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诞生》 第434章 播放键 “……所以说，我昨天晚上又……” 白天，塞纳维坐在沙发上沉默了许久，才尴尬地开口。 “是啊，可惜我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只录了后面一小段。” 沙厄点了几下手机，忍着笑放在塞纳维的面前—— “喏，看看吧。” “……” 塞纳维看到视频里的自己闭着双眼，仰起脸，像幼儿园的小孩子般讨要夸奖的模样。 而熵、玦和沙厄饶有兴趣地围在一旁逗他，一边笑一边起哄着： “好棒棒哦！” “真厉害！” “对着镜头比个耶！真乖！” ……背景音中还能听到小白愤怒的撒泼声：“你们不准夸他！不准夸他！！” “……” 黑历史摆在眼前，他一时间更加坐立不安了。 塞纳维：我恨信息时代。 “对不起……我、我……” 他有些羞耻地涨红着脸，憋了好一会，才声如蚊蝇道：“你们……能删了吗？” “删？为什么要删？！” 小白恶狠狠地瞪着他。 “咱不仅要留下来，还要日日看！夜夜看！我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到！谁叫你剪掉了我的毛！” 坐在旁边的熵双手环胸，奇怪道：“话说，小白。你为什么那么在意你的羽毛？你分明连你现在的鹦鹉身体都不见得有多重视吧？” 玦：“对啊，总不会是因为怕冷吧？我们晚上还开了地暖的。” “我……”小白有些扭捏。 “咕嘟？（大哥？）” 小黑从玦的影子中冒了出来，扒拉着小白，不停地揉揉揉。 “呜呜……小、小黑……” 小白哽咽道，“你还认我这个大哥吗？” “咕嘟！（大哥！）” 熵好笑道：“它在叫你大哥呢。” “哇——小黑，你没嫌弃我啊！” 小白一个转身和小黑抱在了一起，打着嗝说：“我还以为你会因为我……嗝！不够毛茸茸，就嫌弃我了……嗝！” “咕嘟？” 小黑不是很懂小白伤心的点，但也很贴心地揉了揉它。 小白感动道：“嗝！你放心！只要你认我这个大哥一天！我就会罩好你这个小弟的！” “……” 众人无奈地笑了笑。 合着到头来，这鸟是怕小黑不理它了呀！ 不过这还挺让人意外的，熵和玦没想到这两个小家伙能相处得这么好。 “至于这个视频嘛……” 熵虽然感到有点遗憾，但还是说，“塞纳维，你来处理吧！” 玦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们觉得还挺可爱的。” 沙厄表示赞同，同时她也用恳切的眼神望向塞纳维：“真的要删吗？真的要删吗？好可惜哦~” 塞纳维看着众人眼中隐含的希冀，又看了看面前的视频：“……” ……啧。 算了，总归也算是……他们难得的回忆。 唉，还是他太心软了。 “行吧行吧！” 塞纳维无奈地举手认输。 “我不删了好吧？但放在手机里又很容易丢失，我们最好找一个移动的母盘存起来……” “好诶！”众人欢呼。 “咕嘟咕嘟！（母、母盘！）” 小黑安慰完小白后，也积极地支起身子，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然后，它扭了扭身子，就在众目睽睽之下…… 吐出了那个母盘。 …… …… “咦？这是什么？” 沙厄好奇地捡起那个母盘。 “！！！” 玦顿时意识到什么，脸上的表情在0.1秒之中短暂地扭曲了一下。 他下意识想要伸手夺回来，又立马想到自己那样做就未免太欲盖弥彰了。 于是他身姿有点僵硬地站在一旁，搓着手，竭力保持自然，头脑风暴着怎么糊弄过去。 塞纳维打量着那个母盘：“这个……应该也是个存储装置。但……看起来似乎……不像这个世界的产物啊。” “是诶。”沙厄表示赞同，“看起来更像是你和我那个世界会产生的科技产物呢！” “既然在小黑身体里，那十有八九是玦塞进去的……玦？” 熵转头看着一脸无所谓的玦，问，“这是阿里斯特给你用来储存资料的母盘吗？” “……呃，是的。” 玦突然想起来，熵并未见过母盘真实的模样，所以她这个猜想才是目前最合理的。 正好方便给他打掩护。 “是啊是啊，这个是阿里斯特好久之前给我的了，要不是小黑吐出来，我都快忘了这一茬了！” 玦一边打着哈哈上前，一边想要收回眼前的母盘。 “但我们这个世界的视频格式可能会与之不兼容，我们还是换……” “换什么换，兼容不兼容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一道白色的残影掠过，还不等玦反应过来，小白就抓走那个母盘，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强硬地塞进了电视盒子中。 “嘿！居然正好能够放得下欸！” 小白拿起遥控器，“哎，里面还有一个视频文件？什么东西……” 它正打算点播放—— “等等！住手……呸，住爪！” 玦大吼一声——顾不了那么多了，此刻再不制止等下社死的就是他了！ 众人的目光顿时聚集在他的身上。 塞纳维还是第一次看到玦反应这么大：“……呃，玦，怎么了？” 沙厄：“是啊，你怎么那么激动？” “……” 旁边的熵看到玦的反应，表情空白了一瞬。 —— 心念电转间，她突然好像明白那个母盘里是什么东西了。 黝黑的瞳孔微缩。 “那个……” 熵也连忙找补道，“那里面的视频应该是要密码才能打开的，而且多次打开容易信息失真，还是不要点开了。” “不对啊。” 塞纳维奇怪道，“熵，照你刚才的反应……你不是不知道这个玩意的存在吗？怎么会知道这个视频需要密码？” “哼哼……我明白了！” 小白突然用一副过来人的表情贱兮兮地对玦挤眉弄眼：“这是你看的小电影！对不对？！” “……啊？” 众人都愣住了。 “哎呀～我明白我明白，年轻人总是有这种需求嘛！但你让熵给你打掩护就有些不地道了嘛！” 小白自以为自己猜对了，分析得头头是道。 “是……这样……吗？” 塞纳维足足大脑宕机了好几秒才终于反应过来小白指的小电影是个什么东西，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玦。 理性上他当然明白很多人都会有那方面的需求，但……呃……他总是很难把眼前的人与那些行为联系起来。 而旁边的沙厄是一脸“喔~~”的看戏表情。 玦有一瞬间在死鱼眼。 “……” 这一刻，玦甚至不知道是承认他看小电影，还是两人……那时候的事，会对他平时的形象伤害更大一些。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几乎是捏着鼻子，咬牙切齿地瞪着小白应了下来：“……是、的。” “我就说吧？” 小白一脸“我就知道”的样子： “行吧，我们当然注重年轻人的隐私啦！就是没想到你们居然会拿阿里斯特给的存储盘放那些东……哎？遥控器呢……小黑？小黑！等一下！” “咕嘟？” 在众人刚刚还在讨论的时候，小黑早就挪到沙发上好奇地“看着”遥控器。 它记得之前小白按几下，面前的屏幕就会变成不一样的画面。 于是它扭了扭身子，伸出触手胡乱地按了按—— 按到了播放键。 第435章 啊啊啊啊！！！ 电视上的视频文件在众人猝不及防的目光中播放了起来。 于是，众人看到—— 视频中的熵和玦先是以一种极度不正常的状态相互疯狂捅刀子。然后越来越不对劲，她的血、他的血……伤口层层叠叠，血液如泉水般涌出，染红了地板，交织成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卷。 接着，他们看到，那两人彼此谁也不服谁，甚至干脆舍弃了刀具，直接上嘴撕扯着对方——四肢、胸膛、嘴唇……就跟动物界旗鼓相当的捕食者相互撕咬一般，互相压制，恨不得将彼此啃食殆尽。 而更诡异的是，他们隔着屏幕，居然能莫名感觉出一种……危险的、极致的暧昧。 低沉的喘息、发红的眼眶、按捺不住的紧紧逼迫…… 仿佛那不是在扭打撕扯，而是在做着某种…… “……” 一时间，房间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大家仿佛都陷入了一种石化的状态，瞳孔地震。 很明显，这个片段与小白所猜测的某类小电影相去甚远……但某种程度上还挺相似。 “——啊啊啊啊啊！！” 玦发出了尖锐爆鸣，终于将众人漫游天外的神思唤了回来。 “不准看！不准看！” 他红着脸匆忙地挡在电视前，慌张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又转身连忙关掉了电视的电源。 “……啊啊啊啊啊！！” 好像是延迟般，熵也发出了尖锐的爆鸣。 她指着玦，一脸难以置信，就像自己完全不知道这回事一般。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玦！谁叫你留着的？！” “我？……你……？” 玦梗着脖子，脸色涨红。 “你、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 熵理直气壮地倒打一耙，她瞪着眼睛，作出吃惊的神态。 “我那时候明明要求那个智械废弃掉这段母带的！难道说……你后来又故意要求那个智械留下来的？！好哇！好哇！！你居心何在？！” 玦也瞪着她。 说实话，这就演的成分有点高了。 塞纳维：“……” 沙厄：“……” 小黑仍然不懂众人的反应：“咕嘟？” …… 沙厄张了张口，似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天才艰难地吐出一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我想起来了！”