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在深宫得长生》 第1章 长生之种 天武二十三年,十月末。 大梁皇宫。 “别!领导别裁我,我房贷还没还完……” 一个脸上盖本古籍,正仰面大睡的少年猛然一颤,自噩梦惊醒。 古籍滑落,露出他的俊美容颜。 十六七岁,乌黑长发散落肩头,眸若星辰,肤白如玉,身着玄色太监服,虽无半点点缀,只是太监体系的最底层,但脊骨挺拔,仍有几分气质不容轻视。 苏辰一阵沉默,看着眼前仅第一层就占地上千平米的巨大藏书楼,久久没说话。 “这特么……” “上一世加班到猝死穿越,这狗领导竟还敢在梦中纠缠我,要能穿回去,看我不把他的牙打掉。” 苏辰喝了口茶水,骂骂咧咧,平复了一下心绪。 他是穿越者,三个月前,眼一闭一睁就看到一个拿刀狞笑的老太监朝他走来。 他吓坏了。 不过也算他运气好,正好赶上皇城动乱,刺客入宫,趁着混乱,他躲过了阉割之刑,保住了男人的尊严。 为了不被发现假太监的身份,他故意犯错,被发配到这堪称太监的冷宫,耗子都不来的藏书楼。 这個王朝叫大梁,立国三百余年,如今正处于风雨飘摇的王朝末年。 皇帝不仁,奢侈享乐,还有天灾人祸不断,妖鬼横行于世,揭竿起义的乱民数不胜数。但这个世界有修行者,一人伟力可镇压一切团体,皇族三百年积攒的修行底蕴,让这个王朝还在勉强支撑。 农民起义,屡次被镇压,灭而又起;世家门阀仍畏惧天威,不敢造次,迟迟不愿掀起天下大乱的最后篇章。 不过,暗地里,仍有不少强大修行势力,或是秘教,或是隐宗,想要改朝换代,原主就是安插进皇宫的一枚暗子闲棋。 但这些跟苏辰没有关系。 这第二世,他只为自己而活,人终有一死,而他只想得到长生。 长生的目标太过远大,现在他只想苟在藏书楼里,等长生之种发生变化,长出根茎,结出果实。 “到底何时才能生根结果啊。” 苏辰闭目,视野一黑,但在这黑暗中,有一点光芒之种,如萤火之光,又宛若煌煌大日。 这是一枚种子。 在穿越第一天,就出现在他意识里,让他清楚知晓了,这枚种子的逆天功效。 这是一枚长生之种。 随着时间流速,它会在苏辰意识中生根发芽,长出枝叶,开花结果。 每一次生长,都会反哺给苏辰无尽造化。 苏辰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静静等着长生之种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就够了。 在长生之种降临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是一尊挣脱寿元枷锁,长生不老的特殊存在了。 当然,长生不老,就只是长生不老,他并非不死存在,只要被杀就会死。 故而,得到长生之种后,苏辰就决定深居简出,与人为善,减少杀身之祸的可能性。 长生是他的路,护道长生的修行法,他也会修习,可惜,他修行天资太弱了。 “唉,还没入门。” “是谁跟我说这一门《蛮牛真气》,只需打坐,傻子也能水磨工夫诞生第一缕真气?” 修行三个月了,苏辰感觉受到了羞辱,愤愤将手中《蛮牛真气》扔了出去。 世间修行法有两种。 一种修体,一种聚气,也就是横练外功和内功心法,大致都是一到五品,后天先天两大宗师境。 一品最高,五品最低,宗师只在传说中。 他连五品都难入。 “让我看看,哪只修行菜鸡在拿典籍撒气?这已经是内宫尚武局最上佳的功法之一了。” 一只修长手掌将《蛮牛真气》捡了起来。 很快。 一个身材高大,容颜俊朗,眸子幽深,年轻的青袍太监走了进来,笑吟吟的看着苏辰,另一只手上还拎着烧鸡和老酒。 尚武局张贵,巅峰双五品,年轻太监中的领军人物,也是苏辰不多,乃至是唯一的朋友。 “你来了?” 苏辰顿时一路小跑迎了上去,在这九层藏书楼,远离皇宫,清净是清净了,但天天吃白米馒头,半点荤腥没有,神仙也受不了。 “还是这个白儒酒,够味。” “够朋友。” 苏辰喝着老酒,吃着烧鸡,含糊不清的说着。 那一日,宫廷动乱,有刺客弑君,在御书房附近,他发现了重伤濒死的张贵,将他从死人堆里背出来。 自此,两人就成了好友。 张贵的天赋,可比他强多了,三年前入宫,天赋上佳,当场被一位巅峰四品的尚武局管事收为了干儿子。 三年过去,已是体之路,气之路,双双五品巅峰的高手了。 再朝上。 一旦四品,就是尚武局的太监管事预备,那可比寻常太监管事权利地位高出一大截。 他进藏书楼的事,都多亏了张贵帮忙运作,否则他一个底层玄色太监,哪怕故意犯错,又怎能如愿进这藏书楼? “三个月,竟然真的一点气感都没有。” “你呀,看来你是真的没有半点天资,跟武道无缘,不过也无妨,等我张贵发达了,你在这后宫照样能横着走,到时我是紫袍第一监,你就是红袍第二大监。” 张贵负手,眸若深潭,丝毫不掩饰向上爬的野心。 紧接着,张贵坐在苏辰身旁,一碗一碗白儒酒喝着,叙说起后宫近日发生的要事。 皇帝痊愈了。 那一场刺杀,重伤濒死三个月,都快驾崩了的老皇帝,得道人入宫,献出千年宝药,今日终于痊愈了。 第一件事,就是在庙堂杀得人头滚滚,无数文臣武将人头落地,满门被诛。 还有皇子被废除。 甚至,就连总揽内宫防务的第一紫袍大监都被废去,换上另一尊天武塔里,先皇朝代底蕴的一位陌生老太监。 皇宫人心惶惶,紫袍大监都下马了,红袍总管,蓝袍管事太监,怕是也迟早要受波及。 “我实力快要双四品了,到时,大概能捞到一个蓝袍管事级别,到时,我有了干儿子,就算我不在,你也能天天有人送白儒酒和烧鸡吃。” 说完,张贵眼巴巴凑过来,忍不住道。 “小苏子,伱给的香皂真的好用,让我一下子入了张贵妃的法眼,替她办了两件差事……” 说着,张贵呼吸都粗重了起来,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你之前说,有一种秘药,叫做香水,能让人体生暗香,花香绽放,群碟环绕,如天上仙宫的仙子下凡……” “张贵妃可是老皇帝最宠爱的妃子,你懂我意思吧。” 看着张贵眼中的野望,苏辰感觉,他太想出人头地了,迟早要摔一个大跟斗。 “你呀!不出人头地,简直跟要你命一样,不能像我一样闲云野鹤吗。”苏辰感觉白儒酒都不香了,擦了擦手,示意笔墨伺候。 “得嘞!” 张贵笑容更甚,将纸笔奉上,哪有半点尚武局领军骄子的模样,完全一副狗腿子模样。 “取茶碗,置纱布,花瓣放置水中浸泡十二时辰以上,而后……” 张贵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十月末了。” “明日就十一月了,入秋了啊。” 苏辰走到藏书楼窗前,目送张贵离去,看着满地枯黄落叶,还有这清冷的风,闭上了眼,观想长生之种。 这一天,他穿越来的第三个月末。 也在此时。 咔嚓。 他意识里的长生之种,发出了声脆响,一道道细小根茎延伸,它生根发芽了,有了根茎雏形。 长生之种发芽,它崩裂的外壳,滋养着苏辰的身体,衍生出了一缕缕的气。 长生之气。 如今。 他气之路,五品了。 第2章 真气妙用 十一月三日。 藏书楼里,苏辰仍是闲来无事就清扫,看书,看着看着步入梦乡。 自长生之种发芽,他诞生出长生真气以后,他的修行速度并不慢。 气之路,第五品,叫做内气境。 藏书楼里没有高深功法,但不乏武道见闻典籍,寻常人内气境圆满,大概能蕴养出十道杀敌真气。 天赋根骨越好,在这一境界,诞生出的真气数量越多。 根骨上佳者,足有三倍,三十道杀敌真气。 甚至,老天爷赏饭吃的武学骄子,天赋异禀,可得真气三十朝上,直至九十道真气封顶。 而他踏进内气境,不过三日,长生真气,就已冲破了三十大关,达到了六十余道。 “不对。” “现在,第七十道长生真气诞生了。” 苏辰感受着体内的真气数量,神色有些古怪。 貌似他不是修炼菜鸡,好像是武学骄子,内气七十道杀敌真气那一级别的。 也不对。 此时此刻,他体内长生真气数量达到了七十道,生长速度虽然渐缓,但仍在源源不断的滋生,势头很猛。 七十道不是他的极限,或许九十道,甚至冲破传闻的九十极限之数都有可能。 “原来如此。” 苏辰忽的想明白了。 或许是得了长生之种,不当人了的缘故。 正常的修炼法,他根本无法修炼入定,更别说,感悟天地游离的气,孕育自身的气了。 在长生之种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是人类了,而是长生的一种另类生命…… 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当中,也许吧。 “只是我这真气弱巴巴的,好像没什么破坏力。” “好像我还是一只菜鸡。” “虽说不是修行菜鸡了,但变成了战斗弱鸡,还是没什么实力可言。” 苏辰朝前打出了一掌,轰击在了一块青石上,按照典籍记载,内气圆满者,这一拳可将这千斤重的巨石打的震颤不停。 其中强大者,可将这千斤巨石震出裂缝。 苏辰满眼期待的看着自己真气的表现。 砰! 打中了! 苏辰眼中的期待消弭一空。 他的这一拳真气,莫说撼动巨石了,就如豆腐撞在石头上,飞速的溃散一空。 毫无半点破坏力。 “唉。” “弱鸡啊。” “果然不能有所期待。” 苏辰一阵摇头,继续整理典籍去了。 在他走后。 他没有看到的是,那一块青石之下,一根枯黄的狗尾巴草得了他溃散真气的滋养,瞬间膨胀了起来,快速生长,一下子就将这一块两人才能合抱的巨大青石刺穿,屹立而起。 一瞬间,就变成了一米高的巨型狗尾草。 正常狗尾巴草,不过小臂长度,三十厘米,这狗尾巴草倒好,得了长生真气,竟连生命层次都宛若发生了变化。 清理完藏书楼九层典籍后。 苏辰回到了一楼,正准备随便找本书入睡时,赫然看到了这一根巨型狗尾草。 这一瞬间,看着掌心上盘旋的白色真气,苏辰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我的长生真气,能够增长生机,影响生命本质?” 苏辰翻箱倒柜的寻找起来,他想要再验证一下,看看长生真气的妙用。 “找到了。” 他的掌中出现了一根锦帕包裹的枯黄药材,这是一根风干的人参。 人参、灵芝之类的宝药,不仅能疗伤,温补元气,还可以供武道修行。 这根三十年人参是张贵听说他想习武,特意从修行资源里节省出来的。 眼下正好用得着。 这是一个大胆的实验。 一道长生真气涌入枯黄人参当中。 刹那间。 原本干枯的人参,膨胀了起来,染上了一抹生机盎然的白色,它竟重新焕发了鲜活生机。 并且,它还在不停生长着。 一根根胡须,飞速长出,不断延伸。 人参的体型,也在飞速变大。 转瞬间。 一道长生真气,消耗完毕。 原本两根手指长度跟粗细的人参,变成了巴掌大小,根须格外繁密的大号人参。 “这是多少年份来着……” 苏辰很激动,小跑上二楼,将一本名为《百草药典》的书籍取来,开始对照书籍上的内容辨识起来。 他惊了。 这竟是百年份人参。 三十年份人参,可助五品修炼有助,格外珍贵,哪怕张贵这等重点培养、天赋极佳的武道太监,一个月也只有一根供应。 这世界的人参可不是前世那种,人工养殖,只要钱足够,就可以批发。 修行世界的人参,每一根都是食天地之气而生长的。 “百年份人参,不仅能吊人性命,还可让四品内气修行者,增加十年功力……” 三十年份的人参,或许还能够用钱来买到,但百年份人参已经是相当于各大修行势力的战略储备资源了。 上一根百年份人参出现在皇都的时候,好几位巅峰三品的勋贵侯爵争抢,最后落到了一尊大内总管的手中。 大内总管,不谈权势,那可是二品修行者,跺跺脚,皇城都要给面子抖三下。 百年份人参,这还只是一道长生真气,催生出来的。 再多加几道长生真气。 苏辰甚至感觉,他能够造出千年人参王。 千年人参王,听说乃是至宝,传说巅峰一品得千年人参王护持脏腑,有望晋升宗师境界。 皇帝老儿,吃了这么多灵丹妙药,续命续了三个月,不就是靠着千年宝药,才逃脱一命吗。 千年人参王,绝对是千年宝药中的宝药,宝药之王了。 “试一试。” 苏辰跃跃欲试。 良久。 他体内的三十道真气耗尽了。 藏书楼中,散发着一阵阵的异香,苏辰看着眼前一路暴涨到磨盘大小,又变成了拳头大小,整個人参如同蜷缩着婴孩般的人参沉默着。 他翻阅着《百草药典》,默念着千年人参王的那一页。 “千年人参王,得天地造化,孕育千年而成,传闻其内孕育一口长生气,食之,可让寿绝之人,再延寿十年。” “巅峰一品,可破致皓,洗练脏腑,一步宗师境!” “当世神药,大梁三百年,出世三次,每次问世,皆是天下霍乱,人间浩劫,无数修行者劫掠……” 苏辰一阵沉默。 千年人参王,孕育一口长生气,他则是反过来用三十几道长生气,将一根三十两银子的野人参,喂养成了惊世骇俗的千年人参王。 “可惜了。” “巅峰一品,一步入宗师的神药,对我却没用。” “我修不得凡人之法。” “否则,靠着我这一身长生气,怎么样都能靠喂养宝药,把自己养成巅峰一品,乃至宗师……” 苏辰一阵摇头,取来隔绝异香的梨木盒子,将这一枚拳头大小的千年人参王放置在了藏书楼的暗格里。 只要长生之种,不断生长,他的实力就会不断提升。 这就是他的护道之法。 “不过,我的长生真气偏向于辅助疗伤的作用,面对强大的敌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苏辰翻阅典籍,寻到了两种办法。 一种修行体之路,将自己的身体,锤炼成强大兵器,体内之气源源不绝的滋养生机,他必然强的可怕。 另外一种,则是催熟上年份的毒药,炼制可让极强者都毙命的可怕秘药。 “两者兼顾好了。” “外炼身体的适合功法不好找,在这皇宫,药草种子还不是多的是。” 苏辰摸了摸下巴。 有了这一手催熟宝药的手段,他大概是不会缺钱的。 那一枚催熟的千年人参王,如果他愿意出售的话,恐怕就算是梁国寿元将近的武道巅峰一品,大梁王爵,乃至是皇帝,天武塔中的修行老怪们都会愿意拿一切来换。 不过,大概率对方不会交易,而是会直接抢夺。 “弱肉强食啊。” 苏辰出门一趟,来到了尚武局门前。 尚武局门前,一堆穿着青衣的老太监,正拎着一个个锦盒,点头哈腰的排着队,数量不少。 苏辰有些不明所以,还是越过了队伍,朝着尚武局门口的小太监,拱了拱手,招呼道。 “烦请通报一声。” “就说苏辰找张贵。” 此言一出。 顿时,一阵哄堂大笑。 “哪里来的新入宫的小太监。” “真没规矩。” “想巴结张贵管事公公,也要排队好不好,连礼品也不带,呵呵,张贵公公现在可是张贵妃眼前的红人,也是你一个新入宫的小太监也能巴结的?” “敢直呼张贵公公的名讳,大不敬,该掌嘴!” 人群议论纷纷,有阴阳怪气的嘲笑,还有斥责,以及带着恶意的话语。 在皇宫,太监大致有五种颜色。 唯一的紫袍,天子近侍,掌印大监。 非巅峰一品不得担任。 红袍,五大总管。 蓝袍,数量众多的太监管事。 以及老太监,着青袍。 青袍无点缀的是普通太监,有点缀的则是尚武局太监,都是有修为傍身的修行者,未来的管事预备。 新入宫的小太监,则是玄色,最底层,也就是黑袍无点缀服饰。 尚武局,看门的小太监,见苏辰只是一个无点缀的黑袍小太监,显然是个刚入宫没多久,人人可欺的愣头青。 顿时他冷笑,头颅高高昂起,拿鼻孔看着苏辰,露出嘲讽,一脚就朝苏辰这个不守排队规矩的小太监踹过去,并且骂道。 “这些人都是来找张贵公公的。” “还不排队去。” “呵呵。” “一个新入宫小太监,也敢巴结张贵公公,什么玩意,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算是什么玩……”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抽打在了这尚武局看门小太监的脸上。 啪!啪! 一下又一下。 “谁?!” “敢打我?娘的,知道我是谁的人吗?我可是张贵公公刚认下的干儿……啊?干爹?!!” 小太监懵了。 张贵俊朗的脸上,写满了阴冷。 “你现在不是了。” “我张贵的兄弟,差点让你一脚给踹倒在尚武局门前了,你这样的干儿子我哪里敢认?” 第3章 春去秋来 “这人是谁?竟跟张贵公公这等贵妃红人称兄道弟,没听说过啊,这种人物,竟还只是一个黑袍小太监?” 在众多太监敬畏的目光注视下,在张贵的亲自带领下,苏辰一个黑袍小太监走进了尚武局,在他身后,还有那看门小太监的哭嚎声。 “干爹,干叔叔,我错了。” “饶了我。” 啪.啪.啪。 说话间,看门小太监跪在地上,不停抽打着自己的脸,恨把自己的脸抽烂才好。 苏辰不想出风头的,但今天却出了一个大风头。 藏书楼,过于偏僻。 距离正常太监活动的范围有半個多小时的路,也难怪关于张贵升任尚武局管事的事,他半点风声都没听到。 如今的张贵,得张贵妃看重,赐下秘药,提前踏进了四品修行行列,且跨过了管事预备的流程,压过一群熬了不知多少年的巅峰四品管事预备老太监,上位了尚武局管事。 花团锦簇,一时风光无二,哪怕大内总管都知道了这位太监当中的后起之秀。 “尚武局,应该不是我这个黑袍太监可以进来的吧。” 一路走来,不少尚武局太监,其中不乏4品修为者,但无一例外全都朝着张贵躬身行礼。 连带着苏辰都感受到了这风光的一二。 “无碍,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 “我的富贵有你一份。” 张贵叫来了自己手下的干儿子,来认一认苏辰。 “认清楚你们的这位干叔叔,在这宫里招子都给我放亮一点,你们要孝敬我一样孝敬你们的干叔叔。” 张贵背负双手,说完,冷戾孤傲的挥散了眼前的几名干儿子,又恢复了两人单独相处时,笑吟吟的跳脱模样。 他从房子里,翻出了两瓶白儒酒,递给了苏辰。 “我这泼天的富贵,有你的一半,要不是你的肥皂,还有香水,我哪里能得贵妃赏识的机会。” “只要伱说一句,我立马给你铺路,让你从藏书楼里出来,当个青袍太监,以后我当大监,你就是第二监,哪怕你不能修炼……” 张贵还是那个张贵,即便成为了贵妃眼前的红人,总管都要高看一眼,但仍旧是跟苏辰说着推心置腹的话。 在尚武局,苏辰有些坐立不安。 毕竟,他是个假太监,哪怕他尽力弓着身子,仍旧害怕被人发现端倪。 更何况。 他还有个神秘势力暗子的身份呢。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要是被注意到可就完蛋了。 现在的苏辰,只想赶紧回到藏书楼苟着。 树大招风。 他根本不应该出来的。 很快。 苏辰将想要的东西名单给了张贵。 “都是药草种子,你要这些做什么?也是,你不愿意抛头露面,也没法靠修行打发时间,在那冷寂的藏书楼种种药草也是好的,也算打发一下时间。” “虽然有些难办,但我现在就能给你准备齐全,正好药房那里有个小太监是我的干儿子。” 转眼间。 张贵几句话的功夫,药草种子就放在了苏辰的面前。 临走前。 在尚武局门前,看着送他出门的张贵,苏辰又忍不住劝说了两句。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遍长安花,这宫里水深着,还是莫要招摇的好。” “我晓得。” 张贵说着晓得,眼中却是不以为意,看这模样显然听不进去。 “唉。” 一阵摇头。 苏辰离开了。 他是个长生怪物,还是个假太监,藏在皇宫,怕被发现端倪,根本不敢交朋友。 张贵算为数不多的朋友了。 他实在不想让他出事。 但没办法,人是不听劝的,唯有遭受过劫难,或许才能冷静下来一二吧。 回到藏书楼,苏辰就直接催熟种子,准备制作毒药,可是长生真气却无法钻入种子当中。 这时候,苏辰才惊觉,要等种子发芽,诞生出具体的雏形以后,长生真气才能发挥催熟的效用。 就像先前催熟出那一枚千年人参王一样。 “早知道,就要一些低龄年份的药草了。” “算了。” “不出门了。” “省的继续沾染风波。” 苏辰在藏书楼一阵来回走动,终于在藏书楼的院子里选好了一块地,撬开地砖,开辟出一个十来米的小药田,把种子种了下来。 “完工。” “等待发芽,就能催熟秘药了。” 天武二十三年,十二月,冬。 过去了一个月。 秋天彻底过去了。 天空之上,飘落了零星的雪花,要下雪了。 期间,张贵心事重重的来了几次,跟苏辰喝了几次酒,梦里说了些醉话,哭的不省人事。 苏辰知道了张贵的一些秘密。 第二天酒醒以后,沉默的看着苏辰,张贵一言不发的走了。 随后,渐渐来得少了。 这天。 十二月七日。 苏辰在藏书楼,闲来无事看杂书,料理料理药田,屋外走来了一个拎着食盒的小太监。 看着依稀有些眼熟,脸上还有些消肿残留过的痕迹。 “小子许小寒,给干叔叔请安。” “感谢干叔叔没有追究当日罪过。” “否则以干爹作风,怕是小的早就收拾马厩,去睡猪圈了。” “以后,有什么事情,干叔叔就吩咐小寒子去跑腿吧。” 食盒展开。 里面是苏辰最爱吃的白儒酒,还有红烧鸡。 苏辰点了点头。 张贵也算有心了,没有忘记当初跟他说过的话,还真派来了干儿子天天给他送白儒酒还有烧鸡吃。 “可以。” “每日送饭三次,不得留宿,我这里不喜欢其他人打扰我的清静。” 他清楚。 张贵的秘密被他知道以后,张贵注定是对他无法再那般亲密无间了。 派这小寒子过来,怕是也有监视一二,不允许他再离开的打算。 “只是,张贵不知道,时光悠悠,这王朝兴衰,朝代更替,对我来说,又能算的了什么呢?不过沙石草木,不值一提。” “哪怕王朝也将腐朽,哪怕宗师也会老死,唯我如长青之树……” 苏辰打理药园子。 今天,该收获了。 一枚枚雏形的毒药,被苏辰挖了出来,一股股的真气涌入,很快,上百年份的毒草就出现了。 “这《百毒药书》上说,五十年份药草配置出来的毒粉,就能让巅峰三品暴毙,威胁到武道二品了。” “我这百年份的,毒性增长绝对不止一倍,应该能毒杀二品,甚至是让巅峰二品暴毙了吧。” 苏辰调试了起来。 很快。 收获了两大瓶的毒粉。 选择这噬心毒粉,很大的原因就是这玩意调配很简单,几乎不会出错,只是高年份的药草,极难收集而已。 而这对苏辰来说,并不算难事,只要药草生长出雏形,他就能控制年份,想要什么年份都可以。 如果不是怕年份再高,改变药性的话,苏辰甚至想试一试,千年份的噬心毒粉毒性。 “有了这东西,在这皇宫,我终于有了一点自保之力了。” “要知道。” “梁国屈指可数的一品王爵,还有紫袍大监,也不过是武道一品而已。” 以往都是张贵来跟他交谈,讲述皇宫的风云变幻,如今则是变成了小寒子。 距离三个月前那一场刺杀,过去了将近半年,老皇帝的屠刀终于伸向了皇宫。 这一天,小寒子有些兴奋。 因为一位大内总管被下狱了,在狱中当夜就被赐死了,双巅峰四品,有着逼近三品战力的张贵有机会上位了。 大内总管没有资格,但仗着张贵妃的看重,如果能入皇帝的眼,副总管还是有一线可能性的。 一旦上位,他们这些干儿子,每一个都能得到职权油水岗位,甚至直接成为管事。 这一切,苏辰都看在眼里。 他不关心这些。 大内总管,对张贵的目标都还不够,紫袍第一监还差不多。 这一.夜。 苏辰被惊醒了。 寒冷的风,夹裹着雪,吹入了静室内,他睁开了眼,一跃而起,冷冷的凝视着屋内的不速之客。 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屋内,那名黑衣人露出一双冷眸,凝视着他。 “你这枚暗子到了该启用的时刻了。” 第4章 雪夜埋尸 静室中,孤寂的风带着寒冷的雪吹拂进来,在地面上积攒了薄薄的一层,就如同苏辰现在的心境一样。 树欲静而风不止。 该来的还是来了。 在尚武局门口大出风头时,他就想到会有今日。 那日他就不该踏出藏书楼的门。 “黄九!为何不应?” 黑衣人或许以为苏辰在怀疑他的身份,皱起眉头,自怀中取出半块巴掌大小的黄铜令牌,其上依稀可见一个九字。 黑莲令牌!信物在此! “唉!” 见此令牌,苏辰不情不愿的翻找,终于在床缝里找到了另半块落满灰尘的黄铜令牌来。 原主隶属于一个隐世教会,名为黑渊,专门在大灾之年出山蛊惑人心,招收成员,原主年纪较浅,信仰狂热,很快得了看重,一顿忽悠,就舍弃了男人身份,来这大梁皇宫当太监了。 只不过,他是一枚最低等的闲棋暗子。 天一地三玄六黄九。 黑莲圣者麾下十九秘谍,他排在最末流。 要不是张贵飞速崛起,得贵妃看重,即将成为副总管,他这般暗子怕是到死都不可能等到启用的那一天。 “混账!” “圣者亲手赐予的信物,你就如此潦草放置,你眼里还有没有圣会,还有没有对你恩重如山的圣者大人?!” 黑衣使怒声呵斥,双目欲喷火。 苏辰呐呐不言。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很快。 两枚信物合二为一,组成了令牌正面那一朵妖异的黑色莲花。 “黑渊圣教,普度众生,圣者临世,救我苦难!” 黑衣使眼神狂热,手捧令牌,恭敬叩拜,跪拜的自然是这令牌所代表的黑莲圣者大人,随后他看到还站着的苏辰,又是一阵愤怒。 “黄九,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圣会?” 苏辰还是呐呐不言。 换做原主,怕是早就进行滑行式跪拜了。 可他不是原主啊。 这鸟圣教跟他有啥关系。 他又没继承原主的半点感情遗留。 “算了。” “明日七皇子会来藏书楼,到时,七皇子会寻你问话。他不过一个无法修行的废人罢了,我赐予你一瓶毒药,伱想办法将他毒杀!” “无论成败,下毒后,你都要当场自尽,这令牌我收走了,此事万万不可跟圣教产生半点关联……” 说着,黑衣使扔给了苏辰一個白色瓷瓶。 依稀可见。 里面毒性爆裂的粉末在滋滋作响,如同硫酸。 嘭! 毒药瓶砸在地上。 苏辰不仅没接,反而还后退了两步,避之不及。 “黄九!!!” 黑衣使这下彻底火了。 可怕的气血力量,在他黑衣之下,不断的汹涌着。 “毒杀七皇子……” “圣教可否换个人选,我还想给圣教多效忠几年,您看可以吗?” 苏辰搓了搓小手,紧张兮兮的说着。 七皇子是谁? 哪怕他躲在藏书楼这冷清地方,也都不止一次听人谈起。 老皇帝有七子有三,皆为人中龙凤。 大皇子、二皇子、以及张贵妃所出的嫡子五皇子。 老皇帝病愈当天,传唤大皇子入宫,将其头颅活活拧了下来。 随后,在朝堂清洗文臣武将。 传闻,大皇子等不及了,主导了那一场皇城惊变,雨夜刺杀…… 接下来。 有望夺嫡的就只剩下二皇子跟五皇子了。 七皇子虽无法修行,只会勾栏听曲,但却跟二皇子一母同胞,相依为命,感情无比深厚。 皇宫内,他跟张贵的关系,人尽皆知。 让他毒杀七皇子。 显然,圣教想挑起五皇子跟七皇子的死斗,毒杀过后,无论结果如何,他跟张贵这般微末蝼蚁一样的太监,都必死无疑。 挫骨扬灰都是轻的。 现在的苏辰,可不是原主那种傻憨憨,三句两句就能忽悠瘸了。 他这般的长生怪物,老老实实活着,就能不断变强,闲着没事找死,才去掺和这么危险的事情来。 “黄九,你没有选择,这是黑莲圣者大人的意思。为我们的大计献出生命,这是你,也是我们的光荣!” 黑衣使眸光彻底冷了下来。 他是谁? 圣者座下三大黑衣使之首,巅峰三品的横炼高手。 苏辰一个微末太监,无修为的蝼蚁,无论是否愿意,都无法在他手里掀起半点风浪来。 “我不想死,你看可以吗?” 苏辰捡起地上的白玉瓶,看向了这尊巅峰三品横炼高手。 “呵!” 黑衣使冷笑不答。 苏辰将另外一个白玉瓷瓶换到手中,再度问道:“我还有机会吗?” “蝼蚁是没得选的。” “当然。” “你也可以试一试杀我。” 黑衣使露出了讥讽的笑。 “好!” 苏辰点头。 试试就试试。 他手中秘药瓶抛洒毒药。 “圣者早料到你可能叛变,这区区五品秘毒能耐我何?哈哈哈!我可是巅峰三品,在这皇宫,除非二品出手,否则无人能伤我分毫……” 黑衣使狂笑,一步踏出,便有青砖碎裂,狂风卷起,肆虐藏书楼,那空中抛洒的毒粉也要被他碾成粉碎。 “剥了你的脸皮,照样能安排人以你身份刺杀七皇子!” “叛节者,死!” 他怒吼而来。 浑身气血汹涌,恐怖筋骨,撑爆黑衣,剧烈膨胀,口鼻间的鼻息如同白色匹练,整个人的肌肤都焕发出了一层金色,竟如同黄金锻造的身体般,耀耀生辉。 体之路,洗髓三品境。 以黑衣使这般威视,哪怕在三品中,都是了不得的高手,在太监体系中,也绝对至少是个副总管级别的人物了。 然而。 面对这三品横炼高手的袭杀,苏辰面不改色。 “五……” 苏辰才开始计时。 下一瞬。 黑衣使身上强横的气息就衰落下来。 他惊恐起来,七窍流血,浑身达到巅峰的强横血肉,在这一刻飞速腐烂,他竟然全身修为在这一瞬就被废掉了。 “毒?!” “啊!这是什么毒?根本不是我的赤蛇秘药……” 黑衣使发出了公鸭嗓子般的尖叫,他惊恐看着苏辰,怎么也不相信,一个流民乞丐出身的低贱棋子,手中竟会有至少三品的秘毒。 三品高手,在大梁已能做到叱咤风云,开宗立派了。 能毒毙三品高手。 这等秘毒,莫说宫内红到发紫的太监张贵,亦或者张贵妃,甚至二品的大内总管,他们手中都不可能拥有。 就算在坐拥天下的老皇帝手中,三品秘毒,这都是绝对禁.忌的力量,不可能赐予皇城任何人,只会紧紧握在手中。 “不是三品秘毒,而是二品,传闻中的噬心散哦。” 苏辰淡淡说着。 临死前,黑衣使眸子瞪大,满眼不可思议,神色格外的精彩。 二品噬心散?! 此等绝世毒药,他们圣教都没有,这个低贱的泥腿子手里竟然有…… 嘭! 下一瞬。 黑衣使腐烂的身躯,轰然炸开,化作了一具充斥着可怕毒力的黑色骸骨,浑身三品强健血肉化作满地的尸水,身上东西也被这可怕的毒力腐蚀一空了。 “巅峰三品,这等强悍人物,竟然真被我干掉了?” 苏辰一阵啧啧称奇。 噬心散,专门猎杀高品修行者,对于低品修行者,乃至是凡人,效果却不大。 正常五十年份毒草调配的噬心散,需要五息时间,才会毙命。 而这百年调配的噬心散,毒性暴虐何止三倍?一息不到,毒至肺腑,三品高手,将皮肉筋骨髓都炼到了极致,仍无法抵挡。 苏辰总共两瓶,杀了一个巅峰三品,还剩下一瓶。 “还真好用。” “顺着真气,血气飞速蔓延,越是高手越危险,反倒不会第一时间危及到我这样的弱小之人,日后看来要多多调配几瓶了。” 一尊黑渊的三品高手死了。 巅峰三品,可不是大白菜,每一尊都是能镇压一地,一人血洗一城的人形怪物,绝对的高端战力,黑渊怕是要地震了。 看了眼藏书楼外的风雪,苏辰清楚,他日后怕是有的麻烦了。 “不过想让我死,不如这让这黑衣使先死一死好了。” “不争不抢,不与人结怨,为什么非要打搅我平静的生活……” “唉。” 苏辰一声叹息,戴上了鱼肠制作的手套,收拾着这满地尸水,拖着黑衣使这尊巅峰三品高手的毒尸骸,挖着大坑,就要迈进藏书楼小院的药田中。 这毒骸,还有尸水正好能当肥料,滋养毒草。 咔擦! 一声异响。 这毒尸骸竟然掉落出了两样物品。 “这是……” 苏辰搓了搓手,有些兴奋。 按道理说。 巅峰三品横炼高手的身体,比金铁还坚硬,黑衣使都被腐蚀一空了,他身上不该有东西残留才对。 但能残留下来,一定是宝物。 两样东西! 一枚黑不溜就的粗糙铁牌!以及一截断裂肋骨…… 黑铁牌,苏辰没看出门道。 不过断骨,苏辰将它捏碎,里面藏着的一张如同人皮般的东西,飞速的舒展开来,露出了其上暗金色的字迹与小人运功图。 看着人皮秘卷上的字迹,苏辰念出了声。 “孤绝老魔所创,一品功法,《丈六金身决》……” 第5章 内宫风云 第二天,也不知道是何缘故,七皇子并没有来。 藏书楼里。 苏辰反倒是轻松了一口气。 他不喜欢麻烦。 也不喜欢有人来藏书楼打搅他的生活。 七皇子不来了正好。 毕竟,他是个太监,来了一尊皇子,他是跪地行礼还是不行礼呢。 “苏爷。” “这藏书楼的青石砖都开裂了。” “天气寒,竟然连石砖都能冻裂,这维护藏书楼的匠人真是偷工减料,要是冻着苏爷,看干爹不把那些匠人都砍了头。” 许小寒吆五喝六,指挥着两个玄色太监,扛着数块青石砖,将昨夜黑衣使这尊巅峰三品踏碎的几块石砖换成了新的。 他们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这里昨夜躺着了一尊巅峰三品的高手尸骨。 转瞬间。 藏书楼一层,重新焕然一新,完全没有半点打斗痕迹残留了。 藏书楼外。 雪越下越大。 冬天越来越冷了。 又过去了几天,藏书楼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这里太过于偏僻,再加上积雪堵路,没有谁会特意朝着藏书楼这里赶来。 除了许小寒。 天气一冷。 苏辰连清扫也不做了。 整日在躺椅上裹着被子,抱着火炉,昏昏欲睡。 今日。 十二月二十七日。 久违的没有下雪了。 天气也放晴了。 苏辰懒洋洋的在躺椅上晒太阳,等候着小寒子来给他送饭,这地主般的生活,真是让他赶到一阵惬意。 除却不能欺男霸女以外,简直是他前世梦寐以求的神仙生活。 “呼!” 苏辰倾吐一口浊气,睁开眼来。 他体内,缓慢增长的长生真气,终于达到了极限,不再继续增长了。 没有预想中的一百道长生真气。 在他的体内。 唯有六十八道长生真气。 “怎么回事?” “明明先前巅峰时期,还能够有七十道长生真气的。” “怎么反而又退步了……” 苏辰有些疑惑不解。 正当苏辰心事重重的时候。 小寒子拎着食盒回来了。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这么长时间来,这还是头一次,不过小寒子神色显然是极其兴奋,人还没有跨进藏书楼的门槛,就已经嚷嚷了起来。 “苏爷,成了。” “干爹成了。” “他成大内副总管了。” 小寒子兴奋极了。 哪怕是知道贵妃娘娘在力捧张贵,但当张贵真的成了大内副总管级别,苏辰还是感觉一阵不可思议。 张贵的修为是绝对的硬伤。 就算他天赋上佳,逼近武学骄子,但速成的双巅峰四品,就算能有逼近三品的战斗力,仍旧只是四品境界,大内副总管至少也要三品担任。 更何况,他还要跟数位三品修为的老资历太监抢这一个副总管的位置…… “他成了骆总管的副手?” 苏辰询问。 小寒子,摇了摇头,兴奋的说着。 “五皇子,亲自赐下秘药,助干爹突破三品洗髓境,争抢的不是那個无权只有名头骆总管麾下副手,而是直管尚武局的副总管之位。” 小寒子兴奋异常。 尚武局的位置,无论是副总管,还是管事,都比同级别高上一头,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这下苏辰更疑惑了。 尚武局一正一副的位置,总管位置全都是满的,哪里来的空缺。 皇宫近三年来。 也不过是最近随着一尊大内总管下狱身死,一位副总管晋升二品,自动补位,这才空缺出来一位副总管…… 等等。 苏辰眸子瞪大,下意识看向了埋着黑衣使尸骨的药田,还摸了摸腰间那一枚被腐蚀的粗糙的黑铁令牌。 难道? 这枚令牌其实是大内副总管令?! 卧槽! 一尊横炼三品级别的太监副总管? 果不其然。 小寒子开始兴奋的讲述了起来。 “那位归属于二皇子麾下的尚武局副总管许公公,二十天前的夜里,奉旨出宫了一趟,然后回来以后,没有回该他当值的尚武局,直接人间蒸发了。” “探查了整座皇宫,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这个位置不可能超过七日空悬,早在十几天前,二皇子,还有五皇子直接明里暗里的开抢了。” “这下,干爹成了。” 二十天前,可不就是苏辰这枚暗子被黑衣使激活的那一天晚上吗。 时间对上了。 苏辰又问询了两句。 果不其然。 这位不知所踪的许公公,就是一位洗髓境三品巅峰高手,一手横炼金身,哪怕是在三品当中都赫赫有名。 趁着许小寒不注意,苏辰偷偷将令牌拿出来磨了磨,果不其然,依稀能够看出来,这是皇宫三品修行者腰牌专门使用的寒月铁材质。 另外,还依稀能看出来一个许字…… 破案了。 这黑衣使竟然真的是太监体系,副总管级别。 即便只是无意识的。 苏辰仍旧是卷入了斗争当中,助长了五皇子一派的势力。 毕竟。 如今的皇宫,一尊大内总管的死,让其余大内总管惶恐,根本都不敢跟任何皇子有接触,副总管就是皇子能拉拢的最高级别太监了。 不过,这些跟苏辰没关系。 他不想再参与其中了。 安心在这藏书楼过好他的小日子就行了。 很快。 食盒一一展开,这次不再是白儒酒,还有烧鸡了,显然都是宫外面的大厨做出来的菜,食盒最下面露出来了苏辰吩咐小寒子去搞的低龄年份药草。 “苏爷,虽然不知道您跟干爹有什么误会,这些时日干爹都没有来藏书楼。” “但这段时间,干爹心里都是有苏爷的。” “昨夜,途径藏书楼,干爹在门前停了好久,怕打搅您休息才没有进来,第二天就让小子出宫给苏爷您搞来了这么一桌您全爱吃的。” “干爹还说,今个是您的生辰,也该吃些好的。” 这菜很丰盛,有烧鸡,苏鹅,红烧肉,有些都不是这个世界的做法,乃是苏辰前世爱吃的,曾经提了一嘴,没想到张贵竟然还记得。 至于生辰,恐怕是原主的生辰,这个苏辰还真不记得是什么时间,没想到竟是今天。 苏辰尝了一嘴,没毒。 大块吃了起来。 就算有毒他也不怕,前些时日,不小心把研磨出来的药草毒粉弄手上了,就在他着急忙慌找解毒药草的时候,才发现长生真气在身上运行一圈。 这点毒性早就溃散了。 他不仅是长生怪物,还是百毒不侵的长生怪物。 这倒是让苏辰安心了不少。 毕竟。 在横练外功没起来之前,他少不了要跟毒药打交道,万一把自己给毒暴毙了,那可就真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第6章 再造宝药 等小寒子走后。 苏辰开始催熟药草。 体之路。 五品皮肉境界,四品筋骨境界,三品洗髓境界,二品脏腑境界,一品无漏之境,周天圆满,通身无漏,又被称为小宗师。 《丈六金身决》品级很高,怕是能够修行到巅峰一品的小宗师。 但它想要入门也很难。 门槛极高。 需要一种增长气血的百年宝药,养血株,才能够入门修炼。 气血宝药,年份越长,效果越好,所凝练出来的金身气血品质越高。 横练外功,跟内功心法一样,不仅吃修炼天赋,还吃武道资源。 同样是武学骄子。 气之路的武学骄子,一门上好心法,就能够一飞冲天。 武之路的武学骄子,只有一门上好横炼外功的话,根本飞不起来,要是再加上海量的资源,飞的绝对能比气之路快多了。 宝药? 这玩意苏辰可不缺,要多少有多少。 百年宝药入门《丈六金身决》? 看不起谁呢。 好像谁吃不起呢。 吃。 吃一根泡一根。 于是。 苏辰开始催熟了。 他丧心病狂,直接准备用两根千年气血宝药,一根内服,一根外泡,入门《丈六金身决》。 就算是《丈六金身决》的创始人,恐怕都没有苏辰这般丧心病狂,千年宝药,直接这么大肆挥霍,只是用来一门功法的入门。 要知道。 一根千年宝药,基本上能间接造就一尊二品了。 苏辰选择的气血宝药是养血株,还有凝气果。 这可谓是《丈六金身决》入道效果最好的两种气血宝药了。 很快。 四十道长生真气,消耗一空。 取而代之的。 则是面前如同盆栽般,散发红光的养血株,还有在太阳下,有着金色纹路的白玉果实。 这下。 苏辰的丹田,就只剩下二十八道长生真气盘旋了。 毫无在增长恢复的意思。 “?” 苏辰有些惊讶。 看了看眼前两枚千年宝药,还有狗尾巴草,以及存放千年人参王的方向,他明白了过来。 他长生真气注入宝药,如果没有消失的话,他体内的长生真气是没办法恢复的。 六十道长生真气+一道长生真气+三十一道长生真气。 还有丹田八道。 他的长生真气,原来已经是超越武学骄子极限的一百道了。 “还有这个限制。” 苏辰恍然,心中也熄灭了,靠百年宝药赚钱的心思。 他催熟出来的每一份宝药,如果在他人手里的话,根本没法控制是否使用,就相当于他丧失了那份宝药代表的长生真气。 “一百道长生真气,有些不够用啊。” 苏辰感慨一声,将凝气果含在口中,腮帮鼓起,如同仓鼠,又将如同小树盆栽的养血株切割成小块,放入木盆当中,他脱下衣物,在水中盘膝修炼《丈六金身决》。 整座藏书楼,都逸散着一股异香。 好在这里过于偏僻。 否则。 早就该有大内总管闻香而来,一窥究竟了。 一.夜过去了。 苏辰睁眼醒来。 原本赤红如血的药浴木桶,重新变成了清澈山泉水的模样,口中的凝气果也早已如水流入了他的五脏六腑。 轰! 木盆四分五裂。 这一刻,澎湃的气血在苏辰体内游走,见苏辰身体衬托的如同烘炉,还有沉闷有力的心跳声剧烈响起。 赤身裸.体的苏辰,一脚重一脚轻的朝前走去,想要穿上衣服,但却是将脚下的青石砖都踩踏的留下了深深的脚印。 咔嗤。 衣服直接被撕烂了。 身若烘炉,心如洪钟,一踏一步,皆有千斤力。 这是顶级武学骄子,第五境,血肉境圆满才能达成的境地。 而如今。 苏辰不过初踏进血肉境,还未开始捶打自身血肉到圆满,就已经是比拟顶级武学骄子,血肉境圆满的境地了。 “试一试。” 苏辰来到一块巨大青石面前,一拳打出。 体之路的第五境比气之路要强很多,他这一拳之下,这块青石差不多能够留下拳印。 苏辰刚如此想着。 轰! 两人合抱的青石,就已然轰然炸碎,无数缩小的石块乱飞。 “啊这……” 苏辰目瞪口呆,一阵扶额。 他很强。 这下知道了! 弱一些的四品,也能被他打的嗷嗷叫了。 可是。 这满地狼藉,要收拾到什么时候啊。 …… 夜渐深。 大梁位处于北地。 多雪。 今夜又下雪了。 有了如此强横的血肉五品境以后,苏辰总算拥有了些自保之力,否则的话,以他那增长生机的五品内气境来迎敌的话,怕是来两下,敌人就能爽的嗷嗷叫。 这一.夜,苏辰睡得很香甜。 第二天一早。 苏辰体内的真气就恢复了六十八之数。 要不是千年人参王,药性太过于庞大,且抛出去,绝对能够搅弄整个大梁血雨腥风,不然苏辰早就自己使用,或者卖给其他人使用,将三十一道长生真气补回来了。 两枚千年气血宝药的药性很足。 基本上。 苏辰体内堆积的都是药力。 哪怕是不修炼《丈六金身决》锤炼肉.体,他体内的血肉都在自动被药力洗练着,随着时间的推移,迟早能够自动晋升到血肉境巅峰,乃至渗透自筋骨中,洗练筋骨,达到四品筋骨境巅峰,乃至更高。 毕竟。 自大梁立国。 就还从没听说过,有谁直接用千年宝药,入横炼外功功法门槛的。 而且还一下子就是两株。 千年宝药,向来都是救人性命,乃至是巅峰三品破二品之用的。 时间过得很快。 自从上次出藏书楼去找张贵引来了,黑衣使这般事端以后,苏辰就再也没有出门了,反正下有小寒子伺候,上有张贵照应,他在这皇宫吃着干饭,滋润的很。 十二月最后一天。 小寒子也不常来了。 张贵得道,鸡犬升天。 作为张贵的干儿子,许小寒靠着伺候苏辰的功劳,也正式变成了五品的修行者,成了一位蓝袍管事的副手了,整日忙得不可开交。 