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 第175章 迎来晴天 薛泽是三天后走的。 走的时候没有向盛书意告别,他照旧那副散漫慵懒样的背对着宋瑾挥了挥手,说了句:“哥走了,替哥照顾好你姐。” 那手腕上的纹身“一”,在他白衬衣衬托下,格外明显。 傍晚的风微凉,目送直升飞机逐渐飞远,宋瑾才收回视线。 回到院里,看到盛书意站在三楼露台,似乎在看飞机所远行的方向。 她也没问薛泽是不是走了,就那样抬头望着天空,唇边一直带着微笑。 陆征是跟薛泽一起走的,在温哥华待了一个多月才回来。 九月底的时候,盛书意生产这天,盛良海以及时律这个舅舅都过来了 生了个女儿,6斤7两,薛泽在视频里看到她们母女,有长达两分钟是说不出话来的。 宋瑾还以为是网络不好,视频卡了,准备挂断再打过去时,听到他哽咽说了句:“谢谢你书意。” 盛书意听到他这句话,控制住想哭的冲动,“别忘记给女儿取名字。” 当晚,薛泽就取好了名字:盛夏。 孩子没出生前,他就曾跟盛书意说过,不论男女,孩子都随母姓,他说:薛家不配。 取名“夏”是因为他跟盛书意相识于温哥华的夏天,又相爱于北城那年的盛夏。 …… 孩子户口还是决定上在宋瑾名下,因为江城已有政策,非婚生子可以上户口。 十月中旬,盛书意在南溪坐月子,安晓留下来照顾她们母女,宋瑾回南城开始忙电影的首映,还住在静安区的那栋别墅。 陆征也来了南城,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继续像以前那样帮着她。 因为临上映前一周,《要晴天》这部电影几乎每天都在热搜上。 首映当天,阮婳和容璐还有宋暖都包场贡献票房。 韩振这个导演也包了场,请父母和妹妹一同观影,只有他们一家四口。 陆征也有包场,请盛远集团所有职员前去观影。 电影结束,关于校园霸凌和正当防卫的话题讨论度再次登上热搜;同时登上热搜的,还有一封迟了22年的忏悔信。 信是韩艺写的,发在了微博上。 三千多字的忏悔,将南城22年前曾轰动一时的校园霸凌案再次推到风口浪尖。 她以霸凌者的身份还原当年天台的真相,还给了那个“坏种宋晴”迟来的清白。 身为《要晴天》电影导演韩振的亲妹妹,却是校园霸凌的刽子手。 在网友的深挖下,其他四名霸凌者也都浮出水面,尤其是那个死了女儿的父母,他们在外网所发的一些内容,以及在国内各论坛对宋晴进行长达二十余年的网爆,都被网友挖了出来。 仅仅两三天,宋瑾见证到了这场“舆论”效应的强大。 因为那些所谓的“正义使者”又开始摇着“正义”的旗帜,向那四名霸凌者实施讨伐,让他们向受害者“宋晴”道歉,而那对父母也迫于压力注销了海外的账号。 一开始宋瑾还承受不住这种巨大的翻转,她总觉得自己的电影成为了网爆别人的“刽子手”,她本意只是还自己清白,而非报复。 是陆征的一句话让她醍醐灌顶, 他说:“曾经获利与“舆论”,也终将会得到舆论的反噬。” 陆征不想她背负那么大的心理压力,把她搂入怀里,跟她讲互联网这几年的变迁,正确的舆论效应,“恶意引到舆论去攻击他人的才是网爆,那些人过去20年从没停止过对你的网爆,互联网都是有记忆的,你不必将他们现在所遭遇的都认为是你所导致的;这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看看韩艺一家为什么没被攻击?因为韩艺第一时间就正视了自己的错误,没有再逃避。” 宋瑾趴在他怀里,听完他这些话后,心理上得到很大的抚慰。 这男人又跟她说:“大胆去做你想做的事,背后反正有我给你兜底,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宋瑾忍不住笑道:“你这言论有点像我过去写的霸总。” “看来以后我得多说霸总语录。” “你不只是霸总,你还是我的人生导师。”她抬起头,眼神认真:“过去我那样敏感多疑,像只乌龟一样缩在龟壳里,要不是你,可能我这只乌龟还躲在南溪不敢来南城;谢谢你陆征,能在好运来遇到你,真的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好运。” 陆征低头亲吻她唇,“遇到你也是我最大的好运。” 就这样,在2023年10月,笼罩在宋瑾头顶22年的乌云彻底散去,她的世界终于迎来晴天。 不用再担心自己的过去是否会给所爱之人带去争议,她可以大胆的牵起陆征的手,与他在浦江边散步,去静安区的小酒馆喝喝小酒;也是自那月开始,她身边再也没出现过那些戴黑色耳麦的男人。 于她而言,这就够了。 她不贪心,只想就这样一直不被打扰的跟陆征在属于他们的花路上走下去,至于其他的,就都交给时间。 第176章 我更爱你 韩艺和父母回澳大利亚前,想要当面向宋瑾道歉。 宋瑾拒绝了,让韩振转告他们:都过去了,都忘了吧。 因为她不是圣母,做不到原谅。 不再见面,相互不打扰,才是她想要的结局。 至于《要晴天》的票房,在刚上映的时候,宋瑾就曾公开表示:会将票房的百分之30捐赠于扶贫基金会,用于儿童援助项目,此项目是宗旨是为了保护未成年人和学生群体的权益。 仅上映半个月,票房已高达10亿,再加上口碑好,成为2023年的双料黑马。 暖阳娱乐成为最大的赢家。 《要晴天》电影的庆功宴上,宋瑾站在台上接受鲜花和掌声,陆征就站在台下远远的望着她,看她发光发亮,成为一颗耀眼的小太阳。 …… 11月底的时候,宋瑾和陆征一起去南溪接盛书意和孩子。 说也巧,刚下飞机就再次下起雪。 宋瑾还笑,“都说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咱们一起淋过那么多次雪,也算白头很多次了。” “都不算。”陆征握住她的手,“一起过到白头才算是真的共度一生。” “要是人有转世,下一世我还要跟你过。” “那得提前留个记号,免得下一世找不到我。” 她提议:“要不你学学薛泽那样给自己纹个身?” 原本只是逗逗这男人,没想到他竟点头:“也不是不可以。” “那你等我想好纹什么记号,咱俩一起去纹。” “好。” 走着走着,宋瑾又跟他说:“陆征你不觉得你现在太宠我了?你不怕把我宠坏?” 陆征笑:“坏给我看看,让我看看你能有多坏。” 他这表情就像是在跟她说:你再坏也翻不过我的五指山。 于是,当晚宋瑾可劲的在他身上使坏…… 宋瑾也纳闷,这俩个月都没做措施,怎么就还不怀孕呢? 因为每次看到那奶萌奶萌的小盛夏,她都想自己也生个。 陆征也看出来她的心思,把她抱进怀里宠溺的亲着她,“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心理负担,孩子的事情咱们顺其自然,怀上了就生,怀不上就不要。” “你想不想要个孩子?” “取决于你,你想我就想,因为子宫是你的。” 刹那间,宋瑾绷不住的想哭。 不讲很多安慰的话,仅一句“子宫是你的”,就证明了他有多尊重女性生育自由。 “我爱你陆征。”她再次告白。 陆征却回她句:“我更爱你宋瑾。” 比她想象的,要更爱,更爱…… …… 翌日一早,宋瑾按开窗帘,看到外面白雪皑皑,立刻又将窗帘给关上,重新躺回男人怀里撒娇道:“我想堆雪人拍照,陆征你今天帮我堆个雪人好不好?” 陆征伸手把她搂进怀里,“堆几个都可以,只要你喜欢。” 但他下一秒竟说:“前提是,先喂饱我……” 期间安晓还给他们打来很多个电话,催他们小两口回去吃早餐。 是盛书意说别催,饿了自然就回来吃。 回那院儿吃饭的时候,他们俩都穿的高领毛衣,像是情侣装。 饭后堆雪人,陆征不让宋瑾上手,只让她抱着暖手宝在一边看,盛书意抱着女儿站在落地窗前看,还跟怀里的小姑娘介绍:“那是你小妈跟你小爸,再过几个月,你就能跟你小妈一起去温哥华看你爸爸了,等你到了温哥华,一定要多替妈妈陪陪爸爸。” 雪人堆好后,宋瑾拿小被子给小姑娘包好,拉上盛书意还有母亲安晓,让陆征给她们这三代人一起拍下首张合照。 盛书意也给她和陆征拍了一张。 又拍了张让安晓站中间,宋瑾和陆征分别站两边的照片。 看照片的时候,安晓的眼眶突然泛红,“要是你爸也在,就是四个人的合照了。” 宋瑾抱了抱她,“回去我跟陆征就去湖州看我爸。” 陆征这时候提议再拍一张照片,让安晓旁边留了一个人的位置,照片拍完,让宋瑾找到父亲宋哲明在世时的几张照片,用电脑合成了四个人的合照。 照片打印出来用相框装裱好。 安晓看着照片中的宋哲明,久久都没有移开视线。 这张照片也被她挂在照片墙上最中间的位置。 第177章 故事尾声 临离开南溪前,宋瑾带盛书意去了兴望寺拜佛。 她说兴望寺许愿很灵,自己之前求的愿都成真了。 看到盛书意虔诚的烧香跪拜,宋瑾没问她求的什么愿就知道这样虔诚是为谁。 