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瑱刘备曹操》 第二百九十章 天与之机,白马相赠 随着刘备动作,南边形势变得越发紧张,而与之相对,北边却也没闲着。 幽州,涿郡,易县,严格的来说,此地乃是幽州的门户之地。 在后世印象之中,公孙瓒与袁绍的决战之地应该在公孙瓒的老家。 但实际上,易京这个地方,就在冀州边境。 之所以会如此,原因却在四年之前,昔日公孙瓒本从属于刘虞麾下。 后因两家生怨,公孙瓒顺势砍了刘虞,将整个幽州霸占。 可刘虞这个人并不简单,因为此人幽州施政多年,对外族采取怀柔政策,在外族与幽州士人心中威望甚高。 而公孙瓒本非雄主,自入幽州之后,便宠幸奸佞,大用庸人。 只要人能讨好得其心意,便倾心相交,甚至与算卦的刘纬台、布贩子李移子、商人乐何当等结为兄弟。 如此两相对比之下,自是让幽州与诸胡极为不喜其人。 由是兴平二年,袁绍以大将鞠义联合诸胡与刘虞旧部共十万大军伐之。 此战公孙瓒大败,公孙瓒便逃至易县,与鞠义相持一年有余。 至于建安元年,河北大旱,蝗灾泛滥,粮谷昂贵,鞠义退兵。 公孙瓒自恃才力,不恤百姓,蓄粮三百万斛,在易京修筑了大量高楼。 此举更引得麾下百姓叛逆,代郡、广阳、上谷、右北平纷纷杀其长官,投降袁绍。 至此,公孙瓒就把自己困在了这个冀州与幽州边界的小城之中。 袁绍见得公孙瓒如此作死,本意饶他一命,与之求和。 不料公孙瓒却毫无投降之意,只是固守易县。 袁绍见之如此死板,便不再犹豫,再度兴兵北上讨伐公孙瓒。 此次北上,直接将公孙瓒麾下偏将围困,本意引诱公孙瓒出兵。 岂料公孙瓒存心死守,见麾下众将请救,便直言道: “若救一人,后之战者只望人救,不肯死战矣。” 随后就任由袁绍猛攻麾下,不加救援,诸将离心,纷纷投靠了袁绍。 使得袁绍直接杀到了易京城下,将公孙瓒包围至此。 此时易京城下,大量士兵正在城外劝降,而其后十里之外设有一帐。 大雪堆积于路边,从中立着一大帐,比之周边营帐皆巨。 而在帐内,袁绍麾下文武齐聚一堂,分别是谋士许攸、郭图、逢纪、荀谌,武将张郃、高览、韩猛、蒋奇等人。 只见袁绍其人,容貌颇为俊美,身材挺拔,正坐在主位上,神色复杂的抚着胡须道: “如此说来,自得秦瑱之后,刘玄德已得三州之地?” 如此说着,他语气中自然满是戏谑与惊奇。 仿佛即便刘备得了三州,在他面前也只是小弟一枚。 而在他身前,审配一脸严肃的矫正了袁绍的错误: “却非三州皆占,只可说其地跨三州。” “因秦瑱虽助刘备战败了吕布,可孙策还在吴郡未败。” “且豫州之地并未全部被刘备所据,与我军之势,却是天差地别!” 不过袁绍显然并不恼怒他的态度,反倒是对众人笑道: “吾早言子瑄乃是天下奇才,而公等不信!” “而今观之如何?此人不过辅刘两载便有此势,若能入我军麾下,天下何愁不定?” 他一语说罢,众人神色与反应不一,独有许攸笑道: “固知袁公喜此人,然则此人今投刘备,来日必为我军之敌!” “公即再言,也难得其助力,恍若境中之月,如何可望?” 袁绍闻其言语,一阵不喜,沉吟片刻,又问审配道: “说来刘备崛起如此,曹阿瞒又是如何应对?” 因他此地距离中原较远,对中原之事甚少耳闻。 所以对曹操的军事部署,暂时也不太清楚。 审配见其发问,忙又将曹操近来动向说了一遍。 袁绍听着曹操已定凉州与河内,便露出了一脸恼怒之色道: “阿瞒如此,莫非欲先伐我耶?” 他一说罢,许攸便自顾自的抚须笑道: “曹阿瞒此意无须再问,定是欲先抢占先机!” “此人先伐凉州,乃定西域,又取河内,是为稳凉州之地!” “此等种种,必是已欲出兵北上,不可不防!” 见许攸两次这般,袁绍便看向众谋士道: “诸位之见,是否与子远同也?” 众人见状,互相看了看,纷纷拱手道: “我等附议,曹操此举必是欲谋占尽先机。” 眼见众臣这般肯定,袁绍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帐内走了几步,忽然回身道: “吾欲撤军南下,先伐曹操,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可他这么一说,就见众臣纷纷起身劝解道: “主公不可,公孙瓒以至死地,岂可撤军!” “公孙瓒已至末路,不日可败,不当撤之。” “中原之局未必有此地要紧,岂可轻动。” 见众人全部反对,袁绍便皱起了眉头道: “可尔等皆言曹操欲占先机,早已谋划。” “吾若不知此事便罢,如今知道此事,岂可让曹操得逞?” “就算诸位劝吾继续围困,但不知又有何计可败公孙瓒?” 他一连问话,众人便都低下头去,唯有荀谌抚须道: “实则南边之事,无须虑也,因如今三公子尚在冀州,且有田公、沮公为辅。” “便是曹操北进,二公也有办法制之。” “当今之要,在于引诱公孙瓒出城,方可一举破之!” 袁绍见荀谌发言,一时犹豫了片刻,沉声道: “吾闻汝弟荀文若今在朝廷任尚书,不知友若可有通信?” “信中除家事之外,是否有曹操谋划之言?” 其实荀彧曾经在袁绍麾下居住过一段时间,只可惜后来不看好袁绍,便投入了老曹麾下。 袁绍昔日待之为上宾,见其离去,颇为不喜。 可随着荀彧才能逐渐展现,他也有些通过荀谌挖取荀彧的想法。 不过他这般试探,却见荀谌直接摇了摇头道: “在下自出兵以来,年余未曾与文若通信,亦不知南方之状。” 袁绍看他不愿意提起此事,也不再劝,眼见众人皆无计可施,不由一阵气闷。 早知如此,他便带沮授、田丰一人前来,也当不至于此! 正思虑间,忽见一骑士行入帐内,高声道: “主公,我军截获敌军密信一封!” 袁绍见状,急忙上前令骑士将密信呈上,细细一观,便即大笑道: “今公孙瓒欲求援,此天予吾败此人之机也!” 众人视之,尽皆大奇,忙问信上所书何事。 袁绍便将信件展示与彼等观看,只见信上独有一个内容,公孙瓒在求援! 原来自从被袁绍围困之后,公孙瓒便是心再大,也知自己即将完蛋。 所以便令公孙续出外向张燕求援,可奈何公孙续援兵迟迟不到。 此书便是公孙瓒给公孙续催促援军的书信。 众人听着公孙续外出求援,皆是大喜,忙对袁绍道: “此信被我军所获,正可将计就计!” 袁绍闻之,便是一脸得意的抚须道: “不须尔等言之,吾亦有破敌之计也!” 当下,他便让陈琳改了信中约定的时间地点。 随后暗中调兵遣将,谋划一战击败公孙瓒。 ...... 与此同时,易京城塞,公孙瓒正在会见刘备的使者。 公孙瓒坐于正堂之中,拿着刘备所写的亲笔书信,抚须笑道: “几年不见,吾弟却是发迹矣,昔日本为我麾下小吏。” “而今却敢发此书信,让某南下投之!” “莫非是知我在此被困,欲来某前炫耀一番?” 在他面前之人,乃是刘备麾下情报头子周条,见其如此,便忙摇头道: “将军误会了吾主之意,吾主未存炫耀之心。” “实是在南听得将军被困,忧心将军安危。” “故令我等乘海船北上至此,欲接应将军南下。” “若非吾主心切,又何须以海船至此,还望将军明鉴!” 说实话,公孙瓒一路兵败至此,内心已然颇为脆弱。 若是周条一脸谄媚之色,他定然十分不喜。 可现在周条这幅模样,却让他感受到了刘备的真诚。 一时间他不由回想起了昔日求学之时的景象,不由一阵叹息道: “吾自昔日兵败之后,麾下众人皆叛,更无一人问候。” “本觉玄德在南起势,恐忘吾此兄也!” “而今听得汝言,方知吾弟未曾忘怀,亦属平生之慰。” “然则我麾下将校皆在此地,吾却不可弃之而去。” “汝且回去告知玄德,某谢之一番好意,其余诸事,可免也!” 周条见他不许,自是一阵皱眉,又道: “既是将军不去,亦可托之家小。” “如此将军后顾之忧得免,自可奋力一战!” “来日待得形势逆转,我等再将家小送归,不知如何?” 公孙瓒看他连连劝解,顿时犹豫了片刻。 家小确实是他现在唯一忧虑之事。 因为袁绍现在正在挖掘地道,从下方不断前进。 他之所以要求援助力,就是想要拼死一搏,一旦失败,那他家小唯有困死于此! 之前无人可托家小,他只得带着家小于此。 现在刘备这般恳切,他又能如何拒绝? 考虑了一会儿之后,他点了点头道: “也罢,既是玄德一番好意,吾自当领之。” “吾除续儿之外,尚有二子一女,尽可附之玄德!” “但不知汝等欲如何护送我家小出城?” 周条一听,便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敌军围城甚众,我等却无力护送!” “唯有将军亲遣一军助之,或可成事!” 看他一脸无奈的模样,公孙瓒便得意的一笑道: “玄德委任汝等前来,却是考虑不周!” “如此局势,吾岂可安心托于尔等?” “罢了,昔日吾麾下白马义从五千余骑,战至今日,只余五百!” “吾与汝二百人送之,定可护我家小南下!” “正待我军援军前来,吾当出城一战,尔等可绕东门而出。” “南下之后,彼等便尽予玄德,让子龙好生统领,勿叫吾白马精锐绝迹!” 白马义从之名,周条亦是闻之,一听此言,便是大喜,连忙称谢。 随后公孙瓒便亲自下得高楼,挑选二百余人与之。 又将自己妻子侯氏与二子一女皆托付给刘备。 如此做完之后,及至半夜,忽见城外火起,他便让周条等人自东门行出。 而他则是骑上了马匹,亲自带兵朝着城外杀去。 第二百九十一章 曹袁齐动,进逼吴郡 建安四年三月,时值初春,长达数年的河北二雄相争总算迎来了终局。 由于公孙瓒派出求援的密信遭到袁绍截获,袁绍便以兵马于城外举起火把。 公孙瓒见之,误以为是援军抵达,随之率兵出击,却遭袁绍痛击。 此战使得公孙瓒麾下兵马四散,无奈之下只得龟缩城内。 袁绍得到了优势之后,便下令麾下全力挖掘隧道,以火焚烧公孙瓒所在台楼。 公孙瓒无路可退,于是缢杀了一众女眷,然后引火自焚。 可他还为身死,便被冲上来的袁绍兵马斩首,至此,一代枭雄公孙瓒彻底落幕。 而公孙瓒死后,其麾下谋士关靖自知误了公孙瓒,随之策马奔入袁绍军中而死。 袁绍总算杀了二人,便令人将公孙瓒与关靖的首级送往许都。 不过有一件事一直让袁绍十分困惑,因为在公孙瓒军中,未见公孙瓒妻儿。 虽有一众妾室,可其两个儿子和正妻却都不见踪影。 为了斩草除根,灭尽公孙瓒血脉,他令探子四处探访。 一连两日,终于谈知到原来在公孙瓒兵败之前,有一神秘人前来拜访。 公孙瓒与交谈过后,便以妻儿与之,使白马义从护卫而出。 袁绍见得此状,疑惑又是何方势力,竟然会前来搭救家小? 但还没等他想出答案,袁谭那边便传来了消息,言说得到了刘备军密报,曹操可能会在近期迁都! 袁绍听得此言,顿时大惊,忙招麾下谋士议事。 众人一合计,便搞清楚了曹操的战略意图和刘备的目的。 曹操早不迁都,晚不迁都,而选择现在迁都,分明就是在为主动进攻做准备! 如果让曹操得逞,到时候他们南下即便夺取了兖州,曹操也可以凭借黄河天险与汜水关等关口坚守。 这显然极度不符合他们的利益,同样不符合刘备的利益。 将这一封密信传来,是希望他们可以派偏军帮忙阻挡曹操迁都! 在知道此事之后,袁绍自然眉头一皱,沉声道: “曹阿瞒着实不为人子,吾自得河北,屡次以兵助力。” “岂料此人不思恩义,竟敢如此妄为。” “而今迁都,乃为何为也?吾岂能让其得逞?” 如此冷笑之中,他便留下了逢纪、蒋奇等人继续剿灭公孙瓒残部,亲自率兵朝着魏郡行来。 同时,为了阻止曹操迁都,他命令并州刺史高干、魏郡沮授等人谋划。 表示如果曹操真要迁都,便出奇兵杀入弘农,将天子截道北上。 得到了袁绍书信之后,建安四年四月,沮授、高干等人同时出兵进发河东,用来威慑曹操。 同一时间,曹操在知道北方举动之后,自然大惊。 他本欲趁着袁绍还未回军之际抢先攻占河东,作为前线基地,没想到袁绍会先一步动作。 眼见袁绍出偏军威慑关中,他便以程昱督军北上泰山,欲采取围魏救赵之势,接触西边的压力。 另外又亲自领军北上,意图先行击败袁绍偏军,占据先期优势。 另以董昭、荀彧等人主持迁都之事,准备经南阳,从武关北上关中。 可这时,一直按兵不动的关羽突然率兵从平舆杀出。 一连五日,先后攻破灈阳、吴房,将上蔡城直接包围。 面对此势,董昭建议荀彧调令三千兵马护卫天子先行西进,百官随后。 但却被荀彧以南阳未定为理由拒绝,强令不得迁都。 眼见平日温文尔雅的荀彧如此,董昭也没了办法,只得发信与曹操商议迁都暂时搁置之事。 而在此时,休兵近月余之后,刘备军再次杀到了吴郡境内。 这一次,刘备的攻势远比上次要来的凌厉了不少。 由于孙策现在已经困守在了吴郡,故秦瑱建议,四面出击,压缩孙策的生存空间。 以间隙式进攻的方式,来让孙策陷入了顾此失彼的状态。 所谓间隙式进攻,便是只指定一个战略目标。 除此之外,不定战术,不合军,委任各将自主权,甚至不定时。 这种战术简单来说,就是东打一枪,西打一枪。 充分发挥将领的个人能力,让孙策摸不清他们何时要进攻何处。 这种战术便类似于后世的游击战,不过极度依赖将领的个人能力。 很巧的是,现在他们包围孙策的战将都不是一般将领。 从北到南,分别是鲁肃、太史慈、张飞、刘晔与魏延。 再加上他们的主力兵马,几乎代表了他们现在过半的精锐! 这种阵容加上兵力优势,绝非孙策可以应对! 