日常送饭都变成一个刚入宫的玄色小太监。 唯有苏辰有事,或者张贵有事的时候,他才会步履匆匆的赶到藏书楼来。 这日。 玄色小太监,恭敬的站在苏辰身旁,等苏辰用完膳以后收拾碗筷离去了。 最近已经有段时间没下雪了。 苏辰在药田里松着土,清扫着雪,等候着两味噬心散主药长出雏形。 其余的药草都好解决,低龄药草都能收集的到。 但是唯有这两枚太过稀少了些,只能收集到种子,唯有苏辰亲自栽种,才有可能存活。 二品毒药,噬心散。 这是苏辰所能准备的最强大手段了。 “看来,再有两日就能生根发芽了,再有一星期就能收获了,巅峰三品尸骨滋养这毒草倒是滋养的不错。” 苏辰心中嘀咕着。 这时。 有一道声音,却在庭院里不合时宜的响起。 “你好大的胆子!一個玄色太监,竟敢让其他太监伺候你用膳,还毁去太祖年间的藏书楼一角,种植草木,如此无法无天,你可知这是死罪!” 第7章 假皇帝 苏辰松土的手,微微一送,朝着庭院外望去。 院子外。 有名满身酒气,身着锦衣,披着狐裘,怀中抱着精致手炉的一名俊雅男子望去,这俊雅男子穿的一身白,跟着茫茫雪景正好相配。 在皇宫,唯有皇子,才可穿白衣。 太子,则是云锦白衣,衣上绣龙。 这是大梁先祖立下的规矩。 但这规矩早已破,王朝末年,老皇帝昏庸,竟赐予接连赐予三位皇子云锦龙衣,以至于三大皇子争得不可开交。 在苏辰身边,随身伺候的小太监,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匍匐跪在地上了。 但苏辰没有跪。 苏辰自顾自的松土,他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 七皇子! “大胆!见贵人竟敢不跪?” 院子外,传来了一声呵斥,有两名着银甲的皇家侍卫,摸向腰间佩剑,看着苏辰就目露凶光。 他二人是四品修行者。 在大梁,修行者地位尊崇,一个无法修行的寻常皇子,若不是他胞兄是权势滔天的二皇子,怕是连五品修行者都不会来追随。 “你是为香水、肥皂的事情来的?” 苏辰忽的出声。 闻言。 七皇子抬了抬手,想要冲进来的皇家侍卫就退了回去。 “何以见得?” 他想要发问。 随后,嗅了嗅满身的花香,一阵哑然失笑,自顾自的坐在了苏辰的身旁。 “你可知张贵此人现在在做什么?” “靠着香水、肥皂二物,他得贵妃看重,杀贤臣全家做投名状,领了刑司的腰牌,在宫外行走,硬是在短短几个月闯出了抄家灭门,索命太监的名头。” “我听过你,你跟我一样,没有修行的天资,像你这样的人,张贵只会用完就丢,不如你投入到我这里来,我将伱引荐给我皇兄……” 七皇子话还没说完。 苏辰像是明白了什么,扭头朝着身旁跪地匍匐着的小太监问道。 “张贵是不是成立的商号,靠着肥皂还有香水,日进斗金?” 小太监满脸茫然。 也是。 他一个底层太监,自然不可能知道宫外的消息。 反倒是这七皇子,眉头皱起,显然苏辰说的是真的。 不然的话。 堂堂皇子之尊,也不会亲自前来了。 不过这肥皂、香水有这么难破译吗? 苏辰想了想,有些恍然。 这些只会修炼的古代人,哪里懂得科技树的厉害,张贵那里捂得死死的,怕是想要来他这里讨要秘方了。 “你想要秘方?” “对。” 七皇子点头。 “这东西在外界很赚钱吗?” 七皇子沉默。 何止是赚。 简直是大肆捞金。 上至王公将相,下到地主乡绅,哪家的贵公子,还有姑娘不对这玩意追捧至极,甚至达到了影响两位皇子争斗的平衡了。 一直以来,靠着钱袋子,靠着身后站在大梁第一富商,他皇兄一直能将张贵妃一派压得死死的,结果现在局面竟有反转的趋势。 甚至,要不了多久,大梁第一富商就要换人了。 “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觉得,一枚能助力巅峰四品,突破三品的宝丹,这么容易就能得到的吗?” “要不是有钱,张贵拿什么得这三品机缘。” “开個价吧。” “我要配方!” 苏辰没说话,他是真的不缺钱,藏书楼里他藏着那枚千年人参王要是能卖出去的话,买下半座皇城都足够。 “张贵,你不厚道啊。” 苏辰看向某个方向,忽的出声。 下一瞬。 一顶坐轿,被四位青袍太监一路抬着,出现在了苏辰的眼前。 满身红袍,容颜俊朗,身材高大,一双幽深的冷眸。 如今的张贵,举手投足的气度,早已不是当初可以比拟的了。 “你我兄弟,何必这么见外,我的不就是你的吗?” 张贵自坐轿下来,笑吟吟的说着,浑然看不出半点大内副总管的威仪,以及3品洗髓强者的威视。 “张贵……” 七皇子皱眉看了眼张贵,一声阉狗还是没能骂出声,灰溜溜的走了。 很快。 庭院里,就只剩下,苏辰、张贵,以及他手下四个抬轿的心腹太监了。 “可还适应?” “若你想走出藏书楼,我即可让人给你铺路,让你先当一当尚武局的蓝袍管事……” 张贵在苏辰面前坐下,一如当初,笑吟吟的拎着两瓶白儒酒。 只是现如今。 两人身份地位,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藏书楼挺好的,我没有修为,当不得蓝袍管事,你也是知道的,我喜欢静,不喜欢有人打扰,这七皇子来了,我就已经很困扰了。” 苏辰说着。 下一瞬,张贵抓起了苏辰手臂,浑厚真气在苏辰体内游走一圈,然而,毫无发现。 一品横炼功法。 丈六金身决,在没发动之前,苏辰跟普通人没有区别。 “你真的没修为?” 张贵皱眉。 “我没修为,不是很正常吗?” 苏辰摊了摊手。 “可宫外有个人告诉我,你的身份不简单,有一.夜他让一个朋友去找你,结果那个朋友再也没有出现过……” “你应该知道,那是个三品高手。” 显然。 张贵说的宫外人乃是黑莲圣者,那个所谓朋友则是上任副总管,黑衣使,许公公。 “啥?” “三品高手?” “我遇到了,还能活命吗?” “这不开玩笑吗。” 苏辰笑嘻嘻的说着。 张贵身旁,几名抬轿的太监心腹,皆是轻蔑的看了眼苏辰。 杀三品? 这蝼蚁一样的小太监也配! 藏书楼,苏辰,他们也都听说过,不过是运气好,那一.夜救了张贵公公一命罢了,竟敢在张副总管面前还这般模样,没一点上下尊卑,真是该杀。 不能修行的家伙,就该有废物的自觉。 这些鄙夷轻蔑的眼神,苏辰自然感觉的到,却没有半点反应。 反倒是张贵,察觉了这些眼神,皱起眉头,看向了其中一人,道。 “你有话想说?” “大胆说。” 这名青袍太监,感觉到了张贵的鼓励,顿时了然,原来张副总管也厌恶这挟恩图报的小子,他顿时呵斥起了苏辰。 “张贵公公乃副总管,你什么身份,一个发配藏书楼……” 噗! 下一瞬。 这青袍太监就拦腰被斩断成了两截。 “让你说,你还真敢说啊。” 张贵,目光森然。 其余三名青袍太监,吓得魂不附体,纷纷跪在地上。 “滚!” 三名青袍太监如蒙大赦,连滚带爬,朝藏书楼外跑去。 见彻底没了外人。 张贵这才恢复了本来模样,背负双手,一双幽深眸子,打量着苏辰,苏辰也笑呵呵的回看他,检不出半点门道,他叹了一口气。 “要不要出宫透透气。” “临近年关,有些人要不安分了。” “到时风浪太大,席卷皇城,我怕到时候,在这皇宫护不住你!” 苏辰挑眉。 “怎么?” “你要动手了。” “不等成为紫袍第一监了?” 苏辰看向张贵。 那一.夜,喝的酩酊大醉,张贵说的就是杀皇帝的大逆不道之语;御书房附近,苏辰救下的不是遭受了无妄之灾的太监张贵,而是想杀皇帝的刺客太监张贵…… 张贵不属于任何秘教门派,他是真的勇,阉了自己,跑了皇宫想杀皇帝。 “果然。” “我就不该喝那两杯酒。” 张贵深深看了眼苏辰,随后叹息道。 一言石破天惊! “你为什么觉得,如今还活着的那位真的就是老皇帝?” 第8章 乱 “我真是搞不懂,人活一世,不过百年,哪怕宗师,亦是如此;你我这般的太监,美色已然享受不到了,权势,力量才是真正该渴望的。” “你无甚天资,无法修行,却又不贪权势,我真是搞不懂你怎么想的……” 张贵留下一声叹息。 就要离去了。 苏辰没有选择离开皇宫,他睁眼醒来就在这里,外面的世界他并不了解,他还能够去哪里。 张贵并不清楚。 他长生不老。 权势,美色,对他来说,不过都是过眼云烟。 他只想安稳的活着就好。 眼看三名青衣太监,抬轿就要离开。 苏辰有种感觉。 能跟黑莲圣者接触,显然张贵是想要参与进黑渊密谋的事情了。 三品洗髓境。 再加上,尚武局副总管的身份。 手握海量财源,背靠五皇子,张贵已然有资格做棋手之一了。 “你这一走,参与其中,今日会不会就是最后一面了。” 苏辰拦住轿子。 自衣袖中,取出那一节饱满青翠,哪怕在这寒冬腊月,去了根茎,仍旧显得生机勃勃的一节草穗,来自那一枚狗尾巴草。 里面有着苏辰的一道长生真气。 “能给你做的不多。” “危机中,若遭逢大难,可口嚼此穗,或许比其他灵丹妙药更管用。” 苏辰开口。 三名青衣太监闻言,好奇看那草穗,但怎么看都只是寻常草穗,也就粗大一些罢了,他们心中不屑,但却不敢有半点留露。 眼前这苏辰虽为最底层,且没有修行的玄色太监,可却在副总管心中份量极重,刚才那名青衣太监的死就是最好的见证。 “这草穗……” 张贵下轿走来,亲手将此穗放在手中把玩,但看不出半点门道,分明只是寻常之物,贴心放入衣襟中,随后笑道。 “有心了。” “为你所赠,我自会贴心收藏……” 随后起轿,张贵渐行渐远。 只留下目送他离去的苏辰,还有寂静的藏书楼。 “希望……” “这一道长生之气,关键时刻,能救伱一命吧。” 苏辰叹息,折返走入藏书楼里,藏书楼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又过去了数日。 藏书楼,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再没有了如七皇子这般的不速之客。 显然张贵割让了些许利益,又或者是做出了某些布置,让哪怕尊贵如同白衣皇子都无法再来这藏书楼打扰苏辰的安宁了。 这天,并非是玄色小太监来送饭了,而是心事重重的许小寒。 正当许小寒拎着食盒想要离去时。 苏辰叫做了他。 “苏爷想知道宫外的事?” 许小寒有些犹豫。 “干爹不想让苏爷知晓太多,以免被牵扯,此事甚大,他……” “那就挑能说的说。” 庭院里,苏辰拨弄着冻土,尽量将土蓬松,以期望噬心散的两味主药能够快些生根发芽,只要长出来一些根茎雏形,他就能催熟调配了。 能毒毙二品高手,哪怕在这大梁皇宫,他也能算是一号危险存在了。 “是。” 许小寒咬了咬牙,还是开口了。 “前夜,张贵妃侍寝老皇帝,神情恍惚,一.夜之间就病了。” “再然后。” “朝野上,争的不可交,先前还打生打死的两位皇子不约而同全都停手了。” “今日,会有一品高手入皇宫!” 许小寒很清楚。 他不过刚踏五品,之所以能够后来者居上,成为张贵心腹中的心腹,并非是他人足够机灵,天赋也好,而是因为苏爷在张贵心中的份量。 张贵欠苏辰太多。 只因他侍奉苏辰有功,爱屋及乌,他一飞冲天,今非昔比。 苏爷想要知道什么,他不能不答,只因他满身富贵都是苏爷给的。 “原来是今夜吗?” 苏辰松土的手,微微一颤。 或许。 今夜就能听到改朝换代的喜讯,亦或者是皇子的死讯了。 “你且去吧。” 苏辰叹息,步履蹒跚的朝藏书楼走去。 天武二十四年,一月初一。 夜。 大雪落。 在睡梦中,和衣而睡的苏辰,猛然惊醒,一双眸子如星辰般闪耀,隔着雪夜看向了大内皇宫腹地的方向。 哪怕白雪漫天,银装覆盖万千宫阙,冰冷的雪还是难以掩盖空气当中散发的血腥味,也无法熄灭那滔天的火光。 轰! 恐怖的音浪,在这一瞬炸开。 “天师府,一品道人,清虚,请皇帝陛下赴死!” 喊杀声震天。 这一.夜,注定不在平静。 大内最深处,有一名须发皆白,垂垂老矣,眼眸浑浊的老太监,身着紫袍,踏步而来,转瞬百丈,迎一品道人清虚而上。 “父皇!” “千年宝药,千年难现一次,您哪来这么好的运气,得道人献药?” “你为求活命,换一品妖魔之心入体,早已沦为半邪魔,日日只能吃人心肝而活,这天下岂还能由你来执掌?” “将这天下交付回正道手中吧。” 喊杀声震天响。 苏辰披着厚厚棉被,自藏书楼走了出来。 “千年宝药,千年才现一次吗?” 听着这皇子的呐喊声,恨不得让整个皇宫都听到,苏辰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下意识的朝着暗格看去。 原来千年宝药,如此稀少。 他还以为稀疏平常呢。 毕竟,他不仅有一根千年宝药王,之前还吃了两根,用来让丈六金身决入门。 “不关我事。” “哪怕王朝兴衰,改朝换代,也与我无关。” “只是张贵啊,希望还能活着见到你。” 苏辰坐在庭院里,取来茶壶,用筷子夹取精炭煮水弄茶,静候这一战的落幕。 雪越下越大。 这在寒冷冰雪当中的血腥味,也越来越大。 今夜会有多少人死? 苏辰不知道。 也不关心。 “这茶还是差了点滋味。” 一道身影,飘然而落,在茶椅另一头坐下,也不客气,反手取走苏辰手边的茶杯,将里面的浓茶一饮而尽。 “藏书楼地处偏远,所以没什么好茶叶,见谅。” 苏辰重新为自己倒下一杯茶水。 “无妨!” “毕竟我来此并非饮茶。” 人影说完。 嘭! 雪亮刀光闪耀。 对方悍然出手,一剑斩向苏辰首级。 “黄九!杀你者,黄一是也!” 第9章 五品斩四品 “黑莲圣者让你来杀我?” 刀光下,庭院桌椅轰然炸碎,漫天白雪连同青砖炸碎,四溅而起。 待到尘埃落尽。 苏辰立于原地,毫发无伤。 “嗯?” “我这一击登峰造极,4品也可一杀,你为何无事!” 人影露出面容。 黑色夜行衣,头戴面罩,手持一柄粗大长刀,但娇.小的体型,还有狭长的丹凤眼,暴露了他并非男人的事实。 “你有修为?” “不对!” “无论是气,还是血,那一瞬我都没有感知到,根据宫内传闻,你根本没有修行资质才对。” 黄一错愕。 下一瞬。 她再度横刀杀来,匹练刀光闪耀,照亮了这空荡庭院。 “为何杀我?” “张贵应该与黑莲圣者有约,就算不许我自由身,也不该派人来杀我才是。” “莫非是怀疑黑衣使之死与我有关?” 苏辰闲庭漫步,步伐微动,便再度躲开了那一道匹练刀光。 丈六金身决很强。 远超世人想象中的强大。 孤绝老魔,苏辰查阅典籍,终于寻到了一丝丝痕迹,这是一位大梁朝代之前的宗师,而且极有可能是一尊横扫同境无敌的绝代宗师。 丈六金身决,或许也不是一品功法,而是传说中的宗师功法。 初踏五品血肉境,苏辰便有堪比武学骄子血肉境圆满的磅礴气血,其中两枚千年宝药固然起了很大作用。 但是这也无法否认丈六金身决的强大。 真正修行丈六金身决,达到五品圆满的人,能够是其他修行横炼法武学骄子的至少十倍底蕴。 甚至。 苏辰怀疑,自孤绝老魔以后,是否还有人能够在每一境修行到丈六金身决在这一境当中的真正圆满境界。 毕竟,达到武学骄子圆满级别的澎湃气血以后,就可即刻朝着四品筋骨境发起冲击。 打磨一境底蕴,若无苏辰这般直接吞炼千年宝药,必然会耗费时间良久。 人一生,哪怕高至宗师,也至多百岁。 除却苏辰这般不把寿命当回事的长生怪物,还有谁会打磨自身一境底蕴到极限。 现在的苏辰,大致达到了丈六金身决,血肉境中期。 武学骄子级五品圆满的三倍程度! “呸!” “你算什么东西。” “吾父,高达三品巅峰,洗髓境界的高高手,也是你一个无能废物能杀的?” “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就算黑莲圣者放过伱,我也不可能放过你,我父执行的最后一个任务就是激活你,我父下落不明,你凭什么还活着?” “死!” 黑衣人,浑身衣衫爆碎,露出了姣好的面容,还有穿着银甲的身躯,再度执刀,重重朝苏辰披斩而来。 的确是名女子。 在这皇宫,想来是以宫女做潜藏身份的。 气之路。 五品内气境,四品暴气境,三品凝罡境,二品怒罡境,一品通天感,破玄关,诞真元,对应炼体无漏境,为真元小宗师。 “四品暴气境吗?” “原来你是他的女儿。” “既如此,我便送你下去陪他吧。” 苏辰捏来庭院里飘来的一片落叶,微微叹息。 这一瞬间。 听闻苏辰所言,她眸子瞪大,留露不可置信,随即反应过来,宛如被耍了一样,发出了冷笑。 “呵!” “你失心疯了吗?” “一个凡人,也我都不是对手,还妄图杀我父三品巅……” 下一刻。 她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只见苏辰朝前踏出一步,满身玄色太监袍无风自动,皮肤之上,染上了一道道金光,浑身潜匿着的,堪比五品圆满武学骄子三倍的恐怖气血,在体内轰然迸发。 “这是……” “《丈六金身决》?!” “我父真是你杀的?!” 轰! 她执刀杀来,暴气横扫。 对此。 苏辰唯有一叶。 嘭! 恐怖气血,注入此叶之中,如索命之剑,凌冽之刀,在这一瞬,原本喧嚣的风与雪在这一叶呼啸之间,也寂静了下来。 “这……”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 她倒在了地上。 一叶如刀,贯穿了她的胸膛,在飞速的一刹那,轰然炸碎,变成了无数粉末,随风一空。 她的话没说完。 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五品血肉境。 哪怕是他父亲当初身为武学骄子时,在五品圆满,甚至刚踏四品时,都没有如此滂湃恐怖的气血。 此夜,苏辰以一叶斩暴气境! “丈六金身决的五品境,真是强大。” “横扫同境,大周绝代宗师,孤绝老魔之后,再无人能够发挥出《丈六金身决》真正的荣光,既如此,就由我来发扬吧。” “这《丈六金身决》真正的修法!” 苏辰走来,替这女子抚上怒瞪不甘的眸子,扛起她,就朝药田走去。 他向来守诺。 说给二人合葬,就会给二人合葬。 此时此刻。 苏辰猛然抬眸,朝着藏书楼外望去,双目如电。 “何人窥视?” “滚来!” 这一瞬,苏辰本就如同星辰闪耀般的明眸,再度暴起杀意。 他修武的秘密,唯有死人才能知晓。 “苏……爷……” 许小寒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牙齿都在上下打颤。 他怎么也没想到。 皇宫大乱,干爹张贵让他来藏书楼过来保护弱不禁风,没有修行的苏辰,结果却看到这般恐怖的一幕。 苏爷,不是不能修行吗? 这整個皇宫的太监都知道这事。 结果。 他却看到了这一幕。 五品血肉境,弹指一叶,四品暴气境高手枭首! 就算是尚武局重点培养,屈指可数的那几名武学骄子,也没有强到这般离谱的程度啊。 天下之大。 以五品之身逆斩四品,哪怕在武学骄子中,都唯有站在最顶端的那几位顶级才能够做到吧。 “小寒子,是你啊。” 多月伺候,到底还是有些感情。 苏辰还是没能下手。 拖着尸体松着土,将此女下葬,苏辰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来这做什么?” “干爹……干爹让我来这里保护……保护苏爷您……” 许小寒,双膝一软,瘫坐在地。 因为他看到了,药田之下,还有尸骨,色泽漆黑,显然苏爷杀人不是第一次了,轻车熟路。 谁也想不到。 藏书楼里的苏爷,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猛人。 “保护……” “苏辰连四品都能抬手杀,何需我一个五品保护……” 许小寒心中苦笑。 还好黑衣使早已只剩尸骨,任谁也看不出这是皇宫失踪的那位巅峰三品高手,尚武局的副总管,否则的话,这小寒子怕是能吓晕过去。 第10章 一品陨 “苏爷……” 许小寒颤颤巍巍的走来。 虽然不知道苏辰为什么要隐藏实力,但既然是苏爷要做的事情,自然有其缘由。 “苏爷,今夜发生的事,我谁都不会说。” 许小寒郑重道。 这小子还挺上道。 苏辰擦了擦手上的鲜血,抬眸看了他一眼。 虽说许小寒名义上是张贵的干儿子,但实际上,侍奉苏辰的时间远远要比侍奉张贵多的多,要是苏辰愿意,怕是许小寒当场就能该认他当干爹了。 不等苏辰发问,许小寒就站在苏辰身侧,筷子添加炭火,为苏辰煮茶,斟酌着言辞,讲述着近期皇城的风云变幻。 “苏爷有所不知。” “自大皇子枉死以后,二皇子,还有五皇子虽然明面上斗的火热,但暗地里疯狂的接触江湖上的三品以上高手,想要自保。” “苏爷,你觉得老皇帝吃的第一幅人心人肝是谁的?有神秘人告诉两位皇子,换上了妖魔之心,陛下活下来了,但是异体排斥,唯有以秘术食用骨血心肝才能延缓这份痛苦。” “在昨夜,两位皇子终于寻到了不知所踪的大皇子尸身,已然被掏空了心肝……” 随着许小寒的讲述,苏辰终于明白了。 这段期间。 食用寻常人,甚至是修行者心肝仍旧减缓不了多少痛苦的老皇帝,准备将魔爪继续伸向自己的子嗣们了。 老皇帝,只剩下三个儿子了。 “所以,两位皇子联手想要活命?” 苏辰发问。 “是。” “今夜若成,改朝换代,新君必在两位皇子当中诞生……” 听闻这些秘闻,苏辰遥望远处皇宫大内,饶是距离十数里,他仍是能够清楚的看到两尊一品存在对撞的恐怖身影。 紫袍第一监,真元小宗师。 天师府的一品道人,亦是真元小宗师。 “你觉得谁会赢。” 苏辰迈步,朝着藏书楼顶层走去,在他身旁许小寒一步一步的跟着。 闻言。 许小寒答道。 “应该是天师府的一品紫薇道人吧。” “他是巅峰一品,正值壮年。” “这位紫袍第一监,为前朝底蕴,超过九十,怕是垂垂老矣,寿元无多了。并且,不曾听闻此人在前朝有何战绩……” 站在藏书楼顶,苏辰坐看战局,却是在叹息。 “两位皇子太嫩了。” “去告诉张贵吧。” “紫薇道人必败。” “让他早做准备。” 听闻此言,许小寒本能的就要反驳,然而看着脊骨挺直,背负双手,眸若星辰闪耀,远眺着战局的苏辰,他还是本能的选择了相信。 许小寒领命,飞速离去了。 苏辰是不知晓一品的强弱,但是作为一个长生怪物,他却是能够模糊的感知到这两尊一品存在身上的生机。 紫薇道人,身上的生机太弱了。 反观一副垂垂老矣,眸子浑浊的紫袍第一监,体内却有恐怖生机暗藏,随时都能够轰然炸开,驾驭更强大的力量。 “改朝换代的事情,也该去看看了。” 言罢。 苏辰随手取来一个斗篷披在身上。 圆月。 雪越下越大,这皇宫也越来越冷。 等到苏辰来到时,御书房外,早已杀伐漫天,成千上万驻扎在城外本该保卫皇城的杀武卫,如今,却在砍下皇宫羽林卫的首级。 鲜血满地,尸骸堆积如山。 在这上万精锐杀武卫的中央,簇拥着两尊白衣纹龙的身影,一人身形消瘦,俊朗,眸明亮,嘴角始终擒着一抹胜券在握的笑。 另外一人,则是略显富态,一双小眼不时掠过精光。 若皇帝毙命,新君必然在两人当中诞生。 “看来,紫薇道人要赢了。” 两人同时说。 刹那间。 杀武卫闻风而动,就要冲入御书房内,让这日月换新天。 就在这时。 许小寒来了。 在这上万武夫面前,他颤颤巍巍的看着消瘦五皇子身旁的一名黑袍人,缓缓出声道。 “苏爷让我带句话,紫薇道人要输了。” 此言一出。 杀武卫瞬间一愣,爆发出了哗然大笑之声。 “哈哈哈!” “哪里来的蠢材。” “紫薇道人,可是这一代新晋的一品高手,天师府如今的掌教,绝对的巅峰高手,紫袍第一监都快吐血了……” 天上的战局很明朗。 仙风道骨,留着美须,一副俊美中年道人模样的紫薇正在压着垂垂老矣的紫袍第一监打,紫袍第一监现在吐出了第九口鲜血。 “哪来来的蠢材,胡言乱语,说失心疯的话。” 五皇子在哈哈大笑。 只是却猛然发现身旁的心腹张贵,竟然动摇了起来。 “苏辰……” 黑袍人,也就是张贵,一阵犹豫,眉头紧锁,竟是有些动摇,似乎真的信了这青袍小太监的话,竟有抽身退场的意识。 “张贵,你现在若走,从龙之功可就没你的份了。” “你可要想清楚。” 五皇子皱眉说着。 “我觉得,紫薇道人或许真的要输了。” 张贵终于下定了决心,准备走了。 一尊三品高手,还如此年轻,哪怕是未来的新君,都要招揽其心,张贵要走,还真不会有人能拦得住。 “有何证据?” 二皇子也皱眉看了过来。 这战局怎么看,都是紫袍第一监必死。 “无证据,只是信我友人罢了。” 说罢。 张贵抽身退走。 五皇子,顿时愤愤出声。 “这蠢货,竟敢在关键时刻离场,真是失心疯了,竟然以为紫薇道人会输?可笑,真是可笑,他跟他的所谓友人全都是蠢货。” 言罢。 他猛然抬头,催促着头顶的一品高手。 “紫薇大人,还请速速出手,诛杀……” 轰! 下一瞬。 刹那天地色变。 在场上万杀武卫,还有两尊白衣纹龙的尊贵皇子,全都是瑕疵欲裂,神色间的惊恐达到了极点。 只见万千风雪汇聚化作紫袍第一监手中一剑,紫袍第一监此刻哪里还有半点行将就木的模样,竟然如枯木回春,变成了青年模样。 “我活了一百零三岁,还是头一次遇到能逼我出此剑的人!” “所以,你去死吧。” 皇城三百里风雪,化作紫袍青年手中一剑,一剑出,天地色变,不等神色惊怒的紫薇道人有所反应,这尊天师府的巅峰一品高手,就已断成两截,飘然而落。 “一品陨了。” 以两尊皇子为首,所有人都惊惧到瑕疵欲裂,竟然真的被张贵的所谓友人说中了,怎么可能,这可是巅峰一品的旷世对决啊…… “杀!” 杀武卫瞬间沸腾,拔刀出鞘。 “是了。” “我们还有机会,擒杀这邪魔皇帝……” 两尊皇子如梦初醒,振臂高呼。 然而。 下一瞬,他神色就凝固了。 原本还簇拥着他们的皇城杀武卫,瞬间反水,将他二人包围,执刀就是砍杀。 一方宫阙阁楼上,苏辰看着这一幕,心中一阵感慨。 这就是一品的震慑力。 一品面前,众生如蚁,哪怕上万修行者,亦要臣服。 今夜,尘埃落定。 这人间怕是再无这两位显贵无双的皇子了。 第11章 改朝换代 苏辰折返回了藏书楼。 这一.夜过去。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只是皇城之中,注定不再平静,又是不知道多少牵扯其中的权贵要家破人亡了。 天蒙蒙亮。 苏辰在藏书楼里就被一阵血腥味惊醒。 在庭院里,张贵正在屹立着,静静看着苏辰栽种的几株草药生根发芽,顶着厚厚的白雪,冒出了新绿枝丫。 “药草熟了吗?” 苏辰有些欣喜。 毕竟,这高达二品的噬心散乃是他最有力的手段了。 “你竟然没被抓起来?” 苏辰有些不可思议。 再怎么说,身为大内副总管的张贵,可是参与了昨夜的宫廷之变,哪怕藏头露尾,但想要清算他,还是简单的厉害。 “老皇帝没多少时间可活了。” 张贵忽的出声。 苏辰很疑惑。 昨夜,两尊皇子的造反都被镇压了,有紫袍第一监在,老皇帝怎么会…… “黑渊出手了?” 苏辰探寻看向了张贵。 “没错。” “老皇帝,在御书房内,岂是就被刺破了妖魔之心,重新变回了那副濒死的状态,今天怕是就要驾崩了。” “这是黑渊送给两位皇子的大礼。” “但没想到,紫袍第一监竟然能够反杀这一代的天师府最强者,巅峰一品的紫薇道人,两尊皇子也被杀了……” “如今,第一总管,第二红袍大人,已经去见新皇了……” 老皇帝要死了。 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哪怕是昨夜神勇,斩出风雪一剑,灭杀巅峰一品的紫袍第一监怕是都没有想到这个结果。 只是两尊白衣纹龙的皇子已经被斩杀了。 皇城哪还有新皇…… “有的。” 许是猜出了苏辰的疑惑,张贵一声叹息,微微提示,苏辰瞬间想了起来,那一位曾经想从他手中讨要配方的那个贵气青年。 “七皇子?” 张贵走了。 他也要去拥立新皇了。 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就谁也不清楚了。 至少,藏书楼又恢复了平静。 “潮起潮落,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那一根草穗,希望永远也不要有用到的一天。” 苏辰挖出药草,三道长生真气注入两份噬心散的主药当中,转瞬间,百年份的宝药就诞生了。 再然后。 第二瓶,第三瓶噬心散就出现了。 与此同时。 苏辰清楚的感觉到,体内长生真气的恢复速度,又减缓了不少。 “原来随着长生真气的使用,恢复新长生真气的速度会越来越慢吗?” 苏辰不以为意,他有着漫长的生命,可以恢复长生真气。 转瞬间。 又过去了几日。 迟迟没有传来新皇登基,旧帝驾崩的消息。 反倒是苏辰的《丈六金身决》,达到了五品的后期,也就是武学骄子血肉境圆满七倍的气血程度,滚滚气血,似乎想要沸腾燃烧。 哪怕苏辰翻遍典籍,都没有寻到关于这等情况的半点记载。 哪怕是孤绝老魔,都好似没有在第五境时,有此等异状。 似乎在这第五品,血肉境中,他是独一份。 冬天终于过去了。 天武二十四年,二月初一。 距离那一.夜的宫廷之变,过去了整整一个月,天变了。 “新皇登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隔着数十里,苏辰远眺金銮殿,似乎能够看到了坐在皇位上那個不知所措的七皇子,承受着满殿群臣的跪拜。 他只是个傀儡。 因为没有得到紫袍第一监,这一尊镇世一品的认可。 但改朝换代是真的。 原先旧帝的嫔妃该打入冷宫的打入冷宫,该赐死下去配先帝的去陪先帝了。 后宫冷清了不少。 但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新的秀女进宫,成为美人,成为妃嫔,乃至是贵妃,甚至皇后。 “这些跟我没什么关系。” 苏辰又开始拨弄起来了花花草草。 当然都是毒花毒草。 “苏爷。” 藏书楼里,许小寒走了进来。 张贵妃早已成为了过去式。 但没有了五皇子,还有张贵妃当靠山,乃是三品高手,且为大内副总管,还如此年轻的张贵本身就已经成长为了一座大山。 张贵又升了。 也不算升,执掌尚武局全部事宜的那尊红袍总管,犯事了,现在尚武局所有的大小事务全都一手被张贵握在掌心了。 连带着许小寒都意气风发了起来。 一身蓝袍管事服,手下玄色小太监成群在他身后,畏惧的看着苏辰,显然很是不解,为什么一个身着玄色的太监,竟然让他们的许管事这般恭敬。 “新帝的年号还没立下来吗?” 苏辰擦了擦嘴,最近他的胃口也被养刁了,这琳琅满目的肉食,他反倒是不感兴趣了,只是浅浅尝了尝几个素菜。 “那位不让……” 许小寒压低声音说着。 紫袍第一监。 现在,近乎成了凌驾于皇帝之上的皇帝。 旧帝还能压得住他,现在的新帝,太过稚嫩了,一个只会风花雪夜,没干成任何事情的浪荡皇子,莫名其妙捡到了一个皇位。 如何能从镇世一品的手中夺回权利? “退下吧,我要休息了。” “有时间让张贵再网罗一些奇花异草的种子来给我。” “我知道的。” “香水、肥皂的生意,五皇子死掉以后,全都入了他的手,这大梁第一富商非他莫属了,我就不给他钱财什么的了。” 苏辰吩咐了两句。 直让庭院里,跟在许小寒身后的一名名新入宫的小太监心惊肉跳。 张贵公公,可是近乎一尊大内总管啊。 此人竟敢这么说话,还身着玄色袍,看样子没有半点修为权势在手。 难道不怕死吗? “是。” “苏爷,您看可有顺眼的,让他随身伺候您?” 许小寒示意苏辰在他身后的新入宫小太监中挑选一个,但却被苏辰甩了甩手拒绝了,他不喜欢有人在藏书楼,更不喜欢有人跟他一起待着。 毕竟,他身上秘密太多了。 许小寒带着小太监们离开了。 “许公公,这位到底是谁啊,好大的排场,我看他只是玄色吧,明明只是跟我们一样的最底层……” 有小太监发问了。 “别问。” “你们只用知道,苏爷想着副总管的青红衣袍都轻而易举就足够了,可惜了,苏爷没看上你们,你们错过了一飞冲天的机会了。” 第12章血焰境界 时间冉冉,岁月如梭。 天武二十四年,三月初七,春暖花开,藏书楼里百花盛开,异种香气弥漫庭院,苏辰手持书卷,一袭玄色衣袍静立。 “这是我穿越过来,第一个春天吧。” 苏辰有些恍惚。 天武二十三年,旧帝遇刺,七月最末他穿越过来,经历了那一场宫廷之乱。 如今。 都快一年了。 体内的长生之种,仍旧是根茎雏形,无风自动,微微摇曳,没有半点变化,苏辰卡在了第五品内气境的圆满。 显然,时间还是不够,长生之种无法继续成长。 不过好在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苏爷在吗?” 藏书楼外,一个青袍小太监,正敬畏看着苏辰。 张贵得道,鸡犬升天。 许小寒虽然在苏辰面前,谨小慎微,伺候左右,但在后宫呼风唤雨倒谈不上,但也算是有名有姓的一号人物了。 他天赋也不弱,吃了不少张贵赐予的秘药,上月强行提升到了四品境,真正坐稳了蓝袍管事的身份。 院子外的小太监,就是许小寒收的干儿子。 “武阁的通行令牌,已然取来。” “苏爷您看何时空闲?” 青袍小太监问询着。 在后宫,衣袍代表着地位,但青袍如此敬畏一个玄色太监,也就唯有苏辰这独一份。 武阁,为真正的大内要地。 藏书楼,蕴藏着的都是寻常典籍。 武阁,则是修行法,乃至是奇门秘术,乃重中之重,向来都是大内总管,红袍第二总管,亲自镇守的。 哪怕张贵位列三品修为,代掌尚武局总管权柄,但为了给苏辰谋的这一枚武阁通行令牌,也是割让了不少利益,耗费了许久时间。 “在这宫内,我就是闲人一個,现在就去吧。” 皇宫宫阙无数,阁楼林立,还有假山石林,美不胜收。 一路前行。 途径一处宫殿时,苏辰微微停步,这里冷静至极,还有蛮横泼妇叫骂之声响起。 清风宫 妃嫔们的冷宫。 “吾儿要不了多久就是皇帝了,到时候通通把你们都给杀了。” “杀了!” “杀光你们。” 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甚至不如宫女的貌美妇人,蓬头垢面,正神色疯癫,被几名青袍太监按在地上,不断的用沾盐水的粗大汗巾抽打。 这美妇人三十来许,哪怕蓬头露面,疯疯癫癫,仍是难言国色天香,苏辰自然是认识的。 “曾经艳冠后宫,有着第一贵妃称谓的梁贵妃,竟落得如此凄惨境地。” 权势巅峰时,梁贵妃一句话,便可让朝野地震。 可惜。 随着旧帝与五皇子死去,紫袍第一监对朝堂的清洗,现在的梁贵妃早就变成了这后宫人人可欺的疯癫女人了。 苏辰离开了。 世事沧桑,眼见高楼参天而起,岁月如歌,转瞬楼塌地陷,只剩残垣断壁。 武阁巍峨,高达九层,每一层都有苏辰藏书楼般的十丈高度,参天近百丈,三百余米,这一座武阁如同一柄直插云霄的利剑,内藏大梁三百年的修行底蕴。 “你就是张贵的把兄弟?” 头发半黑半白,年近五十的武阁副总管太监,饶有兴趣的看着苏辰,一阵打量,随后摇了摇头,感慨道。 “没有血与气,看来你真的是一个凡人,真不知道张贵为什么花费这么大代价为你求取来这一枚令牌……” “十七了,还踏不进修行门,你此生也就这样了。” “前三层,所有典籍,伱皆可阅读,三层以上,修行典籍,与三品、二品、一品,乃至是传说中的宗师有关,不可踏足……” 说完。 这位武阁副总管,就挥了挥手放行了。 苏辰独身踏入武阁。 “奇怪。” “我浑身气血澎湃,乃武学骄子五品圆满境界的七倍,长生真气对方看不出来也就算了,为何连我五品血肉境圆满也看不出来?” 苏辰并没有刻意隐藏。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如果他不出手的话,其他人都以为他是个毫无修行的凡人,就像是体表有一层藏匿手段,将他所有的一切都隐藏了。 “不过这样也好。” 踏进武阁,典籍无数,悬浮于半空的石匣子里,如同星辰璀璨于夜空。 “求何法?” 武阁总管太监,一袭红袍,头发花白,如同朽木,盘坐在中央,眸子始终闭着,像是无法睁开一样。 苏辰不敢小窥此人。 大内红袍第一总管。 巅峰二品,甚至是曾经的一品。 太监体系当中,紫袍第一监之下第一人,哪怕是形如太上皇的紫袍第一监,也要给予这老太监几分薄面。 但苏辰很清楚。 这老太监快死了。 不同于紫袍第一监那一.夜装出来的行将就木,这位红袍第第一总管,体内的寿元无多了,在他眼里,此人生机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不求法,随便看看。” “藏书楼里的典籍看完了,所以来看一看武阁的修行典籍。” 言罢。 苏辰自顾自的翻阅起了典籍。 这位红袍第一总管并没有再说话,宛若是睡着了一样。 此后半月,苏辰闲来无事,便腰垮武阁通行令牌,前来武阁翻阅典籍,对于那些修行法,杀人技,苏辰并不是很感兴趣。 毕竟,前三层的修行法,再如何强大,也不可能比得上巅峰一品功法,甚至是宗师功法的《丈六金身决》…… 杀人技再如何强大,十倍武学骄子圆满的气血一拳,绝对力量之下,又如何能够抵挡。 “有趣。” “这世上还有如此妖魔吗?” “结草衔环,妖魔报恩,有趣有趣。” 武阁里,看到妙处,苏辰不禁笑出了声。 这个世界,至少在大梁的疆域范围里,妖魔数量不少,城与城之间,有妖魔盘踞,唯有修行者方可通行,凡人遇到就死。 无论是气之路,还是体之路,若无秘法,宝药,哪怕强如巅峰一品,有着小宗师的称谓,仍是只有百年,甚至不到百年的寿元。 那些妖魔,更是短寿,为了多活下去,妖魔唯有多食人,吃修行者,吞唯独人才有的人之灵气,才能缓慢的增长不多的寿元。 那些活过百年的妖魔,无一例外,都是二品,乃至一品的强大妖魔,且吃人至少万数。 “你来这武阁,竟真的只是为了看闲书?” “你可知道,这一枚武阁通行令牌,有多么的宝贵。” 武阁副总管,难以置信的看着苏辰,脸皮一阵抽搐。 并且。 更让他诧异的是。 哪怕是修行天赋低劣的人,观看了这么多修行典籍,也该能有所明悟,吞天地之气,或是诞生自身的气,走上了气之路,或是引动了自身血的沸腾,走上了体之路。 可这苏辰倒好,半月下来,毫无反应,就像是…… “就像是毫无修行天资,真是浪费了一枚令牌。” 苏辰笑着说完,就将武阁的令牌交还了回去。 这前三层看的差不多了。 既是令牌到期,也是不需要了。 “凡人废物一个,不过是运气好些,成了张总管的把兄弟罢了,也是张总管重情义,换我的话,这种废物早就让我教训的离我远远的了。” 武阁副总管,言语轻蔑。 然而。 “楚老……”他抬头看了眼,顿时神色恭顺下来,小跑想要侍奉在红袍第一总管的身旁。 这位白发苍苍,真如朽木,即将枯竭的红袍第一总管,一双眼眸却在此时此刻,死死注视着苏辰,发出了一阵震撼话语。 “气如龙,血如虎,体若烘炉,龙虎血焰……” “这不是只存于传说中的五品血肉境吗。” “不对。” “我看错了吗?” 这位红袍第一总管,揉了揉眼睛,却发现方才所看到的的冲天千丈的血焰龙虎之影,只是他恍惚睡梦中的一个幻觉罢了。 眼前这玄色小太监,气息平平,毫无特殊,不过是大梁万万庸碌凡人之一罢了。 “他只是凡人啊。” “楚老。” “您定是看错了。” “他不过是一个运气好,让张贵念着旧情的一个寻常太监罢了。” “要不是张贵,他这般的小太监,我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副总管,缓缓说着。 这一日,苏辰阅尽大梁武阁三层典籍,心有所悟,终于跨越了那一道门槛,达到了五品圆满,气血澎湃,如龙似虎,浑身鲜血沸腾,如同火焰般在燃烧。 五品圆满,武学骄子的十倍气血! 跟宗师一样只存在于古老传说之中的血焰境界! 第13章新帝驾临 “微微引动了一些气血之焰,竟然差点被那一尊红袍第一总管给察觉了?” “有点莽撞了。” “但日后还是要多些宫内行走。” 在后宫中,苏辰闲庭漫步,朝着自己的藏书楼走去。 藏书楼,枯坐半年,见新朝渐稳,苏辰就再也坐不住了。 在藏书楼这等清冷地方,吃三个月白面馒头就让他叫苦不停,枯坐半年,真的已经是极限了,苏辰决定有机会多出来走走,只要别冲撞贵人就行了。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远处,假山石林,传来了一阵声响。 隔着老远,苏辰就看到了那一席穿着明黄龙袍的俊朗年轻人的身影,虽然气质有些不同,但的确是苏辰所见过的那一位七皇子。 曾经的七皇子,年轻孟浪,并不成熟,为了能帮上自己皇兄的忙,直挺挺的杀到苏辰这里,想要香水和肥皂的秘方。 如今。 他脊骨挺拔,不怒自威,亦不苟言笑,似是在学习如何当一尊帝王,不想让手下臣子猜出他心中的想法。 在他身旁,站着一名穿着银甲的年轻女子。 两人闲庭漫步,在这假山石林行走,看着姿态模样,竟…… “像是在培养男女感情。” “对吧。” 一道身影,悄然无声的出现在了苏辰的身旁。 黑发明眸,身躯有力,面容颇为俊朗,眉宇依稀还能看出来跟那银甲女子有几分相似,不是其兄,便为其弟。 这是遇见贵人了。 苏辰不想凑这个热闹,也担心冲撞贵人,再给自己平静悠闲的深宫生活招惹麻烦,拱了拱手,扭头就像离开。 岂料,这黑发男子,却一路跟着苏辰来到了藏书楼。 “呼。” “终于清静了。” “也不知道,阿姐跟陛下培养感情,让我跟着做什么。” “这里倒是一个不错的地方,鸟语花香,等等,这是什么花……我的天,这不是北郡迷星草吗?你竟然能把它给种活了。” 这黑发男子,一看就是军武出身,颇为自来熟,见到这迷星草,搓了搓手,竟然是有想要将这东西薅出来带走的意思。 “你是镇北元帅的哪位子嗣?” 苏辰看向了这男子。 他院子里的都是奇花异草,主打一個稀少,显然这人说着一口北音,其姐更能跟年轻的皇帝谈情说爱,族内必有一品修行者。 这位年轻的皇帝,快被紫袍第一监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他太需要一位一品修行者了。 否则。 他永远都只是那个侥幸得了皇位的七皇子,而不是皇帝陛下。 “镇北元帅是我阿爷。” “第三代,面前就我跟阿姐两个。” “我叫储武,你叫什么,你这服饰该不会是太监吧……” 储武看着苏辰身上的玄色太监服,这时才如梦初醒,一副长这么俊美,却不是男人了的可惜模样。 没有多说话。 苏辰寻来锦盒,将迷星草挖出放入,只想速速送走这位贵人。 “谢了。” “苏辰是吧。” “我认你这个朋友了。” 储武看了眼苏辰腰间挂着的宫内行走的腰牌,拍了拍苏辰的肩膀。 这是一位巅峰四品的体、气双修者。 武学骄子。 除却张贵,苏辰还是头一次见第二位体气双修的武学骄子。 “储武,你又在这宫内乱跑。” 一声呵斥响起。 身着银甲,颇有英气,略微偏瘦,身高不输任何男子的女子闯了进来。 那一片假山石林临藏书楼太近了。 “阿姐,我看到了一个俊男人,本想给伱绑回家的……” 储武说着。 瞬间,看到了苏辰,褚凤的眼睛就亮了。 肤如白玉,眸若星辰,满头乌黑长发,哪怕一身玄色太监服都难以遮掩眼前这男人的俊美,哪怕是在美.艳的女人,在他的眼前都会黯然失色。 “好俊的郎君。” 褚凤捋了捋发丝。 在一旁,储武眼睛都瞪大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一斧头就能砍杀一头北地熊妖的阿姐,还能有如此小女儿家的姿态。 “阿姐,他是个太监啊。” 瞬间。 气氛凝固住了。 褚凤捋了捋发丝的手都僵硬了。 “唉。” “麻烦。” “都是麻烦事。” 苏辰无奈至极,什么话也不想说。 藏书楼的庭院里,浩浩荡荡的太监们,簇拥着明黄长袍的皇帝陛下,已然进入了藏书楼里。 “放肆!” “哪里来的小太监,竟敢……” 为首的太监,只是个蓝袍管事,见苏辰只是个玄色太监,瞬间走来怒斥,想要掌毙这个敢让皇帝看上的女人动心的小子。 他衣袍鼓动,四品暴气境修为,毫无隐藏意思。 “公公,这里是藏书楼。” “他是藏书楼里的玄色太监……” 在他身后,有太监瞬间急眼了。 这位虽然只着玄色太监服,但在整个深宫都是独一无二的,就算无法修行,也不是任何人能够折辱分毫的。 前日,还有其他区域的管事太监,只因笑骂了两句藏书楼里住着个废人,就被尚武局的管事们寻个由头扔进了水牢里。 在这后宫,除却红袍第一总管外,其余三位总管都站错了队,跟了新皇,唯有张贵迎新皇时,遭新皇厌弃,反倒是得了紫袍第一监的赏识。 权势滔天,不外如是。 “他是藏书楼里的……” “这里是藏书楼?” “该死!怎么不早跟我说!” 这尊蓝袍管事,话音都尖锐了起来,蹬蹬瞪的连退了数步,吓得三魂没了七魄。 见此。 哪怕贵为皇帝陛下,有意磨炼城府,但他还是眸中掠过了一抹阴郁之色。 新帝登基,却没有登基仪式。 他算什么皇帝。 连国号都没能更改。 此刻,他就如同在皇位上的一个傀儡,手下忠心的太监,也就只是蓝袍级别罢了,连一个藏书楼里无法修行的废物都不敢对付。 “苏辰,许久不见了。” “依稀记得。” “上次见面时,你也是这副模样,玄色袍,人如玉,可惜只是一个太监。” 新帝笑吟吟说着。 苏辰垂手站在一旁,呐呐不言。 谁也不知道。 他其实不是太监的。 而且,他希望这些人快些走,否则的话,会死人的。 这些奇花异草,香气叠加在一起,可是会有极其强烈的剧毒。 好在。 新帝跟这位女将军并没有久留,很快就离开了藏书楼,苏辰终于轻松了一口气。 只是,新帝到底是年轻人,临走冷冷凝视了苏辰一眼。 显然将苏辰记在心中了。 “这位七皇子,不,新帝真的是毫无皇帝气量不是吗?” 阁楼九层,有一袭红衣身影,俊朗男子,眉目含笑,腰间挂着一道翠绿草穗,拎着白儒酒,笑吟吟看着苏辰。 不是别人。 正是权势滔天,不可一世的张贵。 此时的他,气息愈发深不可测了,或许突破二品还达不到,但身为武学骄子的他,手中有海量金钱供给,气之路必然也达到了三品境。 有钱有权,张贵缺少的只有时间。 他真的能成为紫袍第一监! 第14章暗流汹涌 一袭红袍,在这后宫张贵是唯一还在行走的总管太监了,权势滔天,紫袍第一监麾下最锋利的爪牙,可不是说说而已。 如果说紫袍第一监是皇帝,那张贵现在就是太子。 “知道现在朝野如何骂你的吗?” 苏辰在庭院里为张贵煮茶。 张贵背负双手,一年过去,他权势在手,意气风发,早已不再是那个谨小慎微的青袍太监了,现在的他一言就可决定无数人的生死。 “左右不过是阉狗之类的污言秽语罢了。” “骂声最大的怕不是我,而是当今的紫袍第一监大人。” “不过他们只敢在心中骂,明面上,对于这位镇斩天师府巅峰一品高手的第一监大人,还是要恭敬道一声九千岁的。” 张贵毫不在意,笑吟吟的在庭院中观赏绽放的奇花异草。 这世界所到底还是修行者的世界。 有妖魔乱世。 自然不可能像是真正凡俗王朝那样,皇帝至高无上,乾纲独断。 旧帝登基,可是得了天武塔诸位一品底蕴认可的。 这位新帝嘛…… 呵呵。 他可不是什么锋芒内敛,隐晦藏拙,而是真正只会贪花赏月的废物皇子,要不是旧帝的皇子死的就只剩下他一个了,还真轮不到他。 “最近在忙什么。” “杀人炼丹。” 苏辰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是在杀人炼丹。” “你知道吧,妖魔可以靠着吃人,提炼出人体中蕴藏着的稀薄人灵气,获得寿元增长的效果,我现在在杀人炼丹……” 张贵笑吟吟的说着,好似他口中的杀人只是杀鸡屠狗一样的事情。 苏辰手掌停住,茶杯很快满了,滚烫的热水溢出来了。 空气有些过于寂静。 良久。 一声幽幽叹息。 “不要跟我说这些,我不感兴趣,在这藏书楼就挺好。” 许小寒的确更像是苏辰的干儿子,关于那一.夜藏书楼发生的事情,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哪怕是张贵也没说。 在张贵的眼中,在所有人的眼中,苏辰仍旧是那个毫无修炼天赋,只能躲在藏书楼里的废人。 “在这個世界,唯有修行才有出路。” “我说过,若我为紫袍第一监,你就是第二红袍大人。” “人生不过百年,美色你我享受不到了,权势就在你的眼前,你触手可得,只要伱说一声,我便可为你铺路,飞黄腾达。” “如能攒够功绩,第一监会亲自出手,为你打通经脉,送你上修行路。” 张贵苦口婆心的劝说。 苏辰沉默不言。 自那一.夜时,苏辰就知道,这位紫袍第一监或许是宗师之下最强的那一批次,但是这位第一监已经百岁了,就算不知从哪里攒来了如此磅礴的生机。 但寿元就是寿元。 如果不增寿,这位紫袍第一监一年内就会坐化。 也难怪,参与了皇子叛乱,张贵还能飞黄腾达,达到其余总管太监都达不到的高度。 “也不怕告诉你。” “旧帝请这位第一监出天武塔,条件就是炼制人血增寿丹,跟我一起,杀个血流滚滚,到时泼天富贵在手中……” 闻言。 苏辰将茶杯倒扣,沉默不言。 “你好好想想吧。” 张贵离去了。 走出藏书楼三里之后,便有太监抬轿而来,张贵的心腹儿子顿时迎上前去,欲言又止,想要发问。 “试探了。” “权势不要,修行机会也不要。” “整座皇宫,哪怕是紫袍第一监都能够看透,但却看不透我这个只是寻常太监的好友,我真的是看不明白了。” “人生不过百年,他竟然真的什么也不想要?” 张贵眉头紧锁。 一旁心腹儿子,犹豫着问道。 “义父,那是否继续按计划进行,如果计划失败,被打为反贼,恐怕会波及到苏公公……” “进行!” “旧帝死了,恩怨就了了?怎么可能,我要的是这大梁名不聊生,皇权更替,梁之皇姓烟消云散,我顾不得这么多了……” 张贵眼中满是疯狂。 …… …… “张贵在做什么?” 藏书楼里,苏辰招来了许小寒,打听了一下张贵的近况。 这时苏辰才惊悚发觉。 如今的张贵,权利到底有多么的大。 东厂! 现在的尚武局近乎就是前世大明朝的东厂。 挂在紫袍第一监的名头下。 尚武局的太监,执行任务,可以抽调皇家侍卫,甚至是完全由修行者组成,驻扎在城外的杀武卫…… 在皇城,张贵抄家灭族,打着紫袍第一监的名头,给朝中反对他的官吏网罗罪名,杀得人头滚滚,搞得天.怒人怨。 只是为了炼制人血增寿丹? 苏辰不这么觉得。 “由他去吧。” 苏辰管不了,也没法管。 毕竟。 在皇宫里,张贵是大内总管,在外更是凶名赫赫的东厂提督(尚武局一把手)。 苏辰不过是一个玄色小太监,太监中的最底层。 “苏爷。” “入宫满一年是可以换青袍太监服的。” 许小寒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是吗?” 苏辰诧异。 很快。 就有小太监将崭新的青袍太监服送到了苏辰这里。 进宫一年的苏辰公公,这下终于有了新皮肤,青色太监袍,其上有花鸟鱼虫的点缀,显然是唯有资深太监才能穿的服饰。 时间飞速过去。 转瞬。 又过去了一个月。 一个惊天的消息,传遍了皇宫。 新帝要娶亲了。 迎娶的赫然是镇北元帅的唯一孙女。 这等联姻显然是又深层次的意义在的,这意味着镇北元帅这位军中的泰山北斗,武道一品,站在了新帝的背后鼎力支持。 为此,新帝特意将自己的这位岳丈,封了一个王爵。 武道一品,获封王爵,倒也不显得奇怪。 镇北元帅,成为了镇北王。 新朝,乃至是旧朝唯一的异姓王。 “苏爷,要我说,这镇北元帅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跟第一监大人打擂台,第一监大人可是天下第一品。” 许小寒,在庭院里絮絮叨叨的说着。 也就是苏辰这藏书楼过于冷清,没有什么人烟,否则的话,这些话传出去,要不了第二天他就该下了水牢了。 藏书楼庭院里,正在松土的苏辰,却有不同的看法。 第一监,垂垂老矣。 镇北元帅,老当益壮,不过七十,历经三朝,在当世武道一品中,还属壮年,格外能打。 现在这位第一监临近大限,哪怕靠着人血增寿丹,也未必能再出手几次了。 人血增寿丹,效仿妖魔吃人所创。 第一枚可增寿一年。 越往后,越是效果成倍锐减。 这位第一监显然不是第一次吃了,否则也破不了百岁大关。 又过去了一月。 皇宫内的势力格局,逐渐发生了变化,新帝逐渐收回了权柄,在这深宫里、甚至是朝堂话语权也越来越重了。 培养亲信,接纳群臣效忠,颇有几分旧帝的风采,有几分皇帝的样子了。 然后。 第二天,皇帝死了。 第15章一品之争 “你说,皇帝死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苏辰正在庭院里看书,当时他是很震惊的。 当然。 现在也很震惊。 毕竟,现在是天武二十四年五月初一,这位七皇子,在皇位上总共也就是坐了四个月而已,甚至连皇帝新朝年号都没有定下来。 偏远一些疆域的百姓,恐怕都不知晓旧帝天武帝驾崩的消息。 “是的。” “皇帝死了。” 许小寒眼中满是恐惧,话都是哆哆嗦嗦的。 这一下子就让苏辰意识到了什么。 许小寒如此恐惧,显然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 “跟张贵有关?” 苏辰试探的开口。 一瞬间,许小寒双膝一软,身形如同一滩烂泥瘫坐在地,飞速的爬了过来,抱着苏辰的大.腿,恐惧的诉说着。 “新帝暗中拉拢我,想要让我暗中收集干爹罪证给他。” “干爹罪证这么多,哪里还用收集。” “当时我将此事汇报给干爹,干爹让我与新帝虚以为蛇,结果那天我去向新帝汇报的时候,藏在木柜里,亲眼看到了干爹杀了皇帝……” 张贵弑君? 他怎么敢的。 哪怕是苏辰,也感觉一阵心惊肉跳。 脚软的许小寒,自然是派不上任何的用场了,苏辰只得再一次踏出了藏书楼,轻车熟路的朝着御书房走去。 有着张贵亲批的尚武局通行腰牌,所有太监,甚至是宫中禁卫都不敢阻拦苏辰半分,甚至惶恐的避让不及。 显然,藏书楼这位苏公公乃是张贵把兄弟的事情,在宫中人尽皆知。 “陛下荣登大宝,理所应当。” 不等走近御书房。 苏辰就听到了一阵爽朗谦卑的笑声。 这赫然是张贵。 下一瞬。 御书房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只见张贵谦卑的推开门,在他身后,则是有一名白衣纹龙,皮肤略黑,眸子冰冷的年轻男子,这人依稀有些眼熟。 “我要去看我母妃。” 这尊白衣皇子,冷漠说着。 苏辰想起来了。 天武二十四年,一月初一,深夜一战,有两尊皇子,一人身材俊朗,眸明亮,仪表堂堂,气度不凡,为七皇子兄长二皇子。 另外一人白白胖胖,一双小眼满是精芒,则是张贵妃所出的五皇子。 “五皇子竟然还活着?” 苏辰错愕。 如果没有那一.夜的皇子叛乱,旧帝现在应该还活着,张贵也还只是五皇子麾下的诸多党羽之一,哪里还有现在的滔天权势。 虽然黑了不少,身材枯瘦了太多,但容貌依稀还是能够看出来五皇子的痕迹的。 更何况。 事关皇位继承,张贵自然不可能认错。 “紫袍第一监这尊太上皇是什么看法……” 脑海刚冒出这个念头,苏辰就知道了。 轰! 皇宫之上,风起云涌,有两道紫袍身影,一垂垂老矣,一白发少年颜,在半空处如同惊鸿之光,快若闪电,斗在了一起。 “两位紫袍第一监?” 苏辰明白了。 旧帝曾经废去过他这一朝的紫袍第一监,怀疑第一监已对他不忠,以人血增寿丹为筹码,请这第二尊紫袍第一监出天武塔…… 很显然。 不仅没被杀的五皇子,得到了不知所踪的前任第一监的认可。 “算你狠……” 白发苍苍的紫袍第一监,如同丧家之犬,不断吐血,逃回了皇宫最深处,那终日笼罩于迷雾之中的天武塔之中。 “老奴宋羽拜见新皇陛下,吾皇万万岁。” 白发少年颜的紫袍第一监,重重跪下,以格外谦卑之礼,将眼前的五皇子送上了皇座。 这一年,改朝换代。 真新朝立! 新朝建武朝! “吾乃大梁建武帝!” 金銮殿上。 五皇子意气风发,正式称帝,昭告天下,天下皆知。 也难怪张贵敢弑杀七皇子这尊伪帝了。 白衣纹龙的皇子,皆是相当于太子,进入过天武塔,真正得到认可之人。 哪怕当世一品都不敢放肆。 张贵这一次是真正的从龙之功,因为他是一手促成这一切的真正元凶,无论是寻到失去记忆的五皇子,还是迎来前任第一监宋羽都是他一手策划而成。 张贵的权势达到了巅峰。 尚武局,在新朝正式更名,变成了东厂!执掌监察百官,天下猎武的极高权柄。 张贵成了东厂厂公。 与之相比较下,大内总管的名头,显得有些不够分量了。 “监察百官,天下猎武……” “这天下要乱了!” “大梁完了。” 苏辰叹息着回到了藏书楼里,再没有踏出藏书楼半步,任凭外面风起云涌,血流如河。 旧帝没有死在张贵手中,这是一個巨大的错误。 此时的张贵,双巅峰三品,将满身的仇恨宣泄在了大梁这个王朝之上,他想要让这大梁天崩地裂,尸横遍野…… 苏辰预料的没有错。 在建武帝册封张贵的第二天夜里,皇宫就来了一场宫廷之变。 “建武小儿,昏庸无德,将阉狗贼人认作亲信,国将不国!” “杀阉狗,正国法!” “阉狗张贵,罪不容恕!” 声如雷,咆哮天地,整个千里皇城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这一.夜,又有当世一品杀入了皇宫。 不! 不止是一位当世一品,还有海量的边军精锐,竟不知何时潜入到了皇城,在今夜冲击皇宫,欲要弑杀皇帝,自立为王。 镇北王反了。 “反了就反了。” “杀张贵就杀张贵,找上我来做什么……” 夜。 天渐凉。 苏辰睡眼朦胧,披上外衣,看着藏书楼外,那一队穿着精锐边军铠甲,目露凶光,将他庭院围困住的人马,一阵沉默无言。 “你是阉狗的兄弟,也是阉党!” “既如此。” “也该死!杀!” 为首将领,一身暴气狂涌,浑身筋骨齐鸣,竟然是体气双修巅峰四品,看其浑厚的真气还有气血底蕴,竟然还是一尊武学骄子级别人物。 不过,暴气全出,也唯有三十出头,在武学骄子当中只能算是最弱的那一档次。 其余兵甲士兵,尽都是五品修为。 此时高举手中长枪,眸光凶戾,跟随将领在后冲杀,军阵已成,冲杀之势不可挡。 哪怕是弱一些的三品,怕是也要心神被夺,生出想要夺路而逃的惶惶之心了。 “五品中期时,我气血为武学骄子五品圆满的三倍气血,当时斩了一尊四品暴气境,如今,我五品圆满,气血如焰,十倍骄子气血,也该试一试成色了。” 这一.夜,藏书楼中,有冲天血焰横扫四方。 这一.夜,皇宫深处,曾为当世一品的红袍第一总管,于梦中惊醒,不可思议的看着天边映照夜空的那一道火光之影。 “传闻中,潜藏在五品圆满之上的血焰无敌境竟真的存在,这可是唯有宗师中的佼佼者才有一线可能达成的啊……” 这一.夜,藏书楼中,巅峰双四品陨,其余兵甲士兵十余位齐灭。 这一夜,藏书楼里,苏辰一席青衣,登临藏书楼九层之顶,再度坐看皇宫风云变幻,当世一品生死之争。 第16章四品筋骨境 “什么?” “徐蛮子那个武学骄子,领一队边军朝藏书楼杀去了?你确定没看错,他可是双巅峰四品啊……” 得知一队精锐边军朝藏书楼杀来了,许小寒吓疯了,即刻带着数名心腹好手,朝藏书楼赶来。 苏爷要是出了事。 天知道他的这位干爹,现任的东厂厂公张贵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然而。 他看到的却是空荡的藏书楼,以及正在庭院里松土的青袍身影,不是苏辰,还能是谁。 “苏辰,您这是……” 许小寒目瞪口呆,一阵大惊失色,他左右四顾了一番,这藏书楼空荡,足以让他一览无余,哪里有什么精锐边军的身影,甚至就连战斗痕迹都没有半点存在。 莫非是消息误报? 想来是如此了。 只是不知道为何,许小寒眼皮一跳,打量着药田,他隐约感觉这药田的土壤高度好像比先前高了不少,而且药田还扩了不止一圈。 难不成…… 不可能! 一定是错觉。 那可是一尊巅峰双四品的武学骄子,三品以下绝对顶尖的批次,苏爷虽有些手段,但这般年轻,如何能够猎杀徐蛮子,更何况,徐蛮子身边还有一整队的精锐边军。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苏辰呵斥了两声。 随后。 眸光投注在了远处宫阙之上,交战不休的两道一品身影上,并没有什么兴趣。 在藏书楼顶,苏辰看了一会儿,他就发现这两位乃是假打,完全没有半点生死搏杀的意思。 一品高手,堪称当世无敌,能够成为一品,皆为七老八十,寿元珍贵,向来惜命的紧。 “苏爷,两尊一品小宗师交手,是否要跟我前往地宫暂时躲避……” 许小寒忠心耿耿的说着。 对此。 苏爷不以为意,指了指远处的这两尊小宗师,不由冷笑了一声,提醒道。 “半年前,那位紫袍九千岁阵斩天师府一品紫薇道人时,是何等模样,你又不是没有见到过。” “你没发现吗?” “打了这么久,竟然是连宫阙一角都没有斩碎,今夜不会有什么危险。” 对此,许小寒讪笑,心中却是一百个不信。 堂堂一品小宗师,镇北王爵,直接造反,杀入皇宫,怎么可能会没有什么危险,这可是一不小心就改朝换代的事情。 “这位镇北王爵真是人老成精,将活出统战价值发挥到了极致。” “当世一品,无人能治,这就是现实。” 像是在印证苏辰的话一样,下一瞬,只见老当益壮,精神抖擞,披着金甲的镇北王冲入一座宫殿,将前任帝后,也就是他自己的孙女夺走以后,即刻抽身退走。 冲杀而来的边军精锐,如同潮水般退了回去,浩浩荡荡的杀出了皇城。 “大梁无德,三代皇权更替,如同笑谈,迟早让他国所灭,这大梁老子不待也罢。” 浩浩荡荡的声音,在真元的加持之下,近乎穿裆整座京城。 金銮殿上。 万千宫廷禁卫蹭蹭簇拥的建武帝,神色阴沉如水。 在天武帝朝间,百姓就民不聊生,屡屡有流民揭竿而起,杀官造反,不服统治…… 但成不了什么气候。 有天武塔的修行底蕴在,哪怕是真出了事情,也能有一品小宗师踏出宝塔,一人破万军。 流民们命如野草,不知晓天武塔的强大底蕴,但世家门阀们知道,所以根本不敢有染指皇权的妄想。 可是,天武旧帝被成功刺杀。 接任的废帝七皇子,不过半年就沦为了紫袍第一监这位九千岁手中的傀儡…… 皇族威仪,荡然无存。 可是。 紫袍第一监阵斩当世江湖大派天师府的巅峰一品,紫薇道人,有成功震慑了宵小之辈。 “但皇权再度进行了第三次变更,不仅有当世一品王爵叛逃,还又一次的杀入了皇宫,如入无人之境,功成身退……” 建武帝,咬牙切齿,阴冷的眸子欲要喷火。 还有现任,也是上上任的这位白发少年颜的紫袍第一监,也是该死,出工不出力,任由皇权颜面尽失。 正常权利交接的话,根本不会发生如此难堪的一幕。 每一任太子身边都会培育出巅峰二品的忠心高手,到时登基为帝后,天武塔认可,就能施展手段,塑造出一尊对帝王唯命是从的紫袍第一监。 可惜。 天武旧帝迟迟不立下太子,还赐下三套白衣龙服,任由三位皇子争斗不休,遗留下来了这种种隐患。 建武帝能够清楚意识到,今夜过后,不尊皇权的修行者,将会越来越多,并且先前不敢生出妄念的那些千年门阀世家都该蠢蠢欲动了。 只因他们在今夜看到了皇权疲弱,看到了取而代之的希望…… “我记得,当初.夜里,有个人清楚的预知了紫薇道人会死对吧。” 建武帝忽的出声。 死里逃生,重张乾坤,登临帝位,哪怕是心机颇深的张贵在他面前,也要小心翼翼。 “是的,不过我这兄弟只是個寻常人,并非修行者,或许当初只是不忍我陷入乱局,恰好蒙对罢了。” 张贵小心翼翼的回应着,他并不想将苏辰卷入他即将缔造的风波中。 当年之事,张贵也百思不解,两尊巅峰一品的死斗,哪怕是他都看不明白,苏辰到底是如何料定了正确结果的。 一个连修行者都不是的人,竟然能够猜中胜负,显然也只有可能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蒙对了。 “当年,我还听说了,这广纳海量财源的肥皂、香水也是出自他的手笔?” “并且,内庭太监,终生无后,自会只忠于皇帝,成为皇帝手中最恶的犬,斩向百官最锋利的利剑,这监察百官,天下猎武的东厂构想也是你自他口中得出来的灵感?” 建武帝,不停地说着。 这时。 张贵才恍然,这位新帝竟然是起了想要重用苏辰的心思。 如此种种,自然堪当人中龙凤。 很快。 藏书楼里,苏辰得到了一名大内副总管的亲自传召,皇帝想要见他,就在金銮殿上。 “建武帝想见我?” 苏辰错愕。 传达旨意的副总管,听闻苏辰直呼皇帝帝号,本能的就想要呵斥,但想到此人虽为无法修行的废人,却是如日中天的东厂厂公的把兄弟,顿时忍下来,强颜欢笑的恭贺道。 “苏公公,你怕是要飞黄腾达了,在这藏书楼这等冷静地方也是难掩你的大才,陛下思贤如渴,伱必将一飞冲天……” “无法修行,还能让陛下特意召见的青袍太监,这三朝您怕是独一份了。” “恭喜苏爷,熬出头了!”许小寒,连同他身后的干儿子们,通通都在贺喜,发自真心的替苏辰高兴。 换做是其他太监,恐怕早就狂喜的朝着金銮殿的方向磕头,不断叩谢圣恩了。 苏辰脸色却格外不好看。 他一个长生怪物,要这荣华富贵,滔天权势有何用?站得越高,注视在他身上的视线越多,他一旦暴露长生者的身份,在这哪怕宗师也不过正常百岁寿元,妖魔不吃人都活不长久的世界里,他是何等凄惨下场,不用多说。 赤裸裸的唐僧肉! 只是这里是大梁皇宫,如今的建武帝,虽然刚刚即位,确定了帝号,但也是货真价实的皇帝,这大梁真正的主人。 苏辰没有拒绝的权利。 夜极深。 一轮皎洁圆月,高挂天穹,浑然没有被这大梁皇宫滔天的血气所影响。 “见过陛下。” 金銮殿下,苏辰犹豫再三,正准备跪下行礼时,建武帝就已然发问了。 “大梁辽阔,修行者众多,其中豪杰多不胜数,一品高手,号称小宗师,短短一年,便有两位一品高手进犯皇宫,该何解?” 苏辰看了眼一身红袍,俊朗高大,就站在建武帝身旁的张贵,张贵对着他微微摇头,示意苏辰远离这建武帝酝酿着的庞大目标。 这尊建武帝,年纪不大,至多二十来许,竟是想要对不服皇权的天下一品上手段。 天下一品,三朝积累,百年之下,必然繁多,哪怕天武塔的一品底蕴都未必够草莽江湖藏匿着的一品高手们打的。 “若无解该当如何?” 龙椅上,建武帝冰冷的口吐一字。 “杀!” 刹那。 金銮殿外,铁甲摩擦之身阵阵,隐隐还有刀斧之光暗藏其中。 只需摔杯为号,似乎这些兵甲就会冲入殿内,将苏辰砍杀。 “既如此,有解。” “江湖门派,矛盾繁多,身为修行者,好勇斗狠,自是寻常。” “既如此,可成立天下江湖一品武榜,遍及天下,皇权承认,记录其上武榜一品高手的战绩,以名气进行排名,战败者名次自然会被顶替,给那些无所事事的一品高手寻些事情做,可让他们争斗不休。” “人之一生,不过百年,要么求取钱财权势,要么就是为了这名气地位。” “当然,没有事情,也可以制造事端出来。” 苏辰只是三言两语,龙椅上,神色阴郁的建武帝眸子瞬间就明亮了起来。 天下武榜,以名气地位挑动江湖门派,乃至是一品高手进行结缘厮杀…… 妙! 这何止是一个妙字! 一瞬间,建武帝就将细节勾勒了起来,一个宏伟的蓝图浮现在他的眼前。 “等到江湖大派斗争不休,四分五裂时,那些互相为敌的一品高手,朝廷便可有机会收编一批,打压一批,扩充王朝底蕴实力。” 金銮殿上,建武帝看着俊美无双,脊骨挺直,自有不凡气度的苏辰,微微挥了挥手。 刹那。 一道紫袍身影,瞬间出现在了苏辰的身侧。 “什么时候进来的?” 苏辰大惊失色。 这还是他头一次亲自面对有着小宗师之称谓的当世一品,近乎窒息的可怕压力,笼罩在他的身上。 这是一位气之路的真元小宗师! 紫袍第一监! 白发少年颜,清冷的眸饶有兴趣的注视着苏辰,似乎也是在对苏辰的俊美进行打量。 下一刻,这位白发少年第一监就将手掌按压在了苏辰的身体之内,滚滚真元注入苏辰四肢五骸,奇经八脉当中。 “听说你无法修行,你接连献策,自然是有功之人,朕自然有功必然赏。” “就由第一监为你洗练根骨,让他踏入修行路吧。” 轰! 恐怖真元,在苏辰体内沸腾。 不知是否是体质特殊的原因,哪怕是紫袍第一监就在身侧,也浑然没有半点察觉到苏辰体内蕴藏着的恐怖第五境血焰力量。 就好像真的以为苏辰是个无法修行的废人,正在认真的为苏辰洗筋伐脉,脱胎换骨。 “这根骨……” 良久。 紫袍第一监沉默了。 随后。 他像是还不死心一样,不断的注入体内小宗师的真元,去往苏辰的身体里。 然而全都是如同石牛入海,有去无回,没有半点的回应。 “陛下。” “此人奇经八脉没有,修行根骨全无,乃是十足十的废人,怕是在年幼时,被人以妖魔污血浊了一身根骨了……” “老朽无能为力。” 紫袍第一监拱了拱手,无奈说着。 殿内一片沉默。 龙椅上。 这位年轻的建武帝,张了张嘴,显然没有想到他刚赐下的恩赏就无法兑现。 唯有苏辰神色古怪,他死死压抑着体内贪婪的血焰,不去焚烧炼化紫袍第一监送进来的真元。 否则的话,一旦炼化,他必然踏进《丈六金身决》的第四品,筋骨境。 到时候,筋骨齐鸣,他修行者的身份就藏不住了。 “唉。” “既如此。” “还请陛下放在下回藏书楼吧。” “没修行根骨,在下只想要一生与典籍为伴,等待老死的一天。” 苏辰哀声叹息,一副遭受打击的模样。 此时此刻。 他是真的想要回到藏书楼里,要爆了,要被真元撑爆了,再不炼化的话,他可就藏不住了。 无法修行,哪怕是建武帝有心想要重用苏辰,也根本做不到。 没有修行者的力量,一个寻常凡人连内宫太监管事的身份都坐不稳。 “你献策有功,朕不能不赏,你真这么喜欢藏书楼,朕赏赐你一个藏书楼总管的身份,领红袍,为朕亲许的第六总管。” 苏辰升官了,先了张贵这位代总管一步,成为了藏书楼的特殊总管。 回到藏书楼以后,苏辰再也压抑不住体内的力量了,滚滚血焰透体而出,映照整座藏书楼,将那一股股的宗师真元一口吞下。 轰! 恐怖的筋骨齐鸣之声,炸响。 在这一刻。 苏辰浑身血肉之中,一根根的骨头染上了一抹淡淡的金色。 《丈六金身决》他四品筋骨境了。 第17章 圣会来人 藏书楼里,苏辰正在演练一套拳法,试验着自己如今在筋骨境的级别。 轰! 如同钢筋铁骨一样,苏辰身上肌肉扎结,爆发出滚滚气浪,鼓动着身上的玄色太监衣袍。 建武帝御赐的藏书楼总管红袍,苏辰没有穿戴,反而就连身上的青色太监袍都脱下来了,高高的挂了起来。 天下武榜,以名气地位,暗中鼓动着江湖大派,乃至是一品高手结怨厮杀,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必然会引来杀身之祸。 但苏辰并不后悔。 因为他也不喜欢这些一品高手,在这皇宫如入无人之境般,时不时的冒出一位一品来这皇宫搞风搞雨。 皇权还是稳固一些好。 毕竟。 在这皇宫,他要居住好长一段时间的。 “实在不行,我可以假死,金蝉脱壳,换一个身份,到时候再重新回到这皇宫里来……” “反正我久不出藏书楼,也没有太多人认识我。” 苏辰正想着。 他演练的那一套拳法,也终于达到了尾声。 轰! 气浪狂舞,引爆九声雷鸣。 “不错。” “九道雷鸣声吗?” “我这才筋骨境初期,就快赶上寻常的筋骨境圆满了吗?” 苏辰收拳而立。 院内,鼓动的烟尘,逐渐平息。 这一套拳法,苏辰自大梁武阁学来,乃是体之路打熬筋骨之法门,名为奔雷熬体。 筋骨境,靠着此法,将一身筋骨洗练到极致,便可炸响十层雷音,踏进三品洗髓…… 而天赋出众者,极限自然是不止十重雷音。 在此法记载当中,大梁开国之祖,乃是武学骄子的最高记录者,炸响雷音七十一道,终达极限,一拳灭杀三品洗髓巅峰境来犯高手,终入三品境。 寻常筋骨境,极限也就是九重雷鸣。 苏辰不过刚开筋历骨,还未曾洗练,便能炸出九重雷鸣,可见天赋卓绝,前所未有。 “哪怕那位大梁开国之祖,也不曾有我这般特异吧……” “也不知道,我在这筋骨境极限能达到何等地步,七十一重雷音,就在大梁的史书上被称为天赋绝无仅有,旷世奇才了。” “不知我能否超越……” 又过去了好久。 气息平复了。 苏辰这才坐回了院子里的石桌前,筷子夹取精细煤炭,慢悠悠的焚茶煮水,在衣袖之下,一枚小白玉瓶子悄然出现。 “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想要探查什么就现身吧。” “或许你问什么,我就如实回答什么也说不定。” 苏辰忽的出声。 场面寂静,毫无动静。 就好像是苏辰只是自顾自的胡言乱语一样。 “在这样,我可就要发号箭了。” “到时候……” 说着,苏辰就要从怀里摸出什么东西。 下一瞬。 藏书楼的墙头,飞速掠进来的一道身影。 一席红衣如火,眸如深潭,一双凌冽的眉毛如剑,气质清冷,看向了他,徐徐说着。 “苏辰,是我。” 来人赫然是张贵。 但苏辰却在冷笑,衣袖里噬心散的药瓶瞬间捏紧,另一只手掏出怀里的号箭,作势就要直接扔进火炉里。 一旦燃烧,冲天而起,哪怕建武帝都会惊动。 因为这是最高等级的示警号箭,唯有大内总管才可持有,苏辰为建武帝亲赐的藏书楼第六红袍总管,手中自然也资格持有一枚。 “装也不装像一点。” “张贵在我面前,从来都不拿捏架势,更别说如你这般的装腔作势了。” 苏辰冷笑。 “宵小之辈,要么滚,要么撕下你脸上的人皮面具,以真面目示人,再谈他事。” “嗯?” 号箭里火炉只差一寸。 一旦燃起。 先前镇北王爵杀入皇宫的时候,风波还没来得及平息,这一次还有刺客入宫,震怒的建武帝天知道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真该死。” “张贵”咒骂了一声,犹豫再三,还是没有退走,反而是撕下的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三分儒雅,七分阴柔的苍白面容。 声线也从一开始张贵的孤冷冰寒,变成了尖锐沙哑。 这是一个太监! “不好!” 苏辰隐隐感到不妙,就要将号箭扔进火炉里。 果不其然。 下一秒,他心中的猜想就成为了现实。 “黄九!” “咱家听说你是自己人的时候,还真是吓了一跳,呵呵,权势滔天东厂厂公张贵的把兄弟,竟然是咱黑渊十九秘谍当中的最末流……” “呵呵。” “咱家玄二有礼了。” “宫里面都说,藏书楼里有个废人,运气好,救下了张贵公公一命,这才成了大名鼎鼎的东厂厂公的把兄弟,依我看,苏公公才是深藏不漏……” “我虽三品,无影决,早已出神入化,哪怕二品高手都难察我踪迹,可才刚一靠近,就被苏公公叫破了踪迹,呵呵。” 阴柔太监皮笑肉不笑,显然早就自黑莲圣者处得知了,黄九苏辰疑似叛逃的情报了。 换做其他人叛逃,早就被抹杀了。 也就苏辰,躲在深宫不出去,还有张贵照拂,这才能活到现在。 “大内总管,无尘公公,我不懂你在做什么。” “什么玄二黄九,我是苏辰!” 苏辰同样皮笑肉不笑。 号箭被他收入了怀中。 无尘公公,位列三品凝罡境巅峰,辅助一位大内总管,替皇帝执掌大内暗卫,位高权重,基本不在大内行走,深受旧帝信任,没想到竟然会是黑渊潜伏的暗子,还只是玄字级别,还不是玄一,真是不可思议。 无影决? 苏辰听过,一门极端神异,难以修成的法门。 论修为,他自然看不破。 但无尘身上,明晃晃,即将枯竭的寿元,他可是能看的一清二楚的。 这么明晃晃的朝他跑来,他怎么可能发觉不了。 “咱家口误。” “呵呵。” “苏公公,咱家暴露身份来此,是奉圣者口谕,来苏公公这里取走一件东西的。” “黑衣使许公公被你所害以后,黄一,也就是他的女儿是否来对伱寻仇了,如果是,请将她身上的所有物品,乃至骸骨全数归还!” 无尘狭长的眸子,紧盯着苏辰,只是说到最后,语气重了几分,体内一股股罡气涌动,竟是想要对苏辰动手的意思。 黑衣使许公公之女,黄一。 苏辰想了一会,这才想起来,那夜皇子叛乱,宫廷之变,确有此人趁乱赶来杀他。 不过一四品暴气境,被他以五品血肉初期境,一叶毙杀,不是什么厉害角色,所以并未搜身,草草掩埋了。 搞了半天,这家伙身上有好东西。 苏辰眼眸一亮。 “放肆!” “圣教的东西,你也敢窥视?” 无尘怒极。 “交出来!” 恐怖罡气,在这一刻,肆虐整座庭院,无数花草被无尘罡气搅碎,院内本就浓郁的异象刹那浓郁了十倍不止。 “不交又如何?” 看了眼被搅碎的毒花毒草,苏辰怜悯起来了对方。 “不交?” “呵呵!” “那我这位巅峰三品,就要讨教一二了,看一看你这藏书楼废人,到底用了什么腌臜手段留下了黑衣使许公公!” 言罢,无尘衣袍鼓动,手掌一把拂尘自衣袖飞出,如同根根利剑,又如同匹练长鞭,打出惊雷之声,直取苏辰首级。 第18章异宝 无尘袭来,身如惊鸿,快如闪电,尽显三品高手威视。 反观苏辰,呆头呆脑,就如同木吶傻子一样,像是被吓傻了一样,呆愣在原地。 “呵呵!” “看来是我多想了。” “黑衣使大人,怕是陷在了其他宫内高手手中,而你不过十七八岁哪有什么实力,就算从娘胎里修炼,也最多五品巅峰……” 无尘眼中掠过嘲讽。 然而。 下一瞬。 轰! 苏辰玄色衣袍之下,刹那就有金色流光闪耀,肌肉扎结,钢筋铁骨脉络隐现,恐怖的血焰在苏辰身上熊熊燃烧,化作一拳迎敌。 “《丈六金身决》?” “还修成了四品巅峰?” 无尘眸子瞪大,满眼不可思议。 这可是一品功法,修行难度可不是尚武局的那些《蛮牛真气》之流的可以比拟,没有百年宝药,以苏辰的年纪,怕是入门都难。 可苏辰不禁修成了,还成了四品巅峰…… 换而言之。 若这《丈六金身决》自黑衣使手中夺得才开始修行的话,不足短短半年,就有如此成绩,何止是天资纵横可以描绘,简直是妖孽乱世啊! 嘭! 两道身影碰撞在一起。 血焰荡然一空。 苏辰如同破麻袋一样,倒飞了回去,重重撞在了藏书楼一楼阁楼里。 巅峰三品,跟巅峰四品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藏书楼废人?” “你这等人物,都算是废人的话,我们这些三十余岁才修成四品巅峰,五六十才走到三品尽头的人,又算的是什么?” “不过,你到此为止了。” “如此天赋,还叛逃圣教,不杀你,简直让我寝食难安。” 无尘冷笑走来。 他料定,这一击之下,苏辰已死。 四品巅峰,在寻常三品面前都弱如蚁,更何况,他这等巅峰三品。 “螳臂当车,不知所谓。” 无尘轻蔑一笑,在藏书楼四处打量,找寻痕迹。 接下来。 就该好好搜索这藏书楼,尸首必然藏在此处。 整座皇宫的太监都知道,这位苏公公,一年都难踏出藏书楼一次,恰好和藏书楼地处偏僻,他还能藏哪里。 “在药田!” 无尘双眼一亮,一眼就看出这药田明显要比地砖还要高出少许。 挖! 拂尘做铲子。 罡气狂舞,不断的深挖。 一具尸骨被挖出来了。 “黄一?还是黑衣使?” 不是! 继续挖! 有一具尸骨! 还不是! 挖着挖着,无尘心惊肉跳,这小小的藏书楼里,竟然藏着几十具尸骨,这位苏公公年纪轻轻,竟然如此心狠手辣,杀人不咋眼? 不多时。 庭院里,就已然尸骸堆积如同小山,散发着阵阵恶臭了。 无尘隐约感到有些头晕,但没有放在心上。 “找到了!” 最后两具尸骨被挖出以后。 无尘狂喜。 一具尸骨,漆黑如墨,哪怕过去半年,还是散发着阵阵腐蚀恶臭,无尘手刚一接触上去,就感觉一阵刺痛,竟然还有余毒在尸骨上残留。 怎么可能! 如此剧烈的毒性,哪怕是三品毒药都做不到啊。 无尘愈发心惊肉跳。 算了一下时间,越发感到紧迫。 此时此刻。 建武帝怕是已经跟张贵这位东厂厂公交谈完了,以张贵跟苏辰的亲昵,怕是一出金銮殿,就会来藏书楼。 “必须快点了!” 无尘抓起黄一的尸骨,隔开手腕鲜血,口中念念有词,竟然是在施展某种搜寻秘法。 不多时。 轰! 一道赤红火光,自黄一尸骨升腾而起。 “黄一竟然真的得手了?” “可恶!” “她自皇族宝库夺回我圣教秘宝,如此不世之功,竟然折损在这里……” 无尘纷纷不平。 就在此时。 一道幽幽的话音,却是在他身后响起。 “你们黑渊要找的就是这玩意?” “还多亏了你。” “否则的话,就算我那夜摸尸了,也根本找不到,藏入了脏腑里了吗?” 轰! 无尘头皮发麻,根根汗毛炸开,一股冰寒之感自上而下,笼罩全身。 苏辰?! 他竟然没死! 怎么可能! 那一击之下,莫说他一个巅峰四品了,就算是十个巅峰四品,二十个,都会被他一击秒死完的。 他怎么还活着? “混账!” “既如此,咱家就再杀伱一次!” 无尘怒吼,涌动体内罡气,挥舞拂尘,就要二度出手。 然而。 体内罡气,随着他的调动,荡然一空。 轰! 他无力的瘫倒在地,一只手掌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将那一枚赤红火光抓入了手里。 怎么可能? 中毒了。 什么时候! “我这院子里的奇花异草,其实全都是毒花毒草,独行各有千秋,在我这院子里,久留超过一顿饭,就会立马毒入心脉……” “所以,我向来一個人住在藏书楼,不许他人久留。” “你倒好,上来就把这些花草全毁掉了,毒性爆裂何止十倍。” “麻烦!” “又要重新栽种了。” “还有,你把尸体都挖出来了,我还要重新埋回去,还多了一具。” 苏辰收回手臂,把玩着手中露出真容的赤红火珠,这是一枚鸡蛋大小的圆珠子,里面依稀可见,有一条黑色小蛇盘卧沉睡。 这是什么玩意? 苏辰很好奇。 “还我……圣教秘宝……” 无尘瞪大眼睛,看着苏辰,竟发现苏辰除却脏腑遭受震荡,嘴角溢出来丝丝鲜血以外,竟然毫发无伤。 面如冠玉,眸若星辰,血肉扎实,血气涌动,他那一击竟然连个重伤都没达成。 这还是四品巅峰吗? 说是跟他同级别的三品巅峰,怕是他都敢信。 “其实我重伤了。” “不信你再打我一下试试。” 苏辰说着。 “死!”无尘含恨轰掌打来,压榨生机,换来这最后一掌。 嘭! 苏辰挥拳对抗,血焰燃烧,也难抵挡这三品含恨一击。 他被打飞了。 口鼻溢血,气息萎靡,好不凄惨。 然后。 下一瞬。 无尘瞪大双眼。 他看到了什么? 只见苏辰体内有什么东西,好像是气,游走了一圈,原本严重的伤势,转瞬就变轻了很多,然后又一圈,直接变成了轻伤。 面如冠玉,含笑少年。 本该是绝美的画面,可在无尘眼里,却是极端恐怖的一幕。 “妖魔!” “怪物!” “你……你不是人……” 无尘捂着被贯穿的胸膛,不断后退。 “啊呀。” “被你发现了。” 嘭。 一拳,苏辰打爆了他的头。 然后。 苏辰轻车熟路,将这尊死透了的玄字号第二密探,扔进了药田了,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的尸体,很快,药田恢复了原装。 “终于清扫干净了。” 苏辰还没来得及擦擦汗。 庭院里。 一袭红衣如火,腰间挂着一只草穗的身影,就走了进来。 “你这花草怎么都拔了?” “还来?” 苏辰侧目望去。 第19章天下武榜 “什么还来?” 张贵挑眉,嗅着院子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深沉的眸子朝庭院里隐约又高了些,还被翻新了一遍的药田看了眼。 就在刚才,有人死掉了。 这是人血的味道。 “没什么。” “只是有个小太监,非说我偷了他的东西,打了我两拳,反而自己先死掉了。” 见真是张贵,苏辰回应了一句。 他说的是事实。 无尘公公,可不是上来给他两拳,结果自己先毒入肺腑死掉了? 听闻只是个寻常太监,张贵并没有在意,他杀人如麻,手上人命成千上万,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所谓的小太监是跟他同一级别,副总管,巅峰三品的无尘公公。 这下子,皇宫又要有太监上位了。 “建武帝把五大总管都叫过去,谈了些什么?” 苏辰发问。 “天下武榜,可行。” “这个差事我领了!” 张贵言简意赅。 他对大梁有着偏执的仇恨,哪怕旧帝已死,他仍然想要执掌权势,成为紫袍第一监,搅弄天下风云,祸害大梁江山。 看着张贵眸中深处潜藏着的冰冷,苏辰心中打鼓,隐隐感觉,此番张贵离开皇宫,前往江湖,必然会掀起天下大乱的序章。 如此大好机会,他不抄家灭族,把江湖大派逼得愤恨朝廷,简直对不起建武帝给予他的这一次机会。 “可以不去吗?” 回应苏辰的是沉默中,张贵眼里的决绝。 “我会给你写信的。” 似乎是不想给苏辰多说的机会,张贵说完,一袭红衣如火,就要离开。 看着即将远去的张贵,一路小跑赶来的许小寒,苏辰想起一事,抬眸看向了金銮殿方向,猛地出声问道。 “天武旧帝真的死了吗?” 张贵身形似乎有猛地一滞,很快就远去了。 果然。 苏辰心神猛地一沉。 心中不好的猜测,愈发强烈了起来。 传闻中,半年前,死在了杀武卫砍杀当中的两位白衣纹龙皇子,都能有一位存活下来,那不曾见过尸首的天武旧帝有没有可能还活着…… 这個世界妖魔出没,各种奇门秘术繁多,换心之法都能出现,假死脱身未必不是没有可能。 张贵一定清楚很多隐秘。 只可惜。 他不愿意开口。 “苏爷,您刚才问的是什么意思……” 许小寒颤抖着开口。 天武旧帝没死? “一个猜想而已,当不得真。” 苏辰打个哈哈,糊弄了过去。 …… 时间如梭。 转瞬过去了一年。 天武二十五年。 不! 应该说。 建武元年一月。 五皇子这一尊建武帝,在天武旧帝时代,乃是得了白衣龙服的真正嫡子,有天武塔的认可,本是有太子之实。 只是旧帝荒唐,一下子赐下了三份白龙太子袍。 自元年一月,建武帝独身踏进天武塔,得到了天武塔中历朝底蕴,诸多一品高手的认可以后,龙位诏书,立马传遍了整个大梁。 举国欢庆! 年号,也在一月,正式改成了建武年间。 建武帝励精图治,选用良臣,拉拢将帅,稳固勋贵,一时间新朝一改新气象,竟然还真有些大梁中兴的趋势。 原本疯疯癫癫的梁贵妃,直接变成了梁太后,原本冷宫中的伺候太监,还有不少宫女全都被赐死。 其余太监也遭受波及了不少。 皇宫里,又新提拔了一批太监管事,还有入宫了一批新太监。 不过,这一切都打搅不了苏辰的宁静。 “苏爷,你给陛下献出天下武榜的绝妙之策,竟然只是给予了你一个红袍总管的无权虚名,这未免也……” 许小寒,已经二十了。 在藏书楼里,正在替苏辰愤愤不平。 这个世界是修行者的世界。 