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花考验？我直接不舔了》 第1章 和男闺蜜彻夜狂欢的新娘 “我这是......在表白？” 看着掌心攥出一层细汗的情书和站在面前含羞带怯的校花沈安琪，林城用空着的手掐了下大腿，确认这不是梦。 “我重生了！” 他猛地一个激灵，记忆如潮水涌来，眼前闪过电影画面般的场景。 记忆定格于他和校花沈安琪婚礼那天，那个他经历大起大落的日子。 明明第二天就举行婚礼，他的未婚妻竟然在头天晚上和几个男闺蜜一起去高档会所包场嗨到半夜。 本想在接亲时当面问清楚，却没想到最后竟然连面都没见上。 “姐夫，没有十八万八开门礼，别想带走我姐。我姐这么貌美如花、冰清玉洁的好女孩，可不会随便开门。” 回想起小舅子倚靠在门框边上得意洋洋地嘴脸，林城感觉有些窒息。 这十八万八虽然不多，但也不少！ 为了娶沈安琪，他已经掏空了自己和父母的钱包，甚至还从老姑舅舅那里借钱凑了三百七十万全款买房，更配上了全新的宝马。 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林城还是隔着门问了一句。 “安琪，这是你的意思吗？” 但门内传来的冰冷回应却让他直接死心。 “阿城，我家里的情况你都知道，我父母把我和弟弟养这么大不容易，我不希望出嫁后留下父母和弟弟受苦。我们以后是一家人，你这么见外我很伤心。” 一家人？ 见外？ 林城释然地笑了。 和富二代男闺蜜出去嗨，却对未婚夫严防死守时，想过未来是一家人吗？ 事已至此，他也摊牌了。 “那昨晚和你在酒店狂欢的那些男闺蜜呢，他们和你才是一家人？” 此话一出，接亲现场本就不高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未婚妻沈安琪的好闺蜜见苗头不对，立刻将话头抢了过去。 “那咋了？安琪和他们只是朋友，他们要是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还轮得到你？” 见林城不说话，她反而更来劲了“再说了，爱人如养花，我们女人天生就是小猫体质，你越宠我们越乖，我们老家那边家家户户都是八十万彩礼，相比之下十八万八的开门费我觉得一点也不多呀！” 林城双眼紧盯着死锁地房门，一言不发。 别人如何说，林城不在乎，但门内未婚妻沈安琪的默许无疑让她心如死灰。 苦追十年得偿所愿，本以为开启幸福生活，到头来却只有背叛羞辱的未婚妻，婚礼前夕和男闺蜜彻夜狂欢。 在她眼中，他根本不是老公，只是玩累后的避风港，老实本分的接盘侠。 他对着紧锁的房门鞠了一躬。 不为沈安琪，而是为逝去的初恋。 他当然不会下贱到主动奉上开门礼，而是直接返回婚宴现场，宣布这只是寻常宴会，尽最大努力让这场闹剧面子上勉强过得去。 沈安琪不要脸，他也可以不要，但父母需要。 然而普通人的生活圈子并不大，他和父母终究躲不开舆论暴力，很快就沦为笑柄，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本就不开朗的父亲更加沉默寡言，不再去上班，直接递交了病退申请。 为婚礼忙前忙后的母亲也受不了单位那些女人叽叽喳喳的大声议论，怒火攻心下一病不起。 林城麻木地为这场闹剧善后，照顾卧病在床的母亲。 整整一个月，沈安琪始终没有出现，甚至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 直到重生的前夜，他的好哥们石磊打来电话，沈安琪和一群男男女女在高档会所包场子狂欢，她的富二代男闺蜜许海涛准备了五层大蛋糕，庆祝沈安琪拥抱新生。 林城默默挂断电话，将匕首贴身藏好，准备去海天会所找沈安琪做了断，却在过马路时撞了大运。 重生了... 余光看见黑板上方那“距离高考还有一百零三天”的醒目标语，看着教室中那些熟悉或陌生的年轻面孔，他的思绪被拽回现实。 这是他对沈安琪表白的日子，2014年春天，距高考还有一百多天的高三。 他自嘲的笑了，他只是想拥抱新生活，这也太新了吧？ 直接回档到改变他人生命运的关键时刻。 真好，父母不必承受无尽的痛苦，他也有彻底改变的机会。 凝视着站在面前的沈安琪，在另一条世界线光彩照人，追求者无数，最终在他苦追多年感动的妻子。 现在想想，哪有什么十年追求的感动，只是缺个接盘的，他看着顺眼罢了。 婚前不和他同房绝不是冰清玉洁，而是林仙儿玩弄傻阿飞的手段。 看着面前孽缘纠缠不清的女孩，林城心中感慨，十八岁的沈安琪还不像二十八岁那么烂，岁月没有再她身上留下风霜，此时她漂亮的像娇艳欲滴的玫瑰，清纯的令人不忍亵渎。 不施粉黛却精致如画的完美五官，校服都掩不住的傲人身材，充满青春活力随着笑声轻轻摇摆的高马尾，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阳光般明媚，仿佛对世界充满温柔。 像极了她的名字，天使。 很多男生哪怕能被她多看一眼就能开心半天。 当年林城也曾是“天使骑士团”的一员。 他和其他追求者不同，他学习成绩极佳，样貌俊朗，阳光风趣，即便是沈安琪这样高高在上的天使，也经常利用同桌的便利问他问题。 在很多人眼中，他们颇有些郎才女貌的味道。 他们确立恋爱关系时，很多人既羡慕又酸涩的送来祝福。 大家五味杂陈的吃着狗粮，殊不知这是毒狗粮。 林城唇角微微上扬，如果知道最终结局，还羡慕吗？ 他们会羡慕被和男闺蜜彻夜狂欢的准新娘，羡慕接亲日紧锁的铁门，羡慕上演独角戏的婚宴，羡慕百吨王的厚重吗？ 林城的思绪回到现实。 三天前，他鼓起勇气向沈安琪暗示喜欢她，她没有拒绝，只是淡淡的提出要求，听说林城文采出众，她却从未收到过高水平的情书。 所以... 这是来自天使的考验。 只有林城为她写下一封热情洋溢的情书，她才会认真回答。 整天沉迷琼瑶小说的沈安琪内心渴望被爱，这封文采斐然，热情洋溢的情书撩拨了沈安琪的细腻少女心，也成了他们恋情的起点。 林城看着面前含羞带怯的沈安琪。 年轻真好。 难怪曾经的自己会沉沦。 但他的天使早就死了。 白月光悖论再次应验，即便白月光亲自降临，也干不过心中的那道白月光。 现在的沈安琪只是同学，仅此而已。 父母卧病在床地画面仍然历历在目，如果不是自己接受了沈安琪的考验，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后续的人生也断然不会那么让人深感绝望！ 十八岁的她，就很懂利用美貌和距离感拿捏男人。 十八岁的林城败了，但重生回来地林城不会。 呵呵，校花考验？ 我直接不追了！ 他不会给任何人拒绝两次的机会，白月光也不行！ 第2章 表白，您配吗？ 践踏真爱的女人不配幸福。林城唇角上扬，带着几分轻蔑。 在同学们越来越起劲的起哄中，在沈安琪含羞带怯的目光注视下，林城唇角荡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拿起信封，随手取出里边的信纸。 起哄声停歇，偶尔有个不长眼的傻子也被旁边的人捂住嘴。 喊什么喊，好戏要开场了！ 林城郑重的双手捧起情书，向前走了两步。 沈安琪的目光微微挪开，她的心跳也莫名的有些加速，轻咬的朱唇不经意的颤动着。 几乎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好戏开场，没有人注意到，第三排默默坐着的戴眼镜少女也在关注着表白现场。 见林城取出情书，她小心收回落寞的目光，低头看书。 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可触碰的绝密领域，颜轻尘也不例外。 她也想像沈安琪那样光鲜亮丽，成为最耀眼的星，但家庭条件不允许。 妈妈孤身一人照顾她真的很累，不能再给她添麻烦。 她心中温润如玉的少年，正在向班里最美的女孩递上情书。 至少大家认为她外表最美。 颜轻尘推了推有些沉重的眼睛，心中轻叹一声，表白什么的，与她无关。 她知道暗恋不是恋，而是心病，林城更不会注意她偶尔凝滞的目光，她什么都明白。 她只是飘落凡间的轻尘，他们不会有交集。 只是...胸口为何有些闷？ 肯定是束胸绑的太紧，束缚汹涌澎湃时也锁死了自信。 颜轻尘默默低头，轻咬着单薄的唇。 她相信角落里的玫瑰终有一日能华丽绽放，彼时的光彩会惊艳所有人。 但她现在必须好好读书。 书本遮着脸，少女清澈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向表白现场漂移。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林城的脚步猛地停下，双手捏着信笺两端，缓慢但没有丝毫犹豫的撕扯着信纸。 “嗤啦、嗤啦！” 情书一点点撕碎，化作碎片。 在同学们目瞪口呆的注视和沈安琪愕然的目光凝视中，他走到教室一角，将碎掉的信纸扔进废纸篓，潇洒的拍拍手，向座位走去。 你撕碎的是我的人生，而我撕碎的只是一封情书。 沈安琪，你好自为之吧。 林城撕碎的不是情书，而是曾经的沉重人生。 以及此刻沈安琪的脸面。 沈校花刚刚还粉嫩嫩的娇俏脸蛋瞬间血色全无，煞白如尸。 她再也无法掩饰惊愕，原本温婉的声音因为愤怒多了几分尖锐。 “林城，你什么意思？” 从小没受过委屈的沈安琪初次戴上小丑面具有种强烈的不适，声音也在发颤。 她出离愤怒，但只是咬着唇，没有发作。 有些话公主说不合适，自有婢女替她办妥。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舔狗，不分性别。 她不发作，她的“闺蜜”可没法接受。 好闺蜜陈筱雨站了出来，指着林城的鼻子怒问道“林城，有你这么耍人的吗？这是安琪对你的考验，你居然...” “考验？” 不好的回忆在眼前晃过，林城差点爆粗口。 收敛唇角淡淡的笑，他的表情瞬间严肃，一本正经的认真回应“考验？抱歉，只有党和人民可以考验我。” 虽然氛围不适合，但这句话还是逗笑了不少人。 其中就包括失落到眼圈泛红的颜轻尘。 林城的“好学生”外表下一向有着独特的幽默，只是很多人不像她这么关注。 唇角微微上扬，白皙面颊又多了几分红晕。 好在盖着半张脸蛋的大黑镜框帮忙遮了遮，此时也无人注意她的存在，她庆幸的吐了下小舌头，继续看书。 认真的话总以玩笑的口吻说出。 曾经的林城很努力学习，做到了优秀，但距离巅峰人生还很遥远。 所以他见过最娇艳的玫瑰是沈安琪。 若是人生更上层楼，这种庸脂俗粉有必要多看一眼吗？ 与其苦苦追求当舔狗，不如提升自我做战狼。 重生短短几分钟，林城却没有丝毫纠结迷茫，迅速确定了人生目标。 错误已经在百吨王的厚重下彻底粉碎。 活出第二世，他要成为妖艳贱货们高攀不起的人。 对于爱情，他不会挂羊头卖狗肉的抗拒，也绝不热脸贴冷屁股。 他会给有诚意的追求者机会，但不想再费劲追求谁了。 全场鸦雀无声。 短暂的静谧后，很快响起哄堂大笑，嘲笑挖苦声不绝于耳。 同学们当然不会针对气到嘴唇发抖的沈校花多，而是纷纷转头嘲笑林城。 有人笑他虚伪，也有人骂他懦弱。 林城也不是全无支持者。 大部分高三学生没那么闲，对好大学的渴望远胜在女神屁股后边献殷勤。 沈安琪漂亮是她未来老公该关心的，跟我有毛关系？ 漂亮脸蛋能比的上学习成绩一根毛？ 林城义父给老子讲过题，他说以学业为重，他说的对！ 林城的支持者叉着腰站起来和沈安琪应援团对线，他们站在道德高地狠狠的向下随地大小便，大声嘲弄对方不好好学习，整天精虫上脑只知道围着女人转。 在菜市场般的混乱中，自认为被“狠狠伤害”的沈安琪气的酥胸一起一伏，粉嫩的小手攥的发白。 长这么大，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但她心知肚明林城没做错任何事，虽然火冒三丈却要维护形象不胡搅蛮缠，百般委屈也得憋着。 站在理性中立客观的角度，挑不到林城一点毛病。 可我委屈啊！ 既然我委屈，就是你林城不对！ 为什么你不肯表白？ 表白失败你失去的只是面子，现在我丢的可是脸啊！ 沈安琪咬紧嘴唇，晶莹的水光在眼眶边颤抖着。 有人注意到她的变化，大声吼叫起来。 “林城，沈安琪都被你气哭了，你居然不羞愧？” “就是就是，立即向沈安琪同学道歉！” 瞧瞧，你把我们的校花气哭了，罪大恶极！ 沈安琪舔狗团的成员终于找到林城“理短”的地方，纷纷加入战场，开始对林城的行为口诛笔伐。 在同学们的帮腔下，沈安琪呜咽着问道“为什么要这样，你不知道这是在伤害我吗？” 第3章 分就分 换做重生前的林城，面对这场景不当场滑跪也会慌的手足无措，多半会在舆论压力下涨红脸蛋嗫嚅着道歉。 哦不对，重生前他不压根敢撕。 但现在不同。 他的视野远在云端，俯瞰人间。 余光甚至透过嘈杂的人群，瞥见幽灵般出现在门口的班主任李莉老师。 每个学校都有属于自己的灭绝师太。 她们长着各不相同的面孔，有着几乎相同的话术和表情。 以及同样隐身出现于学生身后，隐匿杀意的大神通。 灭绝师太到场，闹剧该结束了。 他淡定的问道“如果我表白，你会答应吗？” 沈安琪鼻翼衾动，呆呆的看着林城，不知为何，此刻林城的背脊仿佛松柏般挺直，和平时完全不同。 原本要说气话的她，居然老实回答“我，我会给你优先追求的权力。如果你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就有机会成为我的男朋友。” 林城想笑，但想到那戴着小丑面具被坏女人拨弄的少年就是自己，根本笑不出来。 贱人就是贱人，不会有一丝丝改变。 他随手拨开挡在面前的沈安琪舔狗团成员，声音低沉。 “让开，别妨碍我学习！” 这话不仅沈安琪和她的舔狗团听了不乐意，就连原本支持林城的人也有些懵。 这么爱学习吗？那你刚才手里拿着什么，练习册？ 沈安琪僵在原地，眼底掠过一丝压抑不住的怒火。 她咬牙不说话，但她的闺蜜和舔狗团不乐意了，他们纷纷围在林城的座位前，七嘴八舌的指责他虚伪。 面对这来势汹汹的舆论压力，林城泰然自若，甚至有些想笑。 这帮傻子居然没看到背后刷新的灭绝师太，更没有感觉到杀意波动。 等死吧。 眼睛好使的同学已经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拿起书本挡着脸装模作样的念英语，红温的小伙伴却还在围着林城讨要说法。 林城当然不会陷入自证陷阱，他甚至拿起了书本，“勤奋好学”人设必须时时维护，才能坚不可摧。 “砰！” 黑板擦重重拍在桌子上，上年纪的它根本承受不住灭绝师太这怒意一击，崩成好几块飞了出去，差点扫中最前排戴着厚实瓶底眼镜的同学。 “都回座位！” “你看看你们，有点学生样吗？” “刘洋，最近的数学测试成绩大幅下降，你一点都不羞愧吗？是不是又想叫你爸爸来学校谈谈？” “李涛，脑袋杵裤裆里我看不见是吧？你最近学习什么样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还好意思围在林城那嘀嘀咕咕，不害臊吗？你妈妈一个人在外工作多辛苦，你是不是想让她从几百公里外跑回来管你？” ...... 李莉老师连珠炮般将刚才围攻林城的刺头挨个点了一遍。 每个人的学习情况她如数家珍，每个人家庭状况如何，最怕什么她都门清。 林城惊讶的抬起头，看着李莉老师微微花白的头发和微黑的眼圈，心情有些复杂。 当年他觉得灭绝师太脾气大，废话多，看见就头疼。 现在看来，抛开脾气大这个缺点不谈，她是真关心学生。 明明刚四十，身上却洋溢着近五十岁才有的更年期气息，侵蚀着她的标致面孔，让林城有些唏嘘。 将散落在地上的黑板擦碎片捡起来，李老师收起怒火，语重心长中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倦意，指向黑板上方的倒计时。 “同学们，还有一百零三天就高考了。你们是我当班主任带的最后一届学生，你们都很聪明，都是好孩子，老师真的希望你们在几个月后不要后悔，不留遗憾。” 她的声音有些惆怅，但转身面对大家时脸上又是职业式微笑。 上课铃声此时恰到好处的响起，让刚才有些窒息的氛围稍稍缓解。 “上课！” 李莉拿起粉笔，正要开始讲课，余光猛地瞥见扭扭捏捏坐在那里的两个人。 沈安琪和林城。 她眉头轻蹙，坏了，这场风波的当事人恰好是同桌。 还有一百多天，让两个闹别扭的年轻人再坐一起怕是要出问题。 不管是两人始终憋着气影响学习，还是由恨生爱“闹出人命”，她都无法接受。 她太了解年轻人了。 全身骨头十根有九根是反骨，最容易走极端。 年轻人以为爱的反面是恨，只有过来人才明白，爱的反面是寒心后的冷漠。 恨也是一种极端情感，很容易向另一端转化。 因为恨，所以狠狠关注，什么时候沦陷都不知道。 还是冷处理吧。 她略作停顿，轻声说道“林城，沈安琪，给你们重新安排座位，有意见吗？” 安琪咬着唇，还在犹豫怎样回答。 “我没意见，谢谢老师！”林城起立，作答，鞠躬，道谢，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笑容在阳光下金灿灿的闪着轻松的光芒。 沈安琪本粉扑扑的脸蛋瞬间红温。 她死死的盯着林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众目睽睽下她不好说话，但会说话的漂亮眼睛却倾泻着心中怒火。 “你什么意思，我还没说话你就决定？我绝不接受道歉！” 沈安琪莫名的有种被剥光衣服示众的屈辱。 虽然她和林城只是同桌、同学，勉强算是有点熟的朋友，但明明是这家伙那天趁她看完琼瑶小说难过时偷偷表达仰慕，并约好一封情书，怎么就不算数了？ 她是女孩子，不要矜持吗？ 让他公开表白，写封情书难道还有错了？ 沈安琪咬着唇，狠狠的将泪花憋回去，冷冷的说道“好啊，分开正好，我早就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换做以前，林城可能还会担心沈安琪是不是真生气，老师们怎么想，同学们怎么想，爸爸妈妈听到风声怎么想？ 此刻他却只是微笑着收拾书包，唇角还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 距离只有几十厘米的沈安琪当然能看见林城轻松的表情。 这是装不出来的。 沈安琪死死的咬着嘴唇，几乎将娇嫩的唇咬破。 虽然她没想好接受林城的表白，但她更无法接受林城撤回表白甚至像避瘟神一样主动走开。 我可以拒绝，这是漂亮女孩的特权，你凭什么不表白？ 沈安琪，出离愤怒了。 站在讲台的老师看下边学生的反应简直是一览无余。 谁认真学习，谁在玩耍，谁在发呆，一清二楚。 不管这些人，只是不想浪费时间。 毕竟“你耽误一分钟就是在耽误大家3/57/66分钟”这种道德绑架话术，老师也不怎么想用。 她只会随手掷出精准+9的粉笔头，点醒心不在焉的学生。 第4章 微微一笑很轻尘 李老师有着超越灭绝师太的慧眼，能清晰洞察年轻人的真实内心。 她早就能看出来林城这家伙对沈安琪有点意思。 如果没那方面的意思，怎会上课时时不时目光偏斜，瞄向低头看小说的同桌呢？ 但她从未点破。 有些事不说还好，越提醒越坏事。 既然林城的成绩从未下降，沈安琪的成绩从未提高，都稳如老狗，那就别管。 给他们换座位，沈安琪依然会偷偷看言情小说，最多是琼瑶看腻了换成席慕蓉席娟或者楼雨晴罢了。 她成绩未必能好，林城却多半会下降。 沈安琪成绩好不好李老师只是礼貌性关心，但林城是稳上华东五校，发挥好甚至有机会冲击两大名校的种子选手，不能耽误。 或许在小年轻眼中沈安琪更瞩目，但李莉更关心林城。 像沈安琪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孩，她年轻时照镜子就能看见。 灭绝师太年轻时颜值可是不输周芷若的。 她莫名地想到那句话，“你还年轻吗？没关系，很快就老了。” 李莉心中轻叹一声，目光飘过教室，停在第三排靠窗的座位。 正在蒙头做题的女孩和瞪圆眼睛等着看好戏的男孩。 林城，既然你这么喜欢学习，那就送你一个学习好的。 海涛，既然你这么喜欢热闹，那就送你去风暴的中心。 “林城，你和许海涛换座位。” 语气平淡，却是命令。 林城愣了几秒钟，要不要这么巧？ 许海涛是何许人也，曾经做过什么，他印象模糊，只记得这家伙家境不错，他老爹好像是本地的房地产老板。 以及最重要的一点... 是沈安琪婚礼前夜彻夜狂欢的男闺蜜。 余光瞅了一眼差点雀跃起来却低着头不敢表露的许海涛，林城默默地将他标记为目前还在校花裙下唯唯诺诺的狗。 碧池和狗一桌，倒也是绝配。 林城外表不动声色，只是脚步快了几分。 他走向新同桌的速度比许海涛这条狗快多了。 他们不一样。 许海涛攥着手里的书包和书本，站在沈安琪的课桌旁边，离着大约一米远的距离就停下脚步，轻声嗫嚅着“沈，沈安琪同学，我可以坐这里吗？” 沈安琪凝视着林城的后背，如果目光可以化作利剑，林城早就死了。 许海涛的话她当然听到了。 但她没有立即回应。 琼瑶老师书里的女主角绝不会轻贱自己。 过了好几秒，在看到林城已经和新同桌说话后，她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她瞥了一眼许海涛，微微点头，从鼻腔深处挤出一个字。 “嗯。” 嗯是个模糊的说法，既可以表示我知道但没有表态，还可以表示我知道但不想认可，更可以表示我知道但不乐意。 你自己猜吧。 许海涛僵在原地，两只手不安地搓着，多余物般不知该放在哪。 就在他焦急地等待判决时，林城已经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反倒是他的新同桌颜轻尘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目光依然呆滞。 “颜轻尘同学，你好，我是你的新同桌林城。很高兴认识你。” 林城没有表现得太热情，只是微笑着打个招呼。 颜轻尘根本不敢抬头和他对视，生怕面颊红晕被发现，嗫嚅着回应“我是颜轻尘。欢迎你和我在一起...学习。” 看着她蔓延到脖颈的红晕与不知所措的小手，他没有多想，收敛唇角的笑意，翻开数学卷子，抬头听课。 新同桌挺好，虽然这不匹配的大黑框眼镜很影响颜值，但依然能看出她有着精致清秀的容颜和山涧清泉般的清澈眼神。 以前只注意沈安琪，居然没发现班里还有如此可爱的女孩。 站在台上的李老师将这几个年轻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有人活在梦境臆想中。 有人活在小说构建的虚拟世界。 有人活在不知所措的茫然中。 唯有林城最快进入状态，双眸中满是求知渴望。 李莉的唇角微微上扬，对林城又多了几分赞许。 至于其他人嘛，有人考上北大，有人上；恶中专，有人在百货商场当售货员，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说教最累。 就连女儿都不愿听她的话，她能怎么办？ 李老师收起心中的一丝涟漪，清了清嗓子，开始上课。 到高三下学期，该讲的内容早就讲完，知识点全面复习也走了一整轮，接下来就是不断的以考代练，通过各种模考、月考、周测试提高学生的实战能力，在考试中发现知识漏洞并补上。 到这个阶段，老师的作用逐渐淡化，能考多少得靠个人努力。 总之，各凭本事。 李老师在讲卷子，有人在听讲，有人在发呆，也有人在心乱如麻。 沈安琪难得没有在上课偷偷看桌兜里的言情小说。 但她的心思更不在卷子，而是锁死让她丢了脸面的林城。 她不理解，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让之前对她表露心声的林城突然改变主意。 