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欲逃》 第233章 奇迹 不能让老婆跟别人跑了这个信念,已经深深的刻入了季寒舟的骨子里。 所以当他朦朦胧胧听到自己儿子说什么。娘亲要跟别人玩儿的时候…… 他竟然就这么挣扎着醒了过来。 而等他费力的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云姝微红着眼眶,嘴巴微微张开,有些吃惊的看着自己这边。 季寒舟虚弱的说道,“喂……怎么这个表情?你这样会让我真的以为你要抛下昏迷了的我,去找别人了啊,还好我醒来的快……” 云姝终于回过神来,脸上的惊讶变,成了难以抑制的喜悦。 她扑到季寒舟身前伸手想狠狠的锤几下这个害自己担心那么久的混蛋,可是又怕他的身体遭不住,于是挥起的拳头硬生生的停在半空中,最后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不轻不重的锤了一下季寒舟的胸口。 季寒舟顺势抓住云姝的手,死死的按在自己胸前 “对不起。” 他都不用问,只需要看着云姝憔悴的面庞和她红肿的眼眶,就知道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云姝到底有多伤心。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事情。” 云姝的眼泪又忍不住落下,她用另一只手擦去眼角的泪痕。 “说这些有什么用,来点儿实际的,你先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给我和宝儿留下了十辈子也花不完的财富?!季寒舟!你背着我藏私房钱!家里有什么钱是我不知道的!” 季寒舟装出一脸苦恼的样子,“哎呀,这都被你发现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说罢,一只手拉过宝儿挡在自己身前。 “好儿子,保护爹爹,你娘要把爹爹的小金库掏空了!” …… 一家人其乐融融,穆大夫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将空间都留给他们。 直到两柱香之后,她才叫了鸢儿过来照顾。 而鸢儿来到之后,看到的正是一家三口坐在床边。 云姝正在喂季寒舟喝汤药,宝儿则是围着两个大人团团转,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云姝和季寒舟都会心一笑。 鸢儿看着这一幕,莫名的眼眶就有些发酸。 心中有一种名为幸福的东西慢慢升起,酸涩肿胀,却不令人难受,反而慢慢的,溢满了整个胸腔。 她不忍打扰这美好的一幕,痴痴的在门口站了许久。 等到季寒舟喝完了碗里的药才轻咳一声,走了进来。 所谓福喜双至,这次季寒舟本来就老天保佑,运气很好。,下不仅顺利醒来,连初一那边都有了消息。 原来,就在刚刚,初一派人回来传消息,说已经抓住了清荷等人。 不仅仅是清荷,连阮宗身边的凌风都被抓住了。 说来也是很巧,本来凌风和清荷,并不是同一路人,短暂的合作之后,两人都发现事情不对,很快就各自逃散。 只不过他们又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同一条路。 清荷的人走在前头,刚好被初一带过去的弟兄们抓住了,转头正要往京都赶呢,半道上又遇到形迹可疑的凌风。 于是乎凌风也被抓了起来。 刚刚季寒舟醒来之后,云姝只顾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了。 季寒舟也很有默契,并没有问当日发生的事情。 直到现在,听到初一传来的消息,云姝才三言两语和他说了。 加害季寒舟的三个人,一个是清荷,一个是季寒舟身边那个背叛的暗卫,把另外一个则是凌风。 季寒舟对清荷和自己身边背叛的人并没有什么兴趣。 这些人的处置方法都很简单。 清荷的命不能再留了,那个孩子他会保护好,帮他找个好人家,让他作为普通人快快乐乐长大。 而背叛的人就更好处理了,等待他的唯有死路一条。 倒是凌风让季寒舟十分好奇,一直在追问此人的身份。 “云姝啊,这话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你确定凌风是因为跟我有私仇才下这种死手的?确定不是因为你那个好师兄想要我的命?” 季寒舟这么说着,但其实语气里开玩笑的成分更多一些。 云姝自然也听得出来,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这件事你不用怀疑,自从师兄确定我真的想和你好好在一起之后,就没有再动过害你的心思了,不过……” 云姝的情绪突然低落下来。 “说到底是他身边的人害了你,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以后还是减少些往来吧。” “他也跟我说了,等到使团回去的时候,他或许会跟着呼延赛雅一起去闵梁也说不定。” 嗯倒是令季寒舟挺惊讶的,甚至连凌风都不好奇了,拉着云姝的手,一直追问其中的细节。 云姝被他问的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嘟囔道,“这有什么好说的?就是我觉得这件事虽然跟师兄没有直接的关系,但也算是他间接造成的吧?而且他明知道清荷要有动作了,却因为讨厌你没有告诉我……这一点我不能原谅。” 季寒舟听的心中很是火热,若他是一只大狼狗,恐怕此刻骄傲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但他还是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假装不经意的问道,“哎,你这话说的,你师兄愿不愿意告诉你那不是人家的自由吗?你生气个什么劲啊?” 云姝反问他,“若有一天,有人要对我不利,你的朋友明明知道却不告诉你,你还会跟他做朋友吗?” 季寒舟想也没想,斩钉截铁的回答道,“这样的人还算什么朋友?轻则绝交,重则追究他的连带责任,这点没得说。” 云姝瞧着他:“这不就行了?以往我总跟你解释,但你怎么也不信……现在我再说一遍。” “师兄在我心里是兄长,是朋友,身份是有些特别,但在我心中的地位是是比不上你的,所以你不用在他身上纠结了,我不会因为他而离开你的。” 云姝说完之后,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目光也四处游移,有点不好意思跟季寒舟对视。 季寒舟听的心满意足。 听到云姝这么说,让他由衷的觉得又暖心又得意,恐怕云姝说一句我爱你也抵不过刚刚的这一番内心剖析。 倒是云姝觉得有些怪尴尬的,便把话题拉了拉了回来,说到了凌风身上。 云姝觉得凌风背后的因果,和季寒舟有直接的关系,由自己说出来似乎不大好。 “还是由他亲自来跟你说吧。” 云姝犹豫了一下,只提醒道:“他是为了接近你,才留在师兄身边做随从的,他与你之前有些过节。” 季寒舟越发好奇当即就想去找凌风,不过被云姝拦了下来。 “先休息吧,人就在跟前呢,不着急。” 季寒舟身强体壮,又是练功之人,情况比穆大夫猜测的还要好。 醒过来之后,喝完了药倒头就睡到第二日。 一早醒来,竟然已经能在云姝的搀扶下下地了。 连穆大夫都对季寒舟身体恢复的情况感到诧异。 “世子恢复的好快,身体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 季寒舟轻轻摇摇头,继而问道,“我昏迷的时候是不是自己运功护住了心脉?” 穆大夫也想起这回事了,连忙点头直呼惊奇。 “是这样的世子!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竟然有人能在昏迷之中意识不清的情况下,运功循环周身的内力以护住心脉,不让毒素入侵……这简直闻所未闻!您是修习了什么神奇的功法吗?” 季寒舟轻轻笑了一声,说道,“穆大夫,你相信奇迹吗?” “我当时觉得自己很困,很累,但隐约还有一点点意识。然后我听到了云姝在呼唤我,我就想着她这么哭下去,身子遭不住的,我想赶紧好起来。” “这么想着,我的身体似乎自己就运起功来了,你要说我怎么做到的,那我无法解释。” “我唯一知道的是,这个奇迹的发生,都是因为云姝的存在。” 云姝在一旁听得面红耳赤。 等到穆大夫走了,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季寒洲的胳膊。 “你胡说八道什么?甜言蜜语,油嘴滑舌!” 季寒舟大喊冤枉,“天地良心,我说的可都是真的!外人不信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不信我?嗯?” 云姝斜他一眼:“净说这些有的没的。你不是想去见见凌风吗?我陪你一起去吧。” 因为季寒舟特意下了命令,要单独见凌风,所以凌风被单独关押了起来,他并没有受刑,身上也没什么外伤。 以前凌风在他们面前总是特意弯着腰,低着头,一副低三下四奴才模样,存在感非常的低。 季寒舟只是偶然会瞥他一眼,并没有特意注意过此人的长相。 可是此刻,当这个人挺直了腰板,抬起头与他直视的时候,季寒舟看着他那不愿屈服的目光,眼中淡淡的不屑,还有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竟然莫名的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熟悉。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凌风嘲讽一笑。 “世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不过也正常,这个世界上愿意为你抛头颅洒热血,愿意为了你去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有那么一两个被掩埋在历史尘埃里的人,被你遗忘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他说完,又重复了一句,“是啊,多正常啊……被你遗忘才是正常的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有些空茫。 按理说他对季寒舟有仇恨,此刻要么是报复之后的快感,要么是失败之后的愤恨。 可他眼里却什么都没有,像一只没有了目标的鸟儿,盘旋在半空之中,却不知道该往哪儿飞。 就在他空茫之时,一旁的季寒舟突然问道:“凌云是你什么人?” 此话一出,犹如石破天惊,凌风猛的看向季寒舟,动作之大。连身形都跟着晃了一晃。 “你……你说什么?” 季寒舟却是心平气和的又问了一遍。 “你认识凌云吗?凌云是你什么人?” 凌风愣住,然后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的那么用力,可是大笑之中又有着说不清的悲伤,他笑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他一边用手擦着眼角,一边喘息着说道:“季寒舟,你在跟我做戏吗?你提前跟阮大人通过气了,是不是?他告诉你我的身份了,对不对?” 一旁的云姝微微皱起了眉头。 “师兄没有跟他说过,我也没有告诉他,是他自己认出来的。是他自己认出来你的身份的,你是……” 云姝话还没说完,季寒舟突然抬手打断了她。 “我应该知道他是谁了。” 他盯着凌风,上下打量,最后坚定的说道,“你是周易风,对吗?你的真名应该叫周易风吧。” “凌云和我说过,他有一个同胞弟弟,和他不同姓,跟着他们的养父姓周。” “他最后一次上战场的时候,曾经拜托我,若是他死了,一定要找到你,照顾好你。” “可是我派人去你们家乡找了,并没有找到名叫周易风的人。” 季寒舟盯着他:“你跟别人说你叫凌风,为什么?你当初不是宁死也不愿意跟着你们的亲爹姓吗?” 哪知最后这一句问话,却像是点燃了凌风的怒火。 他朝着季寒舟大吼,“闭嘴!你懂什么?我讨厌他!我讨厌那个原本是应该是我父亲的男人!” “他明明应该和娘亲一起好好的生活,放牛耕地,早出晚归,挣着并不多的银两,给我和娘亲一份安稳的生活,他为什么为什么要去从军?” “为了那可笑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吗?!可他换来的是什么?他到死也没人记得他的名字,到死他也只是一个小兵!” “我不管什么大邺皇族,我也不管什么国家兴亡,我只知道他们夺走了我的父亲!” “我之所以姓周,是因为我出生的时候,便是那个姓周的男人在照顾我,照顾我们母子三人,我的人生需要一个称职的父亲,不需要一个无名的英雄!” “还有凌云那个蠢货!为什么还要不父亲的后尘?为什么也要去从军?去也就算了,他明明明明答应过我的……” 凌风的声音变得哽咽,但他强撑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忍耐到了一定程度,整个眼眶泛起可怕的通红血丝。 “他明明答应过我会活着回来…!都怪你,都怪你派他去参加先行军!” 季寒舟冷静的说道:“那是抽签决定的。总有人要为了那场战争去牺牲,那是战场,不是小孩子的过家家,总会有人死的。” 他看向凌风的目光十分平静,“你也明白这个道理,对吗?其实一切你都知道,你只是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目标。” “有的人是爱情,有的人是家人,而你是仇恨……” “也正因如此,在得知我中毒之后,你选择了离开,而没有进一步鱼死网破,其实你都想开了,只是……” “不愿意承认而已。” 第234章 我们的婚事啊 没有什么比让仇恨的人看透自己的内心更让人绝望的。 令凌风接受不了的,还有时至今日最能了解自己的,竟然是季寒舟。 这个事实让他感觉之前的仇恨就像一个笑话。 “不用说这些好听的,也不用劝我,成王败寇,我既然栽在了你手上,那我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动手吧。” 凌风背过去。 因为害怕凌风暴起,伤害到虚弱的季寒舟,他的双手一直被绳子紧紧束缚在身后。 此刻他背过身去,云姝便能看到他身后那双紧紧握着的拳头,预示着凌风并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般淡然。 “好,算你是条汉子。” 季寒舟沉声道。 凌风的身形一僵,但很快放松下来。 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季寒舟朝初九道:“拿我的刀来。” 初九呈上一把插在鞘中的宝刀。 凌风只听利刃出鞘的声音,一次同时,暗处闪过一道刺目的光华。 紧接着,破空之声传来,利刃裹挟着地牢里的冷风,快速逼近。 凌风断然闭上眼睛。 哥哥,我来找你了...... 然而,预料之后的疼痛并未到来,身后的束缚徒然一松—— 竟是季寒舟挥刀砍断了他手腕处的绳结。 “你走吧。”季寒舟冷冷道。 凌风不可置信地回头:“你......” “我曾答应过你哥,要找到你,好好照顾你,我没有做到。所以饶你一命,就算我完成了跟他的约定。但从今往后,我便不欠你们兄弟两什么了,下次若是你还有害我之心,也别怪我不念你哥哥的旧情。” 季寒舟悍然收刀,朝着凌风仰首:“滚吧。” 在凌风震惊的目光中,初九直接押着他,强行带了出去。 凌风直到走到地牢门口,才猛地回过头:“为什么?” “不为什么,没把你放眼里,滚吧。” 凌风还想说什么,初九朝着他腹部狠狠来了一拳:“世子放过你,我们都不理解,但尊重世子的做法,你要是再废话,我不介意违抗一次世子的命令,走!” 凌风被初九强行送走了。 等到两人走后,云姝搀扶着季寒舟往回走。 “真就这么放过他了?”季寒舟的爽快,让云姝有些感慨。 “那不然还能怎么办?” 季寒舟表情很无奈:“当初那一战,我们是以少胜多,先行军基本就是去送死的,我知道那群人有去无回,但那是战争,我没有办法。那批人都留了遗言,我都帮他们做到了,只有这个凌风......始终是我心里的一根刺,如今了结了欠着别人的情,我心里舒服多了。” 云姝没有再多说什么,扶着季寒舟回去休息了。 接下来几天,云姝哪儿也没去,一直在季寒舟身边贴身照顾着。 宫里的邺帝和皇后也都知道了季寒舟醒来的消息,也都松了口气。 邺帝其实很关心季寒舟,但他抽不出身亲自来看望。 事实上,季寒舟昏迷的当天,邺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封锁消息,然后将所有使团的人都“请”进了皇宫居住。 没办法,季寒舟遇险,就怕闵梁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出兵边关。 好在季寒舟第二天就醒了。 不过邺帝之后为了以防万一,一直把使团的人留在皇宫,他自己就没机会出来了。 另外,因为这几天云姝贴身照顾,有意让宝儿趁着季寒舟不用忙公务的时候多亲近,基本都是宝儿一睁眼就被送过来了。 宝儿不想娘亲照顾两个人,这几天总是坚持自己走路,现在已经稳当多了,还能小跑几步,看得云姝很是欣慰。 这日,云姝刚刚照顾季寒舟吃完午饭,正准备小憩一下,鸢儿便来禀报,说是有客人到访。 “谁啊?” “阮大人和塞雅公主。” 云姝挑眉:“她不是被留在公里吗?还能自由出入?” 一旁季寒舟略一沉吟,道:“估计是阮宗也来,所以陛下比较放心。” 事实还真是这样。 凌风被放走之后,给阮宗写了一封信就消失了。 阮宗得知季寒舟放过了凌风,思来想去,想来看看他,道个谢。 他跟凌风一开始是合作关系,但那么长时间下来,已经把他当作朋友了。 而且...... 他当时跟云姝话说得狠,但其实还是抱有一丝期待,希望云姝不要因此恨他。 