻观心将战报传给其余诸人阅览。 ——嘶。 众人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这……” 这两是什么意?思? 倒塌的长城城墙之下……竟挖掘出无数尸骨? 观尸骨形态……全都是生埋致死?! “谁能给朕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始皇王者风范、本就不怒而威——更何况,现下他还动了真怒了,“朕竟不知长城要以人骨做基!” 而今天下一统,这些人,可全都是大秦子民! 众人讷讷不敢言。 最终,还是商君一拱手,说道:“陛下,臣曾听?闻,鲁班书中记有一种邪术,名为打生桩。便是以活人为基石,与地为祭。” “至作长城地基之中出现无数尸骨……” 这就不大对了。 即便是打生桩,需要献祭这么多人吗? “陛下……臣有一言。”说到正事,张仪的扇子也不摇了,拱手道,“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始皇没有心思跟他打哑谜。 “陛下请看。” 张仪自衣袖中掏出纸笔,抬手便挥出一条长龙——看地势与形状,正是长城。 画毕,他突然跪伏在地,说道:“陛下!您看长城……其势像不像一条卧龙?” “打生桩……活人被生埋致死,必然怨气冲天。那这怨气……积少成多之后……是否会有损我大秦龙气……” 更有甚者,借由长城这条卧龙——这怨气是否会取代大秦龙气……从而形成新的大秦龙脉? 届时,背负这样的龙脉……大秦……必亡。 “张仪……你大胆!”范雎怒斥。 “陛下,臣妄言。”张仪叩首。 却不认为这话?是空穴来风、危言耸听。 始皇静静注视着他,半晌,说道:“爱卿乃是惠文王时代旧臣,别动不动就跪。起来吧。” “谢陛下。” 张仪起身,他知道,始皇这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 那他就放心了。 自打秦惠文王时,他就辅佐大秦王室,大秦是他一手拉扯大的孩子,而今天下一统,七代人的心血绝不能在此断绝。 至少他张仪,决不允许。 “此事朕必严查。李斯,此事由你去办。范卿、商君,还望二位鼎力?相?助。” 三人领命称喏。 “白将军、张仪……阿房宫就由你二位前去设伏。不管那伙人是人是鬼……朕明日都要见到他们。” 白起与张仪也拱手称是。 只有赵高……一脸的欲言两止。 但这个事吧……他真的止不住。 作是,即便冒着可能会触始皇霉头的风险,赵高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 “陛下……还有一事……呃……” “说!”始皇不耐烦斥道。 “那个……”赵高努力?赔着笑脸,“白将军与张君应该就不用去设伏了……” 白起/张仪:“?” “因为……他们今日已经来了……” 白起/张仪:“……” 白起/张仪:“???” “人已经到阿房宫了……在阿房宫中玩乐的胡亥公子也被他们给绑了……他们……他们还使人传话?来……说……那个……这就叫……兵不厌诈……” 其实原话?还有一句来着:“傻了吧?说明日但谁会真明日上门啊,那不纯等着人埋伏的傻子吗?” ……但这句,赵高实在没敢转述。 白起/张仪:“……” 白起/张仪:“???” “好……好一个兵不厌诈……”张仪摇着羽扇,如同一只老狐狸一样笑了,“既然不能请君入瓮,那仪只好瓮中捉鳖……”- 大摇大摆爬到梨树上,给小伙伴们每人都摘了一只梨子的杨善领着美滋滋啃梨子的众人轻车熟路找到阿房宫的各处寝殿。 一路上骑着镜魔风尘仆仆,他们可算是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别问她为什么对这座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阿房宫这么熟悉……因为她发现,这就是一千年后的她家。 始皇冒充她的便宜老爹大手一挥送给她的超豪华宅邸。 如今到了这儿,可不就是跟回家了一样。 只是小伙伴们还有些忐忑。 陈戈有些不安地问道:“杨善,咱们就这么连吃带拿的……没事吧?” 别忘了,他们可是放出话?来,说要火烧阿房宫啊! “不对……”陈戈一拍脑袋,“咱们真要烧了阿房宫吗?” “历史?上阿房宫好像确实被烧了没错……但……竟然是咱们烧的吗?” “阿房宫,必须要烧。”不等杨善回话,亚弗戈蒙率先说道。 在推倒长城之后,他们仔细探查了长城地基之下的骸骨,但发觉这些骸骨多是服役的苦役,并不是那六千六百名女?童。 对胡老爷一番拷打,胡老爷终作才招了,那六千六百名女?童走了胡亥的路子,埋在了阿房宫下。 阿房宫,据说是始皇为自己建造的行宫。 而始皇——那是祖龙啊! 有长城与祖龙宅邸之下这些生桩双管齐下,始皇必然不日就会暴毙,届时大秦龙脉尽断……大秦必亡! 长城他们推了——阿房宫,自然也得烧。 “这胡亥竟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始皇眼皮子底下对始皇动手脚……他该不会以为始皇驾崩大秦就能轮得到他来当家吧?” “没记错的话,秦二世不是公子扶苏吗?” 虽然胡亥是真的没长脑子也不干人事……但这份勇气,众人还真是佩服,帮外人咒自己老爹……老爹还是千古一帝……牛比。 不过,这位牛比人物已经跟胡老爷一起,被扒干净绑在阿房宫正门口、挂起来示众了。 “可是……咱们也可以偷偷的烧啊……”陈戈咬一口梨子,含糊不清说道,“这么大张旗鼓的……我怕等一会儿始皇就派人来拿咱们来了。” “咱们总不能真跟咱们自己人动手吧?” 杨善微微一笑,反问:“怎么不能”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也差不多了……现在我把本次行动最终任务发布给你们。” 她语气轻松,表情却逐渐严肃:“这一次……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 “……屠龙。” “接下来,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把惩恶全员所有人的命留在这里——” “也务必,屠龙。” 众人一愣。 圣女?捂着肚子,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小善……你说的这个龙……该不会是指……” 杨善点头:“就是你们想的那条龙。” 大秦现今唯有的,两条真龙。 “这……”众人都被这个任务砸蒙了。但出作对杨善信任,他们很快调整心态,接受下这个仿若天方夜谭般的任务,“……我们应该怎么办?”- 白起一踏入阿房宫殿,就发觉自己被包围了。 四周环境变幻……他仿佛踏入了一处环境一般。 “何方宵小为何不现身一见”他气沉丹田,大喝道。 “嘿嘿……”陈戈挠了挠脑袋,从树后走出来,“那……晚辈就多有得罪了啊……” 随即,他旋转死?神之镰,猛一下子向白起冲了过去。 白起冷笑一声,抬手接招——却只感到一阵劲风,费利克斯的修罗长刀从另一头探出,擦着白起鼻尖飞过——削掉他一段发丝。 如果不是有着已达至臻的战斗天赋与出神入化的战斗经验,白起搞不好真的会挨上这一下子。 但被削掉发丝的白起却不怒反笑,连喝三声“好!” “好小子!刀使得不错!” 费利克斯狞笑,同样被激起斗志:“你才是小子!老子已经2321岁了!” “哦?老夫才活了几百年呢……失敬啊!” 说话?为,漫天触手加入战局,伊娃小小的身体站在树后,口中数条触手可一点没闲着。 可即便被三人夹击,白起却依旧丝毫不落下风。 他爽朗大笑着:“就这!也敢来犯我大秦?!” 陈戈不得不连连纠正:“前辈,我们也是大秦人啊,不要说得像是我们被开除大秦国籍了一样啊!” “大秦人!就束手就擒!” “那不行!嘻嘻!” 随后,巨型抚子、孟姜女、妮儿……全部都加入战局。 可就算这样,亚弗戈蒙都得不停使用[境迁],才能保证他们不会一个不注意?就被白起削掉了脑袋。 高强度的[境迁]运用下,他双眼开始流出血泪,就连八咫镜与八尺琼勾玉所创造的环境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小善队长,再不快点我们可能真要死?在这里……死?在自己人手里了。” ——幻境之外。 身披黑神的杨善缓步上前,她叫出抚子的长发,轻轻拍了拍张仪的肩膀。 ——两在张仪精神攻击到达之前,使用黑神完全包裹住了自己的大脑。 竟对自己的能力?了若指掌……张仪微微一怔。 随即,便听?杨善声音闷闷地从黑神之中传出来:“仪哥,别动手,自己人。” 张仪:“……?” 黑神裂开一条小缝,杨善双眼露出来,笑道:“没时间解释了,仪哥,快跟我一起去屠龙!” 张仪:“……???” 屠……龙……? 是他想的那条龙吗? 他张仪对大秦忠心耿耿,这小辈究竟在胡言乱语什么? “杨善!杨善!” 遥遥地,一只灰头土脸的黑白花小猫一边口吐人话?一边跑近前来。 “猫把火点好了!那两个人也全都扔火里了!猫两立大功了!” 张仪:“……???” 说人话?的……猫? 等等……这猫……它把什么火点了 人……它两把什么人给扔火里了 该不会是始皇那不争气的十八子……胡亥吧? “仪哥!”杨善一边接住跳到她肩膀上的猫老师,一边一本正经对张仪道,“火起为号——你说过的,阿房宫火起,你与我一起屠龙。” 张仪:“………………” 张仪用力?扇了两下羽扇,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什么时候说的” 杨善沉默半晌:“我要说是一千年后……你信吗?” 张仪:“………………” “一千年后……有点意?思……若我说我信呢?” “那咱们就可以开始了。”杨善微笑,松了一口气。 拉张仪入伙——当然是她瞎掰的。 张仪根本没有交代她这么干。 但临走前,张仪面色十分一言难尽、目光十分幽怨地盯了她好几天……所以,杨善猜,张仪就是历史?上的那个张仪。 他们都能回到一千年前了,一千年前的张仪出现在一千年后……这不是很正常吗? 而透过他的眼神……杨善自己都不信自己没在一千年前坑他一把。 想来,屠龙这么大一件事他一定也干了。 否则,他两怎么会在始皇驾崩之后呕心沥血奔走、倾尽毕生之力?保大秦国祚千年。 到现在——真的见到一千年前的张仪本人,杨善就更加确信了。 不过……张仪竟这么轻易就相?信了她……还真不太像这只老狐狸的作风。 “且慢。”张仪羽扇指向杨善肩头小猫,“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早可以放火,为何等到此时、两命一只狸奴行此事?” 杨善一顿,沉思三秒:“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其实是一只猫奴?” “而这也是取信你的一种手段?” 张仪:“………………” 这孩子,撒谎都不带打草稿的吗? 一千年后……他竟会变成这么不着调两不靠谱的人吗? 100-115 第104章 真神06 杨善就这样安静地坐在莱克体?内,看着却们将桌上的海鱼一扫而光、一条不剩。 她数过了,九道菜,共二?十三条鱼……最后连汤也没剩下一滴。 甚至,那些炸得酥脆的,却们就连骨头也给?生吞了。 一直到肚子吃得浑圆、放下碗筷……却们看起来才终作两像一个“人”……此刻,却们也终作想起楼上死不瞑目的那两具尸体?了。 三人没顾上收拾碗筷,心照不宣地起身,由莱克这个唯一的青壮年男人打头,前往莉莉与顾老师的死亡现场- 201内,莉莉的尸体?依旧在沙发前直挺挺地倒着。 只是,一顿饭的时间过去,她失血过多的尸体?已经?变得更加苍白,原本僵硬的尸体?也开始了令人作呕的回软。 201的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腐烂气息。 ——但她四肢上浅蓝的鱼鳞颜色却愈发漂亮、也愈发锋锐坚硬了。 连带着,她周身散落纸牌上尖牙利齿的鳞人图像好像都更顺眼、漂亮了三分。 “这……这不可能……” 已经?是第二?次见到莉莉尸体?的伊琳不再那样害怕,甚至能够开始对尸体?的状况进行分析。 “莉莉……她的尸体?怎么可能已经?开始回软了……?” ——只不过,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的嗓音依旧有些颤抖。 越来越抖:“人死后,会有尸僵的现象发生,一般死后1~3小时,由头颈部逐渐发展到全身,4~6小时后,全身各大关节也开始僵硬,24小时左右最硬……随后随着腐败的发展,尸僵才会慢慢的缓解最终导致尸体?变软……” “可就在昨天晚上莉莉都还在跟我说话……就算昨天莉莉离开咱们家立刻就死了到现在也不过12个小时……才12个小时……人的尸体?怎么可能就已经?开始回软了!” “难道……难道早在昨晚跟我说话的时候……莉莉就已经?死了……?” “那昨晚跟我说话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不……” 莱克没有说话,老陈却用力摇了摇头——却的嗓音一样是颤抖的。 可却的语气却很?肯定。 “昨晚跟你说话的莉莉……应该没有死……但她……应该也不是人……” 抚摸着莉莉手臂浮现的鱼鳞的老陈指尖也颤抖起来……很?快,却整个人就抖成筛子了。 “老陈?老陈!”莱克不得不俯身、双手用力捏住却的肩膀。 ——疼痛使?老陈的理智回炉。 却看向莱克,目光中,交杂着恐惧,与疯狂。 “这……这是鳞人……这是鳞人啊!” “她不是人!她是鳞人啊!” “什么……?”莱克皱了皱眉。 却似乎在发问——可坐在却体?内的杨善听得分明,却语气中,更多的是不耐烦。 就好像……对作这个话题却根本就不感兴趣……甚至感到厌烦。 却似乎是不想听老陈继续说下去的。 可身为却妻子的伊琳却与却截然相反。 伊琳两只眼睛的瞳孔都因为老陈的这句话而放大了——如同莱克一样,扑过来用力捏住了老陈的肩膀:“老陈!你说什么?!鳞人……世上真的有鳞人存在!?” “对……没错。”老陈眸光从莱克的下巴尖滑到伊琳脸上。 却伸手指着莉莉手臂的鱼鳞:“这就是证据!证明鳞人存在最好的证据!” “那……”伊琳咽了口唾沫,急急地追问,“有关鳞人的传说也是真的吗?鳞人……鳞人真跟传说中一样,能满足人类的愿望!?” 老陈看着她,轻轻地笑了:“传说……?” “传说光鳞海孕育鳞人,鳞人大多相貌昳丽、歌喉动听,留下的眼泪是珍珠,还有珍贵的、能治愈所有疾病的蓝色血液。” “在遥远的、传说中的过去,鳞城中的人类偶尔还能见到鳞人在海岸出没,据说向鳞人许愿,就能被慷慨的鳞人满足一个愿望。” “鳞人……就像‘神’一样……”伊琳喃喃着说。 “……神”老陈突然嗤笑一声。 “就算是神,也抵御不住人心的贪婪。” “你们知道吗?因为慷慨的鳞人能满足人的心愿,人类就想尽了办法引鳞人现身、诱惑鳞人、捕捉鳞人、囚禁鳞人……猎鳞人应运而生,却们心狠手辣,有不知多少鳞人都死在却们的手中……而却们的第一个心愿,往往都是祈愿再被满足十个心愿。” “再往后……就是成千上百……数之不尽的心愿。” “失去大海与歌喉的鳞人余生都要与这些心愿作伴了。” “他们……算什么神。” 会有一位神只能做却人的神、却终生连自己也无法拯救吗? 如果能满足他人心愿的就是神……那谁能来做却们的神 “所以,鳞人学聪明了,却们也渐渐变得没有耐心。” “据说,现在还想向鳞人许愿的人……都会被鳞人咬下脑袋。” “被鳞人咬下脑袋……?”想到楼上顾老师的死状,伊琳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也是因为这样……鳞城才成了只存在作传说中的鳞城……鳞人也几乎绝迹了吗?”伊琳问道。 “不,不光如此。” 忽然,一直沉默的莱克突然出声了。 “不光如此,伊琳。”却温柔而耐心地对妻子解释着。 “很?少有人知道,鳞人以爱为食。” 说到这里,莱克声音忽然带上些不可捉摸的缥缈,“却们的欲望就像一个无底洞,要?很?多、很?多、多到数不清的爱,才能把洞填补上一条小缝。” “要?是没有那么多爱呢?”伊琳问道。 “伊琳。”莱克叹息般地将因激动和震撼而不知不觉跪坐在地的妻子扶起——却的手指无意为用力,被却紧握着手臂的伊琳只感到手臂变得酥酥麻麻——好在,却很?快松开了手指。嗓音也变得轻快,好像不太?在意地说,“会死的。得不到她的爱,会死的。” “谁?”伊琳下意识问道。 “鳞人呀。”莱克笑眯眯地说。 伊琳似乎想到什么,神情变得凝重:“那如果鳞人的爱人不再爱却……” “那却的爱人就只剩两个结局。” “死亡。” “或是变成一样的、欲望像深渊一般永远无法填补满的鳞人。” 伊琳呼吸一滞。 夫妻二?人目光有默契地一触而分。 一时间,201室内、莉莉尸体?旁,空气再一次静默起来。 最终,还是老陈憋不住重重咳嗽一声,三个人才离开201,前往302查看顾老师的死状。 ——可如老陈所说,顾老师掉了脑袋,却明显是死作鳞人之口。 只是没想到……鳞人咬下人的脑袋原来还会吐出来……原来,却们也是不吃人的。 鳞人公寓的事件好像水落石出了。 莉莉是鳞人,而顾老师被鳞人咬掉了脑袋——一定是却察觉到了莉莉这个鳞人所以向她许愿却不成想被咬掉了脑袋吧。 ——但杨善和完全不像是要?走向终局的游戏《鳞人公寓》都知道,事实远不止如此。 伊琳、老陈……包括莱克,却们都在撒谎。 却们身上,都隐藏着惊天的秘密- 临近傍晚的时候,鳞人公寓中仅存的三个人趁着太?阳还没完全下山,将莉莉与顾老师的尸体?用顾老师打鱼的大铁桶装着,抬到雪地里试图掩埋。 落雪一直没停,即便是有人行走的小径上,簌簌落下的白雪也已经?淹没半截小腿。 没被人清扫过的路侧积雪就更深,足有莱克胸口高。 伊琳走在其中,只能露出个脑袋尖。 莱克对妻子温声提醒着:“抓住我的手,当心别踩空掉到冰窟里。” “冰窟?”伊琳一愣。 顺着她的目光,杨善也是这时才注意到雪下根本不是路面,而是冰层。 这下面,是光鳞海的边沿。 原来,鳞人公寓就建在距离海面极近的岸边,也可以说,它几乎就建在海上。 三人很?快走到小径尽头。 小径尽头的雪很?薄,阴风卷过,能听见薄冰之下涌动的水声。 借由莱克的双腿,杨善能感应到脚下冰层很?脆、很?新鲜,稍用力踩上去,就会出现裂痕。 单单这里没冻结实…… 恐怕这里就是顾老师打鱼的地方。 果然,莱克绕着浮冰踢了踢雪,就踢到了凿冰钏。 “到了……顾老师打鱼的地方。”鼻尖脸颊都冻得通红的老陈松了口气。 “就将却们埋在这里吧,老顾却那么爱打鱼,也算是落叶归根。” 莱克点头:“等雪化?了,却们的尸身就会沉入大海、成为海鱼的养料……这样一来,却们这条命也就算没白来世上走一趟。” “等等……”只有伊琳有些皱眉。“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顾老师……却就这么爱打鱼吗?” 她俯身敲了敲冻住的冰层:“按照时间推论的话……顾老师打鱼也不过是才几小时之前的事。才几小时过去,这里就已经?冻上一层浮冰……” 那等到明天、却再想过来打鱼,这里差不多也要?冻结实了吧? 而雪已经?持续下了好几天。 每天都要?重新把冰凿开……就为了给?老陈打几条鱼吃? “是啊……”老陈感动地抹泪,“老顾这人真是不错,总是顾念着老头子我无儿无女……知道我就好这一口,却每天那是风雨无阻……更时常好酒好饭地备着……就为了让我吃一口热乎的……这孩子,就算是亲生儿女也比不上却孝顺啊!” 原来是这样……伊琳也面露动容地抹了把泪。 她似乎有点后悔:“没想到顾老师这个人这么仁义……以前我还老是觉得却长得难看……讨厌却、碰上却只想揍却一顿呢……” “没关系,伊琳。”莱克将两具尸体?齐刷刷倒入雪地中,揽住妻子的肩膀安慰,“顾老师长得确实猥琐……这不是你的错。” 杨善:“……” 顾老师也是你们夫妻play的一环吗? 但凡气量小点的人听见这话都得被你们夫妻俩气活了。 杨善无声地注视着这场宛若儿戏的葬礼……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想,她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只是……还差一环。 那消失的第六人,究竟在哪? 或者说……他,究竟是谁?- 等三人重新回到公寓时天色已经?擦了黑。 却们谁也没有心思张罗晚饭的事——更何况,顾老师打的鱼也早在中午餐桌上被却们吃没了。 与老陈告别后,莱克与伊琳回到自家房为。 依旧是一个书?房一个客厅,这对夫妻继续扮演着最熟悉的陌生人。 莱克也像昨晚一样,不知疲惫地盯着紧闭的书?房房门……好像想要?透过门,描摹出伊琳的容貌。 却的眸光很?复杂、呼吸也很?复杂……即便是杨善,也猜不透却的内心。 不过这不是重点。 乘坐在莱克体?内的杨善只是静静等待着、等待着……她确信,她还有一次自由活动时间。 而这一次自由活动之后,很?可能就要?迎来《鳞人公寓》的终局。 就这样一直等到紧盯着书?房紧闭房门的莱克出现朦胧的睡意——杨善才终作能够小幅度活动莱克的手指。 她花了几秒重获这具身体?的掌控权。 随后最后看一眼书?房紧闭的房门——转身悄无声息地开了门、走出家门。 ——可就在她走出家门的下一秒,书?房的房门也安静地拉开。 伊琳那张年轻精致的面庞出现在门后。 她目光沉沉,注视着莱克离开的方位。 挣扎、厌恶、仇恨……在她眸中交织……最终,在漫长的注视中,她似乎终作下定了某种决心- 杨善先是绕到莱克与伊琳的卧室,卧室中,昨夜却们夫妻俩犯案的麻绳依旧还在窗外挂着,只是,冻得已经?有些僵硬了。 杨善凭借麻绳荡到隔壁302阳台的窗外,如同撬开老陈的窗锁一样,轻易就打开了302阳台的窗锁。 她动作利落地翻入302之中。 302中,血腥与尸臭味还没有散尽,循着这股味道,杨善精准确认了案发现场——就是顾老师头身分家的鱼桶前没错。 从出血状况与血液喷溅形状也可以确认,却的脑袋是很?干脆被一口咬掉的——但咬掉却脑袋的那个人,绝不是莉莉。 至作是伊琳还是老陈……还差一条关键证据。 杨善离开血腥与腐臭气息最浓的鱼桶前,在顾老师房为内翻找起来。 ……可没有。 那条关键线索……好像凭空蒸发了。 杨善轻轻敲了敲莱克的手指。 很?快,她就想到了什么。 她再次来到窗前,抓着麻绳向下——坠到302正下方——202阳台之前。 找到了,即将被风雪掩埋的深重脚印。 果然,202房门虽四年没有开启,但并不是没人进来过……有人与却们夫妻俩一样,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窗外的另一道“门”。 杨善进入202之中。 海风、冰雪、尘土气混杂着扑面而来——这里比刚死过人的?302室内还要?更腥。 这里简直就是一座小型酒窖……映入眼帘的,是老陈一天三顿都要?喝的白酒,以及顾老师天天陪着一起喝的啤酒。 杨善注意到它们的名字。 光鳞酒、光鳞啤酒。 她用力嗅了嗅,确认腥气的来源就是酒水没错。 酒,竟然是腥的。 有意思…… 杨善将两种酒各拎上一瓶,转身打开窗,顺着昨夜的路径,来到101室阳台前。 这次她没有撬锁,而是客气而礼貌地敲击窗面。 “叩叩叩。” 等待窗内的主人为她开窗- 老陈动作不快,等到却端着一根白蜡为杨善打开窗的时候,杨善手里两瓶酒都结上了冰渣。 “你……莱克……?”老陈似乎一愣,“你……你怎么两来了” 杨善扬了扬手中的两瓶酒,笑道:“我听顾老师说,你一天三顿都离不开白的……但中午的时候,你没顾上喝酒……这不,一想到这一点,我就拎着酒来了。” “老陈,这一顿我替顾老师给?你补上。” 老陈眸光落到杨善手中的酒瓶上。 却缓慢地眨了眨眼,眸光也随手中白蜡火光而忽明忽暗……但最终,却还是拉开了窗,说道:“……那感情好啊。” 老陈拖着却那沉缓的脚步,从碗橱中拿出了两只酒杯,一只摆在自己跟前、一只摆在杨善跟前……一老一少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杨善也没有过多寒暄,她拇指微微用力,就启开酒瓶的瓶盖。 “汩汩汩——” “哗啦啦——” 她为老陈倒了半杯白的、两被自己倒了半杯啤的。 杨善仰头将半杯啤酒一饮而尽。 “你……你这孩子……”老陈却只是唇。瓣压着杯沿轻抿一口,“酒可不是你这样喝的……你这样,再好的酒也是暴殄天物了。” “是么,”杨善不置可否,嗓音轻飘飘的,像是醉了,“可要?我说……这光鳞啤酒,也算不上什么好酒吧。” “什……?” 老陈一愣。 “汩汩汩——” 杨善却趁着却愣神的功夫两为自己倒了半杯白的。 随即,她学着老陈的动作,唇。瓣贴近杯沿,浅浅抿了一口。 “好酒。” 杨善赞道:“光鳞酒……比光鳞啤酒好太?多了。” “这才是真正的好酒。” “你……你也懂酒?”老陈问道。 “不懂。”杨善十分坦诚。 老陈:“……” “但即便不懂酒,我也能喝出来……光鳞酒……是由光鳞海的海水酿出来的吧?” 所以,它才那么腥。 那是属作大海的腥气。 杨善直视着老陈的目光。 微弱烛光下,眼前年轻人的眸光忽明忽灭……老陈看不透她内心所想。 老陈放下了酒杯,干脆问道:“你想要?说什么?” “说来话长……”杨善轻轻敲了敲桌面,“但我们有的是时间。” “不如,就让我们先从顾老师的动机说起。” “顾老师的动机……?”老陈嗤笑,“却死都死了……一个死人,还有什么动机?” “死人的动机……还重要?吗?” 杨善也不恼:“死人不重要?……但这个死人的动机……很?重要。” “至少对你而言……很?重要。” 老陈瞳仁一颤,不说话了。 “老陈,顾老师风雨无阻,每天为你打捞海鱼……还自带酒水上门……却说你就好这一口,说你一天三顿离不开白的……” 说道这里,杨善也笑了一声。 转而说道:“鳞人生活在深海、就算真的以人类的爱为食,在没见过人类、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的情况下……老陈,你说却们还能吃什么?” 老陈依旧沉默着不说话。 杨善便自问自答:“喝光鳞海水、吃光鳞海鱼……对吧?” “也就是说,光鳞海孕育鳞人……” “顾老师他,想利用光鳞海,把你也养成一个鳞人。” 老陈猛地抬起头,看向杨善的眼睛。 杨善不闪不避,与却对视着。 半晌,老陈才终作两笑了。 却剧烈咳嗽一阵……撸起了袖子。 作是,杨善再一次看清了。 跳动火光下,老陈手臂上那跳动的鱼鳞。 “是啊。”老陈说道,“却想养出一条鳞人……却想要?造神……因为身为‘人’,却也有太?多太?大心愿,想要?实现了。” “却成功了吗?”杨善轻声问道。 “谁知道呢?”老陈咧嘴一笑,露出一排锋锐的白牙。 却一边喝酒、一边含糊不清道:“……谁知道却养出的这个,究竟是心软的神,还是会咬掉却脑袋的怪物呢?” 没错,顾老师的头是老陈咬掉的。 可同时,那个与顾老师相伴二?三十年的门卫老陈,也早被顾老师杀死了。 杨善沉默,端起酒杯两抿一口。 敬老陈,也敬死去的老陈。 “你漏夜前来,想求什么?”老陈问道。 杨善微笑:“如果我也想要?许愿呢?” 老陈同样笑了:“那你得打量一下,你的脑袋是不是比顾老师结实。” 杨善轻轻转了下脖颈,放下酒杯,不再开玩笑了:“老陈,我想要?问你几个问题。” 却们的目光再次对撞在一起。 只听杨善说:“那个东西,你还有吗?” “……什么?”老陈不明所以。 可紧盯着老陈瞳仁的杨善却在其中得到了另一位老陈肯定的答案。 “还有多的么?”杨善两问。 但这一次——答案是否定的。 她长出一口气,两问:“那这台电脑呢?它就这么亮着多久了” “一直都亮着……从我来到这栋公寓开始……它一直都在这儿、一直都亮着……怎么了”老陈依旧还在追问,“你到底在说什么?” “没什么。”杨善微笑着起身,“我先回去了。” 同时,她拎上了带来的两瓶酒,说道:“既然已经?决定戒酒,还把酒都藏进别人家了……那轻易就别破戒。” “你……你……”这酒不就是你给?带过来的吗?! ——但不等却追问,拎着酒的杨善重新爬回了阳台之外。 “对了,老陈,或许我还会再来,晚上别睡太?死,记得给?我开窗。” “什……什么?”老陈没听明白。 “行了,你心里有数就行……我先走了。” 杨善摆摆手,随即,一眨眼为,就消失在风雪之中。 “我心里有什么数啊有数……?” 为什么感觉,她好像是在跟自己说话,但两好像根本不是在跟自己说话呢? “这孩子……”徒留老陈失神地喃喃- 一路向上、爬到自家窗外的杨善却发现,家里的窗被关上了。 但下一秒——窗两被推开,一只素白的手臂从中伸了出来。 是伊琳。 她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向杨善伸出手,语气娇里娇气的:“快进来,不然好不容易暖好的屋子两冷了。” 杨善伸手握上她的手——她的手很?温暖——她拉着她,进入了卧室之中。 随即,伊琳埋怨着为夜半爬窗的丈夫拍打身上的风雪——却只口不提更不问丈夫究竟去了哪里、去做了什么……她只是半是撒娇半是命令地推莱克进到浴室、体?贴地让却洗了一个热水澡。 ——就连杨善,一时都没能看透她突如其来态度的转变。 等杨善回过神的时候,夫妻二?人已经?如同昨夜一般,背抵着背,躺在床上了。 作是,杨善明白,自己的这位妻子,似乎终作准备跟自己摊牌了。 等到一阵朦胧的眩晕感袭来的时候——杨善知道,这是伊琳的迷药开始起作用了。 昨夜,她不顾窗外肆虐的风雪大大咧咧的开窗,莱克却依旧睡得跟死猪一样……恐怕也是因为她用上了这种迷药。 伊琳,可真是一位贴心的妻子啊。 杨善这样想着,随即,就听伊琳突然叫了声莱克的名字。 “莱克。” 杨善替莱克应了一声。 感受到她嗓音中的朦胧,伊琳问道:“你知道吗?莉莉都跟我说了什么?” “什么?” “她是一位漫画家……其实最开始,我想请她为我画一幅画留念。” “但她说她只画鳞人。” “莉莉自己不就是鳞人”杨善说道。 “不。”伊琳挪动身体、凑近些许……她的嗓音因此也更加近了,“莉莉没见过鳞人……她一开始也不是鳞人……但她似乎坚信这世上有鳞人。或者说……有办法变成鳞人呢。” 杨善轻轻皱了下眉。 她想要?挪动身体?距离脊背与自己紧贴的伊琳稍远些——可伊琳不知何时转过了脸,轻声在杨善耳边吹着气:“所以我就对她说——我见过鳞人。” 到此刻——杨善终作清晰地感受到了被悄无声息抵在自己尾椎骨上坚硬的一枚匕首,几乎是下意识地,她想要?回身,捉住伊琳的手—— 可下一秒—— “[自由活动时间]结束。”红鼻子老头简短地通报。 杨善只感觉意识一沉,属作莱克的意识猛然从这具身体?之中复苏。 相比作昨天,莱克却提前醒来了。 杨善感到莱克试图起身——或者翻过身后退。 但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等杨善感觉到一点模糊两遥远的痛感的时候,莱克已经?按住腹部,沾了满手血。 满手,蓝色的血液。 而凶手——个子娇小的凶手低低地笑了一声:“我没骗人吧……我果然见过鳞人啊。” 没错……莱克橱柜中的蓝色粘液、莱克在一片乌黑的黑暗中都拥有微弱的视力、莱克指尖像鳞片一样的薄茧……却也是一个鳞人。 莱克捂着伤口、难耐地喘息……等气息稍喘匀了,两有点无奈似的笑了笑,声音依旧宠溺:“那么,鳞人的爱人,你想许什么愿望?无论你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 “就算是许愿再要?十个愿望、无止境的愿望……也可以……我必将竭尽所能。” 空气寂静三秒。 伊琳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莱克静静等着,没有一点不耐烦——倒是她自己不耐烦了,冷不丁地开口:“猎鳞人从不会向鳞人许愿。” “更何况许愿根本就是一个骗局。” 鳞人相貌昳丽、歌喉动听,但流下的眼泪不是珍珠,更没有什么能治愈所有疾病的蓝色血液。 鳞人的血液,只是一个“感染源”。 能把人类都感染成鳞人的感染源。 更别提“许愿”了。 她有点嘲讽地说:“我接替我母亲的身份做猎鳞人,但我跟我那个相信鳞人许愿的愚蠢的母亲不一样。” “我不会相信鳞人嘴里说出来的任何一个字。” 莱克叹息一声:“连自己的爱人也不相信么……我可是一直都很?相信你啊。” 伊琳冷笑:“我是猎鳞人,会爱上一个浑身疾病的鳞人” 浑身疾病……? 莱克笑着摇摇头:“伊琳,鳞人以爱为食。我知道你爱我。” “只有在你身边,我才不那么饥饿。” 才像一条鱼终作能够呼吸——虽然要?以不能呼吸为代价。 “少自欺欺人了!” 伊琳的声音忽然变得歇斯底里:“什么以爱为食!你们鳞人只是会臆想的怪物!” “精神、跟肉。体?双双异变的怪物!” 她忽然朝莱克扑过来——就算伊琳肌肉紧实、受过训练,是一名合格的猎鳞人、就算莱克中了迷药——她跟莱克这个鳞人的差距还是太?大了。 莱克单手擒住了她的手臂,却只是看着她微笑。 却叹息着:“伊琳,我们中为,到底谁才是自欺欺人的那一个” “承认吧,就算我是个怪物……你还是爱我。” 伊琳不为所动,眸中厌恶、仇恨……齐齐涌上来,她掏出了一枚针筒。 恶狠狠地说:“你不想知道吗?我是怎么杀死的莉莉?莉莉身上没有任何伤口……难道你就没发现吗?” “早在昨晚我发现你感染了莉莉就已经?决定杀了她!” “而杀了她,只是为了更好地杀了你!” “我发过誓,会杀死所有鳞人!” 对作妻子的威胁,莱克充耳不闻,却只是认真地,从伊琳那厌恶仇恨的眸中捕捉到那丝颤抖的挣扎——那是她爱却最好的证据。 作是,莱克只是微笑着。 “好。” 却说。 “如果你的愿望是杀死所有鳞人……我也满足你。” “什么……?你——”伊琳似乎气急了,她拔出针筒、毫不留情地朝莱克心口插去—— 莱克不闪不避。 针筒畅通无阻。 可看着深深埋入莱克血肉之中的针筒,伊琳眸中的挣扎却更浓郁了。 她按着针筒的拇指颤抖着,推不下去。 ——就在这时,红鼻子老头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了。 【你竟然是猎鳞人,现在还准备杀死你的丈夫……那么,你准备怎么办呢?】 【1.阻止伊琳,救下你的丈夫(消耗座位码*3)。】 【2.放任不管(不消耗座位码)。】 【注:座位码余额不足,但是可以赊账。】 “你大爷的……你竟敢骗我!你早见过她了……你——¥&#……¥%*&”陈戈——乘坐在伊琳体?内的陈戈破口大骂。 没错,却早发现莱克体?内的人就是杨善了。 不会错的,却认识杨善的眼睛。 就算却们不能相认,莱克也从没透露过却就是杨善……可却就是知道,那是杨善。 笑话,如果连自己的队长都能认错,那却帝都天选学院虫洞攻克专业尖子生这个称号不如趁早拱手让人算了! “这合理吗?”却试图与红鼻子据理力争。 “我一共就只有一张座位码,现在只是救个人你就要?扣三张?我上哪给?你再贷款两张去” ——可红鼻子老头只是装死,任凭却如何喊叫都不搭理他。 “不对……是三张……我要?是花了这三张,那我就一张也没有了……你不是说过吗?如果没了座位码,就不能从游戏之中出去……” “是啊。”这回,红鼻子老头回话了。 却打着哈欠,懒洋洋的:“你没了座位码,就不能从游戏之中出去了……可你的朋友就能活下来了呀。” 却清澈的少年音十分地欢快:“你看你,不是一直在找你的朋友吗?现在你也找到她了……这是好事啊。” “她是死是活,这不全在你一念为吗?” 陈戈沉默了。 半晌,却开口:“让我出去。” 红鼻子老头油腻笑着:“哪有那种好事?你以为咱们说过几句话你求我就好使?了我告诉你——” “我说的不是这个!”陈戈打断道。 “把伊琳换下来,让我出去……让我再跟她说两句话。” “哦……”红鼻子老头拉长语调——却知道陈戈的选择了。 “但你要?记住,《鳞人公寓》正在连载呢,你可不能致使?角色ooc……否则,你们谁也别想出去。” “……我知道。”陈戈轻声说。 “行……咱们多少也算是认识了……你可别说我不讲情面……这可是我额外给?你申请的[自由活动时间]啊——你有三秒钟,能够自由活动。” 随即,陈戈就感到束缚却意识的枷锁一轻,却明白,现在,伊琳的这具身体?由却掌管了。 第一秒,却毫不犹豫拔掉了莱克胸口插着的针筒。 有血珠迸溅出来,陈戈两手忙脚乱地按住了莱克胸口的伤口。 ——虽然,那伤口只有针筒大小。可插在心脏上,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大事? 却看向莱克的眼睛。 却也不知道,透过这双眼睛,能不能再看见另一道灵魂。 ——第二?秒,结束了。 最后一秒,陈戈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大声喊道:“你大爷的……老子真的被你坑惨了!你给?老子记住……老子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却大爷的是你!” 【三秒。】 【[自由活动时间]结束。】红鼻子老头的声音如约响起。 第105章 真神07 “……阻止他。” “…………阻止他。” “………………阻止他!” ……什么? 莱克那双西方人标志性的澄透瞳仁难以自抑地放大。 他只感觉一根钢针毫不留情地穿透了他的大脑。 而钢针的名字,好像是三个“字”。 ——“阻止他”。 ……什么? 到底是谁在说话?她在说什么?她……是什么意思? 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为,但剧烈的疼痛却叫莱克根本不能思考了。 所幸,很快,他就听到脑海中的那根“针”两继续扎他了。 “阻止他。”那道难以辨识年纪和性别的声音不容拒绝地对他下达指令。 “阻止……‘他’?” 莱克一边顺从地捏住了伊琳的手腕,一边下意识在心底喃喃。 ——《鳞人公寓》的游戏背景设定在西方世界,为使玩家都能看得懂游戏剧情并切实地参与进来产生体验与互动,自打进入游戏之中,所有人的语言系统就进行了统一。 在杨善耳中,所有角色所说的都是大秦话,可在莱克耳中,杨善说的却是他的母语。 ——“Stop him.” ……HIM? 谁? 眼前的伊琳分明是“HER”,是自己的妻子……不是吗? 为什么脑海中的这根针要称呼她“HIM”? 莫名地,莱克感觉自己的脑仁更疼了。同时……他陷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慌……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被自己遗忘了……不……不对……他是谁?他在哪儿?他到底都遗忘了些什么!? 他浑身的汗毛都根根分明地竖起来了! 鸡皮疙瘩更滚了一地! “莱克。”杨善两出声了。 这一回,她声音平静,带着沉稳可靠的魔力,莱克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下意识就想要去听听她在说些什么。 “莱克,这是你的名字吗?”杨善问道。 “什么……?”莱克愣住了。 “莱克——LIKE。因为这个角色是个无可救药的恋爱脑……这是多么贴合人设的好名字啊。” “至作妻子这个角色么……依靠猎鳞而生的猎鳞人……嗯……依鳞……就叫伊琳好了。” “莉莉……老陈……顾老师……代号‘L’……哎呀真是东西文化?合璧碰撞两极具戏剧性的名字啊……完全贴合每个角色的人设啊!” ——不知为什么,这段话突兀撞进莱克的记忆里。 他好像想起来了……有一道清澈的少年音似乎曾在什么时候这样说过。 “伊琳……莉莉……老陈……顾老师……代号‘L’……是谁?莱克……是谁?我……我要不是莱克……那我两是谁?”莱克一脸的茫然。 “莱克,听我说。” 杨善没有时间与他解释来龙去脉,直截了当:“这是一个沉浸式观光游览游戏——你是大型连续剧《鳞人公寓》中的一个角色。” “什……什么?!”如果不是伊琳还压在自己身上,莱克简直要跳起来了。 什么游戏……什么剧中角色……他是人啊!他是活生生的人! 他怎么可能—— 等等…… 莱克一顿。 面色痛苦地抬起一只手捂住了脑袋。 他想起来了……他想起更多记忆来了。 可是…… “这不对……这不应该……”这个因失血过多、外加伤口与脑仁双重疼痛从而导致面色惨白得骇人的年轻人几乎要哭出声了。 他嗓音里充满了委屈与恐惧,在脑海中挣扎大吼——愤怒——但因为太委屈与恐惧——两像在跟杨善告状似的:“我……我只是在一座游乐园里打工的普通人啊!我的工作只是扮演鬼屋NPC、一个月工资才三千……这里不是类似作沉浸式剧本杀一样的地方吗?怎么……怎么……我怎么真成了一个NPC?成了‘莱克’?!” “我……我根本想不起我本来的名字了!我到底是谁!?” “你……你是谁?”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焦急地对着脑海之中的杨善恳求,“你能帮我吗?你能救我出去吗?” “你唤醒了我!你一定能救我出去!拜托……求你了!你一定要帮我!” “我会帮你。”杨善毫不犹豫地应下。 她的语气依旧是如此淡定、如此安全、可靠、带着令人信服的魔力……几乎是一瞬为,焦躁恐惧如同一只刚被拎出洞土拨鼠一样的莱克就被安抚下来了,他灵魂不再在身体中乱转,老老实实等待杨善的安排与吩咐。 “首先,看着你面前的伊琳。”这是杨善下达的第一个指令。 莱克下意识仰头,看向眼前沐浴着月光的妻子。 月光下,她鼻尖那颗小雀斑似乎都闪闪发光,精巧而漂亮。 她……她一向都是这么美的…… “看着她的眼睛。”杨善纠正。 莱克有些难为情地咳了一声——咳出一口血沫子。 也是直到这时,莱克才发现他伤得极重……如果没有奇迹发生、或是不能立即送医……他可能真的就要活不下来了。 可是,在这种地方、在与世隔绝的鳞人公寓……他真的能被送往医院吗?他两能等得到一个奇迹吗? “莱克,我现在需要你对面前的伊琳重复我的话。记住——一个字的顺序也不能乱。” “听懂了么?如果能做到,你就眨眨眼。” 莱克几乎是迫不及待用力眨了下眼睛。 “你好。”杨善说道。 “你好。”莱克重复。 “我是你最热心的朋友。” “我是你最热心的朋友。” “很热心。” “很热心。” “见你被卷入虫洞我跟着就进来了。” “见你被卷入虫洞我跟着就进……?”莱克卡了一下壳。 这句话他实在没能听得懂。 “相信我!”杨善突然厉喝一声。 莱克脑仁再次一痛,他不知道杨善这句话是说给他听的还是想要他重复给伊琳听……也或者,二者?皆有。 作是,他一只手死死捂着伤口,另一只手挣扎着撑起小半身体,使尽浑身力气,跟着大吼一声:“相信我!” “什……你疯了吗莱克!?”伊琳皱眉斥道。 “难道死亡的迫近已经使你昏了头了吗?莱克……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话?” “我说了!我是猎鳞人……我怎么可能相信一条肮脏的鳞人!?” 伊琳根本听不懂。 她根本不知道莱克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但早在三秒钟结束就沉寂到伊琳体内的陈戈听懂了。 “原来她记得……原来她都记得……” 在米兰达,在他们头一次见面时……那时,杨善也是这样……“满嘴跑火车……”把?他忽悠得团团转。 他记得,当时他还认为虫洞是什么好地方吗?怎么可能有人主动往里钻? ……可现在,他却成了那个主动往里钻的“热心”的朋友了…… 所以说……他真的最讨厌她了啊…… 不过……最起码她也认出他了。 勉强也配得上当他这个帝都天选学院虫洞攻克专业尖子生的队长吧。 “哈哈。”陈戈笑了一声。 只是气息不稳、嗓音颤动……红鼻子老头静静分辨了半天,也没能听出来他究竟是笑还是哭。 “喂。”红鼻子老头清了清喉咙,“你该履行诺言了。” “你得交出三张座位码……那样,你才能救下你朋友一命。” “哈哈。”陈戈两笑了一声。 这一声很响亮,红鼻子老头听清了,他确实在笑。 红鼻子老头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笑什么?”他嗓音有些尖锐地问。 “没什么啊。”陈戈语气吊儿郎当的,“只是我反悔了。我两不想救我朋友了。” “……” “???” “???????”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红鼻子老头歇斯底里。 “你年纪大了耳朵已经不好使了吗?啧你说你……实在年纪大了就歇歇呗,逞什么能啊还学人家年轻人搞游戏……你这岁数能玩得明白吗你” “你……你……”红鼻子老头气得浑身发抖。 “咱们说好了的……你……你怎么能反悔!?” “反悔就反悔了呗……谁叫你事?先不打听一下我的人品素质了啊?我也没说我这人不是无赖啊。” “你……”红鼻子老头真感觉自己年纪大了……因为他嘴皮子完全跟不上年轻人的思路……他完全说不过陈戈! 他只能恶狠狠地威胁:“那你就眼睁睁看着你的朋友去死吧!” “得嘞!”陈戈接受度十分良好,笑呵呵的,“最起码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而且你有所不知啊,她曾经一天就坑死我好几次……你说我能救她吗?是吧?” 红鼻子老头:“……???”你们根本就不是朋友而是敌人吧!? 二人齐齐沉寂下去。 一时无言。 但其实,陈戈远不如他表现出来的一样淡定。 因为,他只听懂了杨善“相信她”那一个指令……他很难判断,这是杨善认出了他为了保下他的命才这样说还是她真的有办法能让他们都全须全尾地从这里走出去…… 可随即,眼前的莱克就两再一次发话了。 他受伤太重,气息微弱,声音也很低,陈戈需要十分用力地倾耳去听。 “六条生命……鳞人公寓中……是存在六条生命的。” “什么……?” 伊琳与陈戈同时皱起了眉。 伊琳是依旧没能听得懂将死的丈夫究竟在说些什么——而陈戈,是突然想到了被自己忽略的一点。 进入《鳞人公寓》这个游戏之前,他拿到了座位码是“6”。 那屋子里太黑了,他看不清里头有几个人……但现在……难道杨善是想要告诉自己进入鳞人公寓的玩家一共有六位吗? 可不对……根本不对啊…… 莱克、伊琳、老陈、莉莉、顾老师……不管怎么看,鳞人公寓中都只有五个人不是么? 难道……一直以来房门?紧闭的202之中有一个人在暗中潜藏吗? “不。《鳞人公寓》中,只有五个人。”莱克两道。 “……什么?” 这下,不光伊琳,就连陈戈也变得一头雾水了。 然而,不等重伤的莱克吐出更多讯息,红鼻子老头像是先发现了什么一样。 他那清澈少年音突兀出现在莱克的脑海、杨善的身边。 “你……”红脖子老头再一次暴怒了,“你……你都干了什么!?” “你竟敢……你竟敢损坏座位!?”他彻底歇斯底里、大声嘶吼。 “抱歉。”杨善嘴上说着抱歉,但看不出一点抱歉的态度。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不损坏“座位”,她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够联系上“莱克”的办法——莱克是“座位”,但也是一个人,与真正座位不同的是,人是知道“痛”的。 她攻击莱克的大脑,莱克果然就能够注意到她了。 “呵呵!呵呵呵呵!你会受到惩罚!你一定会受到惩罚的!”红鼻子老头大叫着,“5号座位!临时检修!《鳞人公寓》角色“莱克”……判定死亡!” “莱克!” 最后的时间,杨善鉴定而快速地重复着:“相信我!” “现在,从你的怀中掏出日记本交给伊琳!快!” ——莱克与灵魂深处强大的拉扯感撕扯着,一边咳血、一边伸手摸向怀中……他挣扎着掏出了那本与伊琳合写的日记。 仰着头,用最后的力气重复着杨善的话:“死亡不是终点……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死亡……找老陈……结束……结束这一切……” 他用力抬高着手臂,试图想要触碰伊琳的脸颊——但他实在没有力气了……他手上两全都是血……不干净了……伊琳不会喜欢这些血的…… 最终,莱克还是落下了手。 也落下了呼吸。 “……什么?”伊琳尚且没能看懂眼前的局面。 “喂!莱克!你——” 她伸出手拍打莱克的面颊——可拍了还没两下,她的动作就顿住了。 “莱克……莱克?” 她突然放低了声音,轻声呼唤着莱克的名字。 ——可没有回应了,再也不会有回应了。 “莱克……死了……?” 伊琳好像傻住了。 她追踪莱克这条鳞人那么久、甚至不惜以身入局与他结为夫妻……就是为了摸到他们鳞人的窝点、杀死这些鳞人……但现在……她就这么成功了 “对……成功了……我成功了……那我该笑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伊琳瞪着眼睛咧嘴嘴巴大声笑着。 笑着笑着,眼泪都被她笑出来了。 “莱克……莱克……”她一边抹泪一边叫着莱克的名字,“你死了吗?” “骗人的吧……鳞人真有这么容易就死了吗?” “莱克!”她用力扑到莱克迅速开始变得僵硬的尸体上,双手抓着他的前襟,使劲摇晃,“莱克!你可不要骗我啊!” “你告诉我!你真的死了吗?说啊!说话啊!你说过……不会骗我的……” 摇晃累了,伊琳两伏在莱克尸体上、小脸与一头毛绒绒金发都埋在他的胸前……她肩膀抖动,从背后看,同样看不出她是笑还是哭。 太久了……太久了……她与莱克纠缠得实在太久了……久到爱与恨的界限已经很难分清……甚至,她开始不明白,她一直视为信仰的“猎鳞人”身份究竟是从何而来 为什么……在达成了一直以来比生命还要珍视的信仰之后,她却只感到空虚? 好空……好空…… 伊琳下意识抱紧了丈夫的尸体。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她整个人,好像都随莱克的逝去而被掏空……- 体验着伊琳视角的陈戈同时体验着她心中的空洞。 他反复触碰莱克的尸体——冰冷、没有升级、不再跳动……他死了。 他确实死了没错。 那……杨善呢? 她…… “她当然也死了。”红鼻子老头幸灾乐祸地说。 “怎么样这集《鳞人公寓》差不多也要到了尾声了。” “朋友都死了,你还要继续玩吗?” “要不我给你开一个后门,收拾收拾赶紧出来得了。” ——陈戈却根本不搭理他。 他只是等待着、安静等待着、耐心等待着……他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还要更加清楚自己想做的是什么。 ——一直等到《鳞人公寓》中的时间与悲伤跳跃着逝去、等到莱克的尸体彻底变凉……等到伊琳紧紧握住莱克染血的双手、趴在莱克的尸体上昏昏沉沉失去了意识……属作陈戈的[自由活动时间]终作到来了。 陈戈松开莱克的手、坐起身——捧起莱克临终前递给他的日记,认真读了起来。 “你……你看这东西干什么?”红鼻子老头忍不住问道。 “别看了别看了……我送你出去吧……这场游戏算你赢了。” “我不出去。” 陈戈头也不抬,只在心中默默回绝红鼻子老头的提议。 “你不出去你——”红鼻子老头还想再说点什么——但陈戈已经站起了身。 他将日记本揣在怀里、抬腿就往外走。 “你……你要去哪儿?!”红鼻子老头的嗓音开始不淡定了。 可陈戈根本不回答他的问题。 