因为陆征被带走的那晚,她也曾这样跪在佛前求愿。 住持认出来宋瑾,得知她过来是为还愿,却一脸慈祥的冲她笑道:“被施主你所求愿之人早就代替你过来还过愿了。” “……”竟然还过愿了?她问:“您能告诉我他是什么时候过来还的愿吗?” “19年10月。”住持还翻开捐赠册子给她看日期。 正是2019年国庆节期间,她提分手的当晚…… 没想到,陆征早就知道了。 这男人,果真还跟以前一样,藏得够深。 住持又跟她说:“那位男施主跟你一样,还完愿在这里也是跪了一夜求愿。” 时隔四年多,宋瑾再次被陆征的爱击中心脏,这个男人好像总是会给她惊喜与感动,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以不同的方式,向她表达爱意。 告别住持,回到好运来,宋瑾上楼将陆征抱住,“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寺庙跪了一夜的?” 得知她跟盛书意去兴望寺拜佛,陆征就知道瞒不住了,转过身把她搂怀里坐沙发上,跟她讲起那晚所发生之事。 那晚宋瑾喝得微醺,在古戏台前跟他说完那番话,他就知道两人得分开很久。 那段时间,曾是他人生中最无奈的灰暗时刻,在事业与爱情之间左右摇摆。 原本他那晚趁着宋瑾睡下,去兴望寺是静心,住持见到他却问:是否是来还愿。 还跟他说求愿之人一夜白了头。 陆征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说:“以后不要再为了我拿自己的寿命求愿。” 宋瑾红了眼眶,哽咽问他:“那你又求了什么愿?” “说出来不是就不灵了?” 她耍赖道:“不灵就不灵。” 陆征反而笑:“那不行,我可是要跟你过白头的,说出来后,你半路丢下我怎么办?” “不会丢。”已经猜出他求的愿,宋瑾紧紧搂住他脖子,趴在他肩上瞬间湿了眼眸:“我们一定能共白头的陆征,不管你爸同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都要跟你过白头。” 已经丢下他那么多次,这次她绝不放手。 …… 12月初,回到江城后,宋瑾跟陆征一起去了北城。 这次,京区那条梧桐大道的安保人员并没放行,早已预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宋瑾没丝毫失落,反而让陆征开车去故宫那边,说还没跟他一起逛过紫禁城。 逛完故宫,他们又去了什刹海露天冰场。 宋瑾坐在滑冰车上,也没让陆征推,她说过来就是感受下热闹的氛围,并不是要玩。 天快黑,开车又去王府井吃涮羊肉,吃完路过长安街,看到薛泽之前的会所,门头都已破烂不堪,过去曾在里面打牌聚会的一幕幕像回放电影一样浮现在眼前。 宋瑾把车停会所门前,跟陆征一起下去。 靠在车身上望着那掉了字的门头,宋瑾笑着对身旁的男人说:“薛泽前几天跟我说过,他说不领证反而好,万一哪天你下场跟他一样了,我也用不着跑路;我是跟你过日子,又不是跟你家人过,咱俩好好的就行。” 陆征笑着揉了下她的头:“换成你安慰我了。” “这不是担心你再跑回去跟你爸吵一架。” “吵不动了,我都快40岁了,哪还能跟他吵的动。” 宋瑾挽上他胳膊:“那你别再跟他们怄气了,该回家回家,好不好?” “好。” 接下来不管宋瑾说什么,陆征都说好。 可是又路过京区那条梧桐大道的时候,陆征连头都没有往那边扭,就仿佛那里面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 回江城前,宋瑾和陆征又去了趟房山。 陆征说之前答应过拍那组照片的摄影师韩让,会让他拍一组合照。 去的时候陆征开的车,他的左手已经能握方向盘,虽然拎重物还是有些费力。 宋瑾这几个月经常会帮他按摩手臂,也从没落下过陪他复健,连之前的康复师任思敏都说他是受损神经恢复最快的患者。 天晴明媚,再次来到那条幽静的梧桐小道,看到那家陕北面馆,宋瑾走进去,朝着厨房里满头白发的老人喊了句:“爷爷,来碗茄丁面。” 听到她声音,老人戴上老花镜走出来,看了她片刻后,激动的想要说什么,却改为了:“爷爷先去帮你煮面。” “两碗。” 听到两碗,老人这才看到门口还站着之前曾跟孙子一起过来的那个男人。 面煮好,宋瑾拿筷子递给陆征;还跟他说这面特好吃,让他多吃点。 老人时不时的透过厨房的玻璃档口看他们一眼,眼神中都透露着欣慰。 面吃完,韩让还没到,先向老人告别,去了隔壁的旅馆。 老板娘看到他们过来异常热情,还让他们吃喜糖,说是女儿前几天刚结完婚。 宋瑾给陆征剥了颗奶糖,塞他嘴里,“可甜了。” 糖是很甜,却没她嘴巴甜。 留给她们女人聊天的空间,陆征来到看守所对面的长椅坐下,抬头看眼高墙还有上面的高压电网,往日曾在里面的一幕幕都开始在脑间慢放。 因为那难熬的30天里,他总是惦记着南溪那个小女人,惦记她有没有对自己很失望?有没有哭? 都说他们这个圈子的子弟最会权衡利弊,恋爱脑最不可取,可回看他这一路,他从没因为爱情让家族损失过任何利益,也没用过特权为自己爱的女人“翻案”,他用自己的方式爱自己所爱之人,护她周全,他对家里无愧于心。 如果他这样也算恋爱脑,那么他宁愿一直当下去。 “想什么呢?”宋瑾坐他身旁,与他一同看向对面的高墙。 陆征伸手把她搂在怀里,问她:“这里的砖头有多少块?” “都没数清过。”她抬头无奈道:“每次数着数着都会又想起你,一想到你,就数差了。” 她提议:“要不咱俩一起数数?” 一起起身来到看守所门口,他们牵住对方的手,一步步的朝前走,却在走到一半时,都扭头看向对方。 宋瑾问:“你数的数字是多少?” 陆征却说:“我没数。” 她听后就笑:“我也没数,光想着你了。” 此时,光透过茂密的梧桐树干洒在她脸上,衬托的她笑容更加明媚;陆征张开手臂将她拥入怀中。 他们都没再开口打破这种安静,心照不宣的抱住彼此,在心里默默跟对方说:共白头,再不松手。 而不远处的摄影师韩让,早已举起相机,拍下他们牵手数砖头的背影,以及相拥的这一幕。 拿到照片,宋瑾向韩让道谢,谢他用镜头记录下自己的故事。 韩让却谢她,谢她在当下多数人都唾弃爱情,不相信爱的社会背景里,让他亲眼见证了一场真实又美好的爱情。 因为亲情,友情,爱情,都是情,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爱情诞生结晶,才又有的亲情,所以哪有什么先来后到的排序? 只要是真挚的情与爱,又没伤害他人,都应被歌颂。 当晚,宋瑾跟陆征住在看守所对面的旅馆。 宾馆进行了翻修,铺上了地暖,房间不再潮湿,也没异味。 住的还是三楼那间客房。 他们相拥而眠,诉说着那一个月里曾对彼此的想念:一个高墙内,一个高墙外,却都心心念着彼此,从没放弃过彼此。 第二天离开的时候,看到面馆贴上了不再营业的公告。 问旅馆老板娘才知道面馆的老板爷爷今年已经住院好几次,昨天是听孙子韩让说他们会过来,才特意过来营业,只为再让她吃碗茄丁面。 老板娘说:“这面馆开了快三十几年,老爷子是对这里有感情的,他家里也不差钱,光他孙子一个镜头都得几十万。” 走的时候,宋瑾再次看向监控摄像头,挥手说了句:“爷爷再见。” …… 回去的路上,宋瑾看到公交车上宣传陈奕迅北城在奥体的演唱会,日期刚好是今晚。 她想着票肯定都售完了,就没跟陆征开口。 晚上六点半的时候,陆征却开车带她来到奥体。 后来宋瑾才知道,这个男人早就订了票,演唱会12月初开,才选好了12月带她来北城。 陈奕迅之前在内地都是唱《爱情转移》,今晚首唱《富士山下》。 前奏响起,宋瑾想起在好运来初见陆征那一刻,浮华若梦,一切都好像不太真实,她只能紧紧握住这个男人的手,感受到他掌间的体温,才相信他们的结局不像《富士山下》歌词那样是遗憾。 所以,就这样,刚刚好。 不管未来迎接他们的会是什么,他们都会紧紧握住彼此的手,共白头,过此生。 …… (正文完) 第178章 番外1:相亲对象 临离开北城前一天,宋瑾和陆征去医院看望叶老师。 胃癌晚期的叶庆消瘦的都已脱相,董敏也瘦了,看到他们过来,硬挤出微笑。 洛语招呼着他们坐下,跟叶老师他们聊了会儿天后,叶修言把陆征叫了出去。 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陆征回来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的。 中午在医院附近的餐厅吃饭,叶修言让他们在北城多住几天,“走那么快干嘛?搞得好像来北城是出差,不是回家一样。” 