得知他要来看季寒舟,呼延塞雅也死乞白赖要跟着来,最后是两人结伴而行。 云姝见到阮宗的时候,朝他点点头,叫了一声师兄。 然后便说要准备茶水,让两人到会客厅等候。 等到云姝离开之后,呼延塞雅轻轻捅捅阮宗的胳膊:“叫你师兄呢,看来没有真的生气。” 只是阮宗脸上的表情,可没有多开心。 闻言,他苦涩一笑:“你不懂。” 云姝的情绪,他总是能敏锐感知,刚刚云姝虽然还叫他师兄,但整个人都透露着淡淡的疏离之感。 云姝......到底还是跟他有隔阂了。 呼延塞雅看他这个惆怅的样子就来气。 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总之就是莫名不爽。 当即冷嘲热讽起来:“得了吧,反正人家也没喜欢过你,当师兄和当普通朋友有区别吗?反正你得不到她。” 阮宗回过神来,看向呼延塞雅:“得到有那么重要吗?即便对方不喜欢你?” 呼延塞雅冷嗤一声:“只有软弱的人才会在乎什么她爱不爱你,要是我,我想要的就先弄到手再说,不爱我?呆在一起一辈子,总能爱上的。” 阮宗笑着摇头:“小孩子逻辑。抢到手的就是你的?” “抢到手不算我的算谁的?” 两人正拌嘴呢,云姝过来了。 阮宗立刻收了话头,转而问起季寒舟的情况:“怎么样?听说已经醒过来了?” 云姝点点头:“嗯,这次是万幸,很快就找到解药了,没什么大碍,只是在养身子,清荷和那个暗卫也抓到了,这件事算是结束了。” 阮宗点点头:“那就好。” 呼延塞雅给阮宗使眼色:就这?你不问问别的? 阮宗低头喝茶,装作没看到。 呼延塞雅沉不住气了:“抓到了人就好,那暗卫倒是没什么,自己手底下的人,处置了就行了,那个清荷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她可是育有老王爷的骨肉。” 其实呼延塞雅想说的不是这个,而是清荷之前跟阮宗也算是有联系,清荷最后的处置方式,会关系到阮宗的处境。 若是季寒舟自己把人扣下了,处置了,那还好; 可若是他把人交给皇帝,皇帝从清荷嘴里问出点什么,对阮宗可就是大大的不利了。 云姝玲珑心思,自然也是听得明白的。 只是她揣着明白装糊涂:“嗯,她是有个孩子,不过到底是不是老王爷的种,是也说不清,毕竟那个孩子不是在西南王府诞下的,老王爷也死了,死无对证,那孩子注定回不了西南王府了。” “说起来,公主莫非是担心孩子的将来?你放心,世子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会给那孩子找个好人家,让她平安长大的。” 呼延塞雅张了张嘴,一口气憋在心里险些内伤。 这云姝可太不厚道了! 她根本不是想问这个! 云姝看着呼延塞雅气鼓鼓的样子,心中暗笑,又道:“公主怎么这个表情?是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呼延塞雅咬牙切齿道:“你明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我想问的是季寒舟到底打算把清荷怎么样?” 按照呼延塞雅的理解,季寒舟肯定是不爽阮宗这个时时刻刻惦记着自己女人的家伙的。 要是换了她自己,一定把清荷交给皇帝。 云姝淡然喝了口茶,才道:“嗯......这个么.....我和世子还没决定好。” 呼延塞雅一拍桌子:“别绕弯子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到底要怎么样你们才肯私了?按照你们皇帝对季寒舟的信任,季寒舟绝对有处置清荷的权力。” 云姝饶有兴味看着她:“公主这又是为了谁?” 呼延塞雅没好气道:“废话,还能为了谁?” 她拍拍阮宗的肩膀:“他现在算我小弟,我当然要罩着他!” 云姝还没来得及再调侃几句,门口突然传来季寒舟的声音。 “好说,你走的时候保证把他也带走,我就私下把清荷处理了,绝不闹到圣上面前。” 云姝一下子站起来了,几步走到门口,扶着季寒舟嗔怪道:“不是让你好好休息,怎么又起来了?” 季寒舟说得毫不害臊:“这几天都习惯抱着你午休了,你不在我怀里我睡不着。” 云姝瞪他一眼:“一天天的,没个正形!” 呼延塞雅根本没心情看着两人打情骂俏,闻言站起身来:“你说的可是真的?” 季寒舟点点头:“绝对真,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呼延塞雅先是欣喜,而后是狐疑:“你会有这么大方?我以为你会借此除掉情敌......” 季寒舟耸耸肩:“我不想让云姝难过,也不想看见他,你要是能把他弄走,我感激你还来不及,你想当女皇吗?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把这个人弄走就行。” 云姝气的去捂季寒舟的嘴巴:“胡言乱语!这种事也是能随便开玩笑的吗?” 季寒舟无辜道:“我说真的,而且她要是当了女皇,跟你师兄在一起了,说不定百年之后,闵梁都能归到大邺国土里来,毕竟你师兄不是肯吃亏的性子......” 呼延塞雅脸都绿了:“你这算盘都打到闵梁去了,我本人还在这儿呢!季寒舟你别太过分了!” 季寒舟一副惊讶的表情:“哦被你听到了啊,真是大意了。” 云姝忍笑,也不逗她了,道:“我们已经跟陛下商量过了,清荷算是西南王府的人,由我们自己处置。” 呼延塞雅拍拍胸口:“那就好。” 云姝看向阮宗:“师兄,在想什么?这么好的女孩子,错过了真的很可惜啊。” 阮宗颔首:“我说过的话不会变的,我会跟她一起走。” 这会儿呼延塞雅倒是害羞上了。 不过她毕竟不是普通女子。 普通女子害羞的时候,会脸红,会掩面而逃,会害羞反驳; 呼延塞雅不一样。 她表达害羞的方式是朝着阮宗后背狠狠来了一巴掌,险些把阮宗手里的茶盏都拍出去了。 “胡说!我只是把他当小弟!以后让他跟着我回闵梁皇宫出谋划策什么的,铲除宿敌什么的......” “是啊,携手共进什么的,挑灯夜谈什么的,谈得晚了顺便留下生个崽儿什么的......”季寒舟顺口道。 呼延塞雅又要发飙:“季寒舟!你......” “好了好了。”阮宗被她吵得头疼,拉着她准备走:“你说了算,我当你小弟,人都是你的,你说什么我做什么行了吧?别打扰病人养伤,我们走吧。” 阮宗今天来,其实只是确定一下云姝和季寒舟现在对他的态度。 现在他已经确定了。 云姝对他疏离了,季寒舟则是不打算为难他了。 那他留在京都还有什么意思? 倒真不如跟着这闵梁小公主去闵梁吃香的喝辣的。 阮宗突然就释然了。 “走吧,我带你回宫,跟陛下商量一下让你们回去的事。” 阮宗拉着呼延塞雅往外走。 呼延塞雅还气呼呼的:“你为什么不让我说?我概诉你季寒舟说的那些你想都别想!本公主要闵梁勇士做驸马!你这种弱鸡靠边儿去!” “是是是......” “等你去了你就知道了,你这样的,在闵梁媳妇儿都娶不到,入赘都没人要,所以你最好跟紧我,免得受欺负知道不?” “好好好......” “还有,你能说动皇帝放我们走?” “能能能......我跟着你,陛下很放心......” 两人吵吵闹闹往外走,云姝和季寒舟看着他们的背影,都有些出神。 季寒舟先回过神来。 “啧,可惜了。” 云姝侧过脸看他:“什么可惜了?” 季寒舟摸着下巴:“他怂了。我跟你的婚事都还没办,就着急走了。” 云姝被他逗笑了:“你真的......到时候他真来参加你的婚事,你又该担心他把我拐跑了。” 季寒舟放下手,认真道:“你说错了。” “什么?” “不是我的婚事,是我们的婚事。” 云姝一怔,而后温柔地笑起来:“嗯,我们的婚事。” 我们的婚事啊...... 第235章 名正言顺 之后,季寒舟又在家休息了几天,直到身体内的毒素完全清理干净了,宫里的邺帝也派了人来,请季寒舟进宫一叙。 云姝给季寒舟整理衣裳,脸上略微有些不满:“陛下也真是的......就这么见不得你闲几天?这才休息了多久?怎么说也是差点危机性命的事情......” 季寒舟捉住云姝的手,将她的手心摊开,按在自己的脸上摩梭:“好了好了,知道你心疼我。我估计是使团那边的安排已经出来了,才会这么着急叫我过去。” 云姝身子一顿,神情也略微变了一些。 若是使团准备离开了,那是不是师兄也要跟着走了? 虽然她因为季寒舟这次差点遇害的事情,撂下狠话以后不要过多交往,但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师兄,当初又在西南王府帮了她这么多,乍一听说他要走了额,或许以后也没有多少面见机会了,云姝还是觉得心里闷闷的。 季寒舟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 如今他已经不吃阮宗的醋了,甚至非常大度地道:“你要是在真的舍不得他去,我跟陛下说一声,留在京都也不错。” 云姝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没关系,让他自己做决定就好了。” 云姝的心情低落下来,季寒舟赶着去宫里,安慰了几句就让鸢儿带着孩子过来陪她,免得她胡思乱想。 这去皇宫的路上,季寒舟暗暗在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要跟阮宗好好聊聊。 虽然云姝拒绝了他说让阮宗留下来的提议,但问问阮宗的意思也不错。 季寒舟在去御书房的路上,如愿碰到了正巧赶来的阮宗。 季寒舟给带路的太监丢了个荷包:“劳烦公公了,前头就到了,你拿着这点钱去买点酒吃,我跟阮大人说几句话。” 小太监满心欢喜地接过荷包走了。 季寒舟开门见山:“陛下已经决定好了让使团回去的日子了?” 阮宗点点头:“嗯,今日就是说此事的。公主马上也会过来。” “哦,那你是怎么想的?你想跟着一起去吗?”季寒舟神色冷然,看着阮宗还是有些不爽,但努力克制着:“云姝嘴上说得狠,心里肯定是担心你的,你要是不想去,我去跟陛下说。” 阮宗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这是她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季寒舟脸色不大好看:“虽然听起来很假,但的确是我的意思。不过你别多想,我只是不想让云姝担心。” 阮宗点点头:“替我谢谢她没有恨我,也谢谢你特意来问我这一遭。但我已经决定了,要跟着公主去闵梁看看。” 季寒舟耸耸肩,也不强求:“那你是以什么身份过去?驸马?” 阮宗微微一笑:“不一定。至少现在还不是驸马,先以使者的身份过去看看吧。” 季寒舟见他有自己的打算,就没多问,准备进御书房的时候,呼延塞雅也来了。 去到御书房,果不其然说得是使团离开的事情。 时间定在七日之后,阮宗以大邺使者的身份,一同前往。 阮宗领命,季寒舟也没什么意见。 说完这事,邺帝又把季寒舟单独留下来了。 “寒舟啊,你看你要不要回边关去呆一阵?阮卿这次也是带着朕布置的任务去的,接下来闵梁境内恐怕不会很太平,朕怕他们狗急跳墙啊......” 季寒舟了然:“您让阮宗过去,是想插手闵梁皇位的争夺?” 邺帝在季寒舟面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爽快地承认了。 “朕对闵梁的国土没什么兴趣,但朕希望新的闵梁王能跟朕一样热爱和平,若是上位的是个野心家,往后边关哪里还能有消停日子?朕也是为了你好,你也不想以后三天两头跑去打仗吧?” 季寒舟不知可否,只道:“回边关可以,但是陛下知道的,臣心里还有牵挂,还心愿未完成呢。” 邺帝叹了口气;“寒舟啊,你变了啊,你现在帮朕做点儿事儿还要讲条件了啊。” 季寒舟挑眉:“那可是陛下之前就答应的,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邺帝叹息:“好,朕答应你。” 邺帝略一思索,道:“正好在这次你遇袭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之前不是往外面传了云姝身子不好的消息吗?你作为即将继承王位的人,突然遇袭,生死不明,云姝一时着急,很容易发生意外啊。” 季寒舟点头:“臣知道该怎么做了。那云姝的新身份......?” 邺帝摆摆手:“这个简单,明日早朝之时朕会提起让你袭爵一事,顺便带一句就是了。西南节度使死了那么多年,那个位置都还在空缺,现在新西南王接任,新节度使也该派过去了,从前的西南节度使死的蹊跷,朕很是挂念,让人查查内情,有个在大火中逃生的血脉也不奇怪。” 季寒舟听完邺帝的安排,心中暗道这老狐狸,真是一点儿亏都吃不得。 西南节度使这个位置,其实是代天子监察西南王的职位,这都空缺多少年了,现在借着云姝的的名义,就要安排他自己的人过去了。 不过这也在季寒舟能接受的范围内。 当初季烨要除去云姝的爹,是因为季烨有反心,怕暴露; 他季寒舟可不怕这个。 监察就监察呗,再过几年,他都准备卸甲归田了,还在乎什么监察。 于是季寒舟点点头:“多谢陛下体恤,那袭爵的日子怎么定呢?” 邺帝道:“尽快吧,朕想在使团离开之前办了,正好也让使团看看朕对你的重用。哦对了,到时候让云姝也一起来,她可以以现在的身份先陪你走上西南王的位置,之后她“病逝”,你们再重新结亲就是了。” 季寒舟觉得这时间安排还挺不错的,便答应了下来。 只是季寒舟没有想到,从御书房出来,还碰到了探头探脑的呼延塞雅。 季寒舟左右看看,阮宗不在,只有呼延塞雅一个人。 “别看了,他不在。” “你找我干什么?”季寒舟问道。 呼延塞雅犹犹豫豫的,在季寒舟等的不耐烦准备走的时候,她终于一咬牙问出了来意。 “云姝真的愿意让阮宗跟我走啊?她不会半道把人截走吧?或者让你去跟皇帝说改变主意什么的......” 季寒舟失笑:“你不是不喜欢他么?这么在意干什么?” 呼延塞雅恼羞成怒:“那关你什么事?本公主就是看不惯他!看不惯他才要把他留在身边折磨,怎么了?” 季寒舟懒得拆穿她的幼稚戏码,道:“不会。你想多了,我跟云姝都尊重他的选择。还有事吗?没有我就走了。” “没有了!你赶紧走吧!看见你就烦,啧......” 呼延塞雅说完,自己先走了。 等到她一路快步,绕过了长廊,背影都看不见了,季寒舟才淡淡道:“出来吧。我说你们两个,嘴都那么硬,有意思么?” 某个拐角处,一身青色官袍的阮宗走了出来:“我并非有意偷听。” 季寒舟摆手:“随便。有意无意的,都跟我无关。但是哥们提醒你一句,看看以前我跟云姝,那都是嘴硬的结果,这小公主防备心没有云姝那么重,心思也浅,你好好对人家吧,这世上能遇到一个有缘的不容易,别走我当初的老路。” 季寒舟说完,也不管阮宗听没听进去,直接回家去了。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跟云姝说了邺帝的安排。 包括使团离开的时间,季寒舟的爵位继承,还有云姝身份的安排。 云姝听完,也没忍住骂了一句:“老狐狸。爵位都还没给你呢,就惦记着安排节度使过去了。” 季寒舟无奈:“没办法,自古帝王都是这样的,而且谁让咱们有求于人嘛......倒是你,准备一下,袭爵当天你可是要作为长辈出席的。” “要在使团离开之前?那岂不是只有五六天了,来得及吗?” “准确地说是四天后。来得及,之前仪式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只是耽搁了,东西都还在呢,而且那场面也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只是继承爵位而已,又不是登基做皇帝,能有多大的排场?” 云姝拍他一巴掌:“又胡说。” 话是这么说,接下来几天云姝都在准备这件事。 她出席的衣服配饰都有讲究,还请了钦天监的人来跟她说了流程,免得到时候失了礼数。 云姝将自己的行头准备之后,又开始准备宝儿的。 最开始云姝都不打算带宝儿去了。宝儿身份太尴尬。 倒是季寒舟很豁达,直接给宝儿安排了一身可爱的小衣裳。 云姝看见那套行头就是心头一跳:“这......是谁准备的?这衣服准备的不对吧......” 这服饰是大有讲究的,大邺帝王才能身穿龙袍,佩戴龙饰,而像季寒舟这样的要成为王爷的,身上的礼服是麒麟。 宝儿作为季寒舟名义上的“兄弟”没有继承权,所以衣服上只能绣祥云之类图案,不能越矩。 可现在云姝手里的这套小衣服,分明跟季寒舟那套继承爵位要穿的礼服一摸一样,只是缩小版而已。 胸口那张牙舞爪的麒麟兽,简直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你生怕别人不知道宝儿的身份啊?” 云姝还是觉得不妥:“按理这种衣服,只有你的嫡长子才能穿的。” 其实嫡长子穿这个都算是大逆不道。 毕竟季寒舟还年轻,或许会有很多孩子,将来谁能继承他的爵位,谁才能穿麒麟。 现在老子才袭爵,儿子就穿上麒麟礼服了......若是换了个性格多疑的,说不定都会觉得儿子想大逆不道代替父亲了。 再说邺帝看到了估计也不会高兴。 季寒舟明白她的担忧,解释道:“安心穿就是了,皇后送过来的,陛下肯定知道。既然陛下没反对,那就是默许。” “再说了,朝里为官都是人精,宝儿什么身份,他们心知肚明!”季寒舟脸上露出一个略带危险的笑容:“这件事可是过了陛下和皇后那里的明路的,我看看会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多嘴一句,我等着拿他开刀!” 云姝一愣,没想到皇后竟然这么给她面子,处处为她着想。 季寒舟朝外头初一吩咐:“让鸢儿带宝儿进来,看看合不合身。” 自然是合身的,皇宫里最好的裁缝和绣娘赶制出来的,能不合适么? 宝儿穿上那身衣服,简直可爱的不像话,连胸口那长牙五爪的麒麟,似乎都变得温顺起来。 “娘亲!好看吗?” 宝儿张这手转了一圈,星星眼看爹娘,想到得到夸奖。 云姝萌的心都要化了,连连点头:“可爱可爱!太可爱了!” 门口的丫鬟们也是扶着墙直跺脚:“娘哎!这么可爱!真不让人活了啊!” 云姝抱起宝儿狠狠亲了一口:“这是皇后娘娘给你做的啊,下此进宫要记得谢谢人家。” 不仅仅是感谢皇后为宝儿做的这身衣服,也是感谢皇后的良苦用心。 季寒舟袭爵,所有人都看着呢,他能答应宝儿穿着一身,那就是许下承诺,以后无论无何,云姝都是正妻,宝儿都是嫡长子,暗示季寒舟绝不能欺负他们娘儿俩。 