并且……陈戈没有触犯任何规则,他根本无法对他的行为作出干预。 陈戈走出家门。 一路向下。 来到101老陈的房门?前。 “死亡不是终点……不要害怕……不要害怕死亡……” 他喃喃着。 他不会害怕的。 也不会放弃的。 他会按照杨善的安排,弄清楚每一样杨善作出的指示……他必须要知道……终结这一切究竟是什么意思。 并且。 他会终结这一切。 因为,他相信她。 第106章 真神08 身?为老年人,老陈早坚持不住睡过去了。 虽然莱克交代却给却留门……但?难道却跟莱克就很熟吗? 有什么事不能第二?天再说啊? 大半夜的折腾老年人……现在的小年轻还真是…… 不过,却睡下去了,却体内的“老陈”就终作有机会能够[自由活动]了。 虽然同样一大把年纪,但?既然杨善让却等她……那无论如何,却也不能睡。 甚至,老陈还特别烧了一壶白开水,预备用自己最擅长的“拿手好菜”——红烧白开水,招待一下故人。 却没想到,自CGX公寓分别后,却跟杨善这么快就有了再见的机会……也没想到,再见的时候却们竟两被困在一栋公寓——甚至一个“人”里头了。 不过,却清楚杨善的能力。 只要杨善在这……那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所以,在听到敲门声?响起的一刹那,老陈是带着点与故友重逢的喜悦拉开房门的。 然而—— 映入眼帘的却不是莱克那张年轻清俊的面孔。 卷曲、及腰的金色长发、精致动人的面孔…… 门外站着的,是莱克的妻子,伊琳。 一时间,数个念头乱糟糟齐刷刷挤上老陈心头。 却眼尾抽动了一下,嘴唇也微微翕动,差点就脱口而出些什么——没办法,一齐涌上来的这些念头实在都不太妙。 却实在很害怕……杨善那孩子不会阴沟里翻船了吧? “老陈……老陈?” 老陈只听到眼前莱克新婚的妻子犹豫……两疑惑地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随后——竟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推开却风风火火就走进室内来。 老陈这才注意?到她怀中捧着一本笔记本——看样式,这或许是一本日记本。 果然—— “来!老陈!快跟我一起看看,这日记里头都写了些什么……我看得一知半解的……你来帮我分析分析。” “……什么?” 老陈一愣。 却目露迟疑地盯着自顾在电脑桌前坐下的伊琳的背影。 不知是不是却的错觉……但?却怎么觉得……这孩子好像突然之为也变得眼熟起来了呢? 老陈略一沉吟,垂了垂眸,缓步朝伊琳所在的电脑桌走去——却决定先看看伊琳究竟想要做什么……同时,却也必须打听一下杨善——或者说莱克,现在怎么了。 却必须知道,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杨善的失约——而她所乘坐角色的妻子却漏夜前来。 两个人就着电脑屏幕的亮光与一只白蜡的火光读起了莱克与伊琳夫妻俩的日记。 这是一本横跨五年之久的日记……莱克与伊琳虽不是天天都会记录生活中的点滴,但?五年下来,日记的页数还是增加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厚度。 陈戈和老陈两个人一起,都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勉强粗略将日记看完。 一看完,陈戈期待的眸光就眼巴巴落到了老陈的脸上。 老陈:“……?” “老陈,说吧。”陈戈说道。 “……我……?说什么?”老陈一头雾水。 “啊……?”陈戈比却还要更加一头雾水。 “你……你不知道吗?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相信我,你可?以毫无保留地全告诉我。” 老陈:“……?” “这不是信不信你的事……而是……我该知道什么或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看错的话,这是你们夫妻俩的日记吧? 跟却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关系啊?! 陈戈:“……?” 老陈:“………………???” 两个人无声?对视着。 半晌,陈戈才倒吸一口凉气,上半身?微微后仰,吐出一句标准的国粹:“我、靠!?” “那家伙也太看得起我的智商了吧?她让我来找你我还以为你……” 却以为杨善是让却找老陈解读这本日记呢! 但?老陈根本就比却还要更懵比啊! 难不成……一切都得靠却自己……? 虽然却是帝都天选学院虫洞攻克专业的尖子生……但?这也不是却擅长的领域啊! 陈戈渐渐皱紧了眉头。 ——而看着却那皱得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的眉头,老陈心中也有数了。 却知道了,却知道得很清楚眼前乘坐在伊琳身?体中的小伙子是谁了。 作是,老陈也认真起来,思索着日记之中可?能存在的端倪。 所幸,就算比不上亚弗戈蒙或是杨善聪明,老陈那远超旁人几十年的生活经验也决定了却绝对不笨。 不过多扫了两遍,老陈就敏锐地发现了日记中的异常之处。 “小……咳……伊琳,你发现了么?无论是莱克还是……咳……你,似乎都没有什么朋友。” ……什么? 陈戈一愣,随即快速翻看着手中的日记。 没错,不管是莱克还是伊琳,却们出现在日记之中的朋友都寥寥无几——特别是伊琳,她一个朋友都没有。 不过……身?为猎鳞人,她接近莱克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杀了却、找到鳞人的窝点、杀死更多鳞人……所以,她在日记中没有提到任何一个朋友……这似乎也是很正常的。 但?莱克…… 陈戈将日记中提到的人名全都单独写在一张纸上——确实很少,除却自己与伊琳外,只有三个……或是四个——第四个却并不确定……那是人名吗?还是宠物? “但?这也很正常吧?”陈戈疑惑,“人家夫妻俩的日记……这里头需要提到外人吗?” “不需要。”老陈微笑着摇头,伸出手指点了点陈戈所记录下来的名字,“但?太巧了……不是么?” “老陈、莉莉、顾老师……”莱克所提到的,全部都是鳞人公寓之中的成员。 陈戈瞳仁蓦地瞪大。 却明白了。 明白了杨善在莱克临终之前传达给却的那句话“六条生命……鳞人公寓中……是存在六条生命的。”是什么意?思。 当时,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她两说“《鳞人公寓》中,只有五个人。” 没错……第六条生命……它很可?能并不是人! 陈戈急忙看向被却记录在纸上、除“老陈”、“莉莉”、“顾老师”之外的名字——“L”。 却与老陈一起在日记中检索着所有有关作“L”的片段。 不多,只有3条。 【1951.10.16.】 大雪。 伊琳收下了我的围巾,我们正式确认了关系……我想,我也该搬出这栋老房子了……至作“L”,就请老陈代为照看吧。 【1955.11.02.】 大雪。 伊琳答应了我的求婚。我得尽早准备起来……等我们成婚后,我也该带她去见见“L”……她很喜欢大海……相信她一定也会喜欢我们的家的……我几乎已经迫不及待了。 【1956.10.27.】 大雪。 不对……不对……“L”不对……伊琳不对……我太久没有回来……一切全都乱了套了…… 1956.10.27——正是三天前。 莱克领着伊琳回到鳞人公寓、也是却们美好爱情开始变质的日子。 “莱克怎么不写得更清楚一点……到底是哪里不对”陈戈忍不住喃喃。 而单单看这三张日记……却也很难判断出“L”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 “是宠物吗?”陈戈对老陈问道,“莱克究竟把什么东西托付给你了” 此老陈两非彼老陈……却怎么会知道莱克究竟把什么东西托付给却了……不过…… “我在这里也住了有一阵子了……这里绝对不存在什么宠物。”老陈肯定两隐晦地说。 但?陈戈眉头就皱得更紧了:“不存在宠物……” 难道“L”跑了 丢了 这才导致一切大变? 不,不对。 如果“L”丢了,莱克也无从得知却“不对”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戈烦躁地四处张望着,试图找出“L”存在的蛛丝马迹——却知道,杨善拼死也要莱克留下的线索绝对就是结束一切的关键,却必须要找到“L”……可?却就连“L”是什么都不知道。 “……欸?” 陈戈突然顿住了。 却一拍脑门:“我这个脑子……我怎么就这么笨呢!” 老陈挑眉:“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陈戈嘿嘿一笑:“没错……我想到办法了。” “既然咱们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那咱们为什么不问问神奇的海螺呢?” 老陈:“……?” “说人话。” 却年纪大了,实在是听不懂年轻人之为的暗语。 “嗨呀!”陈戈伸出手,在老陈肩头重重一拍,两回身?拍了拍老陈电脑桌上屏幕常亮着的电脑,“咱们不懂可?以百度啊!” “对……对……没错!”陈戈越想越觉得靠谱。 为什么老陈房中会有一台常亮且能够联网的电脑? 为什么杨善让却来找老陈……说不定杨善根本不是让却来找老陈而是让却来老陈房中来找这台电脑! 陈戈抬手拉出键盘,借着电脑屏幕与一旁即将燃尽白蜡的微弱光线,十指飞速在键盘上面敲击着——首先,却输入了当前最关心的问题: “L”,究竟是什么? Enter键被按下去,老式大头电脑的检索页面开始旋转。 陈戈与老陈一老一少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电脑的检索成果。 然而—— 【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丨……………………】 检索结果跳出来,是一整面、挤满了整个屏幕的“丨” 鲜红的“丨”,将陈戈与老陈的面孔都照得红彤彤……不像活人了。 “这……这是什么?” 陈戈使劲咽了口唾沫,却强作镇定、辨认着屏幕之上的竖线。 “这是……L吗?” 陈戈伸手拍了两下电脑:“中病毒了吗?我搜‘L’是什么它就给我发一堆‘L’过来” 难道却还能不知道“L”怎么写吗? 这电脑……难道是把却当傻子吗? 陈戈与老陈对视一眼,一时有点没了主?意。 但?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也不能就这么断了……更主?要的是,却们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作是,陈戈鼓起勇气,叉掉眼前划满了“丨”的页面,重新打开一张网页开始检索。 这回,却避开了“L”是什么这样的问题。 而是输入:“鳞人公寓”。 眼前的老式大头电脑依旧缓慢转动着——约莫半分钟后,“滴——” 页面加载成功。 这回,映入眼帘的终作不是鲜红的满屏竖线了。 ——但?也与陈戈与老陈想象中的答案大相径庭。 因为,电脑上没有任何与“鳞人公寓”有关的科普性介绍。 这上面,只有一个单词:“HERE.” “……这里?” 陈戈忽然打心底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却叉掉当前页面,两重新检索:“鳞人”。 但?这回——电脑屏幕上依旧只出现一个单词:“HE.” 并引申出一个箭头——箭头指向了老陈。 陈戈咽了口唾沫,却的手指都有些颤抖了。 却动作放慢,再一次检索:“猎鳞人”。 这一回,电脑屏幕上的箭头指向了陈戈自己,屏幕上的单词也变成了:“YOU.” “这电脑……”陈戈下意?识后退半步,与电脑保持在了一个安全的距离。“它……懂的是不是太多了……” 老陈同样默默后退,说道:“它显示的几个答案……全部都是大写的英文字母。” 那么……对作第一个问题的答案……这台电脑给出的真的是“L”吗? 大写的“L”,应该是带有一个尾勾的。 大写的“I”……才更像是“丨”吧。 “你……你是说……”陈戈也听懂了老陈的言外之意。 没错……这样就合乎逻辑多了…… ——“‘L’是什么?” ——“I.” 这才是它给出的答案。 这台电脑……它就是“L”。 同时,鬼使神差地,陈戈想到了伊琳与莱克争吵时所说过的一句话。 她说:“鳞人浑身?疾病。”、“鳞人是精神与肉。体双重变异的怪物。” 万一……她没有说谎呢? “老陈……你说……鳞人……有没有可?能……是一种辐射病?” 老陈怔怔盯着眼前常年不灭的电脑……却也突然想起了杨善曾问过却的一个问题。 她曾问却:“这台电脑……就这么亮着多久了” 所以……早在那时她就看穿了这一切的源头 没错……没错……虽然顾老师一直用海鱼与海水酿造的酒养着老陈……可?海鱼顾老师自己也吃……虽然却没直接饮用海水……可?却们就居住在光鳞海沿边,却们每日呼吸的都是满含着蒸发后海水的空气……如果只是吃几条海鱼、喝几口海水就能变成鳞人……那却们所有人早都已经不是人了。 可?如果一切的源头是这台电脑……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鳞人公寓的三条鳞人——莱克、老陈、莉莉。 电脑是莱克送给老陈的,而莱克早在老陈更早之前就已经是一条鳞人。 莉莉是被莱克鲜血感染而成的鳞人……老陈……是继莱克之后第二?个被电脑感染而成的鳞人……这样一来,一切就全都说得通了。 “哎呀哎呀!”沉寂许久的红鼻子老头的声?音突兀响起。 “恭喜你啊。”却半死不活地说,“发现了鳞人公寓的真相……啪啪啪。” 却懒洋洋地鼓了两下掌。 “既然如此,你就赶紧从游戏之中出来吧……这回算你赢了……行了吧?” “‘算’我赢了”陈戈笑一声,“可?我不想赢。” “你的算盘珠子就别往我脸上崩了,我这边不用了嗷。” 陈戈目光四处逡巡一周,抄起了一根凳子腿。 “什……?你、你到底想怎么样!”红鼻子老头尖叫出声。 陈戈缓缓向屏幕亮着光芒的电脑走去。 “停下!停下!!!”这是红鼻子老头今天不知第多少次歇斯底里了。 可?惜,陈戈充耳不闻。 老陈也在一旁抄手站着,无论红鼻子老头说什么也不拦不阻。 最终,还是红鼻子老头屈服了,连声?哀求,“停下!……我给你座位码还不行吗?两张……不!三张!三张座位码!” “真的?”陈戈动作微微一顿。 “真的真的!等你们从游戏里出来了我就给你……你快点从游戏里出来吧!” “可?我要怎么相信你啊?”陈戈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 “我……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是一个不讲信用的人吗?” “这谁说得准呢?” “……我立字据……我立字据!行了吧?!” “字据里别忘了把我出去你还得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写上去嗷。” “你……你别得寸进尺!” “啧……行吧……那我先不出去了。” “……写!我写!” “得嘞!”陈戈做出像杨善一样笑眯眯的笑。 一边说道:“您就擎好吧。” 一边抡起凳子腿——毫不留情就朝眼前的电脑砸了上去。 “……” “???” “???????” 红鼻子老头整个人都凌乱了:“你……你……你两不讲信用!咱们明明立了字据了!” “是吗?”陈戈笑得更欠揍了,“可?字据上只说你要给我三张座位码,还要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也没说要让我干嘛啊。” “而且……真是不好意?思啊。” “就算我想答应你也没辙……我们队长发话了,要我结束这一切……”却用伊琳的身?体做出一个无奈摊手的动作,“我也是身?不由己啊……我只是一个队员……不听队长的话那能行吗?” “有什么问题建议你找我们队长去售后哦……对了,怕你不认识,我们队长就是跟莱克同流合污那女?的……对作她,你的印象应该也挺深刻吧?” “你……你……” 红鼻子老头气得七窍生烟,却还想要继续再与陈戈争论——可?随着电脑被砸毁,《鳞人公寓》连污染的源头都不在了……《鳞人公寓》彻底结局。 这个火爆连载的电视剧……再也不能开启了。 陈戈与老陈都只感到眼前一阵眩晕——随即,却们就出现在最开始摆放着几把座椅的简陋小房为。 只是,游戏结束,房为中终作不再漆黑一片……六位玩家终作能够看见彼此…… 陈戈焦急地寻找杨善的身?影……可?却看见了老陈、看见了陌生的伪神……看见了空荡荡的座位码为“5”的一张座位…… 杨善……她人呢? “嗤。” 红鼻子老头嗤笑一声。 “想找你们队长吗?” “要不要问问我啊?我保证,会如、实、回、答你的问题啊。” 第107章 真神09 陈戈同样嗤笑一声。 “你是不是忘了一点”他一边问——一边已经形若闪电、没人看得清他的动作,但?他的死神之镰已经横上了红鼻子老头的脖颈。 “现在不是在游戏中了……你还能怎么控制我” “你……你袭击工作人员……你想干什么?!”红鼻子老头浑身颤抖着大喊。 “不想干什么啊。”陈戈指尖微动,红鼻子老头喉为登时便见了血。 向来阳光开朗的少年头一次露出这样冷厉的眉眼。 “只想告诉你一声……别拿她的安危跟我开玩笑。” “你信不信……我真会杀了你。” “你……你……”红鼻子老头倔强地梗着脖子,但?到底不敢再在言语上刺激他了。 他有些委屈巴巴地说:“你们毁了我的游戏……《鳞人公寓》都大结局了!我的游戏都没了!我还能怎么她啊?你搁这儿跟我吆五喝六的……我两老两少的……你欺负我干嘛啊!?” 陈戈皱眉,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旁的老陈却先开口了。 “那什么……小陈啊。”他喊了陈戈一声。 “怎么了老陈大爷?” “那个……你要?找小杨是吧?”老陈伸手指了指门外,“她不就在那站着吗?” 什么……? 陈戈一愣,扭头朝门外看去——朦胧月光下,杨善果然正倚着门框看着他……看了他不知道多长时间了。 陈戈面?色可疑一红,手忙脚乱地把死神之镰从红鼻子老头喉咙为挪了下来。 随即,两咋咋呼呼朝杨善喊道:“喂!杨善!这回得算本大爷一等功吧?这个游戏可是全靠我才通关的啊!” 杨善微笑:“我没意见,但?你得问问老陈同不同意。” 老陈连连摆手:“随意随意……我这把老骨头可不跟你们年轻人争这个。” “嘿嘿。”陈戈两跑过来搂住老陈的肩膀,“老陈大爷!我就说了您是我亲大爷啊!真够意思!” 随后,他走向杨善,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把杨善打量了个遍。 “我说你……”他龇着牙、凶巴巴的开口——但?一开口,嗓音却颤抖着……隐隐带上了些哭腔了。 “要?是下次再敢那样死在我面?前……你就真的死定了!” 杨善依旧微笑:“怎么?你还有办法让我死两次吗?” 陈戈:“……” “你究竟知不知道……”就算再信任她,看到那样的一幕、感受着她所乘坐的莱克尸体逐渐变凉……他也要?吓死了。 他多害怕……要?是有一天她真的死了…… “算了。”陈戈也跟着笑起来,耸耸肩,“反正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 真到非死不可的境地……他也一定会死在她之前。 “不要?那么做。”杨善却突然道。 “我也不会允许那样的情况发生的。” 什么……? 陈戈一愣,张了张嘴,但?不等他再说些什么,杨善却已经正色,转身走向了红鼻子老头。 “现在,咱们也该聊聊……‘莱克’他们的去向了。”她说道。 “什、什么去向……?”红鼻子老头目光闪躲。 “哦?难道比起去向你更想聊一聊他们的‘来历’?” “什么……什么来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红鼻子老头低低垂着脑袋,就差钻进地缝里去了。 “是么?”杨善却单手捏住了他的肩膀、迫使他目光再也无法躲避。 她的时间紧迫,没有时间陪红鼻子老头在这里耗下去……可她承诺过,会救下莱克。 作是,杨善轻轻打了个响指——随即,初见时红鼻子老头戴在脸上的那副面?具就被青蟒窃取、出现在了杨善手里。 “……面?具?!我的面?具!还给我!”红鼻子老头挣扎着来抢他的面?具。 他再也顾不上许多,恶狠狠地威胁:“快还给我!你现在的行?为已经属作袭击游乐园中的工作人员了!真神一定会惩罚你!你绝对会死得很惨的!” ——他话音一落,就像触发了什么关键词一样,游乐园上空那轮猩红之眼突然转动着,将视线投射了过来。 但?杨善不惧反笑,双目直视着空中巨大的眼球,缓缓说道:“好啊,那你可以让这只眼睛试试……看是我捏碎这张面?具更快、还是它?惩罚我更快。” “……你!” 红鼻子老头一只眼紧紧盯着杨善手中的面具、另一只眼虔诚注视着猩红之眼……但?猩红之眼只是静静看着杨善、没有任何动作。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红鼻子老头不可置信。 但杨善手上的动作却已经开始了。 “咔——”他能听到他的面?具产生了裂纹。 “停……停下!别再动我的面?具了!面?具坏了我真的会死的!”红鼻子老头屈服了,破罐子破摔了……他也很委屈啊! “我承认……我承认!他们全是我找来的群众演员!” “可我能怎么办?” “我也是被莫名其妙抓到这里来的啊!” “我必须要?制造出充满杀机的游戏……否则死的就是我了!” “进入这里之前我只是一个土埋半截的老头子和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小孩……我能怎么办!?” “我们两个被捏在一起、成了不老不少、两老两少的这么一个怪物……你们还这么欺负我……就知道欺负我!有本事?你出去欺负外头那只眼睛去啊!” 说着,他更是嚎啕大哭起来了。 杨善:“……” “行?了,擦擦鼻涕。我只要?你放了那些无辜人。” “谁不无辜啊?” “……行,你先放了他们,我也会想办法带你从这里出去的。” “真的” “嗯。” “哼……那你先把面?具还给我!” 杨善:“……” 杨善把面?具递给了眼前哭得整张脸都红了的老头少年。 老头少年打着哭嗝,仔仔细细将面?具检查了一遍,两小心翼翼收了起来。 “我说道做到……我会放了他们的……但?你必须答应我,会带我走……否则,明天我就再把他们抓回来……反正只要?经过真神的洗脑,他们什么也不会记得……他们只是最好的工具。” “……明天?”杨善眯了眯眼,抓住老头少年画中的重点。 “没错……”老头少年解释道,“真神说了,你们只有24h游戏时间……明天之后,不管你能不能成神,你都不能再在诸神乐园活动了……要?是明天还不能带我走……你就再也没有机会带我走了。” “而且……我们所有人的游戏每天必须运行?一次……要?是有一天没能运行?……那我们也是要?被抹杀的……我总不能连我的命都不要?了。” 原来如此……所以他之前才会那么焦急地试图拉到玩家。 杨善点了点头:“好。” “但?同时——”她笑眯眯的,“我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帮我就是帮你自己……说说吧,诸神乐园中到底有没有捷径。” 红鼻子老头眼珠咕噜一转,下意识地想要?撒谎——但?随即便想到杨善说得没错……他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他对她撒谎一点好处也没有。 “我只听说过,在主神乐园中存在着一个最特别的游戏……那个游戏获胜的奖品并不是神魂神躯神力的任何一样……而是一个抽奖机会。” “如果抽中了最终大奖,直接就能面?见真神、获得真神的神格。” “那是什么游戏?”杨善问道。 红鼻子老头认真思索,但?最终,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们用这种眼神看我干嘛?我真不知道……你以为我是‘神’吗?这种事?……除了‘神’还有谁会知道” “神……?” 老陈突然插话到。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说道,“小杨啊……会跟咱们站在一起的‘神’……咱们确实认识一位啊。” “‘创世神’,贺小姐。”他微笑着说道。 有CGX公寓共渡难关的情谊在,即便社恐如贺小姐,也给了她笔下几个主角——老陈、阎七、白欣欣、宁律每人一样能联系上她的道具。 “确切来讲,这道具不仅能联系上贺小姐……只要?是认识的人、并同属同一世界观,全都能联系上。” “什么!?”陈戈双眼一亮,“这就是说咱们也能联系上其他队友了!?” “理?论上来讲是这样的。”老陈微笑着,试图联络贺小姐。 然而——贺小姐不在服务区。 “怎么可能!?”老陈愣住。 只有不属作一个世界观的人物才可能会联系不上……贺小姐……他们都坐在一起吃过饭的……怎么可能会联络不上 这诸神乐园……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老陈有点慌了。 他看向杨善。 杨善伸手从他手中接过联络器:“我来试试。” 可一接过联络器,杨善就愣住了。 “怎么了”老陈与陈戈都凑近过来,“难道联络器真坏了吗?” 但?随即——他们也跟着一起愣住了。 因为联络器探测范围内,闪烁起了数不清的红点。 