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入芳洲》 第1章 与传闻中的王爷的纠葛 盛京的绵绵阴雨连着下了几日,在今夜陡然转急,元佑整理好医案就听到重重的敲门声,听见世安急匆匆跑去开门的声响,便又退了回来坐下。 世安拉开门,门前的人施礼唤了声燕公子,然后便说出请他师父的来意,却并未言明为何事前来相请。 今日大雨,又已夜深,若非是关及人命之事,世安当真是不愿意别人打扰师父的。 但转念一想,王府的人毕竟不同,自己师父不乐意见到王府的人,但对王府的人和事又颇为关切,还是勉强应了进去通报一声。 世安推门而入带来一股湿润之气,后面未跟着旁人,元佑便猜出来人是谁。 “师父,是王府的人,但却支支吾吾不肯说所为何事,应当并非急事,是否要去回了他们。” 世安正说着话,云放从外头推门进来也加入了进来…… “这外面大雨滂沱,王府之人好没眼色,这个时候来叫人,师傅又不是他王府的郎中, 师傅,我看你不要理他们,替他们送那老王爷回去还赖上我们了。” 世安拍了拍他的脑袋示意他不要瞎说,关于肃章王府那位故人,旁人还是不要多言比较好。 世安很小就知道肃章王,不单单是他辅政多年有雷霆手段,更是因为济民堂只有一种人,大门不得入、弟子不看诊——肃章王赵洵。 这本是师傅对弟子的规矩,被有心人听了去又传扬出去,不知道是好事者太多还是有心之人太多,一下子竟传得沸沸扬扬。 师傅故意传出狂妄言论,为自己的济民堂造势的流言随后四处散布,世人心中对他们就多了几分鄙夷,伸着脖子等着看那位王爷大手一挥,砸了这济民堂,将师傅赶出京去。 当时他们年纪尚小,天天听着外面的消息,担心了不少日子,但是过了许久,那位手眼通天的王爷却依旧毫无动静。 师傅对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意外,每日认真坐堂诊病,按时关门,从不理会别人的眼光,由着那些好事之人争先恐后聚在门前看热闹,给这条街增加些生意。 不管师傅初心是否为济民堂造势,结果确实是济民堂的声名一时天下皆知,求医者络绎不绝,见识了师傅的医术,造就了济民堂的金字招牌。 这是他记忆中济民堂跟那位王爷的唯一牵扯,后来随着那场传言渐渐被人遗忘,他们慢慢放下担忧,将此事抛之脑后了了,从此再无交集。 三月前,那王爷却自己走到了济民堂前,师傅才不得已跟故人来了个重逢。 那天天气极好,世安起得最早,打算开门先给药堂通通气,打开门便看见一个衣着不俗的年长男子站在门前,他若有所思又带些迷茫地看着那额匾。 此人通身气派不俗,一身清贵气派又没有富贵人家浸润出来的绵软之气,眉眼冷峻,与人交接不怒自威。 济民堂中三教九流来来往往不少,但此人身上气派与一般富贵之人完全不同。 世安以为是求医者,便主动上前询问买药还是看病,那人眼睛没离开济民堂那三个字,也没听进去他的话。 世安顿了顿,又大声询问了一声才把此人注意力拉了回来。 那人颇为抱歉地看了看世安,“多谢,不看病不买药,恰巧从此处经过,就是看着这字眼熟,字中风骨很有趣味,请问此间主人是何人?” 世安看着此人打扮、做派像是盛京中人,居然对济民堂和师傅从未有过耳闻,不过这也并非什么大事,既不是看病之人,他也就不大关心了。 正欲答复却被旁边之人插进来的声音抢断…… “先生,此间主人元梦山,医术精湛、心怀仁心,还为先帝治过头疾,先生莫不是外地人,竟不知道元先生之名。” 元佑多年行医施药,在百姓中颇有声名,见此人毫无所知,旁边等开市的摊贩便忍不住插了嘴。 中年男子轻声复述了一遍元梦山三个字,似乎确认了一遍自己不认识,笑着说道: “这世上竟有字风如此相近的两个人,有趣,若是毓晚回京,一定告知她前来结识一番。” 世安站得近些,自是听见了这两句,毓晚正是自家师伯名讳,而这匾额正是师傅第一次开医馆时,她送与师傅的。 盛京之中如今还记得这个名字的人他都见过,此人却从未见过,也从未听师傅提起过这号人物。 但此人好像对自家师伯名讳十分熟稔,却对更多人知晓的元梦山一无所知。 世安有些疑惑地问道:“先生可是与师傅相熟?” 中年男子脸上浮上一丝笑意,眉宇间尽是柔和,淡淡回答到:“不认识,不过你师傅与我发妻字中洞天很是相像,像她那般风骨奇特的字,世间少见,一时好奇此间主人。” 发妻二字直击世安,他对师伯没什么记忆,只知道有这个人、叫这个名字,心中还在盘算是不是名讳相同。 在他神思迷惑之际,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世安,何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燕世安闻声回头,自己师傅正站在楼梯前看着自己这边,随即进屋前去问安。 元佑站在那里并未回应,眼神却绕过燕世安穿过屋子,落在了门前那个已经苍老的男人身上。 男子目光与之相接,抱拳含笑说道:“店家招牌好字,不知师从何人?” 元佑收回目光、并未应答,向身边的世安问道:“他求医还是问药?还有旁人吗?” “师傅,今早他一个人就站在此处了。此人古怪得很,看那匾额看得痴痴的,说这字中风骨与自家发妻相似,他那发妻与师伯还名讳相同。” 