随着这一个战术发向各军,张飞与太史慈都暂时没有反应,可鲁肃和刘晔却先动作了起来。 先是刘晔率兵北进,假意突袭乌程,引诱南边兵马来攻,以魏延、祖郎大破孙策麾下大将徐琨,进占山阴。 后是鲁肃突然率兵突袭丹徒防线,击败孙策最后一支水军大将钟离绪。 两路突破之下,孙策大惊,在周瑜的建议令孙贲率五千兵马镇守由拳。 为了防止刘备主力,他亲自率兵万余增援曲阿,可临到半路,却中了太史慈的埋伏,不得已退军毗陵县。 至于三月末日,刘备率兵登陆吴郡,与太史慈兵马形成合围。 兵马猛攻六日有余,曲阿城陷落,大将徐逸、吕范战死。 这个消息对于孙策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徐逸与吕范毫无疑问,都是他麾下得力之人。 尤其是吕范,自微末而起,从他数载,常有战功。 可还未跟着他享一天福便即战死于此,由不得孙策不伤感。 伤感之中,孙策不再逃避,调集麾下精锐,以两万人驻守毗陵。 毗陵县,便是后是常州市,不过与后世不同的是,此时的毗陵县城外有着大量的沼泽地。 孙策驻军于此,便令周瑜率众八千防御城内。 他自己则是领着一万二千兵马,于海边驻寨。 意图互成掎角之势,来构建吴郡的最后一道防线。 刘备在得到消息之后,便与太史慈汇军,率领总计四万大军朝着毗陵城下行来。 至于四月初三,刘备大军抵达,径直来到了孙策寨前喊话。 待得孙策行出之后,看着寨上的孙策,刘备笑道: “许久未见,孙郎别来无恙,吾与孙郎本无大仇。” “昔日亦曾共讨国贼,也有同袍之谊,今孙郎只有半郡之地,何苦要在此地顽抗。” “若得趁早来降,共扶王室,来日不失封侯之赏也!” 而此时的孙策比之昔日,面上多了不少胡茬,听得此言,便冷笑道: “刘玄德,事至今日,你我两家早已结成死仇。” “吾技不如人,败兵至此,亦无多言。” “但若让吾降之,也不用说,汝若有计,只管施来!” “若我此番再败,汝得入吴县,乃吾命该如此。” “若是无计可施,趁早退去,也莫要在此饶舌!” 刘备听着这话,便知孙策定是存心死守,也不再劝,索性下令回军下寨。 待得入帐中,他便将众人招来商议对敌之策道: “如今我军已得大势,吾本意劝降孙策,奈何此人意志坚定。” “不知诸位有何策可以攻破敌军?” 他一说罢,便见太史慈出列拱手道: “明公,孙策此人用兵不凡,兼有勇力!” “若是存心死守,我军恐怕难以突破此地!” “不若分一支兵马于此,主力绕震泽直杀吴县,或可逼之后撤!” 震泽,便是后世的太湖,实则现在他们的主力已然可以直接绕行杀向吴县。 通过威逼孙策老巢的方式,来让孙策撤退。 然则他的建议说出之后,便见诸葛亮摇头道: “将军此议虽可,然则吴县与此地也算遥相呼应。” “我军绕至太湖而攻,并无立足之地。” “若是孙策两面夹击,我军反有被破之忧!” 太史慈闻之,自是沉默不语,而刘备则是看向诸葛亮道: “既是如此,孔明可有计策击破孙策?” 诸葛亮闻言,细细思索一阵,便摇了摇头道: “我军初至,未有良策,不过若是能先破一地,便可破其掎角之势!” “或可以一军防备敌军突袭,全力猛攻此城!” 刘备听着这话,不由点了点头,又看向了秦瑱道: “不知军师觉得孔明之意如何?” 可秦瑱见状,却对刘备微微一笑道: “若依吾见,或可综合二位之见。” “孙策难攻,我军或可绕击吴县,他持军强,我军便攻之人心!” “因是在下今日见孙策乃操劳之像,此人尚且如此,其宗族麾下何态尽可知也!” “孙策所以还能聚集兵马,乃因其个人威望!” “可孙家却不止孙策一人,尚有诸多子弟。” “彼等岂能真一心一意随着孙策赴死?” “故我军不妨派水军入震泽,以船为基,沿路劝降。” “只言孙策独夫,今只一郡,尚不肯降,乃欲求江东子弟为孙氏送葬。” “又言孙氏只有孙策一人有罪,但有孙氏亲族降者,即可免死!” “如此,便是不须我等攻之,孙策亦难再统人心。” “待其麾下人心四散,我军沿路而进,便可将其尽灭于此!” 刘备听得此言,顿时大喜,索性调令鲁肃分水军两千,经芜湖入震泽。 在其调令之下,鲁肃急忙分兵入湖,开始依照秦瑱之计攻心。 而同一时间,刘备又将后方的投石车运到了毗陵县城。 孙策见其将主攻方向定为毗陵,便分兵外出拦截。 双方大战一场,孙策以两千兵马的代价,换掉了刘备军半数投石车。 刘备见之,自然大怒,有心直接攻打孙策营寨,却被秦瑱劝阻道: “如今孙策所持者非营寨,而为毗陵城池!” “若破其营寨,他自可率兵退入城中;若破此城,孙策唯有退兵一途。” “我军要破孙策,便须先破此城,断之一臂!” 刘备闻言,便压下了心中怒气,继续组织开始强攻城池。 一连数日都在打造器械,砍伐树木,烧制土弹。 如此到了四月八日,兵马齐备,便对毗陵发起了第一次进攻。 是日,春风微暖,万余大军排于城下,朝着毗陵县城发射了上千枚石弹。 周瑜见之,令大将蒋钦以五百兵马杀出企图毁坏攻城车,却被太史慈拦住,轻伤而归。 及至半夜,孙策组织夜袭,又被赵云埋伏,败退而退。 至四月十日,城内士气大跌,刘备尝试蚁附攻城。 初战便一鼓上城,士气大振,险些攻破了毗陵城门。 幸得周瑜准备了大量预备兵马,亲自带着兵马增援而来。 由此败了刘备兵马,使得刘备初战不利。 就这样,双方又僵持了三日,互有胜负。 可正当两家大战于毗陵之际,东边却传来了一个消息。 言说张飞攻破了由拳,俘虏了孙策麾下大将孙贲! 第二百九十二章 张飞主政,士别三日 孙贲,字伯阳,此人在历史上不显其名,但却是孙策手下第一大将! 这个第一指的不是其能力或者官位,而是指资历。 因为孙贲虽是孙策堂兄,可年龄差距却极大。 远在孙坚起兵之前,孙贲便已经担任郡中督邮、县长等职。 后来孙坚起兵,孙贲弃官从之,一路南征北战。 直到孙坚去世之时,其麾下像是程普、黄盖等人其实都以孙贲为主。 可惜孙贲这人并无争霸之心,眼见孙坚战死,便带众将投入了袁术麾下,深受重用。 不然如果孙贲真有野心的话,这孙家之主压根轮不上孙策和孙权来当。 而这样一个人又是如何被张飞给战败俘虏的呢? 事情如此,还得从刘备南下之前说起。 去年十二月底,随着江东局面打开之后,张飞便进入了宛陵城内担任代领太守之职。 说起当太守这事,对于老张来说自然是一件新鲜事。 即便是代领太守,那也是破天荒难得的事情。 于是张飞入得城中,便每日饮酒,一解在寿春被压制的酒瘾。 本来若是原本的张飞,说不得便如此逍遥几个月下去。 可自从昔日秦瑱劝学之后,老张也学了不少修身养性之道。 这般放纵了几日之后,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总觉得他在这里放纵,是愧对了刘备和秦瑱对他的期望。 如此思来想去,他索性开始学习处理政务。 可一连处理两日,便觉头昏脑涨,烦躁不已,索性又将其丢给了麾下文士。 到了这里,张飞就寻思他二哥关羽是怎么坐镇的汝南? 除了饮酒之外,如此无聊的工作,关羽又是如何坚持下来? 思虑之间,他便将麾下小吏唤来问话,询问治郡该如何治理。 虽说张飞已然收敛了打人的脾气,可历来脾气火爆,为小吏所惧。 众人见他问话,自然不敢敷衍,有说要勤于公务的,有说要积极处理案件的。 张飞听着众人七嘴八舌,顿时一阵烦躁道: “杂物自有尔等处理,乃公还需练兵,哪有闲心干这等事!” “凭得俺二哥也整日练兵,却能治好一郡?” 众吏听得此话,自是反应了过来,连忙道: “君侯所以能治大郡,乃在于善于用人!” “将军既要练兵,不若委任他人理民治政如何?” 张飞闻此,猛地便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 “是极,俺即不善此事,何不招贤纳士?” 既然他干不了这工作,招几个人才来帮忙不就行了? 要说干工作老张未必能行,可招人他却在行! 毕竟昔日秦瑱于北设立的招贤馆,他也是亲眼见过的。 怎么招人才,基本流程他都门清! 正是想到了就做,张飞索性便在府内设立招贤馆,类似秦瑱那般在府内设置题目。 如文科,便让其背春秋,背孙子兵法,背尉缭子。 不求多,能背一段就算人才,他老张未必能记得那么多。 至于武科,抬着石磨能在他面前走一遭即可。 这般设定之后,张飞就每天提着酒壶等在府衙外招人。 没想到如此等了半个多月,硬是没招到一个人才! 这可把老张给气得,拉着一群小吏就来问道: “吾自在此招贤,为何无人上门,似这般招人,又当招到何时去?” 小吏们见他恼怒,心中恐惧不已,当下又给张飞出了个主意。 直言他们在这里没有名声,百姓还不知此事。 既然招不来,索性给点钱利诱,如此就能吸引人来了。 张飞听得此言,自是点头,索性便在衙门上悬钱五十吊。 直言能解一题,或者可以举起石磨,便给十吊! 颁布此令之后,他便继续坐到门口等待人才上门。 结果第二天开始便陆续有人前来尝试,张飞见之大喜,不管来人身份,便都亲自试之。 一来二去,竟然打出了名头,还真找到了几个壮士。 张飞只要看着合适,就将钱财取下与之,让其加入军中。 百姓见张飞真的肯给钱,自是口口相传,拉着自己亲戚入城面试,使得招贤馆门庭若市。 张飞见之,仿佛找到了新的乐趣,索性酒也不喝了,每天就负责面试。 这般试了月余之久,忽一日,有一人上门,先举了石磨,又入内答题。 一连两道关口齐过,随之就要像小吏讨钱二十吊。 小吏见之,自然不舍,与之争执,便引来了张飞。 张飞一听此人竟是文武全才,不由大喜,见其要钱二十吊,便道: “俺这衙门乃为招贤所设,别人都是十吊,凭的你要二十吊?” 那人闻之,便解释张飞在此设题,只说答题便有钱领,没设上限。 他是听了有钱拿才来面试,若是知道要参军那定然不来。 张飞闻之,便指着这人的脸大胜呵斥道: “大丈夫当以国事为重,今当国难,既有此才,怎可不思报国而只重钱财?” 那人见他恼怒,不由面露羞愧之色,忙叹息道: “吾昔日亦为郡吏,也知刘使君之名,早有意投靠。” “奈何老母尚在病中,无钱医治,故来求之。” 听着此人是为了孝顺母亲方才要钱,张飞态度顿时缓和了下来,又将此人招入府内详细问之。 一问才知道,这人名为吕岱,字定公,本是广陵人。 之前因避祸而南渡,至于江东之地,便一直侍奉老母。 听得这番原委,张飞便是一阵愧疚,索性便道: “即为此故,却是吾过,然则令慈有病,怎可居于乡中,不妨接来府内供养!” “俺亲自与你聘请名医诊治,也全汝一片孝心。” 说着,他便与快马,亲自跟着吕岱前去拜见其老母,接到府内供养。 吕岱见其这般礼遇,心中感动,索性便加入了其麾下。 他看着张飞如此求才若渴,便对他建议道: “如今江东之地多有徐州士子,彼等大多知晓刘使君善名。” “但因不知将军已至此地,将军不妨广布告示,招之前来一用!” 张飞闻言,心中大喜,心想这个人才果然没找错。 随后他便依照吕岱的意见,让来往客商、百姓不断传扬此事,同时张榜各县招纳人才。 而这个办法确实有用,随着告示一出,先有汝南人石干来投。 后又相继得广陵人步骘、卫旌,下邳人裴玄投靠。 一时间张飞麾下文武齐备,将宛陵与南方诸县打理得井井有条。 招募得丹阳精兵二千余人,全部调归于吕岱统领。 至于二月初时,忽闻南方山越人金奇、毛甘作乱,张飞便以吕岱为副将率兵讨之。 他依照吕岱分而击破之计,先杀入金奇所在的安勒山内,又破毛甘驻守的乌聊山。 两部其破,斩首六千余,俘虏山越民众二万六千人。 步骘见状,便对张飞建议,取其精壮参军,其余老弱编入户籍之内。 张飞从其言,又将其中精壮五千编入自己麾下兵马。 至此,刘备给张飞留下的八千兵马变成了近一万三千之多。 得到如此成果,张飞自是大喜,心想先不上报。 待得刘备南下之后,他亲自带兵前去,再给刘备一个惊喜。 不料还没等刘备南下,却先得到了一纸军令,言说命他即刻进攻吴郡! 除此之外,竟然没有任何要求,甚至不指定让他夺取何城。 老张历来习惯听命行事,面对这一纸军令竟有些无所适从,急忙招众人来问。 众人看着刘备依照秦瑱之计发出的军令,亦是一头雾水。 独有步骘参详了许久,给了张飞一个确切的答案道: “明公如此下令,多半源于孙策兵马聚集于吴郡之内。” “若是集中兵力攻坚,恐怕耗时日久。” “故全权委任诸位将军进军,以此打乱孙策部署。” 张飞听得此言,懂是懂了刘备之意,可不知如何操作,叹道: “大哥虽令我等自信出兵,然则孙策合军数万,我等如何击之?” 步骘的好基友卫旌一听他的意思,便给他支了一招。 既然咱们不知道该怎么进军,不妨先看看其他诸将如何动作。 张飞听了,便即按兵不动,随之就见刘晔在南边佯动,击破了会稽兵马,占据了山阴县。 然后又听到孙策分兵南北,在北面被太史慈击败。 看得众人动作之后,他也知道了大体如何动作,忙招众人道: “而今各部齐动,孙策兵马南北分治,我军却可动矣!” 他本意带领本部兵马夺取故章,经乌程进军阳羡和刘备回军。 不过吕岱一听,就对他表示,取故章不如取乌程奇袭由拳。 一旦击破孙贲,吴县便即无险可守,可直接威逼孙策后方! 张飞听了这个建议,便带着吕岱、卫旌二人,领兵九千走山路奇袭乌程。 彼时,刘备正在围攻曲阿,浑然不知张飞已经挺近了吴郡境内。 而这乌程县令本是无名之辈,面对张飞大军,吓得肝胆俱颤,直接开城投降。 