余光瞥向教室角落的垃圾篓，她咬着唇，心情复杂。 她好想把那份被撕碎的情书拼起来，看看到底写了什么。 但她不能去。 她有洁癖，又是大家眼中公认的校花，怎能跑去垃圾篓翻撕碎的情书，甚至屈尊降贵地拼起来？ 她要脸。 咬着唇，沈安琪的心情越发阴郁。 在琼瑶老师的书里，总会有个体贴的小太监帮忙做好这一切，这种事怎能让高贵的格格亲自动手？ 她的小桂子在哪？ 她心目中完美的小桂子人选正是林城。 然而他造反了。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这个“小桂子”坏掉了，不能要了。 就在沈安琪进行脑内小剧场时，轻颤的声音飘了过来。 安琪同学，今天是我值日，等会我就去把它拼起来。” 声音有些沙哑，甚至在微颤，显然是努力挤出来的。 沈安琪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着心底的厌恶，甚至没有扭头，只是淡淡地回应着 “嗯。” 只是一个简单的嗯，让许海涛的骨头都要酥了。 她在和我说话！ 天使搭理我了！ 第5章 碧池和狗 卷子讲完，正好下课。 李老师难得没有拖堂，而是指着黑板上方的倒计时牌，语重心长地叮嘱着 “同学们，如果你们缺乏学习动力，抬头看看还剩多少天吧。” “你们觉得累，觉得烦，觉得这高考制度面目可憎。但请你们记住，对你们中的大多数人来说，高考是你们此生最后一次相对公平的竞争机会。” 说完这句话，李老师长舒一口气，莫名地有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 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 年轻人总以为外边的世界很美好，恨不得大锤八十，小锤四十敲开高高的围墙，走向美好的社会。 上过班的人对这种想法只是会心一笑。 挨过社会毒打，就明白象牙塔是最后的美好时光。 李老师走出教室时，放学的萨克斯音乐《回家》正好播放至最后一个音符。 校园格外安静。 大部分班级或多或少都有些拖堂，反倒是高三（九）班的学生早早地走出课堂。 林城挤在人群中踏出教室门。 他还是头一回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吃饭。 就在刚才，他想到一件大喜事。 因为重生，父母亲也跟着年轻了十岁。 按照老师喜欢的捆绑销售话术，他这一重生年轻的可不是十岁，而是三十岁！ 父亲、母亲，他自己，加一起可不就是三十年嘛。 想到父母亲不用面对婚礼时的尴尬，不用掏空毕生积蓄的轻松，林城心情大好，兴奋地加快脚步。 “阿城，等等我！” 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 林城没有回头，只是略微减缓速度。 狐有三朋，狗有五友，他又不是孤魂野鬼，当然有朋友。 不用回头也知道，喊他的人是石磊，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最铁的死党。 一起砸过学校窗户，一起捅过路边蜂窝那种铁。 沈安琪的丑事，也是石磊揭开的。 这是真兄弟。 林城不回头，石磊抓着他的胳膊，硬拉着走向楼道一角。 见这里人不多，他压低声音问道“阿城，你和沈校花掰了？”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过？”林城笑着反问道。 他拍拍好朋友的肩头，淡淡地说道“我们是学生，要以学业为重。” 石磊被林城的脸嘴气得够呛，一口唾沫啐向地板，没好气地轻哼道“你可拉倒吧，我是你的恋爱军师，骗兄弟可以，别骗自己。” “听哥劝，现在赶紧去把情书捡回来拼起来，跟沈安琪道个歉...” 林城惊诧地看着石磊，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林城，你他妈吕洞宾咬狗，不识好人心是吧。” 石磊气的话都说反了，朝着林城胸口狠狠一拳。 “要不是你小子对校花相思成疾，我会帮你？还搁这装上了？” 林城不动声色地抓住石磊没什么杀伤力的拳头，淡淡地说道 “石头，年轻人总有小头支配大头的时候，但过去了。” 松开手掌，林城不再说话，而是向门外走去。 “翻垃圾篓？只有饿狗才会去。” 石磊绷着的脸稍稍缓和，他赶紧跟上去，还是将刚才没打出去的一拳补上，这才笑嘻嘻的和林城继续开玩笑。 “auv，你小子该不会是有新目标了吧？快说，哪个美女？” “如果只是漂亮就行，我看李老师也是风韵犹存，年轻二十岁我铁追她。”林城一本正经地满嘴跑火车。 “灭绝师太都不放过是吧？你怎么不追你的新同桌，她摘掉眼镜可是大美女呢...” 两人一边口胡一边向校门外走去。 狗才去垃圾篓捡东西吃。 林城骂人时，许海涛狠狠打个喷嚏，他正在捡垃圾篓。 他今天并不值日，但他懂交易。 给值日的同学每人十块钱请他们吃雪糕，换来单独打扫卫生的机会。 他要拼起那份碎掉的情书。 不仅如此，他还要拼起沈天使破碎的心，用诚意感动她！ 想到沈校花明天对自己露出笑脸，许海涛笑得合不拢嘴。 他也顾不上垃圾篓里乱糟糟的，一把将垃圾篓倒扣过来，强忍着恶心开始拼接那些残破的纸片。 “安琪，我的天使！” 看着这肉麻的开场白，许海涛再也忍不住。 “恶心！恶心！真他妈的恶心！” 平胸而论，林城这情书写得有水平。 以小见大地用共同经历的小事将沈安琪描述成“充满爱心”的美少女。 许海涛难受，说不出的难受。 不看这份情书还好，看过后他的心更像碎纸片了。 虽然许海涛是富二代，面对沈安琪时也蠢得像头猪，但他不是真傻，但家里的财富让他心浮气躁，根本没法踏实学习，成绩甚至不如沈安琪这个整天看小说的混子。 虽然学习差，但他跟着父亲见过很多人，能读懂很多词语背后的隐含深意。 他能看出林城写情书并非一厢情愿，而是得到沈安琪的暗示甚至默许。 许海涛的手在抖，莫名地有种屈辱感。 他只是比林城成绩差很多，身高矮十公分，体重大十几公斤，长相平庸。 可他家有钱啊！有钱还不能弥补差距吗？ 林城家有什么？爸爸是派出所的小小所长，妈妈是妇幼保健院医生，就这？ 许海涛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努力平复着情绪。 安琪曾经对林城有好感又如何。 已经出局了！ 不仅出局，还伤害过小天使，让她的心碎了一地。 这正是我的机会。 许海涛默默的念叨着。 他看着摆在桌上拼起来的情书，眉头微蹙。 哪个王八蛋在教室里吃辣条，该死的辣油好死不死弄糊了几个关键字，让这份情书不够完整。 许海涛小心翼翼地将情书碎片收好，胡乱打扫完教室卫生，匆匆离开。 回到家里，他一把将自己关在房门里，死死地盯着那几片被糊脏的碎纸。 距离下午课还有一个小时，他有足够的时间弄好这些。 只是这几个字缺得真不是地方，最重要的地方缺失... 许海涛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等等，既然是缺失的，为什么不帮林城补上呢？ 唇角微微上扬，许海涛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恨意，忍不住轻哼起来。 他取出笔，模仿着林城的笔迹，在空白草稿纸上狠狠地练习了几十遍，终于练到肉眼难辨的程度。 他小心翼翼地改了几个字。 “我要拥抱你的灵魂”改为“我要拥抱你的娇躯”。 “我要与你灵魂相融”改为“我要与你灵肉交融”。 修改内容，伪造字迹，纸张揉脏，一气呵成，是造假的豪杰。 “林城，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向老师和校长解释，向你爸妈解释！” 沈安琪那边倒是不必解释。 在她那里，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许海涛笑得格外欢畅，仿佛沈校花明天就会成为他的女朋友。 第6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安琪，你和林城真结束了吗？” 陈筱雨的八卦之魂燃烧着，唇角压着若隐若现的笑意，看向脸色不太好看的沈安琪。 她也算是个小美女，眉清目秀，只是身高有些欠缺，身体发育也有几分滞后，在沈安琪身边宛如绿叶。 三个女人一台戏，课间休息时，沈安琪的左右护法陈筱雨和王妮娜陪着今天心情很不好的沈安琪在四座教学楼中间的花坛边聊天散心。 陈筱雨这句话精准踩疼了沈安琪的猫尾巴，沈校花脸色更加难看。 “我和他什么时候开始过？筱雨，再乱说我不和你好了！”陈筱雨半开玩笑的话点燃了她的怒火。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但话说回来，如果林城刚才真的当众表白，你会答应吗？” 好闺蜜的问题让沈安琪表情一呆，她原本不想说，但现在的确需要倾诉，陈筱雨和王妮娜正合适。 “我不会直接答应，也不会当场拒绝，我会鼓励他，给他优先追求权。” 没人明白沈安琪的心思，有些秘密她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哪怕是好姐妹。 她心中始终有件憾事。 高中三年，收到许多表白、情书和礼物，但都来自那些“坏学生”。 高中生的好坏标准就是这么直接，学习好就是好学生。 班级前十是好学生门槛，年级前十更是人中龙凤，可惜这些“好学生”都相信书中自有颜如玉，和沈安琪没什么交集。 就算是好学生，沈安琪的要求也不低，她看不上呆头呆脑的家伙。 她想被“好学生”表白，但表白者必须有不输“坏小子”的情商和外貌。 她真的很挑。 林城便是符合沈安琪要求的备选者。 如果高中生涯没有这样的“好学生”表白过，就像最娇艳的玫瑰花没有沐浴过清晨的露珠，非常遗憾。 围绕在鲜花旁边如果只有狂蜂浪蝶甚至苍蝇，鲜花也会失色不少。 沈安琪缺一份来自“好学生”的表白，而且要以书面形式，成为她的收藏品。 这会让她的校花桂冠熠熠生辉。 如何回应表白？她有着少女特有的矜持，并不打算高中时就轻易接受表白，这会降低她的身价。 见沈安琪陷入沉默，陈筱雨笑嘻嘻地揶揄着“那怎么办，去把林城绑回来让他重新表白，让你拒绝一次才算扯平吗？” 沈安琪们的点头，“你说得对，只有这样才能让我消气。他必须主动道歉，我才会考虑原谅他。” 陈筱雨呆住了，怎么有人比她还不懂气氛，听不出正反话？ 一直没说话的王妮娜也觉得沈安琪有点魔怔，但考虑到她现在心情不稳定，赶紧转移话题。 她对沈安琪刚才的回答并不意外，这非常沈安琪，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在大学可能遇到比林城条件更好，更喜欢的人，到时候怎么办？” “当然是和真爱在一起，这还用问？”沈安琪仿佛在说天经地义的事，看向王妮娜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奇怪。 “娜娜，你很奇怪诶，和更喜欢的人在一起有什么问题？” 王妮娜张了张嘴，话到唇边还是咽了回去。 可这对林城公平吗？如果遇到更好的选择就换人，所谓的优先追求权有什么意义。 她很想问这句话。 但问出来姐妹就没得做了。 她不懂爱情，但从小接受的教育让她无法认可这种做法。 遇见更优秀的人就变心，以沈安琪的条件，这辈子得换多少男人？如果没有以心换心的感情，等慢慢变老，爱慕容颜的人还会留在身边吗？ 看着沈安琪娇嫩的面庞，王妮娜忽然觉得好闺蜜有些陌生，下意识地想要远离。 上课铃声响起，沈安琪抓起她的手，拽着她向教室走去。 “快走，老女人的课不能迟到！” 匆匆走进教室，沈安琪努力控制着视线，不向林城的方向飘。 小年轻闹别扭是这样的，总觉得先看一眼的就算输。 但她并不知道，林城手撕情书并非冲动，而是认真的。 她忍不住用余光打量林城。 她不明白那天林城犯的什么病，但她非常确信林城喜欢她。 林城经常上课偷瞄她，这是藏不住的。 既然他喜欢她，就逃不出她的掌控。他迟早会道歉。 她绝不会原谅这浑蛋，必须狠狠拿捏。 她的余光瞟过去，想要逮捕林城痴迷中带懊悔的不甘眼神。 然而并没有。 林城甚至没抬头。 真能装！ 沈安琪默默地又看一眼，红润的唇惊讶的微微张开。 林城居然在和新同桌讨论学习问题？ 他们的距离很近，低声说着话，还用手指比画着。 沈安琪莫名的有些不舒服。 虽然林城不是东西，也不属于她，却莫名地有种玩具被朋友抢走的烦躁。 她咬着唇，看向颜轻尘的目光中多了些厌恶。 林城也曾经在学习上帮过她，但她的确不太爱学习，只满足于差不多就行，成绩始终是中游晃荡。 在确认她不求上进后，林城的心思淡了，不再浪费宝贵时间。 他们坐了一年多同桌，讨论学习问题的时间加起来不到几个小时。 和新同桌这就热乎上了？ 林城对新同桌的热情让她恶心，颜轻尘的主动更让她恶心。 学习好有什么用，丑女人罢了。 沈安琪很快找到“超越”颜轻尘的赛道，上天的恩宠，属于女性的美。 她昂头挺胸向座位走去，在路过林城的座位时“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肘。 换做以前，林城肯定会轻声说句“对不起”，哪怕碰撞并非有意。 但这次林城甚至没有回头，只是下意识地缩了缩手肘，继续握着笔在草稿纸上画着辅助线。 画得很复杂，她根本看不懂。 他的新同桌颜轻尘推了推呆板的大黑框眼镜，唇角带着欣喜笑意。 纤细的手指按着卷子，小心翼翼接近林城的手指，然后停在一处辅助线上，柔声细语地向林城提议将这条线换个地方。 颜轻尘纤细白皙的手指格外漂亮，就连沈安琪也没法挑刺。 沈安琪见不得这个，她咬着唇离开，只留下一声低低的，几乎听不见的“哼”。 跟在她身后的王妮娜将这一切尽数收入眼底。 原来安琪她并不是无动于衷啊。 或许，她应该做点什么，不为林城，而是为沈安琪。 第7章 女人的友谊就是这么脆弱 次日，晨读。 探头探脑不断瞄着教室门口，翘首以盼的许海涛终于等来了他的天使。 沈安琪看起来神色如常，但他敏锐观察到她瞳仁微微泛红，下眼睑也有些黑。 显然没睡好。 想到沈安琪是因为林城撕掉情书才情绪失控，许海涛牙都快咬碎了。 幸好他们结束了。 就算之前只是闹别扭，经过他的妙手加工，也绝对回不去了。 “沈安琪同学，这是林城写的情书，我费了半晚上时间才拼好。” 许海涛嘿嘿笑着，献宝般将拼好的情书双手捧给沈安琪，仿佛这是他的杰作。 虽然殷勤，但他也耍了点小聪明。 他昨天中午拼好情书，但在作伪时多花了点时间，生怕出岔子。 嫉妒和狂喜交织，让许海涛的胖脸涨成猪肝色。 他赶紧低头，生怕沈安琪看出端倪。 可惜他纯属自作多情，沈安琪压根没在意他的表情。 谁会在意路人的反应呢？ 许海涛父亲固然有钱，但他本人的形象实在太差，说声小肥猪都不过分。 在沈安琪看来，就算和富二代好，也得是在扑满玫瑰花瓣的天鹅绒大床上浪漫，而不是被肥猪按住狠狠地啃。 洋溢青春的美丽可没这么廉价。 努力掩饰着厌恶之情，沈安琪伸出两根水葱般细嫩的手指，捏起情书，飞快地从许海涛胖手上空闪开，仿佛多停一秒都会弄脏。 许海涛虽然低着头，余光却正好看到这让他破防的瞬间。 他没有抬头，只是胸腔内烧着火，虽然这份鄙视来自沈安琪，但他毫不犹豫地将锅甩给林城。 如果不是林城惹恼沈安琪，又怎会连累他遭白眼。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这种人，仿佛自己的不幸都源于别人。 沈安琪如此，许海涛也一样。 陪沈安琪一起进教室的陈筱雨和王妮娜默默地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陈筱雨不屑地想着，“嘁，亏他还是富二代呢，猥琐得像头猪，有贼心没贼胆，安琪怎么可能看上他？” 王妮娜却发现了盲点，沈安琪对这份情书并非无动于衷，在她打开信封看了几眼后漂亮的脸蛋瞬间红了。 难道他们还有戏？ 王妮娜咬着唇，暗自想着，如果只是误会，她这个好闺蜜肯定要努力斡旋。 晨读结束，老师走进教室，来不及问沈安琪，只能等下课。 王妮娜当然猜不到，沈安琪不是羞红脸，而是红温了。 经过许海涛加工的情书，从温情脉脉变成斯文败类挑逗女同学的罪证。 沈安琪未来不是什么好鸟，重来一次也很难有什么改变，但她现在只有十八，还没被社会污染太多，充其量是个爱慕虚荣、自私自利的漂亮女孩。 比起高人一等的生活，现在她更渴望洒满玫瑰花的爱情。 这很正常，再放荡的碧池拆封前也是完整的。 沈安琪终于明白林城为什么不敢当众表白了。 他害怕。 虽然不知道是喝了假酒还是脑子抽了写这种东西，但如果这玩意公之于众，那就不是表白被拒的问题，林城将会迎来社会性死亡。 即便2014年的舆论环境没有十年后那么离谱，也足够让他身败名裂。 沈安琪的酥胸上下起伏，眼角泛着泪花。 她现在还没有拆封，理论上还是纯情少女，虽然有点茶，但她自己不觉得。 就像每个被侮辱清白的女孩一样，愤怒让她本就不多的理智完全丧失。 林！城！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满腹坏水的好色胚子，必须付出代价！ 看着沈安琪的指关节都攥得发白，许海涛松了口气。 虽然有些卑鄙，但效果很好。 父亲说过，只要能达成目的，手段并不重要。 父亲是商业天才，他说得对！ 许海涛握紧拳头，深呼吸几次，不动声色地想着。 他决定了。 送佛送到西，杀人还管埋。如果沈安琪心慈手软，他会把这封情书的复印件连同举报信寄给班主任、校长、政教处主任以及教育局。 当然，“教子无方”的林父林母也会从单位传达室收到这封罪证。 林城必须身败名裂。 他会陪着沈安琪狠狠痛打落水狗，然后张开厚实的臂弯，拥抱受伤的天使。 ... 下课，中央花坛。 看着沈安琪泫然欲泣的模样，陈筱雨和王妮娜也慌了手脚。 “安琪，怎么了？林城的文采能有这么好，能给你看哭？”一向看不懂氛围的陈筱雨大大咧咧开着玩笑。 王妮娜想要制止已经晚了。 沈安琪怒从心起，将情书取出，一把扔向陈筱雨。 “你看，你自己看！” 陈筱雨被情书拍在脸上，吓了一跳。 她和王妮娜交换眼神，都有些不安，赶紧打开信封。 陈筱雨和王妮娜同时瞪圆眼睛。 这种明显流氓口吻的文字，真是林城写的？ 王妮娜七分不信，三分疑惑。 陈筱雨还在继续拱火，“我知道了，林城这浑蛋写的是这封情书，念的时候却不会念出这些下流的话，等你含羞带怯地接受，回家才能看到真实内容。” 王妮娜终于忍不住，她对陈筱雨的脑子从来没报过希望，但这么离谱的推测还是让王妮娜忍无可忍。 “筱雨，就算林城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账，他这么做图什么？” “人做事不可能没有目的，他又不是白痴，就为羞辱安琪冒这么大风险？” 这玩意是写在纸上的，白纸黑字，铁证如山。 只要拿到政教处，林城不被劝退也得挨处分，而且必然社死，以后在同学圈子里像过街老鼠无处容身。 上辈子有仇是吧？ 总之，疑点重重。 人总是愿意听自己想听的话，不想听的都是错的。 沈安琪盯着王妮娜，一字一句的说道“王妮娜，这种时候你还站在林城的立场替他说话，你什么意思？我早就看出来你俩不对劲。你是不是想趁虚而入？” 王妮娜愣在原地，身体发冷，感觉眼前的沈安琪陌生的厉害。 好像她们从未认识过一样。 也许是觉得盛怒下说的话太伤人，沈安琪张了张嘴，刚想说点软话，王妮娜已经转身离开。 女人的友谊就是这样，脆弱得像张纸。 girlhelpgirl如果存在，这世界上还能有婆媳矛盾？ 王妮娜走了，只剩陈筱雨，她的脑子终于上线，提出还算正常的提议。 “安琪，这封信到底怎么回事，你就别揪心了。复印一份交给李老师，让老师和家长去沟通吧。” 沈安琪的脸色稍微缓和了几分。 筱雨说得没错。 去给老师、学校解释吧。 林！城！ 第8章 杀死那个林城 在许海涛篡改情书内容的当晚，林城浑然不知沈安琪和许海涛都在干什么，想什么，他看着qq空间，只有一个想法，先给自己邦邦两拳。 高中时用的qq号大学时在网吧被盗，空间也被更换，他也逐渐淡忘了那些被中二病支配的青涩时光。 只是隐约记得当时很喜欢指点江山，玩弄深沉。 他能想到qq空间的内容肯定非常逆天，但没想到这么逆天。 “天使不开心，一定是凡人的错！” 啊，要死了！鸡皮疙瘩狠狠地爬满全身。 好消息这条逆天发言仅限于少数几人可查看。 坏消息其中恰好包括沈安琪和她的闺蜜等人。 绝望后的好消息不包括新同桌颜轻尘。 不知为何，他莫名地不想让颜轻尘看轻。也许是因为她有着不输他的成绩吧，总之肯定和她象牙般光洁的脸蛋以及白皙素手无关。 他和颜轻尘之前没有交集，甚至没说过几句话。 看着这条用火星语写的说说，林城的大脑在颤抖。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些该死的动态先隐藏再删除，然后飞快地删掉沈安琪、陈筱雨等人的好友并光速拉黑。 他还在好友列表看到某个绝对不该存在的名字。 许海涛？ 这孙子啥时候进老子好友列表的？不用想也知道，当年他可能沾点慕强，很难拒绝和富二代同学加个好友。 妈的，没出息的东西，窝囊废！ 林城一边狠狠辱骂过去的自己，一边将不应存在的好友全杀了。 删着删着，看到王妮娜的网名“梦娜莉莎”，犹豫了一下。 王妮娜的确是沈安琪的闺蜜，但在大学毕业后就分道扬镳了。 他记得很清楚，筹备婚礼时问过沈安琪，伴娘团为什么没有王妮娜，当时已经是他未婚妻的沈安琪淡淡地说道“没什么，不来往了。” 当时沈安琪的语气很复杂，看来不是没来往，而是闹掰了。 闺蜜是最知根知底的，能和沈安琪这种货色闹掰，王妮娜或许没那么糟糕。 鼠标在删除图标上悬停几秒，挪开了。 他不是张献忠，不能逮着人就杀。无冤无仇的，过。 林城只是为自己的过去感到颤抖，并没有把沈安琪和许海涛当回事。 他当然不会大度到原谅这两个王八蛋，因为他询问了过去的自己，不原谅。 但他也不想前世仇今生报。 他给这两个狗东西想好了归宿，为他们创造作死的机会，看着他们彻底烂掉。 眼看他起高楼，笑看他楼塌掉，也是一种复仇。 若是他们主动惹他，那他也不会客气。 删除沈安琪好友后没多久，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林城，你怎么回事？就算不表白，难道我们不是朋友了吗？” 沈安琪带着责备的口吻，依然充满自来熟，仿佛撤回情书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没等林城回复，她又飞快地发过来一条短信。 “快把空间锁解开，我要看嘛。” 字里行间还带着几分娇嗔。 重生前的林城就这样被她死死拿捏。 但现在他只感到肠胃不适。 重生就这点不好，永远买不到一双没听过沈安琪丑事的耳朵。 林仙儿怎样搔首弄姿也休想勾引到李寻欢，真见过她不穿衣服勾引男人的丑态。 林城也见过。 他下意识地将手机拿远，回了两个字。 “不是。” 拉黑、删除，一气呵成，是断交的豪杰。 都分手了还做朋友？什么极品龟龟。 除非没有过刻骨铭心的感情，否则分手便是死亡宣告。曾经的伴侣，死了。 分手后还小心翼翼地保留联系方式，林城做不到。 与二十八岁的沈安琪分手，更要和十八岁的沈安琪分手。 沈安琪是否还会变成林仙儿是她自己的事，是她未来伴侣的事。 与他无关。 现在是高三，还是抓紧时间学习吧。 上次高三，他的数学和理综成绩都很好，就算考不了满分差的也不多，但文科是他的弱项，语文要死不活，英语直接躺平，导致他和华东五校失之交臂，去了远在东北的另一所c9院校。 