可师伯早逝,虽然当时他年纪尚小,有关于她的事情也只在大师兄处听过只言片语,但从未听过她成婚或者有过情郎,世安疑惑不已。 元佑颇为古怪地看了看门外的男子,对世安吩咐道:“你去请他进来。” 元佑坐在堂上,看着下面用茶的人心中有不少疑惑,他们之间本该此生互不涉足对方的眼前,他也相信这应该是他们未言明的共识。 看着他似乎完全不识地与自己攀谈,感觉一如既往地看不透这个人,但是这个人确实把以前的他和现在的他完全当做了两个人。 男子刚进屋没多久,一个神色慌张的女人带着几个仆人寻了过来,除了道谢的话,那女人未与元佑多说什么,但是看二人神色,想必也是相熟的。 那人走后,大家也讨论起过这个奇怪的人,还是元放说出了大家的感觉,此人好像是认识他们以前的师傅和师伯,但是好像对现在的师傅毫无记忆一般。 世安自知那人与师傅关系匪浅又身份贵重,又拿不清自家师傅意思,训诫了几次私下胡乱猜测的人后便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可自从那次见过那王爷之后,世安便多次在自己师傅书房看到了关于癔症和失魂的医书,想来师傅看出了些什么。 后来那日来接人的女人又来过,世安他们不知道他们谈起过些什么,但是自那之后王府偶尔会来取一些师傅配的药。 再后来,有一次师傅央他送些药材去王府,他才知晓那人原来就是昔日位高权重的肃章王。 喜欢梦入芳洲请大家收藏:()梦入芳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章 故地重游,不见故人 那次相逢之后,铺中几个弟子都十分好奇这位王爷,但王府毕竟不是寻常百姓家,师傅不让他们经手,他们虽是好奇自也不敢打探,便也就此作罢了。 却没想到他们的人会在这大半夜前来请人。 “世安,我今夜去看看,明日你早点起来照看药房,有什么拿不准的问题,记下来复我即可。” 世安回过神来,领下师命,扯着还想说话的云放就退了出去。 侍卫替元佑开了门,府中景致展现在他眼前,看着这恍如三十年前模样的庭院有些恍惚,只是一摸一样的庭院退去了昔日热闹,静悄悄的透出些冷清,了无意趣。 三十年未至此,一路走来却像无数个平凡日子,不知不觉间已走到了扶幽园门前。 从外往里看,室内灯火通明,走近了再看,有一女子撑着伞领着一众人侯在院中,看着木梯上忙碌的人。 木梯上忙碌的人好像在修缮匾额后面的什么物件儿,他瞧背影也能瞧出一些讨厌。 女子听见元佑的脚步声,转过身来,通身气派、风韵难掩,一看便知道年轻时必是位美人,只是眼神凌厉又与常人不同。 女人向元佑福了福身,元佑点点头算是回应:“元先生,今日风雨颇大,王爷执意要去修缮那燕子窝还摔一跤湿了衣裳,这一屋子人劝不住。一遍遍吩咐着要让王妃来看看,没了法子只能叨扰了” 元佑回了礼,元佑一向孤傲,一般人入不得他的眼,但对于这位当年自请陪赵洵幽禁的月娘却一向颇为敬重。 元佑走到木梯下面,仰头看着上面的人,面对他如今这般糊涂光景,又受人所托,不得不柔和些跟上面的人搭话。 “王爷,您在修缮什么物件儿呢?您下来,我上去给你修可好?” 上面的人颤颤巍巍地回过头,这次倒是又认出了他… “元佑,是你来了,晚晚的燕子窝被吹下去砸坏了,本王快修好了,你且等等。” 元佑想着自己当真是被高看了一眼,他如今是又犯了癔症,半梦半醒间,其实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唤他过来不过多一个闲人。 看着月娘佝偻着身子,这燕子窝想必也垒了不少时辰,上面的之人不知疲倦,下面干着急的人却没法感同身受忘记时辰。 “你这身体已大不如前,何必跟他在这里耗着,我与他们在这盯着,你先进去让人备些热水和姜汤,我一会儿就带他下来。” 月娘扭头将这差事吩咐给了后面站着的小丫头,元佑瞧着她这般挺着身子陪一个身子比她好许多的人硬撑着实在心中觉得不值。 “小桃,准备好东西,把你这姑姑也带下去服药,她死了你们这王府就没人收拾了。” 小桃知道如今对着这老王爷,这一屋子人也不及这元先生一人有用,他吩咐了便也跟着劝自己姑姑先去服药。 元佑在此自会保着王爷,月娘便也听下劝解,下去准备热水和姜汤。 元佑可没那般着急心思,见月娘走了,自己一屁股坐旁边歇息去了,留下人扶着木梯保证上面的人不会失足摔死即可。 坐在回廊边上听着雨,耐心地等着上面的人,已经一年了,但是他还是对这病症毫无解决之法,心里愁云惨淡。 他第一次在济民堂见着赵洵,就瞧出了他的奇怪,所以这一年他翻遍了古籍,相关记录少之又少,偶有记录也只是只言片语、模糊不清,没什么收获,偶有几个法子都尝试了,如今看来似乎毫无帮助,清醒的时间倒是越发少了。 病情继续发展下去,或许他渐渐没什么清醒时间了,完全记不住真实世界了,肖似三四岁小儿。 一想到这里就觉得真是命运不公,他才是应该牢牢记住一切,痛苦到死的人,却得上天怜悯,渐渐开始遗忘。 看着他那个不记世事的样子就令他不悦,颇为恼怒别开了头。 元佑闭着眼盘算着在他身上试试那些法子,若是他搞不清,便只能交给江宁和世安了。 元佑悠闲自得地想着病症和远游的弟子江宁,上面的修缮工程也接近尾声。 