得到乌程之后,张飞便让卫旌令千余兵马回军,同时准备谋划夺取由拳。 但这时,却有县中小吏与张飞献计,表示愿意亲自前往伪报孙贲增援。 张飞一问此人姓名,方知此人乃名吾粲,家中贫寒,但为人甚有才干。 他心忧是此人之计,便使人探知吾粲家中,见其父母尚在,即信了大半,即令吾粲前往伪报。 吾粲得令之后,便直入由拳县中,直言山越来犯,请孙贲援兵。 孙贲本人其实不太想出兵的,可吾粲却一脸坚定道: “眼下大敌在外,我等皆为将军护翼。” “有我等在,将军方可坚守,若今将军不救,当失人心。” “来日皆降刘备,将军独守孤城,可乎?” 孙贲听闻其言,大为奇之,问完详尽,便带着引军三千出城。 不料才至中途,便中了张飞埋伏,三千大军尽没,连孙贲本人也被张飞俘虏。 而孙贲这人说实话,远比孙策要识时务得多。 原本历史上面对曹操大军,便有遣子为质以求自保之事。 被俘虏之后,便没有多少抵抗,助张飞劝降了由拳。 由是正当刘备和孙策在毗陵县大战之时,张飞竟然先一步突破了孙策军的防线。 此时,看着张飞从南边传来的军报,刘备愣了好一会儿才道; “不料我等尚未破敌,倒叫三弟取了头功!” 而秦瑱看着军报,一时感慨不已,与刘备笑言道: “可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尔,明公知之晚矣!” “眼下翼德擒了孙贲,却可助我等之势!” “吾方虑得一计,或可一举将孙策败于此地!” 第二百九十三章 调转方向,军中叛将 毗陵防线有孙策和周瑜搭伙,基本上可以杜绝九成以上计策的谋划。 而秦瑱又能有什么计策击破这一对组合呢? 简单来说,就是先取无锡,也即毗陵县与吴县中间的一座城池! 因为现在的孙策已经陷入了彻底的末路,整个吴郡,仅有沙羡、无锡、吴县、娄县、海盐尚在其掌控之中。 而沙羡、海盐被他们分割包围之后,现在已成飞地。 随着由拳的孙贲被张飞击败,他们便只需要再夺取无锡,就能让孙策陷入孤城状态。 在这样的情况下,吴县和毗陵,两个中只要有一个陷落,孙策就守不住。 所以孙策如果不想溃败,就只有退出毗陵,防守吴县一途! 在秦瑱的建议之下,刘备调令张飞北上由震泽湖内突袭无锡。 他们主力不再进攻毗陵,而是将目标转向孙策大营,用来吸引注意力。 随着刘备军转向,城内周瑜压力顿消,可见得刘备攻势猛烈,城内众将便言道: “而今刘备猛攻主公大寨,我等何不率军击其后路?” 在刘备的攻势之下,孙策军战将越来越少,此时城中唯有朱治、程普等人,像是蒋钦、孙辅、吕蒙等人都在孙策麾下。 周瑜听得二人之言,思虑一阵,便摇头不许道: “未可,如今刘备攻城不下,定施诡计,我等若轻易出击,恐中敌军之计。” “当严守城池,不可让刘备有可趁之机!” 二将闻之,便不再多言,纷纷行出严查城外动向。 而另一边,刘备转向之后,便带兵马来到了孙策大寨之前查看地势。 只见孙策扎营之地位于河岸边上,地势颇高,无论是断水还是强攻,都有些困难。 见得此势,刘备自是一阵犯难,不知该如何攻击,秦瑱见状,便一指河岸边上道: “可于此处下寨,于寨内筑高台,以投石车抛射之!” “敌军若出,则埋伏一军于河岸之下,便可败之。” 刘备从其计,以陈到、太史慈在营前挑战,又令麾下精壮士卒搬来土石筑寨垒台。 孙策于营中看着刘备如此,不由奇异道: “敌军以兵马前来挑战便罢,何以又让士兵于后驻寨?” 众人见之,皆是不解,独有吕蒙见状忙道: “刘备军有攻城利器,如此行状,恐是欲在寨外投石!” 孙策一听此言,顿时大骇,忙于寨内点起兵马杀出寨来。 不料太史慈与陈到两军待于此处,专防孙策出营。 他刚一行出兵马,二将便即带兵掩杀上前,孙策敌之不过,只得退回营中,再问诸将可有计策。 蒋钦闻之,思考了一会儿,便对其献了一计道: “主公不妨亲领一军杀出,诈败而退,向北门进。” “我等自从南门杀出,先阻敌军驻寨!” 孙策听闻此言,忙又带着一支兵马行出。 迎面见得陈到太史慈二人领军前来,即诈败而退。 太史慈与陈到见之,自然追击,不料他们刚走,又有蒋钦、吕蒙领一军从寨内杀出,直奔工程队而来。 二人看着,都是大惊,连忙回击,却被孙策咬住,不得伸展。 蒋钦、吕蒙见之大喜,急忙杀上前来,可就在这时,河岸边上却杀出了数千兵马。 原来此时正值春日,冰雪虽化,水位却低,刘备便让高顺与赵云埋伏于河岸边上。 此时蒋钦吕蒙领军上前,就被二人拦住一阵好杀。 那边孙策刚败回营,蒋钦、吕蒙便即战败而归。 一战下来,不仅没有阻止刘备军驻寨,反倒折损了三千余人马。 孙策见之,再不敢出,只得任由刘备在门口驻寨。 如此一日,刘备营寨立下,又两日,寨内便筑出数座高台。 至于第四天,营内投石车上台,士兵同时拽动,炮石飞空,朝着敌军营寨打去。 他们居高临下,孙策兵马无处可躲,只得朝着后方退去。 诸葛亮见状,又劝刘备从正门突破攻寨,刘备即令陈到、太史慈率兵杀进寨去。 孙策连续抵抗两日,实在抵抗不住,便发信周瑜助力。 周瑜得令之后,便趁刘备猛攻大寨之际率兵突然出击。 可他才至刘备营外,就遭到了大量弩箭的射击。 原来自从上次抵御吕布之后,刘备军便装备上了上千张连弩。 这边他们主攻孙策营寨,便让徐盛率领弩兵在后方防备。 徐盛见的周瑜率兵杀至,便令麾下不动,直到周瑜杀至寨前,方才下令射击。 一波箭雨射下,周瑜麾下死伤上百人之多,急忙令人举盾防御。 但徐盛见他前排防御,又令士兵以弓弩抛射,击其后方人马。 本来如果是寻常弓弩的话,如此射击一次,便能给周瑜留出大量空隙。 可连弩能连续射数次不用上箭,射程虽短,火力却足。 又是两轮抛射,再度杀伤周瑜数百兵马,使得周瑜阵势大乱。 徐盛见得机会,便带留守兵马杀出,一场大战,硬生生打退了周瑜进攻。 而在这时,刘备听到营寨被袭,急忙领军返回。 至于寨内,才发现周瑜已被击退,听完徐盛讲述,不由大喜道: “若属我麾下善御之人,舍徐文向其谁也!” 随之,他便升徐盛为虎威校尉,除本部三千兵马之外,又调拨了两千人马供徐盛统领。 至此,徐盛也进入了刘备军大将行列,独领一军。 另一边,周瑜突袭刘备大营没有得手,不由一阵叹息道: “刘备军一面守一面攻,尚且进退自如,我军如何能胜?” “如今掎角之势难制敌军,当劝伯符速速入城!” 随后他便写了一封军报发与孙策,同时令程普、朱治率兵接应孙策回城。 他这里发出信件,孙策那边收到之后,亦是叹气不止。 考虑了一会儿,便决定夜里撤退回城,不再和刘备军在外拉扯。 为了防止刘备军发现异常,他连营寨也不撤,直接通报全军,夜里四更撤营。 但他营中被刘备连攻多日,麾下将校战心已失。 其中有一将唤作丁藩,本是会稽人,初时孙策败王朗,此人便与贺齐等人一道投入了孙策麾下。 在原本历程中,此人因为不听军令,而被贺齐斩杀。 可在这条时间线上,他一直跟着孙策南征北战,担任粮官。 随着吴郡与会稽的连通被刘备军切断,心中早已无望。 此时见得孙策战不利还要退入城内,便埋怨道: “似这般征战下去,乃公皆要为汝孙家赴死去来。” 不料此言却被麾下听去,传与孙辅耳中,孙辅闻言,顿时大怒。 若是普通埋怨便罢,可丁藩一句乃公二字,不仅骂了孙策,连他也给骂入其中。 于是他便带着军中直入丁藩帐内,不由分说,抓着丁藩就是一阵掌嘴。 这一顿巴掌直扇得丁藩口鼻流血,求饶不止。 孙辅见状,这才消气,停下掌嘴,指着丁藩大骂道: “泼才,让汝撤军便撤军,若再让我听得半句不是,休得饶你!” 丁藩见此,自是连声应诺,不敢多言,待得孙辅离去之后,念及羞辱,大哭不止。 此声又引来了丁藩乡里部曲看顾,听得原委,皆是大怒。 其中有一人丹阳人名为妫览,早有叛逃之心,见此便道: “今番大战,我等江东子弟为孙策死伤无数,奈何此人却不视我等为人。” “随其撤之,早晚死于城内便罢,如此辱之,士所不容也!” 丁藩闻之,连忙点头,仿佛遇到了知己,忙泣声道: “如兄之言,不惧死但惧辱尔,然则军命难为,如之奈何?” 妫览见他如此回话,便知其意,继续试探道: “今刘征东在外,何言无可奈何,既是他今夜四更撤营,我等只管报信。” “是生是死不管,但叫其军被破,我等便得自由!” “如兄有意,稍后便率众外出取水报信。” “待得今夜他撤,刘征东自来奇袭,我等以白布系身为号,率部作乱,便可成事!” 丁藩本来就存心报复,听得此言,顿时应诺。 由是他便唤来亲信,待得傍晚时分,假意外出取水,一路便朝刘备大营行来。 入得营中,言说诸事,刘备听了,便一脸奇异的道: “自我军与孙郎交战而来,从未有过叛逆之人!” “不想如今竟有人来通风报信,莫非是诈?” 孙策的麾下兵马,是刘备遇到最顽强的一个势力,没有之一。 毕竟老曹麾下都有常有叛逃之人,可孙策军从交战至今,却没有人叛逃过。 因而见得有人突然前来通风报信,他还有些疑惑。 秦瑱本来也以为是孙策之计,可在听到妫览、丁藩两个名字之后,他便笑道: “正是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孙策连战连败,麾下必然人心思动,出一两个小人也不奇怪。” “且孙策如今之势,也该撤回城内坚守!” “我军若是不知便罢,如今知晓,自当布置一番。” 当下,他便召集诸将,与诸葛亮共同布置了一个陷阱。 如此排兵布阵了一番,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是夜四更,孙策叫醒了麾下所有兵马,同时派出探子探查刘备军大营情况。 在确认刘备营寨大部分已经熄了灯火,他便带着兵马缓缓行出营寨。 依照他和周瑜的约定,沿着大路一道朝着毗陵城方向行来。 为了掩盖行踪,他一路叫士兵不要打火把,就静悄悄前进。 如此将至城下,寂静的夜空中,却猛地响起一阵喊杀声来。 此声一出,自是将孙策等人吓了一跳,急忙下令戒备。 可四下看去,却无敌军杀出,正疑惑间,忽见一骑士前来高声道: “主公,大事不好了,我军城内出了反贼。” “开了城门,要迎刘备军进入城中!” “我军不敌,求主公速速前往增援。” 孙策一听,顿时大骇,心想今夜周瑜派兵前来接应,城内本就空虚。 如此喊杀声,莫非是刘备兵马在阻挡程普等人回城? 想到此处,他便不再犹豫,带着兵马就朝着西边杀来。 及至半道,忽见两支人马正在打杀,他便大喝一声,带兵向前冲击 经得数日鏖战,他麾下兵马已然只剩八千,此时排成一字长蛇,想要冲击刘备军的后路。 孙策自是一马当先,看着前方混战兵马,便高声道: “程老将军何在,吾已带兵增援至此!” 可他一声喊出,却见前方混战的兵马突然停了下来。 两军合在一起,竟然结成了一个战阵,同一时间,道路两旁站起了无数士兵。 孙策见此,顿时大惊,忙乎中计撤退。 可就在这时,随着一声令下,大量箭矢却朝着他军阵射了过来。 第二百九十四章 陷阵之志,孙家末路 孙策被埋伏的地方,名叫江阴道,乃是海边一条地势低洼的道路。 因此时江东地广人稀,故而即便是吴郡海边,也没有多人居住。 但凡是可以讨生计的地方,就会有百姓聚集。 久而久之,这一条道路便被海边的渔民开辟出来,用作联结毗陵县的道路。 既然是小路,就注定不会太过宽广,沿着道路两面,皆是林木。 此时箭雨一下,道路中间的士兵便如活靶子一般被不断射杀。 这便是秦瑱与诸葛亮给孙策设下的陷阱,先通过喊杀声引诱孙策进入埋伏地点。 随后用优势兵力,将孙策麾下兵马围歼于此! 随着两旁箭矢射出,孙策自是忙令后退,大呼盾兵出来阻挡。 可现在他麾下面对突袭,哪里还听得进去军令。 唯有蒋钦等人还在奔走呼喊,强行组织军阵。 但就在这时,位于后军的妫览和丁藩见之,顿时振臂高呼道: “今日孙策当死于此,我江东儿郎何必为之卖命!” “而今投降刘征东可得免死,诸君何必负隅顽抗?” 孙策麾下本来就乱,听得此声更是乱作一团。 处于后方的孙辅听得二人声音,便知丁藩作乱,当即大骂: “丁藩小儿,吾饶你一命,竟敢反叛,今日不杀你,我孙辅誓不为人!” 一番言罢,他便带着麾下兵马,朝着后方杀来。 妫览、丁藩见状,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将怀中约定好的白布系在胳膊上。 带着麾下部曲朝着孙辅便迎了过来,沿路遇到士兵,二话不说,举刀便砍。 一时间,林内射箭,前方大战,后方也陷入了混乱之中。 在这个时代,士兵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会发生营啸。 而在此时的战场上,面对自己人倒戈相击,孙策麾下士兵便越发惊惧。 这种混乱直到后方徐盛带兵杀至,发展到了高峰。 孙策后军彻底散入林内,到处都是喊杀声,很多人分不清敌友,误伤同袍之事开始大量发生。 仿佛导电一般人传人,直接将孙策的后路死死堵住。 他们这边在互相绞杀,前方孙策却面临着赵云与高顺的两面冲击。 这一次被刘备布置在孙策军正前方的兵马不是别的兵马,正是赵云与高顺统领的精锐白耳军。 这支军队在于陷阵营融合之后,成为了刘备麾下顶尖战力。 此时杀上前来,以小队为单位,不断朝着前方突进。 孙策前军被杀得节节败退,却见后方不动,忙大呼道: “传令孙辅撤军,敌军已经杀至,现在为何不退?” 