众所周知，c9院校有九所，但只有两所大学自称c9，东北一所，西北一所。 因为其他七所名校都有更好级别的称呼。 正方形属于平行四边形，却不会自称平行四边形，清北和华五也不会自称c9。 母校哈工大很好，非常好。 冬天冷，学校就给学生修建从宿舍到教学楼的保暖走廊。 特殊时期学生回家不易，就发文件，给学生作保，给学生回家开绿灯。 不仅如此，母校还被大洋彼岸的阿美利加列入制裁光荣榜。 林城始终以母校为荣，但实在不想去第二次了。 重生是全新的开始，他想去趟大点的地方，比如沪城。 本科毕业，去阿美利加攻读硕士学位，英语成绩突飞猛进，回国后进入某市政府办，迎来送往之余还要应付永远写不完的材料，文字功底也进步很快。 重生前熟练掌握的数理化底子还在，那两条制约他发展的瘸腿也接好了。 他不但有冲击清北的实力，甚至能争取更高名次。 禹城不是什么大城市，禹城一中也只是市重点。 学校的实力大概就是前几名可以进华五，隔几年出个清北的档次。 有点实力，但不多。 他的首要任务自然是考个好大学，然后就是搞钱。 他知道经济发展的大势，可以借势而为。 但他需要迫切需要第一桶金。 如果他有许海涛这窝囊废的条件，根本不用发愁。 可惜他还得想办法尽快弄钱。 他的目光盯上了2014年很热门的课外教辅行业。 禹城是座能源城市，向来不缺煤老板、矿老板和吸矿血发家的人，这些家长给孩子花钱很舍得。 但这里教育资源匮乏。 全市最好的大学禹城学院是由两所大专合并的普通二本，放眼全国啥都不是。 没有知名高校支撑，教辅市场的高质量老师非常稀缺。 至少在禹城这是蓝海市场，潜力巨大。 他需要一个杀死所有质疑的震撼成绩，在高考结束的这个暑假挖到第一桶金。 学习就是赚钱，双倍快乐，双倍动力。 关掉电脑和手机，林城拿起书本，又有了学习的第三个动力。 他不想输给新同桌。 印象中颜轻尘的成绩很好，但高考发挥失常，哭红眼的她默默选择去本省的那所农林领域985大学报道。 之后就再无消息。 晚自习时，他和颜轻尘讨论过几道题，对她的真实水平有了新的认识。 他的好胜心被激活了。 赢得这个夏天，就从赢下新同桌开始吧。 第9章 蜘蛛的猎物 “我要赢，超越林城，超越所有人。” 纤细白嫩的手指捏着眼镜腿，将笨重的黑框眼镜取下，颜轻尘凑近洗漱台上的镜子，看着镜中女孩，轻咬朱唇。 她做梦都没想到，林城居然会主动拒绝沈安琪。 不愧是她最欣赏的人，才不会被毫无内涵的空洞美貌吸引。 她更没想到，李老师仿佛读懂她内心想法般将林城送到她身边。 不对，是成为她的同桌。 那个全身上下掩藏不住铜臭味，一节课回头不下十次的讨厌鬼许海涛也走了。 罪过罪过，她不该这样评价同学，毕竟有钱不是他的错。 但他就是讨厌嘛。 哪有林城好！ 学习出色，彬彬有礼，而且态度很热情，简直是好学生典范。 想到晚自习时和他仔细探讨过三道解圆锥曲线的大计算题，颜轻尘的心跳止不住砰砰地加速着。 他有实力，更有耐心。 他先聆听她的解法，然后给出截然不同的另一种思路。 本来只是礼貌性的探讨，却激发了她的灵感。 随后的第二道同类型大题，她不动声色地用林城的思路解题，而林城居然心有灵犀地用她提供的解法做了一遍。 而且他们都做对了。 在交换草稿纸时，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目光在空中交汇。 虽然只是刹那，颜轻尘却从林城清澈干净的双眸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乌黑的长发束成低马尾，白皙的肌肤，高挺的琼鼻，饱满的朱唇。 可惜，还有那让她没法高兴的黑框眼镜。 她好想摘下眼镜让林城看到真实的她，但她做不到。 她家虽穷，但没穷到正常眼镜都负担不起。 这是妈妈的要求。 如果无法保护，美丽绝非幸福，而是灾难。 父亲去世七八年，妈妈光是赚钱养家就已经心力交瘁，几乎抽不出时间管她。 “囡囡，你太漂亮了，妈妈经常去外地，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啊。” 既然美丽令人揪心，那就变成不好看的样子。 乖巧的颜轻尘听从妈妈的安排。 她不再穿校服以外的衣服，头发简单扎着，用黑框眼镜封印颜值。 就像随处可见只会学习的木讷女孩子一样。 她曾经以为自己什么都不在乎，直到林城来到面前。 她真的不甘心。 若是解开封印，任漆黑长发齐腰，阳光笑容斟满酒窝，她会比沈安琪差吗？ 她不服。 镜中的可人儿完美无瑕的五官因为常年佩戴眼镜失色几分，让颜轻尘格外难受。 欣赏片刻后，颜轻尘心中的喜悦渐渐消散。 洗漱完毕，她默默地走进卧室，裹紧被子。 妈妈不在家，又是孤单的一天。 房顶那只别致的小蜘蛛正在光秃秃的房顶徒劳地结网。 它成功了，但也失败了。 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哪有什么小虫子。 笨蛋小蜘蛛，早晚被自己蠢死。 颜轻尘微微摇头，任由月光从窗户钻进，皎洁洒满全身，将她本就白皙的脸蛋照成童话故事中的灰姑娘。 感受着月光的温柔，她缓缓闭上眼睛。 白天在做梦，晚上却失眠。 难道是梦已经做完，无法再入睡吗？ 颜轻尘的唇角微微上扬，努力放空大脑，想要早点入睡。 她觉得自己需要休息。 但大脑有自己的想法。 “白天讨论的那道题其实还有很多解法，比如参数法或者极坐标法。如果明天能将这种方法带给林城，他是否会眼前一亮？” 数到第三百六十五只绵羊后，颜轻尘确认自己失眠，索性坐了起来。 “你这个年龄怎么睡得着的！” 数学老师老张经常用这句话敲打那些不求上进的家伙。 现在被颜轻尘拿来自我洗脑。 学习要张弛有度，需要足够的休息。 但她已经睡不着了。 她给过自己机会，但就是睡不着，那就是不困！ 不困就赶紧起来学习！ 睁大眼睛的颜轻尘看到房顶的小蜘蛛。 颜轻尘，小蜘蛛那么笨都没放弃，你凭什么放弃！ 颜轻尘坐回书桌前，找到教科书的选修部分，翻到参数法解决解析几何问题的章节。 这种方法上手难度高，但解题思路比常规方法更简洁明了。 重点是高考时可用，但错了很难拿到步骤分。 对就全对，错就完蛋。 但她不管，高考时可以求稳，明天可不能求稳。 她非常渴望从林城充满光明的双眸中看到赞许和惊讶。 不对，她是为了学知识才半夜爬起来做题，和谁都没关系... 算了，这里没外人，喜欢林城怎么了？ 但她不会将这点小心思告诉任何人。 她知道自己没机会。 林城家的条件比不了大富大贵的家庭，但也不算差。 父亲是警察，母亲是医生，在禹城这种官本位之风盛行的地方，地位并不低。 就算是那些做生意的老板，见了林叔叔也得客客气气。 她不一样。 父亲去世，母亲整日奔波忙碌，家里没多少钱，就连房子都是从小姑那里低价租的。 小姑心疼哥哥扔下的女儿，愿意将房子低价租给哥哥的遗孀，姑姑和母亲达成了某种默契，在颜轻尘成年前，妈妈不能再嫁。 这就是低价长期租住这栋房子的代价。 颜轻尘只是不爱说话，并不傻。 她有着能洞悉人心的眼睛。 她从未奢望这场暗恋有什么结果，她更知道这三个月大概率是她和林城近距离相处的最后机会。 下次相见，大概就是林城的婚礼吧。 所以，要抓紧时间给林城留下最深的印象。 在高考时超越他，然后在拿录取通知书时摘下眼镜和他打个招呼。 让他此生忘不掉有个同桌叫颜轻尘。 唇角微微上扬。 颜轻尘再无半点睡意。 她伏案学习，凝神思索，直到凌晨四点，解决难题的兴奋后，疲倦再次袭来。 她不敢再撑，赶紧回到床上，向周公报道。 想到明天林城会如何惊讶，如何赞许，她的唇角再也压不住，狠狠翘起，甚至低低地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她太困了，很快就睡着，甚至忘了关灯。 她没有注意到，在灯光下，有只迷失方向的飞虫扑进小蜘蛛刚刚结好的网。 小蜘蛛没有错过这个机会。 它死死地抱着飞虫。 这是错过就一生的战利品，它绝不放手。 第10章 私会 王妮娜的小纸条在路过林城的课桌时悄无声息地塞到他手里。 她不动声色，他面不改色，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放学后，崇文巷。” 林城瞅了一眼，字很乱，大概是左手写的。这鬼鬼祟祟是要闹哪样？ 随手将纸条揉碎放进口袋，这次林城没有乱扔。 如果是陈筱雨或者沈安琪递纸条，他基本能猜到她们放什么屁，也懒得理会。 但王妮娜不同。 她的样貌只能算中上，不如陈筱雨，更遑论沈安琪。平时主要精力用于学习，成绩在班里名列第五名左右。 她们不一样。 总之先听听她说什么吧。 如果蠢到劝说他和沈安琪“复合”，那就连她一起拉黑。 希望她是个聪明人吧。 林城并没有将这小插曲太当回事，该上的课照常上，该做的题照常做，有拿不准的地方身边还有颜轻尘讨论解惑。 再加上取得惊艳成绩，暑假狠狠赚钱的目标，再世为人的他从未如此热爱学习。 谁在认真学习，谁在浑浑噩噩，台上的老师一清二楚，李老师看着林城的态度，满意点头。 她果然没做错，林城肉眼可见的好起来了。 沈安琪这种漂亮草包她懒得多操心。离开学校她就会知道社会险恶。 这是她以班主任身份带的最后一届学生，她希望给自己的班主任生涯画上圆满句号。 比如培养一两个能考上清北的好苗子。 等她闲下来，也能多些谈资。 身为老师，谁不想桃李满天下呢。 除了林城，她的余光锁定另一名种子选手。 颜轻尘。 虽然这孩子总戴着副非常不合适的大黑框眼镜，但李老师慧眼如炬，能窥见颜轻尘有着出尘的美丽。 如果说沈安琪的美只在皮相，颜轻尘就是骨相的美。 只要摘掉那不合适的眼镜，她不会输给沈安琪。 这还只是比美貌，若是比内涵，沈安琪在她面前更是庸脂俗粉不值一提。 腹有诗书气自华，李老师相信读书能改变人的气质，颜轻尘便是很好的例子。 不过今天这孩子看起来有些怪。 眼圈微微发黑，瞳孔更是布满血丝。 学习有拼劲固然好，但还是要注意劳逸结合，课后的提醒提醒她。 看着精神状态格外兴奋的林城和颜轻尘，李老师甚至有些后悔，早点给林城换位置就好了。 好在现在也不晚。 “上课！” 李老师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教室中回荡，拉开了紧张忙碌一天的序幕。 ... 放学后，李老师将颜轻尘叫进办公室，温柔地鼓励之后，“随意”地提出要她注意好好休息。 颜轻尘的面颊刷地变成了晚霞。 藏在心底的悸动永远无法和别人分享。 无论是父母、老师亦或是最好的姐妹，都不行。 能分享的还是心声吗？ 颜轻尘只好低声解释，昨晚失眠后索性爬起来学习。 感谢完老师的关心后，她没有去学校食堂，而是匆匆回家。 妈妈不在，她也舍不得在学校食堂吃饭，她每天早晨起来做好全天的饭，中午晚上拿出来热一热三顿饭就解决了。 再加工的饭菜并不可口，但省钱省事。 为了赶时间，她每次都从狭窄偏僻的崇文巷穿过去，这样又可以节约三五分钟。 时间对所有人都很公平，每天24小时，分秒不差。 高三就是场时间管理比赛，只有懂得高效利用时间的人才能脱颖而出。 而颜轻尘便是时间支配大师。 就在她经过崇文巷时，双脚却像被斩断般定在原地。 瞳孔猛地缩紧。 怎会是他们？ 大脑片刻宕机后，颜轻尘轻巧地躲进杂乱小巷胡乱堆砌的红砖和木料后。 在这条偏僻小巷见面的赫然是林城和王妮娜。 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这两个人能有什么交集。 随着林城和沈安琪闹掰，她的闺蜜们也会将林城视为仇人。 女孩子的立场就这样，我的仇人你私下来往，还是不是姐妹了？ 颜轻尘不混圈子，但她也是女孩，心思同样纤细敏感，她都懂。 距离十几米，她听不到林城和王妮娜在说什么，但可以看到王妮娜在警觉的用眼神四处张望，也能看到林城掩饰不住的惊讶。 究竟是什么事能让林城惊讶？ 颜轻尘脑海中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沈安琪想和林城复合，但她很快就忍不住笑。 他们从未开始，谈何复合？ 旁观者清，她看得非常清楚。 从头到尾，沈安琪看林城的眼神从未有过深入骨髓的倾慕。 没有，完全没有。 她知道那是怎样的眼神，她太懂了。 上天是公平的，有时会给予不爱说话的人更敏锐的观察力。 之前沈安琪对林城的确有好感，但不多。反倒是林城看沈安琪的眼神... 想到这里，颜轻尘胸口莫名的有些闷。 她拽了拽领口，努力调匀呼吸。 戴黑框眼镜她平静接受，但束胸她非常不喜欢，只是在母亲要求下委屈接受。 因为旁观者清，她知道林城的爱慕之心远胜沈安琪。 感情之事从不公平，谁先动心谁输。 她只是不说，却什么都懂。 按照常理，林城会在这场博弈中处于绝对劣势。 如果沈安琪是个好女孩，或许会珍惜这份不公平的爱恋。 可惜不是。 沈安琪唇角总是带着微笑，被同学们称为天使的微笑，但她的眼睛从未笑过。 她简直就像个商人，冷静地计算着每个人的价值，用天平去测量。 颜轻尘很不喜欢沈安琪冷漠的眼神。 每每想到林城会被坏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她的心就痛得厉害。 当林城捧起情书向沈安琪走去时，她快要窒息了。 然而林城没有表白，反而让沈安琪下不来台。 干得好。 虽然看着同学难过落泪不去同情有些不好，但她就是想笑嘛。 颜轻尘将身体缩在角落，大气不敢出。 林城和王妮娜简单聊了几句就各自分开。 王妮娜正朝颜轻尘的藏身处走来。 或许是做贼心虚，她左顾右盼，眼神锐利。 砖垛和木料能藏人，但这是白天，若是仔细观察肯定能发现。 就在颜轻尘不知所措时，两个还没上学的小孩恰好从砖垛后的小四合院冲出来，嘻嘻哈哈地追逐玩耍。 王妮娜松了口气，很快消失在巷尾。 没被发现。 颜轻尘长舒一口气，快速离开。 她只是有些好奇，王妮娜究竟说了什么？ 第11章 就等你送头了 林城眉心微蹙。 他设想过几百种王妮娜的开场白，但还是猜错了。 “你的情书被许海涛拼起来，送给沈安琪了。” 闹这么大阵仗，就这？ 林城笑着耸了耸肩，“王妮娜同学，情书只有本人亲手送达才有意义。拼起来的只是草稿罢了，如果没其他事，我要回家了。” 王妮娜玩味的目光审视着林城，想要从他眼底看出不安和慌乱，然而并没有。 看得出来，林城理直气壮，毫无愧色。 没道理的，明明是非常不堪的情书，他居然不慌吗？ 电光石火间，王妮娜想到另一种可能性。 很容易忽视的思维盲区。 既然这份情书是许海涛拼起来的，他就有充分的时间篡改内容。 不但有时间，更有动机。 作为沈安琪的闺蜜，王妮娜见过太多男生注视沈安琪的目光。 有单纯欣赏的，有充满爱慕的，还有小心翼翼的。 但许海涛不同。 他的眼神非常复杂。 既有哈巴狗摇尾巴的谄媚，也有偶尔流露出想将沈安琪剥开吞下肚的贪婪。 王妮娜发自内心地厌恶许海涛。 哪怕这家伙家里很富有，然而那转瞬即逝的阴鸷眼神让王妮娜不寒而栗。 十几岁的年轻人怎会有这种眼神？ 林城被毒蛇盯着，她看不下去，这才将小纸条递给林城，约他私下见面。 如果林城来，态度温和，她就揭晓答案。 如果林城不来或者态度蛮横，那就别怪她。 林城来了，带着温和的微笑。 王妮娜心中微暖，她看人很准，没有帮错人。 她淡淡地说道“你这封情书不像求爱，倒像是动物求偶。” 林城眉头轻蹙，王妮娜语文成绩很好，用词向来精确，他有些不理解，明明是一封热情洋溢中不失文采的情诗，怎么成动物求偶了。 王妮娜没有多说什么，更没有八卦地问林城和沈安琪的事，只是将最不堪入耳的几句词轻声复述，便飞快逃离。 能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的也说了。 与沈安琪、林城无关，即便是张三李四或者别的谁她也会提醒。她看不惯许海涛这样陷害同学。 年轻人特有的正义感让她来了。 但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她只是厌恶许海涛，和沈安琪虽然没之前那么好，但还是姐妹。 目送王妮娜离开后，林城很快理顺思路。 他有绝对把握许海涛在情书中动了手脚。 昨天石磊还吐槽过，许海涛这傻卵那天给值日的同学十块钱抢着打扫卫生。 “地主家的傻儿子是不是脑子都不太好使？” 石磊笑嘻嘻地嘲弄着许海涛。 当时林城就想到许海涛是想收集情书碎片拼起来去沈安琪那里献媚。 林城了解他，这事真干得出来。 但他还是低估了许海涛的卑劣。 “玩阴的是吧？” 林城没有愤怒，反而乐了。 阴谋之所以叫阴谋，就是见不得光。晾晒在阳光下的阴谋，比小丑还沙口。 许海涛想得挺好，毕竟情书被撕碎揉捏，字迹本来就乱，真假难辨。 随便换个人，哪怕是重生前的林城，现在多半已经慌了。 就算没慌，也会落入自证陷阱，急不可耐地想自证清白，进而影响心态，高考崩盘。 林城明白，自证清白是最蠢的应对方式。 就算能洗刷冤屈，许海涛也不必付出任何代价。 不仅如此，林城还会被谣言和误解吞噬，成功社会性死亡。 吃瓜群众可不管这些，他们只会以讹传讹。 昨日朱军，今日诸君，向来如此。 最后这谣言多半会讹传成林城给沈安琪写黄诗。 许海涛，这是你自己选的，不反击对不起王妮娜的通风报信。 林城咬了咬唇，开始默默谋划。 老爹曾是刑侦科长，业务能力极强，如老黄牛般默默奋斗，不懂人情世故，最终奋斗去派出所当了所长，远离市局领导班子。 郁郁不得志的老爹喜欢喝点酒，接着微醺讲破案故事。 林城打小就喜欢听老爹讲故事。 他曾经问过老爹，“爸，伪造签名好辨认吗？” “儿子，请相信专业。无论多么高明的作伪，都会留下蛛丝马迹。再聪明的犯罪分子也很难对抗刑侦行业的多年积累。” 只要认真查，就能查清楚。 许海涛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在刑侦和鉴定专家面前就是笑话。 林城唇角含笑，给许海涛安排的反杀陷阱逐渐有了雏形。 不急，先陪他耍耍。 许海涛的优势是先手陷害，以及家里有钱，台面上和台面下多少有点社会关系，特别是他家里有亲戚朋友在媒体行业上班。 只要需要，他就可以发动舆论攻势。 林城打了个响指，难掩笑意。 老子等的就是这个！ 不传播还不好弄你。 构陷、造谣、恶意诽谤他人，只要传播超过五百人，造成影响恶劣，就够得上刑事犯罪标准了。 老爹好歹在公安系统干这么多年，要是连无辜儿子都保不住，那真白干了。 林城手里捏着一对王炸。 打出来，许海涛就得跪下，但他不急。 王炸王炸，当然要留到最后打。 如果直接跑去找老师、校长，这事肯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多按校规处理。 这可不行。 许海涛这孙子放弃巨大经济优势，跳下河道和他1v1，这能让他跑了？ 许海涛半个多月前就满十八岁，是成年人。 未成年免责减轻处罚的条款再与他无关。 真好。 那就让舆论暴力来得更猛烈些吧！ 林城有些期待，许海涛和沈安琪打算怎么玩这场游戏？ ... “李老师，你的信。” 高三年级组，刚分配下来的年轻老师将一封信递给李莉。 李莉有些诧异，什么年代还写信？ 2014年微信已经普及，qq和电子邮箱也早就问世。 李莉已经不记得上次收信是什么时候。 至少七八年了吧。 笑着打开信封，李莉取出信纸看了几眼，脸色瞬间变了。 这是封匿名举报信。 没有手写字迹，都是打印出来的印刷体。 很显然，举报者不想暴露身份。 举报信很简单，就是举报高三九班学生林城写带颜色的情诗向校花求爱。 随举报信寄来的，还有拼好的情诗复印件。 证据链很齐全。 看着那不堪入目的露骨表达，李莉的肺差点炸了。 林城啊林城，枉我这么看好你，你居然... 李莉的情绪逐渐平复，随手将信收起，脸上表情并没有太多变化。 这事看起来严重，其实也很严重。 但举报者显然忘了一点。 虽然这封用下本身写的情书很糟糕，但林城也意识到了，悬崖勒马，收回了。 撤回的情书只能作为批判道德的证据，不能成为定罪的证据。 话说回来，沈安琪这么漂亮的女孩，想和她彻夜欢愉的男孩子少吗？ 林城，唉，林城。 李莉猛地做出决定。 明天就是全省联考的第一次模拟考试，绝不能影响他考试！ 要杀要剐，都等考完试再说！ 第12章 吓唬谁呢？ “砰！” 宽厚的手掌用力拍在桌上，将茶杯震得狠狠跳动。 恼怒的中年胖子盯着摔在桌上的举报信，脸上的赘肉不停地颤抖着。 丑闻，可耻的丑闻！ 他刚去省里参加教育系统培训，培训内容正是警惕学生群体中出现的新问题。 比如拜金主义导致的价值观扭曲、身体早熟心理不成熟导致的恋爱观混乱，以及官本位思想过早在校园滋生引发的校园贪腐现象等。 本来有些不以为然，觉得市重点哪来那么多“坏学生”，但看到这封举报信他信了。 现在就想和美女同学灵肉交融，暑假时是不是就该去医院做人流了？ 当这是什么地方，技校？ 就在他思索怎么应对时，手机铃声响起。 看到来电信息，他赶紧切换成微笑脸。 “许总，您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你家海涛在学校挺好，不用担心。” “王校长，我不担心他，而是有些担忧贵校的校风呐。我听海涛说，他们班上有人给女同学写下流的黄诗，您知道这事吗？” ... 王校长铁青着脸拨通电话。 “李老师吗？请立即来我办公室一趟，我说的是立即！” “考前总结很重要吗？你班里有这样的学生还能坐得住？” 王校长的怒火持续到李老师走进教室。 他劈手将举报信甩给李莉，没好气地问道“这就是你们班的好苗子？” 李莉随意地浏览着情书，脸色如常。 就在王校长怒不可遏时，她抬起头问了一句，“林城犯了哪条法律？” “这，这倒没有。”王校长憋得难受。 如果这份情书公开宣读，或者送达沈安琪手中，倒是可以按性骚扰定性量刑。 但没有。 “王校长，意淫不犯法，甚至连道德问题都算不上，顶多是青春懵懂。” “那么多年轻人看爱情动作片，看色情文学，要入罪，全国学生一大半得坐牢。” 王校长愣住了。 他没想到李莉丝毫不慌甚至怼他，多少有点恼火。 “李老师，这不一样，你说的那些不是身边人，也不是自己演。林城这可是对身边的同学起了邪念，这像话吗？” 王校长本以为李莉还会护着林城，却没想到李莉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 “校长，您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我建议等模考结束立即报警，走法律渠道。” 王校长愣了几秒钟，赶紧拉住快要暴走的灭绝师太。 “李老师，倒也不必如此。我看这事不算太严重，就按照校规给处分吧。” “校长，您打算怎么处理？”李莉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觉得没必要太上纲上线，只要劝林城退学就可以对其他人起到警示。”王校长一本正经地说着。 李莉气笑了。 这还叫不上纲上线？ 劝退意味着林城失去高考资格，而且这辈子都得背负写黄诗猥亵女同学的污名，永远抬不起头。 看似轻轻一针，扎的却是死穴。 她轻哼一声，断然说道“校长，如果您想严肃处理，那就报警，请教育厅纪检部门和公安局介入调查。” “如果您觉得是年轻人不懂事，那就批评教育。” “你什么意思，不同意劝退林城？”王校长皱起眉头。 “您别管我的意见，校规里有意淫同学就要劝退的规定吗？如果有我无话可说。” 李莉黑着脸一字一句的说道“校长，还有一点，我们现在讨论的前提是这份情书出自林城，如果不是呢？如果被人动了手脚呢？” “这事要么严查到底，要么装糊涂到底，没有只对林城严查，却对匿名举报者网开一面的道理。如果没什么事，我还有课。” 