宝儿搂着云姝的脖颈蹭啊蹭:“宝儿知道啦!” 皇宫中。 邺帝搂着皇后亲近,有些吃味道:“咱们自己的皇儿都没见你这么护着,怎么就对那对母子那么上心?” 皇后“大逆不道”地将邺帝的脸推开:“胡茬!扎死了!真讨厌......臣妾就是觉得喜欢云姝的性子,觉得和宝儿投缘,不行吗?要不是季寒舟在朝中太出挑了,臣妾还想认宝儿当个干儿子呢!” 邺帝倒也不是真的想知道理由,就是随口一问而已。 这会儿摸着自己每日都要精心整理的胡须,追问道:“朕的胡须不帅么?多气派。” 皇后哼了一声:“臣妾还是喜欢陛下意气风发的少年时候。” “好啊!敢嫌朕老了?朕今晚就让你知道朕老没老......” 放下宫中那对幼稚的皇家夫妻不提,日子终于是来到季寒舟袭爵这天。 这事儿一波三折,这回总算顺利挨到了袭爵当日。 早晨天还未亮,作为主角的一家人就坐上了马车赶往皇宫。 早晨天凉,母子两都裹着厚厚的大氅,宝儿不习惯起那么早,在季寒舟怀里呼呼大顺。 云姝从昨夜起就有点紧张,这会儿看宝儿这样,就想把他叫醒。 “待会儿到皇宫了他还在睡,多不像话.....” “好了云姝,别紧张。” 季寒舟用另一只手把人搂在怀里,亲亲她的发顶:“往后这样的场合还有很多,你站在更加名正言顺的位置,今日就先委屈你了。” 第236章 醉酒真心 袭爵的仪式在皇宫中举行。 云姝和季寒舟带着宝儿赶到皇宫的时候,皇宫中已是一派忙碌的景象。 云姝刚刚被季寒舟安慰完,稍微放松一点儿的心。又跟着提了起来。 “这……怎么这么大阵仗?” 季寒舟安抚似的拍拍云姝的肩膀,“你就当做是咱们陛下给我面子吧,其实正常的按规矩,也没那么繁琐的,主要还是做给使团看。” 季寒舟这么一解释,云姝顿时就明白了。 那头闵梁边关兵临城下,使团此次来的目的,一开始打的还是挑拨皇帝和季寒舟之间的关系。 如今袭爵大办特办,正好体现皇帝对季寒舟的重视,也好让使团那些人死了这条心,老老实实回自己的国家去。 这么一想,云姝也稍微放松下来了。 真正开始的时间,是由钦天监决定的,这会儿其实还没到,他们只是先过来准备着。 皇后那边十分贴心,云姝这头才刚进宫没多久,就被皇后的人接走了。 云姝还有些犹豫,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笑着道,“哎呦,这些事情都给他们男人来忙就好了,仪式开始还有一会儿呢。夫人,您带着孩子跟着吹风做什么?去我们娘娘宫里坐着,好好喝点儿茶,待会儿时间到了,奴婢会送您过来的。” 季寒舟看了一眼云姝,朝她点点头。 “皇后娘娘有心了,替我多谢皇后娘娘。” 就这样,云姝和宝儿又被接到了皇后的宫里,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跟皇后聊了几句,心情也渐渐放松下来。 “你瞧瞧你平日里多镇定的一个人,这会儿怎么就这么紧张,沉不住气呀?怕什么?他季寒舟就算继承了爵位,成为了西南王,他也欠你们母子良多。” “别怕,以后本宫给你撑腰。等你们回了西南,他若是敢欺负你,给本宫书信一封,本宫叫他小子知道什么叫姐妹情深。” 云姝被皇后逗得放松下来,又聊了几句,便有人前来禀报,说仪式快要开始了,请皇后娘娘和云姝一块儿出席。 皇宫之中,有专门举行类似仪式的宫殿。 宫殿外围有一块十分宽敞的地方,就是用来举行仪式,还有让文武百官旁观旁观的。 今日的早朝被皇帝赦免了,这会儿在宽敞的地方中央,放了举行仪式要用的东西,皇帝和皇后正身居高位,而季寒舟站立在一旁,云姝被宫人领着站在了他的身边。 一声太监的高喝之后,仪式正式开始。 前头都是太监在宣读皇帝的圣旨,大致意思,是季寒舟忠心耿耿,能力卓绝,圣上特命他继承其父留下的西南王爵位,从今往后镇守西南一方土地,保护大邺百姓安康。 云姝是以长辈的身份出席的,但站在他身边的宝儿,穿的衣服却很是讲究,跟季寒舟的看起来就是同一个款式的大小款。 不过在座之中,无一人露出惊讶之色,都是一副默许的模样。 云姝心中便有了猜测。 果真如季寒舟所说那样,在场的没一个是蠢人。 皇帝都默许了他们的关系,这些人自然也不会再多加干涉。 而在这些文武百官之中,有两人的目光十分复杂。 一个便是唐丞相。 他如今还是觉得遗憾和懊悔。 按理说今日站在季寒舟身边,接受这荣耀的,应该是他的女儿才对! 可如今却…… 想到唐语嫣正在家中哭着闹着要招个女婿回来,要让家业落入一个外姓人的手里,他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再一看意气风发的季寒舟,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心里酸溜溜的。 另外一个人,则是阮宗。 阮宗今日的任务。是陪着使团一起观看袭爵的仪式,顺便跟呼延赛雅讲解一下大邺这边的一些礼节。 只是此刻看着季寒舟和云姝两人,如同一对璧人站在中央,接受这盛大的仪式,阮宗心中突然就有些空落落的。 这样的仪式,这样站在一起的样子,甚至包括宝儿穿的那件衣服…… 看来,他真的是时候离开京都了。 “你那多愁善感的样子做给谁看呢?云姝看到了也不一定会心疼。” 呼延赛雅在旁边冷哼一声。 “还是说你后悔了?又舍不得云姝了?” 阮宗回过神来淡淡一笑,“怎么会呢,只是今日突然觉得……他们站在一起也挺般配的。” 呼延赛雅狐疑的看着阮宗:“真这么觉得?我怎么觉得你在说假话呢?” 阮宗也不争辩,跟她说起仪式上一些讲究的事情来。 那边礼官宣读完了皇帝的圣旨,便由季寒舟上前接旨,顺便接过代表西南王爵位的印戳。 礼官的声音落下,季寒舟一直没动,而是转头看向云姝。 云姝一愣。 她今天的身份,其实只要站在一旁当花瓶就好了,季寒舟这是在干什么? “跟我一起过去。”季寒舟小声说道。 云姝轻轻摇头,“这不合规矩。” 高台上的皇帝突然开口:“一起过来吧。” 云姝只觉得这场面有些滑稽,古往今来恐怕也没这样的先例。 继子继承爵位,她一个做小娘的,竟也跟着上去了,看上去就像是一对夫妻接受皇帝的嘉奖似的。 云姝就这么糊里糊涂跟着季寒舟一起去接了圣旨,又糊里糊涂的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之后便是皇帝讲话。 说了些对季寒舟的厚望之类的。 等到整个仪式结束,云姝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回神了。待会儿陛下还要宴请宾客呢,吃完今日这顿,后天使团便要上路了。” 云姝转过头看向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季寒舟,低声道,“刚刚为什么要叫我跟你一起上去?” 季寒舟说得风轻云淡,“我说过,迟早有一天,你会名正言顺的站在我身边。今日虽然名义上你还是我的长辈,但既然陛下都默许了,提前让你站在我的身侧也不是什么坏事。” 说完,不等云姝有所反应,拉着云姝去参加皇帝准备的宴会了。 因为这次皇帝对于季寒舟继承爵位一事的重视,文武百官对季寒舟更高看了一分。 席间觥筹交错,耳边全是对季寒舟的恭维。 云姝后面听的都有些烦了,抱着宝儿一口一口的喂他吃东西,也不理会那些前来搭讪的夫人们。 是的,这些女人变脸的速度,简直快的可怕。 想起云姝刚到京都的时候,这些后宅的女人一个个的对她避如蛇蝎,好似她是什么狐媚妖精似的,生怕沾上她就坏了名声。 而如今季寒舟受到皇帝的重用,今日又默认了两人的关系,这会儿便一个一个的连上来了。 云姝应付的有些不耐烦,说话的语气也不免冷淡了几分。 有识趣的便默默的退了下去,自然也有那不识趣的,碰了一鼻子的灰,就忍不住冷嘲热讽两句。 “要我说,夫人还是应该跟我们这些人多亲近亲近。” “不说别的,我们拿捏各自丈夫的手段可多的是呢。夫人如今还年轻,不懂女人守在后宅的苦楚……等到将来回到西南,世子……哦,不……” 女人捂住自己的嘴,调笑道:“如今应该尊称一声西南王了。既然王爷身份如此高贵,又得陛下重用,想来将来西南王府的后宅也不会平静。夫人如今与我们交恶,日后出了什么事,怕是也没个商量的人吧。” 没等云姝开口反击,原本正在跟一位官员喝酒聊天的季寒舟,突然放下杯子,转过头看向了这边。 “这些你不用替她操心。你自己家的后宅乌烟瘴气,别把别人家的也想成一样,西南王府后宅往后只会有一个女人。” 季寒舟淡淡看了她一眼。 “乔夫人,是吧?拿捏丈夫很有手段?不知道这话乔大人听了,晚上回去会不会给你好果子吃?” 那乔夫人上闭了嘴。 她怎么也没想到,季寒舟这样的身份,会突然参与他们后宅女人之间的谈话。 一般来说,官场上的这些夫人,偶尔有些口舌之争都是正常的,全凭自个儿的本事,最多也就是借自家丈夫的官职来压一压人。 但她们的男人,都是自诩清高的,觉得妇人之拙见,根本不用他们参与,他们也不屑参与。 所以一般都不会理会这样的争端。 只要闹得不过分,基本都是装作看不见。 今日可真是开了眼了,堂堂西南王,为了帮助自己喜欢的女人,竟然还拿话威胁起她来了? 不过这威胁也很有用就是了。 乔夫人张了张嘴,满面愤慨,却什么都不敢说,眼中还透露出些许恐惧。 想来是真的害怕季寒舟去找那什么乔大人告状,便灰溜溜的离开了。 等人走了,云姝噗嗤一笑,“你也真是……这样的场合,跟一个女人争执什么?” “我管他男人女人,只要欺负你的都是坏人,我通通都看不顺眼。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女人,谁也别想欺负你。” 云姝斜他一眼,小声嘀咕道,“肉麻。” 季寒舟便笑笑不再说话,继续去应付那边官员们的恭维去了。 因为前来恭贺的人太多,又是喜事,有些酒季寒舟也推不下,便应和着喝了几杯,被风一吹。竟觉得有些醉意上头。 等到宴会结束的时候,起身时甚至踉跄了一下。 云姝,连忙伸手扶住他。 “喝多了?初九,初一。快来扶着你家主子。” “我没醉。” 季寒舟晃了晃身子,很快站直了。 他一手去摸云姝的脸颊,一手把宝儿抱在自己怀里。 “走了,宝儿,回家去了。” 说完迈开步子要走。 云姝看的心惊胆战,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把宝儿摔了。 但很明显季寒舟没有多醉,只是微醺。 他整个人都十分亢奋,回到家中的时候还丝毫没有睡意,喝了一盏醒酒茶,就坐在床边拉着云姝的手,一直在跟她表忠心,还说些甜言蜜语。 云姝从一开始的面红耳赤,听到后面都有些麻木了,最终无奈的看着季寒舟。 “太晚了。明日再说,好不好?” 季寒舟理直气壮的说道:“我这会儿是在借酒发疯,借着酒意说出对你的心意,我这人呀……” 他摸摸自己的脸,“脸皮薄!” 又指着自己的嘴:“还嘴硬!” “你让我清醒着的时候跟你说这些,我可是说不出口。 云姝听的想笑,嘴上嗯嗯的答应着,心里想的却是,若说脸皮薄和嘴硬,从前的季寒舟的确是这样的。 可现在…… 想到平日里季寒舟的种种作为,云姝笑着摇头。 什么脸皮薄? 季寒舟的脸皮现在可是比城墙还厚呢。 最后季寒舟絮絮叨叨说的云姝都困了,直接钻到了床榻里侧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脸。 季寒舟还不依不饶,钻进被子里和她闹。 闹着闹着,气氛就有些变了。 云姝也感觉到了季寒舟身体上的变化,脸红红的,用手推推他:“赶紧睡觉。” 季寒舟的酒意也醒了一些,身子往后缩了缩,“你先睡吧,我去洗个冷水澡。” 他掀开被子就要走,云姝突然伸手拉住了他:“诶,等等……”季 寒舟转过头来:“云姝,你别惹我了,你还喝着药,我没那么醉,知道轻重,乖,等我洗完澡,就和你一起睡。” 云姝红着脸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就是手一直拉着季寒舟的袖口,不肯松开。 季寒舟执意要走,云姝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今天没吃药。” 季寒舟酒意上头的脑子有点昏昏沉沉的,半天才回过神来问了一句,“你,你说什么?” 云姝红着脸瞪他一眼,“我说我没吃药了,可以……可以……非得要我说的那么明白?算了,你要洗冷水澡就去吧,我自己睡了!” 说完气鼓鼓的翻了个身,背对着季寒舟。 季寒舟那被酒精侵蚀的大脑又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云姝是什么意思,立刻改变了主意。 他也不走了,又顺着钻进了被子里,从身后抱住云姝。 云姝还有点闹脾气,用手肘朝后捅他,“你走开,我不要跟你一起睡。” 季寒舟胡乱的亲吻云姝的发顶,“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刚刚没明白你的意思。“” 云姝没好气道,“我有什么意思?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不一厢情愿。” 季寒舟紧紧的搂住云姝,将她的身子转过来用唇封住了云姝未尽的话语…… 第237章 阮宗离开 如果今天季寒舟没有喝那么多酒,或许还能控制住,理智一些。 可是他偏偏喝多了。 于是在云姝发丝的香味中醉的更厉害了。 一夜的胡闹,导致第二天一早两个人都起晚了。 更令人尴尬的是,宝儿大清早就跑到房间里面来找娘亲,于是片刻后,房间里传来一阵兵荒马乱,以及孩童略带不解的声音—— “娘亲你的脖子怎么被蚊子咬成这样啦?” “爹爹你怎么睡觉都不穿衣服的呀?” “爹爹你后背怎么了?有野猫跑到你们房间里来了吗?” “哎?娘亲你发烧啦?你的脸好红喏......” 宝儿被鸢儿火急火燎的抱走了,云姝红着脸穿衣服。 季寒舟宿醉之后有些头疼,关于昨晚的事情只有些隐约的记忆,当即十分后悔:“我去找穆大夫来看看......” “你忘了?我没有喝药了。” “嘶——”季寒舟十分懊悔,“以后不喝那么多了。那酒喝下去没什么感觉,风一吹酒劲还挺大。” 季寒舟过来检查云姝的情况:“怎么样?我昨晚喝多了,有没有把你弄疼......” 云姝躲开他想要掀开自己衣领的手,红着脸道:“又不是第一次,装什么......” “我这不是心疼你么......对了,还是得让穆大夫过来看看,要是现在你的身体不合适,得注意一些......” 说到这里,季寒舟更加后悔了。 现在云姝的身体也没有多好,万一一个不小心,有了怎么办? 吃苦的还是云姝。 云姝倒是很坦然:“注意什么?要是有了,就生下来。” 云姝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了让季寒舟心头火热的话。 “云姝,你说真的......” “当然。都生了宝儿了,再有一个就生呗。怎么?你不想要?” 说到这里,云姝的眼睛微微眯起,大有一副季寒舟若是敢说不要,马上就要把他大卸八块的架势。 季寒舟连连摇头:“我开心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不想要......” “这还差不多,穆大夫不是说了么,月子里的病,月子里养,试试看,万一真的养好了呢。而且很快我就要换个身份了,坏了也是双喜临门。” 季寒舟盯着云姝看,似乎再看什么新鲜事。 云姝瞧他:“你在看什么?” “我就是觉得很惊讶,你现在一点儿都不扭捏了,好坦荡啊。” 云姝朝他一笑:“大大方方的。不好么?” “好好好!” 季寒舟一连三个好字,哈哈大笑着把穆大夫叫来了。 穆大夫看了之后说没有任何问题,又得知两人对孩子的态度,索性给云姝换了方子。 “也是调养身体的,比之前的药性小一些,也不影响夫人和世子恩爱,等真的有了再为夫人好好调理,顺其自然吧。” 云姝和季寒舟也是这个意思。 等到穆大夫走了之后,季寒舟揉着有些闷痛的额角:“你等等,我去洗个澡,然后陪你一起出门。” 云姝一愣,而后失笑:“我以为你昨天晚上那么缠我,是打着今天不想让我去的主意。” 季寒舟直呼冤枉:“云姝你这就很过分了啊!我真的喝多了!再说都那么久没有亲近了,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再说,怎么也是你师兄离开的大事,我还不至于轻重不分。” 是的,今天,阮宗就要跟着使团的部队一起启程前往闵梁了。 云姝被季寒舟这几句啊说得还挺硬感动的,只是还没过几秒,季寒舟又暴露了本性。 “而且谁知道他真去假去啊,我这不得亲眼看着情敌离开么?我不仅要送他走,还要亲眼看着他出城,让他没事别回来了。” 云姝叹了口气,摇摇头:“你赶紧去吧!” 等到季寒舟离开,云姝坐在床边发呆。 竟然那么快,阮宗就要走了。 之前嘴里说得是一回事,真要送他离开,以后再难相见,云姝心里还是挺难受的。 季寒舟没用过久时间,冲洗了一下就过来了。 他看出云姝情绪不对,但是并没有点破,只是拉起云姝的手,从掌心给她传递坚定的力量。 马车从家里出发,直接去了城门口。 他们这次没有带宝儿,赶到的时候,使团的队伍已经在城门口了。 有官员正在例行交接,将大邺准备的额礼物一箱一箱装上马车。 季寒舟让车夫把马车停下,带着云姝走了过去。 乍一看到云姝来了。呼延塞雅还有些警惕,看到一旁还跟着季寒舟,又放松下来。 阮宗自然也看到了,朝着两人微微一笑:“我还以为师妹还在生我的气,不会来了呢。” 云姝一时间内心百感交集。 她其实有很多话想跟阮宗说,但是话都嘴边,又都说不出来了。 最后只变成了一句嘱咐:“师兄,路上小心。” 阮宗点点头:“我会的。” 两人就这么站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明明曾经是亲人一样的亲密,如今却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在两人之间。 倒是季寒舟,出乎意料的没有阴阳怪气,也没有出言奚落,而是问了阮宗这次去带了些什么人,安全能不能得到保障。 呼延塞雅听得来气:“你什么意思?我的人,我自然会保护好的。” 季寒舟嗤笑一声:“你这次来办成什么事儿了?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该怎么跟你父王交代。” 