可他一声大呼,却见后方没有回应,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吕蒙上前道: “主公,妫览、丁藩叛变,与敌军拦住我军后路。” “眼下后方乱做一处,已无路可退!” 孙策听闻此言,险些眼前一黑,便要跌落下马。 若是二人别的时候叛变,他定然立即返回讨贼。 可现在两头被堵,他若向后,前方必然溃败,唯有他坐镇此地,方才可以保证阵势不乱。 想了一会儿,孙策提起钢枪,带着一众亲卫向前高呼道: “儿郎们,我军后路已被截断,我军援军就在前方!” “随我突破敌军,方可得生,在此犹豫,唯独死路一条!” 事到如今,孙策知道突入林内是不可能的! 一旦突入林内,再中伏兵,他麾下兵马会立即四散。 即便他能带出千把士兵,也无法挽救大势。 故而唯一的希望,就是带兵冲破前面这支兵马的阻挡。 而且,在妫览等人叛变之后,他便知道城内是没有出事的! 城内没有事情,那就代表周瑜的援军还会抵达! 只要他能和这支援军汇合,或许就能反败为胜。 此时经得一声大呼之后,孙策策马上前,亲自来到了前线拼杀。 其人势大力沉,极为善战,在将士心目中地位极高。 他亲自杀上前来,自是士气大振,一时间败退之势得以缓解。 赵云此时骑在马上,看着远处孙策亲临战场,便有心杀上前去助阵。 而身旁的高顺立在他身旁,冷冷的看着前方道: “将军是否欲亲自上前阻拦孙策?” 他历来沉默寡言,见其主动搭话,赵云便不置可否道: “孙策此人锐不可当,吾恐麾下阻挡不住!” “若是我等不前去助阵,麾下将士如何阻之?” 但他这话一出,便见高顺淡淡的摇了摇头道: “若将军真有此意,请恕末将之言,将军只善骑战,无领精锐之能!” “须知步战不像骑兵,骑兵冲锋需凭将士之勇。” “可步战却只重结阵,只管敌军如何猛攻,我自不动如山!” “如此,方如利剑出鞘,不论敌军如何,皆可一战定之!” 赵云和高顺搭伙也算有一段时间了,听此便道: “吾不知将军此言何解也,何为不动如山?” 高顺闻之,也不解释,只是看向赵云道: “将军若是信我,便与末将五百刀盾兵,令前军后撤,我亲为将军演示!” 赵云见他要兵,犹豫了一会儿,便将预备役五百人交予高顺。 只见高顺领兵之后,便带着这五百人朝着前方顶去。 随着前军后撤,他的五百人便迎向了孙策的兵马。 本来孙策看着前方士兵不断后撤,心中还在欣喜。 可忽然之间,便见敌军前方兵马分向两侧,从中间露出了一支刀盾兵。 只见高顺一把拔出将剑,高高举起,一声大喝道: “全军听令,与我向前推进,杀!” 他一声高呼喊出,麾下刀盾兵便前进一步,齐声大喊。 此声一出,直接就将孙策的兵马震在当场。 而高顺见之,又即高呼一声再进,杀声再度喊出。 其麾下兵马便如铁壁一般向前推进了一步。 孙策看着此状,心中大骇,忙令麾下奋战。 可他带着兵马冲击上来,高顺却在再度高呼前进。 一声喊罢,其麾下兵马便如机械一般,喊杀之后,齐刷刷举起刀盾朝着前方一阵猛砍。 就这样,高顺每喊一声,麾下兵马便前进一步。 一改之前乱象,直接将孙策逼得连连后撤。 孙策心想上前寻找突破口,却见敌军动也不动,他一上前高顺便即大呼前进。 数十个士兵顶在前方同时猛砍,他根本没有前进之路。 赵云在后方看的此状,一时似有所悟,看出了自己和高顺带兵的不同之处。 可孙策就难受了,其麾下兵马四散,前方连连后撤,已然溃不成军。 可就在这时,忽听东南方向传出来一声高呼道: “主公勿忧,程德谋在此,主公速速突击!” 听得此声,孙策顿时大喜,定眼看去,便见东南方向杀出一支人马。 原来在孙策中了埋伏之际,城内的周瑜也发现了刘备军的动向。 本来程普等人要按照原本计划之前前来接应,可周瑜在知道东方响起喊杀声之后,便断定孙策中计。 这已然不是他们第一次中刘备军的计策,周瑜很清楚秦瑱的套路。 城外传来喊杀声,固然是孙策在此被困,但也可能有刘备军的埋伏! 于是周瑜便令程普和朱治分兵两路,以朱治在城外点起火把沿东北方向而进。 又让程普熄了火把,绕道东南方向,前往战场支援孙策! 这个决断毫无疑问避免了一场大败,因为刘备军出了包围孙策兵马之外,尚有太史慈和陈到统领的上万大军埋伏在外。 而这一支兵马的作用,就是为了埋伏周瑜的兵马! 此时由于周瑜的判断,使得程普突然杀到赵云等人侧翼,显然为这一战打仗制造出了变数。 眼见援兵到来,孙策便回身翻身上马,朝着程普方向突破。 赵云见之,自是急忙带着兵马上前拦截程普。 双方战在一处,却见吕蒙奔马而出,上前高呼道: “主公速走,吕蒙在此拦住敌将!” 说着他便迎上了赵云,与赵云战在一处。 孙策见状,忙大呼小心,随之带着麾下残部便与程普汇合。 他们一路朝着毗陵县方向行去,可就在这时,太史慈等人也反应了过来。 带着上万大军便朝着孙策这边杀来,一路围追堵截。 说实话,直到现在,刘备军已经占尽了兵力上的优势,上万埋伏大军,岂是孙策说逃就能逃的? 还没等他们撤出战场,陈到便从远处带着兵马包围了过来。 黑夜之中,看着前方无数大军包来,饶是孙策都有些绝望。 可这时,程普不等孙策反应,便即策马而出,高呼道: “主公速速绕南而行,待某于此阻拦敌军!” 恍惚之间,孙策仿佛看到了多年以前,他被祖郎兵马包围。 就是程普带着一名骑兵,驱马疾呼猛突,用长矛刺敌,硬生生给他杀出一条通路。 只不过,现在他们不再是三个人,而是数千人。 一时间孙策豪气顿生,策马而出,便高呼道: “德谋岂能专勇于此,吾当随德谋杀出此地!” 他骑着麾下马匹与程普一头撞入了刘备军军阵之中。 但孙策显然误判了现在形势,眼下不是只有这万人在包围他们。 在他们的后方,还有两万大军在不断掩杀他们兵马。 随着他脱出军阵,带来的不是逃出生天,而是麾下不断溃败。 面对数倍于己方的敌军,大量士兵开始溃逃。 仅仅不到三刻,徐盛便带着本部兵马将孙策士兵击溃,来到前方与高顺汇合。 而吕蒙显然不是赵云的对手,仅仅十数合便被诛杀当场。 再解决了后方兵马之后,众人又带着兵马朝着孙策后方杀来。 当孙策反应过来之时,他已经陷入了重围之中,只觉敌军源源不断,杀之不尽。 直到他意识有些模糊,便听一声大喊道: “主公速退,速退,我来为主公断后!” 孙策听得此言,定眼一看,只见程普已经浑身浴血,对他连声大呼。 见得此状,孙策一阵迷茫,可程普却对其亲卫高呼道: “尔等速速护卫主公离去,休要在此停留!” 一众亲卫见之,纷纷护卫着孙策朝着远处行去。 孙策骑在马上任由士兵拉着,不经意回头一看,便见程普在后方逐渐也被敌军淹没在了其中。 直到他眼中再无程普的身影,他终于忍不住大呼了一声程公。 声音响彻旷野,伴随着孙家末路的到来,逐渐消散于林间。 第二百九十五章 留其全尸,最后通牒 建安四年四月,江东之战迎来了决定性的转折。 在刘备的全面攻势之下,孙策与周瑜亲自在毗陵结成了一道防线。 双方酣战半月有余,最终孙策扛不住进攻,准备放弃营寨撤入城内。 可因为多次兵败,使得孙策强大的威慑力再也镇不住麾下将领。 其中有会稽人丁藩、丹阳人妫览叛变,将消息告知刘备。 刘备随后便将麾下兵马几乎全部派出,用来阻拦孙策回城。 是役,刘备军投入了三万余人,孙策加上周瑜投入了超过万人。 而结局却是孙策万余兵马溃散,其本部八千兵马全军覆没。 增援前来的三千余兵马溃逃,仅余数十骑护送着孙策进入了毗陵城。 大将程普、吕蒙战死,蒋钦、孙辅等人相继被俘。 与之相对,刘备军这边死伤不到四千人,俘虏超过五千。 本来若是没有这一战的话,刘备统一江东的过程或许还有波折。 但随着这一战打出,刘备入主江东,便只是时间问题了。 在得到了胜利之后,刘备并没有太过欣喜,而是先入营帐之中会见了这一战的功臣和降将。 说实在的,刘备历来看不上临阵投敌的小人。 可在见到妫览和丁藩之时,他还是颇为和善的面见了二人。 在知道一切的前因后果之后,刘备便感慨道: “如此说来,二位也非一心背孙策,实是孙家于此不得人心也?” 面对刘备的感慨,妫览便急忙为自己等人辩解: “请将军明鉴,我等自也非天生逆反之人。” “因是孙策其人尚可,可其孙家子弟却非善类。” “其妹天生娇纵,少年便喜刀枪,以游街戏弄他人为乐!” “其弟孙翊,年未及冠,性情暴躁,喜鞭打士卒。” “这从弟孙辅,亦非善类,对我等非打即骂。” “如此待之我等,尚要我等为他赴死,我等如何能愿?” “固知明公在此,特地通风报信。” “今得胜之,我等不敢居功,但凭明公处置!” 他一说罢,一旁的丁藩便点头附和道: “我等背主,不敢居功,全凭明公处置!” 刘备见得二人这般,自是微微一笑,和蔼道: “二位无须如此,此次若无二位助力,我军自难得胜。” “不过眼下江东未定,并非表功之时。” “唯独先得记下此功,来日再行论功行赏。” 他这么一说罢,二人都是一喜,又是一番拜谢。 如此交谈一番,刘备便让二人先去休息,随之看向秦瑱与诸葛亮问道: “以二位观之,此二人可否得用乎?” 诸葛亮闻言便摇了摇头,秦瑱则是开口道: “虽不可用,亦须用也,然则彼等非善类也,不可用于镇守。” “可带回寿春,来日再行安置职务。” “吾意与军师同也,丁藩尚可,妫览实为小人!” 刘备给出了自己的评价,便摆了摆手道: “也罢,虽是小人,亦可一用,且不去论之!” “现在我军连战连胜,城内敌军恐怕只有三四千人。” “不知二位以为,我军现在该如何动兵!” 说着这话,刘备自也有些疲惫,这半年多接连转战。 转眼时间又要入夏,如果可以,他是真不想继续在此地耽搁。 尽快战胜孙策,组织民生,那今年江东还有些盼头。 不然到了冬天,势必又要花钱粮救济,这笔帐怎么算怎么亏。 故而他现在只想要赶紧结束这一场战争。 秦瑱等人自然知道刘备的想法,诸葛亮直接便道: “为今之势,攻城不如攻心,或可遣使劝降之!” 秦瑱听了此言,却是摇了摇头,悠悠道: “孙策若降,难以处置,此人并非吕布,我军实难驾驭!” “依在下之见,不若率军前往围城,以信上城,劝孙策今日之内来降!” “若降之,可留其全尸,家小皆可得保!” “若不降,明日午时,我军便即强攻,城破之际,凡城内俘虏,兼其家小尽皆杀之!” “如此,可逼其麾下将士离心,迫孙策投降!” 他一说罢,诸葛亮和老刘不由都是一阵惊讶。 须知秦瑱历来看重士卒性命,尤其是俘虏士兵。 可现在这一策,却是直接宣告了这些士卒的死刑。 如果孙策执意不降,那城破之时,他们显然是要执行的! 毕竟,军中最重军令,如果这次宣告完不杀,那他以后他们的威胁将毫无威慑力! 可秦瑱劝孙策投降的条件,也只是留给全尸。 这就意味着要孙策二选一,是所有人一起死,还是孙策一个人死。 刘备听得此言,沉思片刻,不由一阵皱眉道: “军师此计虽可行,但是否过于急切?” “昔日吕布不降,而战败得免,如今孙策若降,却只得全尸。” “便是孙策难以驾驭,亦可先留其性命,缓缓图之!” 其实相较留下吕布的性命来说,刘备更愿意留下孙策。 因为孙策给他的观感属实不错,远比吕布顺眼得多。 如果能收下孙策当大将,他还是想要尝试一番的。 可秦瑱见他模样,便知其所想,随之摇头道: “吾知明公甚爱孙策之勇,可孙策与吕布不同。” “吕布所以能为我军容之,乃因此人四处竖敌,将校离心。” “然则孙策智勇,天下皆知,兼之周瑜为辅,容之早晚定成大祸。” “故孙策其人决不可留之,至多留其家小。” “如此,其麾下诸将群龙无首,我军方可安心用之。” “不然来日即便江东到手,其麾下众人也难得用。” “相比用孙策一人,我军更当重其麾下群贤。” “再者,孙策军之所以迟迟不降,便是因为我军以往太过仁义,难以震慑彼等反贼!” “饶一吕布便可收买人心,若再饶孙策,来日彼等皆心存侥幸,我军麾下当永无宁日矣!” 相较刘备倾向留下孙策,他则倾向杀孙策来立威。 毕竟他们不是没给过孙策机会,可孙策依旧顽抗如此,他们就必须给与雷霆打击。 现在孙策不降,来日不仅孙策要死,孙策全家都得死。 同样,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城内士兵还不愿降。 那他们就更应该来一下狠的,让江东人知道,他们并不只以仁义为主。 敢造反,那对不起,一样诛灭三族,挫骨扬灰! 这确实有违他一直奉行的仁政,但相比得到一个满是隐患的江东。 他更倾向于将一切隐患毁灭于萌芽阶段。 听着他的解释,刘备一阵沉默不语,诸葛亮则是意会过来,点了点头道: “明公,先生此言有理,乱世之中,当用重典。” “孙策顽抗至今,若不杀之,难以对我军战死士卒交代。” 眼见诸葛亮也加入劝解行列,刘备便不再犹豫: “罢了,既是二位如此劝解,那我军便如此行事!” “只愿孙郎能以士卒为念,不再多造杀孽。” 当下,他又直接下令移营,带着麾下大军,朝着毗陵行来,分四寨将毗陵包围其中。 同一时间,毗陵城内,孙策像是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没有什么刘备,也没有什么秦瑱。 他参与讨伐了袁术,得到了江东全境,带领着麾下精锐,杀奔荆州,斩杀黄祖,报了父仇。 在他麾下,一众文武齐心协力,共同辅佐他建立一番大业。 