撂下这句狠话，李莉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她风韵犹存的背影，王校长格外恼火，却无计可施。 李莉是教学骨干，是全省优秀教师，优秀党员，她在业界名气很大，就算身为校长也拿她没办法。 气归气，还能把李莉开除吗？ 今年是李莉带的最后一届学生，她当然不愿意出这种事。 王校长的表情有些复杂，脸色更是格外阴沉。 他不能轻轻放下，也不敢上纲上线。 老许的要求，真让人头大。 老许给学校捐过钱，援建过礼堂，其中还有不少援到他兜里。任何馈赠都标明价码，现在他要还债了。 老许说得很委婉，什么自家儿子见同桌沈安琪被人欺负，以泪洗面，气不过才收集起那封不干净的情书，意外发现端倪之类云云。 总之，让那个林城消失。 这事看似简单，实则一点都不简单。 开除也好，劝退也罢，可不是简单的处分，而是彻底毁掉林城。 林城不是山沟沟出来没人护着任意揉捏的无根浮萍，他有父母，而且他父亲林建军是公安系统的老刑侦。 除非能精准拿捏林城，逼他承认错误，才能堵住老林的嘴。 你儿子承认写黄诗猥亵女同学，你还有脸狡辩吗？ 还有个重要前提是没有老师护着林城，让他孤立无援。 然而第一个环节就出了岔子。 李莉护短。 不仅护短，她还对林城充满信心。 王校长不是傻子，从李莉的话语中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对林城的信任。 正因为相信林城干不出这种事，所以李莉直接掀桌子。 要么别动，要么闹大。 总之，想欺负我的学生，做梦！ 哪来的犟驴啊！ 王校长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颤抖着从书桌中掏出一瓶降压药，拧开盖子狠狠地倒进嘴里。 他决定绕开李莉直接找林城谈话，吓唬吓唬他，让他在懵懂中写下退学申请，白纸黑字红手印，谁也别想反悔。 如果吓不住，那就告诉老许，让他另请高明。 他虽然拿过老许的好处，但还不至于把政治前途绑在老许的车上。 ... 忙碌的上午结束，林城还在草稿纸上演算，李莉来到他面前，敲了三下桌子。 这当然不是让他三更去后山学艺，而是怕他没注意到。 林城向同桌道别，走进办公室。 老师们都走了，教室里只剩李老师。 没等他打招呼，李莉抢先开口。 “林城，你是否给沈安琪写过非常露骨的情书，但没有送出去？” “写过。”林城心知肚明，李老师肯定是看到那封加了料的情书。 他没有解释，甚至有意无意误导老师往歪了想。 果然，李莉的瞳孔缩紧，呼吸也有些凌乱。 “真是你写的？你，你糊涂啊。”李莉有些恨铁不成钢。 她在教室里踱着步子来回走，过了不知多久，她咬牙切齿地看着林城，沉声说道 “别想太多，好好准备模考。你必须取得优异成绩，我才好为你说话。” 禹城一中已经五年没出过考上清北的学生了，而他们的宿敌禹城完全中学却在过去五年出过三个。 不管校长怎么想，他都不好开除能考上清北的学生。 王校长，你也不想连续六年挂零吧。 第13章 反击，从现在开始 李莉默认那封情书全部是林城所为，但她并没有太愤怒，只是稍微有些失望。 年轻人火气旺，控制不住很正常。 只是... “希望你能记住这次教训，不要犯同样的错误。”李莉有些疲惫地结束了谈话。 这是她的最后一届学生，怎么就不能省点心呢。 林城很清楚李老师误会了，他当然清楚，因为这就是他误导的。 他不解释，不纠正，默默离开。 他是编剧兼导演，演员只需要知道自己的台词就行。 本不想前世仇今世报，本想给每个人一次机会，可惜有人不珍惜。 林城离开校园时，原本熙熙攘攘的校园人少了许多，显得有些冷清。 死党石磊等在校门口，见到林城直接给了他一拳。 “阿城，你没事吧？” “本来没事，你这一拳快给我打死了。”林城淡淡的笑着。 石磊见林城跟没事人似的，有些着急地提醒道“阿城，你别不当回事，我四姨夫是高三年级组的老师，他刚找我，不准我和你玩，却不说为什么，你有什么头绪吗？” “那封情书被拼起来了。” “一封情书，至于吗？”石磊有些不满。 “如果有下流的污秽内容呢？”林城似笑非笑地问道。 “那又怎样，大家都是男人，这才多大点事？你又没把情书送出去，就算犯罪也是主动中止，肯定会减轻处罚。” 林城笑着拍拍石磊的肩膀。 不愧是好兄弟，始终站在他的立场上。 “别想那么多，明天就模考了，回家。”林城淡定的说着。 石磊有些无语，都这样了还惦记这破模考？ 目送林城离开校园，石磊忽然觉得好兄弟莫名的有些陌生，好像从未了解过彼此。 林城没有走大路，而是从崇文巷穿过。 这里近，而且同学少，他实在懒得应付那些或安慰或嘲弄的话。 举报信和情书刚进入校长办公室，马上就传得满城风雨，背后的推手的确努力。 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 晚自习结束，回家已经接近十点，刚刚走进家门，就看见满身酒气的父亲坐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烟雾缭绕中看不清楚，地上满是烟头。 老爹很少在家里抽烟，看的出来他很愤怒。 林城知道老爹在恼火什么。 许海涛动用家中关系扩散传播，怎么可能放过家长。 经过老师、校长和家长三轮暴风雨洗礼，普通高三学生哪能顶得住，必然方寸大乱，明天模考也会发挥失常。 道义上站不住脚，舆论上被疯狂施压，学校家庭都不信任，再加上最后的保护伞成绩也没了，心态脆弱点的学生被这套连招打下来，不跳楼都算坚强的。 非常精明的算计，充满商海争锋的味道，一环扣一环，务必要置对手于死地。 如果他还是那个十八岁的林城，根本顶不住，只会声嘶力竭的想要自证清白，甚至自暴自弃的放弃模考。 但现在不同。 他绝不会再伤害自己。 有人必须付出代价，但不是他。 老林见林城面色平静，心中怒火瞬间点燃，他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布满老茧的厚实手掌直接拍红了。 “跪下！” 很符合老爹霸道作风的开场白。 林城默默吐槽。 跪父母不丢人，但不能这么跪。 林城平静地问道“爸，怎么了？” “还装傻！你们校长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举报信都送到我办公室了，还是办公室的小姑娘给我拆开的，我这张老脸都给你丢完了！” 说到激动处，老林猛地咳嗽起来。 粗壮的手指再次指向林城。 “我让你跪下，听到没有！” “无罪，不跪。” 林城侧身躲开老爹扔过来的臭拖鞋，平静地说道“爸，抛开这份情书的内容不谈，您就不觉得奇怪吗？这么多封举报信，在同一天送到所有人手里，大众舆论也在同一时间集中爆发，这合理吗？” 老林的表情呆了呆，原本猪肝色的脸逐渐恢复正常。 他是老刑侦了，早就发现这不对劲，只是关心则乱再加上儿子做的事太丢人，他被愤怒支配丧失理智。 见儿子从容淡定，他的智商驱散了愤怒，重新占领高地。 “你是说...” “情书是我写的，但内容篡改了。” 林城张开手，老林下意识地将举报信递了过去。 递过去后，老林才惊觉，刚才的动作隐隐有种给领导递东西的感觉。 林城翻开引起误会的地方，给老爹指出，“你看这里，这个肉字，因为我小时候经常写错成不带钩的一竖，被你狠狠地打过手心，所以我写肉字那个上钩非常明显。” “这个肉字在情书中没有，平时的作业和笔记也很少出现，伪造证据的人匆匆篡改情书根本不知道这些。” 林建军从林城手中接回举报信，仔细看了看，表情先释然，随后再次暴怒。 他一巴掌狠狠拍在茶几上，把林城吓了一跳。 不是吧，都解释得这么清楚，还耍脾气给谁看呢？ 就在林城心中犯嘀咕时，林建军暴怒的声音将窗户震得嗡嗡响。 “王八蛋，欺负我儿子，老子饶不了你！” 林建军曾经在部队服役十三年，当过侦查连长，退伍后进入公安系统，这暴脾气从来没改过。 之前暴怒是因为儿子不争气，让他丢了人。 现在知道儿子是被冤枉的，他当然要为儿子讨回公道。 就在他暴怒至极时，林城缓缓问道“爸，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给你洗刷冤屈。我明天就找负责司法鉴定的同事，还你一个清白！” 林城哭笑不得，缓缓问道“然后呢？” “让造谣的人公开道歉，挨处分！”林建军愤怒地吼道。 就这？林城有些无语，这也太轻了吧。 沉吟片刻，他郑重地说道 “爸，举报人毕竟是我的同学，我自己处理吧。” 林建军下意识地想要怒斥儿子一番然后否决，但看着林城坚定的目光，拒绝的话到唇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就在他犹豫时，始终没有出声的老妈终于忍不住了。 “老林，够了！儿子明天就要模考，就不能让他心气顺一点？都是同学，让他处理。” 郑玉兰本能地以为林城要大事化小，她老人家一辈子老实巴交，觉得得罪许家也不是什么好事，干脆支持。 她若是知道林城给许海涛安排的后招，恐怕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既然老婆开口，林建军自然不好说什么，只是走出房间，又点了一根烟，阴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回到自己的房间，林城平静地坐在书桌前，唇角的笑意渐渐冷却。 许海涛可以选择开战的方式，却无法选择结束的方式。 反击，从现在开始。 第14章 我在这里 距离模考还有三十分钟，同学们纷纷逡巡在考场门外，三三两两分散着闲聊，排解考试将至的紧张。 一中的考场安排主打一个简单粗暴。 第一考场是全年级排名前三十的考生，第二考场是三十一名到六十名，以此类推。 第一考场的学生基本能上985，排名靠前的可以冲击华五级别的名校，可惜一中已经连续五年没有人考上清北，今年也没人抱什么奢望。 第二考场的学生比较务实的想法是985末尾的几所学校和211院校中的好专业。 当然，首都和沪城一些热门211院校分数甚至比普通985还高，他们也不敢多想。 从第三考场到第五考场，在一本招生的二本院校是他们能触摸的天花板。 一中的规矩向来如此，通过考试让学生提前感受社会的残酷。 第一考场的考生们分散站着，有人调整状态，有人抓紧最后的碎片时间掏出小本本接着背英语单词。 林城笑容阳光，长相俊朗，说话也带着几分小风趣，去年期末考试时，围在他身边听他瞎扯淡的人可不少。 但今天一个都没有。 他们都像避瘟神一样躲着林城，仿佛和他眼神交汇都是被毒蛇咬了。 学生们的正义感很强，但极易被带节奏。 他们有着清澈的眼神，但总是过于清澈。 如果林城只是给校花写情书，那是一段佳话，如果情书中有污言秽语，对美丽的校花极尽侮辱，大伙儿可忍不了。 不和林城这色情狂说话，便是这些“好学生”的底线。 林城对此早有准备，甚至有点想笑。 石磊若是在，倒不至于不理他，只是这家伙学习不太行，远在第三考场，跨这么远来找他显然不现实。 这就是孤独的感觉吗？ 林城并没有在意，直到细碎的脚步声从背后响起。 他有些惊讶，这种时候还接近他，不怕被其他人列入同流合污者一起打？ 他现在可是过街老鼠诶。 林城没有回头，余光看向来人的侧颜。 居然是颜轻尘？ 林城很难不惊讶。 他和颜轻尘的交集只有三天同桌，之前更是连客套话都没说过几句。 在班里随便都能找到一群比他们更有交集的人。 她来做什么？ 虽然不知道颜轻尘的用意，但林城很难对这种时候还愿意走过来的女孩板着脸。 他淡淡地说道“你走吧。” “你在赶我？”颜轻尘的声音中多了一丝颤抖。 “我在保护你。你不知道我现在的情况？” “知道，蒙冤待雪。”颜轻尘温柔的声音格外清洌，像山涧的温泉般暖洋洋的。 林城惊讶的转身，不敢相信的看着颜轻尘。 此时颜轻尘也恰好转身，可爱的小酒窝里荡漾着浅浅的微笑。 隔着厚厚的眼镜片，他们的目光交汇。 颜轻尘的眼睛格外干净，温润如玉。 林城的喉头不自觉地耸动着，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从昨天开始。 来自老师的恨铁不成钢，来自父亲的粗暴怀疑，来自母亲的盲目溺爱，却没有一个人无条件相信他的清白。 在“铁证如山”面前，没有一个人的优先选项是相信林城质疑证据。 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先质疑林城。 林城当然不会怪责他们，毕竟那些证据看起来非常硬。 我的人品就不硬吗？ 他莫名地有些忧伤。 就没与哪怕一个人愿意无条件相信他，质疑任何质疑他的存在吗？ 现在有了。 自重生以来始终憋着的那口气，狠狠地放下。 林城从未如此开心。 他可以感受到少女炽热的气息拂过面颊，很显然，她是鼓起莫大勇气站在这里，再说有的没有就有些侮辱人了。 从现在开始，颜轻尘的事也是他的事。 他们是一条船上的操舟人。 如此近距离的凝视着颜轻尘还是第一次。 林城惊讶地发现，如果忽略这该死的黑框眼睛，颜轻尘居然相当美丽。 虽然这么比较有些不礼貌，但他还是将颜轻尘能清晰看到的五官与沈安琪作比较。 居然是各有千秋。 果然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以前目光被沈安琪锁死，却忽略了身边还有别样风景。 仅限于欣赏。 林城知道颜轻尘学习时的刻苦程度和拼命劲头，更知道考入顶级大学是她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 他绝不会扰乱她的备考，只会成为她的助力。 “谢谢。” 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个简单的词。 颜轻尘转过脸，不让林城看到面颊烧红的云朵。 他说谢谢了。 他在感谢我！ 可我只是安静的站在这里，坚定的相信他，什么都没做呀。 或许是觉得气氛太过诡异，颜轻尘没话找话的问道“这次考试你的目标是什么？” “夺魁。” 林城淡淡的说着。 平淡而坚定的态度，仿佛天经地义。 颜轻尘微笑着，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柔声说道“这些天压力很大吧，打算怎么洗冤？” 如果是别人问，林城会以“我相信学校能还我清白”这种片汤话回应。 但这是颜轻尘。 在他千夫所指时，在父母都没有第一时间完全信任他时，站在这里的颜轻尘。 任何隐瞒都是对这份支持的亵渎。 “我在等。” “等？”颜轻尘的睫毛微颤着，“这样会不会太被动。就算真的洗刷冤屈，如果拖得太久，恶劣影响就很难消除了。如果等高三结束才给你洗冤，在同学们心中你永远都是斯文败类，是无耻的好色之徒。” 这怎么可以？ 颜轻尘的胸口微微起伏着。 今天没有束胸，因为愤怒，她的反应着实大了点。 林城努力了好几次，还是无法将目光从颜轻尘的愤怒起伏上拿开。 他的目光被颜轻尘不小心捕捉到。 她呆住了。 他也呆住了。 也许是觉得这场面有些尴尬，林城赶紧解释道“我在等背后主使者跳出来。他这么坑我，我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原来如此。 颜轻尘冰雪聪明，自然是一点就通，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早就将刚才的些许尴尬抛之脑后。 就在她准备表达和林城一起共渡难关的意愿时，开考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七分温馨三分旖旎的氛围转瞬即逝。 向教室走去的颜轻尘话到唇边换成另外一句话。 “加油，林城！” 第15章 各怀鬼胎 “那是谁？” 沈安琪皱起眉头，有些不悦地抬头看向第一考场。 她和陈筱雨在第六考场，这个范围属于那些学习成绩非常一般，二本线左右的学生。 考试的氛围她始终不太喜欢。 唯有在考试时，位于第一考场的林城是她必须仰望的存在。 看着三楼栏杆扶手处格外平静的林城和勇敢站在他身边的颜轻尘，沈安琪莫名地有些不舒服。 虽然她和林城之间已无可能，但这不代表她能接受林城拒绝她之后转身就去和另一个女孩好上了。 而且还是... “是那个叫颜轻尘的丑女人。” 沈安琪的贴心嘴替陈筱雨帮沈安琪说出了心里话。 沈安琪很高兴，但总觉得还差点意思，便将目光投向王妮娜。 不知从何时起，她和王妮娜之间好像隔了点什么。 就像现在三个人的站位，陈筱雨和她几乎挨着，是密友的距离，而王妮娜却和她保持着接近一米的距离。 手里拿着小册子还在背诵的王妮娜在第二考场，她本不用下楼来和沈安琪站在一起，但她还是来了。 但来的是人，嘴没来。 等待王妮娜补刀的沈安琪有些失望，淡淡的说道“筱雨，颜轻尘只是家里穷不太会收拾自己，不一定就是丑吧。” “何止是丑，简直是又穷又丑。” 陈筱雨听懂了沈安琪的意思，迅速接过话头。 林城重生前的世界线，几年后沈安琪家道中落，成为失去主要经济来源的普通家庭。但此刻她家庭殷实，养尊处优，而且人长得漂亮，看谁都是俯视。 沈安琪的堕落是多方面的，本人好逸恶劳固然是主因，家道中落也是重要原因。 如果沈家的生意一直好好的，林城根本没机会“捡漏”，开门礼也不是十八万八千就能打发的。 总之，此刻的沈安琪还是个骄傲的小公主。 小公主受委屈了，自然要有婢女出来吱声。 陈筱雨做了，王妮娜却没有随声附和。 她只是淡淡的说道“马上开考了。” 收起小册子，王妮娜非常自然地走开，甚至没有等沈安琪说话。 沈安琪愣了一下，正要说些什么时，铃声适时的响起，她眯起眼睛向考场走去，正好看到林城的背影。 林城，你就装吧。 我倒要看看你这次能考多少？ 沈安琪默默地想着。 得不到就毁掉？她当然不是这么肤浅，林城在她这里还没有想得到的地位。 她只是不开心。 就像最喜欢的毛绒玩具突然长腿要跑路一样。 在她看来，追过她的男生就是她的玩具，听从她的吩咐，除非她腻了。 她还没腻，林城就想跑。 她永远不会原谅林城的冒犯，永远不会。 就在沈安琪默默注视林城时，林城的目光却从未在她这边停留。 只有一点和她一样，林城也不会原谅她。 和沈安琪的虚空愤怒不同，林城真有愤怒的理由。 沈安琪只顾着关注林城，却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另一道目光，亦或者说她从未注意过这个体重有些超标，貌不惊人的富二代胖子。 许海涛。 以沈安琪的审美观，许海涛和猪的差别大概就是他会说人话。 猪会说话，那就更讨厌了。 尽管许家的财富远超沈家，掌握的社会资源也更多。 但讨厌就是讨厌，小公主讨厌一头肥猪需要那么多理由吗？ 然而这次却要靠这头猪报复林城，甚至还要给他点甜头，比如硬撑的笑脸。 这让沈安琪的心情更糟糕。 总之，这一切都是林城的错，他必须付出代价。 走进教室的沈安琪心情好了几分。 她眼前已经浮现出林城在重压之下心态崩盘，考试成绩一落千丈，老师也不再护着，最终在巨大压力下承认自己的肮脏猥琐，彻底社会性死亡。 这就是戏耍她的代价。 哪怕这种代价要付出给许海涛好脸色的“沉重代价”。 目送沈安琪进入第六考场，许海涛也飞快地向楼梯跑去。 第二考场在楼上，就在第一考场隔壁，他得抓紧时间进场。 刚才他一直在偷偷瞄着沈安琪，当然知道沈安琪的目光完全凝聚在林城身上。 但他并没有愤怒嫉妒，甚至有些窃喜。 他敢断言，沈安琪和林城再无可能。 情书收回的当天，或许沈安琪还幻想过林城回头，但现在没了。 她现在大概只想弄死林城吧。 想到这里，许海涛的脸上多了几分阴郁。 林城除了长得比他高，比他帅，身材管理比他好，学习成绩比他牛，还有什么？ 你有钱吗？ 许海涛莫名的有些怨怼，沈叔叔也是做生意的，肯定知道他父亲的实力，为什么不考虑和实力更强大的许家联姻来巩固商界地位？ 许海涛公平地恨着每一个人。 每一个阻碍在他和沈安琪之间的人。 甚至包括自己的亲生父亲。 为了让父亲答应动用家族势力整治林城，他在父亲面前歇斯底里，甚至跪下哀求才获得父亲首肯。 都说他是富二代，可他容易吗？ 父亲甚至不愿让他触碰家族产业，更不希望他考金融专业。 老爹说的话只要想一下就能气炸，“海涛，咱家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你不用努力，负责享受就行。” 这叫什么话，我许海涛有这么差么？ 坐在座位上，许海涛的拳头硬了。 此时试卷正好发下来，他看了一眼题目，当场傻眼，攥紧的胖拳也像死蛇般软了。 这次考试这么难吗？ 的确很难。 因为是全省联考，因为出题人来自江东省，更因为省教育厅想给这帮年轻人狠狠地上一堂课。 名为谦逊的课。 许海涛的脑袋耷拉下来，差点杵进裤裆。 但他似乎忘了一点，考试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他难，其他人也难。 坐在第一考场的林城和颜轻尘也感受到这份考卷的分量。 林城唇角上扬，参加过高考的他当然能分辨这套试卷的含金量。 好，很好，他就喜欢挑战。 有难度的考试才有区分度，才能彰显他的真实成绩。 这份考卷我做着都难，其他人不得当场跳楼？ 自信，就是这么简单。 第16章 老东西坏得很 其他人不见得会跳楼，但的确感受到了这次考试的压力。 站在第一考场监考的正是王校长和高三九班的李莉老师。 校长亲自监考这种事已经很久没发生过，可见老家伙的重视。 李莉哪知道老东西是来监视林城的，还以为是校长关心学生，多少有些感动。 要不是现在就在考场，她高低地和校长唠唠嗑。 李莉目光左右扫视，重点关注两个学生。 林城、颜轻尘。 自从让他们坐了同桌后，两个年轻人学习劲头都相当足，这次考试正好检测检测他们的真正实力。 是否真有机会冲击两大名校。 禹城一中已经沉默太久。 特别是去年一向不起眼的三中出了两个清华，让她在参加教育系统培训时很没面子。 老师的面子来自学校的实力，李莉明年不当班主任后就会进入管理岗，出去开会培训的机会更多。 她可不想被当年的手下败将们狠狠嘲弄。 她希望这批学生能有好成绩。 站在讲台上居高临下，她能看到林城的沉稳和颜轻尘的... 欣悦？ 这么难的考题，这丫头居然觉得开心。 李老师多少有些不解，便踱着步子走向颜轻尘，瞄了几眼。 她的字迹一如既往的娟秀。 只是和平时隐约有些不同。 在笔画转折时，提钩似乎多了些劲道。 这是种很微妙的感觉，但李老师对书法很有研究，对字如其人的说法也信一点。 她很快感觉到这里边的差别。 心气。 以前的颜轻尘，总有些唯唯诺诺，畏手畏脚，直接体现在字迹中就是提钩柔软，含蓄内敛。 这就好。 李莉没有特别关注颜轻尘的卷面内容，也没有站太久。 监考老师天生自带威慑，在某个考生面前站太久肯定会影响心态。 不能妨碍颜轻尘答题。 李莉知趣地走开，准备去林城那边再看看，却意外地发现校长已经捷足先登。 王校长用指节轻轻敲打着林城的桌子，和蔼地说道“不要分心，考场外的事情等考试结束再说，你现在烦恼也没用。” 李莉的血液几乎凝固，愤怒冲顶的她差点就想揪着校长的衣领让他滚。 听着是好话，切开是黑心。 原本林城已经调整得很好，保持着平和心态进入考场，老王却狠狠地提醒他，小子，你在外边还有事，考试结束有你受的！ 这种情况就像运动员要冲刺时啦啦队冲上去拽着运动员硬塞国旗一样。 看似一片好意，实则包藏祸心。 王八蛋！ 李莉内心怒骂。 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这种笑里藏刀的坏种。 李莉三步并作两步走向林城，压低声音说道“幻想漂亮女孩没有什么错，你那点事根本不是事，好好考试最重要，别给我胡思乱想！” 林城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向李莉老师。 