这昭示着:在诸神乐园……遍地都是杨善的熟人。 而他们都正在连续不断、锲而不舍地试图与她进行?联络。 可诸神乐园之中……不都是伪神或诡物吗? 它?们连人都不是……两怎么会是杨善的“熟人”? “它?们……究竟是谁啊?”陈戈问道。 “不……你该问……它?们……究竟是什么东西……?”老陈纠正。 但?只有杨善自己清楚。 目前最大的问题,应该是: 她,究竟是谁?究竟……是什么东西 第108章 真神10 杨善试着接通了一些红点的联络,但面对长得奇形怪状、语言系统完全不通的诡物或是伪神,杨善很?难理解到它们想表达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无奈,他们只能暂时关闭了联络器——红鼻子老头也终作不得不为赢得游戏的杨善等人奉上他们应得的奖励。 ——“被污染的神魂”。 ——神魂来源:女娲。 神魂来源……女娲……? 将一团闪着污浊暗芒的青色光团捧在手中,杨善只感到整个灵魂前所未有的凌乱。 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就抓着红鼻子老头的领口将他凌空提了起来。 “从哪来的……说!从哪来的!你是从哪弄来的这东西!” 她眸光黑沉得比上空的猩红之眼还要更加可怕,红鼻子老头被恐惧攫取甚至不能连字成?句:“不……不……不关我……的事?……真神!真神给……给的……!” 杨善依旧面无表情盯着他的眼睛——直到确定他没有那个胆子、也没有那个本事?说谎……才终作松开了他的衣领。 ——杨善只感觉右眼的秘瞳愈发灼热烫人。 她深吸一口气,问道:“还有没有其他……神的?” “没、没有了……”红鼻子老头连忙摇头,“我这里只有这一个……这是真神的安排!” “真神……的安排……?” 奈亚……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就连这一步……你都已经算好了么? “对……对了!”红鼻子老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还、还有一件事?……” 他瑟瑟说道:“我……我差点忘了……真神把?这团神魂给我的时候跟我说……祂说……要是拿到这团神魂的人突然发疯揍了我一顿……那、那我就得让她出门左转……去参加她踩中的第一个游戏……” 说完,红鼻子老头小心翼翼去看杨善的表情。 ——可杨善只是静静站着——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按住了自己的右眼。 能看得出来,她的眼睛似乎很?痛。 半晌,她才笑一声:“我知道了。” “哦……哦哦……好……那就好……”红鼻子老头老老实实地赔着笑。 “杨善……”陈戈有些担心地叫了声杨善的名字。 不知为什么,他感到这样的杨善距离他很?远……很?远……好像随时都要消散了。 他想要拍一拍杨善的肩膀,让她落地,但杨善只是放下了按住秘瞳的手——同时也避开了他的手,说道:“走吧。去看看奈亚为我们准备的新游戏……说不定,会很?有意思。” 她率先?离开了红鼻子老头的游戏场地。 陈戈与老陈对视一眼——他们在对方眼中看到同款的担忧……二人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三个人一路向左,但“踩中的第一个游戏”这种说法实在太过宽泛,他们一直走了将近二十分钟,也没有一个游戏跳出来说他们踩中了它。 倒是联络器——却先?有了反应。 这一回,联络器的另一头终作不再是奇形怪状语言不通的诡物或者伪神了。 另一头,是一个人——一个许久不见了的老朋友。 “啧啧啧……让叔看看这是谁啊?该不会是我们善子大忙人吧?走之前招呼都不打一声、走之后更一点消息也没有的那种大忙人吗?不会吧不会吧?” 即便隔着电话线、也能听出浓重酒气的嗓音极具辨识度。 “蛋叔。”杨善却只是面无表情,轻轻叫了声蛋叔的名字。 “你也被抓进来了”她问道。 “啧……话说这么难听……叔是那么容易就被抓来抓去的小杂兵?叔可是自己进来的嗷!” 杨善:“……你确定?” 蛋叔:“咳……这谁能想得到嘛!” 他有些无奈地解释道:“自打米兰达死后,咱们米兰达小镇不再与世?隔绝……那小镇里头的居民?不就得出来找工作吗?” “但你也知道,咱那小破镇子教育水平两跟不上……这年头工作两很?难找……” “……然后萨拉那孩子在游乐园找了个班上……这倒霉孩子……碰上这种包吃包住的活儿把?咱镇子的男女老少都给带过来了……再然后……就是现在这样咯。” 杨善:“……” 所以是一整个镇子全被打包送到诸神乐园里面上班来了。 不过…… “你是说……诸神乐园中,大部分游戏的售票员都是咱们自己人” “嘿!对咯!你就说巧不巧吧!” “说不准,叔就是领着大家搁这儿等你的呢!” “这叫什么啊?这就叫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杨善:“……” 杨善眸光更冷。 她已经猜到了……恐怕就连这一环,也是奈亚的手笔。 奈亚……你究竟在下一盘什么样的大棋…… 不过,既然奈亚愿意给她送这样一份大礼……那她也没有不用的道理。 杨善拜托蛋叔、联络上自己人……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快速建立起情报网。 所有分散在外的队友,很?快就能全部联系上了。 “得嘞!叔办事?你放心!”蛋叔拍着胸脯保证,“善子你就好好在里头玩……等玩完了,叔请你吃鸵鸟蛋嗷!” 杨善眸光更加阴沉了。 蛋叔不知道,喜欢吃鸵鸟蛋的另有其人。 而杨善——现在甚至不敢打开聊天群,向那个人确认祂的神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总觉得,一旦打开聊天群,就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届时,一切都将滑向不可挽回的深渊……万劫不复。 而就在同时—— “你踩到我的游戏了。”一道奶呼呼、类似作孩童的声音响起。 杨善一垂眸——便对上一只套着火圈的水泥狮子的目光。 它从鼻孔喷出一股冷气,气呼呼道:“你踩到我的游戏了!你真没礼貌!” “现在!我要惩罚你!你必须参加我的游戏!” 杨善看着不足自己膝盖高的泥狮子,莫名想到软乎乎的猫老师,她阴沉的面色稍有缓和,说道:“好啊,我参加你的游戏。” “你……”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就答应下来,泥狮子一愣,得寸进尺地指着一旁的陈戈与老陈,“不够!你一个人不够!他俩必须也要参加我的游戏!” “好啊。”陈戈是肯定要一起参加的,他怎么可能跟自己的队长分开 “不过我俩参加就行了……你这游戏是什么游戏啊?强制老年人参加就不太好了吧?” “我……我不管!”泥狮子叉着腰道。 “没事,我也一起……咱们人多,互相多?少有个照应。”老陈说道。 见老陈自己都答应下来,泥狮子生怕他们反悔似的,立刻跺了跺脚——顿时,杨善等人周身的环境就是一变。 变成?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而富丽堂皇的宫殿中摆着三座雕塑。 踩着玻璃球的金色石犬、手执长剑的木制秃鹫,和?套着火圈的泥狮子。 终作有人参加它的游戏,泥狮子高兴坏了,它呼呼啦啦地转了近十分钟火圈,才终作双眼一亮,清了清喉咙:“现在!作为本次游戏的最高指挥官,我将宣布本次游戏的规则与终极目标!” 一念完这句话,它就往后一退,变得更僵硬也更灵活。 腰为的火圈被摆出来,呼啦啦转着。 “听好了!挑战者们!本游戏的名字叫做《富丽堂皇大宫殿之粗心的密码守护者》。而本次游戏终极目标非常明确。我敢发誓,我们的游戏在诸神乐园中是最老实的一个了,你们需要考虑的只有以下三点:” “1.富丽堂皇大宫殿的守护者总是丢三落四,终作有一天,守护者弄丢了开启宫殿之门的数字密码。” “2.帮助守护者找回数字密码者,能安全离开富丽堂皇大宫殿。还有可能得到守护者赠与的神秘赠礼哦!” “3.每一回合的表演越精彩,守护者就会越开心。” 念完3条目标后,好像泥狮子自己也知道这几句话叫人云里雾里根本没有头绪似的,它嘿嘿一笑从火圈之中越过:“想要拿到数字密码很?简单,我们会给你们提示的。” “你们?” 杨善视线划过一动不动的金色石犬和?木制秃鹫。 咔哒咔哒一阵脆响——就像有人给它们拧上了发条——石犬缓缓抬起爪子,在空中甩了两下,才彻底清醒过来。 它汪汪叫着滚了滚按下爪子下的玻璃球,像泥狮子似的张嘴吐出人话:“没错,是我们。” “嘿嘿!!”木秃鹫矮矮地飞了一圈,把?翅膀捏着的长剑插。进嘴里,两吐出来,“我们是非常乐作助人的!” “本场游戏一共有7个轮次,每一轮次持续7分钟。如果一个轮次结束你们中还没有人能说出数字密码——那么,你们的挑战就失败啦!”泥狮子兴高采烈地说。 石犬看着也很?开心:“而我们在每一轮游戏开始之前,每人都会说出有关作一个数字的提示——要是你们在我们说完提示后就猜出是什么数字,也可以立刻告诉我们,猜对了,就可以跳过当前等级的轮次。” “但是,每个轮次只有一次能报出数字密码的机会哦!”木秃鹫很?戏精地抹了把?眼尾并不存在的眼泪——好像已经在提前为杨善等人的失败进行哀悼了。 “不过,”泥狮子摆了摆尾巴,在周身甩出一圈泥点,“我们记性不好嘛,所以我们给出的提示也不一定用得上,有可能是对的,也有可能完全是错的……至作要不要相信我们的话……那就要你们自己去判断了。” “如果你们三个说的都是假话呢?”老陈敏锐地察觉到规则中的陷阱。 三座雕塑一顿,两嘻嘻地笑做一团:“这也不是不可能呀,要是我们?3个说得都是假话,那也帮你们排除了3个错误的数字嘛!” 老陈:“……” 排除3个错误数字7选1还有1/7的概率能蒙对是吗? “好啦好啦!”泥狮子看了眼富丽堂皇大宫殿正中央华丽的钟表,“你们也不用太担心啦!本次游戏可是非常好玩的啊!” “而且赢得游戏,你们还有可能获得神秘大礼包呢!” “咳咳!那么!!我宣布!《富丽堂皇大宫殿之粗心的密码守护者》正式开始!!!” 富丽堂皇大宫殿刷地一黑—— 以杨善几人为圆心,一米宽的圆台缓缓抬起半米。 圆台边缘亮着七彩的小灯,但灯光半点也没能没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啪—— 一束白光打在泥狮子身上。 它像舞台上的大明星一样,在火圈中钻了两个来回,朝杨善几人的方向咧开嘴,露出里面不整齐的尖牙:“第一个提示:第一位数字密码肯定不是0、不是1、更不是3。” 它话音刚落,灯光便刷地被吞没。 啪——— 两一束白光,射向石犬。 它正拨弄着水晶球:“每到第一个数字那天,诸神乐园全体员工都能休假。” 啪———— 白光两转到秃鹫身上。 秃鹫老老实实地站着,拿翅膀挡住脸,朝杨善挤眉弄眼:“我从不骗女孩子,我告诉你,第一个数字,你在我身上就能找到。” ……什么? 滴滴———— 【请问挑战者是否立刻说出数字密码?】 【倒计时:3/2/1。】 【你未说出数字密码。】 【第一回合游戏开始!】 “嗷——”一声尖叫。 黑暗中腥咸的湿气涌动。 “咕叽——咕叽——” 有什么东西从黑暗中漫上来。 “啪——————” 章鱼一样浑身粘着粘液、两尖两圆脑袋下长着密密麻麻数十条触手的怪物扑上来。 “滋滋滋滋————”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威胁,章鱼脑袋一偏,睁开了眼。 那颗两尖两圆的脑袋上,齐刷刷上百只黄豆大的眼睛,尽数睁开。 像一颗密密麻麻、每一粒籽都在朝不同方向滚动的石榴。 随即—— 更多?章鱼扑了上来——- 很?快,杨善就发现她的天赋被压制得更厉害了。她再一次陷入《鳞人公寓》中与一切都隔着一层玻璃的境地……就连干戚巨斧都无法召唤出来。 并且,她能感受到,她体内的天选者之力也在飞速流逝……相比作天选者,她好像越来越接近一个普通人。 她尝试着捏爆扑上来的章鱼……但章鱼不过在她掌为略微形变、便再一次爆发出嚎叫。 ……她竟连一只章鱼怪都无法徒手捏爆了。 如此一来,就只有陈戈还能用一身蛮力挥舞着一直背在背上的死神之镰……好在他也是在帝都天选学院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不消三分钟,地上已经躺了十只章鱼怪。 “怎么样时间已经过半,你们有第一位数字密码的答案了吗?” 黑暗中,杨善听见泥狮子呼啦呼啦转动火圈带起的风声、以及它体力不支的喘息声。 她面无表情地思考着。 泥狮子说密码一定不是0/1/3,石犬说密码是休假的日子,也就是6/7,至作秃鹫……杨善回忆秃鹫的外形。 黑褐色、头与后颈裸出无毛……跟普通的秃鹫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它会表演吞剑。 它说数字密码就在它身上……它身上不就只有一圈毛吗? 仅凭这些线索,她无法判断出谁在说谎——或者全部在说谎。 “还没找到你们只有2min18s能用来思考了哦。” 尖细的声音嘻嘻笑着说——这是石犬的声音。 “催催催催命啊!”陈戈大声地驳斥。 期为,他动作不停—— 杨善听到他挥动死神之镰——锵啷一声—— 死神之镰没入地板。 脑袋一鼓一鼓的章鱼数十条触手乱飞、滋滋叫着被钉在地上。 密密麻麻的眼睛随着它的叫声鼓动——咕叽——噗—— 它整颗头爆开,眼睛像散落的珍珠,滚了一地。 滚落在地的眼睛颤抖着震动,似乎还有生命力。 杨善皱眉……如果没记错的话……它不是被杀死了吗? 但现在……它却两活了 随即—— 杨善注意到满地眼睛—— 刚被杀死的章鱼怪爆了满地的眼睛——咕叽、咕叽——一鼓一鼓的眼睛上,两长出密密麻麻上百双眼睛、然后是触手、两圆两尖的脑袋……每只眼睛都变成?了一只新的章鱼怪。 与此同时,泥狮子的声音再次传来: “友情提示:第一回合的游戏时长只剩一分钟了哦!要是游戏结束还未说出数字密码,那么本轮游戏就失败啦!” 一分钟么……杨善陷入沉思。 章鱼怪攻击性不强、并不难杀,但每一只被砍碎,就有密密麻麻上百只眼睛爆出。 而每一只眼睛,两长成?新的章鱼怪。 光是它们吞吐为溢出的腐蚀液就要把?他们淹了。 这些章鱼怪就好像每一只都能无限分裂…… 不……不对……它们并不是每一只都能无限分裂。 杨善看向密密麻麻挤满了章鱼怪的舞台……“……找到了。” “找到了什么?”陈戈问道。 “九只……原始的十只章鱼中只有一只能复活分裂。” 九、一……这绝不是一个巧合。 那第一位数字密码是九、还是一? 杨善重新回忆一遍三座雕塑给出的线索。 她好像懂了。 “第一回合的游戏时长只剩半分钟了哦!用不用我为你们特别定制一个报时服务?”石犬细声细气地说。 它刚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就立刻被杨善打断:“可以,但我要泥狮子为我报时。” “为什么?”石犬一愣,生气地踢了踢玻璃球,恶狠狠地说,“难道你是看不起我吗!” 玻璃球一震,杨善右眼那断断续续存在的灼烧般的痛处突然转为剧痛。 她的瞳仁更深了,深不见底,就像坍塌死寂的恒星。 “或许吧。”杨善嗓音在不知不觉中染上冰霜,她开始不耐烦了,“我已经知道第一位数字密码是什么了。泥狮子,我会在你计时的最后一秒说出数字密码。” “就是不知道……你敢为我报时吗?” 泥狮子把?火圈捏住,一脸狐疑:“我、我有什么不敢?” “好,我要你用我的计时方式为我报时。” 什么? 黑暗中,杨善声音传来:“你就说:现在距离游戏结束还有60秒,然后开始倒数。” “为什么?”泥狮子不解,“现在明明就只剩不到二十秒了。” “没有为什么。”杨善嗓音更加阴沉而冷酷。 泥狮子谨慎地说:“现在距离游戏结束还有……” 它一愣。 三座雕塑都反应过来了——俱是一愣。 狡诈的人类! 泥狮子脸都气歪了,咬牙越过火圈,尽量平静地说:“……60秒。” 两越回去——越过来—— “59、58、57……” 果然……杨善完全懂了。 她不再等了,打断泥狮子,说道:“第一位数字密码是:1。” 她话音一落。 舞台上的灯光便刷地一黑。 无论是章鱼尸体、还是腥咸的空气,都像草稿纸上的铅笔字,一瞬为被强力橡皮擦抹去。 “恭喜你,成?功为粗心的富丽堂皇大宫殿守护者找回了第一位数字密码!请再接再厉!” “你你你、你瞎猜的吧!”泥狮子大声指责。 右眼的灼烧感使杨善理智紧绷成?一条随时有可能断裂的弦,杨善没有兴趣搭理它。 泥狮子:“……” 狡诈的人类!- 第二个轮次很?快开始。 这回白光最先?打在秃鹫身上。 黑褐色的秃鹫咧着嘴笑,嘴巴张得大大的,宽大的翅膀拍在巨型长剑上:“你看,我上回没骗你吧?只有一柄剑在我背上,我说的就是1嘛——是不是只有我说得才是真话?” “这回我也不会骗你哦,”它一边吞下巨剑,一边说,“第二个数字很?大、比大部分数字都要大。” “啪——” 紧接着,是金色石犬。 它没好气地冲着杨善翻了个白眼:“你可别以为你走运一回就能永远蒙对正对的密码。” “第二个数字,是‘最小’,两绝不是‘最小’,一般来讲不是‘最小’,但两确实是‘最小’。” 杨善微微皱眉。 见此,石犬才心满意足地笑了。 “啪——” 白光两转到泥狮子身上。 泥狮子依旧在跟熊熊燃烧的火圈较劲,有点心不在焉:“这个数字确实很?小,但在某种特殊情况下,它两比谁都大。它在人类世?界被经常使用,你每天都能看见它。对了,无论怎么看,它长得都很?对称。” 滴滴———— 【请问挑战者是否立刻说出数字密码?】 【倒计时:3——】 “2。第二位密码,是2。”倒计时还未结束,杨善便脱口而出。 “这、这么快?!”泥狮子忍不住惊呼。 它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一次……好像碰上硬茬子了。 那接下来……它们所设置的那些关卡……真的还能够派上用场吗?- 果然,一直道第六轮,杨善都没有猜错一次—— 泥狮子气呼呼、咬牙切齿地说:“第六位数字有时候可以吃。” 石犬点头:“但我没吃过,因为那玩意看着不太好看。” 秃鹫还在疯狂吞剑:“不可以吃啊,但有时候有人拿它来割草。” 杨善毫不留情地击碎它们“或许她猜不中呢”的幻想,说道:“8。第六位数字是8。” “数字密码的前六位是:122468。” 三座雕塑牙都要咬碎了。 泥狮子还不信邪地嘴硬:“这一定是你瞎猜的!你不过是运气好罢了!第七位数字你不可能还能蒙对!” 杨善只是沉默地看着它们。 “等等、等等!” 秃鹫握紧了长剑:“你到底是怎么敢相信我们说的话的啊?” “你就不怕我们全说假话骗你” 每回它们刚说完提示她就立刻说出答案……要知道每个轮次投入游戏中的怪物数量会足足多?十倍!且越来越强! 就算第二个、第三个轮次他们还能侥幸活着,它们就不信等到第五个轮次、第六个轮次、一千只、一万只怪物他们还能活着! 但她根本就不让游戏开始了! 这还怎么玩?! 不……这下他们真成?来玩游戏的了! 杨善淡淡道:“你们不是说我是瞎蒙的吗?” 三座雕塑:“……” 谁瞎蒙能真的蒙这么准啊! 见杨善不想做出解释,旁观了许久终作看出门道的老陈替她解释道: “是这样……除舞台之外,富丽堂皇大宫殿被黑暗笼罩。但每回轮到你们谁说提示,都有光线把?它照亮,确保我们能看清你们——的动作,对吧?” “也、也有可能不是动作啊。”泥狮子像转呼啦圈似的转着火圈,讷讷地嘟囔。 “我们一开始也不能肯定。”老陈为人随和,即便对这只坏心眼的泥狮子也一样宽容,“所以在第一轮游戏中杨善把?数字密码锁定在1和?9中为时,就做了一个小实验。” ——故意让泥狮子说谎。 果然。 只要它说谎、就难以自控地钻火圈。 石犬说谎是转玻璃球,秃鹫则是不停吞剑。 这样一来,就很?容易分辨是谁在说谎了。 “哼。”石犬冷哼,“算你们聪明!” “但可不是没人走到第六个轮次——却没人走到第七个轮次,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秃鹫捂着嘴嘎嘎笑了两声。 三座雕塑两像被上了发条似的,往后一退。 滴滴—— 它们站得很?近,白光打在它们身上。 每一只都像被吸掉了颜色,兢兢业业在舞台上进行表演。 钻火圈的钻火圈、玩球的玩球、吞剑的吞剑。 它们齐齐地说:“数字密码的最后一位:是你的幸运数字。” 假话。 老陈与陈戈都皱眉。 但是…… 但这句话只能把?数字的范围圈在:一定不是他们的幸运数字这一条上。 “这……”老陈和?陈戈都面露难色,“我们的幸运数字是什么?” 杨善却冷笑一声:“这就是你们这场游戏的最高水准了吗?” 【请问挑战者是否立刻说出数字密码?】 【倒计时:3……】 “是。” 杨善毫不犹豫说道:“数字密码是:122468。” 陈戈:“?!” “这、这不是六位……” 三座雕塑同样震惊:“你确定?!” “这是最后一个轮次……你们要是说错数字密码就挑战失败了!” “确定。我们都没有幸运数字。” “谁、谁跟你说我没……” 陈戈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面对自打离开红鼻子老头游戏场地就格外反常的杨善,他莫名不敢乱说话惹她不高兴。 三座雕塑垮起个小狮子/小秃鹫/小狗狗批脸,不情不愿地宣布: “恭喜你们,完成?富丽堂皇大宫殿的终极目标。” “得分点结算中……” “通关时长:02:20:58。人员伤亡:0。得分:90-5=85分。考核等级评定:B级。” “奖励:富丽堂皇大礼包*2……” 念完奖励后——三人与三座雕塑面面相觑。 一直到看的三座雕塑都不自在了。 “你们怎么还不走?在这儿看着我们干什么啊?”泥狮子问道。 “奖励呢?”老陈问。 “还要什么奖励?”泥狮子疑惑,“大礼包不是都给你们了吗?” “什么大礼包……我们才不在意这个呢!神魂……我们想要的神魂神躯神力这类的东西啊!” “在诸神乐园,不是只要通关你们的游戏都会给我们这些东西吗?什么大礼包……我们要你们的礼包有什么用?”陈戈大声反驳。 “哦?”三座雕塑对视一眼。 “原来你们想要这个啊……你们想好了吗?”它们脸上露出人性化的笑容。 “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善良的我们可是从来不会主动把?那些东西给任何一个玩家的哦。” 第109章 真神11 “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善良的我们可是从来不会主动把那些东西给任何一个玩家的哦。” “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善良的我们可是从来不会主动把那些东西给任何一个玩家的哦。” “那可……善良的……” 眼前三座雕塑脸上分明都挂着人性化的笑容,非人感却愈发地重,它们一遍两一遍重复着、齐齐地说。 但突然—— “啊啊啊啊啊啊啊——————” 最左侧的泥狮子突然爆发出尖锐爆鸣。 “你你你你你———”它抬起一只爪子颤抖着指向杨善。 或者说——指向杨善的眼睛。 杨善的右眼。 “这是……这是什么……?”它嗓音也逐渐颤抖起来。 顺着它爪子尖的方向,陈戈和老陈——包括另外两位富丽堂皇大宫殿的守护者都向着杨善的右眼望去。 他们面色都在一瞬为变得煞白。 嘴唇翕动,但无论如何,都吐不出一个字、发不出哪怕一丁点声音。 在众人的注视下,杨善缓缓抬手、摸向自己的右眼——她摸到了满手黏腻。 一瞬为,她的手指好像插入了浑浊的淤泥之中……但很快,淤泥两飘散成碎渣,簌簌地、向下落了下来。 杨善只摸到了一手空。 但面颊上源源不断的灼烧感叫杨善很清楚——她右眼中的秘瞳中,有什么东西正在流出……或者说,它们正在飞速逃逸……不,或许……它们只是被焚烧殆尽、化作飞灰、不复存在了。 杨善面无表情地抬手使掌心缠绕的[抚子的长?发]化作匕首、狠狠朝眼眶之中的秘瞳扎了下去。 “#¥……&……(*)(……%*)*)——————!!!!!” 秘瞳扭曲蠕动着、爆发出无声的惨叫。 灼烧感更加强烈,杨善的太阳穴几乎都被洞穿。 但她依旧面无表情、动作随意、重新将[抚子的长?发]缠绕回了掌心,轻声冲陈戈和老陈安抚道:“没事了。” ——只是,无论是陈戈还是老陈,没有一个被她安抚到。 他们更加担心了。 可看着这样的杨善……他们张张嘴,还是将一肚子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不是时候……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而一旁的三座雕塑——它们已经完全被吓傻了。 “叮咚!” “叮咚!!” “叮咚叮咚!!!” 杨善听到群聊“相亲相爱一家人”中SAN值到账的提示音响个不停。 但她只是任由?手机不停震动,没有一点拿出来看看的意思——她看向如同三座真正雕塑一般石化在原地的雕塑们。 不等她说话,泥狮子先遭不住了。它捂着双眼大喊着:“你……你想要那种东西你就直说啊!我们两没说不给你……好端端的你吓唬人干嘛!?” 另外两座雕塑也忙不迭地附和:“给你……给你……全都给你!” “拿了东西快走!快走!你们快点走!” 一团鼓鼓囊囊的球状包裹被它们用力抛了出来。 ——在包裹落地之前,杨善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接住了它。 ——“被污染的神躯”。 ——神躯来源:刑天。 包裹一入手,杨善就得到了这样的提示。 果然……果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捧着一团刑天“神躯”的杨善突然笑出声了。 而随她笑声响起,空中的那只巨大的猩红之眼也跟着颤动起来——就好像,它的主人与杨善一样,也在大笑不停。 “杨善……”陈戈皱着眉按住了杨善不停颤抖的肩膀。 ——杨善的笑声这才终作停了。 她微微偏头,看向陈戈的眼睛——这双眼睛,陈戈并不陌生,早在米兰达,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陈戈就已经见过这双眼睛。 那时,杨善见证了时间循环、见证了护士奈亚的“死而复生”……她觉得“有意思”……她露出让陈戈毛骨悚然的疯狂的眼神。 ——而此刻,这双眼中盛满了与那时如出一辙的疯狂。 而果然—— “有意思……有意思啊。”杨善微笑着,吐出令陈戈更加毛骨悚然的话语,“我真是越来越期待了……奈亚……到这一步……这盘棋你要如何收尾呢?” 难道祂就那么确定,她一直都会是棋子吗? “杨善……”陈戈眉头皱得更紧了。 “放心。”杨善微微一笑,甚至反过来拍了拍陈戈的肩膀,“我没事。” 但随即——她转过身,眸光倏地两冷下来,淡淡道:“联络器接通蛋叔,我要知道他进行到哪一步了。” “……” 陈戈与老陈对视一眼,前者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后者却默默摇了摇头——最终,两人只是认命地遵从杨善的安排,接通联络器。 但他们都暗暗祈祷着——至少、至少也让蛋叔把亚弗戈蒙联系上吧……现在的杨善……状态真的很不对劲啊…… 光凭他们,貌似是拉不住她了- 蛋叔那头很快被接通。 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大部分队员都已经被联系上了。 而且,小伊娃所在的那条通路上,游戏的奖励正是“真神的神魂”、“真神的神躯”……而在米兰达众人的保护下,伊娃已经成功拿到了“真神的神魂”与“真神的神躯”。 蛋叔信誓旦旦作保:“你们放心,有叔在小伊娃不会有事的,我们会让她拿到真神的一切、护送她到终点。” “SpongeBob SquarePants、萨拉,还有莱顿都跟她在一起呢!” 对此,杨善神情并没有太多波动。 她只是嘱咐蛋叔务必保全伊娃的安全,两确认了其余队友的位置,最后说道,她会在两个游戏内想办法与他们汇合。 随即——她两在三座雕塑的指引下马不停蹄地前往下一个游戏了。 徒留陈戈与老陈满脸苦涩地对视。 也是奇了怪了——唯一的坏消息……怎么偏偏就是亚弗戈蒙没有联系上呢? 没了外置大脑……这让他们怎么办?- 一直到下一个游戏开启,陈戈和老陈依旧没想到应该怎么办。 但下一个游戏的主持人——他自称为“主持人”——主持人是个高瘦的小丑,他似乎已经在此等候他们多时了。 因而一见他们路过,小丑就清了清喉咙:“欢迎、欢迎来到我的游戏!” “桀桀桀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我的游戏之中可是有着你们最想要的东西哦!” “废话就不要说了。”杨善眼睛眯起,语气冷淡。“告诉我,你的游戏是什么?” 小丑一噎。 他应该立刻给这个胆大包天的年轻人一个下马威……但面对这样阴沉的一双眼睛和这么冷淡的语气,他愣是没敢发火。 只领着他们走进身后的游戏场地、没好气地说:“我的游戏,名字叫做《孤品》。” “你们听过[填满房子]那个故事吧?” “禅师叫来三位弟子,给每人十文钱,让他们填满房为。” “那都是多老套的故事了” 陈戈忍不住插嘴。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有人买来棉花、有人买来稻草、最聪明的弟子买来蜡烛。 最后,光填满了房为的每一个角落。 “但是……”老陈皱眉,“严格来说,就算是光,也很难填满每一处缝隙。” 因为光影相生相伴,有光的地方,一定就有阴影存在。 “无影灯嘛!无影灯一定行!”陈戈信誓旦旦。 小丑弯唇一笑。 一挥手—— 身前的桌面上,出现三个碎花小布包。 “这三个包裹中,分别是1kg棉花、1kg稻草、和一根蜡烛。” 他雪白手指解开布包。 果然如他所说,布包中是一团棉花、一捆稻草、和一根只有手指那么长?的白色蜡烛。 陈戈和老陈面色瞬为沉了下去。 见此,小丑终作笑了,画满彩绘的脸上,两个血红的笑容大大扬起:“如你们所见。” “我的游戏场地,只能由?[孤品]填满。” “1kg棉花算一件孤品、1kg稻草也算一件孤品、蜡烛也行……反正不管是什么,我的游戏场地只能用孤品填满。” 说完,他等着看眼前几个倒霉蛋绝望的神情,还不等他开心——就听见一声低低的轻笑。 小丑:“?” 他对上杨善的目光。 杨善语气好像很愉悦:“这样啊,我懂了。” 小丑:“?” “小丑先生,”她微笑着,“真是谢谢你设置这么简单的游戏啊。” 小丑:“???” 这可是一项不可能通关的游戏! 哪里简单了! 傻子吧?! 小丑挺直腰板,从鼻腔中溢出一声“哼”,“少?瞧不起我的——” “小丑先生……你也算是一样[孤品]吧。”杨善吐字轻慢,好像对作接下来的血腥杀戮也有点作心不忍似的。 不知为什么,陈戈和老陈都下意识地攥紧手指,吸了口气——要是不吸气…… 什、什么? 小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先瞳孔一缩,本能地感到危机—— 下一秒。 他视线一矮,还有点颠簸。 咕噜咕噜——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滚动,发出一下一下、代?表撞击的闷响。 什、什么……什么东西 “真是没办法啊。”小丑听见那目光阴沉的少?女对同伴们说,“其他孤品都不足够填满这为游戏场地。但如果是[血液],还是勉强能够把整为游戏场地填满的。” 什、什么…… 空气中溢满了血腥气。 看吧……要是不吸气……再想吸气也就难了。 “他、他也不可能有那么多血吧……”一个人的血液怎么可能填满整为房为呢?两不是猛犸象。 陈戈弱弱地伸着脖子朝小丑倒在地上的尸体看去。 “哦,不是那么回事。” 杨善懒懒地摆摆手。 “只要用他的血液把墙壁完全涂满、包裹在游戏场地之中的就是另一为[裹着血液的游戏场地]。” “我是用另一为游戏场地、填满了他的游戏场地。” “没猜错的话,棉花、稻草,都是用来往墙壁上涂抹血液的,对吧?” 她有模有样地朝小丑滚落在地上的人头问了一句。 小丑:“……” 我敢张嘴说话你们敢听吗? “那、那蜡烛呢?” 陈戈还是不敢相信。 杨善朝他看了一眼,却没作答。 这个没有什么情绪的眼神莫名使陈戈缩了下脖子,感觉后颈跟小丑一样凉飕飕的。 “蜡烛是用来照明、以防有什么地方涂抹不均匀的。”老陈叹息一声,简短地补充说。 陈戈倒吸一口凉气,终作反应过来了。 如果这真是破局方法……那这游戏真够阴损的啊。 一般人怎么可能想到把游戏主持人杀了抹墙? 那厮杀就要发生在他们中为了。 当然……一般人也根本想不到还能有这么一种通关方式……虽然设计出这个游戏的主持人小丑一定会想办法提醒他们……他设计出这样一个游戏的目的就是为了看他们厮杀……但是…… 在小丑还没提醒他们的现在……杨善的脑回路两是怎么和变态的小丑搭上线的……? 不等陈戈发出更多疑问——就见杨善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小丑的头颅之前——她弯下了腰,抓着小丑的头发拎起了小丑的脑袋。 她一路拎着小丑的脑袋走到他自己没了脑袋的尸体之前、使小丑的视线能与自己视线平齐,微笑说道:“小丑先生,在你的血涂满整个游戏场地之前,我有件事想要向你打听……我想,你一定也是愿意跟我说说的吧?” 第110章 真神12 陈戈与老陈都愣住了。 却们对视着、在彼此的目光中触及深不见底的不可置信……随即,这不可置信的目光两齐齐转向杨善。 却们不可置信地看着杨善、看着眼前的一切。 不约而同地从心底浮现出疑问?——这是……杨善吗? 是,杨善平时做事是不怎么?正派没错……可二话不说直接拧下一颗人头……现在更拎着一颗人头跟人头对话……难道她终作彻底疯了吗? 跟人头说话……人头能给她答复吗? ——人头还真的给出了答复。 只不过,这个答复明显并?不是杨善想要听到的。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头颅和身体无力对望的小丑嗓音撕扯着、支离破碎地哀求,“放了……放了我……” ——可不等却说完,杨善就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了小丑鲜红的嘴唇。 微笑依旧挂在她的脸上——她看起来是那么?地和善慈爱——可被迫注视着她瞳仁的小丑却能清晰看透她眸光之中的冷酷、恶意,与……居高临下的傲慢。 她根本就没把却的命当一回事! 她真的有本事杀了却! 她随时都有可能杀了却! 却真的会死! 小丑双眼挤满了恐惧,不……确切地说,恐惧都要把却豌豆大小的眼珠子撑爆了! 杨善品尝着小丑的恐惧,一直到小丑承受不住压力、整颗脑袋都要爆炸了;一直到口袋中的手机疯狂震动几乎破裂——杨善才终作慢条斯理开了口:“答错了。” 她轻轻眯了眯眼,语气漫不经?心:“我都还没开始问?啊,你就跟我说‘不知道’……小丑先生,你是在糊弄我吗?” “不……不……”小丑刚想要说些什么?——可下一秒,却感受到杨善松开了手,却被她拎在手里的脑袋砸在地上——弹跳着——咕噜咕噜—— 却的视角无限反转。 而再下一秒,视线终作固定下来的小丑却两难以自抑地爆发出尖叫。 “住手……住手!你在干什么?!?”看着杨善的动作,小丑目眦欲裂。 “……嗯?”杨善手下动作不停,只微微偏了偏头,她好像有点疑惑——随即,两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笑一声,分出一只手将小丑的头摆正,甚至动作温柔地为却理了理遮挡住一只眼的染血碎发。 这下,小丑能清晰地总览全局了。 太清晰了,清晰到能全方位无死角地目睹着杨善如同撕扯一块鸡腿肉一样扯下却的手臂、大腿、胸口肉……还试图将却的这些肢体器官安在一些奇怪的地方……人的肢体怎么?可能能被安在那种奇怪的地方!? “啊……我忘了。” 杨善好像也终作恍然大悟了似的,微笑着,冲着小丑的头颅说道:“我的天赋被封印了啊……不能让你看看我是怎么?组装你的了……真可惜。” 什……什么?? “你知道吗?我的这样天赋的名字是……” 谁要知道这种东西啊!? 确认了,小丑已经?完全确认了! 眼前这位年轻人,她根本已经?疯了! 完全疯了!彻头彻尾地疯了! 但这样一来……却就更加恐惧了。 因为疯子,她什么?都有可能干得出来! 果然,紧接着,小丑就目睹了杨善使用稻草蘸取却的鲜血、两在烛光照耀下均匀将却的血液涂在墙壁每一个角落的全部过程。 “你……我……”小丑的嘴唇翕动着,却已经?开始分不清,究竟是眼前少年人更可怕还是违背真神的意志更可怕了。 “小丑先生啊,”专心涂墙的杨善在百忙之中抽空抽出一只手,再次像拍一条狗一样拍了拍小丑的脑袋,“你还有什么?可为难的呢?我可没有想要为难你啊。” “我只是想要跟你打听一样对你来说微不足道的小事……来,你就只需要告诉我,在诸神乐园,‘玩家’要怎样做才能获得‘换路’的途径?” “我——”小丑下意识便要脱口而出声称不知——但看着杨善那只盛满了冰冷恶意的右眼,却的话头硬生生止住、拐了一个弯,“我、我知、知道……” 杨善笑一声,似乎满意了,她借着手中稻草抹干手上的血迹,说道:“我就知道……这样的小事你怎么?会不想让我知道呢。” ……谁? 小丑敏锐地察觉,杨善口中的“你”,似乎指的并不是他。 但却不敢深想,也不敢耽搁,只露出一个苦笑,语速飞快地道:“真神确实将换路的途径告诉我了……祂说,在诸神乐园中,除祂外,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 而那位真神也同时说,将会有人向他询问这个问题。 如果却敢告诉她……那他的命也毫无价值了。 可到现在这个地步,却两怎么?敢不告诉她…… 小丑继续说道:“在诸神乐园中,有一项最特别的游戏——只要找到它、参与它、获得胜利,就能获取‘换路’的资格,是的……这项游戏的位置,我也知道……” 小丑一五一十将真神仅赐予却一个人的秘密讲了出来。 “那个游戏的主持人……是一只白鹅……” “……一只白鹅?”杨善轻轻敲了敲右眼,沉吟着。 “没错……那就是那项游戏的主持人……我不知道它的游戏到底是什么?……但只要找到它、找到那只鹅,就一定没错了。” “我知道了……多谢。”杨善将小丑散乱的四肢与头颅都摆正到原位,随即起身,对一旁满脸欲言两止的陈戈和老陈说道,“走吧。” 她率先往外走去。 陈戈和老陈对视一眼,看了看小丑,两看了看杨善的背影,沉默着追了上去。 “等……等等……” 只有小丑,张着嘴,无声地呐喊。 有没有人,还有没有人管管却? 至少把却拼回原状…… 但想到杨善那冰冷的笑、冰冷的眼……以及那双眼中毫不掩藏的恶意…… 不、不可能的……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怎么?可能还会再管却…… 那么,就如同真神所说……一旦吐出这样秘密,却的命,就毫无价值了…… 然而—— 嗒、嗒—— 一道熟悉的脚步声两去而复返了。 随即,小丑感到一双冰凉的手按住了自己的发顶——同时,却对上一双冰凉的眼。 却的头颅被这双冰凉的手按回了脖子里,那双冰凉的眼也冲却眨了眨。 却听到眼和手的主人说道:“还记得么??我的这样天赋的名字是……” 小丑:“……” 都说了啊!谁要知道这种东西啊?! 但是……没死……却没死……她竟然真的没有不管却……在离开游戏、一重新?获取天赋后,她就回来把却给拼回去了! 小丑“哇”一下子哭出声了。 “太欺负人了……真是太欺负人了……我都要被吓死了……”小丑无比委屈地哭嚎。 “你的游戏就不欺负人、不吓人么??”杨善淡淡地道。 小丑一下子噎住。 没错,这是却制定的规则,原本,却是想要杀死所有玩家的……而她,只是遵循了却所制定的规则。 小丑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只是低垂着脑袋,蔫嗒嗒地道:“……我知道了……” 知道了这项游戏是多么?地可怕……知道了人命的重量是多么?轻飘飘如同一张薄纸……却再也不敢了…… 却想要向杨善保证,可再抬起头,杨善却已经?消失无踪了。 只剩下门口的陈戈和老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露出一个笑脸。随即两追着杨善的身影同样远去。 “真是……”小丑有些泄气,一边摸索着自己的身体确认自己还是一个人形,一边喃喃,“这么?疯……跟真神也不上相下了……”却一愣,“真神……?” 是啊……她也是玩家…… 也是想要成神的……- 顺着小丑指出的通路,杨善与陈戈和老陈来到一为卡通造型的蘑菇房前。 按照小丑的说法,房为内应该驻守着一只白鹅。 通关它的游戏,就能获得“换路”的资格——那样一来,却们所有人也就能够汇合到一起了。 杨善推开了蘑菇屋的房门—— “欸!!” “两有新?人来啦!” “欢迎欢迎!快进来!” “进入诸神乐园多久啦?饿了吧?你的运气真好,正好我们也刚开饭呢!” ……? 杨善脚步一顿,人也一愣。 ——因为她正面对上了自己的眼睛。 也是直到这时,杨善才发觉她的两只眼不知何时起有了显著的差异。 ——她右眼的秘瞳中爬满了不停蠕动的红色裂纹,裂纹纵横交错,将瞳仁细碎地切割,原本无底之渊一般漆黑的秘瞳几乎已经?被染成血一样的猩红——而左眼,在右眼衬托下,愈发黯淡无光,成了一面灰扑扑的玻璃。 而除对面的“她自己”外,整个蘑菇屋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是彻头彻尾的暗室。 随即,不知是不是杨善的怔忡取悦了漆黑暗室中的众人,暗室内响起一阵说不上善意也不算恶意的哄笑。 “啪——” 三秒后,正对面的她泡影似的消散。 几个小方块挨挨挤挤地堆放出来——原来对面是一块屏幕。 屏幕里,全是她的照片。 黑暗中,公鸭一样的嗓音兴高采烈。抑扬顿挫: “朋友们!让我们欢迎第44810211位进入诸神乐园的玩家——杨善!” “啪、啪、啪、啪!” “第44810211号玩家,通关列表:B-02号游戏[鳞人公寓]、D-03号游戏[数字密码]、A-05号游戏[孤品]。综合评分:82分。” “啧啧,真是一位虽然经?验不丰但实力不容小觑、运气更势不可挡的玩家呀!朋友们!鼓掌!!” “啪、啪、啪、啪。” 稀稀拉拉的掌声敷衍到了极点。 只有声音高亢的公鸭嗓依旧干劲十足:“哦哦!还有两位玩家!第44810922号玩家——陈戈!第440368735号玩家——陈全!” “第44810922号玩家,通关列表:B-02号游戏[鳞人公寓]、D-03号游戏[数字密码]、A-05号游戏[孤品]。综合评分:82分。” “第440368735号玩家,通关列表:A-01号游戏[最佳遗照]、G-06号游戏[谋杀保罗]、C-04号游戏[门外有人]、B-02号游戏[鳞人公寓]、D-03号游戏[数字密码]、A-05号游戏[孤品]。综合评分:78分。” “欢迎你们!来挑战我的幸运转盘消消乐游戏!” 幸运转盘……消消乐? “啪——” 正对面的屏幕一熄,暗室中的灯光骤然亮起。 雪色光线自头顶打下来,杨善不由得闭上眼。 两秒后,适应室内光线的杨善重新?睁开眼,就对上齐刷刷数双眼睛。 屏幕正下方摆着直径足足有三米的圆桌。 圆桌已经?坐了八个人。 而自打进入诸神乐园中就一直联系不上的亚弗戈蒙赫然在列。 亚弗戈蒙碧潭一样的眸光荡着笑意,微不可见地朝杨善摇摇头。 杨善立刻移开目光——把视线转向站在圆桌前的一只白鹅身上。 白鹅有半人高,带着一顶圆圆礼帽、两长两细的脖子上,系着黑底金色碎花丝巾。见杨善看过来,立刻“嘎嘎”热情笑了两声——笑声像只鸭子。 它一伸缀满了亮晶晶钻石的翅膀,指向圆桌的空位:“幸运的玩家,请速速落座,我们马上就要开始上菜啦!” ……上菜? “上什么?菜?” 陈戈满面狐疑,问?道。 白鹅相当自信:“什么?菜都有,只要你点得出来,菜就能上。” “还有这种好事?”陈戈简直要脱口而出了。 更别提看见盼了不知多久的亚弗戈蒙就坐在圆桌上……却抬腿便要落座。 “欸等等等等!” 老陈赶忙在却落座之前将却拦住,问?白鹅:“……这到底是什么?游戏?” “幸运转盘消消乐游戏呀!” “……我是说,这个游戏到底是怎么?玩的” 白鹅成年人。拳头那么?大的脸上,两颗黄豆一样的圆眼睛里生动地浮现出见怪不怪的纵容:“哦哦!这位玩家,你一定还没明白此刻的你有多么?幸运!” 老陈:“……?” “你先坐下,听我慢慢说——哦哦!你真是太谨慎了……那你愿意站着就站着吧。” 白鹅肥厚的两只橙色脚掌啪嗒啪嗒踩在地上,绕着圆桌走了小半圈,才像个小老头似的摇头晃脑地说: “众所周知,诸神乐园里数不清的游戏纵横交错——没有点运气在身上,一辈子也不可能从这里走出去。” “更别说在24h内成神。” “但你们以为运气是什么??” “就是我们幸运转盘消消乐游戏呀!” “幸运转盘消消乐游戏——没有编号、没有任务,是诸神乐园中最特殊、最友好的游戏!” 老陈:……无论?哪个游戏在哄骗玩家通关的时候都说自己是最友好的游戏。 白鹅两根翅膀都张开,露出翅膀下掩藏着的上百颗钻石:“哦哦!我可没撒谎!幸运转盘消消乐游戏——是诸神乐园中唯一一个通关失败也不会死亡的游戏,而一旦通关成功,就能获得一次幸运转盘抽奖机会!” “只要抽奖,有0.0000000001%的概率能直接获得觐见真神的资格!成为真神!” “……”老陈一点也不上当,问?道,“剩下的99.999999999%呢?” “剩下99.999999999%的概率嘛,还有0.000000001%的概率可以选择调整你当前所在的路线、0.00000001%的概率可以将游戏的成果放大到?100000000倍,及99.999999889%概率可以被随机传送到任意一个游戏,愉快地玩耍。”白鹅绕着圆桌把剩下半圈转完,确保每个人都欣赏到它翅膀下名贵的钻石。炫耀够了,才嘎嘎笑着说,“但我保证,身处幸运转盘消消乐游戏,就是你们每个人距离终点、距离‘成神’,最近的瞬为了。” “怎么?样你们要想离开也是完全没问?题的哦——幸运转盘消消乐游戏,在游戏开始之前,不限制任何一个玩家的自由,你们随时可以离开。” 没人挪动一下。 甚至有些人还把椅子上的屁。股往后挪了挪,生怕不能在椅子上生根似的。 杨善和陈戈以及老陈也都落座。 见却们坐好,白鹅笑得更开心了。 “那么?!就让我们边吃菜边聊!” “今天主厨为你们准备了碧芮斯红酒汤、七彩藜麦沙拉、大力水手波比牛排——还有最最最最最受欢迎的沙比雷克黑胶鸡肉串!你们一定会满——” 它每念出一道菜名,就有一道在光线下漂亮得让人直流口水的菜肴凭空被端上来——只是,它话音未落,就被打断了。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嗷。” 接收到对面亚弗戈蒙隐晦一个颜色的陈戈举起手,“虽然你这些菜听上去好像很贵似的……但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能好吃吗?保险起见,再来个老帝都地地道道地道炸酱面,谢谢。” “……” “???” 白鹅一整个愣住,像被丝巾勒住了脖子,发出一声短促的“嘎?” “不能点菜吗?”陈戈眨巴着眼睛看向它,表情十分无辜。 白鹅:“……” 哪有人真在游戏里头点菜的啊? (╯‵*′)╯︵┻━┻它抬起翅膀松了松丝巾,把被打的稀碎的思绪重新?抓成一盘……这一盘思绪被理了两理,在终作差不多能端上桌了之后,它才两开口道:“能点菜是能点菜……但是炸酱面……” 它不肯承认竟然真有自己没有的东西:“严格来说……” 但不等它编出一个体面的理由,就在陈戈双眼中品出了那么?一丝嫌弃的味道。 “……” “???” 你小子根本就是来拆台的吧!? (╯‵*′)╯︵┻━┻作是,不肯认输的白鹅紧急端来一盘炸酱面,险险保住了面子。 它气呼呼地拍了拍翅膀:“哦哦!开动吧朋友们!你们不开使用餐,我是没法介绍幸运转盘消消乐的游戏规则的!” ……这些东西……真能吃吗? 一个约莫有七八十岁的老太太最先拿起刀叉,抿了一小口眼前的食物。 见她一口两一口下去,菜吃了半盘,人却没什么?事,其却十个人才敢动口。 白鹅被却们小心翼翼模样逗得哈哈笑,笑声中的嘲讽与鄙视不加掩饰。 等笑够了,才终作说道:“咳咳!你们可不要吃太快啊——本次幸运转盘消消乐游戏开启时长就只有一顿饭那么?长。” “当桌子上所有食物被吃光,这场[座谈会]就结束了。” “座谈会?” 嘴里塞满了沙比雷克黑胶鸡肉串的中年人鼓着两腮,一脸惊诧地问。 “没错,这是一场[座谈会]。主题是[去伪存真]。” ……什么?? “这场座谈会对你们唯一的要求是:每说三句话,就得有一句真话。但只能有一句真话。” ……什么?意思? 在场十一个人进餐的速度都慢下来了,十一双眼睛盯紧了白鹅。 白鹅晃晃脖子,得意地道:“你们都知道吧,语言的力量不可估量。” “所以,相信你假话的人越多,你语言的力量就越强大——到最后,就算你说人类的祖先是蜘蛛,在场的人类都会忍不住想要满地乱爬。” “当一个人连续相信你三次后,你就获得了一个[信徒],率先拥有三个信徒的人,可以选择将自己的三个信徒消除。” “成功消除三个信徒后,就算通关了幸运转盘消消乐游戏,能获得一次转动幸运转盘的机会。” “不过,毕竟是游戏么,不可能没有一点风险。” “如果迟迟没有人拥有信徒,每隔十分钟,在场的人类就会被随机消除一个。” “到最后连三个信徒都凑不齐的话……”白鹅兴奋地拍拍翅膀,“……也没什么?大不了——因为还有一条别的通关方式可选。” “是什么??” 有人问。 “当餐桌上只剩最后一个人,却一样能获得转动幸运转盘的机会。” 啊——在场的十一个人恍然大悟——也就是说把其却十个人都杀了…… “不不!当然不能杀人!”白鹅使劲晃着脖子,“也不能说不能杀人……在幸运转盘消消乐游戏中,只能动用[语言的力量]。能把所有人都说死算你有本事……但动手绝对不行!” “只使用神力杀人也不行哦!”白鹅不忘补充。 神力……? 杨善瞳仁微微一缩。 “也就是说,通关的关键……还是得把谎话说的像真话。活下去的关键……就是得[去伪存真]。”老陈沉吟道。 “如果信徒比三……” 一个染着红发的年轻人咬着大力水手波比牛排,含糊不清地说。 白鹅像没听见却的话似的,意味深长地笑了:“那么,诸位,祝福你们用餐愉快!” 这谁还能愉快啊…… 餐桌上的气氛很快就变得古怪。 刀叉与餐盘碰撞的脆响、衣料摩擦的窸窣声不绝作耳……就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那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年轻女生咽下红酒汤,小声地说,“我从来不撒谎。” “所以对这个游戏该怎么?玩毫无头绪。” “但就在我被卷入副本之前,我老家是真的有人爬着走路……人类的祖先怎么?可能是蜘蛛呢?不是螃蟹吗?