神情自得、语气悠扬的老者猛然转过身,吓了下面守着众的人一跳,上面之人却无感觉,指着燕子窝颇为自得地给元佑展示。 元佑淡淡然点头表示知晓,为着这一屋子人提到嗓子眼的心,不得不凑过去附和两句,好言好语地劝他下来。 见元佑有积极回应,上面的人显然心满意足。 “元佑,你扶好梯子。” 元佑答了一声好,慢悠悠过去伸手帮衬了一把,老王爷没摔死在这大雨天,一屋子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赵洵脚刚落地便拉着他的手示意他往上看,那个样子似乎真是一个孩童,可能他真正是一个孩童时都不曾会这样。 “元佑,你看,我亲手修好了这燕子窝,等春来时,燕子飞回住下,晚晚一定会开心的。” 男子布满皱纹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元佑抬头看着那个孤独又漂亮的燕子窝,不知过了这个寒冬,三月春回大地后是否会有燕归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又拉着元佑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话,折腾了一遭已到丑时,喝过月娘端来的暖身汤药,敷过摔伤的淤青,大约累了才安安稳稳地睡过去。 安顿完病人,元佑起身离去时才得以环顾室内景象,满室古朴,正堂之上挂着一张画像,他认得那是师姐所绘,毫无章法,全凭她的心情 画像下面的书案之上有许多书籍和一盏灯,想必这三十年的无数个日夜,他便坐在此处看着光阴流逝 元佑将门合上,关住那个属于赵洵自己的世界,与月娘一同离开了扶幽园 月娘福身拜别后,往与扶幽园隔河相望的挽月居走去,元佑看着纤细而孤寂的背影。 “月娘,师姐曾留下一笔银子在我这里给你安家,如今他甚至都记不得你了,离开这里去别处养养你的身子吧。” 她一生生忠于赵洵,但是因当年袁贺秋所做,师姐对她心有愧疚,临去前还惦念着要让她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 月娘的脚步滞在原地,像是自己编织的一个梦被人突然戳穿。 “多谢元先生,只是我觉得这里很好,外面天地再大,再是繁盛,月娘的心也早就被困在这一方院落,这里便是归宿。王爷这一生太寂寥了,我这样无处可去的人,留下送送他吧” “天黑路滑,先生好走,月娘便不送了。”,有人为她着想劝她一句,她心里还是安慰,报以一笑,转身离去 元佑还能感受到袖中那个从赵洵床边捡来的药盒,赵洵越来越是糊涂混沌,他或许已做了打算 若是赵洵走了,这偌大王府便只剩这个可怜的女子一人了,这才情不自禁地想劝劝她,可子非鱼,无法左右他人 元佑又回头看了看亮如白昼的扶幽园,赵洵让扶幽园的灯火长明了几十年,可这里等待的人也已经死了几十年,坟头的荒草都长起又衰败了无数次了,又怎么可能再回来。 不一会儿,对面的挽月居的灯火也亮了起来,在这偌大的王府里,万物皆静,两处灯火像两个相互守望的人。 虽然他们都明白并不是守望,各自等的是不同的人。 元佑一个人踱步出了王府,拒绝了侍卫的相送,一个人往回走。 不知是否是这段时日赵洵常在他耳边提起的缘故,路过留仙居时,他仿佛看到谢毓晚在里面临窗而坐,伸出头向他挥手。 “阿佑,快来,不然我就都吃完咯!” 他好想答一声好,随后伸手想搭上去握住,却不料一切景象如幻梦消失在眼前。 眼前的店门紧闭,甚至连招牌都是一个他没听过的名字,他才知是自己的错觉,心里一阵失落。 “师姐,阿佑好想你。” 喜欢梦入芳洲请大家收藏:()梦入芳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章 仗义相助?为虎作伥? 元佑连爹娘的面都不曾见过,在还尚未记事之前就被圣医久春捡回扶幽山抚养。 久春嗜酒如命,经常不知醉卧何处,所以自他有记忆以来,扶幽山上都是谢毓晚带着他。 谢毓晚比元佑大四岁,性子十分欢脱,带着他摸鱼打鸟、整人取乐,反正琴棋书画她样样不精,所有常人眼中不务正业的行为她都乐此不疲。 可饶是如此,她在医术上的造诣依旧让元佑望尘莫及,有时候天赋这种东西真的挺打击人的。 在元佑十一岁那年,谢毓晚偷溜下山去拿一柄特制的象牙骨玉扇,那扇子她打听了许久,使了不少银子给黑市的人才寻到了踪迹。 可是交易当时却碰上了秦家大公子,秦家富甲一方,那大公子作为秦家未来家主更是从小十分娇惯。 因着二人曾经的牵扯,见谢毓晚所求便不会轻易给了她,给出一个十倍的天价。 谢毓晚头疼于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花钱如流水的富贵公子,但是此事上又暂时没法借助外力,只得吃了贫困的亏,将扇子给了出去。 谢毓晚知晓秦越绝不是在意那折扇子,就是冲着她来的,想要挟于她,越想越是不甘心又没招,于是决定只能去硬抢。 也就是为了抢回那柄折扇,结识了当时还叫方无应的赵洵。 元佑后来每一次想起来这一日,都在想如果那时的他再赖皮一些,将谢毓晚强留在药庐读书,不让她去与那秦大公子争斗遇上方无应,是否后来的故事会有所不同。 