嫌他说话难听,洛语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 叶修言疼得也不敢吱声。 他俩这相处模式,有点像欢喜冤家,看得宋瑾立刻脑补了场先婚后爱的大戏。 叶修言岔开话题说:“薛泽顺义那高尔夫球场下周进行拍卖,你之前不是说你买?明天走了下周再回来?不嫌折腾?” 听到薛泽的高尔夫球场要拍卖,宋瑾看了看陆征,“你要买?” 陆征点头。 饭后告别叶修言跟洛语,陆征才跟宋瑾讲实话:“是你姐要买。” 她问:“那高尔夫球场是薛泽专门为书意姐开的?” “估计是。” 后来,宋瑾才知道,盛书意不止拍下了顺义的高尔夫球场,还拍下了长安街那个会所。 因为那是他们有过太多美好回忆的地方。 陆征以盛远集团的名义拍下球场后,宋瑾有跟他一起过去看,因为长期没有维护,里面设施都已陈旧,杂草横生,湖泊也成了臭水沟。 站在曾用棒球棍打人的地方,她抬起头,恍若看到薛泽跟江雨他们还笑着坐在那里。 “走吧。”陆征不想她触景伤情下去,牵起她手朝球场外走。 到车上后,宋瑾才没再绷着情绪,她说:“怎么办?我心里很不舒服。” “年后带小盛夏去温哥华住。” “陆征你抱抱我吧。” 陆征俯身将她抱住。 回海淀区住处后,宋瑾在露台赏花,透过玻璃移门看到陆征在接听电话,玻璃隔音好,听不到他在讲什么。 通话结束,陆征拉开移门,跟她说:“我妈和大嫂已经到江城。” “……”宋瑾有片刻的愣神,有点没理解他这话的意思。 “大嫂当我们的媒人。” 宋瑾听后笑了,是这一天里的第一次微笑。 发自内心。 …… 回江城后的第二天,容璐这个媒人以陆家的名义上门提亲,盛家同意后,安排下午的相亲见面。 见面地点是西湖边那家国营酒店。 纵然知道是走流程,还是跟相恋七年的男人见面,宋瑾还是像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样,紧张的在车上一直照镜子检查自己的穿着和妆容,连盛书意都笑她:“婚戒都戴上了,难不成你这场相亲还能失败?” 她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莫名紧张。” 盛书意催她:“别紧张了,再紧张就迟到了,谁家相亲还迟到?” 下车,朝约好的茶餐厅走,宋瑾远远瞧见站在湖边遮阳伞下那身穿墨蓝色大衣的英俊男人,她的心跳都开始加快。 陆征注视着她朝自己走来,嘴角微微上扬,在她走近,看到她盘发的发簪正是之前那枚紫檀发簪,耳朵上戴的也是粉白珍珠耳钉,穿的是新中式深咖色棉服,一瞥一笑都十分好看。 他先开口:“你好,陆征。” 宋瑾听后有点想笑,但还是顺着他演:“你好,宋瑾。” 哪知道他下句话竟然是:“我今年39岁,互联网行业,父母公职人员退休。” 实在演不下去,宋瑾握拳捶他胸膛,“你又开始了。” 陆征摁住她手,眼神宠溺,“我们家四个兄弟,我排行老二,净身高188,不吸烟不喝酒,无任何不良嗜好。” “可是我喜欢吸烟喝酒的。” 他挑眉:“昨晚我要抽烟,是谁把我的打火机给收了?” “你胳膊这不是还没好吗,人家康复师都说了得戒烟戒酒三年,尽量不要刺激神经。” 陆征直接搂住她细腰,“那一会儿你喝酒,我喂你好不好?” 宋瑾瞪他:“谁家第一次相亲就喂相亲对象喝酒的?” “没有的话,我就开这个先例。” 于是接下来在包厢里的相亲饭,就变成了被他抱在怀里,嘴对嘴的被他喂白酒。 几杯下肚,宋瑾微醺,听到陆征说:“对我这个相亲对象可还满意?” 她心里想:怎么可能不满意? 满意到做梦都能笑醒那种。 跟陆征“相亲”后,宋瑾觉得自己彻底变了,往日里的所有拧巴都统统消失。 因为陆家给她的礼节是:三书六礼。 在古代,这是婚姻最传统的习俗礼节,对现代来说,却是对女方最高的尊重。 三书都由陆万林亲自手写。 虽然对外陆征仍是单身,但已经是陆家对他们关系最大的让步。 关于什么时候举办婚礼,什么时候领结婚证,两边家人都闭口不提,因为都知道陆家人这次来江城只是将礼节做到位,至于结婚证和婚礼,都是两家的“禁词”。 宋瑾早已不贪心,于她而言,能得到两家人的祝福即可,其余的什么名份结婚证,都已不在她奢求范围内。 期间时律回江城找她谈过一次,提出要让高越站出来为她翻案,这样她就没案底,能过政审。 可宋瑾却拒绝了。 她对时律说:“你们那个圈里的人是不在乎我那些事是真还是假的,就算我没了案底,那些人照旧还是会在背后谈论,甚至还会说是陆征动用特权帮我消除的案底。我早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陆家该给的礼节也给了,我已经很满足了。”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再折腾,尘封已久,再揭开当年往事,只会闹得更加沸沸扬扬。 就像《要晴天》这部电影目前大火,她也始终没有承认宋晴就是她本人。 因为她拍这部电影的目的是为给过去的宋晴清白,也是为鼓励所有被霸凌者,让他们面对霸凌的时候,勇敢的回击保护自己。 “我已经马上34岁,不想再把时间用在自证上。”她对时律说:“你也一样时律,都放下吧,别总执着于为我翻案了。” 至于这种心理是如何发生转变的呢? 宋瑾想:是爱将自卑驱散。 跟陆征身份上的悬殊,再加上她的过往,才潜意识里自卑拧巴,在意外界那些流言蜚语。 如今得到双方家人的祝福,还能跟陆征“隐婚”在一起,已是她最大的幸福,她也不再奢求其他的。 尤其是,12月底的时候,唐馨来了一次江城,说跟赵临分了,因为他们家里不接受女明星。更何况,她曾经对外还是陆征的养的女人。 那个圈子里哪个人不知道唐馨曾经跟陆征的关系? 宋瑾想:唐馨目前所面对的,不就是她过去所经历的? 晚上请唐馨在某会所吃饭,为了防止被狗仔拍,选的还是那种高级私人会所,有钱都未必订得到,只接待大人物的地儿。宋瑾是打着陆征的旗号定的包厢,也把阮婳叫来了。 阮婳这女人说话比较狠,又句句在点儿上,喝点小酒后,见不得唐馨为了一个男人消沉,“你说说你,当红的大明星,长得漂亮身材还好,钱挣得还多,何必去他们家找虐?你自己独美搞事业不香?” 也不知道唐馨是想通了,还是真的要振作起来,她竟然说要离开暖阳成立工作室单干,“女明星吃的是青春饭,我都33岁了,也没几年的花期了,我不如转幕后自己当资本。” 宋瑾说她,“等你酒劲过了再当资本。” “我又没醉!”唐馨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考虑下?要不要跟我合伙干?” “你可真会找合伙人。”阮婳揭穿她:“她背后有陆征,她要跟你合伙,你能缺资源?” “所以我才想单干啊!跟你俩合伙绝对稳赚!你俩都会写剧本,我签几个新人投资拍你俩的剧,盛远那边有成熟的宣发部,到时候宋瑾向陆总吹吹枕边风,咱们拍的电视剧能愁没曝光度?” 考虑到开工作室是个大事,宋瑾暂时没应下。 晚上等陆征忙完回来,洗过澡后,才把唐馨的想法跟他讲了下,没想到这男人竟赞成。 他那话意思是:赵家那边不同意赵临跟唐馨交往,跟他这个“前金主”也有关系。既然唐馨想单干,帮她一次也在情理之中。 宋瑾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之前都是唐馨替她当挡箭牌。现在人家有难了,帮把手理所应当,更何况,这买卖只赚不亏。 “想几月补办婚礼?”陆征把她搂入怀里,不愿让她过多操心别人的事。 因为那些事,在他这儿都是小事。 “不是不办婚礼吗?”宋瑾两眼迷茫,“你家里那边又同意了?” “家里那边不来人,就我跟你。” “那把阮婳他们也叫上吧,多几个人也热闹点。” 她说这话时,没半点埋怨,语气平静的就像是要多找几个人一起打牌那样简单。 所以,陆征又改了口:“在南溪办吧。” 因为南溪是他们相遇的地儿。 宋瑾却说:“再过几年办好不好?等薛泽跟江雨他们能回国的时候再办。” “那时间可能要等得久点。”陆征不想瞒她。 “没事,我又不急,反正办不办你也是我男人了,三书六礼都下过了,宗祠我们也拜过了,在过去我们这算礼成,已经是夫妻了。” 陆征也只能顺着她,“那过几天回南城跟大哥大嫂一起吃个饭?” 宋瑾立刻点头应下。 换来的是被男人一番温柔的“疼爱”。 每次温存,陆征都想让胳膊早点好,早点恢复,就能抱她去浴室洗澡。 所以,他也有许多遗憾,都想在未来的人生中弥补回来,不甘心只到这里就结束。 第179章 番外2:新年快乐 对宋瑾来说,2023年是收获满满的一年。 《要晴天》电影的大爆,票房高达28亿,密钥延期到2024年3月,连韩振这个导演都说她不愧是宋好运,是真能给他送好运。 韩振还特意来江城感谢她。 