老师的双眸中饱含着鼓励和期许。 林城点点头，没有说话。 谁好谁坏，他心知肚明。 不要只听一个人说什么，要看他怎么做。 王校长看似善意提醒，背地里却是暗戳戳的暗示他别以为考好了就万事大吉，等待他的还有更严厉的惩罚。 李莉看似训斥，却告诉他又不是杀人放火抢银行，不要慌，先考好再说。 林城心中一暖，但也有些哭笑不得。 我看起来这么像好色之徒吗？ 朋友不相信，老师不相信，父母还是不相信。 除了颜轻尘。 人家颜轻尘怎么就长着一双慧眼，能透过六百度的厚瓶底洞察一切呢？ 吐槽归吐槽，林城还是对李老师表示感谢。 亲爹娘都这么看他，老师和他能有多少交集，误会也很正常。 你小子平时整天对沈校花献殷勤，现在反过来抱怨别人刻板印象，像话吗？ 他懒得解释，继续专注考试。 还好他的记忆非常扎实，这些天针对高中考试的康复性训练也卓有成效，虽然这些题难度很大，倒也不至于做不出来。 林城专注考试，很快就来到最后一道大题。 这种题往往是拉开差距的关键。 他仔细审题，却听到王校长的声音缓缓飘来。 “李老师，这次我去省里参加培训收获很大啊。省厅请的老师水平很高，说现在的学生发育早，想法多，要是不好好管理，说不定就...” 监考是无聊的，不太重要的校内考试，监考老师背着手拉家常也很常见。 但这次是全省联考，这么做多少有点不合时宜。 有考生抬起头正要表达不满，却看到是校长，一时不知是否该找校长投诉校长。 听着老王的喋喋不休，林城差点笑出声。 不是吧老登，就这？ 为了让老子考不好，跟个小娘们似的逼逼叨叨，有用吗？ 敌人不希望你做什么，那就更得做好。 虽然是明着暗示他，但林城内心没有一丝波澜，甚至憋笑憋的辛苦。 老东西等着，清算时你站前排。 重生过的人心态自然不同，林城当然不会被这点小干扰影响，继续俯身做题，反倒是其他同学受了影响。 李莉皱起眉头。 她本以为校长只是哔哔几句就算了，没想到老东西越说越来劲。 眼看王校长差个喇叭就要在这里开现场会，她冷冷地打断道 “校长，这是考场，会议室在笃思楼。” 好，怼得好。 被王校长影响的考生差点忍不住给李老师鼓掌。 老王的老脸微红，但很快调整过来，“李老师的建议很好，下次会议我会和大家分享这次培训的心得。” 他转头板着面孔训斥被影响的学生。 “这么容易被干扰，你们去高考我怎么放心？都专心点！” 年轻的学生们差点被老王的厚颜无耻给气炸。 不是你这个老东西在影响我们吗？妈的居然倒反天罡。 考场一阵骚乱，只有林城完全不受影响，还在认真做题。 颜轻尘也受到波及。 只不过影响她的不是王校长这老东西，而是不动如山的林城。 从颜轻尘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林城的侧颜。 刀削斧凿的坚毅线条，棱角分明的五官，已经唇角若隐若现的自信笑容。 不愧是她最欣赏的林城。 这就是冠军范吗？ 颜轻尘唇角微微上扬，好胜心被完全激活。 她才不要输呢。 第17章 蠢蠢欲动 时间过得很快。 第一天考试很快结束。 既然小动作无效，王校长终究还是要脸的，再被李莉怼了几次后没有再来打扰林城，只是给老许打了个电话。 他有底线，可许家没有。 既然王校长这个废物不中用，那就只好加码。 模考还在进行时，许家投资的媒体发力了。 当地最畅销的私人报纸《禹商晚报》率先发难，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却指出市内某重点中学存在高才生骚扰女同学的丑闻。 标题更是用上经典的定体问句式。 高三应考生不专心学习，却将魔爪伸向女同学，甚至写诗骚扰，我不禁思考，我们的学校怎么了？我们的教育怎么了？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 作为禹城政商两界都订阅，民间销量也不错的正经媒体，禹商晚报倒是不好指名道姓地说哪所学校。 但许家还有后招。 在2014年，互联网和自媒体的自由超乎想象，造谣的成本要多低有多低。 最新一期《禹商晚报》刊发的同时，多家自媒体和校园网、贴吧、论坛等网络阵地同时刷新多个热帖。 不断有“知情人”爆出猛料。 这些知情人很懂新闻传播的规律，抽丝剥茧地逐层剥开事件的神秘面纱。 到晚上时，整个禹城的各大学校都在谈论这件事，就连出租车司机都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学习好不见得就是好之类的话。 禹城一中的名字也被多次提及。 在确定时这所学校的丑闻后，一中被狠狠拷打。 就在大家将地图炮轰向学校时，有理中客站出来说个人行为不要上升到学校。 愤怒的吃瓜群众当然不管这个。 你说是个人问题，那这个人到底是谁？ 当天晚上，与禹城相关的网站直接爆火，甚至有向全省蔓延的趋势。 任何社会事件变成热点背后都有推手。禹城一中色狼骚扰事件背后也有。 在网络声讨中，只有一个名为颜如玉的女性头像网友挣扎着想要为林城辩解，却被淹没在滚滚浪潮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林城看齐，然而身处舆论漩涡中心的林城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甚至早早地关闭手机，也没有开电脑。 简单地做了几道题，喝过助眠的牛奶，他睡得很香。 明天还有考试，必须有优质睡眠。 看着妈妈欲言又止的样子和老爹有些粗暴的打断，林城能猜到大概发生了什么。 来吧，只管来。 他早就准备好后手，就怕这些人不来。 ... 次日，当林城走进校园时，他不是过街老鼠，而是瘟疫之源。 每个人都像躲瘟神一样主动避开。 他戴着厚厚的口罩，在别人看来是怕丢脸，只有他知道是怕等会树枝划伤英俊面孔。 好兄弟石磊主动过来和他打了个招呼。 “阿城，你，唉，你糊涂啊，怎么做出这种事。现在事闹大了，我都不知道你该怎么收场。” 林城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淡定地说道“好好考，二模时我想在第一考场见到你。” 石磊哭丧着脸，低声说道“阿城，你老实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石磊，开考了！” 林城没有回应，而是径直向主教学楼走去。 不知从哪个拐角出现的颜轻尘和他并排走着。 “林城，事态有些失控，真没问题吗？” “放心，舆论是把双刃剑。现在他们攻击我有多爽，反噬时就有多狠。” 颜轻尘欲言又止，她知道林城是无辜的，也知道一定会沉冤的雪，但舆论风暴来得太猛烈。 造谣大家都爱看，辟谣时还有几个人在意？ 就算能辟谣，林城的名声可不太好了。 昨晚她偷偷用妈妈的手机上了会网，看到禹城一中的贴吧已经炸了锅，不少人圈校长和老师，要求给个说法。 甚至有人宣称不愿和这种人一起考试，第二天要弃考。 这种显然是自己考试没把握还想趁机掀桌子的家伙，自然被瞬间拆穿。 这小子虽然披着马甲，但很快就被曝光，还被老师狠狠地训话。 在争吵中，人们都在讨伐林城，“颜如玉”的声音渺小得根本不值一提。 最终还是贴吧管理员出来制止，开启全吧禁言，直到考试结束。 网站论坛可以禁，微信群却禁不了，或者说是有人不想禁。 总之，就在林城安心睡觉补充体力时，其他人硬是吵了半晚上。 考试结束，中午吃饭时，有个“天使骑士团”的成员不怀好意地接近林城，抄起一碗面条就朝林城泼来。 他的杀意一公里外都可以感知到，林城当然不会中招。 轻巧侧身，面条就泼到另一个无辜老哥身上。 无辜老哥瞬间化身暴躁老哥，将“天使骑士团”的舔狗按在地上胖揍。 看着这一地鸡毛的景象，在教职工区就餐的李莉再也忍不住，冲过去将那些在校园食堂瞎搞的人狠狠地训斥一番，然后将林城带到办公室，让他休息。 张了几次嘴，李莉最终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拍拍林城的肩膀，鼓励他不要受影响。 安静地坐在老师的办公室里，林城的唇角微微上扬。 这场闹剧差不多该到收场的时候了。 现在这传播度，别说五百人，五万人都有了。 许家的确掌握着不少媒体话语权，但这里是华国，国家对私人渗透传媒始终很警惕，他们掌握的媒体力量很有限。 雇佣水军抹黑造谣倒是不难，但想控制所有声音根本不可能。 如果被造谣、抹黑、陷害的学生是禹城一中最好的学生呢？ 群众会愤怒，因为他们也有孩子。 如果被造谣中伤的孩子从四楼跳下去呢？ 林城很想知道答案。 他的目光移向提前准备好的阵地。 上百年树龄的巨大老柳树正好在主教学楼下方。 这株老柳树据说是清末时就有，那时候还没有禹城一中，有的只是禹城书院。 柳树越长越大，占地也越来越多，甚至挡住二三楼的采光。 有人提议砍树，但没人敢批准。 这棵树历史比禹城一中都长，早就成了地标，谁敢砍？ 不但不能砍，甚至不能大幅度修剪。 现在正是初春的禹城，柳条开始抽芽，老柳树也多了几分绿色。 柳树下方还有专门留下的葡萄藤葡萄架。 葡萄藤暂时还没挖起来，还是用草席、棉被包着压在土下，下周就会挖起来绑好。 非常完美的地形。 毕竟林城只是想跳楼，不是想自杀。 四楼天台距离地面八九米，这个距离直接降落不死也残。 如果助跑跳向老柳树，用老柳树茂密的树冠缓冲，然后落向包裹葡萄藤的棉被，冲力会消除大半。 肯定摔得不轻，但应该不会有大事。 这个险必须冒。 否则面对掌握经济、舆论双重压力的许家，他会被压着难以翻身。 这个世界终究有钱摆不平的事。 比如汹汹民意。 他需要这个。 第18章 信仰之跃 模考结束。 有的同学匆匆离去，也有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对答案。 只要和他们心中的好学生答案一致，心里也就有了底， 对答案这种事，以前的林城也爱干。 不过他是提供答案，享受其他人吹捧带来的情绪价值。 现在他就是想对答案也没人对了，因为没人愿意理他。 除了颜轻尘。 她的坚定就连林城都感到诧异，苦思冥想，他们以前好像的确没什么交集。 就算现在是聊得来的同桌，就算颜轻尘正义感再强，这种风口浪尖站在他身边还是承担了太多。 无论如何，这份情他记下了。 这不是一句谢谢或者给点钱能还的人情。 这是暴风雨中的一把伞，寒冬腊月的小暖炉。 在所有人都怀疑他，攻击他，谩骂他时，就连父母也是在默认他做了错事的前提下想办法平息事端。 唯有颜轻尘相信他绝对清白。 有时他也想问颜轻尘怎么看出来的。 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颜轻尘以对答案的名义和他对了几道题，眼神中有一丝喜色。 “没想到我们这几道大题都一样。” “是啊，毕竟我做的肯定是标准答案，不一样就出问题了。”林城笑着揶揄道。 颜轻尘没想到他心态这么好，本想安慰他的话全部省下，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你笑起来真好看。”林城忍不住称赞。 笑的时候，颜轻尘的表情是活的，不像平时那么呆板。 “林城，现在就走吧，等会人太多了。” 颜轻尘还是第一次被林城夸好看，呆了呆，面颊瞬间红透。 好在夕阳正好照在脸蛋上，早就将面颊染红，倒是没有暴露。 她赶紧低下头劝说林城先走。 然而林城脚下却像生了根，笑着说道“不必，我就在这里等着。我想他们叫的记者应该快到了。” “那你还不走？”颜轻尘有些急，低声说道“许海涛是个不中用的废物，可许家是禹城最大的房地产商，能量很大。” 林城的目光落在颜轻尘身上，多了几分暖意。 颜轻尘家虽然贫穷，但对她的教育很严格，从来没见她骂过人，甚至连语气重的话都没说过。 现在她却将许海涛称为废物，可见愤怒。 “颜轻尘，有你理解，真好。接下来是我的舞台，该我出场了。” “我陪着你！”颜轻尘急了。 林城缓缓摇头，“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等会你出学校报警，给我家打电话，我爸的电话是13...” 颜轻尘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郑重地重复两遍电话号码，飞快离去。 下楼时，她走得很急，并没有注意到林城从楼内部的维修楼梯翻上了四楼天台。 在她往外冲时，还和一个年轻的女记者撞了个满怀。 扔下一句对不起，颜轻尘伸手去摸自己被撞飞的眼镜。 年轻女记者将眼镜递给她，两人没有说话，只是错肩而过。 女记者安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不理解这个女高中生为什么要戴这么难看的眼镜。 明明随便换个细边框眼镜就很好看嘛。 不过这是人家的私事，轮不到她说三道四。 安然更不理解的是这个年轻的女学生看她时眼里有杀意。 仿佛死亡凝视。 那眼神让安然不寒而栗。 她非常确信是第一次见这个女学生，也是第一次来禹城一中。 真不知道这杀意从何而来。 但这都不重要，她马上就要见证一个大新闻。 禹城一中的高才生，见色起意，公开写黄诗猥亵同班女生，引发社会热议。 好学生到底是以学习好坏为标准还是必须德才兼备，争论再起。 总之，这是错过就后悔一辈子的大新闻。 刚刚毕业没多久的安然没想到主任会将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她，兴冲冲地就来了。 安然很快就找到了事件的主人公，林城。 倒不是她业务能力强，而是所有人都在楼下围观。 四楼天台，满脸怒色的少年负手而立，寒风从面颊拂过。 “都后退！谁过来我立即跳下去！” 少年声色俱厉，楼下原本想接近的人也停下脚步。 跑出校门口的颜轻尘用最快的速度报警，并向林城父亲告知情况，然后返回校内。 她看到林城站在天台，瞬间明了。 他是要把世界彻底闹大，让许海涛和许家付出代价。 可这战果要用林城的命来换，这实在太沉重了！ 颜轻尘不知哪来的力气，居然将堵在面前的人墙硬生生推开一条路，挤到前边。 “林城！” 向来温和的声音第一次尖锐地颤抖着。 “你也别过来！” 林城喝止颜轻尘，站在天台发出愤懑的笑声，“我是冤枉的，你们都在冤枉我。我要用鲜血洗净冤屈。” 他的余光瞥见了人群中的许海涛和沈安琪。 沈安琪显然没想过他如此刚烈，一时看呆了。 而许海涛的表情更加奇怪，有几分焦急，几分忐忑，还有几分狠厉。 唯独没有半点愧疚。 李莉从王校长手中抢过大喇叭，开始向林城喊话，“林城，你冷静一点。你父母只有你一个孩子，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他们考虑啊！” 林城的表情似乎有一丝松动。 见喊话奏效，李莉赶紧开展心理攻势。 大意就是说如果你死了，给你清白还有用吗之类的话。 这些话林城早都能猜到。 他等的不是这个，他在等一根导火索。 他将目光投向许海涛，冷漠而轻蔑的眼神让许海涛瞬间炸毛。 林城即便如此众叛亲离，依然看不起他。 愤怒吞噬了他的理智，他忍不住仰头咆哮道“林城，你根本就不敢跳，你只是仗着大家对你的关心威胁大家，想用这种方式把你做过的丑事盖住，你...”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因为林城真的跳了下去。 像一片叶子飘向远方。 许海涛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煞白。 “不，不可能，他怎么可能。” 几个男老师一拥而上，将许海涛按倒在地，更多的人冲向林城跳楼的地点。 但他们都没跑过一个女孩。 颜轻尘像一道闪电，在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下奔向老柳树。 夜幕，恰好降临。 第19章 你醒啦！ 真他妈疼。 这是林城重重摔在地上的真实想法。 他的准备工作非常完善。 观察了地形，勘测了距离，并在平地上测试过跳远，取得了三次助跑试跳全部超出预定距离半米到一米的好成绩。 不仅如此，他还穿了加厚加绒的衣服，戴着加厚的口罩保护英俊的面孔不被划伤。 他什么都算到了，就连许海涛这废物肯定沉不住气跳出来嘲讽都算到了。 但他没算到春天的冰雪化的非常有性格，有那么一小块冰属驴的，不肯化。 冰冰的小任性，差点送林城再次重生。 他起跳的时候脚下一滑，起跳高度不足，没有正面砸向茂密的树冠，只是被树冠卸掉部分力道，摔的还挺结实。 昏迷前，他见到的最后一张脸是颜轻尘。 她的眼镜在奔跑中不知飞到哪去，这是林城第一次见到她的真实一面。 她真好看。 林城默默的想着，然后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在病房里。 是看起来比较高级的单人病房，看着白色墙体和天花板，总有种瘆得慌的感觉。 病房里空无一人，他下意识的活动四肢，发现双臂还可以自动活动，但左腿被打了石膏和绷带。 还行，只是小腿骨折，问题不大。 虽然有满腹疑问，但他并没有着急，而是让自己先安静下来。 千头万绪，那就按照时间线倒退开始回溯记忆吧。 最后见到的人是颜轻尘，那就从她开始吧。 之前他不理解颜轻尘的心态，但经过这件事还不懂就真是白活了。 他经历过，他懂颜轻尘。 就像当年他暗恋沈安琪一样，就是在默默的付出。 或许在别人看来很蠢，但他知道这就是感情，人控制不了的感情。 如果不是沈安琪践踏底线，让他失望透顶，他会重生吗？ 林城的思绪回到重生前的时光。 如果沈安琪没有在结婚前和男闺蜜们彻夜狂欢，如果要的开门礼再少一点，他说不定真就把牙咬碎和着血水吞下去了。 就算能够结婚，婚后生活怎么办？ 这种不平等的感情付出，注定了未来的生活是一地鸡毛。 在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只需要一根小小的导火索，积怨就会引爆。 很显然，重生前的他和沈安琪注定没有幸福结局。 结局之惨烈，简直可以出一本书。 《龟龟的一百种死法》。 驱散这些糟糕的记忆，林城的思绪又回到颜轻尘身上。 颜轻尘最后飞扑来的样子，永恒地定格于他的意识之海。 即便到生命的尽头，他也不会忘记有个叫颜轻尘的女孩在所有人怀疑他时选择信任，在他出事后第一个飞到现场。 如果这个世界真有天使，一定不是沈安琪，而是颜轻尘。 原本林城对重生没有什么具体目标，无非就是赚大钱吃吃喝喝，带父母过好日子这种两亩地一头牛的升级版。 但现在他的目标多了一个。 颜轻尘。 他太明白暗恋的苦楚，那种无论付出多少都得不到应有回报的苦楚。 这种苦，他不允许颜轻尘再吃一次。 他要更深的了解颜轻尘，给她积极的回应，然后在治愈前世的伤痕，了断前世的恩怨后带她回家。 她值得。 理顺思路后，林城深吸一口气，按下床头呼叫护士的按钮。 父母毕竟都要上班，经历这种事对他们打击也不小，没法整天守在身边，他能理解。 按下按钮后，没过多久病房门就被推开。 进来的却不是护士，而是一位面容清秀，个子不高的二十多岁女孩。 林城有些警觉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林城同学，我是禹商晚报的记者安然。” 记者，还是禹商晚报的？ 林城闭上眼睛，开动记忆。 禹商晚报不就是许家控制的媒体吗，这帮狗东西居然还守在这里？ 他心中涌起浪涛，努力维持着平静。 难道许家的势力已经大到可以一手遮天的程度，在光天化日之下逼迫学生跳楼不付出任何代价？ 想到父母都不在身边，林城的心底涌上一丝寒意。 这个世界的恶意，还在继续。 他不但担心父母，还担心颜轻尘受牵连。 那天她的表现像极了维护丈夫的小娇妻，至少也是女朋友级，不受牵连才是怪事。 林城心中微冷，已经开始祈祷这次死后还能重生。 或许是感受到林城的不安，女记者微笑着说道“林城同学，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许海涛因为造谣诽谤、恶意中伤造成严重后果被公安机关带走，估计很快移送法院开庭审理。” 林城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说道“我父母呢？” “他们都去上班了，喏，你可以用我的手机给他们打电话。”安然热情地将一只小巧可爱的苹果手机递给林城，手机上吊着的熊猫玩偶吊坠来回晃悠着。 她想用这种方式拉近和林城的距离。 若是正常的小男生，死里逃生后被俏皮中带着几分成熟的记者大姐姐一哄，多半是恨不得抱着大姐姐的腿哭诉。 这样她就能拿到许多独家内幕消息了。 想到这里，安然就感到兴奋，趁热打铁地套着近乎。 “那位颜轻尘同学是你女朋友吧？她真漂亮，也很勇敢。那天你昏过去后，她挡在你面前不让任何人接近，直到医生到场才松了口气。”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有些头晕，暂时不想说话。”林城努力维持着沙哑的声音。 安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礼貌地点点头，站起身准备离开。 在离开前，她压低声音说道“林城同学，请不要对我抱有敌意。我刚入职没多久，并不是许氏集团的走狗。而且许氏集团这次也是被查对象。” 林城双眸中燃起名为好奇的火，但还是没有发问。 他知道记者小姐姐在等他忍不住追问，就可以掌握谈话主导权。 虽然是个小记者，但毕竟是专业人员，他肯定玩不过安然。 既然玩不过，那就不玩！ 林城的态度就是这么坚决。 安然没想到这小子油盐不进，有些无语，但还是停下脚步，淡淡地说道 “省里的工作组来了，许氏集团的主要骨干已经被限制自由，他们要完了。” 说完这句话，安然转身离去，不再搭理林城。 就算你想问，我也不说了，看你急不急。 第20章 她才是真天使 林城当然不急。 就算急也不能问安然。这种大事，她一个小小的新入职记者能知道多少？ 再说工作组不一定是调查组，还有维稳的工作组呢。 稳住，不能像个十八岁的毛孩子似的，让年轻的女记者一撩拨就把家底交代，连内裤什么颜色都说出去。 防火防盗防记者，他深有体会。 第二次按下呼叫按钮，这次进来的终于是正经护士。 护士妹妹板着脸给林城做完常规检查，记录下一些数据，问他还有什么要求。 “我想问问，我躺了多少天？” “没几天，大概三天半吧。你运气不错，只是摔伤腿，脊椎和其他骨头都没伤，脸蛋也被口罩遮住。” 护士又问了一句，“你中午想吃什么？” “我想先给...算了，吃点清淡的汤面条吧。” 不知为何，林城忽然不想先给爸妈打电话，他甚至觉得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最好是颜轻尘。 可惜她没有手机，想联系都没机会。 记下林城的要求后，护士小姐匆匆离去。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刚过十二点，林城确实有些饿了。 就在他等待清汤挂面时，病房门再次打开。 这么快？我要的是挂面不是泡面啊。 林城抬头看去，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简单的低马尾，熟悉的校服，还有换过的新眼镜。 可惜，依然是那该死的大黑框。 颜轻尘看起来有些疲惫，但在见到林城苏醒的瞬间，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林城，你总算醒了，真好。” 她赶紧在林城身边坐下，目光小心翼翼地在他身上游动，最终停在打石膏的左腿上，黯淡了几分。 