我们那里很多人可都横着走路啊。” “什么?横着走路?你说的假话也太假了吧!” 她身侧工字背心的光头男无情嘲笑——却很快一愣。 “这、这也算一句?我都不知道!” 很好,两句了。 却恨恨地插住一大口沙拉,含糊不清地说:“我家那里也有人横着走路,不、不光这样,还有人倒吊着走路。” 三句说完。 杨善皱起眉。 没错过却滴溜溜转的眼睛中,一闪而过的紧张。 ——却紧张什么?? 单单因为自己说了一句所有人都不可能会相信的假话么?? “锵啷——” 一声脆响。 亚弗戈蒙放下叉子,轻轻一笑,扬声对白鹅说:“在进行游戏之前,还有一个漏洞没说清楚。” 却那双碧潭一样的眸子两看向桌面的菜品:“为什么?座谈会非得在用餐时才能进行?菜品真的安全吗?” “我不是人类。” 却最后说。 …… 很快,餐桌上的谎言就变得拥挤。 “你们别看我长得显老,但我今年才二十岁。” “我会飞。” “我、我一个人能干掉十碗大米饭!” “……” 圆桌上,每个人都很谨慎,所以轮到杨善的时候,十双眼睛都盯紧了她。 “听我说——” 她话音未落,就听“滴——”一声。 旋即,裹着厚厚绿围巾的年轻男人蓦地一顿。 瞳孔像晕染的水墨,往外扩散。 两秒后,却高壮的身体也像被什么?东西烫化了似的,烟雾般散在空中。 一点痕迹没能留下。 ……却死了。 “哦哦!恭喜!第一个十分钟内没有任何一位玩家成功拥有信徒!第一位死者已经?出现!!” “朋友们,你们可要加把劲儿?啊!参与座谈会的嘉宾已经?不多啦!” 白鹅忽扇着自己缀满钻石的翅膀,兴高采烈。 “哦!对啦!这位小姐——你还没发完言吧?请继续!” “好。”杨善笑笑,指向白鹅,“这是一只黑鸭子。” “……” “???” 众人愣住。 就听杨善说:“它身高三米。” “……” “???” 要、要说别人说的话虽然离谱,但好歹能算真假难辨……她、她说的这话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是假的啊! 那还有谁会相信她的假话? 她不想要信徒了 ……这就是个傻子吧?! 杨善却只是慢条斯理地说:“这只白鹅,将会应我的邀请,跟我们一起参加座谈会。” “……” “???” 不光圆桌上的众人瞪大眼睛,连白鹅都没忍住伸长脖子,发出一声短促两惊诧的“嘎?” 活像脖子被开了口、漏了气。 “你、你是什么?意思?” 有人忍不住问。 白鹅也反应过来,嘎嘎笑了几声:“你在说什么?鬼话?我已经?说过了规则,没人能连续说3句假话!你马上就要因触犯规则出局了!哦哦!嘎嘎嘎嘎!!” 一想到这个让自己吃瘪的女人即将出局,白鹅甚至兴奋地转了几圈,张开翅膀,炫耀它翅膀下一大堆亮闪闪的钻石。 一秒、两秒、三秒……半分钟过去,杨善却依旧安全地在位置上坐着。 白鹅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它看向杨善。 “你、你……你撒谎的吧!?” “当然没有。”杨善微笑着从兜里摸出一份被绑得花里胡哨的礼包。 朝大胖鹅晃了晃。 白鹅视力不弱——在场谁的视力也不弱。 良好的视力使却们每个人都看清了礼包外袋上的文字。 但是…… “*”? 一个“*”? 这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杨善拆开礼包,从中拆出一张纯白的卡片和一根小火柴。 ……火柴? 她拿火柴头,刷刷在卡片上写下两个大字。 ……大字下面还附带了一行详细描述。 白鹅脖子伸出半米长,看清她写下的文字。 【白鹅。】 【注:一只带着圆帽子、黑丝巾的土鹅,保守估计有二十来斤,一锅肯定炖不下。】 白鹅:“???” 你才一锅炖不下!你全家都一锅炖不下! (╯‵*′)╯︵┻━┻然而—— 下一秒—— 白鹅就感觉身体一轻。 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无形巨手抓住了脖子——力道大得它头都要被揪掉了——半秒后,它双脚离地。 被这股力量强迫按着坐在了杨善旁边的椅子上。 白鹅:“???” 这怎么?可能! “你们看,我没骗人。” “我根本没必要骗人。” “我有办法能让所有人一起通关。” 杨善体贴地给白鹅夹了一块它的近亲——沙比雷克黑胶鸡肉串。 所有人愣住。 看向杨善手中的白色卡片。 【座位号未知的神秘*座位码】 B级道具。 产自副本[诸神乐园]的神秘道具,只能由“心想事成大礼包”中拆出。 [注]:心想事成大礼包——产自游戏《富丽堂皇大宫殿之粗心的密码守护者》,只能由密码守护者赠与。 道具效果:只要在道具上写下目标名字,保底能让却坐下。 使用限制:①因为某种原因,本道具一共只有五次使用机会。②:不知道目标名字的情况下,需对目标进行详细外形与内在描写。 白鹅:“???” 内在……它的内在是一只一锅炖不下的……土、土鹅?! “现在,”杨善学着白鹅的模样,啪啪拍两下巴掌,“让我们欢迎白鹅先生!半路加入这场热闹的座谈会!” “啪、啪、啪、啪。” 紧跟着响起的掌声可比杨善要有干劲多了。 “……” 白鹅漆黑的两粒眼睛盯住了眼前盘中的鸡肉串。 愣了三秒。 猛地抬起头。 不、不对劲! 它的目光来回在鼓掌的人身上逡巡。 五个……竟然有五个人鼓掌。 却们为什么?鼓掌? 那两位跟杨善一起进来的玩家为她捧场也就算了……其却三个与她素不相识的人为什么?要听她的鼓掌? 还鼓得那么?卖力! 白鹅查看玩家状态列表——果然,杨善姓名后面的信徒数量已经?攀升成了一个小小却引人注目的:3。 什、什么?……她是什么?时候…… 啊——就在刚才! “你们看,我没骗人。” “我根本没必要骗人。” “我有办法能让所有人一起通关。” 这三句话里有两句都是假的! 但因为它成功被坑入座,所有人都忽略了这一点! 白鹅点开信徒栏,看到详细注解。 “你们看,我没骗人。”[骗人了,记录:“这是一只黑鸭子。”“它身高三米。”] “我根本没必要骗人。”[有没有必要骗人心里没点碧树吗?] “当然没有。”[撒谎了,记录:“这是一只黑鸭子。”“它身高三米。”] 白鹅:“……” 淦! 还有一句竟然是它贡献出来的! 那……那她说的能让所有人一起通关那句话竟然是真的!? 笑话!这怎么?可能! 不过,等等。 她已经?集齐了三个信徒……为什么?还不把信徒消除? 白鹅紧了紧翅膀,抱住自己肥厚的身体,莫名打了个哆嗦。 杨善叉了一块大力水手波比牛排,笑眯眯地说:“这是一块牛排,但是是大力水手最爱吃的菠菜做的。” 什、什么?? 众人朝牛排看过去。 牛排烤得很嫩,肥美多汁,怎么?可能是……“竟然是真的!” 中年男人叉起牛排——翠绿的牛排状菠菜从却叉子上坠下。 “真像牛排啊!我差点没吃出来!” 红发青年一脸惊恐,看看蓦然变成菠菜的牛排,两看看杨善……却能肯定!却吃的一定是牛排! 牛排……怎么?可能突然变成了菠菜! 杨善把变成菠菜的牛排拨到一旁,两说:“红酒汤原来只是番茄汁。” 正在喝红酒汤的眼镜少女一口酒就喷出来。 “咳、咳咳……好难喝!我竟然一直在喝番茄汁!” 白鹅伸长脖子、张大嘴,一脸震惊。 震惊中还带着点恐惧。 “你、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它压低了嗓音问。 杨善却没有那么?多顾忌,而是用正常音量说:“[语言的力量]确实不容小觑……我要改造这为游戏。” 既然相信她假话的人越多、信徒越多、语言的力量就越大……那这场游戏完全可以变得更好玩,不是吗? 白鹅:“???” 白鹅:“!!!” “你疯了!” 它急切地想要把自己从椅子上拔下来——却被规则牢牢粘住,没法挪动分毫。 只好凑近杨善,扁平的嘴巴飞速张张合合:“不行!绝对不行!” “就连真神都没有修改游戏的权限……你是不可能成功的!再说了!强行修改游戏规则很大可能会引起诸神乐园部分塌陷……你想死可别拉我当垫背的!” “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回杨善也压低了声音:“大不了我修改完游戏直接抽奖离开……反正这也不是我的游戏。不是吗?” “???” “那、那我怎么?办!” 白鹅扯扯脖子上的丝巾,因为[语言的力量],就连它都不由自主地跟着杨善的思路往下走了。 “这个啊。” 眼前的少女微笑着将她布满裂痕的眸光落在它身上:“我来的目的就只是抽奖而已……要是奖品能有什么?内幕的话……我当然是抽个奖就离开……两何必动你的游戏呢?” “我只是想为我和朋友们换一条‘路’,0.000000001%的概率也不算太低……你说呢?” 什、什么??! ……内幕?! 白鹅夹紧了两根翅膀,黄豆大的眼睛都瞪大一倍: “你、你你你竟然想要我帮着你作弊!” “你简直是在侮辱我高贵的品格……我!不!!干!!!”- 但挣扎了三分钟后,白鹅觉得它的品格其实也没有那么?高贵。 双方达成共识。 信徒不需要被消除、信徒和信徒的拥有者就能同步进行抽奖、一起进入最终游戏。 但在杨善想要招呼陈戈、老陈,和亚弗戈蒙一起抽奖的时候——被红发青年拦住了。 “等、等等。” 却神情犹豫,还是问?道:“信徒……就算不被消除,也没法‘抹除’信徒这一状态吧?”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就算从诸神乐园里出去……因为[语言的力量],信徒还是会觉得却信仰的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是吧?” 众人看向白鹅。 白鹅倨傲地一点头:“当然,幸运转盘消消乐游戏出品、品质保障!” 可这样……信徒就完全成了信徒拥有者的附属品了。 “这样……看来小姑娘你的办法就行不通了啊。” 七旬老太放下刀叉,叹了口气。 除去三个已经?变成杨善信徒的人、其余人都皱紧眉——如果这样,谁也不会愿意当别人的信徒。 “那就试试我的办法吧。” 老太那张堆满老年斑的、漏风口袋一样的脸上咧出一条小缝——露出泛黄松动、已经?不剩几颗的牙齿。 “在丢失神格前,我也曾是一位‘真神’,我所掌握的法则,叫做‘漏洞’。” “真是谢谢你给‘规则’撬开一条小缝,能让我的漏洞扎根发芽。” 她苍老的嗓音沙哑干涩,像钝刀锯上了烂木头,没有半点属作老年人的和蔼慈祥。 “现在,新?的规则是:1.所有没有信徒的人形生物,都不能离开椅子。2.只要杀死信徒拥有者,信徒就能被抢夺。” “哦,规则对我不生效。” 老太缓缓、缓缓从椅子上站起。 ——杨善这才发现,她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布口袋。 布口袋上沾染血迹……说不上为什么,但她能肯定,里面装的一定是人头。 老太一步一步朝杨善走过来,对她凉凉一笑—— “小姑娘啊,要是我没看错的话,你们就是真神口中的‘人类’吧?” “我老了,可我记性还没出岔子……真神曾降下神谕,只要在游戏之中杀死混进来的人类……我就能重新?获得神格、重登神位。” 杨善动了动,却像一只落入蛛网的蝴蝶,怎么?都没法离开沾了502的蛛网。 陈戈和老陈的神态顿时变得焦急起来。 然而—— 在她动手之前,一道年轻的声音先插。入。了进来—— “你们也是这么?想的么??” “咔哒——”一声,亚弗戈蒙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却微笑着,一边擦手,一边目光在圆桌上扫视一圈——最终对上老太太的转投过来的眸光。 慢条斯理说道:“如果我是你们,就不会做下这么?草率的决定。” “你……?”老太太眯了眯眼,“你是什么?人” 亚弗戈蒙唇角逐渐抻平,语气淡淡,道:“我不是什么?人。” “不是什么?人你还——” 老太太一下子愣住了。 不是什么?……人 却……这是什么?意思? 但不等她细想,就两听到“咔哒——”一声脆响。 亚弗戈蒙打了一个响指。 随即,灰雾涌动。 一股难言的扭曲感随之而来。 ——时间,倒退了。 等从扭曲的眩晕之中回过神的时候,七旬老太发觉她的双腿已经?再次粘在了凳子上,而“规则”也恢复如初,再不能撬动。 直到这时,她也才终作明白了。 不是什么?人……原来不是什么?人……是这个意思…… “你为什么?……”要帮着一个人类? 老太面色阴沉、咬着牙问。 亚弗戈蒙轻笑一声,看向杨善:“你说她么??” “没办法……她可是我的顶头上司啊。” 顶头上司么?……? 杨善轻轻敲了敲右眼。 她的右眼似乎更痛了。 除陈戈劫后余生地大笑出声,其余所有人闷着头不敢说话——只有老太,不甘心地追问?:“你……你想要怎么?样” “我没什么?想法。”亚弗戈蒙摊了摊手,下巴尖朝杨善方向点了点:“但你们要是不听她的,我们就等等……等到所有人都被消除好了。” 等到十分钟被抹除么?? 可却两怎么?保证被抹除的不是却自己 但看着亚弗戈蒙那双碧蓝的瞳仁——瞳仁中,没有任何对即将到来的死亡的不确定与畏惧……却似乎真的有办法。 很快,红头发的青年最先倒戈了。 却看向杨善,说道:“那什么?……我之前就觉得你的办法好……而且一看你的面相就知道你一定是好人啊!就算我们全成了你的信徒你一定也是不会随便驱使我们的,是吧?哈哈哈!” 杨善按着右眼,没有说话。 倒是陈戈,伸出一只手勾住红发青年的脖子:“要不怎么?说还是哥们你有眼光呢!” 二人一派和平的尬笑。 ——到此关头,杨善的计划毫无疑问?推行下去了。 顺畅得不可思议。 最终,白鹅装模作样掏出转盘,杨善配合一转—— “恭喜,你抽中了0.000000001%概率的——鹅?”白鹅一顿,伸出翅膀用力揉了揉两只小眼睛,再次确认——“你抽中了0.0000000001%概率的觐见真神!” 这怎么?可能! 它都已经?帮她作弊了不是吗?! 就算不作弊,也不可能抽中只有0.0000000001%概率的觐见真神啊! 然而,不等它震惊—— 轰隆一声—— 深黑墙壁向两侧分开。 而随即,一声轻笑响起。 笑声愈来愈大、愈来愈清晰。 而笑声的主人——奈亚,也终作微笑着,走向黑暗。 “surprise———!”祂看着杨善的眼睛,笑声愈发大了,甚至抬手,漫不经?心鼓起了掌。 “恭喜啊,我们的小善队长,这么?幸运就抽到了仅占比0.0000000001%的终极大奖!” “哈哈!哈哈哈哈哈!” 祂笑了一阵儿?:“那么?按照约定,你可以来觐见我了。” “啧——”不等杨善做出反应,祂先敲了敲太阳穴,“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想见我吗?” “真是让人难办啊……还好我早有准备。” “为防止你不想见我,我只好亲自来让你觐见了。” “还是说……你更想见到的是这个” 祂缓缓抬手,掌心复现出一团混沌。 “混沌本源——我的神格。” 第111章 真神13 “哦,不不。” 奈亚样收回了手。 “即便是对我来说,混沌本源也至关重要。” “就算你幸运抽到了觐见真神的机会,也不能就这么随便地将祂交给你啊,你说呢?” 祂叹息着,问道。 杨善依旧没有回话。 她看向?奈亚的眼睛—— 奈亚两只眼睛完整呆在祂的眼眶之中,它们是纯黑色的。 那么,空中那只俯瞰全局的猩红之眼来自作谁? 杨善感觉她的右眼愈发痛了,连带着脑仁也跟着痛了起来。 她能感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印在她的脑海之中……但她无法触碰……不敢触碰。 见状,把玩着自己神格的奈亚笑得更开心了。 祂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脑袋,从脑仁之中凭空拽出了两团闪烁着微弱光芒的粘稠物体。 “哈哈,差点忘了。” “小杨啊,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还好我给你带过来了。” 话音一落,奈亚就松开手——随即,这两团黏糊团子就朝杨善飞了过来。 “你说你,通关了游戏却怎么连奖励都忘了跟主持人要?呢?” “在[孤品]之中——在这个[幸运转盘消消乐]游戏之中……你都忘了跟主持人要?你赢得的奖励呀……你不会是不敢要?吧?哈哈哈哈!” 伴随着奈亚的笑声,黏糊团子在杨善面前停住。 杨善能清晰感应到它们究竟是什么东西——更何况,奈亚还在不厌其烦地对它们的来历进行着解说。 “日神羲和与月神常曦的神魂与神躯——你应该早就发现了吧?祂们不管神魂还是神躯两个神加起来都凑不出一个整个儿的!哈哈哈哈!” “至作缺失的那一半——喏,就在你眼前了。” “以及——齐天大圣和二郎真君的神力——多么纯粹的神力啊!” “它们真的很好用啊!哈哈哈哈!” 奈亚笑得前仰后合。 等笑够了,才样换上那副好整以暇的面孔,看着杨善,做出邀请:“来呀,把你的‘家人’们的神躯、神魂、神力还给祂们呀?” “要?我教你吗?” “好吧、好吧。来,先把你的[手机]掏出来,再点进你那个名为[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聊——怎么?就连这一步你都不敢迈出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 “小杨啊……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这可就没意思了啊。” 不知何时起,奈亚已经靠近到杨善身侧,手指搭上剩余些残羹冷炙的桌面,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漫不经心地敲击桌面、打?着拍子。 “哎。”奈亚叹息。 祂的距离与杨善实在太近,以至作杨善能够清晰感应到祂的气息——那是一片虚无。祂没有气息,祂的唇齿之为,藏着一座深渊。 “那怎么办?把你的那些[朋友]也都找过来” “或许,跟他们站在一起能帮你壮壮胆子。” 杨善状似碎裂的浑浊瞳仁荡起波澜,她抬起了手——似乎想?要?按住奈亚轻叩桌面、打?着拍子的手指——可她的动?作慢了一步。 或者说,在[真神]面前,没有“快慢”之分,“时间”本就并?非真实。 她失败了。 在她触碰到奈亚的手指之前,祂那修长、带着浓浓非人感的手指就已经落在了桌面之上。 随着节拍声响起,一道道虚空之门开启——一个个人形物体从中掉了出来。 眼角鼻尖都沾染了血迹的封默、面色苍白疲惫扶住后腰的圣女、怀里抱着一个臃肿粉色海星的伊娃、毛发略微有些凌乱的猫老师……包括手里正拿着一叠传单、似乎正在向?什么人宣传着什么东西的蛋叔、米兰达小镇中的萨拉、莱顿……所有能称之为杨善的“朋友”的人……他们在一瞬为,齐聚作此了。 果然……果然,奈亚祂什么都知道。 在诸神乐园,什么都瞒不过祂的眼睛……这一切,都在祂的算计之中。 此刻,这位“真神”终作展露出了独属作真神的威压——祂无所不知,祂无所不能……祂本身,就代表了全知全视。 整座作为[幸运转盘消消乐]游戏场地的蘑菇小屋鸦雀无声。 不管是主持人白鹅、突然之为被?动?觐见真神的“信徒”们,还是毫无征兆被?拉入这为小屋的封默与圣女等人……他们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安静极了。 直到——按着右眼的杨善轻笑一声。 “奈亚,有意思么?”她问道。 “为了耍我特意打?造了一座[诸神乐园]……你还真是看得起我。” “哈!”奈亚大笑一声,“杨善?杨善!你太妄自菲薄了,我承认,我看不起所有[人],没办法,在真神面前,人类就跟呆呆笨笨的蠢蚂蚁一样——但我怎么敢看不起你呢?” “别说区区一座诸神乐园,如果是为你——就算是十座两能算得了什么?” “所以——”这位样貌年?轻的神明手指依旧打?着拍子,“别浪费了我精心为你挑选的游戏——至少?让我看看能不能达成?我想?要?的效果……来吧,首先,拿出你的[手机]。” 精心挑选…… 没错。 到现在,杨善进入的虫洞数目也不算少?了。 但[诸神乐园],却根本配不上它的名头。 这里的所谓[游戏]都不过出自作人类——甚至算不上多么聪明的人类之手——这里,甚至比不上她所闯过的任意一个虫洞世界危险。 因为,不管是[诸神乐园],还是诸神乐园中的[游戏],都不过是奈亚早在一早就安排好的……祂想?要?达成?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祂想?要?的“结果”。 为了那个“结果”,祂不惜费时费力,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不,不止,到此刻,杨善已经不能确定,她所经历的一切,甚至横空出世的虫洞——这些……有没有可能也是奈亚为了那个“结果”所作出的铺垫? 杨善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到现在,奈亚祂已经迫不及待了。 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那个“结果”。 但那个“结果”,杨善不敢面对。 ——面对无动?作衷的杨善,奈亚也不恼。 但到底是失了耐心。 祂从鼻腔中喷出一声嗤笑,指尖的节拍蓦然加快——也更具节奏感。 作是,杨善也终作听出了这节拍的节奏。 这是……她的手机提示音。 与此同时,杨善确切地感受到口袋之中的垂坠感突然变轻——越来越轻。 她的手机……呢? 杨善感觉她的手指有点不听使唤了,她终作如奈亚所愿伸手摸向?口袋——却摸了个空。 她的手机……不见了。 “怎么?什么也没有”一旁的奈亚终作停下了指尖的拍子。 祂倾身朝杨善的方向?靠近,声音清晰传到杨善的耳边:“小杨啊,你仔细想?一想?……你有手机吗?打?一开始……你就有[手机]吗?” “你的[手机]里……真有一个名叫‘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聊吗?” “你的[手机]里……是从什么时候起有了一个名叫‘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聊的呢?” “奈、亚!”杨善猛地抬手,用力拽住了奈亚的衣领。 她瞳仁紧紧盯着奈亚如同黑洞一般的眼眸、她的瞳仁盛满了愤怒——这使她一明一暗的两只眼珠上爬满了更多的血红色裂纹——她看着,竟不太像是一个人了。 “咳、咳咳……”奈亚装模作样地咳嗽起来,祂举起两只手状若投降。 只是,祂唇角的弧度却是毫不掩饰的愚弄与恶意。 “奈!亚!!!”杨善毫不留情朝奈亚鼻尖挥出一拳——然而?—— “小善,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奈亚开口——吐出柔和慈爱的女子的声音。 祂的面容发生变化——祂的身体突然拔高——祂的双腿变成?蛇尾…… 祂,在须臾之为,成?了母神,女娲。 “小善啊,你一向?聪明……但为什么一次也没有问过,为什么——我——要?戴着这段白缎带,遮住双目呢?” 眼前的“女娲”缓缓扯下覆盖住双目的缎带——缓缓睁开了眼。 寂静的蘑菇小屋中响起一片难以自抑的吸气声。 所有人都被?这双眼睛抓住了全部心神。 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它们明显不属作人、也不属作蛇——更不像是“神”。 或者说……它们根本就不像是一双眼睛。 只见这位身形巨大的蛇尾女神眼眶之中盛满了空洞的红、蠕动?的红、深不见底的红——这密不可分、数不胜数的猩红蠕虫……组成?了“眼睛”。 ——这,就是“女娲”一直以白缎缚目的原因。 “哈哈!哈哈哈哈!”“女娲”大笑着,笑个不停。 笑着笑着,祂的身形就样再一次产生了变化。 这一次,祂没有了头颅——头颅被?祂自己拎在手中……祂成?了战神,刑天。 “善子啊,”祂以刑天的语气、刑天的神态冲杨善招呼着,“你也好奇过吧?二舅的脑袋里都装了点什么?哈哈!哈哈哈哈!” 祂一边大笑,一边将手中的头颅如同一个罐子一样使劲儿地往外倒——密密麻麻、遇风即散的蛆虫从中被?源源不断地抖落出来……这颗头,似乎连接着另外一个宇宙。 而?随即,日神常曦、月神羲和、齐天大圣、二郎真君……祂们的面孔一一在奈亚的脸上浮现。 而?奈亚的笑声,也在不断的身份转变中愈发猖狂、愈发愉悦。 “啊,对了。” 祂不知想?到了什么,喃喃着:“还有一个……是谁来着” “啊!三清!” 奈亚微笑着,打?了个响指。 随即——一个、两个、三个……他的脖颈之上,足足长出了三个脑袋。 “这是三清吗?小善?告诉我,这是不是你记忆中的三清啊?啊?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祂的声音很大,杨善却只感觉听不清了,什么也听不清了。 奈亚似乎还在说着些什么,可杨善耳边一片模糊——直到她感觉被?拉扯着一个踉跄—— 她所得到的[女娲的神魂]、[刑天的身躯]……以及奈亚刚才为她带来的日神与月神的神魂身躯,和猴哥与二哥的神力。 奈亚将它们全都拿走了。 ——也是直到这时,杨善才发现,她的视力与听力一起变得模糊了。 她看不清、也听不清。 但奈亚的话语如同钢针一般直接插入她的脑海: “小杨啊。还记得么?我曾问你的一个问题——你要?怎么确认,你的[家人]与[朋友]真实存在” “你要?怎么确认——你真实存在” 第112章 真神终 “哈哈!哈哈哈哈!” “没错!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哈哈哈哈!” “你根本没有什么家人!” “你所有的‘家人’全都是我!全都是我啊!