小白大叫，“弗莱格桑在空间站设计你们的那次？！” 熵：“……是的。” 塞纳维的面容一时间有些复杂。 说实话，他此刻的心情也很微妙，莫名有些别扭。 其实被人设计也没什么值得羞赧的，但是……玦这种把录像专门保留下来的行径就显得有些……引人深思了。 他不禁问：“玦，你为什么……要专门把录像留下来？” 玦通红着脸：“……” 现在他终于领教什么叫社会性死亡了。 “对、对啊！你留下来干什么！” 熵想起来自己还在装作不知情，瞪圆了双眼，双手叉腰振振有词。 “哇哇哇！你意图不轨嗷！” “……” 玦瞪了她一眼，他知道熵在故意戏弄他。 但眼下，他也没有辩解的余地了——因为他真的是意图不轨。 于是…… 玦翻着白眼，像是丧失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有气无力地抠着手。 他嘟囔着承认： “是是是……我意图不轨，我是流氓，我很变态，我很恶心，我还让小黑帮我藏起来，我罪恶滔天……” “……” 他这么一说，众人反倒不知道说什么好。 ———— 气氛开始诡异地僵持起来。 “我其实奇怪一点嗷……” 沙厄歪了歪头，她抽象的脑筋在这一刻突然又莫名偏离航线。 她看向熵，用一副仿佛有什么新的发现的表情，新奇地说： “哎！熵，如果你喜欢男性的话，按照你以往的性别，你算同性恋；但如果你喜欢女性的话，按照你现在的性别，你也算同性恋哎！” 此话出口，一时间，客厅一片寂静。 塞纳维：“……” 玦：“……” 小白愣了一会，紧接着疯狂大笑：“……嘎——哈哈哈哈哈！！！” 熵：“……” 你想说的就是这个？ 熵死鱼眼，也开始有气无力道：“所以我怎么着都算gay对吧？话说……这个问题你以前问过我吧？你居然到现在都还很在意吗？” 沙厄摊手无辜道：“这很难不让人在意吧？你不在意吗？” 她征询的眼神看向塞纳维。 塞纳维：“……” 说实话，要不是沙厄这么一提及，他确实没注意到这个逻辑。 但现在她这么一说，他突然感觉有些好笑怎么回事？ 塞纳维用尽全力抿住自己不断上扬的嘴角：“我、我……好吧，我承认，现在我有些在意了。” 熵：“……你们真是够了。” …… 沙厄这么一搅和，让玦的行为瞬间不再成为全场最瞩目的焦点。 他借机连忙取出那个母盘，在众人视线再度回到他身上时，磕磕绊绊地解释说：“那个……我……咳！我会找机会销毁的！” …… 没人相信。 要销毁你早干嘛去了？ 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戳破——谁没有一点隐私呢？ 熵噘着嘴踢了踢他，状似恶狠狠地说：“下次再让我看到，有你好受的！” 玦坐在沙发上，微微睁大眼睛。 ……也就是说，只要没被她看见就行了？ “我保证，我保证。” 他嬉皮笑脸地凑过去蹭了蹭她。 “去去去！” 熵推开他的脸，面向众人，咳嗽了两声终于开始回归正题——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就要去阿里斯特那边呆一段时间了，你们有什么问题，直接在精神空间联系就好。” “唔，没问题。” 沙厄和塞纳维应道。 “咕……咕嘟……（熵……）” 小黑扒拉着熵的衣角，虽然它没有表情，但能让人莫名感受到它在撒娇。 熵揉了揉它，安慰道：“好啦……我就离开一段日子，你跟着玦，好好监督他！” 说罢，她瞪了玦一眼。 玦一脸无辜地将小黑抱在怀里：“早去早回呀！” “哼╭(╯^╰)╮” 熵像是还有点气不过，伸出手胡乱地把玦的头发蹂躏成鸟窝头。 “呜呜呜呜哇！” 玦乱叫着，却半点都没有反抗。 熵揪了揪他的脸：“我看你下次还敢！” 然后，她转身和其余人招了招手，带上那枝来自[乐园]的花骨朵。鞋尖一点，闭上眼睛，消失在了原地。 “……” 玦晃了晃脑袋，刚回过神，转眼就看到塞纳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头发。 塞纳维也不装了，他不知从哪拿出一只小梳子，绿宝石般的双眼认真地看向他： “我觉得你的头还需要再理一下。” “……” 玦叹了口气。 “行吧，麻烦再剪短一点。” 第436章 签到 “哎，你作业写了吗？” “写了……你干啥？” “给我抄抄。” “卧槽你好大的胆子！阿里斯特教授的课哎！他的作业你也敢抄？！我不给……给你抄我肯定也倒霉。” “哎你……” 熵听到了学生们聊天的声音。 当她再度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校园不起眼的拐角处，没有人注意到她这边。 哦，想起来了——塞拉学院。 熵往前走了两步，转头便看到旁边的一个阶梯教室里几乎坐满了学生。 而讲台上的人，正是阿里斯特，他现在似乎正在翻看什么资料，低着头沉默不语。 熵想了想：哦，来得有点早了……按照阿里斯特给她的时间，她应该过1小时再来的。 只是因为刚刚客厅的氛围实在有些尴尬，她就率先跑过来了。 …… 熵从后门探了探头，看向窃窃私语的学生们—— 看来现在是课间……不过听刚刚那些学生们的谈话，他们等下估计要交作业，现在都在对答案呢！ 熵瞟了眼后排空无一人的位置。 不难想象，阿里斯特在上课前肯定说过“后两排的人全都给我坐到前面来！”这种话。 要不……先进去坐坐？ “同学！同学！” 有人从后面招呼着她。 熵看过去，是一个似乎很急躁的学生。 “你、你也是上阿里斯特教授课的学生吧？麻烦你个事！” 那个同学眼球骨碌碌转了转，合起双手用求人的姿态开口：“我今天……那个呃……我妈病危！我必须要回家去看一趟我的家人！麻烦你给我签个到，好不好？” 熵：“你家人病危直接请假不就行了？” “我这学期请假的次数已经满了，真的是没办法……拜托你了！日行一善，好人会有好报的！” 说罢，这名猴急的同学飞快地离开了。 熵：“哎！那你叫什么名啊？我不知道你名字怎么签到？” 那同学挥了挥手：“张伟！名字是张伟！” …… 好大众化的名字。 熵耸了耸肩，正巧上课铃声响起，她就顺势走进去坐在最后两排那里。 “……好，把你们的设备收一收，准备上课。” 讲台上的阿里斯特抬起头。 他一眼就注意到了孤零零坐在后两排的熵，目光微顿，但没说什么，很快又投入到自己的教学任务中。 在一段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理论课后…… 阿里斯特盯着下方露出清澈而愚蠢眼神的学生们，深蓝的眼睛流露出冷酷的光芒： “我知道你们有些人作业有猫腻！所以提交作业的方式改为每个人视频描述自己的思路过程，在明天之前交到我的邮件中！” “啊……” 下方哀嚎不断。 熵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些被知识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学生——嘿嘿~已经大学毕业的人就喜欢看这种场景。 “最后，点名。” 阿里斯特丝毫不理会底下哀怨的眼神，开始下课前的点名。 “……张伟！” “……” “张伟来了吗？” 沉默了几秒后，熵磨磨蹭蹭地举起手：“……到。” “……” 阿里斯特锐利的目光瞬间定在熵的身上。 “……你叫张伟？” 熵忍住自己想笑的嘴角，一脸无辜：“是啊。” 这声质疑让全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汇集到后面。 “她怎么坐在后面的？” 同学们窃窃私语。 “……可能是后来的吧。” “哎，我记得张伟那小子不是发朋友圈说今天翘课混夜店去了吗？” “那肯定是他找人帮忙点到了呗！他之前也是这样。” “……真是nb，找人签到居然还不是一个性别，真不把教授放眼里，等着重修吧！” “别的不说……那个女生……好漂亮呀！有一种超越性别的美……”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那张脸……错觉么……” “安静！” 阿里斯特一开口，教室顿时陷入死寂。 “……” 他平静地说：“张伟，旷课，记过。” 熵笑着摊摊手——意料之中。 “行了，下课。记得交作业，不然期末总评扣5分。” “啊……” 一下课，有不少学生围了过来，对熵殷切地说： “哎，同学，要不要加入摄影社？” “加什么摄影社？人家那么漂亮，应该加入我们服装社！” “同学你叫什么呀？是哪个系的？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同学，你考虑一下吧……” “——看来你们对自己的作业都很有自信？” 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同学们顿时就像见了猫的老鼠，变得畏畏缩缩。 “教、教授……” “她不是学生。” 阿里斯特用指节叩了叩桌面，言简意赅：“走吧。” “知道啦！” 熵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对着一旁的学生们挥了挥手，跟着阿里斯特离开了。 学生们面面相觑。 “咦？不是学生……难道是老师？” “说不定是教授的朋友？” “我想起来她是谁了！” 一个来自以前阴面世界的学生突然激动地大声道：“她……她是熵！她和玦是拯救了我们阴面世界所有人的救世主！” 众人哗然。 “什么？就是她？！” “你怎么能确定？人家说不定只是长得像呢？” “可我记得他们两人也是跟阿里斯特教授往来比较密切的！