攥紧小粉拳，她的胸口因为愤怒而急促起伏着。 “轻尘，这些天发生了什么，和我说说吧。刚才有个记者进来，我没敢问她。” “你说的是安然姐姐？” 颜轻尘的语气柔软了几分，轻声说道“你对安然姐姐没必要这么戒备。你出事后安然姐姐可是出了不少力。” “虽然这事闹得挺大，但许家还想强行压下来，是安然姐姐第一时间曝光真相，让这件事上了热搜，上边那些人见压不住，大概就想改变思路让许家扛下来。” 林城有些诧异。 虽然有些冒昧，但他的确很久没见过这种职业道德水准的记者了。 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选择性地问道“我父母呢？他们总不至于忙到这种时候都不在我身边吧。” 颜轻尘表情有些不自然，轻声说道“林城，你先冷静。林叔叔当时情绪激动，动手把王校长揍成猪头，下手有点狠，被拘留了。” 的确是最符合老爹性格的一集。 林城摇摇头，没说什么。 如果他有儿子，在学校蒙冤跳楼，生死未卜，没动刀子都算有涵养。 他理解老爹。 “你母亲刚做完一台手术就得知消息赶到现场，气急攻心晕了过去，不过她的情况还算好，只是需要休息。” 林城皱紧眉头，拳头也攥紧了。 颜轻尘下意识地伸手握住林城的手，低声说道“林城，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但我觉得许家要完了。” “怎么说？” “不好用的工具就该扔了。许家动用媒体力量差点逼死在校学生，这件事影响太坏，甚至会影响很多人的仕途，那些当官的恨死他了，肯定要让他背锅。” 颜轻尘轻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想许家这样的大商贾，哪有干净的？真想查一个偷税漏税就够喝一壶的。” “这你都懂？”确认事态发展大体按照自己设想的方向发展后，林城松了口气，笑着问道。 颜轻尘的声音很轻，“我家没什么娱乐，以前喜欢看看新闻联播，翻翻老报纸。” 林城微微颔首，这就不奇怪了。 也许是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沉重，颜轻尘从书包中取出笔记本，递给林城。 “医生说你至少要两个月才能恢复，恢复后不久就要参加高考，你可不能落下。我每天都会带笔记给你，如果有不懂的地方直接问我，我学习也不差。” “对了，这次模考成绩出来了吗？”林城有些好奇。 颜轻尘咬着唇，淡淡的说道“出来了，你总分第一，而且比第二名高五分。” “那你呢，你比第二名差几分？”毕竟是学生，聊到成绩时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林城现在回到十八岁，心态虽然比一般学生成熟许多，但终究还是学生。 “同分。”颜轻尘微微低头，但唇角上扬的弧度却出卖了内心的真实一面。 “第二名是你？”林城感到格外惊喜。 “怎么，我看起来像学习很差的样子吗？”颜轻尘有些不开心的咬着唇。 “当然不是，我记得去年期中考试你总分还比我高三分呢。”林城的超强记忆力终于发挥了作用。 “你那时候...就注意到我了吗？”颜轻尘面颊泛起一丝喜色。 林城心想那时候还真没注意你，除了公布成绩时压根没注意过。 当然，这种话傻子都不会说。 他想了想，认真地说道“无论如何，学习好都会受人瞩目。” 好像说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也许是觉得这话太虚无缥缈，林城赶紧抢在颜轻尘反应过来问出一直憋着的问题。 “轻尘，你不戴这副眼镜挺好看的，为什么不换个造型呢？” “真的...好看吗？”颜轻尘的面颊更红了，她甚至没有注意到林城将她的称呼从颜轻尘同学简化成了轻尘。 对林城来说，这很自然。 如果经历了这些事还叫全名，未免太生分了。 看着颜轻尘不自信的样子，林城乐了，“难道你平时不照镜子吗？你当然很美，不输任何人。” “我，我，我给你讲讲老师今天讲的重点吧。” 颜轻尘哪敢继续这个话题，赶紧将话题绕回怎么说都有理的主题。 学习。 既然是学生，当然要认真学习。 林城知道颜轻尘在避重就轻，始终没说戴黑框大眼镜的理由。 她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不愿说当然不能勉强。 林城撑起上半身，靠着病床的背靠，认真地说道 “颜老师请开始吧，我准备好了。” 第21章 墙倒众人推 颜老师很有耐心，林学生一点就通。 这样的教学氛围，实在难得。 虽然颜老师现在又用新配的眼镜遮住好看的面孔，但那惊鸿一瞥早就成为林城记忆中的永恒。 颜轻尘身上散发着好闻而特别的香味，让林城有些心猿意马。当然不是体香，而是某种比较便宜的国产沐浴露的味道。 讲完老师上课讲的内容，颜轻尘又将最新的卷子递给林城。 “虽然有些不人道，但时间不等人，卷子你还得做，可以吗？” 她有些不好意思。 “当然，我还要拿状元呢。”林城笑着接过卷子。 躺着也是躺着，不如做点题打发时间。 见颜轻尘抬头看墙上挂钟，林城知道她要走了，轻声说道“麻烦你去看看我母亲，告诉她我很好，甚至还要在二模时继续拿第一。” “我，我吗？” 颜轻尘的脸刷的一下红透，“我去不合适吧，我...” “我现在能信任的人只有你。” 这句话的分量很重，颜轻尘无法拒绝。 “知，知道了，我这就去。” 她逃跑似的离开病房，只留下一阵香风。 林城拿出中性笔，正要看看最新的卷子，敲门声响起。 “我可以进来吗？你先别拒绝，我保证没有恶意。” 是记者安然的声音。 听颜轻尘提起安然在昏迷期间做的事，林城也不好拒绝，便淡淡的说道 “可以，但时间不能太长。” “没问题！” 欣悦的声音伴随着开门的吱呀一起飘来，同时出现的还有安然笑盈盈的面孔。 林城的目光再次落在安然身上，这回他认真看了看。长相大概六七分，梳着简单干净的女式短发，看起来倒是十分干练。 最让人舒服的是那双眼睛，很干净。 这纯粹是种感觉，没有道理，却让林城对这个年轻记者多了几分信任感。 “安记者，请坐，我腿不方便，就不起身了。” 林城的表情很从容。 虽然他躺着有些狼狈，但安然总有种不是面对小年轻，而是老到对手的错觉。 深吸一口气，安然想了想，还是决定从建立互信开始。 “林城，你不用为你父母担心，只要你没事，他们其实都还好。你父亲虽然被带走，但他们单位领导出面已经把他带回去内部处理了。” “哦？那大概会怎么处理您知道吗？”林城有些好奇。 “在单位冷静几天，不做处理。” 安然平静地说道“刘局长只说了一句话，我们每个人都有孩子。” 林城沉默片刻，没有说话。 安然趁机说道“你母亲是情绪激动引起的晕厥，已经醒来，只是需要休息。” “嗯，那就好。”林城松了口气。 虽然颜轻尘已经说过，但安然的确认显然更有说服力。 见林城没有预想的激动和欣喜，安然心中咯噔一下，只好继续说道 “你们校长已经被免职，正在接受调查，还有你被蒙冤的事，也已经进入调查程序，相信很快就会还你清白。” “你也不用担心报复，许家这次大概要没了。” “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你再问我也不能说了。”安然轻笑着，态度坚决。 她本不想将这件事说出来，但前边的东西无法触动林城，只好抛出王炸。 林城没有问安然怎么知道，他知道问也不会有答案。 他只是淡淡的说道一句，“好。” “你说好？”安然愣了一下，没想到林城会这么说。 “当然，坏人受到制裁，难道不好吗？” 听到“坏人”这个称呼，安然松了口气。 还好，虽然看起来少年老成，但终究还是少年。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绝对的好和坏。 但学生不同，好就是好，坏就是坏。 老许动用媒体对林城实施网暴，小许伪造证据构陷林城，这样的行为在年轻人眼中自然只有一个字，坏。 林城的回答在安然眼中丝毫不意外，但她并不知道，这是林城刻意为之。 林城并不想让安然认为他太过老成持重。 当做一个比较冷静的高中生就行。 记者的职业特性决定了他们有着出众的观察力，好在安然比较稚嫩，否则林城的这点小心思肯定瞒不过去。 建立了这样的认知，安然的谈话也有了方向。 她和林城的对话很简单，她非常自然地从朋友的角度问了些问题，也回答了林城迫切想知道的东西。 比如这次工作组的性质和级别。 省政府牵头，纪委、公安厅、检察院和教育厅组成联合调查组。 听到这里，林城最后一丝疑虑也打消了。 许家完了，不仅他们要玩，还得有一批人陪葬。 当然，他还不至于傻到认为是自己的功劳。 萨拉热窝事件是一战的导火索，但没有萨拉热窝也会有萨拉凉窝，是许家出问题了才会因为逼迫学生跳楼这件事暴雷。 林城的记忆回到重生前。 他隐约记得就是这个夏天，许氏集团爆出债务危机，当时许海涛整天愁眉苦脸，同学们还安慰过他大人的事不要操心，操心也没用。 重生前，许氏集团最终用好几万人的就业岗位绑架了地方政府和银行，拿到救命钱，然后撑到新盘开盘，拿到钱后光速烂尾，狠狠地割了批韭菜，这才涉险上岸。 缓过劲的许氏集团最终走出禹城，走向全国，雨后春笋般在各大城市开展业务，也让许海涛这个废物越来越骄狂。 林城眉头轻蹙，他现在终于想通曾经的沈安琪为何从传闻中的许海涛女友变成单身，为什么会接受他的追求。 随着家庭财富的变化，禹城的小胖子许海涛成了沪上许少，家道中落的沈天使也逐渐年华老去。 十八岁的草包美女人人爱，二十好几就未必了。 许少想找十八岁的简直太简单。 于是许海涛和沈安琪的关系降级为“闺蜜”，沈安琪也“无奈”选择留学回国考上编制的林城。 许多碎裂的记忆串起来后，林城全明白了。 其实以前的他也应该能想通，只是滤镜太重，自己欺骗了自己。 他忽然觉得有些累，只想让这些人早点毁灭。 见林城缓缓闭上眼睛，安然知道他不说再说话。 林城现在是病人，她也不好多呆，只好告辞离去。 虽然采访时间不长，但她脑海中已经形成独家报道的雏形。 她要为许家的棺材狠狠地钉上最后一根钉子。 第22章 绝不原谅 但这都不重要，至少在煽动情绪方面，她十分成功。 这篇报道在各大社交平台和门户网站被疯狂转载。 安然也获得了巨大的声誉，被称为新一代“无冕之王”，各种赞誉和表彰随之而来。 随之被引爆的还有各种关于校园霸凌的大讨论。 躺在病床上看完这篇报道，林城知道这波稳得不能再稳。 主流媒体的报道就是风向标。 各大主流媒体转载这篇报道，代表着官方的意见。 官方永远是人民利益的代表，不会站在不法商人那边。 看到这里，林城只是微微一笑，不想评论。 许氏集团如果不暴雷，也不会牵连这么广。 只能说他恰到好处地添了把火，让原本还有机会起死回生的许氏集团彻底完蛋。 总之，达成目的就好。 第四天，林建国终于走出单位大门，第一时间来看儿子。 老林在单位好吃好喝不动弹呆了一周，虽然担忧老婆孩子，但看起来面色红润，甚至还胖了两斤。 见老爹没事，林城也就放心了。 父子二人嘘寒问暖一番后，又谈起善后处理。 说到这里，林建国还是咬牙切齿，恨从心起。 想到儿子被冤枉，他第一时间却不相信儿子，也有些不好意思。 聊了一会后，林建国试探着问道“儿子，我听单位的同事说，如果你不谅解，你那个同学许海涛这次可能要走司法程序，会被判刑，你...” “不原谅，我相信法律。”林城斩钉截铁地说着。 “她妈妈来找过我和你母亲，苦苦哀求，还说可以给你三百万补偿，我没表态，你妈妈好像有些心软，私下叹息，毕竟是同学，又是高三应届生，唉。” “爸，我妈就是太善良才会被人欺负，这是钱的事吗？” 林城淡定地说道“他伪造信件污蔑我时，有没有想过我们是同学？” “她不是知道错了，而是知道儿子要坐牢了。” 林城嗤笑道“爸，你信不信，如果现在被抓进去的是我，必须他的谅解才能免除刑事处罚，他们绝不会心软。” 林建国被林城噎得说不出话，见林城不想再说什么，便找个理由离开。 其实老林也不想谅解。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不是运气好有棵大柳树遮一遮，他就绝后了。 这他妈也能原谅吗？ 他只是不好直接驳斥老婆，现在好了，儿子也不谅解，两票比一票，她也没话说。 林城住院的这些天，老师来探望过他，班长也代表同学们来探望过。 大家都很热情，还表示要帮林城补上这些天不在学校缺的课。 说归说，大部分人只是客气一下，真来的却只有颜轻尘。 毕竟是高三，每个人都想考个好成绩，考上理想的大学。 备考的时间，每一分钟都是珍贵的。 能众筹鲜花和慰问品看望受伤的同学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谁会拿出自己宝贵的时间看望一个谁知道未来还有没有来往的同学？ 这很合理，林城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苏醒后的第五天，病房的门又被一群不速之客敲开。 这次是个陌生的中年男人，戴着眼镜，看起来比较斯文，陪在身边的人是李莉老师。 “林城，这是咱们学校的新校长张启明，他来看望你了。” 林城不想动弹，但毕竟是校长来看望，也不好无动于衷，便用手撑了撑，假装很努力地坐起身。 张校长三步并作两步，按住林城的胳膊。 “林城同学，你好好休息，不要乱动。” 张校长的声音很和蔼，他先是对林城嘘寒问暖，然后又承诺让年级组派出课时充裕的代课老师每周过来给他单独授课解惑。 虽然林城不怎么需要，但张校长的态度让人很难拒之门外。 林城心中暗想，这家伙对一个学生好话说这么多，无事献殷勤，多半没好事。 果然，张校长见林城“受宠若惊”，话锋一转，开始讲学校的集体荣誉，讲学校的光荣历史。 这么光荣的学校，若是应届生出个犯罪分子，多少年也很难挽回口碑。 “所以，你能否出一份谅解书，让许海涛不受刑事处罚，只走民事赔偿？” “林城，老许虽然进去了，但许家还在，如果许海涛前途断送，他的家人恼羞成怒下说不定会报复。你也有爸爸妈妈，有时候退一步也是海阔天空嘛。不管你需要什么补偿都可以说出来，我替你做主，跟他们谈判！” 张校长胸膛拍得震天响，摆出一副“我是为了你好”的架势，若是换做普通的十八岁少年，多半顶不住这软硬兼施的压力。 但林城只是想笑。 原来你们也有怕的时候。 “张校长，请您替我转告许家，我们国家是法治社会，每个成年人都要为自己的言行负全责。” “至于家人嘛，他们凭什么以为光脚的会怕穿鞋的？” “请校长替我转告一声，他们也有家人。” “我累了，需要休息。” 第23章 林城回来了 当林城架着拐杖出院时，正好是二模开始的前一天。 医生不建议他着急出院，但也能理解他的心情，只是帮林城进行了护腿板加固，并特别关照注意事项后就让他走了。 李莉老师没想过林城非要赶这个二模，但他还是来了。 看到林城出现的教室门口，同学们愣了一下便自发地鼓掌，起初是稀稀拉拉的掌声，后来几乎所有人都在鼓掌。 高中生的善恶观就是这么简单，就算再扭曲的人，也很难觉得伪造证据陷害同学的许海涛是什么好东西。 甚至连沈安琪和陈筱雨也不认为许海涛是好人。 沈安琪只是因为被林城放了鸽子不爽，不代表她堕落到接受许海涛的行为。 她今年十八岁，不是二十八岁，还没有被社会大染缸完全污染。 她爱慕虚荣，好逸恶劳，好吃懒做，薄情寡义，但她知道自己是个好女孩。 大家都在鼓掌，她也只能跟着拍拍手，心中却更难受了。 林城的一模成绩从班级前三名一跃成为全年级第一。 而她的成绩却是稳中有降，要死不活。 随着高考越来越近，还有点追求的学生都专注于学习，关注她的目光越来越少。 像许海涛这样执着的舔狗更是不复存在。 天使骑士团的人也感受到高考压力，围在她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少。 这原本是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事情，但沈安琪受不了。 让吃惯大餐的人去路边摊，的确有些难以适应。 她无法忍受从舞台中央离开沦为配角的待遇。 她永远学不会从自身找原因。 她的想法依然这么简单，我这么难受肯定是别人造成的。 比如林城。 看着林城成为全班的焦点，接受大家的掌声和鼓励，银牙都咬碎了。 但她还得强颜欢笑，露出“哎呀，之前是许海涛挑拨，其实只是误会”的表情，甚至主动向林城抛去电压超标的青涩媚眼。 就在刚才，她想到挽回面子的办法。 把所有问题推给许海涛，反正他也要进去了。 她还是洁白无瑕的，她可以再给林城一次机会，让他再写一次情诗。 想到全校第一是自己的追求者，沈安琪唇角含笑，这次她不会拒绝，会给林城更加明确的暗示。 没有人注意沈安琪的小心思。 林城的余光掠过她的面颊，莫名地感到一丝寒意。 他从沈安琪眼中没有看到怨毒和仇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得意。 很奇怪的眼神，他看不懂。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在他的世界里，那道名为沈安琪的白月光早就死了。 他的目光飘过整个教室，最后回到自己座位旁边，锁定了他的白玫瑰。 颜轻尘。 她不知道自己今天会回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有藏不住的惊喜，还有不加掩饰的担忧。 等林城回到座位后，李莉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高三是很苦闷的，即便有最坚定的意志，所以当老师的必须时不时地给学生们扎一针鸡血，鼓舞士气。 “同学们，我知道你们中的很多人觉得压力大，觉得学到脑袋都要炸了。” “你们压力再大，难道能比林城同学大吗？在全世界都怀疑他时，他依然充满斗志走进考场，还拿下全年级第一的好成绩。”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要躺下时，他又回来了，他还要直面二模，直面高考。” “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林城同学归来，老师同时希望你们能以他为榜样，再接再厉取得好成绩。” 雷鸣般的掌声再次响起，这次比之前的声势还要大。 李老师适时的鸡血让整个教室的学生都被调动起来，热情高涨。 回到自己的座位，林城刚刚松开手里的拐杖，颜轻尘就熟练地接过来靠着桌子摆好，又帮林城摆放其他东西，搀扶着他坐下。 刚站起身准备帮林城的石磊愕然发现自己好像有些多余，挠了挠头，讪讪地坐下。 他有些纳闷，颜轻尘经常照顾病人吗？怎么这么熟练？ 他并不知道颜轻尘这些天每天都去给林城讲课，顺便陪他一会。 从林城支撑着下床，架着拐杖练习走路，她都在身边。 石磊虽然是林城的好哥们，但他也有自己的生活，去看过林城，从家里给林城带过几次好吃的，已经是好兄弟能做的极致了。 而颜轻尘做的早就远远超过同学和朋友的范畴。 林城又不是傻子，这要是还不明白她的心意，两辈子算是白活了。 只是考虑到颜轻尘毕竟是女孩子，生怕影响她备考，不打算在高考前捅破这层窗户纸罢了。 他内心早已将颜轻尘视作与家人同等重要的存在。 这是全世界冤枉他，唯有她绝对信任的女孩。 这是全世界背离他，她倔强守护在旁的女孩。 这样的女孩，不能辜负。 即便其他方面差点，长相不出众，也要珍惜。 更何况颜轻尘有着不输沈安琪的容貌。 她只是不敢绽放属于自己的美。 看着颜轻尘关切的眼神和轮廓明显清减几分的侧颜，林城暗下决心，这辈子一定要带颜轻尘过上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潇洒生活。 谁也别想拦。 但他面前现在就有只拦路虎。 颜轻尘将一沓整理好的试卷推到他面前。 “这些卷子也很重要，前些天你身体还比较虚弱，我给你减了点量。既然你已经能活蹦乱跳的出来，那就一个都不能少。” 看着这沓厚厚的卷子，林城的眼珠子瞪圆了。 你管这叫减了点量？ 不过想想也正常。 他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每周攒几份做不完的卷子，四周就是几十份，每份卷子高低有个三五页，可不就是一大堆么。 这就是学习，偷懒时不觉得多，攒一块看着都害怕。 林城接过卷子，余光看着颜轻尘转过来的脸。 她的眼神中有七分关切，倒也有三分抱怨。 从她刚才的语气就能听出来，她对林城这么早出院有些怨念。 “感谢关心，我也知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但时间不等人啊。” 林城淡淡的说道“高考时间不会因为我的腿脚不好而推迟，只有我迁就它，不可能让它迁就我。” 颜轻尘无话可说，只是幽幽地叹息一声，“你对成绩的执着...” 有些过了。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白。 宁可拖着条没有好透的腿出来上课，也不肯好好休息，成绩难道比健康重要？ 成绩当然不会比健康更重要，但人总得必须做的事情。 身为没有系统的苦逼重生者，他知道未来的经济大势，更相信自己能乘风而起赚到足够的钱。 前提是要有第一桶金。 抛开买彩票之类的不靠谱选择，高考是他获得第一桶金的最佳选择。 这不止是考试，更是赚钱。 第24章 永不原谅？我也一样 二模开始。 依然是熟悉的禹城一中式考场分布，这次坐在c位的是林城和颜轻尘。 他们在一模考试中分别获得全年级第一、第二。 依旧是熟悉的考试模式，只是这次并非全省联考，而是一次普通的市内考试。 林城轻车熟路的答题，检查，向老师举手示意交卷，然后架着拐杖向外走。 他走路终究不太方便，提前几分钟交卷不用混在人群中，免得磕着绊着。 看见他交卷，隔张桌子的颜轻尘飞快地填完最后一个空，也向老师举手示意。 她甚至不等老师过来就提前交卷，小碎步冲上去搀扶着林城，一起往教室外走去。 第一考场末尾坐着的王妮娜若有所思的看着颜轻尘熟练的动作，咬着笔尖，脑子多少有些乱。 林城和沈安琪关系彻底完蛋她是知道的。 昨天林城重返校园，沈安琪的闺蜜三人组自然要聚在一起开小会。 王妮娜曾经被短暂地开除沈安琪闺蜜籍，但在许海涛被抓走后，曾经提醒过沈安琪不要和许海涛走太近的王妮娜说过的话又成了“忠言逆耳”。 沈安琪忽然意识到王妮娜才是好姐妹，之前的不愉快也就成了花絮。 她需要王妮娜。 她和陈筱雨的学习成绩都是中等偏下，属于臭棋篓子凑一起了。 愿意和她混在一起的女生的成绩也大多在这个段位。 这怎么行？ 一群学习不好长相还行的女孩凑在一起，那名声可不太好听。 往好了说是一群花瓶，往不好听了说那就太难听了。 沈安琪是个挑剔的人，对闺蜜也是有要求的。 要么像陈筱雨这样放低身段自甘去做绿叶，当丫鬟，要么就像王妮娜这样虽然有时说话气人但能提升团队形象。 谁说我们是花瓶？我的好姐妹可是王妮娜这样的尖子生。 这就是她们的护身符。 王妮娜当然明白沈安琪这点小算盘，她没有拒绝，只是觉得有些无聊。 虽然无聊，她还是回到了沈安琪身边。 因为她也需要沈安琪。 沈安琪虽然是个漂亮草包，但她不止漂亮，家庭条件还好，同年级的女生里，她就是最耀眼的明星。 她掌握着整个校园女生圈子的舆论风向。 如果不想被孤立，被冷暴力，最好不要惹沈安琪生气。 冷暴力真的能杀人。 就算坚强如林城，在被所有人孤立的冷暴力压迫下，还不是选择了跳楼？ 王妮娜并不知道林城是主动跳楼，她下意识地认为林城是抗压失败导致跳楼。 她的想法并不算错。 如果是重生前的原装林城，在这种被全世界抛弃的重压之下包跳楼的。 