谢毓晚几乎跟踪了一天,一直到晚上秦越偷溜去红香湖寻欢才找到了接近的机会,随即换上男装带上人皮面具,装作前去奉承秦家大少的落魄学子,混上了对方的花船。 秦越是个天真的纨绔,也看不起他爹让他礼敬的那些穷读书人,看着他爹口中自视甚高的读书人在他酒桌上卑躬屈膝,心中便觉着十分痛快,自是没做什么防备。 谢毓晚颇费了些口舌说些奉承之话,一副讨好之相,好在厮混过程中找到了机会摸到了那柄扇子,只待找个由头脱身,就能功成身退,完美至极。 可谢毓晚捉弄她的瘾头上来了,临走前还要做首酸诗发泄一下,这大公子乃是个纨绔子弟,身边的人自然也是物以类聚,并未有人真正地领悟到寓意。 可是这不学无术的人往往又都想显得乃是高雅之士,真将谢毓晚当做了什么高才,不惜放下身段做派,欲要讨教一番 谢毓晚心中想要取笑他们,但是还记着要脱身,只好强压制住自己的笑意,只想赶紧敷衍过去,但她还未说话,邻船倒是先传来答案…… “她骂你们是天地造物不测所生的酒囊饭袋。” 她回过头看向声音来处,一身淡紫色罗衣的男子含着玩味的笑容正瞧着她。 男子脚尖轻点飞身也上了这艘船,落地之时倾身上前逼向谢毓晚,逼得她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 对方虽无敌意,但是步步都在故意戏弄她,一脸戒备地看着这个来路不明的人,怕被他坏了好事。 对于谢毓晚的紧张和戒备,男子则显得悠然自在许多。 那男子含着浅浅的笑意问道:“在下这里有一句戏文,不知公子觉得是否应景” “本是女娇娥,何故扮作男儿郎?” 那男子一脸坏笑地翘着兰花指身段妖娆地唱了戏文,眼神却十分玩味地看着立在船头的谢毓晚。 秦家那边的人酒醒了几分,此时齐刷刷地看着她,谢毓晚定了定心神不敢有丝毫慌乱,眼神直直回了上去。 “哪里来的小戏子,敢如此侮辱读书人,不成体统。” 那男子见他嘴硬,收起自己的兰花指,凑她更近,“是吗,当真是个男人?” 那男子看似轻佻,实则语气里十分肯定,谢毓晚肯定自己今日的易容有地方漏了破绽,被看出来了。 谢毓晚不明对方身份,唯恐拖得太久漏了身份,又丢了这折扇毁了大事,不跟这人纠缠,退开他身边想要赶紧离开。 那秦大公子身边却也有脑筋转得快的人,提醒到会不会是经常戏弄他的那个江湖女骗子来抢那扇子。 秦越有些不悦地用折扇敲了敲说话小厮的脑袋,“不许说谢姑娘。” 一边维护着自己喜欢的姑娘,倒是也没耽误想要留住她的决心,带着人就围了过来 但谢毓晚给酒里下了药,秦家那些人越是运气动武,药性发作得越快。 待对方的人冲上来,谢毓晚抽出药粉袋直接就撒了出去,那些人迎着风结结实实吸了不少咳得人仰马翻,瘫软在地。 轻松搞定了那些人,谢毓晚颇为得意做了个鬼脸,心想还好做了后手。 施展轻功刚踩在船舷上,就被人拉住脚踝扯了回来,重重摔回甲板上。 刚才跟她纠缠的男子并未中招,此时蹲在她身边,手中折扇正抵在自己腰上,谢毓晚心想今日自己是倒霉了,居然有人没中药粉。 “公子,我们无仇无怨你先来搅合我,现在又这样摔我一个姑娘你好意思吗?我做错什么犯着你的道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那男子拖长音地喔了一声,意味深长重复了那重要的两个字,“姑娘?” 谢毓晚无语凝噎,没好气道,“就算我承认我是个姑娘,女扮男装犯王法了?犯着你了?” 对方十分诚恳答道:“没有,但是秦公子与人为善,万分真诚,你却出言不逊骂人,自是不能容忍。” “你跟秦大纨绔认识?” 那男子点点头,“在下与秦家老爷颇有些交情,不得不管他公子的事情呀。” 方无应心想自己这说法也没问题,虽然秦家老爷不搭理他,但是今日救了这秦大公子,日后有了生意往来可不就有交情了吗。 谢毓晚放弃挣扎,暗骂今天出门不利,居然都跟到红香湖了,还能遇见秦家的熟人。 谢毓晚心里知晓自己不是对方对手,立马放弃认怂,看着对方也不像不分青红皂白的,认认怂,先跑了再说。 “公子,骂你家侄儿是我不对。我跟秦公子就是一点点误会,今天你又打了我也出气了,让我走呗。”,谢毓晚换上一副和气讨好的嘴脸,不想再碰上秦越那个缠人的。 谢毓晚揶揄秦大纨绔,倒博得对方一笑,看来这男子与秦家有交集却并无亲故。 那男子手上却没半分松懈,“本来没打算为难姑娘,但是姑娘现在用毒了,他们也没作奸犯科,这样折磨人不好,把解药留下,跟秦公子道个歉。” 谢毓晚无语翻白眼,他们就咳会儿就好了,比她这被摔麻的背都要好的快。 “公子,是他们要打我一个弱女子我自保,而且药粉没毒,你看那几个身体好的不已经恢复了。” 那男子看过去,果然有些人已经缓过来了。 那男子再次确认道:“当真没毒?” 谢谢狠狠点头给对方确定答案,“真没毒,有后遗症你报官抓我,秦家家大业大,抓我很容易的。” 那男子正想放手,秦大公子跌跌撞撞围了过来… “方无应,给我留住谢姑娘,她留下了,我就让我爹把我家货物都托给你们镖局。” 方无应闻言,手中那折扇又抵了回了原来的位置。 谢毓晚看着抵在自己腰前的折扇,心知自己绝不是对方对手便举手投降,心里骂了句无耻,脸上堆着笑容。 “技不如人,我不抵抗,过了今晚你等着。” 