登基当日,看着一个个熟悉的身影,他露出了会心一笑。 可突然之间,只见天地变色,刘备悍然出现。 协同秦瑱用一场大水淹没了他刚刚建立的王朝。 看着此状,他竭力反抗,指天怒骂,却只能看着一个个熟悉身影没入水中。 陈武、宋谦、凌操、董袭、黄盖、韩当、邓当、徐逸、吕范、吕蒙...... 直到程普也被淹没,他再也忍不住愤怒,猛地大喊道: “刘备老儿,休要杀我战将,可敢与我一战!” 大喊声中,他睁开了眼来,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睁眼便是空荡荡的房间。 孙策想要动作,可身上却有剧痛传来,不由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朝着自己身上一看,只见自己浑身都是绷带。 还没等他动作,屋外一个亲卫看到他的异状,顿时惊喜道: “主公醒了?主公醒了!大都督,主公醒了。” “此地是何处,速去与我取碗水来解渴!” 孙策看着亲卫模样,便觉口中干渴,急忙要水。 可他话音未落,便见亲卫一边喊着,一边朝外行去。 不一会儿时间,就听走廊脚步声音响起,随之一身戎装的周瑜行入了房间。 见他苏醒,即快步上前蹲在了榻边挤出一抹微笑道: “兄长醒的早了,小弟还以为兄长尚需睡上几日!” 看着周瑜脸上的疲惫之态,孙策强自撑起了身子: “公瑾速去与我倒碗水来,此地到底何处,我睡了多久?” 周瑜听他要水,便回身抱起床头水瓮取水,听他问起,便叹息道: “兄长莫非尽皆忘了?此地乃是毗陵!” “昨日兄长撤退之时中了敌军埋伏,幸得亲卫护佑,方才入城。” “因是兄长战至力竭,一入城内,便休息至今。” “虽然口渴,但兄长失血过多,不得饮水。” “只可小口润唇,待得气血回复,方可直饮。” 说到此处,他便将水碗端着,一路送到了孙策面前。 孙策接过了水碗,顿时回忆起来,确实如此,昨日程普护佑他杀出。 他因受伤多处,力竭倒落马,被亲卫抬回府内。 想到此处,他只觉脑内一道电光闪过,猛地一把抓住了周瑜的手道: “贤弟,程公现在何处,子明现在何处,公奕、国仪他们又在何处?” 可随着他一问话,便见周瑜神色变得有些黯淡。 他好似想要挤出笑容,又有些掩盖不住悲伤,最终只得闭上了眼。 这等举动虽然没说一句话,但却表达了很多。 孙策见状,便是身子一颤,低头看了看手上碗。 水中好像映照着他狼狈的面容,又好像空若无物一般。 下意识的,他咽了口口水,失神的端起碗来饮下了一口。 可突然之间,他却觉得喉咙一腥,一时忍耐不住,噗的一声便呕出了一口鲜血。 周瑜见之,急忙接过水碗,抚着孙策的脊背着急道: “兄长昨日方才受伤,岂可这般动气!” 但他这声一出,便见孙策哇的一声哭嚎出声道: “程公,子明、公奕,是我害了诸位!” “若非我执意出兵,诸位何至于此,属实痛煞我也!” 如此哭泣之中,周瑜看着,一阵不忍,想要劝解几句。 可话临到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来,沉默了许久,他方才低声道: “兄长,不若我等就此投降刘备吧!” 第二百九十六章 双英对泣,孙策之死 看着眼前伤感的孙策,周瑜最终还是将自己想法说了出来。 投降吧,趁着现在他们还有投降的机会,趁着刘备的兵马还没有攻城。 从始至终,周瑜都没想过要背叛孙策,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想法。 诚然,现在城内还有几千兵马,甚至吴县还有上万大军! 如果孙策真的一心坚守,他们完全可以退到吴县固守,凭他和孙策的能力,坚守数月不成问题。 甚至可以复制昔日陆康防守庐江那般,将一城的人饿死大半。 直到吴县完完整整变成一座死城,再交到刘备的手上。 这样当然可以,直到最后,他也能保证自己对孙策绝对忠诚。 可随着身边一个个鲜活的身影逝去,周瑜感觉很痛苦! 他发现不知不觉间,他以往所为之奋斗的目标,变得毫无意义。 或者说,从刘备败了孙策那一刻开始,他们的奋战就没了意义,继续坚守到底是在为什么。 为了孙策一个人的雄图霸业么?想来程普等人也是这么想的。 可结局却是这些人都先一步死在了与刘备的战争之中。 现在刘备已经占尽了全面优势,他们即便守住了在吴县,也没有翻盘的机会。 同样,秦瑱和刘晔等谋士之所以要早早的堵住会稽,就是为了防止他们南下。 他们在坐拥数万大军之时,都没有逃出生天。 仅仅只剩几座孤城,真的能脱出刘备之手? 所以,饶是周瑜心性坚韧,也不禁升起了投降的念头。 虽然很多人都已经战死,但现在投降或许还来得及。 不求封侯拜相,他和孙策带着家小返回田间做一辈子好兄弟就行了。 这难道不比现在拼杀还要顽抗,来的轻松得多? 抱着这等想法,他抬起头来看向了孙策,红着眼睛恳求道: “兄长,恕小弟直言,现在投降,时犹未晚。” “便不为麾下将士计,也当为你我家小计,降了罢!” 他已然受够了如此奋战,只想归隐田居,不问事世。 而他一番话说出,孙策也止住了哭泣,虎目通红的看着他道: “公瑾是言我等便置程公等仇不报,现在带兵降于刘备老儿?” “若是程公等见我等如此,该如何作想?” “贤弟可还记得陈子烈、董元代、宋伯礼、凌尚节、黄公覆等人,我等若降,彼等仇怨谁与报之?” “待我等百年之后,彼等问起,我等如何答应?” “贤弟真当为兄想要看彼等一个个为我赴死?” “为兄每每念其尔等,便恨不得为之替死,然则未兄未死,彼等便先我而去。” “贤弟真当为兄是那等自私自利之人?” “只是如今我军与刘备已是仇深似海,若不报之,为兄断不敢降。” 话语之间,他的眼眶中自是蓄满了泪水。 实际上这场战能不能打胜,他自己能不知道? 可问题是现在的他已经被架在了火上,根本下不来。 远在寿春之战开始时,他就注定要击败刘备,给陈武等人报仇。 如此直到渡江战争打响,血仇又添一笔。 后来繁昌战场,黄盖、韩当相继战死,这仇怨已然通天。 再到徐逸、吕范二人双双战死,孙策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但他却不能放弃。 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想要手刃刘备,给这些战死的弟兄报仇。 这就成了一个死循环,死的人越多,他越想报仇,越想报仇就越需要抵抗,死的人就会越来越多。 他恨不得自己死在了昨天夜里,那样的话,至少他可以无愧于心的倒下。 麾下也不须再受他裹挟,从容献降,保全性命。 虽然仇怨确实没报,但起码他不会愧对这些为他而死的人。 现在周瑜劝他投降,若是他投降的话,对于昨天战死的程普、吕蒙等人岂不是一种讽刺? 所以他不能降,即便投降,也不是活着投降。 如此苟活下去,他孙伯符一辈子良心不安! 这些话不能对别人说,只能对周瑜说,但他不是为了责怪,而是为了表明态度。 一番表态之后,他便握紧了周瑜的手,动情道: “公瑾若要降之,为兄不怪公瑾,只求公瑾先将我杀之!” “如此,待得下了黄泉,若是程公问起,为兄也有话可说!” 周瑜本是为了保下孙策的性命,方才想要劝降。 哪里能想到对方让他投降条件,居然是先杀了对方。 而他能对孙策下手么?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见得孙策如此求他,周瑜便即抹了一把眼泪道: “若早知兄长之意,小弟又岂敢劝兄长投降?” “罢了,兄长若不愿降,小弟这边下令撤军。” “我等固守吴县,能守到何时,便算何时!” 言罢他就要起身离去,可孙策却死死把他抓住道: “不然,贤弟,为兄身负大仇,故不得降!” “贤弟从未做主,并无此虑,如何不降?” “吾知贤弟顾及兄弟之情,然则你我皆有家小,便为家小计,降之又能如何?” “只需贤弟保住你我家小,为兄虽死无憾!” “而今为兄已是命在旦夕,你我既是总角之交,便应为兄一次又能何妨?” “死在贤弟手下,总好过让为兄死在刘备手下要强!” 周瑜听着这话,只觉五内俱焚,直接捂住耳朵道: “兄发此妄语,小弟不愿闻之,速速放手,小弟自去准备兵马!” 而孙策已是一心求死,拉着周瑜恳求,不肯放手。 二人这般拉扯,忽然孙策又觉喉咙一腥,便是一阵鲜血呕出。 周瑜见之大惊,连忙将其扶住,便见孙策挤出一抹笑道: “我心已死,五脏具衰,贤弟便不杀之,也难得活!” “你我兄弟十载,贤弟不可助为兄一臂之力?” 他自笑着,血迹遍布唇舌,凄然中又有一丝豁达。 周瑜只觉心中一酸,摇头不止,想要劝解。 岂料这时,却听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之便见一个士兵入内高呼道: “主公,大事不好,昨日敌军有一军突袭无锡。” “吴景将军不备,已被敌军取了城池!” 此声一出,周瑜面色就是一变,暗道不好。 孙策则是愣了一会儿,转而却是一笑道: “是了,便无我麾下叛之,刘备亦要至我等于死地!” “今无锡失陷,我等已是无路可逃,既是昨日不败,今日明日也当败了。” “贤弟若不动手,待得敌军攻城,再降晚矣!” 然则周瑜听到此处,却是一脸冷漠的站起身道: “伯符休要多言,你我兄弟一场,今日要死便死在一处!” “兄自在此处,勿再妄语,且待我去点起兵马,护送兄长杀出城去!” “此后便是流浪于江海之间,吾也不让兄长亡于此处!” 如此说罢,他便径直朝外行去,不再回应孙策的呼唤。 到了门口,他又怕孙策自尽,忙令亲卫道: “好生护卫此地,若见主公有异,可速阻之。” “万不可让主公接触利器,务必时时看顾。” 亲卫自然能听到二人方才之言,听此连忙应诺。 如此安排之后,周瑜便朝府外行来,结果行至门口,便见朱治急匆匆赶来。 “大都督,不好了,敌军已然率军围住了城池!” “恐是真要强攻此城,我军城内兵马不足五千。” “敌军若是四面猛攻,我军又该如何坚守?” 周瑜闻之,自是一改前态,面色阴沉,冷喝道: “敌军不过两三万人,有何惧之,公为大将尚且如此,麾下将校如何能安!” “速去调集麾下兵马,准备随我带伯符突围出城!” 朱治听得周瑜欲要突围,顿时大惊失色道: “都督若要突围,何不夜间行事,现在正值白日,如何可冲出重围?” 而此时的周瑜已无往日那般温文尔雅,只是沉声道: “将军恐怕不知,眼下无锡已陷入敌军之手!” “若是等到夜间,敌军四处埋伏,我军断难脱出。” “正当白日出城,我带大军直往南行,将军可带伯符绕东南而进。” “至于吴县之后,带上我等家小,前往娄县乘船出海,莫再归来!” “汝今吾便死于此地,也得保的伯符脱出此处!” 话语之间,他已是决定牺牲自己,保全孙策了。 朱治听此,便是一阵肃然起敬,拱手道: “都督真乃义士,实有古时士人之风。” “既是都督心意已决,末将自当从之!” 他是孙坚的死忠,自能理解周瑜这种心态,当下便转身离去准备兵马。 周瑜安排完毕之后,回头看了一眼县府,就朝着城墙上行来。 他本来想要先查看城外刘备军的兵马布置,可刚一上城,便见几个士兵围在一处,似乎正在看着什么东西。 “敌军就在城下,尔等聚集于此,在观何物?” 他一路上行上前来,却见几个士兵站了起来,纷纷行礼道: “启禀都督,我等正在观看城下投来告示。” “我等也不识字,只想论此物价值几何!” 士兵手中东西,正是刘备军头上来的榜文,其上写道: “征东将军刘,特奉明诏,征伐孙策;孙贼若降,可得全尸,如有抗拒,满门诛戮。” “上至将校,下至庶民,有能擒孙策来献者,重加官赏。” “为此榜谕,各宜知悉,限时一日,过时不候!” “明日午时攻城,城破之后再降者,皆斩不赦!” 这些文字过于严厉,甚至不像是出于刘备军之手。 可周瑜一看此信,便即大惊,忙问一众士卒道: “此书何时发来,只有一份,还是各门皆有?” 士卒连忙答道刘备军射来上百份,每道城门皆有十来份。 周瑜见之,忙令麾下各城门守将前来,忽闻远处一声高呼道: “都督,东南二门守将,已带兵朝城内行去!” 周瑜听此,惊得心声大骇,忙怒喝道: “刘备老贼好生狠毒,乃欲逼杀我兄乎!” 一番喊罢,他就带着兵马朝着城内行来。 此刻,县府之内,一群士兵已经围在了孙策屋外。 只见孙策颤颤巍巍的行出了房间,虎目一扫众人笑道: “诸位乃欲求我项上人头外出领赏否?” 他一行出,虽然上半身都是绷带,可却吓得众人连连后撤: “主公误会,我等不敢,只望主公降之!” 可孙策看着众人,却是一声轻笑,强自靠在门上道: “若是我强自不降,尔等可知犯了何罪?” “率众犯上,意欲弑主,乃是死罪!” 众人见他如此,听此此言,自是一阵犹豫。 当下带头的两个将领便扑通一声跪下,高呼道: “主公,降了罢,我等实是迫不得已!” 他二人一跪下,所有士兵便都跪了下来: “请主公为我等计,出城献降罢!” 所有人齐刷刷跪到在了孙策面前,顿时让孙策惨然一笑道: “想我孙伯符,竟会走到今日之境!” “然则要我归降,诚然不可,不过赴死而已,吾却不惧!” 言尽于此,他点起了眼前一名小校道: “汝唤何名,可敢上前一些?” 那小校闻之,颤颤巍巍站起身来道: “启禀主公,小人马忠,不知主公有何吩咐?” 