季寒舟一下子戳中了呼延塞雅的痛处,她脸上气呼呼地。 季寒舟不管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扳指。 “这是我以前带的一个小玩意儿,若是遇到什么事情,让人送去边关军营,他们能卖我一个面子。” 阮宗点点头,没有推辞,直接收下了。 倒是云姝很惊讶,没想到季寒舟这么大方,还愿意帮助阮宗。 然而让云姝更加惊讶的事情还在后面。 季寒舟在分别的时候,突然对阮宗身边的护卫道:“王妃给你家大人准备了过冬的衣服,你跟着初一过去拿一下,一起带上吧。” 云姝瞪大了眼睛。 这件事,她是瞒着季寒舟让鸢儿偷偷办的。 当她知道阮宗要去闵梁时,想到最近已经入秋,闵梁的冬天特别寒冷,而阮宗有特别讨厌穿厚衣服,就让鸢儿偷偷准备了一些过冬的衣服。 这件事,其实挺尴尬的,给别的男人准备这些东西,怎么想,季寒舟都不会开心。 所以云姝只是准备好了,最后出门的时候,还是没有带。 毕竟她跟阮宗的关系......今时不同往日了。 所以当季寒舟毫无芥蒂地背着她将她的心意带出来,交给阮宗的时候,云姝在惊讶之余,心中的感动几乎满溢出来。 “怎么这个表情?知道你怕我生气,放心,这次不生气。” “为什么?” 云姝看着季寒舟:“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你假装不知道,我也不会......” “因为怕你担心,怕你内疚,你想做一个好妹妹,我会支持你的,往后哪怕是通信来往,也不必想太多,我可以理解。” 云姝仰起头,努力让眼眶中的泪水流回去,忍得眼眶都在发疼。 “好了,他们要出发了,有什么话,过去说几句吧,我就不跟着去了。” 云姝这次没有犹豫,走到阮宗跟前,低声嘱咐了几句。 末了,她回头看了季寒舟一眼。 季寒舟还站在原来的位置,含笑看着她。 于是云姝抬手,虚虚和阮宗拥抱了一下。 “后会有期,师兄。” 说完,云姝转身,走向季寒舟。 这一次,她的心里再也没有遗憾和迷茫,即便午夜梦回,再想起阮宗,她也问心无愧。 使团在当夜就走了。 季寒舟借着云姝那个拥抱,半真半假的吃醋,抓着不放,闹了云姝一宿。 至于是真的吃醋,还是想多折腾一会儿让云姝睡个好觉,免得她因为阮宗的离开而多愁善感......就不好说了。 或许两者都有吧...... 之后几天,因着季寒舟刚刚袭爵,邺帝给了几天假,季寒舟哪儿也没去,就在家中陪着云姝。 云姝每日被他闹得烦不胜烦,后面几天看到他就躲着走。 季寒舟抱着宝儿做伤心状:“宝儿,你看,女人果然是喜新厌旧的生物,爹爹这才在家里几天呢,你娘就不待见我了......” 云姝终于忍无可忍,当着孩子的面又不好说得太直白,咬牙切齿道:“我看你是一身力气没处发泄,最后累的还是我,晚上也就忍了,白天也胡闹......这谁受得了?!” 季寒舟哼哧笑:“别人都怕丈夫不够卖力,你怎么这样啊......” 宝儿无辜地抬头看看娘亲,又转头看看爹爹,十分迷茫道:“娘亲,爹爹,你们在说什么啊......” 于是季寒舟的罪状便又加了一条:在孩子面前胡言乱语,简直罪大恶极! 当天晚上,季寒舟就吃了闭门羹。 “你去书房睡!明天陛下就要让你正常参加早朝了,若是迟到了,当心陛下砍了你脑袋!” 季寒舟流氓一笑:“那不能,就算陛下砍我,皇后也会拦着,她可舍不得让她的好姐妹当寡妇!” 云姝冷哼一声:“我倒觉得皇后会欢欢喜喜为我物色一个新丈夫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云姝是开玩笑,季寒舟竟然真的听进去了,悻悻去了书房自己睡。 而云姝,也终于难得睡了一个好觉,一觉到天亮。 季寒舟就没那么舒服了,天还没亮就去参加早朝了。 早朝上,皇帝按照约定,提起了派人去查前西南节度使的事情,说是探子已经有了眉目。 “说是可能还有同一个小女儿活着,也真是可怜,朕已经派人去找了,若是找到了......” 邺帝看向季寒舟,轻咳一声,道:“前西南节度使一家,是在你父亲在位的时候遭遇不测的,人已经死了好几年了,朕不想追究了,但若是那女子找到了,寒舟啊,你得好好照顾人家,知道吗?” 季寒舟点头应下:“陛下放心,臣一定负责到底。” 两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好多人都云里雾里的。 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要查这个,又为什么把人托付给季寒舟。 在人群之中,有一个人正默默看着季寒舟。 此人是阮宗在朝中最好的朋友,阮宗刚入朝堂时,此人被人诬陷受贿,即将问斩,是初出茅庐的阮宗,顶着各方压力,查清案件,还了他一个清白。 说是过命的交情,也不为过,因而阮宗曾跟他说过,云姝的真实身份。 现如今,他已然明白了邺帝和季寒舟话中的玄机。 季寒舟真的做到了阮宗没有做到的事情。 诚然阮宗可以帮助云姝为父报仇,可以护她安全,可是确实没办法恢复云姝原本的身份。 而如今,季寒舟饶了那么大一圈,跟邺帝交易,放弃了兵权,放弃了权势,心甘情愿一辈子做邺帝的一把刀,只为了让云姝回复身份,好正大光明在一起...... 这人目光沉沉,在季寒舟察觉到一样,转过头来之前,垂下了眼眸。 或许,云姝的眼光从来没有出错。 季寒舟的确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当然,人群中也有不明内情,但暗暗得意的人。 比如唐丞相,一直觉得是云姝坏了他的好事,现在听说又要冒出来一个什么节度使的女儿,心说西南王府的后宅怕是又要不平静了。 她云姝自以为赢了唐雨燕,赢了其他女人,可季寒舟身份地位在那儿,往后这前赴后继的,还不知道会有多少自荐枕席的呢...... 他等着看云姝的笑话! 然而殊不知,这位突然出现的女子,其实就是云姝本人...... 邺帝吩咐之后,又问了几句云姝的身体。 季寒舟面上表情变得难看起来,只说情况不太好,加上围猎时又受了惊吓,现在已经是一病不起了。 这话里的真假,大家下心里都有数。 也有人暗自咂舌,季寒舟真是厉害。 让云姝为了他,正统的王妃身份都不要了,也要“病逝”跟他在一起。 还有围猎那日出现的那个年轻女子; 这会儿又冒出来一个...... 新西南王的艳福可真是不浅啊...... 当然这些人,也并不知道,这三人,都是云姝。 早朝回来之后,季寒舟就跟云姝说了邺帝的安排。 “差不多了,过几天陛下会让太医院首来一趟,然后皇后也会抽空来看你一回,然后你就可以......” 季寒舟很忌讳说出那个“死”字,说到一半就住了口。 云姝倒是看得很开,点点头,脸上还有些许开心:“嗯,我也觉得时机差不多了。” 第238章 给过去上柱香 之后的一切都按照安排有条不紊。 没过几天,便有宫中御医匆匆赶到云姝家中,后便传出消息,是太医院首亲自前来,离开时面色沉重,季寒舟更是亲自送行,不见喜色。 随后的第三天,有一辆重兵把守的马车停在了云姝家门口。 据有幸见到的人说,那马车奢华无比,马车上刻有凤凰飞天图样。 不少人都知道云姝与皇后私下交好,这前来拜访的人是什么人,自然也水落石出了。 人人都在猜测,云姝怕是熬不过这一关了。 云姝家中。 院子里暖意融融,院中一个石桌边上坐着两位美人,其容貌之艳丽,简直让这满园的花儿都失了颜色。 这两位美人是谁?当然是云姝和皇后了。 不远处,宝儿正在和小侯爷汤靖玩闹,孩童天真浪漫的笑声响彻整个院子。 “还劳烦皇后娘娘亲自来一趟,其实只要马车到了就行.....”云姝给皇后斟茶。 “哎,在外面就别叫娘娘了,多生分,叫姐姐就行。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妹妹就好了。” 云姝笑着顺从道:“姐姐。” “嗯。我出来透透气也挺好的,这不是宫里那个亲妹妹不省心么,还不如你这个宫外的妹妹让我开心。” 皇后嘴里说的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被家里强行送进宫来当了妃子,一天天的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总想着取代姐姐。 想到这里,皇后就觉得头疼:“要是宫里的妃子们都有你这么好玩,我倒不介意陛下多娶几个。” 云姝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回,索性不说话了。 只是斜侧里冒出季寒舟的声音:“那可不行,云姝只能在我家,而且我们家可没有那么多莺莺燕燕,她一个我都吃不消。” 皇后看到他了,捂着嘴笑:“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最好是说到做到。” “那是自然。” 季寒舟顺势在云姝身边坐下,“说起来,过几天这里还得办白事,皇后娘娘要是真的疼这个妹妹,借几个厉害点的嬷嬷过来帮着点,如何?” 云姝拉拉他的衣袖:“不用了,我又不是没有办过.....” 季寒舟立刻皱起眉头:“那怎么能一样?哪有人帮自己办丧事的?到时候这些事儿你沾都不准沾,听到没有?多晦气啊。” 云姝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皇后,脸上满是抱歉。 没想到皇后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点头道:“好啊,没问题,我身边几个嬷嬷都是见过大场面的,到时候我让他们来帮忙。” 季寒舟满意点头:“要不到时候你带着宝儿出去玩几天吧?不行,我也跟着你一起去好了,就说我哀思过度,爬不起来了,直接交给娘娘的几个嬷嬷。” 云姝哭笑不得:“那怎么能行,到时候来家里的人肯定很多......我答应你就是了,到时候我不出面。”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皇后回宫立刻找了三个自己的心腹嬷嬷好生嘱咐,只等着季寒舟那边有需要,随时待命。 时间一晃又是七天。 这天,从早上开始,天就灰蒙蒙的,让人看得心情烦闷,到了下午,更是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来。 季寒舟看着满目雨水的天穹,对云姝道:“要不就今天吧?” “这么突然?” “我叫府里会看天相的老人看了,这几天都下雨,正好,雨天,吊唁的人来一下就该走了,省得我还要跟他们虚与委蛇。” 一切都是在这几天就准备好的,云姝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如今也只有一种该来的总算来了的感觉。 于是缓缓呼出一口气:“好吧,那就今天。” 下午,季寒舟冒雨出了府邸,施展轻功匆匆将御医院首从宫中提溜了出来。 等到了天黑之时,院中突然传来下人们的痛哭,然后是一身白衣的管家匆匆赶往皇宫。 没过多久,就有身穿素衣的宫中嬷嬷匆匆赶来,全程表情严肃,看着像是发生了什么极为不好的事情。 第二日一早,便传出前西南王王妃病逝的消息。 一时间,引起京都轩然大波。 皇后派来的几个嬷嬷在这个时候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布置灵堂的,准备奠仪的,帮着拟吊唁名单的...... 云姝现在住的宅子,已经完全被白色笼罩,悲伤的阴云弥漫在上空,鸢儿红着眼睛穿梭在下人之中。 季寒舟和云姝反而成了闲人。 云姝从房间微微打开的门缝,看了一眼眼眶红肿的鸢儿,正从抄手游廊里路过。 “把事情都交给几个嬷嬷没问题么?”云姝有些担忧。 季寒舟一把把人拽进去,关上门:“放心吧,我去看了一眼,那名单拟的,啧啧啧,比我考虑的还周到。” “可是鸢儿看着......” 季寒舟笑了:“这你就更不用担心了,那妮子今早去厨房找姜汁浸帕子呢,你以为她真哭啊?” 云姝还是觉得心里放心不下:“宝儿......” “好了!”季寒舟把人一把拉进怀里:“宝儿就更不用担心了,一堆人守着呢,一会儿小侯爷也来,他喜欢跟小侯爷玩儿,让他帮咱们带娃。” 按照大邺办白事的习俗,第一天基本都是主家在筹备各项事宜,不会有宾客,要到第二天,才会有人正式来吊唁。 就这样,整个府里忙的翻天,云姝这个主角,则是早早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宝儿被鸢儿带着去灵堂守灵,季寒舟也一身白衣,忙着招呼宾客。 云姝独自在房间里,说不出此刻什么滋味。 透过窗子,能看到外头飘扬的白色绸缎,还有细雨中被风吹的左右摇摆的白灯笼,鼻尖还有香火纸钱燃烧的味道。 这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季邺的灵堂上。 那一次,她以为人生也就那样了,往后唯一的盼头,就是独自抚养宝儿长大。 可后来,灵堂上闯入了季寒舟这个不速之客,打破了她平静生活,也给她带来了不一样的未来。 这一次,她即将迎来的,是真正的新生。 “小姐?” 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鸢儿探进头来。 从云姝宣布死讯的那一刻起,鸢儿对她的称呼,就从夫人,变成了小姐。 云姝太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还有些不习惯。 “你怎么来了?不是应该在前头忙么?” 鸢儿手里拿着一件白色的裙子,还有一个白纱斗笠,可以将云姝整张脸都罩住。 “王爷让奴婢送来的。” 云姝接过,不解道:“这是什么?” 鸢儿微微一笑:“王爷说,今日会有贵客前来吊唁,是刚刚被寻回的前西南节度使之女。” 云姝瞬间明白了:“他是让我在自己的葬礼上,以真正的身份出现?这......合适吗?” “王爷说,没什么不合适的,您该去看看的。” 这话让云姝怔愣了一会儿,而后吩咐鸢儿伺候她沐浴更衣,郑重地换上了那套白裙和斗笠。 片刻后,灵堂吊唁的人群中,多了一个身穿白裙的女人。 季寒舟正在跟人寒暄,看到云姝的身影,便隔着人群和她遥遥相望。 看了一会儿,季寒舟朝身旁的人不知说了什么,周围的人都朝着云姝这边看了过来。 而季寒舟迈开步子,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这一刻,时光再次重合,往日回忆纷至沓来,遥远的人群,相接的目光,以及鉴定走来的脚步...... 一切的一切,将他们相逢时的情形重演。 他的脚步那样坚定,目光中带着说不出的温和,越过人群,最终走到她身边,牵住了她冰凉的手。 “去前面吧。” 季寒舟朝周围的人点点头:“多谢各位前来吊唁,仪式繁琐,又是雨天,幸苦各位大人了,府中准备了姜茶,就在宴客厅,还请各位前去喝一杯暖暖身子。” 离开时,宾客都在小声议论,这个在云姝葬礼上出现的女人是谁,竟然让季寒舟亲自迎接,而且那相处的姿态,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这种议论也十分克制,甚至没什么声音,更多的,还是在交换眼神。 季寒舟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只是等到众人都走后,拉着云姝走到棺椁前。 棺椁是上好的紫檀木,很是奢华,但他们都知道,里面空空如也。 “我总觉得,应该让你来看一眼,算是跟过去彻底告别。” 季寒舟淡淡道:“从你选择叫了云姝这个名字,就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今日之后,你便能做回你自己了。” 云姝也是百感交集。 她上前一步,从一旁的桌案上取了几只香,凑到蜡烛上点燃,而后将香插在了棺椁前的香炉中。 算是为过去的自己,做一个最后的了结。 “真是难得的经历啊......”云姝喃喃道:“我为自己上了一炷香。” 季寒舟上前,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十分坚定。 “不是为你自己,只是为往事上了一炷香。从此,莫问前尘,但求安稳。” 云姝在棺椁前站了很久,久到了有嬷嬷前来招呼,说客人快回来了,请他们稍微注意些。 云姝回过神来:“那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不要太累。” 季寒舟捏捏她的手指:“嗯,以后要快乐啊,舒窈。”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云姝整个人都恍惚起来。 舒窈......叶舒窈。 是了,已经太久没人叫这个名字了,久到了连她自己,都快忘记了自己的本名。 “寒舟......” 季寒舟抬手,将云姝耳边的一缕碎发捋到她耳后,露出她那张被岁月格外优待的,毫无变化的脸。 “很好听的名字,比云姝好听,我喜欢这个名字,舒窈。云姝这个名字带给你的,只有痛苦和仇恨,从今往后,云姝这个名字,就跟着你的过往,一起深埋吧。” “不。不是的。至少,云姝这个名字,让我遇到了你。”她微微仰起头,亲吻季寒舟带着胡茬的下巴:“所以,云姝这个名字,也不算太坏。” ...... 当日,季寒舟忙到深夜。 宾客们陆续离开时,皇宫里邺帝和皇后的奠仪也送来了,同时送来的,还有邺帝的一句口训,让他照顾好叶舒窈。 众人这才确定了白天出现的那名女子的身份。 等到季寒舟将人都送走,便将一切交给了几个嬷嬷,自己准备回房间。 起初,他只是快步走着,想要快些见到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再往后,便成了奔跑。 房门被撞开,一身藕色长裙的女子,正抱着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给他讲启蒙的三字经。 一声闷响,母子二人都齐齐抬头,相似的眉眼一起看向门口。 季寒舟就站在门口,逆着光,身形伟岸。 这一幕,无端让屋子里人感到安心,也让门口的季寒舟,有了倦鸟归巢的充实之感。 “爹爹!你回来啦!” 