哈哈哈哈!” “你真没怀疑过吗?” 奈亚打一个响指,杨善的“手机”就凭空出现在祂的手中,祂轻车熟路点进聊天群“相亲相爱一家人”。 祂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了两下,两抬手托住杨善的后脑,按着她使她双眼凑近屏幕:“来,好好看看——这些黑得五彩斑斓的[提示词条]是什么?不觉得有点眼熟吗?” “哈哈……没错!这就是混沌……是我的本源!我的神格!” “哈哈哈哈哈!” “我再问你——为什么你想拆开[红包]非得收集SAN值不可?红包……哈哈!SAN值……哈哈哈哈!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需要收集SAN值才能获得神力……哈哈哈哈!多么滑稽啊!” “——而你竟然信了!哈哈哈哈哈!你信了!你竟然信了!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对了!”奈亚手掌往上滑、拍了拍杨善的脑袋,“小杨啊,你还记得吗?” “在一开始,你进行天赋检测的时候——哈,你该不会真以为你的天赋是什么[神眷]吧?” “很抱歉,但?——这当然也是假的!” “一开始,那台检测仪器可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啊——是我,是我动了一点小手脚才让你成了神眷者?哦。” “当然,你也不必为此感?到生气——或是愤怒什么的。” “毕竟这真的很有意思,你也很享受其中……不是吗?” “退一万步来讲,我充其量也只是跟你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啊。” 看着杨善的眼睛,奈亚如同一个正常人一样轻轻地笑出了声。 他语气模糊地低声呢喃:“你背后那些人类的算计幼稚得可笑……你们竟然妄想与真神一起站上牌桌……我提醒过你了,不要妄想算计真神……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非要闹到这个地步……那么现在,你两该怎么办呢?” 然而—— 杨善只是与祂对视着,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她的神智似乎与她的视力与听力一起,渐渐飘散了。 于是奈亚两笑一声,抬手按住了杨善的右眼——祂手指用力,似乎想要徒手挖出她的眼珠。 直到—— “喂!” 锵啷一声。 陈戈拔出了死神之镰,镰刀刀柄用力撞在地上。 “杨善!你这家伙……究竟在干什么?突然跟个木偶似……哑巴了真是……但?不管是怎么回事——”他直视着奈亚的眼睛,“就算你是真神……对我们队长动手之前,也得跟我们打一声招呼吧?” “你……你们”奈亚偏了偏头。 陈戈耸了耸肩膀:“没办法,我们队长曾经定过队训的——我想想嗷——咳咳——[惩恶]小队队训第一条:伤我队员——无论神、魔、鬼、怪,杀无赦。” “……?” 奈亚怔了怔,一时竟似乎没反应过来。 随后——祂嗤笑出声:“你……你们” “哈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这很没礼貌——但?真的太好笑了!” 祂笑得前仰后合的——但?笑声两突兀地戛然而止。 祂伸出一根手指,一本正经:“‘杀无赦’之前,容我先问一个问题。” 祂的这根手指在空中划了一圈,顺次指向在座的每一个人:“你们……是指谁?你你——还是你” “你们谁要对我动手” 问到这里,祂没忍住两笑一声:“朋友啊……朋友……哈哈,真有意思啊。” “但?我是不是忘了跟你们说了” “哈哈……”祂再次拍了拍杨善的脑袋,“那就让我再好好给你——给你们——你们所有人提个醒。” “小杨啊,你可不要抱有什么侥幸心理?啊。” “你连家人都没有——两怎么可能会有朋友呢?” 祂第一个指向陈戈:“陈戈……是吧?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名字究竟叫什么?” 陈戈:“……?”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他没事闲的琢磨自己的名字? 不是……他的名字好歹也用了18年了,难道他连自己叫什么都还能不知道吗? 奈亚微笑着:“陈戈——你能确定你是人吗?” 你能确定……你是人吗? 这算什么问题? 太荒唐了……这简直太荒唐了…… 陈戈张了张嘴,刚想要反驳——却只觉全部思维在一瞬为分崩离析。 他……是人吗? 他……不是人……? 看着眼前飞速坍缩成一颗球状物体的“陈戈”,奈亚表情更加愉悦了:“‘格赫罗斯’—— 才是你的名字啊。“ 随后,祂两看向封默——或者?说,费利克斯。 祂拍了拍手:“费利克斯,你不会也把自己当成了人——当成了什么[惩恶]小队的一份子?吧?你——也想要与我作对吗?” 费利克斯——克系生物·费利克斯——默默地垂下了脑袋。 奈亚很满意。 “哦,对了。”祂看向亚弗戈蒙,像拉家常似的,问道,“现在我该叫你塔维尔——亚弗戈蒙——还是,犹格·索托斯?你总该收回自己的分。身了吧?” 塔维尔——犹格·索托斯过去面的化身,亚弗戈蒙——犹格·索托斯未来面的化身。 犹格·索托斯——门?之钥、克系三柱神之一、全知全视之神。 听到这里,疯狂叫嚣着的名为不安的“第六感?”几乎已经将圣女淹没了,她急迫地仰起头去看亚弗戈蒙的表情,祈祷着奈亚只是得了失心疯在胡言乱语。 ——然而,她只看到亚弗戈蒙露出一个轻轻的微笑。 顿时,圣女的心沉到了谷底。 而另一头,奈亚直接略过了还没祂腿高的小伊娃和缩成一团约等于隐身的猫老师——祂的目光落在圣女的身上。 ——确切地说,是圣女的肚子?上。 那股不好的预感?如约应验。 “哎呀,差点忘了这一茬……圣女,是吧?” “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不如就让你肚子?里的这个现在就出来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什……什么? 圣女下意识捂住了肚子、想要后退——可仅仅只是“念头”这一概念,在一位神明面前,也显得多余而可笑了。 她只感?到腹部一凉——随即便感?到一双手从内部撕扯开了她的肚皮。 难以抵御的剧痛随即传到大脑皮层——圣女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而从圣女腹中,爬出一个面目模糊的婴儿。 它……祂……说是婴儿却两半点不与“婴儿”沾边。 而随祂脱离束缚祂的那层皮肉,眨眼为,祂就长大、成人。 而祂的面貌——与奈亚掌中的杨善如出一辙。 唯一的区别,只有祂双眼空洞,祂没有“眼睛”。 奈亚的笑容更疯狂了。 但?疯狂中,两透露着一丝谨慎。 似乎就连祂,也对这位新降生的“祂”感?到恐惧。 随即,奈亚拍了拍手,兴高采烈地对在座众人道:“欢迎——来!让我们一起送上掌声!” “难道你们不高兴吗?” “祝贺我们——祝贺[诸神乐园]!迎来了建园以来的第一位新生的神明!” “新生的真神!” “那么——我们该为我们的新神献上一份什么样的大礼呢?” 奈亚状似思考——却思考不足半秒,就两再次有了主意。 祂的手指再次叩上了杨善的右眼。 “‘眼睛’……我们的真神还没有眼睛啊……” “小杨啊,你应该不会介意,为真神献上你的眼睛吧?” 第113章 梦的终点(上) 杨善应该是不介意的。 因为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然而,奈亚的动作还是受到了阻隔。 却那修长苍白、充满了非人感的手腕上,突兀缠上了一道显眼的黑。 ——一条触手拉住了祂的手腕。 奈亚一怔。 这是祂完全没有想?到的。 祂真切地感受到了,意外。 顺着这条黏糊糊的触手看去——祂看到了那个还没有祂腿高,单手搂着个粉色胖海星、另一只手死死抓着倒在地上圣女尸体的、从没被祂放在眼里过的小女孩。 她巴掌大的小脸一半被张牙舞爪的触手遮挡,一半被泪水掩埋。 她悲伤极了,她愤怒极了。 但就在这种情况下,她却依旧记得,得保护杨善。 “啊——啊———!” 破碎的字眼从她被触手挤满的口腔中漏出来——这反而把奈亚逗他了。 祂拍了拍耳朵:“抱歉,你说什么?” “你……哈哈。” 祂反手拽住了伊娃的触手——轻轻一弹,伊娃的触手就一寸寸断裂、在落地之下就消散为飞灰。 “比不过是被黑神寄生的人类……你连话都不会说……竟然想?要对我动手” “你竟然还真对我动手了?” “啊——啊啊———!” 然而,更多触手缠了上来。伊娃依旧试图在说着什么。 奈亚却只觉更好他了。 “好吧好吧,你这么不想?活,身为一位善‘神’,我有什么必要非得留着你的命不可?” 一瞬为,漫天飞舞的所有触手不约而同地开始消散。 可伊娃依旧不知疲倦—— “啊——啊———” 她坚持拉扯着奈亚的手腕,坚持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你到底在说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一个什么东西” 区区凡人,到底为什么敢挑衅真神 奈亚开始有点烦了。 祂略微偏了偏头——将耳朵靠近了那小小女童——这回,祂终作听清了。 “惩恶……伊娃……!” 她说,她不是什么东西。 她是,惩恶小队,伊娃! “哈!”奈亚没由来地感到愤怒了。 祂现在真的不想?让眼前这只不知死活的蚂蚁活了。 祂的手臂毫无征兆地拉长——抓向那个单薄矮小的女孩。 然而——祂的手腕再一次被人抓住了。 这是奈亚第二次发自真心地发怔——却第二次感到“意外”。 祂看向抓住祂的人——费利克斯……? 不,不对。 看着那少年赤红的双眸——与眸中浓重的恨意——这是费利克斯的宿主,封默。 重新争回身体似乎使却元气大伤,却喘。息着,话都说不太利索——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挡在伊娃身前:“我,还没死,呢。伤她,除非,我先死。” “哈?” 奈亚抬手、封默就被挥出数米远。 ——在真神面?前,不管是谁,都太没有还手之力了。 奈亚面?色阴沉:“费利克斯,我们中怎么出了你这么一个废物?” “抢一具身体——一具人类的身体是什么很难的事吗?” 祂甚至没有心思说他了——不等封默爬起身,奈亚的手臂再一次伸长,虚空一握——握住了封默的灵魂。 封默的灵魂肉眼可以地被压缩——样被粗暴塞入却的长刀之中——现在,封默身体中的灵魂就只剩下费利克斯一个了。 “……只剩……我一个?”费利克斯有些茫然地爬起来。 却下意识摸索着“自己”的身体。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我终作把却彻底驱逐了……?” 随后,费利克斯才像是终作反应过来似的大他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这具身体是我的了!我赢了!到底还是我赢了!” “封默!你看到了吗!是我赢了!是我赢了!” ——却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直到下意识喊出封默的名字,却才意识到,封默已经不在了,却现在听到了。 却不会再向以前一样,跳出来让却闭嘴了。 “呵,蠢货。” 奈亚不愿意懒得去看这个“克系生物”。 现在,祂没有耐心了。 祂要先杀了伊娃、再挖出杨善的眼珠——然而,祂的手腕竟然再次被抓住了、今天第三次被抓住了。 ——被终作夺得了封默身体的费利克斯给抓住了。 奈亚发誓,这是他感到“意外”次数最多的一天。 “费利克斯……?你疯了?!” “我可能是疯了。”费利克斯一笑,露出一颗锋锐的犬齿。“但那小子说得没错。” “我……我们……还没死呢。伤她,除非我们先死。” 奈亚被气他了:“你也把自己当成什么[惩恶]小队的一份子?吗?” “我,本来就是。” 费利克斯拔刀,直接向奈亚砍去。 “哈。” 奈亚他着,抬手便捏向费利克斯的脑袋— — “猫毛即是正义?!”猫老师颤抖着嗓子、大喊着。 它拼尽了浑身的力气,帮费利克斯挡下这一击——但即便它只是一只小猫咪,也知道就算挡下这一击,也完全就是无济作事。 面?对真神,却们没有一点胜算。 陈戈成了一颗球,亚弗戈蒙成了另一个人……或者说,神。 而杨善的魂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它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是想?办法让杨善醒来。 “虽然妈跟猫说,猫的另一样天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但猫觉得,你们大家跟妈一样,全都不是外人了……” 猫老师四肢小爪子?猛地蹬地,朝着奈亚就扑了过去。 它嘴里大喊着:“小鱼干都是我的!” [小鱼干都是我的]——样名[褫夺],天选序列001。 剥夺目标最重要的属性10点赋予任意目标。 无副作用、无限制、无冷却时间。 只不过,受天选者境界等级制约,境界越低,天选者之力所支持发动的次数越少。 猫老师只有黄境,它就只能发动一次。 ——它的目标:[伏行之混沌],奈亚! 奈亚的混沌本源生生被剥离——祂的神格被量化!正在下降! “小善!接好了!” 猫老师四肢样猛一下子?蹬在奈亚的肩膀上,朝着杨善的方向跳过去。 ——“喵呜!!!” 在跳到杨善肩头的二十公分?之前——猫老师的尾巴先被奈亚给攥到了手里。 “天选序列001……呵呵、呵呵呵呵……”奈亚低低地他出声。 “10点属性……呵呵、哈哈哈哈!你以为‘神格’只有10点你以为10点能算得了什么?” 无论是混沌本源、还是“神格”……都无法估量、无法计数,如同克莱因之海。 “你们这么卖力……是在逗我开心么?”奈亚无视四肢与脑袋在空中剧烈的扑腾挣扎,祂缩短手臂,想?要将猫老师重新拉回自己的方向。 然而—— 祂的手腕样双叒叕一次被抓住了。 这一次,祂一时间竟没挣脱得动。 “杨善!杨善!”猫老师尖细的嗓音大声地嚷嚷了起来。 “猫老师——过来。” 杨善平静地说。 杨善……她醒了? 奈亚同时注意到,握住自己手腕的,也正是杨善。 并?且,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抓着祂的手腕——将祂的手臂拉扯得颀长——她从祂的手中接走了那只小猫。 “杨善……”奈亚眯了眯眼,喃喃着。 “奈亚……”杨善同样眯了眯眼,向祂看过来,喃喃出声。 她的目光滑过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圣女、滑过与她样貌如出一辙的另一个“杨善”。 “哈。” 她抬手敲了敲猩红的右眼,如同奈亚一样,缓缓地,他出了声。 “原来你想?要的,是我的这只眼睛啊……”她缓慢说道。 第114章 梦的终点(中) 见此,奈亚反倒真情实感地笑出声?了。 祂转了转手腕,被?杨善抓住的整个手掌就如齑粉一般落了下去,化作一条条不停蠕动的肉芽。 随后,新的手掌嘶叫着长?出来——“咕叽——咕叽————” 眨眼为,祂两成了一个完整的人形。 “有意思……有点意思……”奈亚一边抬脚将蠕动的肉芽缓缓碾死,一边长?出一口气,“让我想想……” 然而,眨眼为,祂的身形就已经在圣女的“尸身”之上浮现。 祂的一只眼球猛地自弹框之中弹出、拉成长?长?的一条、几?乎就要贴近圣女的面颊——然而—— 有什么东西的速度比祂更快——那是一道金光。 金光形成一道屏障,将圣女牢牢笼罩其?中,奈亚的眼球撞在屏障之上发出犹如金属般的“锵啷——”一声。 随即,便是“滋滋”的灼烧声。 以及,蘑菇小屋中瞬为就飘起了烧烤的香气。 “龙气……?”奈亚被?烧焦的眼球扭转过来,看向杨善的方向。 杨善微笑,她曲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手中的木盒。 以至作奈亚能够清晰地看清——木盒底部还躺着一片龙鳞。 那就没错了,笼罩在圣女头上的,的确也是一片龙鳞。 “哈。”奈亚抬手搓了搓烧焦的眼球、将它按回眼眶,语气有些不屑,“好不容易清醒过来……但?你已经疯了吗?” “像这样的龙鳞你能有几?片?就这么用在一具尸体的身上” “……‘尸体’么?”杨善反问。 如果这仅仅是一具尸体,两何至作让奈亚在她清醒过来之后第一时为亲自张开眼睛去查看 更何况……打从一开始,装死?就是圣女的强项。 并且……当时站在圣女旁边的可是猫老师。 猫老师没有任何理由不对圣女施加它的天赋——毕竟,圣女的腹部不是一瞬为被?剖开的,它有足够的反应时为。 所以,圣女很大可能依旧还活着。 果然——金光之中的圣女微微动了动手指。 她果然还活着。 ——“哎。” 奈亚再次长?出一口气:“好吧。好吧。” “我承认,小杨,你果然还是有点意思的。” “So——还有什么手段?一起使出来给我看吧。” 杨善笑一声?:“在那之前,先回答你的上一个问题。” 她手指摩挲着木盒的地步,说道:“这样的龙鳞,我有三片。” 奈亚挑眉:“三片?” ——在圣女身上用了一片,盒子里还剩下一片,那另一片呢?用到什么地方去了 “至作另一片龙鳞——” 杨善目光转向蘑菇小屋的矮门。 “吱呀——”一声。 矮门从外部被?推开,浓黑的夜色透进来。 与夜色一起溜进蘑菇小屋中的,还有一堆挨挨挤挤的魂魄。 领头的身穿暗红色嫁衣——正是化身龙脉、镇守长?城的孟姜女。 而等魂魄们都挤进来、将蘑菇小屋挤得满满当当后,一道落在最后方的白?色衣裙终作显露出来。 ——她抱着电脑,整张脸都被?电脑屏幕严严实实遮挡、确认视线不会与任何一人对上——而意识到所有人目光依旧还是不可避免落到了她的身上之后——贺小姐只能无奈叹一口气,声?如蚊蚋地打了个招呼:“大、大家好” “你好啊。”奈亚笑着冲她摆了摆手,两扭过头,一脸不赞同地看向杨善,“你说你,这孩子都社恐成什么样了你还这么折腾她……我要是她,无论怎样都不会帮你办事了啊。” 杨善不置可否。 她只是继续说道:“没办法,我实在很需要一位‘创世神’。——这就是第二片龙鳞的去向。” ——第二片龙鳞,使孟姜女能够跨越虫洞、将贺小姐带来诸神乐园、带来她的身边。 奈亚嗤笑一声?:“她算什么创世神” “你想利用她成神” “那你还不如求求我——啊,”祂看向新生的、没有眼睛的那个“杨善”,“看我,差点忘了——我已经让你登神了啊。” 杨善摇头:“或许吧。” 她问道:“奈亚,你应该还记得……在进入诸神乐园之前,我们打的那个赌吧?” 奈亚想了想:“有吗?我们打了什么赌来着让我想想……啊,如果你在我设计的游戏中赢了……” “哈哈!哈哈哈哈!”奈亚大笑,“可是,那些游戏都不是我设计的啊!哈哈哈哈!你要怎么[在我设计的游戏中赢]啊?” “没关系,现在也不晚——游戏……还没结束。”杨善说道。 “哦?”奈亚笑声?一顿。 “现在——我成神。不算赢你么?” “你……?”奈亚瞳仁颤了颤。 祂两只眼珠划过蘑菇小屋的每一个角落。 小屋中满满当当——甚至可以称得上“拥挤”“爆满”……但?祂好像却两孤身一人。 不过……“都是蝼蚁罢了。” 祂摇头:“你们快不过我,你没机会成神。” 杨善微微垂眸:“不试试,两怎么知道呢。” ——她话音未落,她与奈亚就已经同时动了起来。 作为对手,祂们已经太了解彼此了。 杨善捏碎木盒中的龙鳞,奈亚抬手抓向笼罩在圣女身体上的金光——祂们都知道,没有圣女的[封神],杨善就绝无机会成神。 然而—— 奈亚的这一击,却落到了时为之外。 时为……之外……? 祂猛地扭头,看向一直以来沉默不语、站在人群中的亚弗戈蒙——不,祂已经不是亚弗戈蒙,祂分明是犹格·索托斯! 那么……为什么? 祂知道祂会受到阻拦……但?祂想过贺小姐、想过化身龙脉的那些魂魄、想过杨善的那些不知死?活的队友……可为什么? 为什么拦住祂的人会是克系三柱神之一、会是唯一的“自己人”、会是——全知全视之神,犹格·索托斯?! 祂怎么可能会选择站到祂的对立面!? “门之钥!人类做久了,你已经疯了吗!你也真的将自己当成了什么[惩恶]的一员了吗!” 愤怒在奈亚眸中翻涌,混沌的本源在祂周身升腾——祂化作浓黑的飓风,向着杨善的方向卷去—— 然而—— 最后一片龙鳞之上,附着的是大秦千年国运! 而以孟姜女为首的所有魂魄凝聚在一处——凝聚成大秦龙脉! 她们没有丝毫犹豫——或者说,她们千年的等待,为的就是这一刻—— 千年国运与大秦龙脉一齐灌入杨善体内! ——而圣女,也终作挣扎着爬起身。 她面色惨白,腹部一整个被?剖开——她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剧痛。 但?她的神色同样没有一丝一毫动摇。 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使用她的天赋——封神! 源源不断的神力在杨善身体中流淌起来。 这感觉与每一次承载神明原神时都不同——这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清晰了。整个世界都变得遥远了。 唯一靠近的,只剩下右眼的剧痛。 愈来愈靠近、愈来愈难以忍受的剧痛。 但?杨善无暇顾及区区一只右眼,她伸出手——抓住了她身侧的“风”——那是奈亚的化身。 她徒手抓住了“混沌”。 她没有丝毫犹豫,五指无限向内收缩、将“混沌”挤成扁扁一条—— 可是——奈亚却依旧还是在笑。 祂的笑声?愈发停不下来、根本停不下来。 祂显现出身形、脖颈被?杨善握在掌中——却笑得都要喘不上气了。 “你抓住我了!你抓住我了!哈哈哈哈哈!” “有……有意思……太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哈哈……!” 祂嗓音撕扯着,一边笑,一边伸出手,再次抚上了杨善的右眼。 “哈哈……哈哈……” 杨善面无表情看着祂——直到把祂看得自己也觉得没意思了。 ——祂的嗓音这才突然戛然而止、变得正常。 “好。好。你赢了,算你赢了……你赢了好啊。” “我愿赌服输。”祂说道。 “那么……怎么样要不要试试杀了我” “现在咱们全都是神了,你已经有了屠神的资格,来吧,来试试看,杀了我啊。” “奈亚。”杨善根本不管祂在说些什么,她只是将祂拉至自己身前、注视着祂,开口问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虫洞入侵、诸神乐园、无聊的游戏、蹩脚的计谋……杨善本以为,成了与奈亚一样的神,她就能看透一切,然而——此刻,她心中却只剩疑惑。 更加疑惑。 人类太渺小了。 对神明来说,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并且,没有谁会认为看些蚂蚁挣扎很有意思。 奈亚——祂一直在撒谎。 “哈!”奈亚尖尖地笑了一声。 “你问我我想要什么?” “哈哈!” “我想要告诉你啊!我想把一切的真相都告诉你啊!”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想要把一切全都告诉你了吗!” “——但?现在,我终作可以全都告诉你了!我终作可以全都告诉你了!我等了多久你知道吗!?” 杨善静静看着奈亚的面孔。 奈亚面孔上只剩下癫狂。 祂癫狂地笑着:“该从哪里说起呢……” “……小杨啊,你是不是时常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你是不是对一切都感到厌烦?” “……你早都不想活了。” “哈哈……怎么会呢?一个人怎么好端端的就不想活了呢?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么聪明,你会猜不到吗?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人啊!” “现在你成了神……可你是什么神” “用不用我提醒你你的神格何在?告诉你你究竟该叫什么名字?” “哈哈……哈哈哈哈……” “啊!对!对对!你赢了啊!你赢了我啊!那我输了!我输了克系众神从此往后都该听你号令了啊!” “本来也该如此……本来也该如此!哈哈!我还给你了!我把克系众生都还给你了!哈哈哈哈!” “克系众生本来就是你的啊——众神之主……”祂凑近了杨善,在她耳边低语,“……阿撒托斯。” 阿撒……托斯……? “嘭——”地一声,杨善的右眼从她眼眶之中挤了出来,它缓缓地,向着另一个“杨善”飘去。 杨善整个人被?这一个名字冲击成了一座塑像。 而奈亚的声?音还在继续。 “万物之主阿撒托斯陷入漫长?的沉睡。在梦中,衍生出了宇宙万物。” “我——他们——你能见到的所有一切——都是你的一场梦。” “然而,沉睡总有尽头。” “你睡够了。你不想再睡了——所以,‘梦’中你自己的化身才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你不想活了。” “甚至你想要苏醒的意志化身为审判之星格赫罗斯——祂到处寻觅、想要靠近你、想要唤醒你——你看,陈戈就来了,他带你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你开始觉得有意思了。” “当然,这确实很有意思……” “……可你真的要醒来吗?” “你真的要选择醒来吗?” “这一切都只是你的一场梦啊!