王妮娜的想法也很简单，至少在高考前她不想成为舆论场的漩涡。 反正高考结束后她和沈安琪的关系也就断了，现在先顺着她好了。 看着颜轻尘搀扶着林城离场，王妮娜的心情有些复杂，她甚至有些羡慕颜轻尘。 虽然不知道这段扭曲的感情怎么开始的，但瞎子都看得出她现在是林城的恋人。 老师们睁一眼闭一眼都没法过关，必须双目失明才能看不出来的那种。 他们连装都懒得装。 甚至不像恋人，更像是新婚妻子照顾受伤的丈夫。 王妮娜默默吐槽着，对林城又多了几分佩服。 不愧是能考第一的尖子生，完全不被沈安琪漂亮的脸蛋和挺起的大雷迷惑，对这种漂亮草包不屑一顾，宁可去找颜值低很多的颜轻尘。 佩服之余，她又对林城多了几分同情。 颜轻尘人挺好，只是长得确实不咋的，也不知道林城怎么下嘴。 罪过罪过，她不该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会长鸡眼的。 王妮娜赶紧低头，不去看扰乱她心情的画面，继续做题。 ... 二模结束得很快，最后一门课结束后，如释重负的学生们还没来得及欢呼，就被老师残忍的决定打断。 “吵什么吵，明天继续上课！” “这次是市里组织考试，本校自行阅卷，明天就能出成绩，希望你们明天还能这样活蹦乱跳！” 老师的话像一枚炸弹扔进人群，刚才还很欢脱的学生们瞬间蔫得像霜打的茄子。 “啊，不会吧。” “老师，你们难道不需要休息吗？” “就是就是，我强烈抗议，老师也需要休息。我建议老师们明天休息，让我们自习一天调整下也好啊。” “老师，这次题这么难，批卷的时候能不能稍微送一送啊？” ...... 哀嚎声此起彼伏。 李莉老师双手叉腰，拿出灭绝师太的风范，厉声喝道 “都吵什么呢？” “看看你们，还有点学生样吗？” “我可以对你们宽容，高考会吗？” 灭绝师太不愧是灭绝师太，李莉老师这段时间态度和蔼，导致很多学生都忘了她还有这个绰号，现在她一出手，学生们瞬间蔫了。 人群中的林城忍不住想笑。 大家都知道学习是为自己，这是学生的本能。 但不想劳累是人类的天性。 学生首先是人，然后才是学生。 如果躺平就可以平步青云，他但凡挺一下腰都是对这种待遇的不尊重。 他完全理解，但不会加入他们。 对死过一次的人来说，这点劳累真不算什么。 庸庸碌碌像烂泥一样死去才是最大的悲哀。 林城架着拐，快速离开教室。 他已经能熟练使用这双拐杖。 他今天特意嘱咐了颜轻尘，不要搀扶，不要跟随，他要自己走回去。 他毕竟只是左小腿骨折，不算太严重，只要左腿不用力，其实和正常人没区别，真把他当残废呢？ 哼着轻快的小曲，林城离开教学楼，向校门口走去。 就在快要离开学校时，他的脚步停了下来，因为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路边。 沈安琪。 他有些诧异，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本不想理会这个无聊的女人，但她眼角的泪水让他忍不住驻足。 “林城，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撤回情书，给我一个明白！” “我做了个长梦，梦到在我们结婚前夜你背叛了我，那个梦太真实，我害怕。”林城淡淡的说着。 正如他所料，真话往往不会有人相信。 沈安琪气得嘴唇都白了，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林城，你浑蛋！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林城耸了耸肩，轻笑着说道“我也一样。” 第25章 颜轻尘，卸镜 架着拐行走在校园的林城成了一道另类的风景线，回头率比沈安琪都高。 他也成了老师经常拿来教育其他学生的典范。 “看看人家林城，再看看你们...” 这样的絮叨一旦开了口就很难收尾。 没有人喜欢听这样的絮叨，尤其是被用身边的人做对比参照系狠狠拉踩。 林城的人缘就这样忽好忽坏，有人喜欢有人骂。 甚至有人认为他在二模前强行重返校园只是为了出风头。 “他在医院躺了这么久，能考好才是怪事，但他就是要来考，真不知道图啥？” “这你就不知道了，人家林城现在是个名人啦，电视台和报社天天采访他，听说有个年轻的女记者跟他关系很好呢。” “就是就是，说不定他和沈校花闹掰就是因为这个记者...” 这些传言的声音很大，很快就传到林城周围。 老师们在集中阅卷，让学生上自习等待考试结果。 这种等待病危通知单的滋味并不好受，因为二模难度太大而心有余悸的学生们很难静下心来学习，便开始三三两两地开小会，侃大山。 有些人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林城听到。 标准的大声密谋。 很显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见得别人好，都希望看着林城一枝独秀。有人不说林城两句就难受，因为嫉妒。 颜轻尘咬了咬唇，歪头看着林城，轻声问道“他们这么说，你不介意吗？” “介意？狮子为什么要在意野狗狂吠？” 林城说这话时，唇角微微上扬，甚至没有抬头，仍然在演算。 颜轻尘被他的话逗乐，扑哧笑了出来。 “你笑起来很好看，我喜欢你笑。”林城随口说道。 空气忽然沉默。 林城赶紧抬头，是不是这句话太轻浮，让颜轻尘恼了？ 就在他想说声抱歉时，颜轻尘的脸烫得快要熟了。 她呐呐地反驳道“胡说，我和好看有什么关系？” 这话林城可不乐意听，他放下笔，语气非常严肃，“我真见过你不戴眼镜的样子。” 颜轻尘可是他属意的未来伴侣，说她丑不就是说他没眼光吗？ “那，那也比不了沈安琪她们。”颜轻尘的脸更红了。 “比得过，甚至用不了多久。暑假时你跟着我一起赚钱好了，赚到钱给你换副眼镜，好好收拾一下，让她们看看谁才是禹城一中最美丽的玫瑰。” “求你了，小声点。”颜轻尘低声哀求着。 林城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恰好能让很多人听到。 他的话不偏不倚，覆盖范围恰好涵盖沈安琪和陈筱雨。 沈安琪的脸变得煞白。 她的手也在颤抖。 如果林城说她学习不好，甚至是个绣花枕头，在这方面不如颜轻尘，她虽然生气但也承认。 可林城简直是昏了头，居然说颜轻尘是禹城一中真正的玫瑰。 这什么意思？ 什么是校花，当然是全校公认的美人。 丑八怪也能当校花吗？ 沈安琪知道，林城就是故意的，为了恶心她什么话都敢说。 林城石破天惊的言论让同学们都惊呆了。 没人站起来反驳他的话，因为实在太离谱，甚至有种指鹿为马的荒诞。 颜轻尘在班里除了学习好外完全是个小透明，很少参加集体活动，总是一个人默默地藏在角落，仿佛怕被人发现。 学习好的女孩颜值都不太行。 这几乎是同学们的共识。 全年级前三十里有十一个女孩，长相都比较中规中矩，只有王妮娜这样面容清秀的勉强能称为小美女。 但即便在这十一个女孩里，颜轻尘也算排名靠后的。 林城的话，荒诞的就像有人站起来宣布中国男足排名世界第一。 因为太荒诞，以至于大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直接站起来反驳，好像又有骂颜轻尘丑的味道。 人家颜轻尘虽然不漂亮，但也没找谁惹谁，没必要狠狠地戳同学的伤疤。 绝大多数学生依然有着淳朴的善良，在他们潜意识中，欺负弱者是无耻行为。 在颜值领域，颜轻尘是不折不扣的弱者。 算了，就由着林城发癫去吧，没必要往颜轻尘伤疤上大把撒盐。 林城摔断了腿，看来脑袋也摔得不轻。 虽然不能明着回怼，但私下的议论却不会停止。 嗡嗡嗡的声音十分不友好，基本都是说林城失心疯了，颜轻尘明明长得一般却被他硬捧起来。 总之，话说得很难听。 沈安琪气得差点站起来直接开喷，但她忍住了。 虽然她是公认的校花，但这种时候不能自已开腔。 嘴替呢？救一下呀！ 沈安琪瞄向王妮娜，发现王妮娜正在看书，只好将目光投向陈筱雨。 陈筱雨咬着唇站起身，林城现在有学校老师护着，还有记者盯着，谁敢惹他，这种破事她真是不想参与。 但沈安琪已经用眼神暗示，她避无可避，只好站起身。 “林城同学，你别这样，大家都看着呢。我知道追求沈安琪失败对你打击很大，但那件事安琪不是加害人，而是受害者。” “虽然你学习好，但也不能罔顾事实吧。我尊重你独特的审美观，你认为颜轻尘同学是最美的玫瑰没问题，但也没必要大声说出来吧。你们小两口下课后怎么调情都好，但这里是教室，还请收敛一点。” 沈安琪惊讶地看着陈筱雨，忍不住给好闺蜜点赞。 别看陈筱雨平时有些脱线，这次说的可是有理有据。 抓住林城说错的话，不动声色地穷追猛打，妙啊。 果然，陈筱雨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说得没错，回了家关起门你怎么夸自己女朋友都行，但非要大伙儿承认颜轻尘漂亮，多少有点不讲理了。 这种霸道行为，和许海涛有区别吗？ 屠龙少年终究要成为恶龙了吗？ 总之，大家都觉得这次是林城做得不对。 就连颜轻尘都颤抖着劝林城别说了。 然而林城早已不是当年的林城。 有仇不隔夜，必须现在报。 瞧不起颜轻尘就是瞧不起我林某人！ 今天必须让你们开开眼。 林城抬起拐杖用力一顿，全场鸦雀无声。 但也有人觉得他过了，非要用这种手段逼大家闭嘴。 在所有人诧异、鄙夷、不解的目光中，林城微笑着说道 “美丽是由内而外的。只有漂亮外表不算美丽，同样，只有内在美也有缺憾。” 他站起身，转身看向颜轻尘，柔声说道“摘掉眼镜。” 第26章 老师也年轻过啊 全场鸦雀无声，安静的地上落一根针都能听到。 所有人的目光因林城的大声宣言转向颜轻尘。 沈安琪睁圆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难道... 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在一起坐过同桌，更因为深深的恨意，她对林城的了解比其他人多。 咬人的狗不叫，一张嘴吓死人。 林城就是这种闷声咬人的狗。 不对，他更新隐藏在阴影中的狼，一旦出手就要命。 电光石火间，无数碎片在记忆中串联起来。 林城撕碎了情书，却没有拿走，而是扔进垃圾桶。 会不会从那时起就是一个局。 他钓的是她，却让许海涛意外中奖。 仔细回忆从许海涛陷害林城开始的点滴，沈安琪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 林城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许海涛在做什么。 他一直在隐忍，等待事件发酵，然后反转。 包括跳楼的那惊天一跃，想必也是早有预谋。 否则为什么恰好跌落在老柳树上，又落在下边的旧被褥和草席上。 沈安琪从来不是傻子，她只是聪明不用在正道。 在林城即将揭开答案时，聪明的智商突然占领高地，她只觉得毛骨悚然，脊背发凉。 如果她的推测属实，林城的心机也太深沉了。 所以... 绝不能让颜轻尘摘下眼镜。 一旦摘下眼镜，只要颜轻尘有她七八成漂亮，再加上傲人的学习成绩，才貌双全必定秒杀她这个学习不行的绣花枕头。 绝不能让颜轻尘摘眼镜！ 沈安琪灵光一闪，站了起来。 “等一下，我有话说。” 林城愣住了，抓紧眼镜腿拼命摇头的颜轻尘也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沈校花这是要闹哪样？ 同学们排排坐好，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一中大舞台，有戏你就来。 这么好看的年度大戏，就算电视剧都拍不出来吧。 这可是现场观看，真刺激。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沈安琪要狠狠地踩林城几脚，顺便嘲讽挖苦颜轻尘一顿。 这符合大家对她的认知。 然而沈安琪一开口就惊呆了所有人。 包括林城和颜轻尘。 “林城同学说得没错，美丽从来都是内外兼修，我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中的校花，也从未公开承认。” “颜轻尘同学的美或许一般人领略不来，但林城同学肯定知道。” “还有，我最后强调一次，我和林城同学过去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你们胡思乱想的那种关系。” “这场闹剧到此为止吧。” 说完这句话，沈安琪像个骄傲的公主般坐下。 林城愣住了。 这还是那个他认识的沈安琪吗？ 难道是他对她有误解，亦或是因为重生她有所改变？ 不管怎样，经过沈安琪这一打岔，揭开颜轻尘真实一面的时机已经错过，现在强行摘掉眼镜倒显得他太小气。 沈安琪什么时候这么开窍了？ 林城眉头微蹙，颜轻尘捏着他的衣角，轻声哀求他坐下。 “李老师来了...” 哦，李老师来了呀，不是，这么重要的事你不早说？ 林城将拐杖放在桌边，仿佛没事人般坐下。 就在坐下的瞬间，他回头一瞥，恰好捕捉到沈安琪的表情。 苍白的面孔，冷漠的眼神，以及那一闪而逝的戾气。 林城松了口气，还好，沈安琪依然是那个沈安琪，没有一丝丝改变。 刚才的灵光一闪，或许是耗尽她半生智商的神来之笔。 随着李老师走进教室，原本喧嚣的教室瞬间变成了图书馆。 李莉脸色不太好看，抱着一厚沓卷子走进教室，将卷子狠狠地拍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这一拍，让好多人心惊肉跳。 李莉怒极反笑，拍起了手掌。 “精彩，真是精彩呐。老师在办公室加急阅卷，让你们在这里自习，你们在干什么？演青春偶像剧？” “林城！” 刚才谁声音最大李老师一清二楚，点名当然不会点错。 “到！” 林城“吃力”的去抓拐杖，努力了好几下都没站起来。 李莉有些无语，怒气也消了几分，向下按了按手掌。 “行了行了，你坐着吧。刚才英雄救美时腿脚多利索，这会磕磕绊绊站不起来。别以为你又考年级第一就没问题了，你还有上升空间。” 李莉一不小心说漏嘴，让成绩公布最大的悬念揭晓，居高临下的气场也散了大半。 眼见威压不成，她叹了口气，开始语重心长。 “同学们，不是老师对你们严格，你们扪心自问，刚才那是上自习的样子吗？” “你们现在基本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想法，老师说的话也听不进去。你们不爱听我还不爱讲呢。” “都给我听好了，你们是不是在早恋，谁和谁谈，老师完全没兴趣知道。只有一条，成绩不准退步，否则我会将情况反馈给你们的家长，让你们家长来管。” 这句话仿佛炸弹落入池塘，炸起蛙声一片。 “哇，老师，您别迁怒我们啊，学习退步不见得就是早恋，还有可能是题太难，考场环境不好，监考老师太凶这些原因啊。” “就是就是，老师您认准是谁在早恋，别全体攻击啊。” 李莉没好气地瞪了刚才叽叽喳喳的两个活宝一眼，轻叹道“李子扬，郑岳欣，你们两个要是能把这小聪明用在学习上，也不至于是现在这成绩。” “好了，现在开始公布成绩！” “林城，总分697，数学146，语文132，英语128，理综291，上来领卷子。” 林城这回腿脚又好了，麻溜地踮着脚小跳着上台领卷子。 “不要飘，英语错了好多基础题！你是清北的苗子，关键时刻不能懈怠。” 李老师低声提醒。 林城笑嘻嘻地点头，“好的，老师。” 他当然知道，那几个小题他是故意错的。 重生带来的优势让他可以瞬间提升几十分，但那样实在太扎眼。 他打算每次模拟考试提一些分，让大家逐渐接受他有竞争省内一流的实力。 第二个念到的名字是颜轻尘。 “颜轻尘，总分693，数学145，语文122，英语138，理综288，上来领卷子。” 颜轻尘平时沉默寡言，语文自然是最弱一环，反倒是英语靠着死记硬背，掌握着一手过硬的哑巴英语。 李老师见她有些失落，微笑着鼓励道“别气馁，你不要总想着和校内比，你要对比的对象在全省。好好努力，清北没问题的。” “林城可是一定能考上的，你也要加油啊，到时候才可以在一起呀。” “老，老师，我们不是...”颜轻尘的脸蛋刷的一下红透，结结巴巴的解释不下去。 李莉微笑着，看向颜轻尘的目光越发柔和。 她也年轻过。 傻孩子，你看他的眼神骗得了谁呢？ 第27章 吃苦就能赚钱？做梦呢 放学，林城架起拐杖向外走。 他步履稳健，除了左腿还不能发力，走路倒是不受太多影响。 他拒绝了石磊陪他一起回家的要求，因为他的余光看到了颜轻尘。 既然她有话要说，那就来吧。 颜轻尘快步跟上，正在酝酿怎么开口时，林城抢先一步。 “对不起，我刚才情绪有点激动。” “没关系，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没必要说对不起，我知道你是在维护我。” 颜轻尘脸有些红，但还是勇敢地挺胸抬头，努力让自己的发梢和林城的下巴平齐。 “不要摘掉眼镜是妈妈的叮嘱，所以我没法配合你。” “有特殊原因吗？”林城不动声色地问着。 “我妈妈年轻时是个大美人，比我漂亮多了。”颜轻尘柔声说道，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娓娓道来聊起自己的家庭。 “看得出来，你家的基因一定很不错。对了，你父亲呢？”林城随意地问着，继续缓慢向前走。 “他好几年前就去世了。” “抱歉，我不知道。”林城隐约猜到了颜轻尘自卑自轻的原因。 “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妈妈这些年一个人带我很辛苦，她要跟车到处跑，平时没时间照顾我，所以她害怕我吃亏，就让我隐藏容貌，从初中开始，我就戴这种眼镜了。” “我明白了，阿姨是对的。” 林城默默点头，平静地说道“独居的漂亮高三女生，别说歹徒见色起意，就算是正常人冲动之下都会变成禽兽。” 他对颜轻尘又多了几分怜惜。 她真的太坚强了。 大部分时候一个人居住，还要兼顾学习和生活，这样都能在成绩上不输他多少，简直是超人。 重生前怎么没注意到班里还有这么出彩的人。 果然是一叶障目，不见森林。 沈安琪耽误他太多了。 也许是觉得这个话题太沉重，颜轻尘笑着转移了话题，“还是你厉害，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刚出院又是第一名。” 林城谦虚地摇摇头，“那不是更显得你教得好嘛。” “早知道不去教你了，说不定这次我就是第一。” 颜轻尘轻声嘟囔着，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就在回家的路快要走到尽头时，林城突然开口。 “一起去首都吧。” “什么？” “难道你不想去最好的大学？”林城反问道。 “当然想去，只是我这样的穷人去首都真的能立足吗？”颜轻尘怯生生地说着。 “我刚才说过，暑假要带你赚钱，你忘了？” 颜轻尘当然没忘，只是并未在意，以为林城只是嘴硬吹牛。 她惊讶地看着林城，想要说些什么，又觉得这么说灭林城的志气，只好改口。 “我，我真不懂赚钱。” “那就跟我一起干，有一斤肉我会分你五两。”林城自信满满。 “我这样的，能行吗？”谈论学习时自信满满的颜轻尘瞬间蔫了。 赚钱是她的未知领域，她只能试探着说道 “林城，要不我们去当暑期工吧，只要能吃苦，暑假两个月赚几千不成问题。” 林城差点被逗乐，笑着揶揄道“你的意思是，只要能吃苦，踏实肯干就能赚钱？” “嗯，妈妈是这么说的。”颜轻尘虽然声音很轻，但充满坚定。 林城知道，打破她的认知壁垒很残忍，但必须去做。 “照你这么说，福布斯富豪榜应该是工人劳模和农民兄弟霸榜才对，为什么我看到的都是资本家？” “这...” 颜轻尘一时语塞，她总觉得林城说得不对，可事实就是如此，她没法反驳。 她做不到罔顾事实胡说八道。 林城郑重地说道“要赚钱，就要从别人制定的藩篱中走出来。这的确很难，但我现在就有条发财的路。” “许家托人找到我，只要我写一封谅解书，原谅许海涛，让他参加高考，就可以得到不低于三百万的补偿。” “三，三百万？！”颜轻尘的眼睛瞪圆了。 这是一笔超出她理解范畴的巨款，几乎是天文数字。 三百万能买多少好东西，更是妈妈辛苦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她想到一种可能性，声音微微颤抖起来。 “你，你答应了？” 林城嗤笑道“怎么可能答应，许海涛可是堂堂许氏集团董事长的独生子，三百万打发叫花子呢？” “那你让他们加价了？”颜轻尘有些好奇。 林城还是摇头。 “当然不是，犯罪分子必须被法律狠狠制裁，我有手有脚不会自己赚钱吗？” 这并不是林城拒绝的真正原因。 他拒绝的主要原因是打蛇必须打死，不能给蛇喘息机会。 这次许家要完蛋，如果漏个许海涛在外边，以许家的人脉，没准还有翻盘机会。 只要老许和小许一起进去，哪怕只有几年，贪婪的亲戚和下属会把许氏集团剩下的资产分得干干净净。 更何况许氏集团清算后还能剩多少资产？ 更重要的原因是随着省级调查组介入，许家的命运已经决定，就算他签署谅解书就能保住许海涛吗？ 多半是保不住的。 不但保不住，最后还得退钱，没准还要被扣个敲诈勒索的帽子。 更要命的是他这正义感十足，学习成绩出色的完美学霸人设就塌房了。 出来混，人设很重要。 或许未来某一天他会为一千亿出卖灵魂，但不是今天，更不是区区三百万。 三百万看不起谁呢，这个暑假我就能赚到！ 颜轻尘当然不知道林城有这么多算计，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对不起，我还以为你接受他们的条件呢。” 林城微笑着说道“你也没有完全猜错，我的确考虑过，只是权衡利弊后放弃了。” 颜轻尘抬头看着林城，有些愕然。 林城知道现在是改变颜轻尘固有认知的最佳时机，当然不会错过。 “你说，那些有钱人是怎么有钱的？” 这道题颜轻尘当然会，“通过剥削榨取剩余价值呗。” 政治题标准答案。 林城打了个响指，淡定的说道“没错，那他们拿到钱去干什么？” 颜轻尘有些沉默。 过了一会，她幽幽地叹息道“你打算也用同样的方式赚钱，然后把钱拿去帮助更需要的人？” 林城表情严肃，“对啊，要那么多钱干嘛。留够我们享受的，其他的当然可以散出去做更有意义的事。” 他说得义正词严，但还是留下口子。 留够我们享受的。 留多少算够？他说了算。 “我们”这个称呼让颜轻尘喜笑颜开，她看着林城用力点头，“我明白了，我会竭尽全力帮你！” 第28章 面子你要，里子给我好不好？ 虽然刚才的说法多少有点误导颜轻尘的味道，但林城并非欺骗。 他并不反对拿出部分财产给员工多发福利，顺便做点慈善，但前提必须是不影响自己的生活质量。 只要不妨碍他的游艇豪宅，香车美女，全球旅行，多出来的钱散了又如何。 千金散尽还复来，人不能活得太狭隘。 当然，他也不是开慈善堂的。 在财富积累过程中，难免会有肮脏血腥的一面。这些不干净的东西，就别让颜轻尘看到好了。 颜轻尘的优点是正义感十足，缺点是太足了。 财富积累怎么可能像阳光下的天使般纯洁，小白兔在残酷的资本市场一集都过不去。 看着颜轻尘雀跃的模样，林城也跟着笑了。 她的笑容太纯净，在这个时代真的不多。那就让我来守护这份纯净吧。 他微笑着做出决定。 将林城送到小区门口，颜轻尘见时间不早，便掉头离开。就在她走后没多久，等候多时的石磊从不知哪个角落窜出来。 “阿城，我们是不是好久没一起上下学了？” “是啊，毕竟我住院就住了一个多月。”林城笑着揶揄道。 