宝儿脆生生的叫喊,打破了这一室的寂静,季寒舟踏入房门,张开双手,将母子二人一同拥进怀中。 “舒窈,宝儿......” 宝儿被紧紧抱住,有些不舒服地左右挪动,小嘴巴撅起:“爹爹你怎么才来呀,你跟我说的那个假装娘亲去世的游戏结束了吗?宝儿不要玩了,宝儿玩这个游戏会想哭!” 季寒舟揉着宝儿的脑袋:“结束了,都结束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把我们分开了......” 宝儿人小鬼大,抱着胳膊看季寒舟,问道:“是吗?那舒窈是谁?听起来像是个姨姨的名字,爹爹,你不老实哦!” 叶舒窈抱着宝儿,轻声笑了:“是我呀宝儿,娘亲是舒窈呀。” “哎?娘亲改名字啦?” “是啊,以前的名字不好,以后娘亲改名了。但是这是我们一家三口的秘密,宝儿不可以告诉外人哦。” 宝儿点点头:“宝儿是信守承诺的小男子汉,绝对不会告诉别人!拉钩!” 三个人的小拇指,别扭地勾在一起,在三张笑脸的映衬下,莫名和谐起来...... 这丧事本来就是做个样子,第二天之后就没有外人来了。 家里除了小侯爷死皮赖脸的住了一晚,再没有外人。 而宝儿似乎也接受了娘亲改了个名字的事实。 明明家中一片素白,一家三口的心情却都很不错。 季寒舟和云姝商量,等到第三日空棺下葬,便搬回王府别院去。 “真是折腾,这搬过来也没几天......"叶舒窈忍不住抱怨:“真麻烦。” “没办法,谁让你现在是这个身份呢,住在这里不像话,等这事情过了,对外还是得好好请你这位贵客跟我回西南别院去啊。” 云姝突然来了兴致:“照这么说,我现在可是还未嫁人的清白之身啊......" 第239章 清白之身 云姝的一句话,引起了季寒舟的警惕。 他微微眯起眼睛,“清白之身?舒窈,你这话可是很不负责任啊......你是清白之身,那我算什么?” 云姝眨眨眼睛,调皮地笑道:“唔......你算暂时让我借宿的好心人吧?” 这话刚刚说完,季寒舟突然一把抱起宝儿就要往外走。 宝儿都惊呆了:“爹爹,你干什么呀?咱们不和娘亲一起玩了吗?” 季寒舟看着宝儿,一本正经道:“你认错人了啊宝儿,这个姐姐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清白之身呢,怎么会有你这么大一个儿子?” 宝儿愣住了:“娘亲没有儿子?娘亲不是我的娘亲?那我的娘亲是谁?” 季寒舟一脸沉痛道:“不知道啊,估计跑了吧,宝儿,你娘不要你了,也不要爹爹了,咱们是没人要的父子了。” 宝儿沉默半晌,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呜呜......娘!娘!宝儿的娘亲不要宝儿了啊唔哇哇哇!” 云姝就跟屁股被针扎了一样,火急火燎站起身来,狠狠瞪着季寒舟:“你吓他干什么?都把孩子惹哭了,你高兴了?” 季寒舟十分无辜道:“是吗?你也知道吓人啊,你刚刚吓到我了算怎么回事?我也要哇哇大哭给你看。” 云姝都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接过大哭的孩子,心肝宝贝的一阵哄,并且再三发誓以后绝对不会抛下宝儿。 宝儿这才不哭了。 她趴在云姝怀里,远远的脑袋搭再云姝的肩膀上,望着身后的季寒舟。 他小脸上还留着一点点没擦干净的泪痕,这会儿看着后头的季寒舟,突然露出一个狡猾狡猾的笑容。 季寒舟朝他竖起大拇指,无声地夸赞:“干得好!儿砸!” 云姝经此一事,再也不敢拿这件事开玩笑了,就怕吓到孩子。 不过私底下却是记恨季寒舟拿孩子说事儿,又逗了季寒舟两回。 不过云姝似乎忘了一件事情。 宝儿在的时候,季寒舟顾及宝儿,所有所收敛,只能嘴上说几句, 宝儿不在的时候,季寒舟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加上现在没有了大夫的要求,可以肆无忌惮地占有云姝...... 云姝这种标榜自己是自由身的行为,简直就像一块散发着甜味的小糕点,不断朝着季寒舟勾着手指头说:“来吃我呀来吃我呀......” 于是季寒舟就吃了个爽。 从里到外,完完全全。 小糕点最后嗓子都哑了,闹脾气差点把人赶出去,季寒舟才罢手。 云姝洗完澡,浑身痕迹,躺在被子里生闷气。 武力差距太悬殊,注定了她这辈子只能嘴炮,还要被季寒舟一个不如意就扑到大吃特吃的命啊..... 云姝狠狠锤了一下枕头,又吸着凉气缩回手:“疼死了......” 季寒舟忍笑给她揉手:“该!你就嘴上逞能!” 云姝瘪瘪嘴:“我开个玩笑,你就会当真,借口满足私欲,一点儿都不爱我!” 人嘛,是这样的,当感受到被爱着,被纵容着的时候,就会变得幼稚,变得爱撒娇,总之是跟平时不一样的。 云姝跟季寒舟掰扯了好一会儿“你究竟爱不爱我”这种幼稚到了几点的问题,才打着哈欠睡着了。 转眼,便是空棺下葬的日子。 本来按照礼节,是要把尸体带回西南下葬的,而且要和季烨葬在一起,这是规矩。 但季寒舟心眼儿小得很,就算是名义上的合葬,就算是空棺,他也不想便宜了季烨。 于是便称作不忍云姝的尸体在路上颠簸受苦,葬在京都即可。 下葬当天,季寒舟去了,云姝也出现了。 事情刚刚发生,云姝不敢太张扬,还是一身白衣,带着斗笠,看不清脸。 只是宝儿上次被吓唬之后,怎么也不愿意自己在家,粘着云姝不撒手。 于是送葬的队伍里就出现了十分耐人寻味的一幕。 队伍的前面,身穿丧服的两大一小走在一起,那个被陛下找回来的烨舒窈抱着西南王府的小少爷,十分亲昵。 季寒舟时不时照顾一下。 那孩子也不认生,窝在陌生人的怀里不愿意下来。 看上去,倒像是一家三口来给云姝送葬。 只是谁也不敢多言。 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懂的都懂,谁也不会自讨没趣。 倒是有人担心,等到阮宗和公主回到闵梁,边境的紧张能不能缓解。 这也是他们不敢说季寒舟风凉话的原因—— |闵梁的使团是回去了,可闵梁的边境的大军,还虎视眈眈呢。 一旦开战,季寒舟势必要上战场,这个时候谁敢惹季寒舟,那就是跟皇帝过不去。 往小了说,是不懂圣心,给陛下惹麻烦,往大了说,那就是动摇三军统率,那是居心叵测啊! 这送丧的队伍中,三个主角一路跟秋游似的,到了选好的风水宝地,就只留下了几个心腹,然后将地方让给了鸢儿和她的爷爷奶奶。 这也是云姝提出的主意。 她当初借了“云姝”这个名字和身份,导致原本的云姝到死都不敢光明正大,这是她欠鸢儿和两位老人家的。 如今选好了风水宝地,下葬之时,云姝便找两位老人要来了一套原本那位云姝的衣裳,算是立了一个衣冠冢,以后也有人每年祭拜,算是云姝的一点点补偿。 “你带着宝儿出去一下,我跟两位老人家有几句话要说。”云姝道。 季寒舟点点头:“别太自责,我们在外面等你。” 墓穴中,鸢儿搀扶着两位老人,三人都是双眼通红。 “爷爷,奶奶,对不起......”关于身份的事情,她欠这两位老人太多。 鸢儿奶奶抹了一把眼泪:“不怪你,她命里就是病痛多,不长寿,你也是个好孩子,她死后的名字能帮到你,也算是一件福报,而且现在多好啊,这么大的墓穴,那孩子小时候跟着我们吃苦,死后能住大房子......” 云姝越听越觉得心酸不已,握着奶奶的手:“奶奶,若是您不嫌弃,百年之后,我愿作为后人,将你两位老人家也安置在此,虽说不合规矩,但......她肯定是想跟你们在一起的。” 两位老人并未因为云姝提到这种话题而不开心,反而睁大了眼睛:“真的吗......可这名义上毕竟是西南王府家眷的墓穴......” 云姝点点头:“当然可以,您放心吧,她在世时陪你们的时间太短,一定也会同同意这个提议的。” 两位老人抹了一会儿眼泪,云姝就哄着两人出去了。 到底是年纪大了,哭久了不好。 只有鸢儿还依依不舍。 “鸢儿,以后不用掩饰自己,我知道,你这几日很伤心。” 只是强装罢了。 当时季寒舟跟她说鸢儿去厨房找姜汁,云姝就觉得不太可能。 鸢儿怕是把这场葬礼当作自己姐姐真正的葬礼来办了,才会日日红着眼眶,却还要在她面前假装。 鸢儿抬起头:“小姐.....我......” “我把你当妹妹,你忘了吗?不要瞒着我。” 鸢儿的眼泪顿时汹涌而出,扑到云姝怀中痛哭。 云姝安慰着,“她那么好,来世一定会投胎到一个特别好的人家,无忧无虑,无病无痛的。” “可是我还想和她做姐妹......” 云姝温柔道:“会有机会的,说不定即几世轮回之后,连我都能和你们生为一家呢?” ...... 云姝安慰了鸢儿一会儿,鸢儿整理好了心情,出了墓穴。 在季寒舟的吩咐下,千斤巨石缓缓落下,预示着“云姝”这个人,彻底死去。 宝儿似乎也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变得不一样了,抱着云姝的胳膊不愿意下来。 “要永远和娘亲在一起!” 云姝把脸埋在宝儿奶香奶香的小怀抱里,闷声道:“好,娘亲永远和宝儿在一起。” 办完云姝的丧事之后,季寒舟又有了休假的理由。 他这段时间着实清闲,基本都怎么去上早朝,干脆趁着这段时间,带着云姝和宝儿又重新搬回了王府别院。 云姝现在有了新的身份,为了给以后两人的婚事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季寒舟时不时就要带着她出去一趟,彰显一下存在感。 云姝挺喜欢这样的生活的,除了外出需要遮面,其他的都挺不错。 这日,一家三口又一同出门,准备去山上的宁安寺祈福。 最近宝儿夜里睡觉不怎么老实,找大夫看了也没个所以然,说是可能孩子受了惊吓。 云姝猜测是不是家里办白事吓到宝儿了,便准备带着宝儿山上祈福,求个平安什么的。 孩子还小,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上山的路有些颠簸,马车晃晃悠悠的,云姝困意都被晃出来了,索性靠着季寒舟的肩膀开始睡觉。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云姝突然感觉马车停下了,季寒舟似乎带着宝儿下了马车,在跟外面的什么人说话。 云姝瞌睡醒了,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了一眼,竟然看到几个身穿外族衣服的人。 那打扮云姝还很熟悉,像是闵梁那边的打扮。 季寒舟看到云姝睡醒了,朝她招招手:“下来看看吗?有些宝儿可以用的小玩意儿,挺好看。” 云姝下了马车,才知道原来这几个都是闵梁过来的商人,到京都来做生意。 其中一个家中有重病的亲人,听说宁安寺很灵验,特意过来求平安福,云姝他们的马车上山,对方则是下山,互相让开的时候季寒舟瞥见他们装货的箱子,就把人叫住了。 “都是些小孩子的玩意儿,您看这个,这个镶玛瑙的小匕首,还没开刃呢,男孩子玩最合适不过了!” “还有这个,这是草原上狼王的牙齿,小孩子挂在身上可以避邪!” 这群人带的最值钱的东西,其实就是这一箱子了,只是他们第一次来,没有门道,穷人买不起这些不实用的,富人则是遇不到。 季寒舟看了一眼那小匕首,点点头:“是上好的玛瑙,铁用得也不错,这工艺也还行,宝儿喜欢吗?爹爹买给你。” 宝儿早就看中那小匕首了,接过来拿在手里就不愿放开:“好看!宝儿喜欢!” 这会儿季寒舟抱着宝儿,云姝便自然而然地解下季寒舟腰带上的钱包,给了银子。 对方清点之后,连忙感谢:“多谢多谢!我们本来都要赶回去了,没想到还能做成一笔生意!” 云姝心情也不错,便随口道:“离冬天还有段日子,赶得回去,不用着急。” 对方却是连连摇头:“哎,夫人有所不知,我闵梁的使团已经回去了,这次不知道回去之后又是何等情形......闵梁各个小部落之间都有自己效忠的皇子,我们要在公主之前赶回去。” 说完,便重新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云姝听完对方的话,想到随行的阮宗,不免有些担忧。 “也不知道师兄他们会不会有危险,难道王位之争已经这么严峻了吗......” 季寒舟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呼延塞雅能说动闵梁王单独来大邺,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她在民间很受爱戴,你师兄跟着她不会受苦的。” 云姝笑了,“怎么说得跟师兄远嫁了一样......” “可不就是么?说不定下次见面,他家是驸马了。” 与此同时,大邺边境的云城。 “保护公主!” “大胆!你们是什么人?!” 使团人马乱作一团,进城的路上突然出现一伙山匪,竟然敢对使团的队伍动手! “咻——” 带着风声的利箭从远处破空而来,护卫们顿时大惊! “有重弩!怎么回事?!保护公主!” “铛!” 呼延塞雅身前,阮宗拔剑一挥,砍飞箭头,那箭却没断,换了个方向狠狠插入了泥土中。 阮宗眉头狠狠皱起,“这是重弩发射的箭,山匪怎么可能装备重弩......这事儿不对劲,先走!我去找当地官府问问情况。” 第240章 山匪 刚刚箭射过来的时候,呼延塞雅周围都没什么人,她当时正被一个山匪缠住,根本没有防备的机会。 是阮宗突然从斜侧里冲了出来,为她挡下了这一箭。 而那时候,阮宗也在跟山匪缠斗,为了挡住这只箭,他不顾困境,硬是冲了过来,左边胳膊被刀划破了一大个口子。 呼延塞雅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你的手......” “先走!”阮宗在这个时候完全没有慌乱,有条不紊地吩咐护卫们。 “保护国师和公主往城内撤离,到了城门口拿通关文书给守城的将士!” 他说着,还从腰间摸出一个东西,“这是陛下赐我的令牌,你也拿着一块儿过去。” “那你呢?” 阮宗看了一眼还在不断涌来的山匪:“我带一部分人先拖着他们,快走!” “不行!”呼延塞雅下意识拒绝,他以为阮宗会跟他们一起撤退的。 然而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罗蝎拉着呼延塞雅往城门口走:“快走!” “可是......” “阮大人拖住他们就是为了让你脱身,别让他的一片苦心白费,走!” 呼延塞雅一步三回头,被护卫和国师护着走了。 阮宗在此刻的临危不乱,以及对呼延塞雅的保护,也赢得了护卫们的信任,留下的一小队人马杀出了血性,那些山匪一时间竟然拿他们没有办法。 这群人战斗力不算强,胜在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个重弩,还有就是人多。 这会儿他们边战边往城门口的方向缓慢撤退,对方不知道是不是顾忌守城的官兵,没有带着重弩追过来,给了阮宗等人一丝喘息的机会。 另一边。 呼延塞雅等人已经来到了城门口。 呼延塞雅看到守城的官兵,立刻就想过去和对方交接,叫人过去增援,然而就在这时,罗蝎突然拉住了她。 “等等。” 呼延塞雅急得跺脚:“还要等什么?!他们那边支持不住了!” 罗蝎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这个阮宗,说是听从于你,其实就是邺帝的一个眼线,把他带回闵梁,恐怕会在王室内掀起腥风血雨,这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如今还在大邺境内,竟然遇到这种事,若是阮宗自己运气不好,遭遇不测......那也怪不了我们吧......” 呼延塞雅瞬间就明白了罗蝎的意思,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怒火:“你什么意思?!这人是我答应要带走的,目的也是为了帮助我和哥哥,你到底什么意思?!” 罗蝎连忙劝慰:“这毕竟是外人,哪里能比得上您之前用惯了的闵梁勇士,您......” 呼延塞雅突然抬手朝着罗蝎的脸上挥去,一个耳光打得罗蝎嘴角都溢出血来:“你给我闭嘴!别以为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信任不了他,难道你就值得信任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情,表面上帮着我和我哥,背地里跟你有勾结的皇子不下三个!忠心?呵呵,这世界最不能信任的就是你!” 呼延塞雅知道罗蝎一直不喜欢阮宗,在出发来大邺之前,罗蝎曾经向她的母亲举荐了自己的朋友做驸马,她都知道。 罗蝎此人狡猾至极,左右逢源,要不是这次父王非要让罗蝎跟着一起来,她才不想带着这么个两面三刀的人来! “记住,现在我是公主,我是主子!我不想听的话,以后别说了,我相信阮宗不介意帮我除掉你这么个不确定因素。来人!带着文书和信物去找援兵!” 呼延塞雅拿出的东西很有用,今天也是阮宗走运,守城的将领正好前来巡视,看到文书和信物,又听说被困的是大邺的官员,立马带着人就去支援了。 他们赶到的时候,阮宗和剩下的护卫身上都带着伤,但是看着士气还行,那群山匪被打得节节败退,看到穿着守城官兵衣服的人,立马作鸟兽散,逃进了附近的山林之中。 守城将领姓魏,按照官阶,在阮宗之下,见了阮宗立刻上前行礼:“大人受惊了,下官来迟了。” 阮宗摇摇头:“多谢。是云城守城将领魏大人吧?久仰大名。” “哪里,大人先跟着我回城里吧?你们的伤需要处理一下,公主正在城门口等您。” 回去的路上,阮宗顺便问了一下这群山匪是怎么回事。 “这群山匪出现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人数不算太多,但是狡猾得很,我们出动了几次守城的军兵,都没能把他们剿灭。” 魏大人脸上有些羞愧,又有些为难:“云城是个小城,守城官兵人数不多,不敢全部调走围剿匪徒,怕出乱子。此处的太守杨大人曾说要禀明圣上,请兵围剿,只是......” 阮宗浸淫官场,瞬间明白了。 此处山匪还未成大气候,这事情若是上报,说不定还要问责一句这太守办事不利,能力不足,倒不如就这么拖着,偶尔派人围剿,震慑一二,等日后再说。 地方上的官员,大多如此,天高皇帝远,只要不出大乱子,一般是不愿惊动皇帝的,因为一个不好,乌纱帽就不保了。 阮宗略一沉吟:“这么说,山匪平日里没有太嚣张?” 