秦大公子自小受尽家中宠爱,养的白白胖胖的,此时跌跌撞撞地走着,颇有几分喜感。 “姑娘,上次失手让你带走那个姓身的时侯就说过,本公子有一天一定会再见姑娘并留住姑娘的,只要你答应跟本公子回府,这种扇子要多少就有多少都给姑娘。” 谢毓晚无力扶额,为秦家前途担忧,秦家老爷老来得子、宠爱无度也就罢了,但好歹是富商巨贾,不好好教导一下,以后这秦大公子被骗了可怎么办才好,也不打听一下这象牙骨玉扇到底是什么就敢吹嘘。 那男子看看秦越又看看谢毓晚,眼神中满是疑惑,戏谑问道“他要留你下来是要逼良为娼呀?我还以为你是贼呢”。 谢毓晚无力地想打对方一顿,原来他自己还没搞清楚到底是行侠仗义还是为虎作伥就出来捣乱了,稍微去打听一下秦家大公子,都应该知道他就是个混世魔王好吧。 何况看面相也能对比出来谁才是容易被欺负那个吧。 “算不上逼良为娼,他看上我了,想让我我回去给他当小妾,不过你确实在为虎作伥?” 对方对自己的鲁莽有一丝似有似无的歉意,可惜不管他是否抱歉,她确实要倒血霉,今晚要跑掉有点难。 对方似乎意识到了她的尴尬处境,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身后的湖。 男子看看湖,看看岸边,看看她,似乎给他指了一条明路,为自己的鲁莽想做一些弥补。 谢毓晚看看湖又看看他,此时他们在湖中心,示意她虽然会水但是这么远,他是想谋杀她吧,她心中很有疑问。 但对方似乎就成功获取了她会水的消息,完全忽视了距离这么远,然后一把把她推了下去,然后自己假装重心不稳扑了过去,挺身直接将焦急不已的秦越扑在了身下。 她爬上岸时已筋疲力尽,身体一软就躺在岸边,大口喘了几口气才得以缓过气来 没好气的撕下人皮面具扔在一边,心中的愤怒却难以消散,不过转念一想庆幸着自己侥幸逃脱了,没被姓秦的缠上,只好先憋着,等来日再做计较。 喜欢梦入芳洲请大家收藏:()梦入芳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4章 人约黄昏后 她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不再计较,爬起来拍拍身上泥土,想看看自己今天的战利品。 待展开扇子才发现扇子已经湿透,她傻眼了 她费了心研究这柄特制的象牙骨扇,谢毓晚自然知道真的象牙骨扇绝不会被水淋透,而且她确定刚才在船中拿到的是真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这是做了那只螳螂了,为他人做了嫁衣,那扇子被刚才那个来路不明的男子夺走了。 第一回被人搞得如此狼狈还没拿到想要的东西,赔了夫人又折兵,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气得咬牙切齿,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只好生生憋在心里,将刚才那个人咒骂无数遍。 谢毓晚一把将那假扇折断扔下,狠狠踩了几脚,心里发誓一定要抓到刚才那个男人,拿回去喂给自己养的那些毒虫才解今日心头之恨。 待重新返回红香湖时,刚才那个男子的船只已经不知去向,天色已晚又不好逗留,只好先回药庐。 继续想想怎么给袁贺秋好好弄一件生辰贺礼讨好一下,这折扇再让他帮帮忙说不定还能失而复得。 轻叹了一口气,已经等了太久了,这折扇绝不能再丢了,她没那么多时间可以等了,心里便更加记恨这个来路不明的人。 谢毓晚转身欲走,便有一小男孩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糖葫芦,一看便是被人收买前来传话的,奶声奶气的说道:“姐姐,有个哥哥让我让我把这个给你。” 谢毓晚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姑娘,你的坠子好像掉了。’ 谢毓晚此时摸向脖子,果真是空荡荡的,自己一直带着的那条白玉坠子不知何时已经不知去向。 坠子被人顺走给谢毓晚的心头怒火又添了柴,怕吓着眼前的小孩子才勉强压制住,咬牙切齿地轻声细语的问给他这张纸条的人在何处。 谢毓晚顺着小男孩手指的方向便看到了此时正坐在对面酒楼二楼的男子,此时正摇晃着手里的吊坠,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孟浪小人,你敢偷我东西,将坠子和骨扇还我,否则我要你好看。” 男子看清她之后怔了一下,立即又掩去惊讶之色,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脸上颇有几分得意。 “姑娘,你这就冤枉我了,这骨扇原本就不属于你我,当然各凭本事。 再者,这坠子是你自己掉了,我好心给你送来,你如何能骂我小人呢,这不是不识好人心吗,第三,刚才可是我救了你。” 听到救了她,她更加想骂人,要不是她刚才够努力就淹死了,他那是谋杀差不多。 “你觉得我会信你那么好心,还有哪里是各凭本事,根本就是半路抢劫。” “我识破了姑娘的易容术,怎么就不算本事了。