俩人坐在西湖边的餐厅,回忆着第一次合作《婚火》,鸡蛋里挑骨头让她改剧本的场景,又聊到之前俩人假恋爱,被家人催着订婚;说说笑笑的氛围欢快又轻松。 最后韩振走的时候,一脸认真的向宋瑾道谢,他说:“要不是《要晴天》这部电影,韩艺还会一直逃避,她前几天跟我说过去22年没有一晚睡踏实过,发完那封忏悔信才从当年的羞愧中走出来。” 宋瑾也只是冲他笑了笑:“走出来了就好。人得一直往前走,才能走出花路。” 告别韩振,回家抱小盛夏,快四个月的小姑娘肉嘟嘟的,一双眼睛长得很像盛书意小时候,睫毛长的很,像个洋娃娃;宋瑾却觉得轮廓像薛泽,她不免想:自己跟陆征的孩子生下来,长得会像谁? 可是都好几个月了,每次做的时候都没任何安全措施,她还是没任何怀孕的征兆。 虽然陆征总跟她说不要有压力,顺其自然,可她心里却还是容易多想。 于是,她还是趁着陆征去新加坡出差的时候,在阮婳的陪伴下,悄悄的去了医院妇科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医生说是体寒导致身体血气运行不畅,寒滞于胞宫,造成宫寒,才导致不容易怀孕,让她注意饮食,多运动,不要给自己过多的压力。 确定身体没问题后,宋瑾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又过一个多月,马上年三十,新的一年即将开始。 陆征正从南城往江城赶,给宋瑾发消息说晚上年夜饭前能回来,得陪她跨年。 把家里的对联贴完,宋瑾又回公寓贴福字,今年阮婳没去湘城过年,说她母亲那边今年不方便。 没说具体原因,宋瑾也不好问;俩人一起贴完福字累得不行,她嘴馋的从冰箱里拿出来冰激凌,刚吃一口,被阮婳给拿走,“都宫寒了还吃凉的!一点记性都不长!” 她找借口:“我胃里不舒服,总想吃点凉的。” 不知道是不是快过年吃肉吃多了,闻多了荤腥就想吐。 这不,不知道哪家邻居炖了排骨汤,香是挺香,闻她还是恶心的跑洗手间吐个不停。 阮婳站在门口纳闷道:“你不会是怀上了吧?” “怎么可能?”话说完,她又立刻抬起头,“我觉得我还是买个试纸测测吧?” 药店的人说早上测得准,但她实在心急,直接买了五个早孕试纸拿回去测。 看到那一深一浅两条杠,那道浅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结果,不止她,连阮婳都愣住了。 “剩下这几个你明天一早测。”阮婳说:“我觉得你这结果大差不差,指不定就是怀孕了。” 安耐住心底的激动,宋瑾也没敢跟陆征说,担心空欢喜一场。 …… 陆征是八点前赶回来的,春晚刚播。 安晓做了很多菜,毕竟是新姑爷第一年来家里过年,再加上有了外甥女盛夏,双喜临门。 盛良海心里高兴,拉上儿子盛清楷,让他给陆征这个姐夫敬酒。 刚满18岁的盛清楷举起酒杯,喊了声姐夫后,立刻将酒杯里的白酒一口干。 陆征不能喝酒,以茶代酒。喝完茶,看到向来喜欢小酌一杯的宋瑾竟然改喝白水,阮婳向安晓敬酒的时候喝的还是白酒。 饭后离开盛家,在路上闲逛的时候陆征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最近胡吃海喝吃积食了,胃不太舒服。”宋瑾没敢提试纸那事。 “去医院看看?” “大过年的去什么医院,我吃点健胃消食片就好了。” 马路上人不多,都去了西湖边守着看烟花,宋瑾挽着陆征的胳膊,路过一个卖烟花的摊位,“买点吧。” 陆征给她买了十几盒,问她要不要其他的烟花,她说只要仙女棒。 拿回去家点仙女棒的时候,抱着女儿的盛书意也点了一根,“新年快乐小盛夏。” 她话音才刚落,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男性嗓音:“新年快乐小书意。” 背对院门站的盛书意还以为是幻听,看到宋瑾跟陆征都用眼神示意她转身,就连阮婳都用手指指向她后面。 抱着女儿缓缓转身,看到日思夜想的男人,瞬间红了眼眶。 薛泽的到来给这个年三十增添了不一样的惊喜。 为了不打扰他们年轻人,安晓和盛良海早就去找亲朋好友聚会。 没有留下打扰他们一家三口团聚,陆征先开车将阮婳和盛清楷送到西湖边,然后才带宋瑾回公寓。 宋瑾一进公寓直奔洗手间吐,吐完漱漱口,跟男人说是吃饺子吃多了。 陆征接杯水给她喝,见她煞白的脸色,心疼的把她搂怀里轻轻抱住,“明天要是还吐就去医院。” “好,听你的。”把手伸他口袋里摸出来一颗薄荷糖,宋瑾含嘴里嚼了几下后,才勾上他脖子向他索吻。 陆征却只是吻了吻她的额头,“你身体不太舒服,今晚最好不要撩我。” 她撒娇:“没撩你,就是想吻你。” 万一是真怀孕了,还得禁欲,她哪敢撩。 陆征尽量转移注意力:“明天几点去湖州?” “我妈说早上6点出发,让咱们不用起那么早。”宋瑾转话题问:“薛泽来江城不会被盯上吧?” “我爸他们都在这边,不会出乱子。” “你让他来的?” 他无奈笑:“耐不住他磨。” “那他这次过来待几天?” “两天。” 陆家人在这边也是最多待两天。 过了一个多小时后,薛泽用盛书意的手机给他们打来电话,说在西湖边的榕庄呢,让他们过去坐会儿。 宋瑾立刻摇头示意陆征,表明不过去当电灯泡。 通话结束,她又赖到男人怀里,“我就喜欢过二人世界。” “舒服点没?”陆征帮她揉着胃的部位。 “好多了。”宋瑾又勾上他脖子,仰头吻向他的唇。 这次的吻持续的时间很久,二十几分钟后,眼瞧着即将失控,陆征埋头在她颈窝,“下去,我先去冲个澡。” 第180章 番外3:晴天安好 大年初一,宋瑾送给陆征的新年礼物是四个两条杠的验孕棒。递给男人的时候还笑着说了句:“我觉得我应该不用去医院了。” 而陆征接过验孕棒,也只是将她轻轻抱住,“辛苦你了宋瑾。” 他语气虽然平缓,宋瑾的颈窝却一片湿热。 是他的眼泪。 此时,外面天还未亮,早起拜年,鞭炮声不断,西湖上空却再次绽放绚丽烟花,宋瑾回抱住陆征,故意逗他:“以后要辛苦你了陆先生,又要多养一个了。” “再多几个也能养得起。”可他下句却是:“但我们只生这一个孩子,多了我爱不过来。” 因为爱全在你身上。 宋瑾眼中泛起泪光:“我也正有此意。” 所以,就生这一个,刚刚好。 …… 到湖州为宋哲明扫墓的时候,安晓还在墓碑前碎碎念:“哲明,咱们小晴要当妈妈了,你要当姥爷了,女婿对咱们小晴特别好,你在那边放心……” 可说着说着,安晓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宋瑾走到安晓面前,看着墓碑上父亲宋哲明的照片说道:“爸,我们现在过的都挺好的,陆征他对我很好,你在那边不要总牵挂我们,明年再来的时候,你就能见到你的外孙了。” 她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以免像母亲一样哭出来。 其他的墓碑前,也都有亲人在诉说着对逝去之人的想念,那墓碑上的年月日,仿佛记录了一个人的一生,只是数字不同,人生路的长短也不同。 想到自己肚子里孕育的新生命,再看看长眠于此的父亲,宋瑾突然想到人生这条路,早晚会有走到尽头的那一天,只是路的长短不同。 父亲的人生路跟母亲的路相差太远,才没办法携手的走下去。她心里想:如果自己跟陆征的路长短也不同,一个提前走完,那没走完的那个人,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她看了看身边的陆征,在心里默默地跟父亲说:爸,您一定要保佑我跟陆征的路是一样长的,如果真的要提前走一个,我宁愿那个人是我。 因为她无法想象,年迈时,没有陆征搀扶的路上,她一个人要该如何往下走…… 回江城后,宋瑾跟陆征聊过这个问题,问他两个人以后老了,希望谁先走,他也说希望她先走。 宋瑾问为什么,陆征看着她说:“因为我放不下你。” 他后面没说的话却是:你走后,我会立刻追上你,不能让你一个人在那边孤单的走,我得跟你同行。 于是,后来他们都心照不宣的再没讨论过关于生老病死这种沉重的话题。 …… 10个月后女儿陆晴安在温哥华出生,一起剪脐带的时候,陆征在她耳畔说:“谢谢你宋瑾。” 没错,怀胎十月,生下的是女儿,取名:晴安。 晴天安好,你安好便是晴天。 陆征说这两个字好看,好听,寓意还好。 女儿陆晴安的出生给他们的生活增添了不少的欢声笑语,从襁褓里抱着的婴儿,逐渐开始牙牙学语,叫他们妈妈,爸爸;走路摇摇晃晃,到出落的亭亭玉立,这个成长过程中,宋瑾发现自己眼角也有了岁月的痕迹——细纹。 此时他们的女儿陆晴安10岁,她44岁,陆征49岁。 也是在这一年,时隔15年,陆征第一次开车带她们母女回了京区那个大院,这次安保人员没再拦,选择了放行。 