魏大人点点头:“他们的老巢在深林里,偶尔出来打家劫舍,劫的大多是路过的商贾,行商的也会带护卫,大多数时候都是两败俱伤。” “这就奇怪了,今日,我可是看到他们搬出重弩来了。” 魏大人闻言大惊失色:“怎么可能?!他们连武器都凑不齐全,怎么会有重弩?!连我军中都没有重弩!阮大人别开玩笑了!若是他们有这样的武器哪里还能乖乖锁在山中,这玩笑可开不得!” 阮宗闻言,神色未变,淡淡道:“那或许是我看错了吧。” 从刚刚两人简短的交谈,阮宗感觉这魏大人为人还行,看起来也想剿匪,或许只是碍于上峰不作为...... “可能是我真的看错了吧,魏大人就当我随口一说吧。对了,公主还没来过云城,很是好奇,还有,大家都受了一些伤,可能要留下安顿几日,可否请魏大人向杨太守禀报一声?” 魏大人拿不准阮宗是什么意思,重弩......这也太匪夷所思。 但对他来说,阮宗留下或许是一件好事。 不管是养伤还好,又或者他说的是真的,想做些什么也好,总之是对百姓有好处的事情。 城门口的呼延塞雅拒绝了进城的安排,一直在原地焦急地等待。 直到远处渐渐出现了熟悉的身影,她立刻跑了过来。 闵梁的女子没有大邺女子那么矜持,呼延塞雅冲过来之后就给了阮宗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吓死我了!” 阮宗只觉得一阵清新的味道直扑鼻尖,女孩子软软的身体陷在他的怀里,让一向镇定的他身形都一瞬间的僵硬。 “公主,这是外面。” 呼延塞雅根本不管他说什么,退开一步之后,上下左右打量他的身体,确定全身上下除了因为救她留下的那道伤痕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伤痕,才呼了口气:“还好还好。我们进城去,赶紧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阮宗被她拉着走在前面,走近城门才看到罗蝎脸上一个红肿的巴掌印。 也不奇怪,呼延塞雅本来就有武功,那一巴掌又是愤怒之下的杰作,估计是十天半个月消不下去了。 “国师这是......” “别管他!他活该!”呼延塞雅气呼呼的:“谁让他......算了,以后再跟你说。” 说罢,看向魏大人:“劳烦帮我们找一个休息的地方。” 魏大人连忙道:“好的好的,阮大人也说了,要留下休整几日。” 呼延塞雅抬头看了阮宗一眼,十分神奇地明白了阮宗的意思。 阮宗估计是要留下来查一查那伙山匪究竟是在怎么回事。 魏大人带他们进城之后,之前去通报杨太守的人也回来了,那杨太守亲自来迎接:“不知公主路过此地,有失远迎,公主赎罪啊......” 呼延塞雅皮笑肉不笑道:“好说好说,这云城真是个好地方,还没进城就送了我们这么一份“大礼”,还好我们反应快,不然怕是永远都要留在这里了。” 杨太守是个五十多岁瘦瘦小小的干巴老头,听到这话连连抹汗:“都怪下官处理不当.....阮大人呢?阮大人在哪里,没有受伤吧?” 阮宗盯着那老头看了一眼,道:“小伤,就是这山匪,还挺厉害的。” 他看似随口一说,杨太守的冷汗瞬间下来了。 “阮大人恕罪啊!不是下官不想剿匪,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阮宗抬手打断:“这些等安顿好了再说。” 说罢,带着呼延塞雅前去准备好的地方安顿。 杨太守跟了几步,见没人搭理他,便悻悻回了自己的府邸,等到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他和心腹护卫,脸上那唯唯诺诺的样子,顿时消失不见。 “没用的废物!不是把东西都给他们送过去了吗?怎么人还活着进城了?!” 那护卫也是一脸沉重:“如今人已经进城了,怕是不好办了......” 杨太守神色阴郁:“原本想着进城之前把这群人处理了,到时候正好把罪责都推到这伙山匪头上,直接先斩后奏,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好,如今却是麻烦了啊......” 护卫欲言又止:“可是大人......阮大人官阶在那里,那个女人还是公主,这出了事......真的好吗?” 杨太守冷哼一声:“你当所有人都想看到两国交好?大邺已经太平太久了!上一次是季寒舟带兵,包揽了所有兵权和好处,朝中那些大人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捞着!” “不打仗,你好我好大家好,国库怎么开?不开国库,钱从哪儿来?靠民间这点儿......怎么喂得饱京都那些大人?” 那护卫越听脸色越白。 也对,这些话,随便一句,传出去都是砍头的大罪! “大人,我们真的要这么冒险啊......在京都的时候那些大人怎么不自己动手?非要咱们来?” 杨太守叹了口气:“哎,没办法,谁让我们是一条船山上的蚂蚱呢......我再想想办法就是了......” 阮宗那边,下榻的地方是一所杨太守招待贵客的院子,瞧着还行,能住下使团全部人。 随性的大夫想要帮阮宗处理伤口,被呼延塞雅挥退了。 阮宗看着她拿着纱布在自己胳膊上比画,道:“你比大夫还会治外伤?” 呼延塞雅哼了一声:“那个大夫是罗蝎的人,你敢让他帮你包扎吗?” 她一边说,一边示意阮宗抬起手来:“我虽然不是大夫,但这点伤还能处理,你以为我们闵梁的女子是那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我也是上过战场的好不好?” 阮宗揶揄道:“什么时候?被季寒舟痛揍的那次吗?” 呼延塞雅瞪他一眼,狠狠往他伤口上撒了一大把金疮药。 “嘶——你这丫头!” “活该!伸手!手抬起来!我给你包扎!” 等到处理完伤口,阮宗跟呼延塞雅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我准备留下来几天,那伙山匪绝对有问题,还有那个杨太守......云城离边境太近了,绝对不能出事,总觉着今天这事儿是冲着两国交好来了。” “什么意思?” 阮宗琢磨了一下,道:“若是我死在这儿了,你却没事,你觉得会怎么样?” “唔......邺帝肯定觉得使团有问题吧。” “那要是你死在这儿了,我却活着,你父王又该怎么想?” 呼延塞雅乐了:“父王本来就缺一个发兵的理由,这不正好了吗?” 阮宗点点头:“所以啊,不管我们之中的谁出了事,这段时间陛下和你经营起来的友好游戏,都会付之一炬。开战,就会成为唯一的选择,而这背后又会牵扯到多少人......” “所以你想查清楚?” 阮宗点点头:“起码要知道山匪手里的武器和重弩是从哪儿来的,还有这个杨太守,对我们遇袭的事情知不知情,究竟是个意外,还是有人借着山匪的手,想要挑起两国的战争。” 第241章 酸溜溜啊酸溜溜 呼延塞雅听完之后也是眉头深锁:“怎么会这样......我以为只有闵梁因为王位之争,迫切想要通过战争改变朝堂格局,怎么连大邺也......” 阮宗轻轻嗤了一声:“大邺的朝堂之上,也有人等着捞战场的油水,吃人血馒头呢,世道越乱,为官越富,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 说到这个,阮宗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得给云姝写封信,跟她说一声。” 呼延塞雅瘪瘪嘴,有些酸溜溜道:“云姝?现在没有云姝这个人了,人家现在叫也舒窈了,你才刚走,人家就迫不及待改头换面了,也只有你还念着从前那个云姝。” 阮宗不为所动,甚至还挺开心的:“这是好事,她本来就是窈窈,迫不得已才变成云姝,现在恢复身份了,正好。” 呼延塞雅听完,更加酸溜溜了:“窈窈?叫的可真亲热,季寒舟都不一定好意思这么叫她呢。” 阮宗的目光十分温柔,像是想到了什么。 有些事情,他原本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的,可是这会儿,看着呼延塞雅气鼓鼓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了倾诉的欲望了。 “嗯,我叫她窈窈的时候,对她从来都只是当作妹妹。” 呼延塞雅斜眼看他:“你觉得这话我会信吗?” 于是阮宗便开始跟她说起以前的事情。 阮宗没有骗人。 在云姝的父母尚在时,他总是跟着大家叫她窈窈,那时候,只把云姝当作一个需要呵护的小妹妹。 这种感情,一直到云姝选择潜入西南王府,改头换面,都没有变过。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萌发出一点不一样的感情的呢? 大概是看到从前那个娇滴滴的小妹妹,为了复仇吃了那么多苦,却从无怨言,明明是那么天真单纯的个性,却生生在西南王府里磨炼的那般坚韧,缜密,犹如绝境中开出的一朵花儿,明明艳丽脆弱,却在龙潭虎穴一样的西南王府里,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一步一步达成了她的目的。 那样的云姝,恐怕任何一个男人都会为之着迷。 他当时的身份,是季烨身边的谋士,不止一次有人跟季烨诉说云姝的危险,甚至云姝与季寒舟之间的种种,季烨也都有察觉。 可是,那样的云姝,危险又迷人,不仅是他,连季家两父子,不也一样为她着迷吗? “只有她是云姝的时候,我动过不该有的念头,但现在她是窈窈,那就是我的妹妹,我只想她幸福快乐。” 呼延塞雅听得有些呆了,半晌,轻声道:“其实你只是爱上了那个逆境中大放异彩的女人吧?而现在的云姝,只是个单纯的女孩。” 阮宗笑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只是说道:“我给她写封信吧。” 哪知呼延塞雅啪一下按住了阮宗去拿纸笔的手:“不行。我来写。” “嘴上说得好听,谁知道你写信的时候会不会夹带私货,我来写好了,这种事写给云姝有什么用,我写给季寒舟好了。” 呼延塞雅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目光时不时看向阮宗,想从他目光中找出哪怕一丁点儿吃醋的样子。 然而注定要令呼延塞雅失望了,根本没有那种情绪。 阮宗十分坦然地放开了纸笔:“好啊,正好了,我还省事儿了。” 呼延塞雅突然就觉得很丧气,气鼓鼓拿着纸笔回自己的房间去写了。 呼延塞雅心里憋着气,写给季寒舟的信语气也没有多好,简单说了一下阮宗的猜测,就放下笔把信交给了护卫,让他想办法送到京都去。 “你让阮宗看一眼,有没有疏漏.....算了,反正是他们大邺境内的事情,爱看不看,直接送过去就行了。” 呼延塞雅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儿,估摸着到了要吃饭的时间了,就出门去要吃的,只是没想到正碰到之前那个护卫拿着信往外走。 “怎么现在都还没送出去?” 护卫一愣:“啊,路上遇到阮大人了,非要看看您里面写的什么,听说是写给季寒舟的,看得可仔细呢。” 护卫一笑:“别是阮大人吃醋了吧,看看您有没有在里面写什么别的东西?” 这两句话很好地取悦了呼延塞雅,哼哼着吩咐道:“今晚做的东西清淡一点,他手还受着伤呢。” 护卫道:“哦,小的正要跟您禀报呢,那个杨太守晚上要请您和阮大人吃饭。” “那阮宗怎么说?” “他说随便您,要是您觉得累了就不用去了。” “他自己去?” “不,阮大人说他也不去,您想去他陪着您再去。” 这下呼延塞雅心情彻底舒爽了:“还算他知道谁是老大,哼。告诉他,我会跟他一起去的,让他打扮好看点,别给我丢脸啊。” 护卫忍笑给阮宗传了话,阮宗也是哭笑不得:“我知道了。” 当天晚上,杨太守就在云城最大的酒楼,清场给公主摆了一桌。 “原想着让公主去家里的,但是我那地方实在简陋,就怕招待不周,这地方已经是我云城最大的酒楼了,若有怠慢,还请公主和阮大人赎罪啊!” 呼延塞雅和阮宗都不说话。 这话谁会信啊,一方太守,既不亲民,看着还有些糊涂,这样的官儿,有钱着呢。 没人搭腔,杨太守有些讪讪,吩咐上菜。 这菜色也很一般,呼延塞雅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了,阮宗也没怎么吃。 杨太守眼睛提溜一转,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道:“是下官不懂事了,来人啊!请姑娘们上来!” 话落,呼延塞雅厌恶地看了杨太守一眼,和阮宗耳语:“这就是你们大邺的父母官?简直荒唐!只会来这套,这会儿是女人,待会儿是不是还要塞银子啊?” 阮宗笑而不语,片刻后,陆陆续续有漂亮的舞女进来。 呼延塞雅一看,更是生气:“穿成那样,那几块布能盖住什么?还不如脱光了省事!” 这两句声音有些没控制住,杨太守开始装傻,呵呵一笑:“听见没,公主让你们全都脱光了!” 那几个舞女是风月场所出来的,也不扭捏,立马就要脱衣服,急得呼延塞雅伸手去捂阮宗的眼睛:“干什么呀!成何体统!都给我滚下去!” 杨太守像是被呼延塞雅的愤怒吓到了,立马拍马屁:“好好好,公主让你们下去!听到没!没眼色的东西!” 说罢又对呼延塞雅道:“这个.....公主不喜欢这些女子,下官还准备了别的,来人啊!让他们都上来!” 呼延塞雅来不及拒绝,就有几个赤裸着上身的英俊男人走进来了。 呼延塞雅眼睛都瞪大了:“啊这.....这多不好意思啊.....” 别说,身材还挺好的哈...... 只是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眼前突然一黑—— 原来是阮宗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阮宗此刻心中莫名不爽:“杨太守,你这是什么意思?让这些人都下去!” 杨太守又是一个哆嗦,唯唯诺诺叫人下去了。 随后苦着脸:“两位都不喜欢啊?看来是下官不懂大人的喜好了,要不然......” 杨太守一副为难的样子,一咬牙,道:“下官家中还有些薄产,若是大人不嫌弃......” 阮宗拉着呼延塞雅起身:“得了,今日就到这儿吧,我们先走了。” 杨太守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送着两人出门,整个晚饭排场不小,但实际只呆了一个时辰都不到。 等把人送出酒楼,杨太守朝着两人背影啐了一口:“愿意呆就呆着吧,且看看谁耗得过谁!” 回去的路上,呼延塞雅还在生气:“你们大邺的官员真是糊涂了!就这?放在闵梁,都不用父王动手,部族里的汉子就能把他宰了!” “他跟我们演戏呢,装得一副愚笨模样,就想撇清关系.....呵,这杨太守,还真是有几分意思。” 之后几天,阮宗和呼延塞雅就在云城住下了,一面跟杨太守周旋,一面调查那伙山匪究竟是怎么回事,期间又遇到几次危险,但都侥幸逃脱。 几日后,呼延塞雅的书信送到了西南王府别院。 门房把信送进来的时候,云姝正在跟季寒舟一起烧烤。 季寒舟这几日的闲,听云姝说馋鹿肉了,就带着云姝和宝儿去猎了一头回来,这会儿整个院子里都飘散着鹿肉的香味。 听到门房说有书信,还是云城送来的,季寒舟酸唧唧道:“算算使团的队伍应该到云城了,你的好师兄,这还没出大邺边境呢,就惦记着你了,真是感天动地的兄妹情啊......” 季寒舟说完,云姝是没有说话,反倒是送信的门房,脸上表情十分古怪:“额......王爷,您要不先看看这封信......” 季寒舟冷哼一声:“我看什么?这信是送给我的吗你就敢拿给我看?万一里面有什么小秘密被我看到了,岂不是太尴尬了?” 门房表情更奇怪了:“可是王爷,这是给您的信。” 季寒舟大奇:“阮宗给我写信?黄鼠狼给鸡拜年啊?” 门房挠着头:“额......王爷,信是云城来的,也是写给你的,但不是阮大人写的信,是公主呀,是公主写给您的信呀!快马加鞭送过来的,说要让您亲自看呢。” 季寒舟心道不好,还没来得及狡辩几句,忽而听到耳边传来云姝一声冷冷的“呵呵”。 “哟,公主的信啊?” 季寒舟僵硬了:“不,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哟,快马加鞭?亲自查阅?” “云姝你听我说......” 云姝冷笑着看着季寒舟:“说啊,我听听你怎么说,感天动地朋友情?要不这信你还是拿去房间里自己看吧,万一要是被我看到了信里的什么小秘密,那多尴尬啊!” 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季寒舟这就是典型! 季寒舟一把丢开信封,抱住云姝晃啊晃:“别生气啊,我开玩笑的,不管是阮宗写给你,还是呼延塞雅写给我,一定是有要紧的事情啊。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好窈窈......” 云姝脸上生气的边=表情没能绷住,脸颊微微发红,“窈窈是你叫的吗?别乱叫!” “我就叫,窈窈,窈窈,好窈窈,别生气了......” 门房听得牙根都要酸到了,连忙退了出去,心说这是他一个下人能听的吗? 门房走后,季寒舟越发得寸进尺,心肝宝贝地喊了一通,这才粘着云姝把那信打开一起看了。 只是越看,越觉得事情严重。 “怎么会这样......”云姝十分担忧:“好不容易太平了几年,怎么会有人做这种事......他们俩要是在大邺境内出个什么好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季寒舟冷笑:“看来这段时间陛下给我放假,朝里那些老糊涂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季寒舟拍拍云姝:“别担心,呼延塞雅和阮宗身手都还不错,明日我就去上朝,跟陛下同个气,顺便查查这杨太守,究竟是哪条船上的蚂蚱。” 云姝点头:“那你快些。” 季寒舟乐了:“快什么?你别担心,让他们多折腾几天,是好事啊,说不定感情也会因此升温呢?” 季寒舟猜得还真没错。 云城,使团居住的别院中。 “公主,实在是事出紧急,您快过去吧!” 呼延塞雅抱着手臂在床上生闷气:“我不要!我也是女子好不好!你们怎么这样啊!我才不要跟他住一个房间!” 