本想将这坠子给姑娘赔罪,可姑娘不信,我很伤心,我还是赶紧去看看秦公子那里是否能卖个好价钱。” 男子说着作势要走,谢毓晚看着那个在灯火下晶莹剔透的吊坠,无论心中有怎样的怒火也不得不压制住了,何况那折扇还在这人手中,绝不能让他带离云城。 “好了好了,我相信坠子不是你偷的了,还给我吧。” 男子闻言笑意盈盈地回身,看着谢毓晚一脸大丈夫能屈能伸的模样,心中暗笑问道:“这坠子对你很重要?” “你管呢,还给我就行。”,谢毓晚却没心思跟他这种话多话。 “我还是去寻寻秦公子吧。” 被人拿捏,失了底气,谢毓晚心一横,强压着心中想凌迟他八百遍的想法换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谄媚嘴脸。 “是,公子,非常重要,将坠子还给我,我就不计较刚才被你陷害而被打和推我到湖里的事情了,我们就两清了,你看好不好啊?” “当然。” 谢毓晚脸上的笑意又真诚了些,盼望着对面的人将手中的坠子递给她,对面男子看着她真诚的眼神,眼中尽是玩味的笑意。 “当然是不行,姑娘,在下方无应,你还要这个的话,明日黄昏红香湖上,亲自来取,过时不候。” 谢毓晚闻言怒极,直接施展轻功想上去再一较高下,男子却好像无心多纠缠,躲闪两下便施展轻功下楼融进了人群。 谢毓晚站在二楼看着他晃着手里的玉坠,背影渐渐淹没在人流中,默默把刚才的凌迟八百遍加到了一千遍。 看着那个做作的样子,气得想上去手脚并用撕了他,偏偏又没法追上他,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谢毓晚想想就肉痛、憋屈。 不过现在倒也不算太糟,如果此人跑了,还不知上哪去捞到人,反倒多些枝节,既还能见到此人,那一切尚可以弥补。 想到此处才松了一口气,几下把纸条撕得粉碎扔在风中,心中怒骂着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生的如此好的一副皮囊,却是如此下流的秉性,一定要给他好看。 回山路上都忍不住念念有词,“孟浪小人,白白浪费了那副好皮囊。” 谢毓晚垂头丧气的回了药庐,缩在门外面偷看师父有没有回来,否则被抓到又要抄写药经。 “师父还没回来。”身后飘来毫无情绪又充满温暖的五个字。 谢毓晚被吓得一激灵,但回想起师父还没回来顿时感觉生活又充满了希望。 元佑掌了灯才看到谢毓晚的狼狈样子,一向爱干净的元佑微不可察地向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弄成这样,那秦越干的,你不是去找麻烦的吗,怎么感觉被找麻烦了?” 谢毓晚见他这个样子就故意往他身上凑,故意想逗逗他,还声泪俱下地哭诉了今日的惨剧,虽然元佑深知是假模假样故意逗自己玩罢了,但还是没有推开她。 “如果你再不换衣服,今日你偷溜下山的事儿恐怕要被抓个正着了,这次我可没有抄好的药经给你去蒙混过关了。” “山下的沈公子去赴乡试回来,给你带了些桂花糕,换完衣服赶紧来吃吧。” 谢毓晚看了看桌上的放的一大包,心里有一丝被记挂的暖意。 迫于抄写药经的痛苦,谢毓晚才不得不放弃继续逗元佑,迅速起身去更换干净的衣物,将今晚之事暂且搁置于脑后。 喜欢梦入芳洲请大家收藏:()梦入芳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章 生活不易,船上卖艺 红香湖一行可谓没打到狐狸还惹了一身骚,她谢毓晚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憋屈,气得一晚上都睡得不好。 第二日清晨,谢毓晚顶着一副发灰的脸色在药粉袋里装满了自己配置的药粉,做足了准备,发誓一定要让他吃点苦头。 她本是提前到了红香湖,不一会便有人登了他的船,来的却不是昨日那个人,看样子好像是红香院的小厮。 小厮受人所托来给她带话,大约就是要事缠身,今日不得赴约,再约半月后。 谢毓晚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下来,心里像是被人浇了油,看着她这副样子,小厮都赶紧退了出去,怕自己被无辜波及。 生气无用,技低一筹只能任人拿捏,只能感叹自己的报应怕是来了,被他耍得团团转。 谢毓晚咬牙切齿冲回山上,背上药篓就冲去了后山,她定要寻些新鲜毒物,下次与他相见时好好出一口气。 半月之期到的时候,谢毓晚带着元佑、带着自己给方无应准备的大礼颇为兴奋地去了红香湖。 在红香湖等了大半日方无应才过来,一身白色云雁细锦衣没显出半点脂粉阴柔之气,倒衬得他比那日更加柔和、矜贵,路人不识就得夸一句翩翩公子、英武少年。 谢毓晚和元佑都有这张脸长在谢毓晚这种无赖身上真是暴殄天物之感,但还不能表现得过于明显。 谢毓晚脸上堆着笑,声音极小地冒出来一句,“衣冠无赖。” 男子的脸突然凑近他似乎想听清他说什么,虽然习武之人耳力在常人之上,也不妨碍他就是要明知故问。 “姑娘似乎对我不太满意啊,有话就大声说出来嘛。虽然我有你的宝贝物件,但绝不是仗势欺人的人。” 