98岁高龄的陆万林戴着呼吸机躺在床上,颤颤巍巍的将户口本递到陆征手边。 拿到迟来的结婚证,宋瑾内心没半点波动。 因为这十几年间,虽然他们一家三口从未去过那个大院,但属于陆征的那栋楼里,却都是关于他们三口的“记忆”。 林英经常将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打印出来挂在楼梯上的照片墙上,只要去江城,也会跟他们聚一起,陆万林更是对孙女陆晴安宠得不行。 对外老二陆征不受宠,还是个不婚族,被从族谱里踢了出去,对内,她们母女其实早就上了族谱。 是在女儿陆晴安出生第三年,陆征带着宋瑾去的陆家老宅,那一年发生很多事,好的坏的都有。 那年江雨被遣送回了国,判了7年的有期徒刑。 阮婳结婚了,嫁的是那个新房客周向南。 唐馨息影,成功转型幕后成为了影视圈的资本大佬。 盛书意也成了江城排名第一的90后女首富。 薛泽加拿大华尔街基金大佬的身份被国内媒体曝光。 赵临成为了那家集团的董事长。 叶修言跟洛语生了个儿子。 韩振成为国内第一个票房百亿的85后男导演。 南溪成了大理最火的古镇。 而时律,似乎也与安卿开始感情拉扯。 那一年,好像发生了很多的故事;宋瑾想:如果把他们的故事写成小说,估计得写好几年才能写完,而且写完,还得被读者喷:狗血。 但现实往往就是如此,大众越觉得狗血的事情,越是在他们那个圈里上演,只是没遇到,没看到罢了。 而她跟陆征,也是在那年后,开始定居南城,还是住在静安区那个别墅,如今那么多年过去,院子里的山茶花早已能长出院落,每年冬季11月开花,他们的院子都会吸引的邻居经常驻足拍照。 陆万林走这天,薛泽还有江雨都有来送行。 江雨当年虽然被判7年,但后来减刑了三年半,前几年就已经出狱,在国内也开了家基金公司。 江雨跟薛泽在葬礼上一直磕头谢老爷子,因为他们心里很清楚,自己能不被牵连,还能东山再起的那么快,全靠陆老爷子在背后对他们两个小辈的帮助。 葬礼上,宋瑾这个二儿媳妇儿第一次出现在公众视线,她戴着黑色口罩一袭黑衣站在陆征身旁,与陆家人一起向前来送别老爷子最后一程的来宾鞠躬致谢。 也是从这天起,陆征对外再不是不婚族,而是一妻一女,幸福美满,家庭和睦。 第181章 番外4:细水长流 陆万林葬礼后,林英进了ICU。 比陆万林小12岁的林英虽然很多年前就做好了要送别爱人的准备,但这一天来临时,她还是病倒了。 那一个月里,陆家人几乎每天都会轮流守在ICU外,盼着能有好消息。 或许是感受到了儿孙们的不舍,林英留了下来,醒来那天,她对四个儿子说:“你爸让我再留下来多陪你们几年,他放心不下你们。” 也是在那天,宋瑾又想起过去跟陆征聊起的那个沉重的话题。 晚上她赖在陆征的怀里,44岁的年龄却还像初识那会儿一样,撒娇的搂上男人的脖子,说了句特别幼稚的话,“到时候我们一起走吧。” 因为我也放不下你。 知道怀里的女人容易感伤,不管过去多少年,她都没变;陆征低下头,亲吻她脸颊的同时,也应下她的话:“好。” 宋瑾回应他的是亲吻住他的唇。 一股淡淡的烟草香,还如初见他那会儿的味道一样。 女儿三岁那年,陆征的左胳膊彻底恢复,戒烟多年的他,早已没了什么烟瘾;偶尔吸个一两根,满足下宋瑾。 待怀里的女人吻够,体内那股火也开始燃烧时,陆征哑声开口:“薛泽跟盛书意来北城了,明天聚聚?” 是他让薛泽回来的,过去一个多月经历父亲离世,母亲住ICU,心境上发生很大的变化;比起工作和事业,他更想多跟亲人和朋友见见面,多聚聚。 “约的在哪儿聚?”宋瑾的手没闲着,解开他灰色衬衣的扣子,抚摸他硬实的胸膛,这男人很自律,虽然49岁,身材和体力还如三十几岁一样。 陆征问:“你想在哪儿聚?” “我听你的。” 没再跟他继续这个话题,漫漫长夜,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回北城后,女儿都住大院那边,刚给她办完转学,以后要长居北城,海淀区这个住处自然就成了他们的私人空间。 宋瑾很喜欢跟陆征的这种生活模式,她感觉自己仿佛一直在跟这个男人热恋,爱情没半点退散,反而更加浓烈。 看陆征这张成熟又英俊的脸,心想着哪里像49岁?走出去还不照样吸引的不少小姑娘尖叫。 应酬的时候,大把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往他那儿偷瞄,甚至还有大胆的姑娘,知道他出差住哪家酒店客房后,主动敲门过去撩他。 成熟多金的男人向来招年轻小姑娘们喜欢,就像之前唐馨说的,他们这个圈子的大佬要想出轨养女人,那是分分钟钟的事,原配根本就盯不过来,全靠他们自己自律。 因为贴上来的太多,防不胜防。 有时候看到网上编撰的关于这男人的桃色新闻,宋瑾还会逗他:“这个姑娘长得还不错,收下当二房也不是不可以。” 每次逗完,陆征都会“好好教训她”才肯罢休。 当然,有时候这男人也会吃飞醋。 听到她夸自己剧里男主角帅得很贴合自己笔下的人物时,会问:“不是说写男主的时候想的都是我?这小子哪点能跟我比?” 正如这会儿在沙发上,宋瑾一遍遍叫他陆总;如果是在酒店客房,她会叫陆先生,在家里会叫他老公;但更多的时候,还是喜欢叫他名字。 他们之间也没什么亲昵的爱称,她叫他陆征,他叫她宋瑾。 不过有时候,陆征也会叫她宝贝儿,问她:“宝贝儿要不要?要不要宝贝儿?” 每次她说要,这男人压根都不会给,会继续折磨她;次数多了,她就掌握住规律了,先是求欢的索要,然后再嘴硬的说不要,把他推开,将激怒后,才会得到想要的充实。 反正情趣得有,不然生活多枯燥? …… 跟薛泽他们聚会的地点选在顺义那个高尔夫球场。 盛书意当年拍下球场后进行了重建,现在是顺义有名的高尔夫温泉度假酒店。 打球的时候,宋瑾总觉得盛书意跟薛泽之间的互动少了,陈燃冉也说他俩最近好像在闹矛盾,至于什么原因,这俩人都没提,他们也不好意思问。 陆征坐在遮阳棚下,在跟薛泽他们聊天的时候,目光总会时不时的投掷到不远处正在挥杆的女人身上。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身材还如以前一样,岁月也没在她脸上留下一点痕迹,照旧很受年轻人喜欢。 想起几个月前她跟组,竟然有个才二十出头的小奶狗跑去向她表白,甚至还有传她这知名编剧喜欢包养小鲜肉。 每次看到那些胡编乱造的娱乐新闻,陆征都想把那些营销号给封了。 “书意想让我回国,跟我冷战快三个月了,我是一点都不想回来。”薛泽拧开瓶子喝了口水,眼角细纹,以及鬓角那几根白发衬托下,显的他像个退休闲散的老干部。 但也只有陆征知道他这副散漫儒雅的外表下,有着一颗腹黑又膨胀的心。 因为在金融圈打磨那么久,他早已不是过去的薛泽。 陆征一针见血的指出他的问题:“你不是不想回来,你是野惯了。” 海外金融圈子待久了,心会更野。回来意味着被束缚,他能愿意回来才怪。 “我让她移民加拿大她不干。”薛泽有点无奈,“到现在结婚证也不跟我领。” “她现在是盛家的主心骨,你让她移民跟你去加拿大,等于折去它的翅膀不让她飞翔。”这十年下来,陆征十分欣赏盛书意的果断,遇事不乱,永远沉稳,管理公司从不感情用事,短短几年把濒危破产的盛家家纺品牌做到国内前三,在海外也占了很大的市场份额。 这样一个商界女精英,让她放弃事业,放弃家人,移民国外围着一个基金大佬转,那样等于是在毁灭她。 陆征对他说:“盛书意的人生已经被你耗去了三分之一,如果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试着放下手。” 一旁的江雨比他们岁数都大,再加上又在监狱里待过几年,看待人生也就透彻了许多,他拍了拍薛泽的肩膀,意味深长的对他说道:“放下执念,有时候也是成全你自己。” “不是,你俩还真信外网那破新闻?”见他们俩这眼神,薛泽急了,“我都50岁了,连我孩子她妈都娶不到手,我还有心思养别的女人?” 想到这三个月盛书意对自己的冷落,他赶紧扔下手中的水,大步朝正在打球的盛书意走过去。 宋瑾看到盛书意被薛泽拽走,一脸疑惑的看向休息区的陆征。 陆征慢条斯理的走过去,从背后将她搂住,教她打球,“别分心,专心观察球洞。” “不是?书意姐跟薛泽到底怎么了?” “别操心他们,感情上的事让他们自己去处理。”紧紧握住她手,陆征观察着球洞,呼吸喷洒在女人耳际,感受到她身体的紧绷后,贴着她耳朵低声说:“怎么还是这么敏感?” 陈燃冉跟江雨就在不远处,宋瑾紧张的脸都红了,“你现在真色。” “只对你色。”话音落,挥杆,球进洞。 一心二用真是在他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撩她还能进球,这专注力也是没谁了。 …… 第183章 番外6:结婚请柬 高尔夫球场聚会的半年后,宋瑾收到薛泽和盛书意的结婚请柬。 婚礼定在8月16日,场地也是在顺义这家高尔夫温泉度假酒店。 因为25年前的那个夏天,盛书意在北城再次遇到薛泽,定情的地点就是这里。 至于那半年盛书意跟薛泽之间又发生什么故事?是什么让她改变想法,坚定的相信薛泽的爱从未变过,她没说,宋瑾也没问。 婚礼没邀请太多人,只邀请了亲朋好友。 婚礼上薛泽照旧是白色衬衣,黑西裤,衣摆也没塞到裤子里,领口微敞,还如初见他那会儿一样:散漫慵懒。 袖口上是盛书意为他绣的“一”,但他弯起了袖口,很自豪的将左手手腕上的纹身“一”露了出来。 看到身披婚纱的盛书意在女儿盛夏和父亲盛良海的陪伴下缓缓朝他走来,50岁的薛泽依旧还是红了眼眶。 婚礼致辞时薛泽说:“我薛泽不止这辈子只属于盛书意,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是她的人。” 盛书意泪流满面的被他拥入怀中。 被感动到的宋瑾也趴在陆征怀里,眼泪没一会儿就浸湿了他的衣襟。 陆征抬手轻轻抚摸她的后背,低头亲吻下她的头顶。 女儿陆晴安这时候悄悄的趴在他这个爸爸耳边说了句话,宋瑾没听到说了什么,只听到陆征应了声:“好。” 他这一声“好”不止带着笑意,还夹杂着宠溺。 大合照时,宋瑾和陆征站在一起,时律和安卿就站在他们身旁。 这是认识十几年来,陆征第一次与时律离的这么近。 喜宴上也是安排他们坐一张桌。 阮婳避开老公周向南,悄悄的跟宋瑾说了句:“没想到修罗场迟到这么多年才来。” 宋瑾听后笑着看了看正帮安卿整理耳饰的时律,心想着哪有什么修罗场,过了大半辈子,都早已学会珍惜身边人。 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往日曾付出真心的那个人在心底都有成为亲人。 正因为真爱过,才都希望彼此过得幸福。 而正在爱他们的人,自然也不会伤害他们的“亲人”。 她记得很多年前陆征曾对她说过一句话:“每次膈应时律,想出手弄他的时候,我都会想在你没遇到我的那些年里,他曾是你的精神支柱,是他让你走出儿时的梦魇,是你曾付出八年时间,真心爱过的男人,我嫉妒他,却也感谢他。” 所以这些年,陆征从不与时律有过任何交集,嫉妒与感谢共存时,唯有不见才心不烦。 …… 酒店和球场连续三天不对外营业,在这个只属于他们的欢聚场地,打球,唱歌,喝点小酒,聊聊往日里的趣事。 宋瑾终于理解为什么人上岁数后总会喜欢谈及过往,因为每个年龄段都有不同的心境,过去看待事情的角度和想法也都会发生转变;年轻时的桀骜不驯,初生牛犊不怕虎,随着年龄的长大,经历和阅历,开始有所牵挂,不再只想着自己的感受,开始顾忌身边的人。 从一个人,到两人,再到组建家庭,拥有爱的结晶;养育孩子的过程中再重复父辈的人生。 重复这个模版的过程中,唯有那份记忆和经历不同。 看到薛泽时不时的握下盛书意的手。 江雨眼神总会无意间停留在陈燃冉脸上。 周向南帮阮婳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时律把外套披在安卿身上。 唐馨坐在离赵临有些距离的位置,赵临却还是时不时的朝她那边看一眼。 过往关于他们,关于自己那些共同记忆都涌入眼帘,宋瑾突然意识到:他们这群人好像只是年龄和容貌变了,其余的都没发生任何变化。 再看看父辈那桌,正跟孙辈们聊当下流行的软件和游戏,他们好像很想了解,融入年轻人的世界,但力不从心,只能一脸宠溺的点头听着,笑着。 甚至还有几个小孩说的腻了,干脆低头玩游戏,没再理他们几个老人。 他们也只是笑笑,没有再开口打扰,就那样安静的坐着,沉默着。 宋瑾不免想到自己小时候,她为了能跟同学玩游戏,也曾嫌弃过爷爷奶奶总拉着自己碎碎念念。 小时候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再看到这一幕,她只觉得心酸。 她想:到老的时候,她也会被嫌弃吧? “去走走?”陆征看出来她又沉浸于自己的世界胡思乱想。 牵起她手,带她来到球场的草坪,吹吹晚风,看着夕阳。 陆征开口说:“晴安让我们11月去南溪补办婚礼,她想看你这个妈妈穿婚纱的样子。” 这十年他们的婚礼一推再推,之前是因为人不齐,现在大家都回来了,也该弥补上属于他们的遗憾。 其实,七年前的年三十晚上,他们在江城西湖边那家国营酒店办过一场婚礼,没穿婚纱,只有陆家人和盛家人的见证;也是在那天,宋瑾和女儿陆晴安的名字被陆万林写进了陆家的族谱。 宋瑾回头看了看远处正跟继父盛良海牵手散步的安晓,他们的背好像都已经弯了…… 人生又能有几个十年? 她抬头对陆征说:“办吧。” 因为她也想让她的妈妈送她出嫁了。 第184章 番外7:重游故地 盛书意和薛泽的婚礼结束后,宋瑾和陆征也带着女儿跟他们一起回了江城。 孩子们放暑假,薛泽正在计划10月后逐步减持海外基金公司的股份,退居二线,回国当盛书意坚强的后盾。在此期间,也可以多陪陪孩子。 宋瑾提议带孩子们去苏州和乌镇逛逛,不能总让她们各种兴趣班的上,别说她们累,每次看到她们的课程表,她这个当妈的都替她们累。 叶修言和洛语暑假期间都是在苏州,其实他们二人当年结婚后,除了叶老师在医院治疗那半年多,其余时间里,洛语都是在苏州;因为家里经营绣坊,她又是苏绣传人。 叶老师去世后,叶修言往返于苏州和北城;就连出差也都会先飞到南城,再去苏州陪他们母子。 在苏州同里古镇见面后,孩子们去镇上坐船玩,他们在绣坊旁边的茶馆聚会聊天。 全程都是叶修言在吐槽陆征,说他现在就是个撒手掌柜,也不过问公司盈亏的事。 宋瑾也觉得自从公公陆万林去世后,陆征几乎都没怎么去过公司,不是去大院里陪林英,就是跟大哥陆景深他们聚一起吃饭聊天,接送女儿上下学也都是他,不再是往日的工作狂,完全一副退休状态。 问过他原因,他说想歇一段时间。 但宋瑾却觉得,真正的原因是想多陪陪林英。 毕竟,林英这个母亲是为了他们几个儿子才留下来没走。 傍晚的时候,宋瑾和陆征出门散步,看到乌篷船都已盖上蓝印花布,游客都去了美食和酒吧那条街上,巷子里也恢复安静;路过一家卖绿豆汤的店,买了杯尝口,却不是苏锦记那个味道。 “去平江路逛逛?”陆征对她说:“我去拿车钥匙。” “不叫上薛泽跟书意姐他们?” 这男人竟然回她句:“他们又不是孩子,还要走哪儿带哪儿?”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没变,依旧喜欢过二人世界,就连去平江路都没带女儿陆晴安。 不带女儿还有一个原因: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思想和圈子,也不喜欢总跟他们大人待在一起。 四十几分钟后。 姑苏区的路还是很堵,晚上平江路的游客比十几年前还多。 把车停到离平江路有段距离的一个商场停车场,两人一起步行,经过一条狭窄灰暗的巷子,突然想到很多年前那晚的巷子里,他们的暧昧交锋。 巷子里安静如斯,陆征也早已留意到她的反应,在到一处巷口拐角处时,把她拽到路灯也照不到的死角处,低头压向她唇吻起来。 这是属于他们的小浪漫,无论年龄多大,青年还是中年,他们都依旧会因为心动想要亲吻彼此,也会情不自禁的贴紧对方的身躯厮磨。 宋瑾知道今晚被他带出来肯定回不去,连护肤品都带齐全了,因为护肤博主们总说不卸妆老的快。 毕竟年龄到了,不能再任性了。 到苏锦记点了两杯绿豆汤,还是只要绿豆的,她问陆征要不要吃葱油拌面。 只要她问这话,都表明是她想吃。陆征深知她心思,点了份面,面上来后,还是向往年那样,用筷子夹起来,拿个小碗接着面,送到她嘴边喂她。 吃口面,喝口绿豆汤,宋瑾笑盈盈的说他:“你也吃点,我就是嘴馋想尝尝,又吃不完。” 二十几分钟后才离开苏锦记。 走在拥挤的平江路,陆征把宋瑾搂在怀里,尽量不让行人撞到她。 一路上,路过猫的天空之城概念书店,翰尔园,往日听曲儿逛书店的一幕幕回荡在眼前,这次陆征却叫停了她,“进去听会儿?” 宋瑾却说:“老的时候再过来听吧。” 总得留点念想。 开车到铂悦,在客房露台看会儿金鸡湖,吹吹晚风,没过几分钟,宋瑾被陆征拉回客厅,玻璃移门关上,窗帘也跟着降下…… 宋瑾搂住他脖子,“要不要给晴安打个电话?” “在平江路那会儿晴安就已经给我发过消息。” “发的什么?” 陆征伸手从茶几上拿过手机,点开与女儿的聊天对话框,除了一个撒花的猫咪表情包外,还有一行字:【爸爸你和妈妈好好过你们的二人世界吧,我跟盛夏姐会好好写作业的。】 很明显,薛泽和盛书意也溜了。 