不会错的！” “啊啊啊啊！你怎么不早说！刚刚应该去要个签名的！” “我忘了嘛……” …… …… “那个叫张伟的学生……” “他这学期旷课了5次，包括今天就是6次。以他父母为借口的理由我已经听过至少3遍了。”阿里斯特平静地看向熵，“加上他恶劣成性的撒谎和叫人代考的行径，等待他的将是退学。” “好吧，看来我被当枪使了。” “你早就知道你会被我认出来。”阿里斯特笃定地说。 “嘻嘻，我偶尔也想再度体验一下校园时光嘛！再说那个家伙也是活该。” 熵笑嘻嘻地说：“那我们现在去哪？” 阿里斯特带着她坐上自己的车：“到了你就知道了，我要给你找一个比较宽阔的场地……不过路上可能要个把小时，你可以先歇一歇，不然接下来的高强度训练可能吃不消。” “没关系啦，我现在一点都不困。” 熵看着窗外的风景和欢笑的学生们，心情变好了些许。 “对了。” 她说：“阿里斯特，你知不知道一个叫做梅耶塔的人？” 深蓝的眸子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带着一丝疑惑。 “不知道，谁？” “[乐园]第六席。” 熵托着下巴，微微叹了口气，语出惊人—— “她邀请我们……去[乐园]参加一场宴会。” “什么？！！” 第437章 偶像 阿里斯特感觉自己都快习惯了熵和玦带来的“惊喜”。 呃，或者说……是惊吓。 “[乐园]第六席……梅耶塔？” 他喃喃几声，紧接着看到熵从怀中拿出一枝艳红色的花骨朵。 “那是什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或许是和微垣当初给的千纸鹤一种性质的东西吧？” 熵想了想。 “那个梅耶塔的手下说花瓣完全盛开时，就是宴会开始的时间，它会指引我们找到[乐园]的位置……所以说，这上面应该也蕴含坐标的。” “呼……” 阿里斯特深吸一口气：“你给我仔细讲讲。” “哦……其实对我们来说，也就是昨天才发生的事。” 熵描述了一下乌祀过来先是大放厥词，之后被他们按在地上摩擦并拷问的事。 “……你们还把人家揍了一顿？！” 阿里斯特满眼无奈，叹了口气。 “得，你们最好祈祷那个梅耶塔是个比较宽容的人。” “那也是没办法的嘛！” 熵噘着嘴，不服气地回答。 “我们真的很想知道关于弗莱格桑的消息，也想了解更多关于[乐园]的信息……谁知道啥也没问出来，那家伙就伺机跑了。” 阿里斯特看了她一眼：“据你所说，那在[乐园]的话，你能发挥的能力就很有限了……那是一处灵魂的栖息之所，你的构造能力很可能远没有玦的力量有效。” “是啊。到了那里，我们估摸着只能依仗玦的能力了。” 熵扶着下颌。 “只可惜……玦的力量涉及到灵魂，[家庭]中的人也没有对这方面懂的，他一直以来都很难发挥出全力……希望在[乐园]中，他能有新的收获吧！” “……” 阿里斯特想了一会，说：“怎么说呢……[乐园]里肯定也有通俗意义上的好人，或者说态度中立的人。 毕竟那个组织的初衷就是为了研究并解决筛选灾厄……只是很多人选择的方式与手段不同，像弗莱格桑那人……就是恶劣的那一种。 根据你刚才说的……或许在那里，首席就是比较持中立态度的人，起码较之弗莱格桑，他似乎还是比较看重那些灵魂的。” 熵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 “……行了，下车吧。” 过了好一会，阿里斯特缓缓停下车。 “到了？” “还没有。”他瞥了眼熵，“以你的破坏力而言，我们最好不要在星球上进行实验，毕竟善后工作还是很麻烦的，所以……” 他抬头看向旁边的设施：“……我们要去到太空。” 熵仰着头看向旁边那个高耸的设施。 “去空间站？你不觉得我在那种地方造成的破坏力会更大吗？” “不是空间站……而且我们去的地方也算是我的私人财产。你到了就知道了，跟我来。” “哦。” 两人刚走进去，就有研究员迎了出来，带着礼貌的笑容。 “阿里斯特先生，下午好。您是要现在使用节点传输装置吗？” “不只是我，还有她。” 阿里斯特对着后面四处张望的熵努努嘴，“而且在这之后的一周内，如果有人找我有事，不要让对方上来找我，有什么事直接线上联系。” “好、好的。” 研究员女士顺着阿里斯特的视线往他身后看，在看到熵的第一眼就微微睁大了眼睛。 “天哪！您、您……” 她的脸上挂着抑制不住的惊喜和仰慕，就连说话都不由结巴起来。 熵歪了歪头：“嗯？” “请、请问……” 研究员见对方看向她，几乎浑身激动地微微发抖。 “您、您是熵小姐吗？” 熵瞥了眼阿里斯特，见他没什么表情，便说：“对啊。” “啊……！” 研究员满眼欣喜与激动，突然短促地尖叫了一声，又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就好像怕自己的行径惊到眼前的偶像。 “我可以……” 她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开口，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勇气，生怕被拒绝。 “……可以和您握一下手吗？” 握手？就这？ 熵愣了一下：“唔……可以啊。” 她伸出手，那个研究员立马轻轻地握了上去，珍惜地晃了晃，不知道的还以为碰的是什么几千年的古董。 “谢、谢谢！谢谢！” 研究员女士红着脸，嘴角都快要咧到天上去了。 “我、我一定会记住这一天的！” 两人松开手后，研究员幸福地抱着自己握过熵的手：“啊啊啊啊啊！！我这辈子都不会洗这只手了！” 呃…… 熵嘴角抽搐了一下：“……那大可不必。” “安冉女士，可以了吧？”阿里斯特终于无奈地出声，“你也见到你的偶像了。” “哦……噢！不好意思，你们上去吧！” 眼前的女士握紧拳头，对着熵一脸坚定，“无论是谁，我都不会让他打扰到你们的工作的！赌上我对您的忠诚！” 说罢，她微微点头，迅速离开了。 不过不是她还同手同脚的话，熵还真没想到对方那么激动。 “……” 熵跟着阿里斯特向里走，她不禁问：“刚刚你说那个人叫我偶像？什么意思？” “安冉女士来自原先的阴面世界，她的天赋非常高，在短短的几个月中就能以极其优异的成绩通过塞拉学院的考核而毕业，放在哪里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阿里斯特耸耸肩。 “她非要在我旗下的研究院工作，甚至说不用任何报酬都可以，为的就是能近距离见一见你或者玦——要知道，你和玦的存在对于曾经阴面的人们来说……算得上很重要的精神图腾了。” “嗯……不惊讶。” 熵耸了耸肩。 怎么说呢……当初拯救阴面世界的根本原因其实也不是出于他们多想救人，而是为了见到彼此。 当然，对于原先在阴面的难民来说，被拯救了的确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心怀激动倒也正常。 只不过对于她和玦来说—— 【拯救你，与你无关。】 …… 她跟着阿里斯特走进一处蔚蓝的空间。 “轰隆隆隆隆……” 感受到四周的设施运转起来，她莫名想到了在塞纳维那个世界的节点传输装置。 熵：“这个也是节点传输装置吗？” “是的，这种交通装置在恒星系内是最为方便快捷的出行方式之一。” 阿里斯特抬起眼眸，随着他们迅速传送到太空，深蓝色的眼睛很快映出了下方的行星。 “……” 熵看向阿里斯特，从他俯视行星的眼神中能感受到一丝温柔。 她突然想到塞纳维曾转述的阿里斯特作为小豆丁时与艾德的争吵…… 或许，这份温柔是予以那行星上不屈的文明吧。 “咔——” 没一会，他们便已踏上了另一处徜徉在宇宙中的空间里。 “这里是……？” 熵四处张望，直觉告诉她，这里似乎不是什么普通的空间站。 阿里斯特双手插兜，抬脚向前走去，漫不经心地随口解释道： “为了以防不必要的交涉，这个地方我还没正式透露给人类政府，但从功能上看，你可以将它视为—— 歼星舰。” 第438章 学习构造 “歼星舰？！” 熵惊讶地瞪大眼睛。 真nb！阿里斯特居然可以一个人手搓歼星舰！ “哇哦！好酷！” 她兴奋地拉着阿里斯特的衣袖，眼神亮晶晶的：“我能玩一玩吗？” “……” 阿里斯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当是什么玩具吗？这里哪有行星供你这样玩？” “卫星也成啊！” “不可以。” 阿里斯特拒绝得很果断：“除非极特别情况，我是不会在这个恒星系内对任何天体使用这艘歼星舰的，否则很容易引发连锁反应牵连到行星运转。” 熵有些不满地扁着嘴哼哼：“那你带我到这里干什么？光让人看，又不给用，太让人眼馋了！” “别忘了，我们是来测试你的能力的。” 阿里斯特瞥着她，耐心地解释： “我们主要分为两个方面——一是考察你的构造能力能达到什么程度，二是考察你的破坏能力能达到什么程度。 考虑到你和玦之前迸发的烈火已经能破坏一整颗行星的生态系统，我觉得有必要考察一下你的力量的上限。 所以说，倘若你个体的能力能够达到那种程度，我会考虑拿歼星舰与你进行对冲测试。” “啊？” 熵指了指自己，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所以，歼星舰是用来对付我的？！” 吼呦呦呦……她何德何能都能被歼星舰对付了？ 阿里斯特摆了摆手。 “暂时还没到那种程度，我会逐级测试的。这边，进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一处布满医疗仪器的房间。 “嘀——欢迎您的到来，阿里斯特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一声机械的电子音凭空响起。 “五级体检。” “好的。” “……那是我设置的一个人工智能，你在此有什么需要都可以问它。” 阿里斯特对熵一边解释，一边指着一旁类似核磁共振的装置。 “首先，我要看看你们新生后的身体有没有什么明显的异样，你躺在那个上面就行，不要乱动。” “哦。” 熵依着阿里斯特的指示躺在一个担架床上。 “嘀——” 头上的装置亮了几下，然后身下的担架床缓缓移动，将她整个人移到里面去扫描了一会。 “……” 阿里斯特盯着一旁的屏幕，眉头微蹙，沉默不语——那是患者最怕的医生的表情。 熵扁扁嘴：“怎么了？看你的表情……我不会身患绝症吧？” “没有，健康得很。”他回答道，“但就是因为太健康了，所以显得很奇怪。” “为啥？” “正常来说，筛选者体内的力量会对这些体检装置产生某种……你可以理解为磁场上的影响，所以显示为亚健康状态才是正常情况。” “咦？那你也是吗？” “我？我当然也是。” “不，我是说……你吸收完我们给你的果实后，也是如此吗？” 阿里斯特一愣，随后微微仰头思考。 “唔……这一点我倒没想过……” 在熵和玦新生之后，他们的力量可能发生了某种质的改变，那莫名出现的球体与方块就是证明，与之衍生而来的果实或许也有此功效。 熵翻身从担架床上下来：“话说，你吸收果实之后，力量有多大的变化？” 阿里斯特点了几下屏幕，也走过来躺在了担架床上。 他一边被扫描着，一边回答：“目前来说，至少翻了一番——但其实果实中的力量相当充沛，还有一部分在我体内没有完全消化完毕……我估摸着要完全彻底消化完至少要一个多月。” “这么久？我记得塞纳维也就需要一周左右……” “放不同人身上是不一样的。塞纳维本身的力量足够强大，沙厄也吸收得比我快，归根到底……我也没有他们那么强大的力量。” 阿里斯特平静地说。 扫描完毕后，他也下来看了看屏幕，挑了挑眉。 “……果然，你们新生之后的力量带来了不小的变化——我也是完全健康的状态了。真是诡异……” 接下来，阿里斯特又对熵的骨骼、心率、神经、血液等方面进行了全面的检测——均显示完全健康。 “真厉害，你现在的身体机能简直完美得能上教科书了。” 阿里斯特检测完显微镜下红细胞的活性状态后，不禁感叹。 “那现在怎么说？” 熵跃跃欲试，“我们该测试了吗？” “等一下。” 阿里斯特将她的血液样本扔进销毁槽中，亲眼确认销毁完毕，才转过身。 “你那朵花呢？” “这里。”熵小心地将那枝花骨朵递给他。 阿里斯特接过来打量了一下，然后放置到一旁的反重力容器中：“不知道能不能自动解析出来……不行的话我之后再手动操作。” 他小心地设置完解析参数，拍了拍手看向熵： “好了。先看看玦所说的你衍生出来的方块，召唤出来吧。” 为了以防万一，他往后退了退，与她隔开一段距离。 “哦。” 熵沉下心，将力量汇集于手中。 由于之前在家尝试过，所以现在召唤出来并不怎么费力。 哗—— 白光闪过…… 转眼间，一个莹白色的立方在她手中悠悠地旋转。 “嗯……乍一看似乎对人没什么影响……” 阿里斯特确认自己意识还清晰后，才谨慎地上前。 “你有试过这份力量吗？” “就你之前给的那个什么……语义联觉器，我跟你说过的。” “没试过构建其他的东西？就是你以前从未尝试过的？” “呃……没有。” “行吧，我明白了。” 阿里斯特微微点头，目光中似乎掠过一丝深思。 他将熵领到一处宽阔的、类似试验场一样的地方，目测至少有三百平米。 四周的墙壁散发着淡淡的金属光泽，由一种显然不属于普通建筑材料的精密合金构成，表面隐约浮现着复杂的能量流动纹路。 这处试验场的侧上方嵌着一大块透明的镜面，材质看起来像是某种经过特殊强化的玻璃。透过镜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另一边的观察空间。 “等你测试破坏力的时候，我就到上面去观测，以防万一。现在的话，先测一下构造的程度……” 他点了点手上投影表带的屏幕，没一会，一个机械平台滚动了进来，上面是一些不同种类的枪支，由小到大依次排列。 熵对这些玩意不太熟悉，好奇地打量着。 “我们先从这些比较基础的开始尝试构造。” 阿里斯特拿起一个小型手枪交到她的手上。与此同时，试验场另一端冒出了几个标靶。 “喏，试试吧。” 第439章 新的开始 阿里斯特：“你之前是怎么重构语义联觉器的？按照那种方法对着这些东西试试。” “嗯……” 熵摸了摸手中的枪，旁边莹白色的方块绕着她一圈一圈地旋转，似乎很活跃。 “呼……” 她深吸一口气，沉下心，将所有杂念压下，逐渐沉浸在一种奇特的感知之中，尝试着将力量解析手中的枪支。 于是，站在一旁的阿里斯特便看到—— 那漆黑的枪支开始发生变化……枪身表面的金属光泽慢慢黯淡，紧接着，一种透明而璀璨的晶化过程从枪的尾部缓缓扩展。 枪支仿佛被剥去了所有的颜色与物质，变得完全晶莹剔透。随后，晶体本身也开始变得虚无，一丝丝细微的光尘从枪支的边缘蒸腾而起，像雾气般消散在空气中，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 阿里斯特瞳孔微缩，却并未开口打扰，只是静静注视着熵的动作。 就在枪支完全消失的瞬间，一股温暖的白光自熵的掌心涌动而出……那光芒如泉水般柔和却不失力量，逐渐蔓延开来，包裹住她的双手……而一旁的立方也流转着荧光，能让人感受到有奇异的力量在其中涌动。 在白光之中，刚刚那一幕竟然像被倒带了一般——透明的晶体开始重新显现，从枪支的轮廓到每一丝细节，都一点点在光芒中重构。 不一会儿，那透明的晶体再次转化，逐渐恢复了漆黑的色泽，表面的金属光泽重新焕发，仿佛从未被分解过一般。 一切，宛如天工造物。 熵缓缓睁开眼，松了一口气，手指轻轻一抬，那枪支随之灵活地在她掌心旋转了一圈。 她抬眼看向阿里斯特，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微笑：“怎么样？不算太差吧。” 她抬起手中的枪，对准远处的标靶—— “砰！砰砰！” ……好吧，她的枪法不算太准。 熵望着远处只堪堪够到靶子边缘的洞口，鼓励自己：起码没有脱靶，已经很棒啦！ 阿里斯特望着洞口沉默了片刻，嘴角满意地微微勾起——不错，构造出来的物品的使用功能没什么问题。 他很快又恢复成了那副一贯的冷静严肃模样： “你感觉耗费了多少？” 熵想了想：“不算多吧，我感觉体内的力量目前还很充沛。” 阿里斯特点点头：“不错，比我预想的还要流畅。但，这还只是基础，接下来……” 他的指尖掠过一排的枪支。 “迅速把所有种类全部解析一遍，提升你的熟练度和速度。在对敌时，但凡能快上1秒，都很可能翻转局面。” “好。” ----------------- …… 男人静静地坐在星环城的边缘一角，脚下是巨大的能量屏障，隔绝了寒冷宇宙的侵袭。 他的目光投向远处那颗正在缓缓旋转的行星。太阳的光芒洒落在行星表面，点亮了云海与大地，缓慢而安详地诉说着时间的流逝。 他知道，再过几个系统周期，那颗行星的北半球将会迎来清晨，阳光会驱散黑夜，为人们带去新的一天。 不过此刻的他没有丝毫的睡意。 “呼……” 他微微靠在身后的支柱上，拿起手边的一块三明治，轻轻咬下一口。 新鲜蔬果在味蕾上绽放的口感让人陶醉……仔细想想，上一次能明确感受到如此鲜明的味觉……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事吧？ 而现在…… 他低下头，抬起自己的手，像一个初生的孩子般新奇地打量着它。 这是人类的手—— 属于有机体的掌纹，能隐约看到有青筋在皮肤下微微鼓动，健康的血色传递来只属于人类的温度。 完全…… 完全不同于过去那冷硬的金属义肢——那种玩意没有任何温度，也没有血肉的弹性与柔软。 如今的他，手心还能感受到地面的粗糙，触觉清晰地将这些细微的摩擦感传递到大脑神经中枢。 他握了握拳，感受肌肉的紧张与放松，仿佛确认着这具躯体真正属于自己。 这具身躯远比曾经机械的身躯脆弱。 可是…… 他嚼动着口腔中的三明治，默默地想—— 可是，这份脆弱，却让人格外珍视。 每一次触摸、每一口呼吸、每一丝气味，都通过这具肉身最原始的感官传递到脑海中。 不同于机械回路那生硬的数据流，这是真正的触觉、嗅觉、视觉、听觉。 它们不完美，甚至经常出错，但它们鲜活、生动，仿佛在诉说着——生命本身，就是一种无与伦比的美好。 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左眼。 “……” 那里，曾经是一颗灰色的义眼，没有焦距、没有生机，只能冷冷捕捉光线并传递模拟信号。 然而，如今，这双眼睛新生成为真正的蓝色人眼，透过它望向星空时，那些浩渺与深邃不再只是冰冷的数字，而是一种不可言喻的震撼与感动。 他不禁想：那个叫艾米的人……她现在徜徉在宇宙的何方呢？ “……” 男人陷入沉思，整个人沉浸在宇宙的宏大与浩瀚之中。 “哒、哒、哒……” 背后传来脚步声。 一个年轻的身影坐在了男人的身边，也随着他的目光向远处凝望，默不作声。 “……” 见旁边的人一直不说话，男人终于忍不住回过神看向他。 “你倒是说话呀！哥们我也不是什么文艺青年，哪能光靠气氛就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这不是还不清楚你失忆到什么程度嘛！” 玦微微咧起嘴角，转过头。 “看来你还记得我？” 男人撇了撇嘴：“本来是没什么印象了，那个叫塞纳维的小子跟我聊天时谈起了你们，我才有些恍然地回忆起了一些片段。” 