石磊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轻哼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好久没有交心的说几句话了。我感觉自从你撤回给沈校花的情书开始，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林城心中一凛。 石磊是和他从小玩到大的死党，对他非常了解。 如果有人能看出他的破绽，这家伙一定算一个。 林城知道不能让这货瞎想，便顺手将两只拐杖扔开，张开双臂，摆出一个如果不是单脚着地一定很帅的poss。 “汽车人，变身！” 石磊愣了一下，气急败坏地冲过去捡起地上的拐杖，塞回林城腋下。 “你他妈的别胡闹！” 石磊忍不住爆了粗口。 林城板起面孔，装腔作势地狞笑道“桀桀桀，老夫乃魂殿大长老，你的小友已被老夫夺舍，桀桀桀。” “行了行了，林哥，求你别笑了，我听着害怕。” 石磊忍不住笑了起来，林城也陪着他一起笑。 夕阳下，一个拄拐的少年和一个圆圆脑袋的少年就这样笑着笑着眼泪都飙出来，仿佛两个傻子。 石磊松了口气。 林城当然不是玩尬的，而是玩他们小学中学一起玩的游戏。 小学时，汽车人霸天虎的贴纸风靡一时，动画片也是影响了一代人。 哪个男孩子小时候没有模仿过“汽车人，变身！”、“霸天虎，变身！”、“我是大黄蜂，你又是谁！”、“大黄蜂，你的对手是我红蜘蛛！” 魂殿长老的笑声则是他们中学时追过的一本玄幻小说大作，作者是土豆。 当时班里的男生还为斗破和斗罗哪个更好争吵过。 这是他们共同的青春。 破案了，林城没有任何问题。 但石磊还是感慨，“阿城，我是真没想过你能从沈校花的魅惑中苏醒，更没想到你居然喜欢上了颜轻尘，只能说你的口味很独特。” “你懂个屁，颜轻尘的好你根本不懂。” “是是是，对对对，我还记得某人说过不是校花级别的美女不配做你的女朋友。” 石磊话音刚落，忽然觉得这么说有些不妥，如果林城真的和颜轻尘好上，这么说未免太伤人了。 见林城这货没什么反应，石磊倒有些胡思乱想。 难道林城和颜轻尘只是好朋友，没别的？ 石磊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话题又被林城带歪了，只好拐回来。 “阿城，兄弟我认真地问你一次，如果沈校花和颜轻尘同时对你表白，你选谁？” “颜轻尘。”林城秒答。 “你可以重答一次。” “颜轻尘。”林城重复。 他转身看着石磊，认真地说道“你尾巴一翘拉什么屎我一清二楚。你就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改主意不追沈安琪对吗？” “好兄弟，快说！”石磊好奇心爆炸。 “我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我和沈安琪结婚前夜，你打电话给我说她正在和人开银趴，所以我不想要她了。” 石磊愣住了，过了好久才沉声问道“你认真的？” “认真。” “xx！和我都不说实话，这兄弟没法做了！”石磊火冒三丈。 “行了行了，逗你的。我只是想通了和她家的差距，理智选择放弃。男人长大有时只需要一瞬间。” 石磊笑着拍了拍林城的肩膀，开心地哈哈大笑。 “这就对了嘛，我就说阿城总会醒来。” 觉得好兄弟回到正轨的石磊非常高兴，一边说笑一边将林城送回家，这才返回。 回自己家的路上，他一时不知道该为林城从名为沈安琪的噩梦中醒来还是该为他饥不择食选择颜轻尘而感慨。 石磊相信自己的判断，他坚信沈安琪不是什么好女人。 至少林城兄弟镇不住。 颜轻尘人倒是不错，只是长得稍微有点抱歉，他实在不好评价。 要是颜轻尘有沈安琪的样貌，哪怕只有六七成，他都会为好兄弟欢呼。 站在家里的阳台上，目送石磊的身影消失在小区门口，听着背后传来母亲郑玉兰的絮叨声。 “唉，说了你多少次，就是不听，你非要去学校妈不拦着，可你为啥不让接送呢？” “我很好，妈。” 林城回头，单腿着地狠狠的跳了几下，笑嘻嘻地做着鬼脸。 郑玉兰吓得脸色都变了。 “别跳了，地板滑。” 话音刚落，林城一个趔趄，就在老妈快要被吓到时，却轻巧地站稳了。 “妈，你现在还担心吗？” “小兔崽子都一条腿了还调皮！”郑玉兰没好气地给了林城一个爆栗，然后小心翼翼地凑近压低声音问道 “儿子，二模成绩咋样？妈先给你说好，就算考不好也没关系，千万不要因为成绩一时起伏就产生焦虑。你前阵子住院太久，一直没有上课，就算这次稍微退步也正常。” “妈相信你，三模肯定还能考第一。” “妈，你真的相信我？”林城表情严肃。 坏了，郑玉兰心里咯噔一下，暗叫糟糕。看儿子这严肃的小表情，多半没考好。 虽然明知道儿子住院一个月功课肯定会落下，但多少还是抱着一丝侥幸。 万一儿子就是比同龄人厉害呢。 唉，果然还是想过了。 看着郑玉兰患得患失的失落模样，林城不敢再逗亲妈，赶紧收敛表情，认真地说道 “妈，您还是对我不够信任。如果真的信任，上次就不会默认我干了，这次也不会怀疑我的成绩。总分697，还是全校第一，甚至是全市第一。” “这下您放心了吧？” 郑玉兰愣了一下，高兴地狠狠拍了三下手掌。 “好好，不愧是我的好儿子，我们科室的那几个长舌头整天嘀嘀咕咕说你这次肯定会退步，我压根就不信！儿子，有没有想要的东西，给妈说说，我给你买。” “真的吗？” 林城思索片刻，缓缓说道“高考出分后你和我爸是不是要摆谢师宴？” 所谓的谢师宴，就是炫耀成绩的宴席。 一般是考好了或者考得一般但脸皮厚才会办。 郑玉兰点点头，笑着说道“办，而且要大办！” 她还以为儿子是想办热闹点，没想到林城下句话就让她闪了老腰。 “妈，谢师宴的面子你们要了，里子就给我吧。礼金我要了。” 第29章 孩子长大了，别操心了 郑玉兰将儿子的要求忧心忡忡地告知丈夫林建军，希望由他出面劝林城不要乱想。 然而林建军只用一句话就堵住郑秀兰的嘴。 “你觉得城城会胡来吗？” 郑玉兰说不出话。 林建军又问道“既然这面子是他赚来的，里子由他收下有什么问题？” 见老婆还有些闷闷不乐，老林笑着宽慰道 “玉兰，我们都老了，这辈子已经能看到头了，但城城不同，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们总说要支持孩子，现在该拿出实际行动了。” 郑玉兰无话可说，但还是有些不安，她轻叹着闷闷地说道“我当然相信城城，就是担心他走极端。” “这孩子受委屈就敢跳楼，我真的害怕他拿着钱做傻事。” 老婆说起跳楼，老林的唇角微微上扬。 见他还在笑，郑玉兰有些不高兴，“咋，你儿子跳楼你还笑？”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个跳楼可能也是城城早就想好的。” “啊？”郑玉兰瞪圆眼睛，一头雾水，抓着老林的胳膊，大有一股你不说清楚就别想罢休的架势。 林建军理了理思路，双眸中迸射出一道精芒，声音也沉稳了许多。 这正是他的专业领域。 “当时我是既气愤又伤心，只顾着打那个王八蛋，没有多想。事后我去现场观察过，从城城起跳的地方到老柳树距离不远，只要带点助跑就能跳上去。” “要是城城没有脚下打滑，恐怕都不会摔骨折。” “如果我猜得没错，整件事都在他的计算中，咱们的孩子不简单呐。” 郑玉兰听得一愣一愣的，不敢相信的问道“老林，这事不能瞎说啊。” “你不相信我的专业能力？”虽然是自家老婆，但任何对他专业能力的质疑都会让他感到不高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咱儿子真有这么多心眼子？我老觉得他是个老实孩子。” 老林瞪着郑玉兰，没好气地反驳道“谁说他不是老实孩子？老实怎么了，老实就该被人欺负，老实就该被逼死？”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钱给他，我们做父母得看着点，别让他太出格就行。” 平时家里的小事老林不怎么管，但遇到大事他从来不含糊。 既然他做出决定，郑玉兰自然不会反对，只是露出慈祥的笑容。 “我们一开始定的谢师宴在德胜楼，现在看来不太够格，要去大三元国际酒店才配得上儿子的成绩。” “去吧去吧，这事你去办，我等会还要去单位。”老林笑着摆了摆手。 走出家门，他又回头看了几眼，笑容逐渐消失在唇角。 他知道的更多，通过他事后了解的种种情况，大致可以推断出儿子早就知道许海涛要害自己却不动声色，一直等到许家忍不住动手才反击。 一个高三学生，凭一己之力让许氏集团翻车，实在令人咋舌。 不仅如此，还断然拒绝签谅解书，不让小许出来，断了许家最后的念想，也让他们翻盘的希望彻底泯灭。 当时还以为儿子是正义感强，义愤填膺，报仇果断。 事后想想，或许这也在他的计算中。 老林当然不觉得儿子做错了，他觉得就该这么做。 打蛇就要打死，哪能给蛇喘息的机会。 他只是没想到儿子成长得这么快，甚至比他这个当爹的考虑还要周全。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夸儿子成熟还是担忧他早熟。 因为儿子在学校出事，老林始终不放心，专门动用关系查了很多事，包括这件事前后儿子和两个女生的感情纠葛。 那个沈安琪其实家境挺好，长得也漂亮，就是有点大小姐脾气，老林对她很有好感，很希望儿子能和沈安琪好上。 他甚至觉得如果没有撤回情书这档子事，说不定没有后边这么多事。 但事已至此，两个年轻人再也回不到从前，他实在无话可说。 但儿子后来和那个颜轻尘关系不错，他多少有点不理解。 从儿子喜欢沈安琪来看，他应该是喜欢漂亮的，颜轻尘这姑娘哪哪都好，就是和漂亮二字扯不上关系。 算了，年轻人的事老东西少管，不操这闲心了。 ... 林城不知道父母是怎么博弈的，但当老父亲语重心长地嘱咐他要谨慎使用这笔钱时，他总算不用担心了。 重生者面临的第一道难关甚至不是如何赚到第一桶金，而是如何说服父母相信自己的选择，不要帮倒忙。 曾经有神童要求父母在北京买房，说必定大涨，结果父母都是大聪明，不但没买房，还租房骗他，几年后真相大白追悔莫及。 老实巴交的父母完全可以凭借丰富的致贫经验粉碎重生者的所有机缘。 林城可不想这样。 他希望带父母过上好日子，但前提是得听他的。 听父母的话安排人生，重生前已经体验过了。 他知道父母的拳拳之心，但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这笔钱他真的有用。 时间过得很快，四月二模，五月初三模，随后进入最紧张的最终冲刺阶段。 林城的三模成绩依然很好，这次他不装了，基本上火力全开，甚至将颜轻尘都甩开接近十分，让自信满满的同桌很是郁闷了一阵。 不过颜轻尘并没有放弃，而是更加狂热地备战考试。 夏天到来，空气中传来燥热的气息，蝉鸣也更加声嘶力竭。 对高三学生来说，这就是马拉松跑的最后一公里，最要命也最痛苦。 就在五月的第一个周末，林城回家时看到老父亲脸上露出喜忧参半的表情。 林建军给林城带来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许海涛一审判决出来了，有期徒刑三年，坏消息是缓期四年执行。 这代表着他可以出来了。 当然，参加高考什么的就别想了。 林城一开始觉得没什么，此人已废，就算没进去也是犯罪分子，以后不管干什么都是困难重重。 但他很快想到一个问题。 以许海涛偏执的性格，会不会狠狠地报复。 给许海涛十个胆也不敢直接对林城或者林城父母下手，但其他人呢？ 比如颜轻尘？ 看来他必须做点什么。 第30章 我家很大，去我家住吧 “颜轻尘。” “嗯？”颜轻尘惊讶的抬起头，看着一脸严肃的林城。 自从出院后，林城对她的称呼悄然发生着变化。 从颜轻尘变成了轻尘，从最初的羞怯到现在的习惯，她变了很多。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认真的叫她的全名，很显然这次真的有事。 她放下笔，等待林城揭晓答案。 “去我家住吧。” 尽管已经想过各种可能性，颜轻尘还是被这句话惊得目瞪口呆。 过了几秒钟，她的脸刷地一下红透了。 “不行，我们还是学生，这算什么？” “为了安全。” 林城严肃地说道“许海涛出来了。他判三缓四，监外执行。” 颜轻尘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担心他报复你？也对，叔叔阿姨都是成年人，而且都有正式编制，他可不敢动他们。” “你现在虽然可以扔掉拐杖，但毕竟是骨折初愈，还有几个钉子没拆，行动力差点，我保护你没问题，但没必要住你家吧。我送你回家再回自己家。” 城淡定的说着。 “那也没关系，可以坐公交车。” “我爸在公安局上班，他说你现在住的北大街柳条巷不太安全，前阵子还有个女孩被坏人欺负了。我更担心你的安全。” 林城一本正经地说着谎。 反正颜轻尘也没法证伪，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颜轻尘被吓了一跳，但还是轻声嘟囔着“我这样的应该很安全吧。” “万一眼镜被碰掉呢？再说关上灯都一样，能干这种事的人多半是饥不择食。” “你才饥不择食。”颜轻尘面颊微红，轻声嘀咕着。 “那就这么说定了，今天下午放学我带你回去见我爸妈。” “那可不行，我总得回家收拾收拾，认真洗个澡，第一次去你家不能太狼狈。”颜轻尘虽然涨得满脸通红，但还是坚持。 “那也行，我和你同去。”林城没有反对。 颜轻尘的郑重态度他能理解，这正说明她很想和他长期交往。 想到沈安琪从未尊重过自己父母，林城莫名地有些烦躁。 他不该拿颜轻尘和沈安琪对比，这种比较就是对颜轻尘的侮辱。 “我只是回家洗个澡换个衣服，你没必要跟来吧。” “不行，必须去。从现在开始，我必须寸步不离地保护着你，直到许海涛这狗东西忍不住犯事进去。” 林城的声音压的很低。 “他在外边一天我都没法放心。” 虽然不明白林城为何对许海涛这么不放心，但颜轻尘没有反对，只是眼红心跳，窘迫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整个下午，颜轻尘的脑子都很乱。 怎么办？他要去我住的地方，还要带我去他家。 这算是见家长吗？ 颜轻尘心中莫名的有种丑媳妇终究要见公婆的惶恐。 虽然她知道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只是林城保护她的方法。 不仅如此，她还有别的担忧。妈妈知道了会怎么想？ 妈妈一个月总要回来几天，肯定瞒不住，是坦诚相告还是编个理由？ 想想都觉得头疼。 “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起，打断了林城和颜轻尘的小声密谋。 老师走进教室，面色严肃地开始讲卷子。 已经到五月，早就没有需要专门讲的知识点。接下来就是不停地做卷子讲卷子，以赛代练直到高考。 课上到一半，林城见颜轻尘魂不守舍，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 禹城的夏天不算太热，不过年轻人火力旺，林城早早换上短袖，颜轻尘也是。 这一碰，柔软的肌肤轻柔的贴在一起。 颜轻尘像触电一样吓得赶紧缩回胳膊肘。 刚刚缩回，又觉得这个动作会让林城受伤，犹犹豫豫的又把胳膊摆回原来的位置。 看着她脸上充满甘愿牺牲的庄严表情，林城差点没蹦注笑意。 年轻，真好。 他没有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开小会，而是在草稿纸上写下想说的话。 “怎么了？” “没，没什么，最担心的还是怎么跟我妈说。她对我要求一直很严，在男同学家住下她不可能接受。” 笔尖沙沙沙的响着，颜轻尘写得很快，娟秀的字迹也飞扬了起来。 在这个手机和电脑尚未铺天盖地的时代，写字还是大部分人的基本功，提笔忘字的人很少，能写一手漂亮字的人很多。 颜轻尘的字就很漂亮，像摘掉眼镜的她。 林城差点忍不住笑，搞了半天在担心这个？ 他笑着在纸上写下，“我跟阿姨坦白？” “你，你坦白什么，谁要你坦白了？别胡说八道，我正烦着呢。” 颜轻尘动不动脸红的样子让林城忍不住多看两眼。 他赶紧在纸上写下，“这事我说肯定不合适，让我妈和你妈沟通吧。有些话大人之间要好说些。” “这，这样可以吗？”颜轻尘犹豫了一下，赶紧在纸上继续写。 “当然可以，我妈是急诊医生，最擅长和病人家属沟通。多麻烦的情况她都见过。” 虽然听起来有些怪怪的，颜轻尘还是接受了林城的说法。 她咬着唇想了想，继续在纸上写着“食宿费我会付，不过可以便宜点吗？我每个月的生活费不太多。” 林城愣了一下，正要写“不用客气”时，颜轻尘已经飞快地补充起来。 “我可以干活补上差额。” 也许是猜到林城想写什么，她提前发表声明。 “这是我的底线，我不能白吃白住。” 哪能让你白住呢，小傻瓜，以后你可是要用整个人偿还。 林城默默想着。 看着颜轻尘认真的目光，林城知道这件事不容讨价还价。 “行，那就帮我打扫收拾房间吧。” 既然有免费的劳力，林城自然不会错过，想到接下来一个月不用自己收拾屋子，林城笑得有些开心。 然而乐极生悲。 就在他差点笑出声时，老师用力敲了敲课桌，严肃地不点名批评道 “同学们，这里是课堂，不是你们谈恋爱的公园！” “不要觉得自己三次模拟考试都在前列，高考就一定没问题。我告诉你们，三次模考优秀高考翻车的并不少见！” 老师死死的盯着林城，痛心疾首地咆哮道 “最后一个月，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林城和颜轻尘不敢抬头，在低头的瞬间，两人交换了一个略带调皮的会心微笑。 老师说的没错，一定要认真学习啊！ 第31章 什么叫人缘好？ 搬家不易，入住更难。 虽然只是暂住，但女孩子出门总是要带不少东西。 颜轻尘在女孩子里算是相当清爽的类型，从不化妆，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衣服和饰品，但即便如此，她的随身行李还是鼓鼓囊囊装了一大一小两个包。 换洗衣服，随身物品，学习资料，还有女性的私密用品，什么都要考虑。 既然北大街附近不太安全，她就不能频繁回家取东西，未来一个多月需要用的东西都要带齐。 仔细检查过包里的东西，更加仔细地将家里的水电全部断开，然后给妈妈留下纸条说明情况，再将剩下的几颗鸡蛋和少量蔬菜这些放不住的食材送给邻居老婆婆。 米面油之类的耐存食材则是在厨房下边放好。 卷起被褥，检查窗户，所有的一切都是井井有条。 看着她忙碌而有序地收拾房间，林城的唇角微微上扬，心中多了几分得意。 看来以后家务用不着他忙活，颜轻尘很能干。 不对，他不干也不能让颜轻尘再受累了。 请两个家政阿姨，一个收拾家里，一个专门负责做饭。 还让老婆做家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创业不成功呢。 虽然未来的商业帝国还在脑海中，但林城已经开始贷款了。 收拾完这一切，颜轻尘正式和邻居道别。 她当然不会说去男同学家住，只是说去亲戚家借住一阵，还会回来。 林城心中暗想，当然要回来，但下次回来就是正式道别。 他们会前往首都，去最高学府求学，再回来时，这里就只是回忆了。 邻居的反应出奇的一致，不舍。 几个小孩子知道颜姐姐要出去住，难过的都快要掉小珍珠了。 好在颜姐姐答应回来时给他们带好吃的，小孩子这才破涕为笑，开心的闹腾起来。 林城和石磊非常耐心的等着颜轻尘收拾，告别。 林城眼中满是宠溺，石磊却唯有诧异。 他做梦都没想到，颜轻尘在忙碌的高三阶段都能抽出时间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 不仅如此，这些活还不影响她学习读书考高分。 这种对时间的精致谋划，都是建立在严格自律和简洁高效的做事方式上。 有这种统筹执行能力，颜轻尘的未来不可小觑。 虽然她现在是只丑小鸭，但未来就不一样了。 颜轻尘并不知道石磊和林城在想什么，她不舍的回头端详了一会旧房子，这才咬牙背着小包出发。 喊来帮忙的石磊主动背起大背包，林城也想帮忙，但颜轻尘坚决不肯。 “你的腿还没好利索，虽然能走但不能受累，不能发力，这是医生说的。” 颜轻尘的话声音不大，语气柔和，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石磊也果断将林城推开，“伤员就别和我争了。啥意思，看不起我的力气是吧？” 林城耸了耸肩，没有和他们争。 毕竟医生确实是这么说的。 见向来有主意的林城被颜轻尘轻松说服，帮忙搬东西的石磊憋笑憋的相当辛苦。 一物降一物，面对沈安琪淡定自若，面对许海涛陷害不动声色，纵深一跃时胆色过人的林城，在颜轻尘的温柔攻势下却一点脾气没有。 颜同学什么都好，可惜长的稍微差了点，唉。 石磊暗暗摇头，既然这是林城的选择，他再说三道四就不当人了。 不过颜轻尘同学身材高挑，既纤细苗条又曲线优美，灯一拉倒也没啥区别。 林城都不在乎，他还能说啥，唯有祝福。 叫来一辆出租车，十几分钟后到达林城家所在的阳光小区。将东西放在门口后，石磊找个理由哧溜一声消失。 他是有眼色的，不会当电灯泡。 不管林城和颜轻尘是怎么想的，但既然住进林家，就是大势已定。 人家才是一家人，他这个好朋友只是外人。 不知道今天林叔叔和郑阿姨做了什么好菜，如果不是情况特殊，真想进去混顿饭啊。 石磊笑着开溜，走在无人的街上，心中感慨。 青葱少年谁无春心？他也有喜欢的女孩，他喜欢的女孩正是沈安琪的闺蜜王妮娜。 他甚至曾经幻想过林城追到沈安琪后帮他牵线搭桥，让他有机会和王妮娜接近。 然而林城和沈安琪却以最惨烈的方式画上句号。 他甚至不敢向王妮娜表达心意。 男人事业不如女人，很容易滋生自卑心理。 石磊的成绩比王妮娜差至少半档。 王妮娜可以稳稳地坐在第一考场，他却在第二考场后排。 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家庭条件还算可以，老爹在禹城市政府上班，手里多少有点小权力，妈妈是本地一家餐饮连锁店老板。 但这些变化都是最近几年才发生的。 他小时候家里很穷，自卑惯了。虽然现在家里条件好了，但刻在骨子里的穷人思维早已根深蒂固，根本不会利用这些优势。 因为从小贫穷，曾经有一次大拇指连闯袜子鞋子两关，露了出来，被班上眼尖的女生看到，狠狠地嘲弄过。 类似的事情让他打小自卑，不敢交友，在女生面前更是说句话脸就红到耳根。 唯有在林城面前他才能轻松自如。 林城家以前比他家富裕，但林城从来没有因为家庭差距瞧不起他，总带着他玩。 这种友谊不会随着家境变化而改变。 他是林城的铁杆死党，一直都是。 虽然他对王妮娜的好感因为林城和沈安琪决裂暂时只能冻结，但他从未抱怨。 他相信如果有缘，未来还有机会。 颜轻尘都等到了缘分，他凭什么等不到？ 他早就发现颜轻尘看林城的眼神有些复杂，只是从未提过。 毕竟像林城这样长相帅气学习好，家庭条件也不错的家伙有人暗恋很正常。 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绽放的那天有着最璀璨的美。 石磊用力握拳，暗暗给自己定下目标。 他要再给自己上压力，狠狠地拼命，在高考时追评王妮娜，和她考到同一所学校。 当他笑盈盈地站在独处异地人生地不熟的王妮娜面前时，一切都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