好言好语说着话,手里的玉坠却悬在船边,只要他一松手便会掉下去,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谢毓晚心疼自己的宝贝玉坠,给自己做好了能屈能伸的心理建设,立即换上了一副十分狗腿的嘴脸。 “怎么会呢,公子风度翩翩,俊朗不凡,一诺千金,没有不满。不过公子若能将这玉坠和扇子还我,那就真的是可与圣人比肩了。” 方无应一脸笑意的看着她一副能伸能屈的样子,一副她总结得很合理的样子,然后踱步过去坐下,然后向外面的人招手。 陆陆续续来人抱进来许多酒,摆满了一桌,男子拿了一瓶在手里细细打量。 “云城的清酒远近闻名,上次的那坛酒没喝着,害我难受啊,这次又没带银子,这些酒又喝不着了,酒瘾犯了就容易记性不好,我来这是干什么的呢?” 谢毓晚陪着笑脸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掏出全部银两打发了送酒的人,扯着笑脸坐在他对面,把酒往他面前推,一副慷慨的样子。 “上次是我鲁莽了,这次的酒我请了,公子尽管喝。” 男子利索的开封了手里的酒,特别惬意地喝了一口。 “那就多谢了,喝点酒果然好点了,我记得我是来还东西的,不过还什么呢,想不起来了,要是有人陪我共饮,喝得尽兴也许会想起来的比较快。” 男子嘴角噙着笑容,眼睛就一直盯着谢毓晚,谢毓晚环视了一下四周,船里就三个人,最后眼神定在元佑身上,元佑冷漠的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谢毓晚看看满桌的酒又看看对面一脸戏谑的男子,心一狠,开了一坛酒,自己拿上去跟他的碰了碰仰头就喝。 元佑每次想起这次喝酒的场景脑子里都只有壮烈两个字。 几口酒下肚她已有些醉意,倚在船边,微风轻拂,路过的船只有歌声、有琴音,连身体今日也不来打扰她的宁静,这平凡的宁静竟比她手里的酒还要醉人。 她在想再过一段时间她就搬来这花柳巷,人生追求什么都带不走,活着的时候感到快乐高于一切。 谢毓晚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再醒过来时元佑坐在她身边守着她,玉坠系在谢毓晚的手腕上。 谢毓晚左右看了看只有他们两个人,用眼神询问方无应人呢? “你睡着以后他就走了,他应该是回去洗衣服顺便反思戏弄你喝酒这件事了。” 谢毓晚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元佑认认真真地打量着她又问道… “你真的不记得了?” 谢毓晚大幅度摇头表示真的不记得了。 “你昨晚喝了酒就一直拉着他叫娘亲又一边哭,往他身上蹭,还非要跟他唱歌,拉着他跳舞,你虽然唱得不好听但声音足够大,吸引了一波又一波的人,他们隔着纱幔一直含着笑探头,不过我实在做不出收钱这种事,他们都只是来捧了个人场。” 元佑非常冷静沉着地向她仔细地描述了昨晚的事儿,谢毓晚将头埋在自己的手中,认认真真地听完了整个过程。 听完后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问,可问都问了还听了,忘不掉还容易联想,想想那些感人的画面不忍细想。 控制住自己投湖自尽以了却此事的想法,再三地叮嘱元佑要保密此事,发誓以后她再也不来红香湖了。 以后也不会再见着他了,元佑不说,那就等于事情没发生,谢毓晚心里一直重复这句话以求安慰自己,安慰了自己几遍才想起那折扇还在他手中。 她一拍额头心中悔恨自己就不该喝酒,先回去消化一下这件事,还得尽快找出此人把折扇抢回来。 谢毓晚萎靡不振地领着元佑回山上药庐,她又偷偷下山打听过此人但是一无所获,不得已只能拿出自己所剩不多的私房钱找了云城的一些人帮着打听。 因着上次的事儿和方无应这个人完全在云城就找不到,后来的四个月谢毓晚一直规规矩矩研习医术和给方无应准备大礼,人不好找她必须保证一次得手。 不过她的机会很快就要来了,准备的大礼也许也用不上了。 喜欢梦入芳洲请大家收藏:()梦入芳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6章 人善被人欺 她回家过完年节再回药庐时,扶幽山的冬天已经过去了,天色开始放晴,元佑在院子里翻晒药材抽不开身。 谢毓晚趁着天好去后山查看年前种下的药材,傍晚路过大师姐居住的院子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异常痛苦的叫声。 大师姐性格孤僻,行为时而癫狂极其疯狂,师傅怕她伤了她和元佑,便让他们二人住在山前药庐,不得擅自去打扰,大师姐则常年独居后山。 为了防止大师姐下山,师傅在所有下山路上都布置了机关,就是怕师姐造杀孽,师姐怎么会抓人回来。 谢毓晚心中疑惑,但是还是要先去救人。 谢毓晚偷偷潜了进去,一进去果然见大师姐发了癔症,整个人在院中念念有词,而她养的那些毒虫正在靠近地上躺着的那个人。 谢毓晚撒了一把迷药,迅速近身将银针刺入,稳稳地将大师姐接在怀中,安置好大师姐,再将地上的人翻了过来,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谢毓晚的面前。 