玦摸了摸手中的物件：“我原本也只是碰着运气过来看看，塞纳维说你在这个时候总喜欢一个人呆在这样的地方，没想到你还真的在……现在，你的名字还是5179吗？” 男人点点头，却又轻轻摇头，橘色的发丝微微垂落。 “是……也不是。我决定为自己取一个真正的……人类的名字，而不是一个编号——目前的话，我打算给自己起名叫伍玖，好记吧？” 玦好笑道：“这不就是你编号的首尾吗？” “那不一样！” 男人昂着头，“这是我给自己起的！就算借鉴了什么，但性质可完全不一样！” “这倒确实。” 玦点点头表示赞同，目光投射向远处那新生的行星。 “挺好的，一个新的名字，也是一个新的开始。” 第440章 光年外的回应 “给我好好看看你小子。” 伍玖突然侧过身双手捏着玦的脸，眯起眼睛左看右看，仔细端详，仿佛在探究什么。 玦被捏得脸嘟了起来：“你看什么呐？” “很难不让人好奇好吧？我也了解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你们两个怎么就……” 伍玖有点苦恼地歪歪脑袋，似乎在想怎么描述。 “就那个什么……把整颗星球焕然一新！那也太nb了吧！啧啧啧……这么小的身躯却能迸发那么庞大的力量……我可真是认识了什么不得了的人。” 玦：“我还以为你会不高兴我们没有在新生后来找你。” “嗐！我能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 伍玖咧嘴一笑，拥有着人类身体的他看起来比以前鲜活了不少，橘色的头发像是富有生命力的火焰般摇曳着。 “我明白你们这样的人肯定有很多事情去做。再说，能搞出那么大的工程……” 他指了指远处的行星，神态夸张。 “……肯定耗费了很多力量吧？比起什么高不高兴的，我更担心你们的身体状况——如今感觉如何了？” “很好啦！活蹦乱跳的！” 玦挥舞着双臂，展示着自己寥寥无几的肱二头肌。 “哈哈哈……” 伍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想要有肌肉你可得好好练练呢！” 玦扁了扁嘴，换了个话题。 “话说，你现在在星环城都做些什么？不会还像以前一样天天过着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吧？你现在的身板可供不起你以前那样的刺激生活，注意着点哈！别以后又变成半机械人了。” “偶尔也去给我那些原来的兄弟们帮帮忙。” 伍玖耸耸肩。 “不过现在主要是对接那颗行星的节点维护工作。理论上我懂的确实不多，但我实操可是杠杠的！” 玦歪了歪头：“你现在……没有了以前的力量，会感到失望吗？” “说什么呢？” 伍玖惊讶地看着他。 “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我这个人前半生过得那么倒霉几乎都源于身上腐蚀的力量，如今能卸下那样的担子，重新变成正常人……嘿！告诉你，我原来那些兄弟们可是羡慕得不得了呢！ 倒不如说，仅仅用我原来那身力量换回人类的身体，我简直赚大发了！” 玦看着伍玖满脸的轻松，也不由扬起嘴角，为他感到高兴。 “话说，你还有什么愿望……什么想做的吗？”他问。 “哎？为什么问这个？” 男人一愣，紧接着蹙眉，似是有些生气，“你不会以为我想见你是出于想要什么吧？那你可把我太不当兄弟了！” 玦摆了摆手：“当然不是。可再怎么说你也是在最后时刻帮了我们不少的忙，如果有什么我能办到的……” “不不不，不许再提了！” 伍玖一口气吞掉手中的三明治，边咀嚼边说。 “我对现在的日子已经够满足了，不时还能给自己放个假去那颗行星游玩，很不错了！多少人都羡慕不来呢！” “……那艾米呢？”玦冷不丁说。 “……” 男人手中的动作一顿。 他整个人僵硬了两秒，然后看向玦，目光有点复杂：“……你说什么？” 玦好奇地问：“你不记得她了么？” “不，我……我记得……只是……” 伍玖舔了舔嘴唇。 “她毕竟带着人类的火种向宇宙深处漫游了，无论是出于实验的目的还是为了彻底摆脱筛选的灾厄，肯定是不会再回来了。再说……我……” 男人难得支支吾吾起来。 玦直截了当地开口：“你想和她联系吗？” “什么？我……” 伍玖烦躁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他似乎在脑海中挣扎了许久，最后吐出一口粗气摇了摇头。 “算了，先不说我怎么可能联系得到她。她眼里肯定也没我这个人……我与其打扰她还不如……” “混蛋！你说什么呢！” 突然，一个女性的声音从玦的手中传出来，带着恨铁不成钢和恼怒：“亏我……亏我还想着和你联系……是你眼里根本就没有我对不对？！” “艾米？！” 男人瞪大眼睛，整个人几乎像弹簧一样蹦了起来。 他盯着玦笑吟吟地挥了挥手中那个设备，支支吾吾道：“这、这是……？” “我知道你在乎她啦！便向兰德尔要了一份她那艘生态舰的导航图尝试联系，一开始倒没报什么希望，可没想到真的联系上了——事实证明，她也挺在意你喔！” 玦将那个小型设备交给伍玖，笑嘻嘻地开口。 “不过我可要先说明——随着艾米的生态舰离这个星系越来越远，现在的她已经在数光年之外了。预计在十年之后，你们之间的联系就会彻底切断。不过……” 玦微微耸肩：“……谁说没有结果的感情就不值得存在呢？” 他看向远处在宇宙中静静流转的行星，轻声道： “就像一个文明，它本身或许也是不知从何而起，可在宇宙走向热寂的终点前，它仍然有着属于自己的命运与成长。” 世间一切大多如此，倘若无力跳出既定的框架，那也不意味着没有存在的必要——因为存在就是存在，它本身不需要去定义，不需要人为地界定价值。而它本身的选择……便会编织出属于自己的命运。 男人挠了挠头：“有时候你说话真的让人很难理解……” “喂！5179……不对，伍玖！我跟你说话呢！你要是再不回我，我就下线了！” “呃我我我……我在呢在呢！” 伍玖像是捧着个烧红的炭，差点拿不稳手中的设备。 他看了看玦，又看了看等着他回话的艾米，似是有点为难：“那我……” “行了行了，快去和人家说说话吧！” 玦挥了挥手。 “我等下也有事要去做呢！你可不能让对方等得太久呀！” 伍玖感动得拿拳头捶了捶自己的胸膛，然后指着玦：“好兄弟！一辈子！” 说罢，便乐颠颠地对着设备交流，离开了。 “……” 玦轻声笑了笑，将目光放在无垠的宇宙中，似乎在神游。 没一会，兰德尔从一旁走了出来。 他看了看远去的伍玖，又看了看玦，顿了一下，说： “阿尔法的意思是……祂虽然确实与[乐园]有过联系，但手中并没有能对你们有益的信息，由于[乐园]处在纵向宇宙，其中的一切都在祂的演算之外。抱歉，玦。” “……没关系，兰德尔。” 玦轻轻摇头。 “我本来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有关[乐园]的种种，在横向宇宙确实很难发觉出什么，对于我和熵…… 或许真的只有亲身深入，才能探得一二。” 第441章 学习构造（2） “砰！” “砰砰！轰——！” 试验场内，枪火交织的声音此起彼伏。 熵的毅力和潜力比他想象的要大不少。 阿里斯特想。 尽管他面上不显，但眼见着熵几乎没什么阻碍地将所有小型的枪械具现重构出来，心里还是不由得震惊。 在熵和玦所在的III级筛选强度的文明里，绝无可能自然诞生出拥有这样天赋的筛选者……但结合他们之前所发现的母亲的特殊性，很有可能……一开始熵玦的诞生也并非偶然。 “呼、呼……” 熵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喘着气，额角沁出一点汗水。 身体似乎略有点疲倦，但她的精神却已经被高昂地调动了起来，甚至更加活跃！ 她有些兴奋地拎起手中重构出来的第231个物件，在阿里斯特的提示下学着打开保险，对准试验场另一边的的标靶。 开火！ “哒哒哒哒哒——” 手中的重型加特林真不愧“炮火之下，众生平等”的代表。对面一排竖立的标靶几乎在瞬间被密集的弹雨淹没，片刻之后，它们齐刷刷地倒下，碎片飞溅。 “嘿！我喜欢这个玩意！”她脸上露出无比畅快的笑容。 看着试验场对面再度自动竖起的标靶，熵不过瘾般继续用加特林扫荡着。 这次，她甚至一边开火一边跟着枪声的节奏叨叨着。 “哒哒哒哒哒哒——！” “行了。” “哒哒哒哒……” “可以了！” “哒哒哒哒哒哒……” “熵！” “哒哒……啊？你说什么？” 熵终于注意到旁边的阿里斯特似乎在跟她讲话，但由于炮火的声音过大，覆盖了自己的声音，她几乎是又回喊了一遍：“你——说——啥？” “我——是——说——” 虽然离得近，但阿里斯特也只能扯着嗓子喊道：“可——以——了！停——下——！” 这下她总算听清楚了。 “哦。” 熵有点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加特林，揉了揉被震得发麻的耳朵。 “嘶……” 阿里斯特也皱眉揉了揉耳朵，瞪了她一眼：“我不是叫你来玩的！你还玩上瘾了是吧？” “嘿嘿嘿……” 熵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这不是……平时没什么机会玩嘛！” “……” 阿里斯特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感觉自己仿佛在面对一个顽劣的学生：“现在大概消耗了多少力量？” “嗯……差不多……一半？” 熵有点不太确定地看向绕着她旋转的立方，莹白色的光芒微微流转。 “总之还不算太累。” “行吧，那接下来……” 阿里斯特的手指轻轻一划，屏幕上闪过几行指令，试验场顶端发出低沉的机械运转声。 “咔——” 天花板缓缓裂开，露出一个宽大的口子。 一架重型直升机从顶端缓缓降落。光芒投射在它光洁的外壳上，轮廓线条流畅，散发出冰冷而威严的金属光泽。 “喏，试试这个。”他向直升机抬了抬下颌。 “哇，好大。” 熵感叹一句，走上前绕着直升机转了一圈，带着几分兴奋的表情抬起手掌，小心翼翼地贴在直升机的机身上。 解析…… “哗——” 很快，熟悉的晶化过程再次发生。 直升机的外壳、螺旋桨、驾驶舱……一切都如同之前的物件那样迅速崩解成无数晶莹剔透的颗粒，消散于空气中。 而当她重构时，似乎没有之前的那么顺利。 “……咦？” “怎么了？” 阿里斯特立马走过来，看着她手中逐渐重构成形的东西，微微蹙眉。 “如果感觉哪里有问题，及时停下，我们不差这几分钟的测试。” “不，就是……有点吃力。” 熵抿起嘴，磨了磨牙，“感觉效率明显要比构建那些小型的东西要慢。” 阿里斯特沉思了一会：“你先停一停。” “唔？” 熵疑惑着停下手上的动作。 “你每次都是怎么重构的？” “就是……直接重构的呀。想着刚刚解构过的物件，把力量发挥出来，就会自然而然地形成了……” 阿里斯特沉吟片刻，抬起一只手，放在熵的小臂上。 刹那间，一股微弱的电流经由小臂直通大脑，让她打了一个激灵。 “你现在再试试，保持集中。”他说。 “啊？哦……” 熵再度凝心聚力，这次，莹白色的光芒迅速在她的掌心聚集，流畅而自然，连她自己都被速度的变化惊到了。 随着晶光闪烁，那庞大的直升机便以完整的姿态再度显现在他们面前，甚至比刚刚降落时还要光洁、完美。 “呼、呼……” 熵弯腰扶着双膝喘息着，她感觉自己就像刚跑完2000米一样疲倦，又有点激动地拍了拍眼前这个大物件。 “这怎么……” “很正常。” 阿里斯特收回手，平静地解释： “你方才消耗已经不算少了，又玩了会枪支，心思有点涣散……何况这毕竟是你第一次长时间使用这种力量，就算再强大，总归还是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而我刚刚也不过是通过微弱的电流集中你的精神——事实证明，你还需要一段日子来完全熟悉这股力量。” 熵渐渐稳住自己的呼吸：“那我们接下来试什么？坦克？飞机？还是……” “今天就到这里。” “啊？” “一个显然的事实是——你构建越复杂庞大的东西，肯定消耗也就越多。” 阿里斯特踏上直升机，检查着各种构造细节，对着手中的屏幕记录下熵刚才的表现，平静地说。 “所以，为了确保明天你能以全盛的姿态构建更复杂的东西，今天的训练就到此为止。” “……行叭。” 熵有点遗憾地拂去额角的汗珠，她突然想到什么，歪歪头。 “哎，你说，我说不定连歼星舰都能构建出来呢！” 手搓歼星舰！想想就好激动！ 阿里斯特瞥了她一眼，没有否认，只是道：“不要指望什么事都能一蹴而就，好好休息吧。” 他指着一旁走进来的机器人。 “它会带你去这艘星舰上的客房休息，你有什么事也可以直接问它。 这几天你就跟着这个世界的作息来，保持每天最良好的精力，我会尽量在最短的时间里帮你熟悉这份力量。” 第442章 电话粥 熵：“你不休息？” 她看了看旁边屏幕上的时间——现在已经是这个世界的半夜了，何况阿里斯特白天还上了一天的课，几乎没见到他有休息的时刻。 “谁知道那朵花什么时候就会绽放了？我还需要趁早分析出其中的坐标。” 阿里斯特向她摆了摆手。 “放心，我还不至于会过劳死，只是每次碰到你们俩的事就要忙起来……啧，我可真是个劳碌命啊。” 他自顾自感叹了一句，随后说： “对了，你晚饭想吃什么直接和那些机器人讲就行，它们的数据库里都包括正常照顾人类起居的能力。实在有什么问题直接从精神空间联系我也成。” “行吧，那你也尽早休息。” 告别了阿里斯特，熵跟着引路的机器人穿过走廊去往自己的客房。 …… 一路上，她见到有不少可爱的小机器人在这艘星舰里忙忙碌碌地转来转去。 出于好奇，她拦下一个小机器人，问：“哎，你们在干什么呢？” “嘀嘀——” 小机器人识别出了熵的身份，抬头挥了挥手，老实回答： “你好，熵女士。我们在帮助阿里斯特先生对歼星舰进行日常的维护——包括归拢物资、清洁打扫、探析宇宙辐射情况等等……” 熵奇怪道：“那他为什么要将你们设置成这种样子？” 按理来说，这些维护工作大多并不需要将人工智能设计成机器人的模样，这样反而显得冗余复杂。 “是这样的……” 小机器人歪了歪头，挥舞着双臂，莫名可爱。 “出于保密的缘故，这艘歼星舰除了阿里斯特先生本人，很少有其他人类登上来，平时都会显得很冷清。所以不仅出于人类预防孤独、保持基本社会性的需要，我们的存在也会让人类的心情变好。” “这样呀。” 熵有点讶异地挑了挑眉。 没想到他还挺细心的，连人的心理健康都顾及到了。 该说不说，阿里斯特除了力量可能没那么强悍，在其他方面的技能与知识几乎是点满了……这样的人，无论放哪个世界，都绝对不会是什么普通的人物。 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的能力、责任与智慧完全可以胜任一个世界的领导者，但很明显——他不想。 比起权力，他似乎更喜欢做一个学者和传播知识的老师……偶尔或许还会兼任一下什么拯救世界的事务。 “女士，您晚上想要吃些什么？” 为她引路的机器人适时地开口，“我们好为您提前准备。” “面条吧！”熵摸了摸那个小机器人光滑的头，“西红柿鸡蛋打卤面！” “好的。” …… 在美美地吸溜完面条后，熵洗漱了一番，带着一身热气，舒适地扑在柔软的床上，滚来滚去。 她闭上眼睛，通过精神空间直接与玦对话——现在他们已经驾轻就熟了，没必要每次都全身心投入到精神空间中去，彼此之间可以直接大脑对话。 ……这有点像在煲电话粥。 “玦？在吗？阿尔法那边怎么说？” 玦很快回应：“没什么有用的信息……阿尔法对[乐园]同样知之甚少。” “你见到5179了吗？” “嗯，他现在给自己起名叫伍玖。我顺手帮他联系到了艾米，那家伙现在应该已经沉迷于网恋之中了。” 熵：“哦……你回到家了？塞纳维和沙厄在做什么？” 玦：“嗯，他们在翻阅了解我们这个世界的信息呢，塞纳维也改好了之前买的衣服送到了我们这里，该说不说还挺合身……对了，你在阿里斯特那边训练得怎么样？” 熵：“就那样吧，估摸着还需要一段日子……哎！阿里斯特带着我在歼星舰上面训练呢！” “哇！歼星舰！听起来好酷！”玦有些羡慕，“他会让你用吗？” “不会。” 熵撇了撇嘴。 “他不肯对那些星球和卫星使用。照他的意思，如果我的天赋上限够高的话，之后可能会用这艘星舰与我的力量对冲进行测试。” 玦有点惊讶：“啊……是用在你身上的？好吧，真到那时候记得通知我，我也去观摩观摩。” “哼！你就是想看歼星舰的光炮是吧？” “那当然了！”玦理直气壮，“谁不想看呀？那场面一定很震撼！” 熵磨了磨牙，像是突发奇想般，话锋一转：“——你销毁那母盘了吗？” “……” 玦的声音猛地卡住。 “哈！” 熵得意地在床上翻了个身，双脚踢着被子来回摆动，在脑海中趾高气昂地教训他：“嘿呦喂~！你还没销毁呐？” 玦支吾着，声音明显有些底气不足：“我、我这不是……才刚从阿尔法那个世界回到家么，还没来得及……” 他的语速慢了下来，像是在掩饰某种心虚。 “而、而且，你……你……” 他似乎也在床上翻了个身，声音像是在撒娇，开始夹了起来。 “熵，你……你肯定也知道的嘛~”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熵不上他的当。 “你真的想……” 玦忽然低下声，沙哑的尾调像是狗尾巴草般轻轻翘起。 “……真的想让我销毁吗？” “……” 这下换熵被噎住了，她抿着嘴，连踢被子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玦也不装了，他的手指在床单上划着圈圈，继续用轻柔的夹子音蛊惑着，那声音仿佛就在她的耳畔。 “你难道不想……和我一起看吗？ 就……我们两个，不会有其他人打扰…… 只有我们两个……” “……” 熵瞪大眼睛。 “我……” 她张了张嘴，感觉喉咙干涩得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下一秒，她猛地把头埋进被子里，连耳朵都用被角盖住，只露出一点因窘迫而染上绯红的后颈。 她仍然在嘴硬，但嘴巴却已经抿成了波浪线： “我才不想呢！(＞﹏＜)你、你爱怎么办怎么办吧！我……我不管你了！” 说罢，她便再也不管玦的呼唤，关上灯，闷着头打算睡觉。 “哈哈哈……” 另一边的玦笑了几声，他把脑袋埋进枕头，轻轻地吐了一口气。 “唉，怎么说呢……” 他靠在床头，眼神中透着几分无奈，却又是心满意足的模样： “我们俩，对彼此还真是典型的高攻低防啊……” 第443章 惊惧的迷梦 思想在空洞的迷梦中翻滚，比世上最昏暗的深渊还要幽邃，那种无形的黑暗，裹挟着难以言说的欲望，仿佛能将一切压垮。 而就在这无光的背景里，竟有一种荒诞的错觉，仿佛连空虚本身也能投下层层阴影。 啃食……啃食…… 像是不知疲倦的饕餮一般，他伏下身子，牙齿像兽类的利刃，本能地撕扯着身下的猎物。 小腿、大腿、胸腹、臂膀…… 没有一寸肌肤能够幸免，他的嘴角涎着鲜血，那血液滑过下巴，滴落在暗红的地面上——那是猎物的血？还是他自己因过于粗暴撕咬而刺破了唇齿间的黏膜？ 他毫不在意，甚至不屑去分辨。 舌尖掠过血迹，有如品尝佳酿般贪婪又陶醉，他激动得浑身颤抖，发出粗重而紊乱的喘息声。 