白发少年颜的紫袍第一监,亲自出手,都没能将苏辰送入修行路,哪怕是建武帝也没有再重用苏辰的意思了。 这正好合了苏辰的心意。 藏书楼里。 经过将近一年的修整,一楼庭院里,再度开满了奇花异草,迷人的香气带着浓郁的毒性,弥漫整个藏书楼。 用过午膳的苏辰,看了眼喋喋不休的许小寒,提醒了一声。 “你该走了。” 这是好意,再超过一段时间,刚成四品的许小寒就该展露出中毒迹象了,到时候,还要劳烦他用药相救,过于麻烦。 许小寒走后。 苏辰展开了手中信件,这是张贵这位东厂厂公给他的信。 张贵说会写信,的确每月风雨不断,一月两封。 短短一年,天下武榜,搜罗江湖一品高手,已然成功树立起来了,颇有成效,已然成功让江湖三大派成功敌对。 同时,东厂厂公,为建武帝搜罗奇珍异宝,典籍秘药,一路走遍九郡,亦是没少抄家灭族!隐约间,竟是有取代上位紫袍第一监,获得九千岁名号的迹象。 “张贵二品了!” “就在昨夜,正式被加封成为大内总管了!执掌尚武局,自此他的东厂,即将有着源源不断的有生力量。” “二十五岁的二品高手!建武帝对他会更加器重了。” “不止器重。” “恐怕还会有忌惮!” “不过在清楚掉旧帝、废帝给大梁留下的隐患之前,建武帝还不会对张贵出手,毕竟这是一把他刻意造出来的刀……” 苏辰看了眼里面的内容,随手就扔进了脚旁边的竹筐里,竹筐里面的信件密密麻麻,已有数十件了。 数十封信件,苏辰一封也没回,主要是不知道该回什么。 建武帝很能干。 不仅政务上勤勤勉勉,每日在御书房批阅奏章到深夜,为拉拢臣子,每月都会纳妃,在后宫耕耘播种也是格外勤劳。 建武一年十二月。 冬! 大雪飘零。 银装覆盖整座皇城。 第一位皇子诞生了。 接着又诞生出了一位皇女。 建武帝大赦天下,莫说整座皇宫了,整座皇城都在欢庆。 哪怕是在藏书楼里,苏辰都感受到了这份喜庆,遥遥望着远处的皇宫,依稀能够看到有诸多大臣武将,还有勋贵正在宴席上向建武帝恭贺。 雪越下越大。 在这一年,苏辰在院子里不断的打着《奔雷熬体》,一套下来,浑身上下炸响了足足五十四道雷鸣之声。 “两年修行,五十四道雷鸣,大概是筋骨境中期了。” 很久没有出手了。 苏辰也不清楚,他现在到底有多强。 或许,弹指可杀弱小三品,也有可能。 “没到下雪之年末,就不会有好事,也不知道今年如何?” 苏辰正想着。 下一刻。 一席快马,飞速奔入皇城,直入金銮殿。 “报!” “南阳郡反了!” 第20章误会 南阳郡反了。 就在建武元年的最后一月。 张贵也不知所踪,就消失在了南阳郡,江湖三大派之一,玄阳宗的范围内。 “苏爷,干爹会不会……” 许小寒,有些惶恐。 在皇宫里。 太监派系,大概分为三派。 紫袍第一监一派,东厂尚武局一派,其余红袍总管手下虾兵蟹将一派。 这些年,尚武局沾了张贵的光,如日中天。 主心骨,就是张贵这位二十四岁的二品。 若是张贵死了。 派系倾轧,不知道会死多少人,作为张贵干儿子的许小寒,必然逃脱不掉。 这些年来。 东厂得罪的文臣武将,还有红袍总管,实在是太多了。 “不会,他是二品,死不掉的。” 话虽如此说。 又过去了一个星期。 宫里面,不知道谁开始散布张贵已死的死讯,尚武局人心惶惶,其余红袍总管如同饿狼一样的扑过来,将手伸入了尚武局中。 南阳郡反了! 张贵在南阳郡失踪了。 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干爹的几个干儿子们都叛逃,转头其他红袍总管麾下了。” “苏爷,我该怎么办!” “有好几个兄弟,直接被找個由头杀了,其余不服从者,也在水牢生不如死,这样下来?,就该轮到我了吧。” 许小寒失魂落魄而来。 只有四品的他,在大内总管面前,跟蝼蚁没有什么区别,说踩死就踩死了。 然后。 第二天,许小寒没有再出现了。 给苏辰送饭的变成了一个寻常玄色小太监。 “苏公公,吃饭。” 这玄色小太监,皮笑肉不笑,展开食盒,露出了其内的饭食,一碗白米饭,还有一份咸菜,以及一碗粥。 所有人都觉得张贵已死在了南阳郡,迫不及待的就开始瓜分起来他在皇宫留下的蛋糕,另外排除异己。 苏辰,这个藏书楼废人,张贵的把兄弟,自然也在排除异己的行列。 “许小寒呢。” 苏辰将手中典籍放在一旁,冷漠的眸凝视着这玄色小太监。 他不想杀人。 但不代表着,他不会杀人。 白饭,咸菜,一碗粥,这是折辱! “呵呵!” “饭送到了。” “小的这就走了。” 这玄色太监不点没将苏辰放在眼里,冷笑说完,并不搭理苏辰,就准备离开。 “站住!” “我再问一边。” “算了。” “不问了,你直接去死吧。” 苏辰起身,折下一叶。 “呵,一个废人……” 这玄色太监冷笑着想要说些什么。 在这皇宫,谁人不知道,藏书楼里这位红袍总管,是个哪怕紫袍第一监出手都无法打通经脉,进行修行的废人。 然而。 这一叶如同最锋利的刀子,割下了他的头颅。 “我自己去找!” 时隔两年。 建武元年十二月七日。 大雪飘零。 就在整个皇宫都因为南阳郡的叛乱,乱成一团时。 苏辰踏出藏书楼,满怀杀意,直奔尚武局。 月朗天清。 皎洁月光之下。 苏辰换上了那一席建武帝赐下的藏书楼总管红袍,敲响了尚武局一间屋舍的门。 “谁!” 屋内,正在讨论着如何瓜分尚武局这成百上千修行太监的五位副总管,一时间全都变了脸色。 他们可都是三品高手。 竟然有人能悄然无声的靠近他们,直到主动敲门,他们才有所察觉,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到极点。 莫非来人是二品? “许小寒在哪里。” 苏辰见敲门无人应答,直接推门而入。 “见过总管大人……” 当看到一袭红袍时,五位副总管本能的就想要行礼,毕竟,如此红袍跟他们身上的副总管服饰,根本不一样,乃是唯有红袍总管才可穿着的服饰。 然而。 当看到来人时,他们顿时起身,眼神不屑起来。 他们差点忘记了,除却他们各自的五位主子,五大总管以外,在皇宫还有第六位红袍存在…… “藏书楼废人!” 其中一人冷冷笑着,眼神嘲弄。 “你来干什么?” “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张贵死了,你一定就不要再出藏书楼了,否则真要是拳头打在你这一身红袍身上,就显得不好看了。” 五位副总管冷笑不停。 “许小寒在哪来。” 苏辰发问。 许小寒?这是谁。 五大副总管皱眉,也懒得搭理苏辰。 不踏进修行,就算是一身红袍又能如何?没人会理睬这位苏公公。 “真还以为,你还是张贵在时那般人人敬伱畏你,不敢惹你吗?” “今日,老子就给你一个教训。” “修行废人!” 一尊副总管,踏步而来,身如闪电,一掌就要将苏辰抽翻在地,用肮脏的鞋底狠狠踩在苏辰这尊第六红袍的脸上。 第六红袍,狗屁不是。 这尊副总管脸上刚露出扭曲的笑容。 “继续谈尚武局分配之事吧。” 其余四位副总管收回了目光。 下一瞬。 苏辰面对袭来的这尊三品洗髓境,屈指一弹。 轰! 恐怖的音爆轰然炸开。 鲜血四溅! 其余四位副总管,如同白日见鬼了一样,扭头看着这难以置信的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 一尊三品洗髓境啊! 这可是一尊三品洗髓境,放在皇城之外,都足以搅弄一地风云的顶尖高手了! 死了? 就这么死了! “首先,我要纠正一点,我从来都没有靠张贵,让人敬我畏我,我自己就足够了。” “第二,许小寒在哪。” 苏辰淡淡出声,漠然的眸光扫视在场其余四位大内总管。 “你竟然能修行,还如此强悍!” “该死!” “你敢杀大内副总管,你疯了!” 其余四尊大内副总管,头皮发麻,齐齐出手,竟然是想要镇压苏辰。 然而。 他们一个个身影去的有多快,回来的时候就有多浪费,一个接着一个全都撞在了墙壁之上,留下了满墙的血痕。 “大内副总管,又不是没有杀过。” 转瞬间的功夫。 五尊议事大内副总管,就只剩下一个颇为眼熟,半黑半百头发的副总管,如同惊弓之鸟,吓破了胆子,不断缩在角落里。 “许小寒在哪。” 听到苏辰发问,武阁的这位副总管欲哭无泪。 许小寒到底是谁啊。 作为副总管,位高权重,区区一个四品的蓝袍管事,他们哪里会记住这等小角色。 嘎吱。 门开了。 许小寒风.尘仆仆,并没有穿着太监服,则是寻常的衣服,手中还拎着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盒,有些惊恐的推门进来。 “苏爷……” “这是怎么回事!” “我……这几日出宫探听情报了,还给你带了礼物,刚回来……” 苏辰冷冽的表情一窒。 他以为,许小寒惨遭派系倾轧的毒手了,愤怒的跑出藏书楼,想要大开杀戒给许小寒复仇,结果…… “啊!” “苏辰!” “你就为这个,杀了我们四位大内副总管?你眼中还有没有陛下,还有没有第一监大人,我一定要狠狠的告一状,让你生不如死!” 这最后一位武阁的副总管,疯了一样,怨毒的咆哮着。 下一瞬。 嘭! 他脑袋炸开,瘫倒在地上,没了生息。 “不是四个,是五个!” “另外。” “我的眼里向来没有任何人。” 苏辰收回了手掌。 第21章许副总管 许小寒整个人都麻了。 苏爷厉害他知道,但没想到这么厉害!这可是五位三品高手,不是街边看家护眼的寻常武师,一个人全给杀了? 莫非苏爷是二品高手! 十九岁的二品? 怎么可能! 干爹张贵,二十四五,踏足二品怒罡境,就已是天纵奇才,让天下哗然,无数宗派势力,甚至一品都深深记住了这位东厂厂公。 十九岁的二品,传出去怕是要天下沸腾,引得一品齐聚了。 “我这么厉害了吗。” 看着满地的副总管尸体,苏辰也是一阵诧异。 苟在藏书楼,他很少动手。 一直以为弱些的三品,他堪堪能打杀,结果一出手直接杀了五个老资历三品,虽然年老体衰,那也是五個三品…… “苏爷,这可全都是大内副总管啊,全都让你给杀光了,这要是让建武帝,或者是第一监大人知道了……” 许小寒腿肚子都在打颤。 这下要翻天了。 整座皇宫怕是都要大地震了。 三品,还是大内副总管,每一尊都位高权重,可不是烂大街的白菜,说冒出来就能冒出来的,这一下子全给杀光了。 “大内副总管又如何?又不是没杀过。” 苏辰淡漠说着。 不过这次杀得确实有点多。 要是爆出去,怕是真没什么好果子吃,他现在别说跟一品打了,不用噬心散,怕是随便一个二品就能打的他嗷嗷叫。 想到这里,苏辰也有些心慌,将五个尸体扛在肩膀上,就朝着藏书楼跑去。 “苏爷。” 许小寒一路小跑跟着。 好在南阳郡反了,玄阳宗这等大宗也牵扯其中,宫内最为精锐的力量全都守护在御书房附近,苏辰跟许小寒一路跑回藏书楼,愣是没被发现。 挖土,埋尸,一气呵成。 五具尸体扔进土坑,苏辰轻车熟路的掩埋了起来。 “苏爷……” 许小寒艰难的咽口水,看着熟练的苏辰,还有药田中依稀露出来的尸骨,打了一个寒颤。 没想到不显山不漏水的苏爷,竟然杀人如麻。 难怪这五湖四海的奇花异草种子,到了这块药田全都能栽种存活下来,搞了半天,这药田肥料质量这么好啊。 “苏爷我不会说出去的。” “别杀我灭口!” 许小寒双膝一软,吓得跪在地上。 “我杀你灭口作甚。” 苏辰看傻子一样的看着许小寒。 良久。 许小寒见苏爷还是那个苏爷,不由松了口气,忍不住问道。 “苏爷,您何时踏的二品?” “二品?” “我才四品啊。” “我懂!苏爷您是四品。” 许小寒一副我懂苏爷意思的模样,连连点头,表情暧昧。 苏辰一阵无语。 他是真的四品啊! 二品能抬手瞬杀五大三品,他这个稍微强了一丢丢的四品,镇杀五大副总管过分吗?苏辰觉得,一点也不过分。 就这样。 许小寒在藏书楼里,战战兢兢的过了一.夜。 苏辰则镇定自若。 第二天。 皇宫就沸腾了。 五大副总管,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哪怕是再愚蠢的人都知道昨夜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查!” “给我狠狠的查!” 建武帝愤怒至极。 皇宫禁卫,连同暗卫一起出手,彻查皇宫的每一个角落,但仍是没有半点的发现。 宫里,甚至有谣言说。 这是玄阳宗一品高手夜袭而来,给予建武帝一个威胁!下次杀得就不是五个副总管了,而是他这位建武帝的脑袋了。 一开始,建武帝不信。 但由不得他不信。 因为,在这皇宫真的没查到半点五大副总管的下落。 没人怀疑到苏辰的藏书楼。 毕竟,谁能想到一个十九岁,无法修行的第六红袍总管,竟然如此藐视皇权,五大副总管说杀就杀,还真有镇杀五尊三品的实力。 “玄阳宗!” “敢威胁朕!” “既如此,朕就让尔等看看,我大梁真正的底蕴……” 建武帝真的信了谣言,深夜就踏进了天武塔,原本摇摆的内心瞬间就选择了开战,第二日就在朝堂上确定了大军开拨之日。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苏辰则是在藏书楼,老神在在的饮着茶水,就宛若五大副总管的失踪真的跟他没有关系般。 “苏爷,干爹失踪以后,留守尚武局的干爹心腹,那位副总管直接反水了。” “驻外的东厂衙门,也是人心浮动。” “面对各方势力的招揽,东厂里掌事的几位干兄弟,也是摇摆不定,那夜我就是听到了些风声,前去打探……” “甚至就连售卖香水、肥皂的商号都有人准备染指……” “外有东厂,内有尚武局,还有商号这个钱袋子,都是干爹留下的基业,苏爷您既然有此实力,还是干爹的把兄弟,不如您来出面,接手这一切……” 许小寒劝说着。 张贵一系,看似如日中天,但全都是维系在主心骨张贵的身上,张贵不知所踪,这浩大基业已然有崩散的迹象。 这才短短半月不到,就如此人心浮动,很显然有建武帝的手笔。 张贵是他手中的刀。 亦是养肥的肉猪! 显然,建武帝也认为张贵可能折在玄阳宗的手里了,迫不及待的想要接手张贵的一切,天量的财富,以及东厂基业,还有张贵麾下效忠的诸多修行者。 甚至,张贵之死,未必没有他的手笔。 他是新帝,母家亲族,早被那位上任紫袍九千岁给杀光了,亦缺底蕴。 在大梁,一品足以与皇帝平起平坐。 真让张贵成了一品,手下还有滔天的权势,无数干儿子追随,他这位建武帝怕是要成为傀儡皇帝了。 “你伺候我三年,岂能不明白我远离纷争的心思。” “还劝这么多。” “你是想要一份张贵的基业,想让我捧你?” 苏辰饮茶,一语道破许小寒心思。 刹那。 被一语道破心思,许小寒如醉冰窟,惶恐跪地,以头杵地,颤抖了起来。 “苏爷,我错了,我不该妄想不该有的……” 在张贵派系里,许小寒常年伺候苏辰左右,说是张贵的干儿子,还不如说是苏辰的干儿子,常年遭受张贵心腹儿子们的排挤,沦为边缘人物。 蓝袍管事,就是他的尽头。 许小寒若没有野心,也不会巴结上张贵,成为张贵当时第一批的干儿子。 那一.夜,得知苏爷真正实力后,许小寒心中的野望熊熊燃烧,数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同样是干儿子,他凭什么不能分一杯羹! 良久。 许小寒眼神坚定起来,重重叩首。 “请苏爷捧我!” 他不装了! 他许小寒,在其他干儿子面前唯唯诺诺了三年,今日就要趁着苏爷的东风,出人头地! “为什么?” “权势就这么好吗?” 苏辰饮茶,不见悲喜,淡淡问着。 “苏爷!” “我是乞丐出身,一直都是被人踩在脚下,命如草芥,死了都没人在乎!但我入了宫,跟了干爹,见了苏爷,我才知道什么是权势!什么是风光!” “我已无根,亦无家!我就是要做副总管,总管,手中掌权!拥有力量!让人再也不敢小看我许小寒!” 说着,许小寒再度重重叩首,道。 “请苏爷捧我!” 恍惚间。 看着许小寒眼中的野望,苏辰想起了初识张贵时,他也是这般的眼神。 许小寒不小了。 他已经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屈指一弹。 苏辰体内一道长生真气打入了许小寒身体里。 “今夜,冲三品,你必成!” “第二日。” “伱去见建武帝,表明心迹,他缺一块千金马骨,你正好合适……” 许小寒泪流满面,重重叩首。 “谢苏爷!” 他甚至都已经做好被苏爷扫地出门,再不被苏爷待见的准备了,但他没想到,苏爷竟然真的会帮他这样的草芥。 他的资质一般,冲三品必死无疑。 这世间也不可能有保人必入三品的神异手段。 但他信苏爷。 当夜就着手冲击三品。 这在尚武局,乃至是其他太监管事当中,闹出了好大的一阵风波。 “许小寒?呵呵,谁不知道他天赋一般,靠着丹药,这个年纪达到四品巅峰,就已经耗尽了潜力,还敢自暴气境冲击凝罡……” “啧,真不知道天高地厚,死字怎么写!” “这下好了,又能空出来一个蓝袍管事位置了,我赌他强冲三品凝罡,必然心脉尽断而亡。” 无数冷嘲热讽的眼神汇聚在了许小寒身上。 但许小寒,仍旧闭关了。 第二天。 许小寒成功出关,直入御书房,三跪三拜,建武帝与之促膝长谈。 再然后。 建武帝亲自封三品凝罡许小寒,接任尚武局副总管位置,代行总管之职,统管尚武局所有修行太监,蓝袍管事! 皇宫太监们,上到红袍总管,下到寻常太监,一片哗然,惊骇万分。 “这许小寒微末资质,竟没罡气暴走,心脉尽断,反而成了三品?还以三品,代掌尚武局上千修行太监?上一个这般权势的还是张贵……” “这是什么狗.屎运!” “微末之资冲三品,千分之一的成功率,竟然被他赌赢了。” 无数嫉妒的目光,似要将许小寒吞没。 藏书楼里。 苏辰体内第六十八长生真气,经过一天一.夜,终于徐徐恢复完成了。 这些年来。 他有意识的减少对长生真气的使用。 在他面前,许小寒身着副总管的内青红袍,恭敬的站在苏辰身旁,执儿子之礼,感激涕零,欲要为苏辰煮茶。 “苏爷……” 许小寒心知,若不是昨夜苏辰对他施加的手段,昨夜之时,他就会被狂暴罡气撕成粉碎,哪里还有理顺罡气,稳住三品境的机会。 苏爷,竟然真的做到了,一手将他提到了三品修为,站稳了副总管的位置!还是尚武局的副总管,这可是只在大内总管之下的位置。 昨夜,他还是个微末蓝袍,如今,乃是皇宫内炽手可热的新贵,许副总管。 这一切,在苏辰反手间完成。 第22章故人踪现 “你既为建武帝效忠,我这里就少来吧,省的将一些尾随的人引过来,扰我清静……” 苏辰将许小寒赶了出去。 藏书楼外。 许小寒没有说话,重重磕头,九叩九拜,离开了。 自此。 苏辰还是那个藏书楼里的废人。 一日三餐,换取了一茬又一茬,无论是玄色小太监,还是青衣太监,皆是认为这个活计吃力不讨好,跟着一个废人能有什么前途。 藏书楼清冷偏远,这位张贵的把兄弟,啧啧,张贵都死了,还有什么可贵的;如日中天的许副总管也再也没有来过,显然不认这位藏书楼废人的香火情了。 伺候这位毫无修为的第六红袍,能有什么前途,他们一個个,没过了几天,就纷纷找关系离开了。 对此。 苏辰也不以为意。 每日吃着送来的饭食,闲来无事看书籍,然后照看花草种子,倒也是过的清闲。 建武三年十月。 秋风起。 耗时两年,南阳郡叛乱终于平息,玄阳宗满门被杀,门中两位一品高手,一人被灭,另一人重伤潜逃,自此朝廷威风打出来了。 再无人敢藐视这一位一年换三帝的最后一帝,建武帝。 大军班师回朝! 以一方大宗的覆灭,建武帝,威望达到了顶峰,再无人敢小窥他半分。 许副总管手段狠辣,为了稳固建武帝的信任,不折手段,杀了不少张贵的干儿子,将财源广进的商号拿在了手中,此战军费全从商号而出。 就连东厂也半数拿在了手中。 许副总管,自此成为了建武帝的近侍心腹,真正的嫡系。 “起风了。” 苏辰伸了个懒腰,看着逐渐暗淡的天色,心中有些恍惚,又想起了张贵。 这位东厂厂公,两年没消息了。 莫非真的死了? 嗡! 苏辰体内第六十九道真气,缓缓汇聚而出。 显然。 那一枚草穗,已被使用。 或许是张贵,或许不是…… “皇后娘娘,你何必跟郡主来此偏僻地方找书,您吩咐一声,自然有太监将书寻来,送到郡主的面前。” 谄媚的太监声,隔着老远就能听见。 凤驾! 浩荡的皇族护卫,还有太监依仗,拱卫着凤驾而来,自其上走下来了一名雍容华贵的年轻美妇人,头戴凤冠,满是母仪天下的不凡气度。 大梁皇后,独孤月。 建武帝的妻子。 诞下皇子、皇女的那个女人。 领头剿灭玄阳宗,平息南阳郡叛乱,那位二品枫将军,就是独孤皇后的兄长,立下了泼天大功,乃是建武帝的铁杆支持者,大梁朝堂如今的中流砥柱。 一品地位与皇帝相当。 二品就是朝野上,乃至皇城,最顶尖的权势者了。 “混账!” “哪来来的玄色太监,皇后娘娘,还有云阳郡主驾临,还不速速滚来跪拜,带你的老太监是谁?看我不剥了他的皮……” 伺候在独孤皇后左右,那名蓝袍太监,凶戾的朝着苏辰呵斥着。 来藏书楼看书的? 离了大谱。 苏辰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在藏书楼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来藏书楼找书看的,这都是寻常典籍,真正的修行典籍全都在武阁储藏,这还是头一波贵人来客。 “你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 苏辰扫了眼这陌生的蓝袍条件。 着蓝袍,自然是管事。 