刚才还昏迷的人突然睁开双眼一个回身,谢毓晚反应过来时,方无应的匕首已经抵在自己脖子上了。 “带我离开,否则……” 这句话说得中气不足,很显然这个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谢毓晚倒也没料错,刚才还异常凶狠的人,在她还没说话之前便终于支撑不住地倒在了她背上。 谢毓晚看着这张脸心中很想抽他两巴掌,中了师姐的毒还敢跟自己吆五喝六的。 谢毓晚不否认真的想把人丢在这里,可是他中了毒山上又有机关没那么容易下山,丢在这里无疑是让他等死,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人间美德,谢毓晚还是将人带离了后山。 方无应腰上、手上都受了伤,而且还中了神仙醉,中毒之人会慢慢喘不上气直至像溺水的人一样气闷直到气绝身亡。 做出这种毒药的人显然不会取名,死得那么痛苦怎么能叫神仙醉呢,叫气短脖子粗小命呜呼丸差不多。 方无应应该是着了别人的道,而后又十分不幸地遇到了自己的大师姐,才会那么容易地着了自己那位大师姐的道。 谢毓晚将人半拖半拽地带回药庐时整个人已经喘不上气了,叉着腰狠狠地喘了几口粗气才大声呼喊元佑出来救命。 方无应中了神仙醉后应该又和谢毓晚的师姐缠斗过,所以毒扩散得更快,谢毓晚连歇息都来不及,就忙着施针放血给他疗伤,等最后包扎完外伤已经子时了。 元佑毕竟还小就蜷缩在旁边睡过去了,方无应的额头上的直冒冷汗,俊朗的眉深深地皱着看着好像很痛苦。 谢毓晚给他换了湿帕子,冷冰冰的让他感觉到了一点舒适,不自觉的往她手上的蹭了蹭。 谢毓晚见此不自觉地笑了起来,突然咯噔一下她在干嘛,触电一般地缩回手,果然人有一张好面皮还真是得尽便宜,明明他才得罪过他,此时狼狈躺在那里都能让人心生一些怜悯。 毕竟要通过此人才能找到折扇,谢毓晚不由得上心一些,一直盯着他等他醒来,守了两天还是不见醒过来,她实在有点累,就在屋里的椅子上打起了盹,连元佑送药进来她都不知道 不知睡了多久,夕阳从窗户里射进来照到她的脸上晃醒了她,她揉揉眼睛站起来伸懒腰活动一下身体,嘴里的哈欠都还没打全就感觉背后有眼睛在盯着她,还没扭过头前几天那把熟悉的匕首又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这是哪儿,你是谁?” 谢毓晚只想狠狠抽自己几耳光,自己没事救什么白眼狼。 “大侠,大哥,你但凡多看看都知道这里不是你被抓的地方吧,我救了你还不明显吗,能不能放下刀慢慢说。” 方无应真的听话看了看周围,果真不是那个地方,自己身上虽然绵软无力,但是没有中毒时难以呼吸的感觉。 方无应收回匕首,谢毓晚转过身,他才看到自己到底是被谁救了,眼中自是有些讶然之色。 “是你,你不是那个江湖女骗子?” 谢毓晚皮笑肉不笑地往离他远的地方挪了几步。 “方公子,在没遇见你之前我真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个菩萨心肠,被匕首抵了两回脖子,叫我江湖骗子,我居然还没有下毒毒死你,还救了你,真是人善被人欺。”,被如此对待,她面上自有些怨气。 方无应一时有些尴尬,换上一副戏谑的笑容答道:“抱歉,抱歉。不过说不定我们是命定的缘分,才让你为我有了特例。” 谢毓晚极其嫌弃地看了看他。 “没早点结束这点儿孽缘吧,我还想快快乐乐过几天好日子。” 方无应在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极其诚恳的笑容。 “你现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肯定帮你实现快快乐乐的好日子这个愿望。” 谢毓晚仔细想了想遇到他之后的各种倒霉,对这句话表示了完全地不相信。 “不用那么麻烦,把那把折扇给我,我还你个活蹦乱跳的人还分文不收,如何?” 方无应此时刚醒还有些虚弱,也提不上太多力气,心中了然地淡淡然笑了一下。 “原来姑娘想要那个呀,怪不得还花钱查我,我还以为姑娘看上我了呢。” 谢毓晚笑意盈盈地走向她,一根金针自她手中刺入方无应胸膛处,他顿时感觉如溺水中,青筋暴起依然无法冲破进行吐纳。 “苏公子,逞口舌之快是没有用的,这一针就算我为以前的恩怨小小报个仇。至于折扇,我有办法替你解神仙醉,就有办法给你下更厉害的毒,你可没选择,你可以慢慢恢复考虑一下,不过我耐心不多喔。” 谢毓晚拔出金针,脸上颇有些得意之情,打交道几次终于落她手里了。 方无应被整治一番,脸上倒无半分气愤,边咳边笑边求饶,一副浪荡不羁的样子。 “姑娘医术高明,记忆力也这么好,好了好了,小的知错,以前是我有眼不识真佛面,以后再也不敢招惹姑娘了。救命之恩,那折扇我肯定回去后双手奉上。” 谢毓晚看他如此识趣,心中倒是大好,给他喂完药悠闲地躺在躺椅上看着日落,一边跟他东拉西扯的聊天,方无应身体羸弱精神不济,慢慢又睡了过去。 喜欢梦入芳洲请大家收藏:()梦入芳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