不料他一靠近,孙策眼睛一瞪,沉声道: “既有反心,何必惧之,与我站直答话!” 一声喝罢,马忠身子便即绷直,孙策却突然和蔼的一笑: “好小子,这般方是男儿态,可否与我传话?” “且告知公瑾,不必愧疚,只管投降。” “若是让我知他未降,来日必不与之好过!” 如此嘱咐一番,便见他一把抽出马忠佩刀,义无反顾的朝着脖子一抹。 随着一阵鲜血喷涌,孙策倒在了地上,时年二十五岁! 少顷,周瑜赶到府内,见得此状,跪地痛哭,伤心欲绝。 第二百九十七章 进军吴县,孙家碧眼儿 孙策就这么死了,结束了其颇为灿烂的一生。 虽然比原本历史上早死了一年,可却避免了死于小人之手。 面对逼死孙策的众人,周瑜和朱治自然恼怒。 当朱治听得消息之时,就准备带兵前来将一众将校全部击杀。 可周瑜却制止了朱治的举动,因为他很清楚,孙策不是被逼死的。 毕竟要想给程普等人一个交代,又给自己家人和麾下将校留一条退路,孙策便唯有一死。 孙策显然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让他动手。 他本想阻止,可阴差阳错却遂了孙策之愿! 若是他们因为孙策之死而迁怒众人,那就是不尊重孙策的遗愿。 所以周瑜冷静下来之后,就对想要发怒的朱治劝解道: “伯符之死,乃时势所逼,并非尔等之故,我等若倒戈相攻,反负伯符之愿。” “我等所能为之事,乃重伯符遗愿,保其家小,勿造杀孽。” 朱治闻得其言,方才按下了心中怒火,不再多言。 随着孙策一死,他们也没了抵抗的理由,没多久便开启城门,献城而降。 不过投降这一举动仿佛抽去了周瑜的精气神。 直到被带到刘备面前之时,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刘备本想试图拉拢一下这个天下奇才,但几番言语,周瑜都是沉默以对。 无奈之下,老刘只得令人将周瑜带下去好生看管。 可这时,周瑜无神的眸中却多出了一丝精神道: “我等今日降于明公,乃遂伯符之愿。” “但不知吴县夺取之后,明公欲如何处置伯符家小?” 刘备见他主动问话,便犹豫片刻,坦然道: “若彼等皆愿降之,吾自当为孙郎养其家小。” “可若是彼等仍自顽抗,吾当为麾下将校性命而计!” 这话就是明摆着告诉周瑜,孙策死了不算完,必须孙家全部投降。 不然单凭孙策之死,并不能完全保住孙家所有人的性命。 这时,在一旁的秦瑱上前又多补充了一句: “吾知孙家有些子弟性如烈火,公瑾若有意,可往劝降之。” “若彼等实在不愿降,日后之事也与公瑾无关!” 他知道周瑜现在已然心死,但如果周瑜真想保住孙家所有人的性命,那就最好亲自去劝降。 因为孙策那些家人,可有很多都不是省油的灯! 无论是孙翊还是孙暠,以及碧眼儿孙权,都是祸乱之源。 如果周瑜处理不了,他不介意亲自上手。 而周瑜听着他的话,便皱了皱眉沉思片刻,方才对刘备拱手道: “请先往吴县一行,欲助将军劝降彼等!” 刘备闻言,便看向了一旁的秦瑱,秦瑱微微点头,他便点头道: “可也,公瑾可先往之,我大军随后便至!” 周瑜见之,又对刘备抱拳,看了秦瑱一眼之后,转身离去。 待得周瑜走后,刘备便有些不解的看向秦瑱道: “如今周瑜还未降我军,军师何以便让此人前去劝降?” “若是此人一去不返,来日再与我军为敌,又当如何是好?” 面对老刘的疑问,秦瑱微微一笑,对其解释道: “明公并不了解周瑜其人,他与孙策乃刎颈之交,今得孙策托付家小,方才肯降我军。” “虽说我军不欲杀孙策家小,可如今终究大事未定,不知彼等所想。” “若真有人叛乱,我等势必杀之,此人不知缘故,必然生怨。” “故当以此人前去劝降,若他能劝降来,我军自免得一阵厮杀。” “若他劝降不成,便知非我军之故,来日我军再杀孙家之人,他也无话可说。” “唯有如此,方可定下此人之心,周全我军之义尔!” 对于周瑜现在的心态,秦瑱当然能理解透彻。 简单来说,周瑜现在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孙策的家小还未稳定。 这个家小,并不包括孙辅、孙贲等人,而是孙策的直系亲属。 这些人有其母吴氏,其弟孙权、孙翊、孙匡、孙朗,其妹孙仁,还有其子孙绍,与三个年少的女儿。 只要这些人一日没有安置下来,孙策的托付就没有完成。 而这一大家子想逃出吴郡,显然是很困难的。 如果弃军而逃,即便逃出吴郡,安危也无法保证。 如果不弃军而逃,那接下来就是长达千里的追击战。 所以周瑜如果想要帮孙策安置这一大家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投降他们。 如此,以刘备名声,不至于会让孙策绝后。 他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把控沿海的海船,不让这些人出海。 想到此处,秦瑱又给了刘备一个建议,分兵先取娄县。 等娄县夺取之后,再与张飞合军,彻底包围吴县。 刘备听得此言,当下便令徐盛领其本部兵马前往攻占娄县。 随后又起大军,带着孙策遗体和朱治等人,一道朝着南方行来。 而在这时,远在百里之外的吴县显然还未收到孙策的死讯。 先抵达此处的,乃是吴景兵败,导致无锡被张飞夺取的消息。 此时,吴县城中,孙家的核心人员与一众臣属正坐在此处商议对策。 只见堂内主位悬空,孙静与张昭一左一右,其下依次是虞翻、顾雍、孙暠、孙瑜、孙权、孙翊、李术等人。 众人坐在一起,局势显得有些微妙,或者说有些凝重。 因为现在的形势,对于孙家来说,已经极为不利。 毕竟从他们收到的消息来看,孙策正在前线抵御刘备。 可无锡却被刘备抢先一步夺取进入了手中。 城内虽然还有万余兵马,但他们和孙策联系却已经被刘备切断。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该如何动作,这显然很难决定。 依照张昭的建议,是直接发信孙策,劝孙策投降。 这样,只要孙策一点头,再向刘备求求情,那保住他们的性命不成问题。 然则他这建议一提出,就被孙静给否决了! 孙静的理由是现在孙策还在前线奋战,现在一旦投降,刘备绝对容不下孙策。。 作为孙策的亲叔父,他不能作视孙策死在刘备手上。 这个理由自然不能说服张昭,因为张昭觉得老刘仁义之名在外。 只要孙策真心肯降,那刘备就不会杀孙策。 孙静却又反驳,刘备再仁慈也是雄主,不会妇人之仁。 现在有兵马,他们还有选择机会,一旦投降,那就是任人宰杀。 于是二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导致堂内气氛越发紧张。 而就在这时,孙暠忍不住了,起身沉声道: “父亲,请恕孩儿直言,眼下我军大势已去。” “如此坚守,只会导致我孙氏就此族灭!” “张公所言不差,现在我军若是投降刘备,或许还有生机。” “今有父亲尚在,孙氏不当以孙策为主。” “何不趁此机会献降刘备,以保我孙氏全族?” 他一说出此言,孙静自是勃然大怒,指着他便道: “逆子,伯符乃是汝兄,安敢出此不敬之语?” 孙暠见之,便是眉头一皱,硬着头皮道: “孙伯阳亦是我兄,何以孙伯阳能投降敌军,孩儿不能?” 孙贲投降了张飞的消息也已传到了吴郡。 这也是导致现在吴县之内混乱的原因。 毕竟那可是孙贲,孙家最大的兄长。 连这个大哥都已经投降,他们这些小兄弟自然有样学样。 他一说出这话,孙静自然无言以对。 可暴脾气的孙翊却起身指着孙暠大骂: “孙暠,未听叔父言说此举会害死吾兄?” “汝安敢如此妄为,竟欲擅自做主?” 孙翊便是孙策的三弟,也是一众兄弟中脾气最像孙策的一个,极为火爆。 可他毕竟年少,孙暠一听,便即冷笑道: “黄口小儿,汝兄我征战之时,汝还在学堂进学哩。” “而今不过学些雕虫小技,也来显眼,汝待如何?” 孙翊见之,自是受不得激,当场起身便拔刀道: “莫以我年少便杀不得你,可敢与我外出一战?” “有何不敢,吾早有心教训汝,今日正好行事!” 孙暠听着,也是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怒目相对。 孙静身体本就不好,见得子侄如此,一时气得捂住胸口: “两个竖子,速速与我坐下,今敌未至,尔等便如此为之,叫外人看了,如何视我孙氏?” 说实在的,孙坚出身并不太好,其父以种瓜为生。 这也就导致孙家子侄虽多,却多具草莽之气。 但终究富贵久了,所以二人也要脸面,一时只得坐下生起了闷气。 孙静好不容易止住了众人,这才将目光投向了孙翊旁边的孙权道: “仲谋,而今孙氏以汝兄为主,今汝兄不在,仲谋为何一言不发。” 只见孙权其人,方颐大口,紫发闭眼,身材颇为健壮。 面对孙静的询问,孙权面无表情,声音低沉道: “尊者不问,幼者不发,今得诸位在前,议事未定,故不敢言!” 孙静见他如此懂礼,便怒视孙暠道: “汝尚不如仲谋远矣,真竖子也!” 孙暠闻言,顿时别过头去,冷哼了一声。 孙静看着自己儿子如此,顿时长出了一口气,又对孙权道: “今乃以国事为重,无需顾及虚礼,仲谋但有何言,只管开口既是!” 孙权听此,这才装作沉思,过了一会儿才道: “若依孩儿之见,为今之计,当以张公之言为准!” “投降刘备,也无不可,然则叔父之论也是,我孙氏与刘备仇大,刘备恐难容之!” “如此观之,我等若是这般投降,兄长难以得免。” “当与刘备好生商议,议定条件,若他能免吾兄,我等再降,却也不迟!” 他的意见也是投降,但并非单纯投降,而是要和刘备谈条件。 孙静一听这话,自是一阵奇异,抚须沉吟道: “可眼下刘备已然占尽优势,如何会轻易答应赦免伯符?” “因为刘备想要尽快夺取江东,稳定此地局势!” 见孙静不解,孙权便摇了摇头,细细分析道: “叔父只以为当前刘备占尽优势,并未着眼全局。” “依孩儿之见,当前曹袁两家已经势同水火,必要大战!” “刘备所以如此猛攻我江东之地,多半是想从中取利。” “若是我等现在执意不降,虽说兵败之后我孙氏必亡,但此举显然会耽误刘备的战机。” “故而我军越早投降,对刘备越有利,只要我军能提出条件,他多半会应!” 别看孙权此时才十八岁,可其方十五岁,便已经担任县长,故而论起眼光,他反倒远超孙家其他子弟。 孙静闻得其言,自是抚须沉思,而张昭见之,则是一脸喜色道: “仲谋此论颇有见地,若以此论,刘备必然许之。” 眼见张昭也觉此事可行,孙静便有了打算,随之又问道: “虽说此议可也,然则若是伯符不许,又当如何?” 而他一说出,便见孙权站起身来,躬身一拜道: “孩儿愿亲自前往毗陵劝说兄长,待兄长同意之后,孩儿便往刘备营中一行。” 孙静看着他直接请命,便即欣慰一笑,当下应了他的请求。 第二百九十八章 碧眼儿的想法,孙氏献降 却说孙策先一步死在毗陵,吴县众人尚且不知,孙权便准备前往面见孙策。 得到孙静同意之后,他便带着孙翊回到府内,而后便入内拜见了吴夫人言说诸事。 这吴夫人,乃是孙坚的正妻,乃是吴国太之姐,其人颇有远见。 在孙策死后,就是吴夫人帮助孙权稳住的江东大势。 此时在听了孙权之意后,吴夫人便即点头同意,随之嘱咐道: “汝兄不似汝等,此子刚烈,或不愿降,汝去之后,务必多劝,休要使他做些憨事!” 孙权听完母亲之言,连忙应诺,便令下人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然则他刚令下人收拾好行李,却又见一少女行入家中。 此女名为孙仁,乃是孙策和孙权的小妹,如今正是十二三岁。 她见孙权收拾行李,便大步上前抓住孙权道: “二兄欲往何处,可是要前往毗陵去与大兄助战?” “且带小妹前去,小妹亦要前往上阵杀敌。” 孙权见得小妹,自是会心一笑,摇了摇头道: “切莫叨扰,为兄尚有大事,且去寻汝三兄玩笑!” 孙仁见之,自是不悦,一脸的不服气道: “兄长莫以小妹年少,如今小妹已能开弓射箭!” “上阵杀敌不在话下,莫不是只准你男儿家上阵,不准我等杀敌?” 孙权见她如此纠缠,自是眉头紧皱,不悦道: “让汝自去便去,何以在此纠缠,若再多言,我便告诉娘亲,看她如何罚你!” 孙仁一听此言,顿时便是一怂,她也谁也不怕,就怕她娘。 见孙权用她娘要挟,她自是冷哼了一声,便自离去。 看着其离去的背影,孙权便即摇头一叹,带着行李与随从行出城来。 这一路上,他思虑及当前形势,只觉满心愁绪化解不开。 虽然在城内他劝说孙静之时底气十足,但心中还是有些没底。 因为刘备可是当世枭雄,而他见过的高官,至多也就是他兄长孙策。 要跟这种枭雄谈条件,让其赦免他兄长,此事当真可行么? 说实话,他并没有这个把握,甚至连说服孙策他都可能做不到。 可这是他现在能想到的唯一一个保全家族的办法。 至于什么王图霸业,他压根就没有想过,亦或者说,从他的角度来看,投降刘备对他更为有利! 毕竟在孙策手下,他虽然能得到重视,可终究当不得主。 但若是投降了刘备,那来日凭他的能力好好做事,日后成就未必会低于孙策。 这也是他这一次为什么会表态要来劝解孙策原因。 不过对于前路如何,他现在仍旧感觉十分迷茫。 