护卫无奈:“那今晚我们所有人都守着您这边,让阮大人自生自灭吧!” “那不行!昨晚他差点就又受伤了,不行不行!” 原来,这几天晚上陆陆续续都有人半夜潜进来想要对两人不利,昨天夜里来的还有几个高手。 因为他们住在两个房间,因此人员比较分散,阮宗差点受了伤,于是今晚才决定把两人保护在一起。 护卫们也算是跟阮宗并肩作战过,而且在城外的时候,阮宗还救了公主,更是为他们垫后,引开了山匪,在他们心里,早就把阮宗当作驸马了。 再加上呼延塞雅是公主,闵梁也没那么多讲究,所以住一起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是一向不拘小节的呼延塞雅,却在这个时候犯起了别扭。 第242章 心动的感觉 “我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呼延塞雅一句话,把周围的护卫都逗笑了。 没办法,忍不住。 呼延塞雅恼了:“你们笑什么?!不许笑了!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护卫首领轻咳一声:“咳咳......这个......公主啊,你们住在一起,您也没有损失啊......” 呼延塞雅都气笑了:“按照你们的意思,我跟他准在一起还是我占便宜了?” 护卫首领挠挠头:“话也不是这么说得......” 他嘴里是这么说着,但是脸上的表情很明显就是赞同的,觉得是呼延塞雅占便宜了。 其中一个护卫心直口快:“公主,您可是公主呀!以后不知道要宠幸多少男人呢,一个阮宗算什么,我闵梁的公主,跟大邺这些女子可不一样,您才是占主导地位的呀!这么扭扭捏捏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您为了那个阮宗守身如玉呢......” 呼延塞雅一个激灵,竟然觉得这个人说得很有道理。 “唔......好吧,你让他进来,让他洗干净!” 护卫们交换了一个暧昧的眼神:“好的公主,但是今晚说不定还会有歹人前来,您......节制一些哈,到时候别让阮大人拿不动剑了,脚步虚浮了......” 呼延塞雅脸都红透了,摆着桌子恼羞成怒道:“都给我滚滚滚!” 在另一个房间的阮宗莫名其妙接到了来自呼延塞雅的要求—— “公主让您洗干净去她房间!” “什么?公主明明说的是让阮大人洗干净去她床上!” “没啊,不是说今晚公主要让阮大人下不来床......” 眼看着越说越离谱,阮宗扶额:“当心你们公主听到砍了你们脑袋。” 于是看戏的众人闭嘴了。 本来么,阮宗睡觉之前都是有洗澡的习惯的,但是明明是正常的额一个流程,今天经过这群人这么一起哄,怎么看都觉得很不对劲。 阮宗甚至没有穿睡觉时的衣服,而是穿了平时的整套。 去到呼延塞雅房间的时候,阮宗自己都觉得哪儿哪儿不对劲。 而呼延塞雅看到他一身平日里出门的打扮,神色古怪极了:“你不会也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吧?你捂得这么严实,放谁呢?” 呼延塞雅气急反笑:“真是......我才是女的好不好!搞得真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似的......” 阮宗无辜道:“不是你让我洗干净过来的吗?” 呼延塞雅语塞:“是我说的,但我的意思是我讨厌不爱干净的男人,不是我要对你做什么!” 阮宗耸耸肩:“那不就行了,我也不打算占你便宜,我过来只是为了方便大家保护你。你睡到床上去,我就在椅子上眯一下就行了。” 说完,真就坐在桌边的靠背椅子上,闭上了眼睛开始休息。 呼延塞雅总觉得哪里不对,等到躺到床上,才突然坐了起来:“阮宗你是不是个男人啊!我都洗干净躺在床上了,你这么无动于衷,搞得好像我很没有魅力一样啊......” 阮宗闭着眼睛,嘴边的笑有点儿无奈:“那你要我怎么样?又不许对你做什么,又不许不对你做什么,你干脆一拳打晕我算了。” 呼延塞雅重新躺了回去:“哼,你想的倒是挺美,晕过去了出事了就只能我保护你了......你倒是会偷懒!还有啊,你那么瘦,身上都是骨头,这一拳打下去,我手都得疼好久,我才不要......” 呼延塞雅说着说着,慢慢的声音低了下去,渐渐进入了梦乡。 其实这几天,她都没怎么休息好,哪怕有护卫守着,也觉得睡不踏实,总是处于警醒状态,一点儿风吹草动都会醒来。 但是今晚阮宗坐在那儿,她突然就觉得莫名的安心,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呼延塞雅这一觉睡得很踏实,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感觉到身边有人。 她睁开眼,鼻尖的味道很熟悉,还没开口,嘴巴就被一只微凉的手捂住了。 “嘘——” 阮宗一个膝盖半跪在床上,身子俯得很低,脸颊几乎凑到了呼延塞雅的唇边。 他一手捂着呼延塞雅的嘴巴,目光则是看着窗子的方向,似乎正在侧耳倾听着什么。 “东南方向,大约二十个人。西北方向还有十个左右。” 温热的呼吸全都喷在呼延塞雅敏感的面颊和耳畔,她耳朵里嗡嗡的,根本没有听进去阮宗在说什么,整个身体的感官只剩下了嘴巴上柔软微凉的触感,以及那些让她想要瑟缩的温热呼吸。 阮宗跟呼延塞雅说了自己听到的动静,却是半天没有得到回应。 他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松开了捂着对方嘴巴的手。 黑暗中,借着微亮的月光,呼延塞雅微微张着嘴巴,眼睛瞪得溜圆,正在看着自己,她眼睛本来就是杏仁眼,这会儿瞪着眼睛的样子,像一只被什么定住了的惊讶猫咪,竟然让人觉得有些可爱。 阮宗忽然轻笑了一声,鬼使神差地伸手,挠了挠她的下巴:“真可爱,像只小猫,唔......像只狸花,凶起来要人命。” 他声音很低,带着笑意,如同月光下的一汪清泉流淌,忽而就流进了呼延塞雅的心里。 那一刻,她无比清晰地感觉到,心间泛起了波澜,脑海里只有一个感觉一直在反复回荡—— 糟糕了,好像真的心动了...... 以及—— 他刚刚说啥来着? 好像是很重要的事情来着...... 但没关系,现在任何事情都要为她想做的这件事让道—— 呼延塞雅一把捉住阮宗正在挠她下巴的手,突然挺起身子,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然后惊讶的人变成了阮宗。 微软的,微凉的,还带着一点点痛意和无比熟悉的充满生命力的气息。 他确定那是一个来自呼延塞雅的吻。 呼延塞雅看到阮宗惊讶的样子,心里有点儿得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凑过去想要再啃一口,但这次却啃到了阮宗的掌心。 嘴巴再一次被捂住,呼延塞雅不满地瞪着阮宗,那意思像是在说,本公主要亲你,可别不识好歹! 阮宗笑弯了眉眼:“等会儿,现在不是时候,有人来了。真是......刚刚跟你说的话,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啊......” 呼延塞雅更加不满,扒拉开阮宗的手掌:“谁会在这种时候分心去想别的,阮宗,你别太过分!本公主在亲你哎!你怎么可以分心!” 她话音刚落,屋子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打斗之声。 “别闹,人来了,呆着,我去看看。” 阮宗说完,将呼延塞雅重新按回了床上,盖好被子:“不许出来。” 说完,打开房门出去看情况了。 只剩下呼延塞雅红着脸在房间里小声嘀咕:“你说不许出去我就不出去啊?本公主凭什么听你的......” 但到底是没有出去。 今晚是一场苦战,拼了全力才将对方打退,有两个护卫还受了伤。 等到一切结束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呼延塞雅看着受伤的手下,脸色难看无比:“真是不把我闵梁使团放在眼里!” 阮宗给她顺毛:“对方估计是急了,我今日再给杨太守施加点压力,你先稳住。” 这几日,他们也跟杨太守反映了宅子遭袭的情况,对方说辞就一个:对不起,但他没本事,手里也没几个厉害的兵,无能为力。 这干巴老头儿无赖起来简直让呼延塞雅恨得牙痒痒—— “公主啊,不是下官不愿意帮您,实在是下官无能为力啊!下官听闻闵梁女子比男子还厉害,要不公主替我平了那山匪?” 呼延塞雅冷笑:“事到如今,杨太守还觉得这是山匪的所作所为?” 杨太守一脸听不懂的蒙圈样子:“啊?不是吗?难道不是山匪一次劫掠不成,记恨上使团了吗?否则还有什么人,胆大包天敢找使团的麻烦?” 呼延塞雅一拍桌子:“你个小老儿不要给我装糊涂!这几天晚上来的人功夫可是练家子!山匪能有那样的功夫?!再说使团的身份已经亮明,整个云城都知道住在这里的是闵梁公主,多厉害的山匪,明知道我们的身份还敢来?要钱不要命了?!” 杨太守面对恼怒的呼延塞雅,竟然还敢继续打哈哈:“这谁说得准呢?要不是亡命之徒,谁会去做山匪啊?都做了山匪了,那肯定是不怕死的了。” 呼延塞雅算是看出来了,这小老儿是打定主意自己不能把他怎么样了。 软的不行,呼延塞雅索性决定来硬的了。 “好!既然杨太守话都说到这儿了,你们大邺的官员没本事,那我来帮你平山匪!守城的军兵不是还有两千人吗?够了!本公主亲自带兵剿匪。” 杨太守呵呵一笑:“没这样的道理,闵梁公主怎么能率领我大邺的士兵呢,不合规矩,不合规矩啊......” “那若是我率兵,杨太守又该如何?”阮宗冷冷开口。 杨太守一愣,“阮大人官阶比我高,您要办什么事儿,我自然是配合的,但......阮大人是个文官啊,您没有朝廷的调令,也是不行的。” 杨太守做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不是下官不配合,主要是这两千守城军,可都是保护百姓平安的,万一人你们调走了,城里出点什么事,谁担得起这个责任呢?” 反正说来说去,杨太守就一个意思—— 这守城军,谁也别想动,你们要是不怕死呢,就留下来继续呆着; 但你们要是想去剿匪,那不好意思,只能自己带着使团那几个人去! 杨太守如意算盘打得挺好,这几次的刺杀,其实都是京都那边的命令,原意是让他大胆去干,要是把人弄死了,正好按照他们想要的情况发展,就算弄不死,他们也无可奈何,纠结几日就该走了,对于京都背后那些人没毫无损失。 杨太守这么想着,脸上甚至还有些许让人奈何不了他的得意洋洋之感。 然而阮宗注定不会按照他的设想来。 只见阮宗并未恼怒,微微一笑道:“好说,杨大人是怕调动了守城军不好交代吧?没关系,杨大人不用交代,因为我有陛下圣旨——” 阮宗不慌不忙拿出一卷明黄色的卷轴,在杨太守面前缓缓打开,上面是一道圣旨,邺帝下令,在护送公主的路上,遇到任何问题,阮宗有权向当地官员寻求帮助,必要时候,可调用一定人马,上面甚至贴心地标注了他可以调用的人马——三千以内官兵。 “杨大人这下不用为难了吧?别担心,给你留一千将士守城,我们带一千过去足够了。对了,我看魏大人很不错,让他跟我们一起去吧。” 阮宗说完,杨太守已经呆住,紧接着一副如遭雷击的样子:“这这这......这个......” “怎么?害怕圣旨是假的?要不你凑近些看看?” “不不不!下官不敢!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杨太守被阮宗的不按常理出牌弄得有些不知如何应对,脑子飞速运转着,该怎么破局,半天才结结巴巴道:“是,是这样的,这些守城军,疏于锻炼......对对对!疏于操练!一时半会儿怕是不能跟山匪抗衡,要不阮大人再等几日,好好操练一番在出兵,否则万一您和公主有什么好歹,我这条老命死十次也不够还的啊!” 阮宗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杨太守:“哦?杨太守是关心我们的安危吗?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们赶紧死呢。” 杨太守整个后背都湿透了:“没有!没有啊!那这守城军,要不再过几天......” 呼延塞雅看出他是再拖延时间,刚想说不行,明天就出发,却被阮宗拉住了。 阮宗一副好商量的模样:“是,行军之事并非儿戏,三天,我给守城军三天时间准备,三天后,我带军剿匪,若是不从......那就是抗旨死罪!” 杨太守几乎都站不稳了,最后是被下人扶着走的。 呼延塞雅还有些不满意:“为什么给他拖延的时间啊?三天,足够他找好几拨人来刺杀我们了!” 阮宗眯起眼睛:“因为我想知道他背后的人究竟是谁,我想把背后之人逼出来。” “三天,对杨太守来说是无解的死局,他必然要跟上头的人传递消息,一旦着急,就会出错,我们就能顺藤摸瓜,把杨太守这只蚂蚱所在的那条船......掀翻。” 第243章 谁也不许欺负我的人! 阮宗的推断非常准确。 杨太守当天回到自己的府邸之后,就火急火燎的找来心腹,准备问问京都那边究竟该怎么办。 “这要是真的让他有机会带着兵马把山匪给抓住了,一问就知道是我们指示的,那岂不是穿帮了吗!” 杨太守急得团团转:“圣旨可不是开玩笑的,得尽快想个办法出来。” 心腹道:“大人何必这么忧心,反正是带守城军去,不如让守城军演场戏,不要让山匪被抓住不就好了?” 杨太守抬手就狠狠给了这个愚蠢的心腹一个耳光:“你脑子里塞的都是浆糊吗?!” “守城军根本不听我的!他们只听姓魏的那个榆木脑袋的!我要是能拉拢姓魏的,何至于要跟山匪合作?还不是那姓魏的不开窍!要不然会留在咱们这小地方做个守城将士吗?” 杨太守说起这个也是觉得烦闷,姓魏的油盐不进,一直不愿意入伙,这些年跟他关系也很一般,有些事他根本不敢告诉对方。 而且这段时间,很明显对方打的主意是两边都不得罪。 这话才刚说完,就有下人来禀报:“魏大人来口信了,听说阮大人要用人马,把令牌送过来了!” 杨太守脸色一黑:“什么意思?” 下人战战兢兢道:“来传信的说,魏大人刚刚巡视的时候马匹发了疯,把魏大人从马背上摔下来了,一条腿现在动不了了,没办法去剿匪了,只能麻烦大人您和阮大人了。” 杨太守都快气笑了:“他也真舍得对自己下手!” 心腹揉着红肿的脸:“这不是挺上道的吗,起码令牌给您送过来了,而不是送给阮宗......” 杨太守气的又是一巴掌:“蠢货!他就是不想让我捏住话柄才这么做的!令牌是给我了,可阮宗有圣旨,这令牌我敢不给阮宗吗?!最后还得我亲自送过去!若是姓魏的给了阮宗我可能还有机会为难他一下,现在......我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杨太守冷笑:“都说当兵的心直口快,没有心眼子,我看未必,这姓魏的......都快成精了!” “那,那怎么办啊大人......之前咱们为了保险,都是派人去传口信,一道一道传到京都,可现在来不及了!” 杨太守咬牙:“从京都送来的信鸽还有几只?” “回大人,还有七八只呢。” “挑一只机灵的,送信去京都问问该怎么办!我亲自写信,待会儿你把鸽子带远一点再放了!” “是,小的知道了......” ...... 他们的行动,和阮宗猜的八九不离十。 阮宗打定了主意,便将护卫分成了两个小队,武功好一些的放在院子周围,负责保护呼延塞雅的安全,剩下的都被派去杨太守府上盯梢。 果然,杨太守府上很快就有异动,阮宗派出去的人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截到了送出去的信鸽。 那护卫拿着一封卷好的信封进来时,脸上满是敬佩:“阮大人,您真是料事如神,绝了啊!” 此时呼延塞雅也还没睡,两人正在说事儿,看到自己的下属用这种崇敬的目光看着阮宗,呼延塞雅有些酸溜溜:“你们到底是谁的手下?” “嘿嘿,阮大人不也是公主您的人吗?都一样,都一样,都是主子。” 呼延塞雅“哼”了一声,总算满意几分。 她接过手下拿过来的信,就想展开之后看看写的是什么,却被阮宗拦住了:“别看了,直接换鸽子,寄给季寒舟吧。” “为什么?你不想知道是谁在害你?” 阮宗摇摇头:“不合适。我现在跟你在一起,这信拆了,就没有可信度了。” 呼延塞雅没怎么听明白:“你要季寒舟的信任做什么......” “不是季寒舟的信任,是陛下的信任。这信我估计季寒舟也不会拆,而是会直接交给陛下,由陛下决定怎么处理。” 阮宗叹了口气:“能隔着这么远,趋势一方太守,而且还敢动闵梁公主......恐怕对方身份地位不低,而且恐怕并非一人的主意,我和季寒舟,不管谁擅自行动,都会惹陛下不快。” 呼延塞雅瘪瘪嘴:“你们大邺的朝堂这么多弯弯绕绕,真麻烦,还是我们闵梁好。” 阮宗微微一笑:“所以我这不是跟着你出来了吗?你可要对我负责啊。” 呼延塞雅脸有点儿红,“咳,好说!我这人最讲信用,你跟着我,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等着吧。” 呼延塞雅想起什么:“对了,不用信鸽,太慢了,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阮宗被呼延塞雅拉着去了放行礼的房间里。 角落空出一块,放着两个巨大的蒙着布的笼子。 “这是什么?我之前怎么没注意到?” 跟在后面的护卫心直口快:“这是一对海东青啊,公主原本要训练之后送给季寒舟的,但是后来......” 护卫说到一半才察觉不好,捂着嘴默默退了下去。 阮宗眼睛都眯起来了:“若是我没记错,闵梁与大邺习俗不同,大邺迎亲时男方会送上一对大雁......公主大手笔啊,这一对海东青,怕是不知道多少人力物力才能训练出来,这是原打算嫁给季寒舟时候的陪嫁?” 呼延塞雅本来想反驳解释的,可是看着阮宗像是在吃醋的样子,心里就暗暗爽快,“咳咳。不是啊,什么陪嫁,原本想着让他做驸马呢,这是聘礼,不是陪嫁。” 阮宗神情都开始危险起来:“那你现在拿出来是个什么意思?” 呼延塞雅心里舒爽了,笑呵呵道:“这不是有缘无份嘛,正好他和云姝修成正果,拿去送信,就当是送给他们的新婚贺礼了。” 阮宗瞧她:“不怕云姝吃醋?” “她才不会呢,这正好说明我放下了啊,多好,这个可是有钱都买不到呢。