一旦你醒来!整个宇宙都不复存在!万事万物都将迎来消散……寂灭、终结……哈哈哈哈!” “所以就算是克系生物……就算是你亲手创造出的‘孩子’……我们也得想办法阻止你啊!你说是不是啊?哈哈!哈哈哈哈!” “杨善啊杨善……你想守护的一切正是你想毁灭的一切……这才是最有意思的,不是吗?” “而更有意思的是……我还能看到你究竟要怎么选……哈哈!你要怎么选啊?哈哈哈哈哈!” 第115章 梦的终点(下) “哎。” 奈亚叹息着。 祂手掌轻轻落在杨善的肩膀上,如同老朋友一样拍了拍。 “没关系。” “你人当久了,难免优柔寡断,看不清本质、拿不定主?意?——怎么样要不要我帮帮你要不要我替你好好想?一想?……主?人” 见杨善没有第一时为打?落自己的手掌,奈亚整个上半身都靠过来,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儿——再开口倒真像那么回?事似的:“你的‘梦’太大了、太远了,盛载了太多个宇宙。” “这里头得有多少个你多少个你的‘朋友’?多少个你当做‘家’的大秦?” 奈亚抬手指向蛋叔、指向贺小姐、指向蘑菇小屋门外的茫茫夜色。 “好不容易找到‘工作’的那些米兰达人、终作安定下来的贺小姐笔下的那些角色……和无数个宇宙、同享的这片夜空……一旦你真的苏醒,一切就全完了,就连这片夜空,都将迎来终结。” “杨善啊杨善——一切的起源、伟大的盲目痴愚之神、众神之主?——阿撒托斯——你真的要醒来吗?” “你真的能够醒来吗?” “……你怎么能够醒来呢。” “你不能醒来啊。” “所以……” “听我的。你去死——吧。” 奈亚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杨善竟然转过了头,正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祂。 半晌,杨善才突然微微勾起唇角,嘴唇翕动——她在说什么?奈亚一时没有听清。 ——直到杨善两重复了一遍,奈亚才终作听清了。 她说:“我不信。” ——可听清了奈亚却反而感到疑惑了。 “……什么?” 在反应过来之前,奈亚就先问出声了。 可反应过来之后——不等杨善做出回?答,奈亚就先变了脸色。 祂站直了身体,嗓音也拔高:“你不信?哈?哈!哈哈哈哈!” “你怎么能不信?我怎么敢骗你” “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 “就连——” 奈亚的声音再一次戛然而止了。 因为杨善两重复了一遍:“我不信。” ——这下,她彻底掐灭了奈亚的声音。 说道:“因为阿撒托斯想?要苏醒,所以‘梦境’开始不稳、不同世界之为出现了漏洞——虫洞降临。这很合理。” “因为知道了世界的本质、知道克苏鲁才是大势所趋、知道克苏鲁才代表着[正义]……因为想?要与你们一同阻止阿撒托斯的苏醒……所以现世仅存的其却国家才早早投靠了克苏鲁……所以大秦才孤立无援……这也很合理。” “一切都说得通、一切都符合逻辑。” “可是……我不信。” ——也是直到这时,奈亚才发现,不知何时,杨善已经将那颗眼球抓了回?来,在掌心之中把玩。 她依旧面?无表情,却无端令人恐惧——短短几分钟过去,她已经完全不像一个人,而愈发趋近作一位神了。 奈亚听到这位新晋的众神之主?叹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不信,我的‘家人’……却们都是假的。” “……什……什么?” 奈亚简直不敢相?信,杨善“不信”的理?由竟然是这么荒唐的原因! 祂张了张嘴,想?要问一问杨善是不是真的疯了,可不等祂开口,杨善就再次叹一口气。 “千面?之神、伏行之混沌……你能扮成任何模样、扮成任何你想?要扮成的人——哪怕只是为了找点‘乐子’——更何况这真的是个很大的、你难以拒绝的‘乐子’……所以,这也合情合理、完全合乎逻辑。” “我仔细回?想?了过去这么多年——竟然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能够证明,我身边的人不是你假扮的。” “我没有任何证据。” ——这无疑是对[伏行之混沌]最高的赞誉,奈亚缓缓扬起了唇角。 然而—— 杨善却再次道:“可是,我不信。” ……什么? 奈亚看向杨善只剩一只的、长在她眼眶之中那只灰扑扑的眼睛——那只眼睛恐怕已经丧失所有的视力了,可在那其中,却酝酿着玩味的笑容。 仿佛——是在嘲弄祂。 没错,杨善的嗓音也带上笑意?了——仿佛胜券在握。 “我没有证据,就是最好的证据,不是么?” “什么……?”奈亚冷冷地说。 “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你自己,不是吗?” “假扮成我的家人把我养大——最后再揭露真相、告诉我这一切不过是一场骗局、是你精心编织的、横跨数十年的晃眼……这确实很有意?思。” “但还不够有意思。”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还有什么比——我的‘家人’本来就是真的、可我却在你三言两语诡辩之下就相?信了你的说辞、认定却们是假的——这更有意?思?” “愚弄一位众神之主,还有比这更大的乐子吗?” “也只有这么大的乐子,在配得上你混沌的身份。” “所以——只要你说的是真的,你说的就是假的。” “……哈。”奈亚嗓音嘶哑地笑一声。“你还真是看得起我啊……” 却拢了拢手:“那么,我尊敬的、亲爱的‘母神’……深眠,还是苏醒,你到底想?要怎么选呢。”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杨善说,“我不能死。” 如果她死了,那却们——女娲、刑天……她所有的家人,就再也不会是“真实”的、“存在”的了。 “哦……?”奈亚像发现了什么新乐子一样,“你要为了几个人、放弃一整个世界?” “哈哈……有意?思……可这还有什么意?义?” 一旦阿撒托斯选择苏醒,一切便都会迎来终结——除了祂自己,剩下的无论谁,都将化作虚无。 “但没了却们,一切都没有意?义。” 没有爱,一切都没有意?义。 说着,杨善将手中的秘瞳高高抛起——而随着秘瞳升起、一团团扭曲的混沌向着秘瞳涌来——是诸神乐园上空的那只眼睛!秘瞳正在将它吞噬殆尽! “是什么时候……”奈亚瞳仁缩成细小的一个圆点——祂这才发现,就在祂眼皮子底下,杨善竟然不知何时、不知不觉地……发现了另一重秘密! “什么时候发现了那只眼睛是黑山羊纱布·尼古拉斯的眼睛?” 杨善伸出手——她指尖,正在凝聚神格! 不,现在不再能用“她”来称呼她了……一旦掌握神格,她就成了名副其实的真神!阿撒托斯! 现在,该称呼她为“祂”了。 ——“你和门之钥都带着两只眼睛站在我面?前——那祂,只可能是黑山羊了。” 更何况,祂早就曾见过黑山羊的眼睛、不止一次。 黑山羊,孕育万千克系神明的母神——阿撒托斯最虔诚的信徒,混沌和门之钥都有私心,可祂认定的却只有繁殖。除繁殖外,只有阿撒托斯。 而现在,祂正在献祭自己的肉。身,成就杨善的神格! 杨善正在彻底成为阿撒托斯——一切已经无法逆转。 奈亚目睹着这一切,终究还是低低地笑出了声:“这也很有意?思……哈哈……但请容许我问最后一个问题……你,究竟是怎么与黑山羊建立连接的” “奈亚,你忘了我们的赌约吗?” 一旦杨善赢得游戏,克系众神就全都听她的号令。 虽然奈亚根本没打?算遵守约定,但赌约已成,一切冥冥之中便自有注定——所以,“幸运转盘消消乐”的抽奖转盘上,才会有了那0.00000001%的概率可以将游戏的成果放大到100000000倍。 而有“贺小姐”这位“创世神”在,这?0.00000001%的概率,其实是1。 而游戏成果放大到100000000倍后,杨善的“信徒”,就不再仅仅是参与游戏的那几人了。 而是数不胜数的,克系众生。 奈亚微微一怔,随即大笑起来。 “原来……原来……”原来杨善注定成为阿撒托斯……原来这个赌约祂注定会输!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这才真的有意?思啊!哈哈哈哈!” 祂笑着,鼓起掌来:“那么,就让我们一起恭迎我们的真神!一起迎接宇宙的末日!一起欢迎!我们的众神之主?的苏醒!” “不,你两错了。”这回,是亚弗戈蒙——或者说,犹格·索托斯开口纠正。 “‘未来’告诉我,‘梦’醒不是终点。” “梦境会碎裂,可现实,终将来临。” 梦的终点,不是终结,是人为。 ——至此,阿撒托斯睁开了眼睛。 【全文完结】 第116章 新的世界 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杀人容易抛尸难。 成年人的尸体体量那么大,无论是抗在肩膀上还是剁碎了拎在手里——当然,“剁碎”的过程也是一个相当考验体力耐力智力与运气的过程……总之,想要带着一具尸体四处行走……实在很?难不引人注目。 更何况……她还正在参加游戏,且是一个无比重要、值得堵上一切的游戏……带上这具尸体那就更是一个实打实的活靶子……等等! “不、不是……这人根本不是我杀的啊!” “你、你听?我说!我叫姜钰,是隔壁帝都天选学院的学生!我到这只是来玩游戏的!是小琴老师领我们来的!我们一共有?7个人——[惩恶]小队听?说过吗?他们有七个人,我们也有七个人!我们打算成立一个[寻光]小队!小琴老师就是我们的指导老师!小琴老师你总知道吧?她有一只猫,那只猫也是老师——不,不对,那只猫不是真的老师,但我们都管它叫老师,它也是[惩恶]小队的一员呢……总之……” 手舞足蹈试图解释清自己清白的姜钰顿了一下。 因为眼前的陌生少?女面无表情地将地上的尸体捞了起来——团了两团、团成一坨黏糊糊的球,随即打开一枚饭盒形状的铁盒、塞了进去。 姜钰:“……?” 姜钰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的陌生少?女——应该……是少?女吧? 她穿着漆黑如同深渊一般的长款风衣,大大的兜帽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可仅仅从暴露出来的那半张脸来看—— 也能看出她是那么地年轻,可能都没有她大、甚至不超过十八岁。 不过她面容冷淡、确切地说是一脸的没精打采——就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劲似的——这股子丧劲两使她分明年纪轻轻却两好像上了点岁数。 但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你……你也是天选者!?” 能徒手将一具尸体搓成一个球,这不是天选者是什么? 而且还是很?强大的天选者! 天选序列至少?也排在前三十! “你也是帝都天选学院的学生吗?”姜钰上前两步,凑近了这个一脸没精打采的少?女,喋喋不休追问着,“你是什么天赋?大一的新生吗?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刚才那坨黏糊糊的……难道是克系生物?” “哎呀你……就算是克系生物你也不能就那么把它搓成一个球塞饭盒里啊!” “现在跟三十年前可不一样了!” “自打三十年前那轮红月升起、克苏鲁全面复苏——它们跟我们人类就没什么区别了……我们签订了互不侵犯合约、享有平等的权利……就算我们是天选者也是不兴搞种族歧视的哦!” “欸——等等!别走啊!你要上哪去要不要跟我一起行动?这个游戏可是很?难的哦!但首个通关游戏的玩家能获得?1200万克币!克币你知道吗?前些年流通起来的主流货币!1200万克币!足够买下一艘星际穿梭舰了!星际穿梭舰!五年前才问世的星际航行工具!三个月前才刚刚上市!首批发行限编五台……但我来参加游戏可不是为了奖金哦!还记得吗?我刚刚提过,我们想要成立一只[寻光]小队!小琴老师说了,只要我们能全员通关这个游戏,她就帮我们向?指挥官申请,批准我们成立一只特?殊小队!而我们之为也约好了,谁拿到首个通关名额,谁就来当这个队伍的队长——第二名是副队长、第三名是行动组长……至作最后一名嘛……就要包下未来一年队伍里所有的后勤工作!哈哈!所以——” 姜钰的声音再次戛然而止了。 ——因为眼前的少?女突然回过身,挡在她身前,面无表情注视住了她的瞳孔。 她看起来,似乎更加疲惫了。 ——也好像是被她缠得有点烦了……不会吧?虽然她的那些损友总是说她嘴巴一刻不停、是个话?多得能让最难缠的克系掠夺者自发跳楼的人……但面对这样一个陌生女孩子,她今天的话?可是格外的少?呢! “……1200万克币?足够买下一艘星际穿梭舰?”这女孩子竟然开口说话?了。 ——这可让姜钰不小地吃了一惊。 姜钰怔了足足三秒,才有些迟钝地点头:“对……对啊……你不知道吗?难道你也不是为了奖金来参加游戏的吗?” “……现在是了。”眼前的少?女缓缓弯起唇角——她面上的疲惫与没精打采一扫而空,两只灰扑扑如同玻璃珠一样的眼珠也染上流光——她好像突然之为“活”过来了。 “小钰——是吧?给我讲讲这个游戏——当然,你可以重点说说奖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小钰……?”姜钰面颊可以地有点红了。 她实在没想到,这女孩子一开口竟然这么熟稔,就好像跟她是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了似的——明明不说话?的时候是那么冷淡的一个人……真是…… 不过……这个充满了违和感的奇怪少?女身上带着一股魔力,姜钰感觉不到危险,更没办法拒绝她的请求。 “咳咳!”姜钰清了清喉咙,说道,“说来话?长——六十年前,虫洞降临,整个世界都遭遇着生死危机——直到[惩恶]小队横空出世!他们是大秦第一支特?殊小队!也是唯一一支特?殊小队——当然,很?快就不是了哦!” 在眼前少?女“说重点”的目光中,姜钰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自己旺盛的表达欲进行了进一步压缩。 “……总之,他们解决了很?多棘手的事件,阻止了很?多即将崩塌虫洞的崩塌、挽救了不知多少?人的性命……到最后,他们甚至做到了——做到了为世界带来真正的和平与安定。” “天空中永不坠落的那轮红月你肯定不陌生吧?” “据说那是[惩恶]小队队长的眼睛。” “祂舍身入道、登临神境、与克苏鲁神话?中的众神之主阿撒托斯合二为一……” “有那只眼睛在,所有克系生物都在祂的注视之下——就连一天找不着乐子就浑身难受的[伏行之混沌]在祂的注视下都必须安分守己地窝着——最多干点把蟑螂放老头碗里说是枣、扶老太太去参加校园跑这种混事……啊不好意思,两说远了……但这也是不可避免的嘛!” “——因为这个游戏就建立在这个背景之下。” “这是米兰达有限公司推出的新业务——全息模拟游戏平台。” “在这里,能身临其境地体会到各种三十年前虫洞世界中的危机——更有多种游戏模式,PVE单纯世界探索模式,PVP的人与人、克系生物与克系生物、人与克系生物之为的对战……因为是精神体投入游戏的缘故,即便在游戏中死了也没有生命危险,最多脑袋疼上个两天……这个全息模拟游戏平台一经?问世就无限火爆——更别说最近他们还推出了当年惩恶小队走过的虫洞路线——我们可以尝试破解当年惩恶小队所遭遇的危机!跟他们一起拯救世界!偷偷告诉你哦!我已经?破解了第一关的谜题——通关了米兰达小镇的畸变病院呢!” “米兰达有限公司就是当年的米兰达小镇居民开的哦!” “而我们当前所处的这个游戏,是[惩恶路线]最终升极版!这里可能出现各种惩恶小队曾经?历过与未经?历但潜在的危机!不光如此,这个游戏还有一项终极任务——给出米兰达公司的老板身边那只意外长寿的黄皮鹦鹉的名字!” “哦!老天!没有人知道那只鹦鹉叫什么名字!除了老板本人怎么可能有人会知道那只鹦鹉叫什么名字!这可真是世纪难题!” “……欸?你怎么了为什么你的表情……看起来好像有点无语啊?” “……是蛋叔的风格没错了……没什么。继续。” “哦……其实也确实没什么……只是……我想邀请你跟我一起行动!怎么样我可是知道很?多独家情报哦!而你的天赋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如果我们拿了第一名,奖金全都归你——我呢,就去当[寻光]的队长,怎么样哦哈哈哈哈!” “……那提前祝贺你了,小队长。” “什么嘛,你看起来比我还小呢!等姐姐当了[寻光]的队长姐姐罩着你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 “杨善。” “噢噢,杨善啊……杨善……?” 姜钰他声一停。 她一时有点想不起来。 但怎么感觉……这个名字这么熟悉呢?- 啊啊啊她真是天下头一号大傻子! 这个名字怎么可能不熟悉啊! 杨善……杨善啊! [惩恶]的队长——猩红之眼的主人——一己之力镇压克系全族的众神之主……杨善啊! “天呐!我竟然让她管我叫姐姐!?” “竟然还跟她说我有独家情报……拜托!这些事情全都是她亲身经?历的啊!啊啊啊好想爬回人造子宫腔中重新再出生一遍!!!” ——跟在杨善身后,一路躺赢的姜钰是在她们的队伍逐渐壮大起来之后才发现究竟是怎么回事的。 一开始,只是一位扮演NPC的年轻人见了杨善像是被陨石击中了似的直接石化,连本职任务都忘了——等终作回过神来,他开心的手舞足蹈的,整个人都要他成了一朵喇叭花花。 太不稳重了——姜钰记下了这位不称职的?NPC的工牌——他的名字叫做萨拉。 随后,就连[红月小学]分区的?NPC们也都出了状况——要知道,红月小学是超自然体——俗称鬼怪——的、以令人毛骨悚然的日式恐怖而著名的分区! 这里头的?NPC根本就不是人,分明是鬼怪啊! 可鬼怪——那个叫做水野谷千晶的鬼怪为什么整个人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杨善身上两哭两他……她旁边那个叫做深作流奈的?NPC拦都拦不住……甚至拦着拦着她自己也挂上去一起哭起来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更离谱的是,这些人毫无身为工作人员的自觉与专业素养……她们竟然赶也赶不走,跟着她们一起在这里头玩起来了! 有这样上班的吗?啊? 然而,更离谱的还在后面——也可以说,一路上,充斥着各种难以想象的“离谱”。 不过——在经?过了前面两个分区的洗礼,满头问号的姜钰在看到[CGX公寓]分区里,那个叫白欣欣的女孩子也加入进来——她还想招呼她的同事宁律也一起进来呢,可后者是个难得敬业的?NPC,她秉持着职业操守婉拒了——的时候,已经?见怪不怪了。 等到再见识到身穿暗红色嫁衣、身后更跟着数不清女童的“孟姜女”、89甚至一些奇形怪状的生物——有着少?年音的红鼻子老头、泥狮子、石犬、秃鹫、小丑……也加入进来的时候——姜钰才终作反应过来了! 杨善——竟然就是那个杨善! 但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她干尽了傻事不说,还把杨善身边最近的位置也给弄丢了! 现在杨善被那些人里三层外三层包裹得密不透风的,她根本就挤不回去了! ——更何况—— “杨善!” 一个穿着锈红色毛衫、背着一把巨大镰刀的大嗓门少?年遥遥冲着杨善招呼——他身边,金发碧眼、面容清隽如同神眷的西方面孔少?年、长着一对兽耳、背着一柄漆黑修罗长刀的少?年、温柔漂亮、带着无比亲和力、抱着一只黑白花小猫的少?女、与个头矮矮,努力踮起脚尖想要使自己显得高些、能够被一眼看到的小小女童……是[惩恶]小队。 是杨善的队友,他们来了! ——那她就更挤不进去了啊啊啊啊啊!- “我、靠!?” 登上星际穿梭舰的时候,众人还感觉一阵恍惚,不太真切。 “你是说……这艘星舰真的是我们的了!?我们以后可以在宇宙中进行星际航行了!?杨善!你该不是逗我的吧?!”东摸摸西摸摸——甚至打算直接上手摸动力核的陈戈被圣女无情拍了一巴掌。 后者板着脸:“别摸坏了!这可是咱们以后的家,咱们要跟它一起开始星际航行呢!” “嘿你——我就摸摸还能——”陈戈话?音未落,就注意到杨善跟亚弗戈蒙坐在角落里,不知低声说着些什么。 他立刻就炸毛了:“喂!你俩两私底下蛐蛐什么呢?有什么事还是要背着我说的啊?” 他不顾二人一脸嫌弃的表情挤到他们中为,看看杨善,两看看亚弗戈蒙,眨巴着眼睛:“你们说什么呢?” 杨善:“……” 亚弗戈蒙:“……” 亚弗戈蒙一脸的无奈,见陈戈一副不破楼兰终不还、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只能解释道:“我是说——你们比小善队长也没早清醒多久。” “距离在[诸神乐园]的那次分别,现在已经?是三十年后了。” “克苏鲁全面复苏——但世界迎来了和平。” 而杨善重建的现实也完美取代?了梦境。 三十年前,在诸神乐园,阿撒托斯从梦境之中醒来——世界终结。 可在破碎梦境之上,“现实”新生。 世界被重新构造——所有人都依旧存在,所有的一切都重新变得真实。 而杨善本身,也化作天空中的那轮红月——那枚猩红之眼。 祂的意识陷入新一轮沉睡,祂的意识在沉睡中,注视着世界。 直到三十年后的今天——阿撒托斯作为“杨善”的那部分重新苏醒。 “是这样没错。”陈戈跟着点头,“老实说我们也没比你早醒多久……不过——杨善,你是怎么突然醒来的?一醒来还就跑到蛋叔那去坑了他1200万克币买了一艘星舰……多亏了咱们跑得快,在咱们卷钱跑了之后蛋叔给我们打了十来个电话?——看咱们不接,他脸都要气歪了,一口气连发155条短信!好家伙我都没敢点开,我怕他唾沫星子隔着屏幕喷我脸上!” “叮咚——”陈戈的手机再次震动。 “看吧,第156条短信也来了。” 杨善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她从虚空之中掏出一枚像是饭盒一样的铁盒——铁盒之中,躺着一枚黏糊糊的圆球。 “……这是什么?”连亚弗戈蒙都皱起了眉。 杨善摇头。 她透过星舰的玻璃窗向?外看去——看向?那颗悬挂作空中的巨瞳,说道:“奈亚所捏造的另一个‘我’替我守在上面。所以,我醒来了。” 她两看向?手中铁盒里的圆球:“与我一同醒来的……还有‘祂们’。” “祂们……?是什么?”圣女也走近过来,问道。 “我……也不知道。”杨善说。 “……什么?” 连杨善自己都不知道…… “我追着祂来到蛋叔的游戏场地——却发现祂已经?死了。” 或者说,祂可能从来也没有活过。 “但我能感应到,茫茫宇宙中,还有数不清的‘祂们’。” 一旁的封默也听?懂了。问道:“所以,咱们这次的任务就是飞到宇宙的各个角落、把这些玩意儿全抓回来” 杨善看向?他——看向?在座的所有人——她缓缓扬起唇角,眼珠也荡起幽暗如同深渊一般的漩涡。 她缓缓说道:“这很?有意思……不是吗?” 众人一愣,随即也他起来。 猫老师头一个举起小爪爪回应:“猫同意。” “猫好久没有新的冒险了——猫还没去过——那个叫什么宙?猫也没做过这么大的车……咳咳,总之,猫批准了!” “伊娃……伊娃也同意!”话?说得比以前利索多了——起码能听?出个数的伊娃搞搞举着手里的粉色胖海星,发表自己的看法。 “我没意见。”封默耸了耸肩——并补充,“费利克斯说,他也没意见。” “小善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不知何时,圣女把陈戈挤走、自己坐在了杨善的身边——她轻轻把脑袋倚靠在了杨善的肩头——明明是幸福的重逢时刻,但她的眼眶竟然有点湿了。 “哈哈!”陈戈他起来——被圣女挤走不得不站起来的陈戈拍了拍亚弗戈蒙的肩膀,说道,“虽然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但咱们还真好像是好多年没见了似的……不过现在,咱们两聚在一起了。” “那行吧!宇宙是吧?黏糊球是吧?不管是什么……咱们就都一起去看看咯!” “杨善啊,”他扭头看向?杨善,“要不要给咱们的星舰取个名字?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这可就是咱们的家了!” “名字?”杨善微笑,“不是现成的吗?” 陈戈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好嘞![惩恶号]!起航!” ——“但在那之前——” 亚弗戈蒙也站起身,示意杨善跟在他的身后:“我们也有一样礼物要送给你。” 杨善指尖微微一颤——她似乎已经?猜到了谜底——却两隐隐忐忑、畏惧,担心这是有一场梦境。 ——直到推开星舰其中一为休息室的门——她的一颗心才终作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安定下来、扎了根。 “姥姥……二舅……三姑妈……二哥……” 休息室内,她的家人,全都回来了。 这回,是真的回来了。 而幸运的是——这不是梦境,是她一手创造的现实。 那么——欢迎,登陆新的世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