迷茫之中,他便一路走,一路想,思考到底该怎么说服自己兄长和刘备。 不料才行出城不到一日,便见远处突兀行来十数骑,当先一人,就是周瑜! 周瑜的突然前来,让孙权一度觉得自己眼睛花了。 他细细擦了擦眼睛,定眼一看,却见周瑜正在策马朝他行来。 还没等他说话,周瑜便阴沉着脸先一步开口: “仲谋不在城内,这又是要去何处?” 瞅着周瑜脸色不对,孙权心中便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忙道: “我等听得刘备占了无锡,故欲前往毗陵观之兄长之意!” 劝降的目的,他说不出口来,只得先做掩饰。 可随之他又想到周瑜乃前线统帅,不该突然至此。 细细打量了众人一番之后,他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道: “兄不在毗陵守城,为何又在此处?” “不知吾兄何在?莫非毗陵城现在已然失守不成?” 而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周瑜便红了眼眶,嘴唇蠕动了半天才道: “伯符兄已经自尽于毗陵城内,临死之前,兄自叫我等降之! “故我已领兵降了刘备,现在来此,乃欲劝尔等投降。” “切莫在此顽抗,坏了兄长一番好意!” 孙权听闻此言,自然一时怔在了当场,虽然当他看到周瑜之时,他就知道前线多半已败。 可当周瑜亲口说出来,他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他那个骁勇无双,不可一世的大哥,竟然死在了毗陵。 且不是战死,是自尽,这样一个他完全不能理解方式! 他是应该哭,还是应该感慨?不,他直接反问道: “公瑾兄言说吾兄自尽于毗陵城内?” “吾兄即战不过,便降即可,为何要自尽?” “吾兄自尽之时,难道亲卫不知?” “亲卫若知,为何不加阻止,要任由吾兄行事?” 一连串的反问之中,满是质疑和不信任,甚至有些责怪。 周瑜本来正在伤感,一听这话,便愤怒的抬起头来: “仲谋此言何意也?莫非以为是我害了伯符不成?” 孙权看他如此模样,心中当然不信,可随之他又醒悟了过来。 如果依照周瑜这个说法,周瑜现在已经投降了刘备。 也就是说,不管真相如何,周瑜现在都搭上了刘备这条大船。 即便他问清楚了孙策之死的真相,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相反,周瑜现在献降,来日必然得到刘备重用,得罪了周瑜反而没有好处! 如此权衡了一番利弊关系,他便急忙摇头叹道: “是小弟无状,还望贤兄勿怪,实是听得吾兄噩耗,心中伤感,难以自己。” “若是言语冒犯了公瑾兄,还望兄长勿怪!” 说着他便翻身下马,对着周瑜行了一礼,随之挤出了几滴眼泪。 周瑜见他如此,也不疑有他,又勾起了心中伤感,急忙翻身下马一阵抹泪道: “仲谋无须如此,听得如此噩耗,任谁也难以接受。” “实则吾见兄死之时,也觉五脏俱碎,痛不欲生。” “若非兄长强令投降,吾说不得也就随他去了!” 孙权听着这话,心中不自暗想到底是什么情况,才把他兄长逼成这样。 凭周瑜的才智,不该说出这等低劣的假话的才是! 想了一会儿,他又问起毗陵城发生的具体细节。 周瑜也没有心思算计,便将毗陵城内发生的一切全部告知。 这其中自然包括他们屡战屡败,程普等人阵亡之后,他劝降而孙策求死之事。 其中自然隐去了他准备牺牲自己待孙策突袭的想法。 而就是这样一个隐瞒,听在孙权的耳中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 首要疑点在他兄长主动求死这里,这显然就不符合他对孙策印象。 在他眼中,他大哥是一个情愿战死,也不会自尽的人。 疑点之二,在于周瑜请降之后,他大哥主动求死。 周瑜知道此事,不仅不加安慰,反倒指示朱治前去调兵。 而等周瑜出去转一圈,那些士兵就这么恰好来到府内逼着他兄长自尽? 恰好周瑜刚一回来,他大哥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这其中,有太多的巧合而像是一场欲谋 疑点其三,他大哥虽有心求死,但实际上和那些士兵脱不了关系。 既然朱治都想要报仇了,你周瑜为什么要阻止? 即便那些士兵为了活命无罪,那带头的将校是不是当杀? 可周瑜最终的选择却是原谅,不仅自己原谅,还劝朱治原谅! 你周瑜不是自认大哥的挚友么?难道为挚友报仇都做不到? 所以综合以上几点,孙权便推测出了一个很可怕的结论。 事实不是他大哥自尽,而是周瑜想要投降,被他大哥拒绝之后,特意逼死了他大哥! 这个想法一升起来,他便感觉背后一阵发凉! 如果事情真和他推断的一样,那假如他现在不降,周瑜又该如何处置他? 会不会也如杀他大哥一样,把他宰了丢到荒郊野岭之中? 诚然,周瑜在江东的名声很好,可终究人心隔肚皮,鬼知道周瑜心里是怎么想的? 如此思虑片刻,他便露出了一副更为伤感的模样道: “不料世事这般无常,贤兄有所不知,实则小弟此番也是为了劝解兄长而来。” “因是我等知晓无锡陷落,吴县定然难守。” “故小弟劝叔父让我前来说服兄长献降,以此保住兄长性命。” “岂料今还未至,兄长便死于毗陵城内。” “属实让小弟痛彻心扉,难以自己!” 说着,他便掩着面开始流泪不止,活像是一个极为孝顺的子弟。 周瑜看他这般,心中虽然难受,却还是言语安慰道: “仲谋节哀顺变,此乃形势如此,非人力可及。” “好在孙氏有汝这般俊才,今虽去了伯符,来日亦可兴也。” “如今尔等既是欲降,吾亦无须忧心。” “仲谋也无须去了,我等且一道入吴县。” “待刘备前来受降之后,伯符之愿便了矣!” 孙权听着此言,不由松了口气,跟着周瑜上了马,又在思考自己该怎么办。 现在他有八层把握,多半是周瑜害死了他大哥。 从伦理上来说,他应该杀了周瑜为他大哥报仇。 可现在周瑜现在已经投降刘备,他如果动了周瑜,刘备一定会追究。 故从现实来论,他不仅不能杀周瑜,还得帮周瑜掩饰。 只有成功将此事掩盖过去,顺利投降了刘备,才能保住他孙氏。 但还是那句老话,人心隔肚皮,他不能保证周瑜会不会斩草除根! 如果周瑜真有心斩草除根,那等他们投降之后,就成了周瑜案板上的鱼肉。 他现在到底应该如何抉择,才能保证自己的最大利益? 思虑之间,他看向了周瑜的背影,眼神变得颇为复杂。 可在犹豫片刻之后,眼见周瑜策马而进,他还是选择跟上周瑜。 正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就不信他以后没有报仇的机会。 至少得先把吴县城内的事情先办完,保住自己小命再说。 抱着这等想法,他和周瑜回到了吴县城内。 众人见得二人同时前来,自然大惊,随后听得孙策死讯,皆是伤心不已。 随后论及投降之事,便再无一人不许。 本来孙静就有心投降,唯一的念想就是保住孙策。 现在孙策已死,他们也就没了念想,唯有投降一途。 是日,全城缟素,孙家子弟为孙策披上了麻衣。 在此过程中,孙静亲手写了一封降书,令人献给了刘备。 刘备那边看了孙静献上的降书自是大喜。 当即便令麾下加速前进,一路朝着吴县这边行来。 第二百九十九章 全据江东,孙家虎女 建安四年四月二十五日,刘备率军抵达了孙策的老巢吴县。 至此,江东之战宣告结束,随着孙家上下集体投降,四月二十九日,刘晔亲自上虞招降徐琨。 徐琨在听到孙策已死的消息之后,自也大哭一阵,伤心欲绝。 但他即便再伤心,也只是孙策表兄弟,并无决定权。 于是次日他便带领麾下降于刘晔,让整个江东正式纳入了刘备手中。 直到这一刻,刘备总算迎来了人生新的阶段,其麾下人口超六百万,总兵力超过三十万, 大汉共十三州,一共一百零五郡,刘备独占十三郡。 加上没有完全占据的汝南、陈国等地,共计十五郡。 这种实力,自然超脱了普通诸侯的行列,来到了可以和曹操、袁绍掰腕子的地步。 由是在得到了吴县之后,刘备大喜,亲自来到府内召见孙策麾下众臣。 其中包括张昭、孙静、吴景、朱治、虞翻等一众旧臣。 而这些人中,有一个是秦瑱的老相识,那就是其师兄顾雍! 虽然二人是师兄弟,可当顾雍见到秦瑱之时,还是恭恭敬敬的行礼叫了声君侯。 秦瑱见之,却是连忙摆手,亲热的拉起了顾雍笑道: “自昔日吴地一别之后,我与兄已近十年未见!” “青春少年虽成老朽,昔日之情却未改也!” “今得再会,岂可以官位名爵而论,切莫如此生分。” 实则秦瑱和顾雍关系远没有和其他几人来得好,因为顾雍这人话十分少。 而秦瑱又是个天性喜好结交之人,故求学之时二人甚少交流。 可终究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又有十年未见,所以秦瑱还是很高兴的。 顾雍见他如此亲切,自也是罕见的露出了一丝笑容道: “君侯...子瑄多年未见,还是这般豁达!” “不怪昔日蔡氏对子瑄也多有赞扬。” 当下他也不在绷着,和秦瑱细细交谈了起来。 中年男人的交往无非就是说说家小问题。 相互谈着,又拉来了王粲,三个师兄弟便在一旁说起了小话。 诸葛亮虽是再传,却难以参与进去,便在一旁呆着。 刘备则是对张昭最有兴趣,一见张昭便笑道: “备昔日在徐州之时,惜哉未得张公一见。” “今日得见张公,遂了平生之愿尔!” 张昭年纪只比刘备大五岁,但容貌可比老刘要衰老不少。 见刘备以张公称之,张昭便连忙摇头道: “公为尊者,昭岂敢称公,明公如此,愧煞老夫也!” “昔日吾闻公为朝廷许之征东之位,本欲劝阻伯符勿要相抗。” “奈何麾下文武皆不与,方至今日之果!” “如今明公已入吴县,不知欲如何稳定江东大势?” 他这话并非自夸,实际上张昭一直都是反对孙策抵抗的刘备。 因为刘备和袁术不同,人家是得到朝廷认可的。 你孙策虽得到了朝廷封爵,可大义被刘备压制,早晚必败。 他这么劝解孙策,可孙策一直不应,反将他留在后方处理各种事务。 所以现在张昭询问这话,自然是底气十足。 刘备见之问起,便连忙摇头,抚着张昭的手道: “吾初至此地,尚未熟悉江东诸事,尚无治理之策,不知张公有何计教我?” 张昭听此,抚须片刻,便对老刘建议道: “若论治江东之策,无非安民理政,南御山越!” “老夫知明公受天子重任,必不在此处久留。” “而眼下中原多有战乱,流民南下,多有被士族兼并者。” “之前吾与伯符言过多次,奈何战乱未定,不可治之。” “如今外事再无侵扰,当速速于此编户齐民,恢复生产!” “故须得留一善政善军之人于此坐镇,方可大定。” “除此之外,孙家虽有过错,可罪魁已去。” “昔日伯符于此处杀伐过重,今得失势,难留此处。” “明公去时,将彼等带往寿春,安田置业,待得江东局势稳定,便可再无忧也!” 刘备听得张昭之言,不由暗自点头,心道张昭虽然是孙策的重臣,可说话还是很中肯的! 东吴士族土地兼并严重,兼之有山越人在此,确实需要一个得力之人镇守。 此外孙氏根基在此,他自然不能继续把孙家留在这里。 张昭这话虽然是在给孙氏求情,但也不算太过分,思虑片刻之后,刘备便对张昭笑道: “子布果真乃国之贤才,此言吾自当虑之。” “说来吾闻孙郎尚有姊妹数人,不知如今谁人做主,可否招来一见?” 眼见刘备同意,张昭便暗自松了一口气,忙道: “长子为先将军二子权,今年已十八,颇为聪慧。” “将军若欲见之,老夫这便令人请来!” 说着,他又忙让人把孙权带到了刘备面前。 孙权一来到堂内,便对刘备恭敬行了一礼道: “小子孙权,拜见征东将军!” 刘备看着孙权紫发碧眼,长上短下,不由一奇道: “子亦善骑射弓马之人也?” 孙权面对老刘的问话,只觉心中一颤,他确实喜好打猎不假,可武艺却是二把刀。 老刘这般问话,莫非是以为他和他哥一样,心生忌惮? 如此犹豫片刻,他连忙摇了摇头道: “虽学过几年,却无兄长那般擅长。” “在下十五岁便学治民理政,论起军才,却堪了了!” 刘备就是随意一问,听他此言,顿时便是一愣。 若论刘备观人之道,观的就是言行举止。 简单来说,如果你的言行举止比较合乎常理,那老刘就不会多想。 可如果你的反应超乎常理,刘备就会进一步观察。 而孙权现在答案可谓有些多次一举。 刘备心想我只是看你双手颇长,身材见状,问你是不是善射。 你有必要强调自己不善军事和武艺么? 此人心思复杂,谨慎小心,难为人下也! 仅是第一面,刘备就对孙权下了一个判断。 可他心中明白,面上却仍是和蔼道: “骑射之道,乃君子六艺,只为强身健体,当常习之,勿使生疏。” “说来吾观孙郎,实属子侄,孙郎之死,实非吾愿!” “今得见仲谋如此,便如见孙郎再生,吾心甚慰。” “方才子布言道孙氏于此地难以安居,吾欲迁孙氏北上寿春,不知仲谋意下如何?” 孙权听着刘备要带他们去寿春,便是神色一黯。 如果可以的话,谁又愿离开故土,背井离乡? 不过老刘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可能反驳,当下只能挤出笑道: “在下之兄犯下大错,将军可以谅解,小子已是千恩万谢。” “至于迁居之事,但凭将军安排,孙氏自无不愿!” 