诡谲的是，身下的猎物应该死去多时，但那鲜血仍然温热，那肌肤仍然柔软，那眼神…… 依然熟悉得令他战栗。 “呼……呼……” 他喘着粗气，理智仿佛被熊熊烈火燃烧殆尽。 “啊呜！” 张开嘴，不假思索地用血红的手指挖掉那双美丽的眼睛。 然后，吃掉。 “咔吱…咔吱……” 他的上下颚嚼动着，咬合的瞬间，眼球爆浆的声音仿佛在脑海里引爆了一场绝望的狂欢。 啊~多么美妙的乐章！多么绝伦的触感！ 咀嚼的动作变得缓慢而细腻，他闭上眼，像是品味某种神圣的仪式……舌尖掠过齿缝间溢出的浆液，他觉得每一口都像极了天赐的恩赐。 他低头，亲昵地舔舐那已经被撕裂的咽喉。 动作是那么温柔，就像恋人间的亲吻，而他双手却贪婪地抱住对方，力道大到仿佛要将那具残破的身躯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通红的眼眶映射出那猎物的残躯—— 一张微笑着的脸。 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哈……哈……好香……” 他陶醉般咕哝了几句，咽下口中的血肉后，再度急不可耐地张开鲜血淋漓的牙齿，肆意地撕咬。 吃下去。 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把她吃掉……吃掉…… 让她的血液与我的血液相融，让她的肌肤与我的肌肤合一，将那每一块血肉融入我的身体，成为无法剥离的存在。 “啊……” 他发出一声低喃，舔吻着嫣红的唇瓣，像是深情的叹息，又如彻底的迷狂。 我们将合二为一。 我们将不分彼此。 一切仿若回到了最初—— 【我】化作胚胎降临世间； 【我】成为人类行走大地； 【我】满怀希望奔赴死亡…… 为何我们还要分开？ 自我割舍是如此的痛苦，自我指涉又仿佛在每每问诘我的灵魂！ 求你了……求你了…… 内心在暗暗恳求： 无论是我吃掉你，还是你吞噬我……我相信这都是我们愿意的。 让我们，回归为一体…… “哈哈哈哈……” 他忽又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像一根根冰冷的针，刺入寂静的黑暗中，溅起无声的涟漪。 他抱紧怀中的残躯，动作柔软又诡谲，相互间的微笑，仿佛是在跳一支癫狂与狂欢交织的舞蹈。 旋转、旋转…… 欲望纠缠成的漩涡，吞噬了一切理智。 他低头，目光深深陷入那片血色中——漩涡仿佛无穷无尽，映照着破碎的时间与记忆。 他看到生命被无限延长，却也无限分割成无数碎片，这些碎片挣扎着坠落，像被反转的重力驱使，从地上飘向天空，彻底消失于混沌的深处。 “这样……如此……” 他的牙齿再次嵌入她的肌肤，将骨肉纳入口中，灼热的触感像毒药又像甘露。 “我们就能……” 他闭上眼睛，疯狂地啃食、吞咽，双臂像铁钳般环抱着那早已破碎的身躯。 “真真正正的……” 声音被血液模糊，啃吃掉最后的骨肉，但却坚定如誓言。 “永远在一起了。” …… …… “——！！！” 玦倏地翻身，一脸惊惧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噗通！噗通！噗通！” 心脏犹如擂鼓般咚咚作响，让人喘不过气来。 “呼、呼、呼……” 他愣神了好一会，直到身体因为空气有些发冷，才终于抬起眸子机械地打量着周围。 窗帘紧紧拉着，房间内一片漆黑，但还是能通过手边家具的触感认出环境。 这是……在家…… 他浑身冷汗，颤抖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唇齿。 是人类的牙齿，并非梦中的尖牙。 “呼——” 他微微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只、只是一场梦……梦而已…… 吓死人了。 玦拼命深呼吸，试图让心跳平复下来，告诉自己这只是个噩梦。 然而，忽然间，一股腥甜的味道悄无声息地涌上舌尖，触动他的神经。 嘴角残留的血腥气让他的胃骤然一缩。与此同时，手上传来的剧烈疼痛几乎令他脱口惊叫出来。 “嘶——！！！” 他猛地打开床头灯，视察自己的情况后，瞪大双眼—— 手……他的手…… 就像被什么恶兽啃噬过一般，鲜血淋漓，皮肉翻飞得触目惊心。血水顺着手指滴落，在床单上留下刺目的猩红痕迹。 被子上也洒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凝固成诡异的暗红斑点，像某种骇人的警告。 那他的脸上…… 他慌乱地拉开床头柜，手忙脚乱地翻找，终于找到了一面小镜子。 颤抖的双手举起镜子，对准自己的脸—— “……” 玦仿佛在一瞬间陷入了失语。 唇齿间……满是血液。 一些已经干涸，结成暗红色的痂斑，像是铁锈般贴在皮肤上……另一些则还在隐隐发亮，粘稠地挂在嘴角与下巴，沿着颈脖向下蜿蜒，留下触目惊心的血迹。 是他……做梦在啃咬自己？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梦中的情景——那种令人战栗的撕咬感、爆浆般的触觉、吞咽鲜血的窒息快感，还有那浓稠到几乎化作实质的欲望…… 玦瞳孔地震：“……” 其实乍一想，自己大晚上还跟婴儿一样啃手，甚至啃成这个鬼样子，莫名还有点搞笑。 但他绝对不会忽视一个关键的问题—— 在梦中，他啃食的对象…… 是熵！ “……” 玦颤抖着拢起自己的双手，贴在心口试图抚平剧烈的心跳，就连呼吸也竭力放轻。 冷静…… 冷静…… 这一刻，他突然想到一个令自己惊骇不已的事实—— 弗莱格桑当初对他们使用的伎俩，真的只是扭曲吗？ 还是说，自一开始，他内心深处就有这样的冲动？ “……” 玦沉默了，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布满血迹的狰狞的双手。 如果……这真的是勾起并放大自己本质的渴求，那么一直以来，他对熵的所怀有的…… 可能并非单纯的情欲……或者说，并不仅仅是情欲。 还有渴望着【回归】的…… 赤裸裸的、深入骨髓与灵魂的…… 食欲。 第444章 漫步鞋 又训练了好几天，熵掌握力量更娴熟了些。 “阿嚏！阿嚏！” 她打了两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嘀咕：“是谁想我了么？” 阿里斯特调试着旁边的屏幕，看了她一眼：“身体没问题吧？这几天训练难度对你应该不算大的。” 他把控训练的度应该不会让她透支的。 尽管知道星舰上是恒定的室温，他还是有点不放心地用旁边的扫描仪测了一下，看到她体征正常才舒了口气。 “没问题！刚刚就是鼻子有点痒。” 熵精神百倍地揉了揉手腕，充实的训练让她这几天晚上睡觉都很沉，早上起来活力也更加旺盛！ 她看向旁边这几天构建出来的坦克、卫星以及许多看上去非常精巧的科技产物，不免有点得意地拍了拍手。 现在感觉没有第一天那么吃力了呢！ 她叉着腰，龇牙笑：“嘿嘿~接下来我们该构建什么？” “等着，站稳了。” 阿里斯特转过身，设置好参数，果断按下启用键。 “咔—— 轰隆隆—— 咔哒——” “啊呀！” 熵感到脚下的平台在晃动，连忙稳住身形。 紧接着，她看到试验场顶上的天花板自动分开，脚下的平台载着他们两人托了上去……而外界，竟是无垠的星空！ “这怎么……” 熵刚要下意识地捂住口鼻，却发现呼吸和身边的温度一切正常——他们并非处在纯粹的宇宙真空之中。 好厉害！ “不用担心，这里我用小型智能单元做了屏障，隔绝了辐射和太阳风等外界因素的侵扰。” 阿里斯特解释道。 “而且场地非常大，是刚刚试验场地的20倍不止——对了，把我让你学习构造那种漫步鞋构建出来。” 他踢了踢自己的鞋子，那双鞋瞬间变了个样，形似冰鞋。 “就是这个。” “好。” 熵熟练地构建出来，穿在脚上，有点不太稳地站立着。 阿里斯特检查了一番后点头：“很好，那么……” 他抬头对身侧的辅助智能单元说：“关闭引力控制装置。” “好的——正在您关闭。” 辅助智能单元上的指示灯闪了闪，很快，熵就感觉到自己正在不受控制地漂浮起来！ “呜哇！我要飞走了！” 她吃惊地睁大眼睛，感觉自己跟氢气球一样，呼呼悠悠不受控制地飞离此地！ “冷静下来，将精神聚集在脚上，你的神经皮层可以发送指令。” 阿里斯特教导着她，他示范着翻了一个轻飘飘的360度竖向转体，然后稳稳地站在平台上。 “像我这样，喏，试试看……不用太急，起码这玩意比学游泳要容易。” 熵不甚熟练地像风车一样横着翻滚了好几下，幸好被阿里斯特拉着才不至于飘远。 没一会，她总算感觉到脚下的漫步鞋对应着她的神经皮层的思维不断调换方向，在20分钟后，她终于勉强地像阿里斯特一样站在了平台上。 “哦呼~好厉害！这是什么原理？” 熵新奇地学着刚刚的阿里斯特那样翻了两个圈，还不忘拉着他以防自己飞走。 “一种引力捕获技术，使用这个漫步鞋，就可以无视引力，自由漫步于太空之中。” 熵不停地转圈圈。 “酷~这东西可比虚化的状态还有趣！哎，那在太空探索方面，有这个漫步鞋岂不是方便了太多？” “的确。” 阿里斯特点点头。 “只是以前的话，行星上的大多资源都用于对抗筛选的灾厄，这个世界人类太空探索的进程放的很慢。” 尽管他自己也不是不能搓出生态舰，但能够带上的人终归有限，何况正常来说没有人会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星毁灭…… “芜湖芜湖~~~转圈圈咯～～” 熵不停地转圈圈，松开拉着他的手，鬼畜般越转越快，都转出残影了。 “行了行了，别转了。” 