陆征身上的味道还是那股檀香味,体力还如十几年前一样好…… …… 在苏州待了三四天后,改去乌镇。 天气热,到乌镇直奔西栅。 叶修言跟洛语带着儿子叶廷也跟他们一起来了西栅。 叶廷比陆晴安她们小三岁,个头却很高,看到他们三个孩子在空调屋里拿着扑克牌玩接火车的游戏,宋瑾来到露台上坐在陆征身边的躺椅上。 陆征顺手拿起小风扇帮她吹脸。 薛泽跟盛书意这会儿也上来了,叶修言和洛语去买水果还没回来。 “还真别说,西栅这地儿真舒服,十几年前来过一次,感觉还跟以前一样。”薛泽拉把椅子给盛书意坐下,顺手指向12星座船屋方向,“那块还不错,还有个月老庙,傍晚再过去逛逛。” 陆征朝那边看了眼,淡笑着应道:“确实还不错,人少还安静。” 听他们聊的,宋瑾寻思着到底哪块还不错?站起来看向薛泽所指的地儿,竟然是船屋那块。 察觉到身边男人炙热的视线,立刻想到曾经在船屋里的一幕幕。 “是不是还不错?”陆征问她。 “看起来还可以。”她尽量保持镇静,但心跳早已加快。 等叶修言和洛语上来,洗完水果给孩子们送过去后,露台上的几个人已经又玩起牌。 这家民宿已经被他们包下,就住了他们三家。 宋瑾围观了会儿,有些困乏,躺在躺椅上没一会儿就睡着,陆征回房拿了个薄毯子为她盖上。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打牌声助眠,宋瑾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再醒来时,太阳都已落山。 叶修言他们都已经带着孩子出去逛了,这会儿露台上只有她跟陆征。 陆征坐在她躺椅旁边,抬手抚摸了下她的脸,“再睡会儿?” 打了个哈欠,宋瑾伸下懒腰坐起来,“不睡了,再睡晚上就睡不着了。” 她问:“晴安也跟他们出去逛了?” 见男人点头,起身坐他腿上,反正又没人,双手勾住他脖子,低头吻他唇,“船屋那边你定房没?” 陆征由着她吻:“你猜。” 他这回答,绝对是定了。 宋瑾故意逗他,“那是不是还要买蜡烛?” 他竟一本正经的反问:“一包够不够?” “坏死了你!越老越坏。” “反正只对你坏。”抬手扣住她后脑勺,陆征反吻住她唇。 夕阳下,他们互拥着彼此亲吻,这个吻没掺杂任何情欲,更像是在向对方诉说爱意。 几分钟后,恋恋不舍的离开彼此的唇,牵住对方的手下楼。 不知道薛泽他们带着孩子去了哪儿逛,暑假期间西栅的游客特别多,给他们发消息也没回;看到主街上那长长的排队队伍,不用走过去,宋瑾就知道是萝卜丝饼。 意识到陆征牵着手是要去买萝卜丝饼,赶紧叫停他,“人太多了,一会儿再过来买吧。” 陆征却跟她说:“排队买的东西吃着香。” 宋瑾听后直笑,“陆总越来越接地气了,改天给你买根淀粉肠吃。” “接晴安的时候她给我买过一根,味道还不错。” “就知道她没少吃。” 小时候没少吃路边摊,明知道不干净不卫生,还是喜欢吃,或许这就是童年的快乐。 在这点上,他们夫妻出奇的一致,绝不剥夺过女儿的快乐,反正又不是经常吃。 开始排队后,这次宋瑾没让陆征一个人排,而是跟他站一起。 排队的队伍里多数都是小年轻,这帮小年轻还时不时看眼他俩。 排队大约半个小时,还是限量,只买了四个萝卜丝饼。 宋瑾吃了口,“还是那个味。” 递到陆征嘴边,“老公你尝尝。” 她很少叫老公,多数都是叫名字,听到她这称呼,陆征笑着尝了口。 刚好女儿陆晴安和盛夏她们过来了,身后还跟着叶修言薛泽他们。 把剩下的三个萝卜丝饼分给他们三个孩子,宋瑾不忘催叶修言跟薛泽去排队,“限量一人只能买两个,你俩快去排队。” 看到那长长的队伍,薛泽问女儿盛夏:“好不好吃?” 见女儿点头,他顺口说句:“给你妈尝尝。” 叶修言实在看不下去,“管他好不好吃,先排队不得了。” 跟儿子叶廷一起排队买下后,他还是先把手中的萝卜丝饼递给老婆洛语。 所以这仨男人,不管年龄多大,过去多久,该疼老婆的还是疼,因为宠妻跟年龄无关。 第185章 番外8:一起许愿 晚饭吃完,夜色降临,西栅灯亮,江南夜景开始展现给游客:船夫摇着乌篷船,游客们站在桥上拍照。 坐完船回民宿,三个孩子没跟他们大人出去。 一起来到酒吧,喝点小酒,歌手正在歌台弹唱《醉清风》,听的入迷的洛语说了句:“还是这种老歌听起来有味道。” 盛书意也在一旁感慨:“因为老歌有很多回忆。” 薛泽此时正搂着她,想起二十多年前,她每年暑假到北城,在长安街那个会所,也是经常唱这首《醉清风》。 每当她唱到:和你醉后缠绵你曾记得,乱了分寸的心动。 薛泽都会埋头在她颈窝咬一口,“那晚我没醉,是装醉,缠绵的全程我都记得很清楚……” 宋瑾依偎在男人怀里,喝得已微醺的她趴在陆征耳边说:“咱们出去走走吧。” 于是,告别了他们两对离开酒吧,沿着河边朝船屋那边慢悠悠的走过去;没有马上去船屋,先到月老庙,看到那树上跟墙上挂满了许愿牌,心想着肯定很灵。 “明天咱们也来挂个许愿牌吧。”宋瑾靠在陆征身上,满眼憧憬:“许下一世还当夫妻。” 陆征搂紧她,低头在她额头落下吻。 离开月老庙,又往木心美术馆那条路上走,右手边芦苇被风吹得轻轻摇晃,风吹得树叶发出哗哗的声音,宋瑾走累了,抱住男人的胳膊撒娇道:“要不你把我背回去吧。” 陆征立刻弯身让她趴背上,轻松将她背起往回走。 宋瑾趴在他肩膀上,眼角突然就湿润,“再过几年你就背不动我了。” “再过十年也能背得动。” “那时候就不舍得让你背了。” 他都60岁了,哪里还舍得让他背。 擦去眼泪,宋瑾没再说话,快到月老庙才下来。 陆征拉住她手,与她五指相握。 他说:“宋瑾,不要总想以后,我们过好当下。” 宋瑾点头,却还是忍不住的想哭,因为刚才被他背着的时候,看到他那耳根后面已经有一小撮白发。 明知还能在一起几十年,却仍是觉得时间……太短。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陆征岔开话题:“过几天我们带晴安跟小盛夏回南溪住段时间,住到她们开学再回来。” 奈何这女人偏偏就是不吃这一套。 她哭着说:“陆征你说我是不是快更年期了?网上说女性更年期的平均年龄在45—55岁,我总是经常情绪低落,还伤感。” 陆征直接攥紧她手,拽着她往船屋方向走:“一会儿你就不伤感了。” 事实确实如此。 …… 翌日,月老庙前。 宋瑾把笔和许愿牌交给陆征,让他来写。 她说自己写的字太难看。 陆征接过笔,在许愿牌上写下两人的名字,心愿是:生生世世都结为夫妻。 写完许愿牌的叶修言和薛泽过来看他们的心愿,看到生生世世四个字,都心照不宣的冲对方笑了笑。 因为他们的许愿牌上,写的也是:生生世世都结为夫妻。 许愿牌是由各自的孩子为他们夫妻挂上许愿墙的。 离开月老庙时,宋瑾拿手机拍下他们的许愿牌,说要将位置记清楚,等老的时候再过来看。 三天后离开西栅。 绣坊那边要有媒体过去采访,叶修言和洛语带着孩子先回了苏州。 薛泽和盛书意都是大忙人,这次出来玩推掉很多商务合作,宋瑾让他俩先回江城,自己和陆征带着女儿陆晴安还有外甥女盛夏一起去了云南。 还是先到的丽江束河,住榕庄酒店。 逛束河古镇的时候,两个小姑娘前面走,宋瑾挽着陆征的胳膊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她发现这条路两旁开了很多新店,是过去从没见过的。 有些许惆怅时,前面小姑娘们在一家卖帆布包的店停下,看到熟悉的门头,她笑着看了看身边的男人:“不愧是我养大的女儿,审美跟我一样好。” 包店的老板娘也认出来了他们,看到两个孩子,还说了句:“这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你们俩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宋瑾也跟着感慨:“对啊,真快。” 想到十几年前,跟陆征分开,她离开机场,一个人在束河逛,陆征在后面偷偷跟着她的场景,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这次老板娘没收钱,非要送孩子们两个包,宋瑾加上她微信,走后,跟老板娘发消息说11月要在南溪古镇补办婚礼,希望她能参加自己和陆征的婚礼,到时候派车过来接她。 因为那晚要不是老板娘提醒她,她都不知道陆征跟了她一路,也守了她一夜。 晚饭吃的还是那家菌子火锅,只不过老板换了人,味道也不再是那个味道。 其实宋瑾心里很清楚,味道并没变,只是没见到那些熟悉的人。 小吧黎酒吧还在,还是那个浪漫的氛围,给两个姑娘点了果汁和甜点,宋瑾依偎在陆征怀里,小声的对他说了句:“晚上咱俩再过来?” 陆征点头应下。 