刘备看他这么识相,便再度点了点头,可就在这时,忽听后堂响起一阵喧闹,响起一个颇为稚嫩的声音: “尔等休要拦我,我要面见刘备老儿,叫他还我兄长命来!” 此声一响起来,堂内正在交谈的众人都是一怔。 孙权面色一黑,张飞则是猛地起身大喝道: “现在何人在的后堂,即欲报仇,且放她前来!” 他一起身,众人便是面色一变,唯独刘备皱了皱眉便对张飞喝道: “三弟不可无礼,吾闻此声年纪不大,许是孙郎姊妹。” “汝也而立之年,和一稚子又置何气?” 孙权听此,便是扑通一声跪到在地,声音颤抖道: “启禀将军,此声多半是我小妹叫喊。” “因我父早逝,小妹无人管教,兄长又即纵容,今方十三,性子已是颇为骄纵!” “且待小子前去呵斥此女,将其劝归。” “小妹无礼之状,还望明公莫要见怪!” 刘备闻得其言,便笑了出来,环顾众人道: “说来吾与孙破虏未曾相识,但也知破虏将军性子刚烈。” “后见得孙郎,吾便道虎父无犬子。” “不料尚有一虎女于此,真当少见!” 说着,他便起身扶起孙权,好言安抚道: “孙家有此等虎女,乃孙破虏之福也!” “然则子女小时,便当好生教导,勿使其走上歧路。” “虽说此女言语莽撞,吾却不怪!” “今孙郎已去,仲谋当为长兄,此女不知详细,仲谋当好生解释,勿要过于苛责!” “且去安抚小妹,无须在此多言也!” 见得刘备此状,孙权顿觉此人城府深似大海,可行事又即和善,当真平生仅见。 而众人看着刘备这般大度,多是暗自称赞刘备之德。 毕竟孙仁这刘备老儿四个字,唤作别的诸侯,当场砍了孙仁都不过分。 可刘备不仅不怪,还劝孙权也别过多责怪。 这等行事风格,却与孙策是两个极端。 现在得到这种主公辅佐,对他们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福气? 一时间众人自然越发心悦诚服,再无忐忑之心。 不过随着孙仁这么一闹,刘备也没了心思会见众人。 他心想这郡府乃是孙策家小的居所,他在此处颇有不妥。 索性便劝众人换个地方,在衙署之内再会。 是夜,刘备又是大宴一场,亲自和吴景、孙静等人饮酒。 又将孙贲、孙辅、孙暠等人请来齐聚一堂。 众将本来对于投靠刘备还有芥蒂,可见刘备这般亲善,也纷纷放下了心中的异样感。 如此直到宴会结束,刘备照例又拉住秦瑱夜谈。 二人谈及今日之事,刘备便对秦瑱叹道: “在入吴郡之前,吾只觉孙家有孙伯符一人,已属幸事。” “如今见得孙仲谋,方知孙文台好福气!” “长子智勇双全,可为上将,次子亦是人杰。” “若非孙家失势,光死孙伯符一人,江东也难定也!” 今天这一次见面刘备固然收拢了一波人心,可在见过孙权之后,他又感觉一阵寂寥。 毕竟,孙坚有孙策这个好大儿就已经足够称道了。 没想到二儿子孙权也是一个玲珑之人。 可他老刘奋斗了十几年至今,都还没有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孙策死了,还有孙权继承,他如果死了,又让何人继承? 秦瑱看老刘这幅羡慕的模样,便笑道: “此乃命中有,明公莫强求,且孙坚二子皆可,却皆难成大事!” “明公虽只有白豚一子,此子前景却未可知也!” “只需寻求良师,好生培养,来日未必不可成大器。” 刘备听此,心中自也有了少许安慰,又听拜师之事,不由对秦瑱道: “既如此,教授犬子之事,恐怕还得有劳子瑄!” 不过他一说出来,秦瑱便连连摇头道: “待得公子当学之时,瑱已老迈,难以授之。” “吾观公子之师,孔明日后当可为也!” 见秦瑱辞让,老刘亦不再多言,毕竟就他现在麾下这些人,给他儿子找个称职的老师也非难事。 就如秦瑱推荐的,诸葛亮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但随着秦瑱提起此事,刘备就像是想起了什么,忙道: “对了,还有一事,今日张子布与我言说,江东须得军政大才坐镇。” “我观麾下众人,唯有子瑄可担此任,不知子瑄意下如何?” 第三百章 镇抚江东,变废为宝 说实在的,定下江东之后,秦瑱是准备返回寿春的。 因为江东虽然重要,可现在北方曹袁大战,乃是迎回皇帝的大好机会。 且他在寿春已经安家,家小皆在寿春,回到寿春自可一家团聚。 可没想到这位从那蹦出来的张子布,给老刘提议需要一位军政大才镇守江东。 要论老刘麾下军政之才,其实并不少,比如刘馥、陈登、袁涣、鲁肃等人。 不过算来算去,还真没人比他更合适留在江东稳定大局。 因为刘馥只适合平稳地方,在江东现在这种复杂情况下,未必能保证成效。 陈登、袁涣、鲁肃等人,包括诸葛亮和刘晔,资历上来说都不太够。 更勿论新加入老刘麾下的吕岱、步骘等人,刘备说不定都不认识。 也就是说,刘备现在给他提议这件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给他提议,而不是命令,这纯粹是出于对他的尊重。 因而在刘备提出之后,秦瑱愣了一会儿,便干笑道: “明公此议颇为突然,瑱还在思虑此番回寿春之后,好好抱抱儿子!” “不过也罢,既是明公有此意,瑱索性便在江东多留一阵就是!” 而见他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下来,刘备也是松了一口气。 实则在此之前,他也有些担心秦瑱不愿意镇守江东。 因为秦瑱在他的印象之中没什么野心,甚至没有多大权利欲。 担任封疆大吏,对别人来说可能是一种重任,对秦瑱来说却可能是一种负担! 毕竟谁不知道他这个军师极为善于治国理政? 江东现在说白了就是个烂摊子,要产业没产业,要耕地也没多少。 与之相对,则是吴郡、会稽士族豪绅众多,流民贼乱无数。 此外尚有几十万山越,上百万百越人杂居。 把这些丢给秦瑱,便都是秦瑱要处理的问题。 治理好了,对秦瑱来说只是锦上添花,治理不好,那就是秦瑱污点。 故而秦瑱即便当场拒绝或者推脱,刘备也不会很意外。 见秦瑱提起孩子之事,刘备当即一脸笑意道: “若是其他事情便罢,左右不过是子瑄想要抱儿子而已,此乃小事!” “吾知子瑄恋妻小,回去之后,我便让昭姬带禾儿南下既是!” 这个时代外镇家小自要留作人质,刘备如此言说,显然是对秦瑱的极度信任,但秦瑱闻言,就直接摇头道: “此事亦无须这般,似云长等家小皆在寿春,只可独我特例?” “且江东之地,不如寿春方便,昭姬与禾儿留在寿春更好!” “不过明公将在下留在江东,不知可有何任委之?” 刘备听着这话顿时一愣,因他留秦瑱在江东,只是因为秦瑱合适。 但具体要秦瑱在此处做出什么成绩,他还真没有细细想过。 “不知军师以为江东此地能为何任也?” 思虑片刻,他又将皮球踢给了秦瑱自己,你觉得自己在江东能办成什么事? 秦瑱一听此言,便来了精神,微微一笑道: “世人皆以为江南之地贫瘠,在下却以为此地乃国之重地!” “因自商周以来,此地百越杂居,地广人稀,故诸侯皆不以为重。” “岂不知江南之地乃鱼米之乡,沃土千里!” “此地只需好生耕种开荒,则可产出粮草千万。” “又兼此地坐拥长江水脉,可通海船,沿岸可多制港口。” “远者可直通西域,乃至西方大秦国,近者可通辽东。” “此地丝绢、粮米、鱼虾,皆可北运,换取马匹、钱财。” “若至大秦,倍于国内之利,唾手可得。” “兼此地多山,必多矿产,只需好生探需,未必能差多少。” “此皆江东之地独有,似辽东中原则无此利!” 刘备听着此言,一时面色便精彩了起来。 在秦瑱说话之前,他只觉江东是一片贫瘠之地,比不上淮南。 可现在听秦瑱一说起来,江东似乎还是一块宝地? 如此想着,他便抓住秦瑱的手笑道: “子瑄大才,若非子瑄言明,吾以为此地难以治理。” “如今子瑄一番言语,备便觉茅塞顿开。” “若早有子瑄这般远虑,江东当不至如此贫瘠!” 江东底子这么差,主要原因是汉朝统治者的目光历来着眼北方。 从来没有想过仔细开发江东这一片土地。 毕竟,有中原这么庞大的农耕基地,要发展也轮不到江东。 但秦瑱却是能从中看出江东之利,寻找改善办法。 可见没有什么土地是完全的废地,只不过是看人会不会治理而已。 “但不知子瑄于此,又当如何施为?” 面对刘备的问话,秦瑱便即正襟危坐,拱手正色道: “若以在下在此主政,首要便如淮南一般,兴工商之利。” “大兴工厂,鼓励农耕,教化百姓,待得形势稳定,便出兵剿贼,兴建船只,沿海探路。” “于外,荡清海上群寇,于内,怀柔山越,分而图之。” “另当遣使入山,与百越互市,换取山中矿物、特产。” “此外,江东之地西连刘表,南接交州,军事大有可为。” “刘表尚不可图,然则交州失国已久,虽有张津牧使,此人却非治国之才!” “故我军宜早图之,在下当细细谋划,将此地纳入我军麾下!” “此地虽然人口稀少,可气候宜人,有三季之稻可收,当好生治理,以为我军日后征战粮仓。” “似此等诸事,便为在下欲为之事,不知明公以为如何?” 实则现在他说的这些事情,虽然是刘备主动询问,但某种意义上来说,却是他给刘备提的计划书。 这些事情之中很多事情私下不能做,做了必然有人多嘴。 而他现在直接给老刘打个预防针,来日调动兵马也就名正言顺了。 不然在南方累死累活搞半天,却被人以为他要造反,那会出大问题。 现在主动提出来,如果刘备愿意干,那他就干。 如果刘备没这个意向,那趁早提出来,他也就不去干相关之事。 不过秦瑱显然是低估了刘备的肚量,高估了刘备的治国之能。 他的话听在老刘耳中,完全就是超乎预想的存在。 老刘心想,我只是想稳定江东大势,结果你嫌江东太穷,要发展经济。 又嫌这里山越势力太大,准备完全搞定,甚至除了治政理民,还要夺取南边的交州。 这等计划书,别说能不能干到,只要秦瑱肯干,他便没理由拒绝。 念及此处,刘备便即大手一挥,直接表示就这么干! 我直接把整个江东托付于你,能干多少干多少,别累着您老就是! 说着,他还有点愧疚,又对秦瑱表示,要不然还是把蔡琰送过来吧。 军师你一个人孤寡在此,我属实于心不忍。 有个媳妇在,好歹能知冷知热,更有干劲不是? 但秦瑱对此却是再度拒绝,道理也很直白。 他在江东只是负责规划,不会一辈子呆在江东。 只要蔡琰还在寿春,那他过个一年半载规划好了就能让人接手。 如果把家小都给带来,那没个三五年那就别想走。 在外自己做主看起来是爽,可处理杂物却十分麻烦。 君不见老刘一个武将在得了偌大地盘之后,都忙得没时间生孩子。 朱元璋批改奏章都得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 他虽然还在壮年,可还没到诸葛亮那种事必躬亲的境界。 或者等他规划好了,正好等诸葛亮南下接手。 到那时,他得了清闲,诸葛亮得到了镀金的机会,简直两全其美。 刘备当然不知道秦瑱的小九九,见他如此大义凛然,便赞道: “子瑄如此一心为公,真乃古之贤者难及也!” “也罢,既是子瑄如此,备也不再多劝!” “但不知子瑄在此坐镇,又有何备可助力之事? 他心想秦瑱已经表态了,自己这里若不给点帮助也说不过去。 但秦瑱见之,却只给老刘提了两个要求! 第一,张昭、吴景、朱治等核心成员可以带走,但像是虞翻、顾雍,以及张飞麾下的吕岱、步骘等人得给他留下! 第二,把赵云、徐盛、高顺、周瑜给他留下。 按他的说法,治政理民不能无人可用,要办大事,就需要大量人才。 其他人才就不要了,赵云等人是他老部下。 顾雍、虞翻、吕岱、步骘等人都是人才。 这些人带到北方也没机会发展,不如留在江东给他做事。 刘备一听秦瑱只是要人,顿时一阵好笑,要是要钱他给不了,人手还是能调的。 毕竟他现在什么都缺,但人才方面已经今非昔比。 即便秦瑱不说,这些人他也得给秦瑱留下来。 当下他不仅全部应诺,连带魏延、祖郎也给秦瑱留了下来。 但对于秦瑱要留下周瑜的请求,老刘一阵不解道: “吾观周瑜此人其心已丧,未可大用,军师留之又能如何?” 倒不是他怀疑秦瑱的目的,只是现在周瑜像是失了魂一样。 别说劝降,恐怕连官都不想当了,若非周瑜威胁太大,刘备甚至想直接放周瑜离去得了。 这样一个不能用之人,怎么秦瑱现在还要特地将其留在江东? 而秦瑱给刘备的解释也很简单,按他的话就是: “周瑜此人虽心已丧,然则其人雅量,胸怀大志。” “来日未必没有再起之时,明公带此人北上也是软禁。” “不若将其留在江东,瑱好生劝说,若能说服此人跟从我军,也算一桩好事。” “若实在说服不了,有在下看顾,明公也可安心在北!” 说实话,直到现在他还是有些可惜周瑜的才干。 明明此人是一流的水军将领,放在其他朝代,或许还能开疆扩土。 可惜生在了这个乱世,又一心辅佐孙策,难以全齐才干。 所以他还是想要尝试,如果能说服周瑜出山,即便来日不用来内战,出去打打海盗和小日子也是不错的! 不然这么好的人才,白白如此浪费生命可惜了。 刘备听闻此言,自也点头称是,周瑜的才干他很清楚。 唯一遗憾的是周瑜多半对他心中有怨,不能为他所用。 若秦瑱真能说服周瑜的话,也算是变废为宝了。 如此想定,他也不再多言,直接同意了秦瑱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