而且我要是不把他们送出去,以后你看到了多膈应啊。” 阮宗回过味来了:“怪不得这段时间我都没见过这两个笼子,原来被你藏起来了?” 呼延塞雅笑眯眯道:“是啊,怕你不开心嘛,丢了又怪可惜的。” 阮宗才不听她的甜言蜜语:“现在不怕了?” “嘿嘿,不怕,你不会跟我较真。” 不得不说,呼延塞雅有时候真的很懂阮宗的脾气性格,几句话说得阮宗心中书爽极了。 于是这对海东青“大材小用”,被拿去送信了,除了截获的这一封,还有一封呼延塞雅的信,是写给云姝的,说是这对海东青送给她和季寒舟,祝他们新婚快乐。 ...... 一天后,云姝拿着呼延塞雅的信哭笑不得:“这是怕师兄吃醋吧?她说之前都偷偷带着,总算能脱手了。” 季寒舟凑过来看:“这可是原定送给我的,你就不吃醋?” 云姝挑眉,抬手摸摸季寒舟的俊脸:“这不正好说明我眼光好么,她和我一样有眼光,吃什么醋?别说这个了,你还是尽快把这封信送给陛下去吧,时间紧迫。” 季寒舟点点头,望着那对威风凛凛的海东青,也十分欢喜:“等我回来好好耍一耍这闵梁贵族才能养的玩意儿。” 说罢,便带着信进宫了。 事实证明,阮宗还是很了解邺帝的心思的,不然也不会入仕两年,就成为皇帝的心腹。 邺帝看完那封信之后,相关的事情什么也没说,甚至都没告诉季寒舟这信是写给谁的,究竟是谁要害阮宗和公主,是谁想挑起两国争端。 他只是说自己知道了,会处理的,便让季寒舟离开了。 云姝后来得知邺帝的决断,有些不理解,还有一些忿忿不平:“怎么可以这样......” 季寒舟叹了口气:“那不然呢?让陛下砍了那几个背后作乱的?朝堂之上的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的,阮宗就是早看透这点,才会选择离开吧.....” 云姝咬牙:“那难道就这么算了?” 季寒舟摸着下巴:“唔......我估计这件事,陛下会让阮宗自己处理,他私下敲打一二,不过或许小公主就没那么好打发了......” 这次季寒舟又猜对了。 不知道邺帝私下做了什么,杨太守那头收到消息,停止一切对阮宗和公主不利的行为,配合阮宗剿匪,安安全全送他们离境。 杨太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收到邺帝密信的阮宗却是懂了。 “陛下大概是敲打过了,让我们去剿匪,说是头目留下性命,送去京都,他亲自审问,让杨太守一并跟着进京问话。”阮宗收起密信,同呼延塞雅解释道。 呼延塞雅瞪大眼睛:“就这?” 阮宗无奈看她:“那不然呢?为了我一个或许不会再回去的官员,把背后那些王公贵族或者大官都杀了?那朝堂不乱了套了?” 呼延塞雅替他打抱不平:“那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吧?做坏事不需要成本吗?这也太过分了!” 阮宗似乎早有预料,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倒是没有多少失望。 “陛下让杨太守亲自押送山匪,就是一个警告,问出来的东西,都是背后那些人的把柄,那些人理亏,以后做事也会收敛。” “非得这样弯弯绕绕嘛?万一路上那杨太守把山匪咔嚓了一了百了呢?” “不会,杨太守只是奉命行事,小罗罗而已,他肯定明白,这是陛下给他的最后机会,不会上赶着找死的,他这样的人,最是惜命......” 阮宗摇摇头:“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估计杨太守这次会好好配合我们剿匪,不如想想下一步剿匪怎么安排。” 呼延塞雅还是气呼呼的,心里替阮宗打抱不平。 于是在两天后的剿匪行动中,呼延塞雅背着阮宗擅自行动了。 当时,阮宗按照原先的计划,抽调了一千守城军出动,寻找山匪的老巢,将那数百山匪围在了一个密林的山头之上。 因为忌惮对方手里可能有重弩,阮宗下令围困,暂时先不强攻,怕损伤太大。 当时经历了一天的混战,天色已经晚了。 别看山匪人数不多,但是胜在对地形十分了解,穿梭在密林之中,抓起来也是十分困难。 这就折腾晚了,只能在山林中安营扎寨,等第二日天亮了劝降,或者一举围攻拿下。 阮宗怕呼延塞雅睡得不舒服,亲自去帮她整理帐篷。 然而就是那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下边的人火急火燎跑来禀报:“阮大人!软大人!不好了呀!公主带着使团的护卫摸进山里去了!” “什么?!” 一向镇定的阮宗,这次声音都拔高了几分,拿着被褥的手一抖,“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们怎么不知道拦着点?!” 那个官兵也是着急:“公主恐怕换了装束,当时我们只是看到一伙闵梁护卫,他们说在周围转转,我们看公主不在其中,就没怎么管,可是刚刚罗蝎国师跑来,说公主不见了,我们几个对了一下情况,公主恐怕是带人摸进去了!” 话音刚落,罗蝎已经来了:“阮大人!请务必救出公主,否则我无法向王上交代啊!” 而此时的呼延塞雅在哪儿呢? 她正穿着一身护卫的男装,带着几个拗不过她的护卫,偷偷摸摸准备摸进山匪的老巢。 “公主,不行了,不能再深入了,那边已经有人在巡逻了!”一个护卫压低了声音,却难掩其中的焦急:“您不是说只是过来看一眼吗?” 呼延塞雅回头:“看一眼?来都来了,怎么能不做点什么呢?” 呼延塞雅主意打得好,邺帝不愿告诉他们究竟是哪些人在搞鬼,阮宗也不愿意追究,那她就亲自来! 那重弩不是杨太守这个级别的人能弄到的,说不定山匪头子知道些什么,她决定先一步擒住那山匪的头子,问清楚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就算现在她拿那些人没办法,总有一天能找到机会,替阮宗出口恶气! 谁也不能欺负她呼延塞雅看上的人! 第244章 我的人,我撑腰 跟着呼延塞雅一起过来的护卫,一看她那势在必得的眼神,就感觉大事不妙。 “公主,太危险了,咱们走吧......”护卫苦口婆心地劝道。 “要走你们自己走,我要进去看看情况。” 呼延塞雅一向是个想做什么就必须达到目的的人,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认真起来也不是个笨人,很快就看出来了山匪巡逻的规律,找了一个换防的空挡带着人摸了进去。 再说阮宗这边,听到消息的阮宗,第一次知道心急如焚是什么的样感觉。 “阮大人,必须把公主就回来啊!”罗蝎着急,呼延塞雅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回去怎么交代? 阮宗尚能保持几分冷静,但也觉得事情棘手。 首先,他们不知道呼延塞雅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不知道她已经深入到什么地步了。 他们的确不怕那些山匪,就算真面对上也能赢,但就怕现在突然杀进去,让呼延塞雅那边陷入危险。 “不能大张旗鼓的进去找人,万一塞雅还没被发现,我们岂不是让她陷入危险。”阮宗道。 “那怎么办啊!” “让我想想......让我再想想......” 阮宗陷入两难的境地,呼延塞雅那边却是一切顺利。 他们摸进去之后找到了山匪的厨房,打昏了几个在厨房准备食物的山匪,换上了他们的衣服。 “公主,这能行吗?” 一个护卫和呼延塞雅一起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酒菜。 “别废话,跟我一起。” 呼延塞雅端着托盘出去,低着头叫住了一个路过的山匪:“哎!大当家的在哪儿呢?让我给他做好吃的,这人怎么不见了?晚上说不定官兵会突袭,赶紧让大当家的吃饱才有力气!” 她刻意压低声音,还放粗了嗓门,说得又着急,一时间那人也没注意她声音不对。 那人一愣,指着不远处一个房舍:“吃饭?大当家的不是带人去处理重弩了吗?这刚准备搬走呢,人不都在放重弩的房间里......” 呼延塞雅暗道不好,看来对方是想把可疑的证据都销毁了,到时候要死了只是山匪,不连累幕后之人...... 呼延塞雅朝后头的护卫道:“走,给大当家送过去,吃饱了好搬东西。” 说罢,火急火燎带着人往那山匪指的房间去了。 她去的时候正好,一个体格健壮,脸上带着一道可怖疤痕的男人,正赤膊指挥其他人搬着重弩出来。 那人身形十分高大,看上去彪悍异常,脸上一道从左到右贯穿整张脸的刀疤,看上去简直是能吓哭小孩的程度。 呼延塞雅正想着该怎么过去套话才能不被发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喊:“哎!厨房的!站住!你们厨房出事了......厨子被打晕了,你们刚刚有没有看到什么人混进来了......” 呼延塞雅暗骂一句今天真是运气不好,抬头一看对面的刀疤脸男人似乎愣了一下,看向了这边。 呼延塞雅直接将手中托盘猛掷过去,对方下意识抬手一挡,然后终于反应过来了,指着呼延塞雅道:“有人混进来了,抓住这两个人!” 与此同时,躲在暗处的几个护卫全都一跃而出,团团围在了呼延塞雅周围。 那刀疤脸男人手持一把大刀,毫不客气朝这边攻来,几招之后,竟然认出了中间的人是男扮女装。 “哈哈哈哈!我山寨今日真是蓬荜生辉啊,公主亲自驾临,怎么偷偷摸摸的呢?你要是走正门,我一定寨门大开恭迎公主!” 呼延塞雅没有放松警惕,持剑紧紧盯着刀疤脸,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别废话,我就是想亲自来问问你,究竟是什么人想要我的命!” “呵!我陈弘一人做事一人当,只以为公主一行是商人,哪知道惹了贵人,如今被围剿也是我活该,我没有二话,是生是死,等人马来了正面碰一碰就知道了!公主何必在我身上安这些莫须有的罪名!” 呼延塞雅才不相信他说的话,指着不远处的重弩:“那东西也是普通山匪能弄到的?你当我是傻子?现在告诉我幕后之人究竟是谁,我留你一个全尸!” 刀疤脸眯起了眼睛:“好狂妄的口气!我本想着今日怕是要折在这儿了,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啊......” 刀疤脸朝着周围围上来的山匪们哈哈大笑:“兄弟们!这个女人可是闵梁公主!本想着今日官兵来了,怕是要跟弟兄们一起下黄泉去了,没想到......没想到啊!” “兄弟们一起上,抓住闵梁公主,挟持她我们还有一线生机,上啊!” 呼延塞雅咬牙:“我以为你算条汉子,没想到是个以多欺少的小人!” 对方才不吃这套,嘲讽一下哦:“我要是真英雄,还能在这儿落草为寇?别废话!来人,给我把他们抓起来!除了公主,其他人直接就地格杀!” 瞬间,周围的山匪全都围了上来! 守在呼延塞雅身边的护卫瞬间紧张起来。 这次,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然而,就在他们几个准备拼死保护呼延塞雅离开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轰隆巨响! 与此同时,一个浑身是血的山匪跌跌撞撞跑了进来:“大当家的!不好了!官兵冲上来了!他们直接撞开了山寨的大门,已经攻进来了!” 这突然出现的,自然是阮宗所带领的人马。 事实上,阮宗在短暂的考虑之后,还是选择了立刻带着人马进来救人。 若是呼延塞雅没有被俘,他可以里应外合,若是不幸被抓,他越早来解救,呼延塞雅的危险就能少一分。 而此时,听到消息的护卫都快喜极而泣了:“是阮大人!一定是阮大人来救公主了!” “保护好公主!马上就能得救了!” 他们话音刚落,一根箭从远处飞来,越过呼延塞雅所在的方向,直直射向刀疤脸,与此同时,马蹄声由远而近—— 飞驰而来的骏马之上,阮宗手持弓弩,在疾驰的马背上稳稳拉弓,向着这边又是一箭! 他身形清瘦,在马背上拉开弓弦时,犹如一根柔韧弯曲的翠竹,看的人移不开眼。 而他的箭始终也只有一个目的,清理掉呼延塞雅周围的山匪,保证她的安全! 呼延塞雅看着已经快到近前的阮总,小声道:“风头都让他出了.....” 护卫都快急死了:“公主!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咱们先杀出去!” 呼延塞雅和护卫们利用阮宗的箭作为掩护,很快就从人群中撕开了一道口子,向着阮宗那边汇合。 呼延塞雅还不忘朝着阮宗高声道:“重弩在那边!他们想销毁证据,快派人去拦着!” 阮宗却是充耳不闻,眼中只有呼延塞雅。 他一个人骑着马,周围几个护卫为他开道,很快就跟呼延塞雅接上了头,但与此同时,他们几个先来的,也被更多的山匪围住了。 呼延塞雅有点着急:“怎么只有你们来了,大部队呢?” “等不及了,大部队在后面,撑住半炷香时间他们很快就到。” 那刀疤脸刚刚险些被阮宗的箭射中,这会儿正狂怒不已:“好啊,来一个不够,今日还要送上门一双?小的们,给我把这对男女都抓住!老子还当什么山匪,直接飞黄腾达哈哈哈哈!” 呼延塞雅忍了又忍,没忍住破口大骂:“你抓了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你背后的人还怕我们抓住你们严刑逼供,护着不让你死,你到好了,把我们抓了,你的靠山直接把你灭口信不信?” 然而这种时候,对方很明显是听不进这些的。 山匪们已经杀红了眼,都指望着用呼延塞雅去换一线生机, 阮宗下马之后弃了弓弩,抽剑和呼延塞雅相对而立,背靠着背,互相掩护。 “待会儿大部队来了我断后,你先走。”阮宗道。 “不可能!上次已经让你受过一次伤了!”呼延塞雅矢口拒绝。 “塞雅!”阮宗加重语气:“你擅自行动的仗我还没跟你算!” “你还敢说?要不是你跟个鹌鹑似的,不会为自己考虑,我至于以身涉险来帮你探探背后的消息吗?好心没好报!” 两人没有交过手,但是现在配合却十分默契,在几个护卫的殊死保护之下,斩退了一波又一波的山匪。 而后面的官兵也终于在这个时候赶到了,从后面开始击破山匪们的包围。 阮宗松了口气:“还好来得及时......” 话没说完,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凌厉的风呼啸而至! 只见那刀疤脸竟然运起内功,踩着其他人的肩膀提刀冲了过来! 他动作极快,阮宗反应过来的时候刀锋几乎已经贴面! 就在这时,一股大力拉着阮宗一让,堪堪避过那凌厉的刀锋,然而那只拉开他的手却是受了伤—— 呼延塞雅倒抽一口凉气:“妈的!疼死了!阮宗!你要是敢事后骂我就是没良心!我都为了你受伤了!” 阮宗真是心都跟着漏跳了一拍,被呼延塞雅那带血的胳膊刺痛了双眼! 也是这时,外围的官兵杀出来一条血道,杨太守和罗蝎匆匆赶来。 “都给我抓起来!全都带走!”杨太守指着刀疤脸道:“尤其是这个山匪头子,巧言令色,狡诈异常,抓到之后谁也不许跟他交流,直接给我把嘴巴堵住带走!” 呼延塞雅看着这样着急的杨太守,不住冷笑:“呵,这么小心,是怕别人问出来什么要命的东西吗?” 阮宗现在满脑子都是她的伤势,撕下衣袍就要给她包扎,一面道:“是陛下的意思,但这些都不重要,你的伤......” 呼延塞雅拦住他的手:“这都不重要什么才重要?你以为我提前混进来是为什么?把事情交给你这个鹌鹑性子来办,我能憋屈死!” 说完,不顾阮宗略带惊讶的目光,一指刀疤脸,朝着罗蝎道:“国师!此人胆敢伤我!我乃闵梁公主,此人大胆!给我扣下!我要单独处置他!” 杨太守顿时着急了:“这怎么行!这人理应由我大邺官员审理......” 呼延塞雅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直接对罗蝎道:“这人背后指不定还有什么阴谋,想要害我闵梁跟大邺产生龃龉,好从中获利,快抓起来!” 呼延塞雅了解罗蝎的性格,这个刀疤脸落到他们手里,不管问出什么,都是对闵梁有利的,因为是大邺先不厚道在先,这事情若是处理得好,将来两国邦交,就是一个大把柄。 果然,罗蝎很快想明白了,先一步拦住杨太守,“公主说得有理,现在受伤的是我们公主,还是在你大邺的地盘上,理应交给公主处置,若是杨太守再推脱,我就要怀疑杨太守的动机了,若是两国因此交恶,你能但得起这个责任?” ...... 耍嘴皮子的事,杨太守还是嫩了点,最后刀疤脸如愿落到了罗蝎手里。 罗蝎说得也很好听,为了两国得和平,只是会对此人稍加惩戒,会把人活着还给杨太守进京复命的。 至于这个过程中能不能问出点什么,就就是罗蝎自己的本事了。 杨太守求救似的看向阮宗,阮宗眼中却只有呼延塞雅的伤势。 “先包扎。” 他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帮呼延塞雅做了简单的伤口处理,然后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直接把呼延塞雅打横抱了起来,放到了马背上,然后自己翻身上马,将她整个人都圈住了。 “就按国师说的办吧,我先带公主回去处理伤口了。” 说完,一夹马肚,带着人走了..... 呼延塞雅等到马儿跑出了山匪的寨子,才猛然意识到刚刚阮宗做了什么。 “你,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这么多人看着!成何体统!” “你到处说我是你的人的时候怎么不在意体统?”阮宗的声音从呼延塞雅头顶传来。 “这是一回事吗?”呼延塞雅有些恼怒:“还有你刚刚竟然敢擅自抱我!你真是......” “嗯,抱了就抱了,我会对你负责的。” 呼延塞雅脸红了:“我是问你为什么抱我!我受伤的地方是手,又不是腿......” 马儿突然放慢了速度,阮宗抬手扳过呼延塞雅的脸,让她回头看自己的眼睛:“为什么?我也想问你,刚刚那刀我能躲开,根本伤不到我,你又是为什么故意挨那一刀,嗯?” 呼延塞雅被他看得脸红,想转头又做不到。 对视半晌,破罐子破摔道:“你明知故问!还不是为了找个借口把那个山匪留下,问出幕后之人,好帮你报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