夜里逛束河古镇跟白天的感觉很不一样,宋瑾挽着陆征的胳膊跟他重走过去走过的巷子,到小吧黎小酌了几杯。 来的时候打车过来的,让陆征也喝了几杯酒。 宋瑾上台,又为他唱了尹美莱那首《ALWAYS》。 十几年前第一次为他唱这首歌,被他误会也唱过这歌向时律表白过,当时不欢而散;而这次,歌唱完,换来的是他一夜温柔。 …… 天亮,看玉龙雪山那白色山尖,宋瑾第一次有了想过去近距离欣赏的冲动。 她向陆征开口:“陆征,咱们去爬玉龙雪山吧,再不爬,以后就爬不动了。” 嘴上说是爬山,还是带着孩子们在雪山酒店窝了两天,因为这家酒店在客厅露台就可以欣赏到雪山的全景。 早上从男人臂弯中醒来,宋瑾按下遥控器,将窗帘升起来,就能看到日照金山。 在这家酒店只住了两晚就回了南溪。 跟在其他地方住的感觉都不同,只有在南溪,宋瑾才有那种回家的感觉。 康旭的大儿子跟小盛夏只相差几个月,小儿子才5岁。 西子也来南溪开了家纪念品店,娶的是南溪本地姑娘。 阿布娶的是好运来的管家,生的还是龙凤胎,两口子一个当司机,一个当管家,小日子过的平淡又幸福。 镇上都是熟人,孩子们可以到处串门,一点也不担心他们走丢。 宋瑾会到好运来找阿婆们打麻将,阿婆们岁数都大了,戴上老花镜还有看不清牌的时候,总会反复悔牌,以至于她几乎没胡过牌,因为她刚胡牌,阿婆们就说打错了,只能靠自摸才能赢几次。 每次陆征坐在一边看她打牌都会被她那吃瘪的表情逗笑。 打完牌,去玉石桥走走,傍晚在古戏台的榕树下坐会儿,吹吹晚风。 睡不着的时候再去小黎吧喝点小酒,跟白如歌唱唱歌,日子过的舒服又惬意。 当然,宋瑾这段时间也没闲过,偶尔打开电脑,构思新的故事和剧本,因为答应过读者,只要她们还喜欢看自己写的故事,她就会一直写,写到键盘敲不动的那天。 听说他们回了南溪,阮婳也从湘城赶了过来,周向南是医生,还是个外科专家,排队挂他号的患者太多,请假不是那么容易,孩子们也马上开学,她自己就先过来了。 暑假后,陆征把孩子们送回去,他才又回南溪。 请好假的周向南也过来了。 他们俩有共同话题,经常坐一起喝茶下棋。 宋瑾跟阮婳看不懂围棋,每次这俩男人在露台下棋,她们俩女人都会在一旁下五子棋。 陆征也总会时不时的朝宋瑾那边看一眼,再跟周向南继续。 有时候他们目光会撞在一起,照旧还是会有那种心动的感觉,从未因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半分。 第186章 番外9:白发苍苍 一晃两个月过去,11月中旬,婚期将至。 婚礼场地选在南溪古镇古戏台前的小广场,提前到的宾客都安排住在镇上几家不错的民宿里。 陆家人和盛家人分别住在好运来和茗山家。 宋瑾的婚纱是定制的绸面修身款,没有复杂的剪裁和装饰,耳朵上戴的是十几年前陆征送给她的粉白珍珠耳钉。 其实陆征这些年送给过她很多珠宝首饰,但只有这对珍珠耳钉,还有那个黑色真丝护腕,以及那条项链,是被她单独放在一个匣子里。 那匣子里除了首饰,还有她曾与陆征签过字的那个“6年室友合同”。 他们的婚礼也没有繁琐的流程,在所有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宋瑾挽着母亲安晓和继父盛良海的胳膊,女儿陆晴安和外甥女盛夏撒着红色的山茶花瓣在前面引路,朝着那个身穿墨蓝色大衣的男人缓缓走过去。 那是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是她女儿的父亲,更是她人生路上的导师。 宾客里也有纳兰姐和她的儿子昊瑞,看到陆征穿的还是十几年前那款墨蓝色大衣,瞬间被感动的湿了眼眶。 都说宋瑾重情,长情,可陆征……又何尝不是? 陆征没有在台上一直等,他走下去,提前从安晓的手中接过宋瑾的手,两人刚握住手,十几架无人机一同从好运来民宿方向飞过来撒下红色山茶花瓣,花瓣雨从空中飘落,在阳光明媚的晴空下,微风吹拂下,给这场婚礼增添上温馨浪漫的氛围。 这是宋瑾期待已久的婚礼,更是她梦中一直想要的婚礼,看看陆征,又看看母亲安晓,她仿佛也看到父亲宋哲明站在安晓身边。 父亲冲她笑了笑,又冲她挥了挥手,仿佛终于放下牵挂,在与她做真正的告别。 这一刻,她仿佛明白了婚礼的意义。 陆征问她:“在看什么?” 宋瑾抱住他,在他耳边哽咽说道:“我爸跟我说,他对你这个女婿很满意。” 满意到终于可以放心离开。 “满意还哭什么?”抬手擦去她眼泪,陆征逗她:“妆都哭花了。” 破涕为笑后,在亲友的见证下,他们互相致辞,拥抱接吻。 记录他们婚礼的摄影师是韩让。 操控无人机撒花瓣的是时天。 …… 许多许多年以后,再次翻看婚礼上的照片,宋瑾才发现她与陆征的这场婚礼,是人最齐的一次聚会。 因为婚礼举办完的一年后,林英还是撑不住的走了。 在江城办的葬礼。 不管是国外还是国内的旁亲,都过来送老太太最后一程。 那天西湖被冰冻,下起很大的雪;陆家男丁统一黑色大衣。 看到陆征他们陆续从那道黑色木门里走出来,宋瑾又想到十几年前从里面走出来的几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又想到之前在看守所门口见的那个不怒自威的陆万林,关于陆家人,关于这个中式宅子,一幕幕像幻灯片一样从脑海中闪过。 再后来,随着一个又一个十年的过去,他们送走了很多人的最后一程。 先是好运来的阿婆们,再是母亲安晓,继父盛良海,然后,轮到了他们这一辈的江雨,陈燃冉,叶修言,时律…… 生离死别经历的多了,看待死亡早已不像最初那样恐惧,因为那边有他们的亲人,朋友,就算过去了也不会孤单。 连薛泽都说,他走的那天都不要哭,都得笑着,他说:又没有什么疾病痛苦,寿终正寝有什么好哭的? 但他走的那天,却还是在握住盛书意手的时候哭了出来,他说他不舍得走,想再多陪陪她。 盛书意是在薛泽去世的三个月后走的,8月中旬的夏天,在温哥华那个有着多年回忆的别墅里,怀里抱着薛泽过去曾写的日记,安详的躺在银杏树下的躺椅上。 送走完盛书意最后一程,宋瑾和陆征开始为自己身后事准备。 陆征交代女儿和女婿,南溪古镇的好运来民宿无论将来盈亏,都必须保留,名字不能改,二楼的管家房也不能对外开放,因为那是只属于宋好运的房间。 …… 都说人在快走的时候,多数人都会有预知。 在12月中旬的一天夜里,宋瑾突然从睡梦中醒来,她拄着拐杖格外清醒的推开门,看到外面飘起雪花,跟身后穿好衣服的陆征说了句:“下雪了陆征。” 陆征走过去,为她披上黑色羽绒服。 宋瑾对他说:“我想去好运来看看。” 已经88岁的高龄,走路时身体微颤,比她大5岁的陆征反而走路稳健。 陆征搀扶着她,在下大雪的黑夜里,两个人缓缓走在小巷子里;路过古戏台时,宋瑾说走累了,要在榕树下坐会儿。 坐下后她说:“剩下的这段路有你陪伴,我真的很幸福,遇见你,爱上你,是我人生中做的最正确的事。” 陆征笑着回她:“我也是。” 此时他们都已白发苍苍,不再是年轻时的模样,但看对方的眼神还如几十年前一样。 在好运来坐了会儿后,他们才又回家,此时雪已下大。 宋瑾从小匣子里拿出来黑色真丝护腕戴在左手上,又戴上那对粉白珍珠耳钉,还有项链,牵起陆征的手,走到山茶花树下的躺椅上,将雪用布擦干净,还像过去那样躺在他怀里。 她说:“陆征,下辈子我会先找到你的。” 因为你肩膀上有记号。 陆征拉起她左手,隔着黑色护腕亲吻她手腕上的疤痕,“我先去找你。” 宋瑾听后,眼皮再也支撑不住的闭上时,手也跟着垂下…… 陆征拿掉盖在他们身上的被子,在山茶花树下紧紧抱着她,直到天快亮,他才在宋瑾耳边喃喃自语:“我来找你了宋瑾。” 闭眼时,他脑海中如同过幻灯片,最后耳边回荡却还是宋瑾那句:“我是好运来民宿的管家宋好运,请问您是要办理入住?还是参观拍照?” …… 也是在这夜,温哥华温西的那套别墅下沉的院落里,南城静安区的院里,北城海淀区露台,都是一地的红色断头花。 山茶花全部掉落。 他们晚年无病无灾,在南溪古镇度过了人生中最后一个冬季,生前同衾,死后同穴。 墓碑上的两人人生之路开启的日期不同,但结束时的日期却是同一天。 他们相遇在2017年冬,在一起61个年头,只有前7年分分合合,后面的50几年,他们从未再放下过对方的手。 他们这一生,浮华如梦;除了至亲外,无人知晓他们的故事。 但在南溪古镇无论过去多少年,都流传着一句话:宋好运后,好运来民宿再无好运。 因为对陆征而言,只有宋好运,才是他的好运。 …… (感谢遇见《浮华》,四弟陆曜和温言的故事《他似火》已在平台上架,感兴趣的朋友可以搜索阅读。《长夜火》即将开启,薛泽VS盛书意,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