阿里斯特微微皱眉，动作精准且迅速地伸手一拉，将正兴奋得像陀螺一样旋转的熵硬生生停了下来。 “我们还有正事呢！接下来你该学着构建的……是这个。” 他点击了下身侧大屏幕，只见无数微型智能单元像嗡嗡作响的蜜蜂一般飞了出去，围绕着中央一个虚拟投影旋转、调整。 紧接着，打印设备启动，伴随着有序的嗡鸣声，几乎就在几分钟之内，就3D打印出了一艘……小型宇宙飞船。 “跨度这么大吗？” 熵踉踉跄跄地扶着脑袋站好——她现在还处于刚才转得晕乎乎的状态中。 回头一定要让玦试试，我要把他也转成陀螺！ 她想。 阿里斯特点头，语气笃定：“对普通筛选者或许很难，但对我觉得你能够做到。虽然许多细节都复杂了许多，但就体积而言，也不过比之前的直升机大两倍。 慢慢来，熵。记住——到了这一步，速度不是关键，能成功才是最重要的。” “哦……” 熵扶稳自己的脑袋瓜，小心地漫步过去，在谨慎地打量了一圈之后，她再度伸出手…… 哗—— 白光在她指尖萦绕而起，莹白的立方体微光渐盛，逐渐在她手掌之间凝聚，而后覆上眼前的飞船。 “……” 她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脸上的神色从初时的谨慎转为逐渐显露的艰难，呼吸也变得越发急促。 解析的过程慢了很多。 这一次，显然比之前的任何尝试都要吃力。 阿里斯特在一旁默默观察着，双手交叠在胸前，目光紧紧锁定着眼前缓慢的构造进程。 他没有出声催促，却在心底暗暗思索着： ……说实话，这种力量增长速度也未免过于骇人了。 在当初挣脱黑潮后，她能够简要构造出生活上的一些基础物件，而现在……居然已经能够单独靠自己的力量创造出可以漫游星系的科技产物了。 对于熵和玦来说，每一次的力量交融在与筛选的灾厄对冲过后，似乎都会更加强大一分。 现在的熵尚且如此，那对于力量涉及那微不可知的灵魂领域的玦来说，他又能到达什么程度呢？ …… 阿里斯特不由想起，初见玦的那段日子中，玦曾经在他面前实验过——用那奇异的银线扭曲动物的灵魂，甚至能造成动物躯体上的异变。 如果进阶一步……用到人的身上……会发生什么？ 这一切，在[乐园]或许能有个答案。 第445章 心悸 “玦，你这是怎么回事？” 塞纳维小心地为玦治疗好伤口，宝石闪耀着光芒，在看到手上绽放的皮肉回归最初光滑的肌肤，才松了口气。 下午的时候，玦找到他治疗一下自己的伤口，塞纳维看到后简直吓了一跳——鲜血淋漓的双手仿佛被野兽残忍地啃食过一般，狰狞可怕。 “是啊，就一晚上怎么能伤成这样？”沙厄围着他转了转，确保没有别的伤口，“难道说有谁晚上袭击你吗？” “没……没什么。” 玦眼神有点飘忽，心绪不宁，脸色发白。 “应该不是吧？我昨晚也没听到其他人的动静啊！” 小白蹭了蹭玦复原的手，接着像是有点后怕道： “不过我昨晚有那么一瞬好像看到玦起身上厕所——天哪，那简直是恐怖片！你们能想象满嘴血迹的人跟幽灵一样晃来晃去吗？！” 简直跟影视剧里的丧尸一样！吓得它连忙闷起头继续睡！ 玦嘴角僵硬地牵动了一下：“你那不是错觉，我的确去卫生间洗漱了一下。” 然后他就呆坐在卧室里直到天亮。 “……” 玦看着塞纳维和沙厄脸上显而易见的担忧，沉默了一下，试图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我……我就是做了个噩梦，啃手啃得有些入迷了，哈哈。” “是……吗？” 塞纳维怀疑地盯着他。 “我怎么感觉你的脸色很差？身体哪里有不舒服的吗？还是说……是你们新生之后的后遗症？啧……要不还是让阿里斯特检查检查……” “不！不行！” 玦忽然一口拒绝，声音突兀而尖锐，像是被条件反射般触动了某根敏感神经。 塞纳维和沙厄同时愣了一下。 “……”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失控，玦赶紧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缓一些。 “我……我真的没什么问题。” 他缓和下自己的声调。 “而且，阿里斯特最近都在忙着熵的训练和提取[乐园]坐标的事，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了……我这个事……” 他抬了抬自己的手，“也请你们不要告诉熵，不然她会担心的。” 此刻他的大脑还很混乱。 “……” 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塞纳维和沙厄互相对视了一眼。 沙厄叹了口气：“那……好吧。那你有什么不适的话，一定要说噢！” “嗯嗯！” 玦忙不迭点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呃……哦，对了。沙厄，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这边官方的便捷通道，你想出国探索那些筛选灾厄地段的话……随时都可以。” 沙厄点点头：“行，我收拾收拾东西，打算过两天就出发……塞纳维呢？” 她看向一旁的青年：“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去哪里？我们说不定还能同行一段路。” 塞纳维：“我准备往西边去旅行，沿途打算……去非洲那里看看。” “啊呀……那我们确实不是一个方向的。” 沙厄有点遗憾地耸耸肩，然后轻轻拍了拍玦苍白的手，起身。 “那我去收拾行李了，你多休息。” “好。” “……” 沙厄离开后，玦沉默了一会。 他莫名叹了口气，站起身，转身从衣架上随手扯了一件外套披上，向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 塞纳维觉得玦的状态不对劲，连忙问。 玦头也不回，声音有些低哑：“就……出去随便走走，散散心。” “这个天？”小白瞥了眼窗外飞扬的雪花，“多冷啊！在家里烤暖气看电视不好嘛？” 玦伸手推开门，寒风立刻卷了进来，他缩了缩脖子，语气却依旧疲倦：“我感觉闷得慌。” 小白瞪着眼睛：“哎你……” 塞纳维连忙跟上，他直觉认为玦昨晚受的伤没有他口中那么简单：“那我跟你一起出门。” “……” 玦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漫不经心地挪开视线：“随便吧。” 说完，他径直走了出去。 塞纳维皱了皱眉，随手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围巾，跟了上去。 “真是的……” 客厅的小白有些摸不着头脑，喃喃道。 “一个噩梦怎么把他吓成这样？” 不过既然塞纳维跟了过去，它也就没必要凑上去了。 …… …… 12月中旬，街道上已经开始弥漫着浓浓的圣诞气氛。一些商家比往年更早行动起来，在橱窗里摆满了闪烁的彩灯和假雪喷涂的驯鹿，还有几家店门口放着欢快的圣诞老人模型，不断挥动着胖嘟嘟的手臂，嘴里机械地播放着老旧的圣诞歌曲。 夜幕降临后，整个街区被装饰成了一个温暖的童话世界。 然而，这种温馨的气氛并没有吸引到太多路人。街上行人寥寥，大多低头冒着雪匆匆走过，也许连店里的圣诞树都没看清。 不过也是，上班族忙着年底冲业绩，就连学生也忙着期末考试，那些什么考研考公考编的人，更要抓紧这段日子冲刺备考…… 这就是普通人的日子，不停地为自己筹划着未来，不停地刷题、工作，仿佛永远都在追逐着一个看不见的终点。似乎只有在生病的时候，才会允许自己在病床上有片刻的停歇。 可悲吗？ …… 不好说，毕竟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生活下来的。 “——玦！” 塞纳维跟上漫无目的行走着的玦，把手中的围巾圈在他脖子上。 “这天太冷了，你脖子上不凉吗？再强大的身体也不能这么忽视啊！” 玦低头，沉默着拉了拉围巾，却又被塞纳维强迫症般地圈成原来的模样。 “这样才最兼顾美学和实用性，啧！你别乱动！” 他整理了一下，随后满意地后退一步打量。 “看！这样暖和多了吧？” 玦牵动了一下嘴角，按照平时的话，他多少会调侃两句，可现在他只是无力地笑笑，然后继续往前走。 塞纳维歪了歪头，一时间没有问什么。 他转头看到了什么，便离开了一小会，又带着两杯热饮跑过来。 “喏。”他递来一杯，“热可可。” 玦看了看，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来，终于开口：“这是全糖吗？” “是的。” 玦抿起嘴点点头：“谢谢。” 对他来说，喝奶茶不喝全糖，那还不如不喝。 不过这一点他和熵应该从没告诉过塞纳维，想来他是看他们喜欢甜点，所以认为他们喜好偏甜口。 ……还挺细心的。 “呼……” 玦叹了口气，径直走到街边一处屋檐下的长凳上坐下。 捧着热饮，微微发呆。 塞纳维也默默跟了过来，在他旁边坐下。没有多余的言语，他就那样捧着自己的杯子，喝一口，停一会儿，仿佛真的是单纯地陪伴。 “……” “……” “……塞纳维。” 良久，玦才出声。 “嗯？” “我……” 玦顿了好一会，久到让人觉得他似乎不打算说下去。 但塞纳维仍然耐心地等待着。 “……” 玦转过头——街上的圣诞装饰依然闪亮，透过橱窗能看到可爱的展品。 他看着橱窗映射出的自己的倒影，那漆黑的眼眸中罕见地露出些微的空茫。 “你觉得……我是个变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