然而。 天乱一年,换三帝,再加上两拨一品打入皇宫,还有许小寒掌权,排除异己,扶持亲信,这皇宫里的蓝袍太监早就不知道换了多少茬了。 显然,这是个新晋升的蓝袍管事。 “混账。” “我乃管事,你一个玄色……” 蓝袍管事还要斥骂。 然而。 独孤皇后却按住了他,一双美眸扫视苏辰,徐徐说着。 “这位是藏书楼第六红袍!” “按律,见帝也可不拜。” “他自可不拜。” 红袍? 这是一位总管。 蓝袍管事瞬间一惊,吓得双.腿一软,差点要跪在地上向苏辰磕头了。 但很快醒悟过来。 第六红袍? 难道是那个藏书楼废人,靠着张贵的提携,让出了天下武榜的点子,才得了第六红袍,却在张贵死后再不敢踏出藏书楼的那个孬种? 呵呵。 蓝袍管事,顿时又硬气了起来。 这位第六红袍,算什么红袍总管! “皇后知道我?” 苏辰拱手前去行礼。 “天下武榜,稳定江湖,伱有一功,自然知道。” “没了江湖掣肘,大梁也有更多的精力,对付妖魔,磨炼兵力,培养修行者。” 独孤皇后并没有跟苏辰多言。 毕竟。 这是个修行者的世界,哪怕是有第六红袍总管的身份,也只能是让独孤皇后略微多看一眼而已,仍是不值一提。 独孤皇后很快就走了。 只留下云阳郡主在藏书楼翻看典籍,大多都是医药典籍,两名皇家侍卫,四品修为在旁陪护,可见独孤皇后对这位郡主的喜爱。 昔年,皇子的陪护,也就是四品罢了。 “喂。” “太监!” 在躺椅上懒洋洋晒太阳的苏辰被一声娇喝惊醒了。 谁? 谁在叫我? 苏辰左右四顾,却看不到人。 低头一看,这才发现云阳郡主正瞪着眼睛看他。 太矮了。 十五岁的矮小萝莉,难怪没看见。 “郡主叫我?” 苏辰一副懒散模样,揉了揉这扎着羊角辫的小郡主的脑袋。 “放肆!” “敢对郡主不敬?” 两尊四品侍卫,腰垮长刀,愤怒而来。 一个懒散废物而已。 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真把自己当成那尊当世二品,尊贵显赫的真正大内总管了?真是不知所谓。 “嗯?” 苏辰抬眸看了他二人一眼。 瞬间。 二人心神一冷,不知为何,手脚发凉,再不敢朝前踏出半步了。 “这朵花,可以送我吗?” 云阳郡主,眼中掠过狡黠,指了指药田里正盛开的一朵紫色花草。 这太监真是不识货。 这可是五品星海花,很贵的,可以入药,竟然如同观赏花一样生长在这里。 “当然可以。” 苏辰只想送走这个郡主,恢复藏书楼的安宁。 一朵五品花草而已。 药田里,价值最低的,送也就送了。 将人送走以后。 苏辰伸了个懒腰,见四下无人,正准备打一套奔雷熬体,看一看能不能冲破壁障,炸响第七十一声,达到筋骨境的后期。 大梁开国之祖,筋骨境武学骄子第一人,炸响七十一重雷音记录的保持着。 耗费三年。 苏辰终于要看看追上了。 这也有两枚千年宝药,药性耗尽的缘故。 “这丈六金身决,真是吃药吃的厉害,这可是两枚千年宝药啊,换做是其他体之路的修炼法,怕是至少也能推到巅峰三品,甚至是二品境啊。” “难怪除却开创者孤绝老魔,再无一人修行到《丈六金身决》的每一境最深处……” 一套奔雷熬体拳法打下来。 天渐渐黑了。 轰! 雷音炸响。 第七十一重雷音终于出现了。 这一刻,苏辰筋骨八成八染上了鎏金之色,筋骨强健,恐怖的奔雷劲,还澎湃的血焰当中酝酿着。 三年了! 他终于四品后期了! 至于,气之路,仍旧是第五境内气圆满的程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体内的长生之种,会进行到下一重的变化。 “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 苏辰体魄上的鎏金色缓缓退去,自一尊恐怖的高手,转瞬间又变成一个人畜无害的普通人了。 血腥味逼近。 一身红袍崭亮,气质早已有了脱胎换骨般变化,腰垮白玉令牌,神色恭谨的许小寒,拎着一方头颅,在藏书楼门口出现。 “苏爷,听说此人辱你,我特意将他人头折下,来滋养药田……” 这方人头,赫然是白日里,对苏辰辱骂呵斥的蓝袍管事。 人头上,还残留着不解,惊恐的神情。 显然。 他到死都不明白,如日中天的许副总管为什么会跑来杀他。 “你来此,应该不止是此事吧。” 苏辰看着眼前的许副总管,很难再跟三年前那个唯唯诺诺,谨小慎微的许小寒联系在一起了。 权势,给人的变化太大了。 “张贵……” “他,出现了。” 第23章天下皆反 张贵回来了。 这条消息以可怕的速度传遍了朝野。 三年前,那位不可一世的厂公回来了,拎着玄阳宗败逃的一品小宗师人头,一步一步走进了金銮殿。 随后,踏进天武塔,与诸位一品底蕴论道!不落半分! 一品小宗师! 天下哗然,一片震惊! 二十八岁的一品小宗师!这是什么概念?未来十有八.九,可以一窥只存在于传说当中的宗师境。 一时间,风云变幻,朝堂勋贵,庙堂大佬都向这位东厂厂公下了拜帖。 紫袍第一监更是退回天武塔! 很快。 建武帝亲自册封,张贵重掌东厂,为大梁紫袍第一监。 藏书楼里。 一袭红袍如火,张贵背负双手,眸若深潭,嘴角始终擒着笑吟吟的笑容,看着藏书楼里正在拨弄花草的苏辰。 “我做到了。” “紫袍第一监!” “我对你的诺言从来不曾忘记,我若是紫袍第一监,你就是第二红袍,藏书楼也该待厌烦了吧,入武阁看书,为第二红袍,如何?” 三年未见。 张贵白发早生,早已不复昔日的青年容颜,举手投足满是上位者独有的威仪。 “你一品了?” “按道理来说,不该如此。” “无论是怒罡境破玄关,诞生真元,还是洗练脏腑,突破极限,浑然如一,通身无漏,都不是这么容易达成的。” 苏辰终于不再拨弄花草,看向了早已变了模样的张贵,幽幽一声叹息。 在他眼中。 张贵通身无漏,气息不显,已是通身无漏小宗师。 而且。 体内怒罡狂涌,翻江倒海,随时有可能踏破玄关,成为真元小宗师。 到时,双一品宗师,天下罕见。 哪怕是天下武榜,直接一跃名列前三甲,甚至是第一,都易如反掌。 张贵年仅二十八,何止壮年,正值年轻也不为过,至少还有七十二年可活。 然而。 在苏辰视野里。 张贵体内寿元,如风中残烛,奄奄一息。 最多还有三年可活。 “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对此,张贵不答,只是含笑看着苏辰,等候苏辰的答复。 昔年。 他不过尚武局一青袍太监,狂言若为紫袍第一监,必许苏辰第二红袍,如今,他真的做到了,五年过去了,他来兑现这份承诺了。 “好!” “我会去武阁的。” 对此,张贵点头,含笑转身离去。 苏辰清楚。 只剩下三年可活的张贵,一定会在临死前疯狂的完成他的计划,他对大梁的愤恨,哪怕是成为紫袍第一监也没有丝毫的减少,反而如熊熊之火,燃烧了五年,十年,二十年。 “真的要造反吗?” “这天下会死很多人的。” “不造反行不行。” 看着这一袭归来,宛若是要赴死的红衣,苏辰劝说着。 对此。 张贵停步。 并没有转身。 “世人都觉得,你苏辰沾了我张贵的光,殊不知,无论是梁贵妃赏识的机会,还是如今一品小宗师的修为,都是你给予我的。” “那一份草穗给了我一条命,我欠伱的太多了,下辈子再还吧!” “我这一族的血债终究要有人讨还!” 张贵走了。 苏辰知道,这天下要乱了。 或许,建武帝欣喜,身旁得了一位一品小宗师的助力,假以时日,他必然可以让大梁皇权重回巅峰状态,但他或许没机会了。 任谁也想不到,紫袍第一监,对皇权忠心耿耿的东厂厂公会是天下最希望大梁烟消云散的反贼。 许小寒,有些惶恐的走来了。 “苏爷,干爹他……” 他害怕被清算。 毕竟。 他的手掌沾满了昔日袍泽兄弟的鲜血,算是反了张贵,将东厂还有尚武局都卖给了建武帝,当做进身之阶。 “东厂,尚武局都不重要了。” “放心吧。” “你还是许副总管。” 第二天。 调令下来了。 建武帝圣令,武阁藏书楼第一红袍,大总管楚山河于昨夜寿尽坐化,着第六红袍总管苏辰入驻武阁,看护典籍。 “他叫楚山河吗?” 苏辰上任了。 将藏书楼里的东西,主要是把千年人参王带上,就草草的上任了。 武阁藏书楼,位列于皇宫核心腹地,与天武塔比邻,乃是核心中的核心,宫中对苏辰不屑的其余四大总管看在张贵这位紫袍第一监的面上,纷纷下了拜帖,想要与苏辰打好关系。 对此。 苏辰看也没看一眼。 终日自顾自的在武阁观看修行典籍。 武阁藏书楼十二层。 最顶三层,哪怕是传闻中的宗师,都有所记载,只可惜最顶三层设有古法,唯有宗师可以踏足,而大梁早就没了宗师。 “这九层也足够我看的了。” 苏辰足不出户,日夜在武阁藏书楼里观看典籍。 春去秋来。 一年又一年。 建武七年,张贵即将寿尽的最后一年,建武帝看着江湖上名声狼藉,被两大派一同追杀,前来投靠朝廷的两位一品小宗师,龙心大悦,大赦天下。 此年,朝廷声望如日中天,建武帝更是隐隐有比肩开国之祖的迹象。 朝堂之上,文臣武将无数。 更有朝廷雄兵三十万! 七年前,雄踞北方,裂土封王的镇北王爵,也是被逼上了绝路,早已被剿灭,陨于北境王城,血脉后人不知所踪。 这一.夜,建武帝夜宴群臣,写下狂诗一首,自比功绩如太祖。 武阁藏书楼第九层。 苏辰放下手中典籍,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口中那一根千年人参须,已然被他所炼化。 气血汹涌,滚滚血焰如龙! 钢筋铁骨,鎏金之色,已达九成九! “奔雷淬体。” 一套拳法下来,滚滚雷鸣密密麻麻,九十九响在一瞬炸开,方圆十里都听到了这一声可怖雷鸣,惊诧看着月朗天清的夜空。 四品筋骨境,圆满了。 在这一刻。 鎏金之骨,遍及全身,最后一分金色也被填补上了。 轰! 与此同时。 大梁天下九郡,在这一刻,无数流民挥舞着锄头,冲击着郡府县衙。 江湖两派,底蕴全出,四位一品小宗师。 总计七道一品身影,齐聚天武塔。 为首那人,背负双手,眸若深潭,眸如冷冽寒光,一席紫袍迎风烈烈而响,声威如雷震九霄,响彻整个皇宫。 “紫袍第一监,张贵,请帝君赴死!” 这一.夜,天下皆反。 第24章入三品 这一次的皇宫动乱,没有上万的叛军冲杀,也没有决然赴死,刺杀皇帝的贼人,唯有宫阙之上,负手而立的七道一品身影。 为首那人,一席紫袍,傲立绝巅。 天下武榜第一。 双一品小宗师,张贵。 皇宫乱作一团。 从来没有一天像是今夜这般如此混乱过。 “你说,张贵此行是否能成?” 藏书楼里,一道幽幽的话音,在苏辰身后响起。 像是凭空出现。 又宛若是一直都在。 苏辰在武阁藏书楼的九层窗边,缓缓的将窗户关闭,头也不回,深深的凝望着七道决然身影。 紫袍第一监。 江湖大派四尊一品。 以及,刚被建武帝收编,投靠而来的两尊江湖一品。 “世间一品,屈指可数,哪里有多出来的江湖一品,这两位是圣教的人?” 苏辰转头望去。 只见武阁九层当中,有一袭黑衣如墨身影屹立,正好奇的看着九层储藏着的修行典籍,在他的腰间赫然有着一枚雕刻着黑色炼化的竹木令牌。 黑渊圣会,一位教首,一位圣者。 教首统领天下信徒。 圣者缉拿暗杀,无恶不作,扫灭一切圣教之敌。 “黑莲圣者!” “堂堂二品,不去助阵,何故来此。” 苏辰的记忆里,有着原主的记忆,自然一眼就能够认出眼前这人,就是当初发展他入教的黑莲圣者。 教首乃是一品。 圣者为二品。 一正一副。 到底是隐教秘宗,比不得广收门徒的天下二派,唯有一个一品高手。 “只有一个是我圣教的教首,另外一个是罗刹教的人!三百年前,罗刹国为大梁太祖所灭,罗刹皇族创立罗刹教,传承三百年,只要是灭梁,他们就一定会帮场子。” “更何况。” “此战,足有六位小宗师,如此大的把握,罗刹的疯子岂会不来?” “至于我。” “呵呵,自你入皇宫以外,我手下十九秘谍,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而你这個反派的最末流黄九,却能活的好好的。” “黑衣使,副总管许三墨!黄一,沈玲珑!玄二,副总管无尘,玄五,副总管罗轩,玄六,副总管……” 这一下子,苏辰就听到了四个副总管的名字。 想了想。 埋藏在藏书楼药田的五大总管,苏辰一阵沉默。 他貌似真的杀了黑渊不少人。 “宫里人人都说,你苏辰只是运气好,仗着跟紫袍第一监的关系,这才有了如今的权势地位,第六总管,执掌武阁,但我不信……” “杀我这么多秘谍暗子,说你不会武功,怎么可能!” “八年前,黑衣使许三墨失踪的时候,我就该来亲自清理门户的。” “黄九啊黄九!” “当初入教时,你心中对大梁的憎恶难道都忘记了吗?” 言罢。 轰! 黑莲圣者折下一页,纸页炸开,化作无数宛若铁叶般的杀人碎片,呼啸朝着苏辰而去。 对此。 苏辰唯有一拳。 血焰滚滚如龙。 鎏金之骨,百炼之筋,齐鸣! 奔雷劲! 恐怖的劲风,在这一刻横扫四方。 “呵!伱还说你没有修为?” “等等。” “这是《丈六金身决》?” “巅峰四品。” “不对。” 黑莲圣者变了脸色,惊呼出声。 “你修的不是寻常的《丈六金身决》,而是《丈六金身决》每一境界的极境!如果你是自许三墨手中得到此法,你修行八年,就已成两大极境?” 黑莲圣者,这尊二品高手,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丈六金身决》这是他自妖魔山脉,得到的一门宗师功法,但人寿百年,按照极境的路数来,终其一生,都停留在打磨极境的路上,不可能成为真正的高手。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这门宗师功法,根本不可能有人练成,所以才随手当做一门一品功法,赏赐给了黑衣使许三墨。 结果。 竟然真的有人练成了。 “好得很。” “本君还真有点起了爱才之心。” “不过。” “还是请你去死吧。” “如此天赋,背叛了圣教,更是留你不得!” 黑莲圣者抬手劈来,掌心中,有血色罡气迸发。 二品怒罡境! 暴虐的罡气,如同滚滚狂龙,肆虐四方。 显然。 黑莲圣者也清楚紫袍第一监,张贵,双一品的恐怖实力,直接起了速杀苏辰的心思,根本不敢使用拿手的莲花罡气,反而是以其他武学想要诛杀苏辰。 混乱中,有白玉瓷瓶在地上炸碎。 无色无味的毒在逸散。 苏辰被一掌打飞了出去。 浑身重伤,不停有血冒出来。 “你已修成了两个极境,还好发现得早,否则的话,圣教还真的奈何不了你,连清理门户都没法……” 黑莲圣者冷笑着还没说完。 下一瞬。 眼珠子都快惊的瞪出来了。 只见原本还重伤的苏辰,竟然在眨眼间,浑身伤势就愈合了大半,且伤势越来越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 “这是什么体质?” “莫非你体内有魔血?” “怪物!” “你竟不是人!” 黑莲圣者,杀机愈发炽热。 也就在此时。 苏辰自怀中,取出一根人参须,塞入口中。 刹那。 异象弥漫开来。 黑莲圣者眼珠子再度瞪大,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这是……” 他认出来了。 这是千年宝药王,人参王的味道。 三百年一现世。 每一现世,就会卷起滔天杀孽,霍乱天下山河。 “给我吐出来!” “我的千年人参王须!” 黑莲圣者杀来,浑然没有感觉到心口处,已然传来了一阵微弱的绞痛感。 “抱歉!” “既然让你看到了,就留你不得了。” “圣者大人!” 苏辰踏步而起,浑身红袍鼓动了起来,恐怖的气机在这一刻狂涌,血焰环绕,筋骨齐鸣,两大极境所积攒的底蕴,夹裹着滂湃药力,涌入骨髓。 这一刻,苏辰气息大变,一跃三品洗髓境中。 “三品又如何?” “我乃二品怒罡境!执掌万人生死的黑莲圣者!” “就算你为二品,我亦杀得!” 这一刻,黑莲圣者不再隐藏自身,浑厚怒罡涌动,打出璀璨的赤红莲花真气。 一品法门,火佛莲。 下一刻。 剧烈的心口绞痛。 丹田刹那一空。 滚滚怒罡,如同实质的火焰莲花,如泡沫般轰然炸碎。 二品绝毒,噬心散,耗费十息,终于生效了。 “这是什么?” “啊!” 黑莲圣者不可置信。 苏辰则是一拳打在了他的脑门上,打的黑莲圣者七窍流血,口中忍不住提醒一二。 “你难道就一点不好奇,当年三品巅峰的洗髓境黑衣使,是怎么死在我手里的?这就是答案,二品绝毒,噬心散……” 轰! 一代二品,黑莲圣者,难以置信的张了张嘴,无声的倒在了地上,再无半点生机。 他可是二品,巅峰二品,只差半步,便可冲破玄关,诞生真元,一跃小宗师,成为当世巅峰,杀苏辰只是顺手的一件小事。 没想到,他竟然会栽在这小事当中…… 第25章 苏寒 皇宫乱作一团。 隔壁就是天武塔。 倒是没有谁注意到武阁藏书楼里的异状。 七尊当世一品,直接杀入了天武塔中,终年环绕着白雾的天武塔剧烈的颤抖了起来,显然已然非人的一品小宗师们在里面已经交上手了。 “黑莲圣者,圣教的两大巨擘之一,大梁九郡大破天的人物,就这样悄然无声的死在了这里……” “啧啧。” 苏辰感慨了两句。 随后,轻车熟路的把黑莲圣者的尸体装进麻袋里,一路避开人群,朝着皇宫偏僻角落的藏书楼赶去。 皇宫核心地带就是麻烦。 过了一个时辰,苏辰才回到藏书楼。 熟练的挖开药田,苏辰就要给黑莲圣者埋里面。 藏书楼里传来了一阵声响。 “谁?” 苏辰挑眉,目露凶光。 下一瞬。 藏书楼门开了。 许小寒走了出来,看到正在埋尸的苏辰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苏爷胆大包天,趁乱杀个人还不正常吗? “苏爷,这该不会又是三品的修行者吧。” 许小寒声线都有些颤抖。 三品什么时候变成大白菜了,天天被苏爷给收割。 “不是。” 见是许小寒,苏辰微微放下心来,摇了摇头。 “我就说,三品哪里是这么容易遇到的。” “苏爷我来帮忙。” 看来是个不长眼的四五品刺客。 一身半青红袍,许小寒就如此想着,接过黑莲圣者的尸体,颇为有几分熟练的开始了埋尸。 “这是個二品,埋深一点,否则的话,散发出来的腐尸气息未必能够遮得住。” 苏辰提醒了一声。 “知道了苏爷,二品而已……啊?” 许小寒手一抖,双膝一软,眸子瞪大,差点直接摔入挖出来的尸坑里面,毫无半点许副总管的风范。 啥? 二品? 一品为小宗师,无论庙堂还是江湖,一品都甚少出手。 二品就是叱咤风云的绝顶高手,朝堂派系,江湖大派真正的话事人。 现在连二品都能杀了。 苏爷,你还说你不是二品?! “快点。” 苏辰催促了一声。 很快。 罡气狂舞。 黑渊圣者的尸体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本就比地砖还高的药田再度又高了不少。 “苏爷,埋葬好了。” 许小寒走来,神色间看起来颇有几分紧张。 身形若有若无堵住了通往藏书楼里的去路。 这时。 藏书楼里,再度传来了一阵声响。 “嗯?” 苏辰挑眉。 藏书楼里藏得还有人。 “苏爷……” 许小寒紧张了起来。 苏辰迈步朝藏书楼里走去。 一瞬间,许小寒体内罡气酝酿,竟是堵住了苏辰的去路。 “你要对我动手?” 苏辰话音平平。 “小寒子不敢。” 扑通! 许小寒跪在了地上,没有说话。 这一刻,里面是谁,苏辰已经猜出来了。 许小寒跟张贵一样想要出人头地,只是张贵是一心想要执掌滔天权势,哪怕最后赴死,也要葬送大梁江山,颠覆皇权。 而许小寒真的只是想出人头地罢了。 他选的是大梁皇族。 “七位小宗师杀入天武塔,弑帝灭君,颠覆皇权……” “建武帝恐凶多吉少。” “甚至,大梁江山都岌岌可危。” “即便如此,你还想要赌一赌这一保皇族血脉的护主拥立之功吗?” 苏辰已经猜出来了,里面无非是皇子皇女,建武帝的一双儿女。 建武帝若亡。 若还有大梁江山。 新帝必然在他二人中诞生。 “小寒子知晓不该将藏书楼卷入其中,但皇城巨变,七位小宗师杀入天武塔,建武帝不知所踪,诸位大内总管惜身观望,东厂旧部已杀入皇宫……” “在大内皇宫,唯有此地,他们不敢乱闯!” “我自知天赋浅薄,但仍想在这乱局当中,搏出一个滔天富贵!若能成,五十年后,借助今日之功,未必不可成就当世一品,紫袍之身……” 许小寒野心勃勃。 半袭红衣的副总管都满足不了他。 如今。 他妄图染指紫袍。 藏书楼里,动静响起,剧烈的咳嗽声越来越急促。 苏辰越过许小寒,就朝藏书楼走去。 “苏爷!” 许小寒急了,想要阻拦,却被苏辰一脚踢翻。 藏书楼里。 两个七八岁的小不点,穿着完全不合身的小太监服,一男童一女童,粉雕玉琢,正抱在一起相互依偎着。 在他们身上,依稀可以看到满身都是蜘蛛网般的黑纹,他们中毒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东厂番子什么时候下的手。” 许小寒追了进来,满脸惊恐,痛心疾首,倒不是他对大梁有多忠诚,而是他以命相护,日后滔天的富贵一场空。 苏辰眸光微闪。 这可不是东厂下的毒,而是藏书楼里绽放的奇花异草释放出来的毒素。 七八岁的小童,哪里会懂修行。 好在苏辰来得快。 否则,再玩一会儿,建武帝的一双儿女没死在叛贼的手中,反倒折在藏书楼了。 “将我曾经赐予你的草囊,里面的枯草给这二童子服下。” “也亏你们刚来。” “否则的话,就算三品擅闯,也不敢久留。” 说完。 苏辰转身就走,不愿沾染半点因果。 这时。 许小寒才惊悚的醒悟过来,骇然望向这满院子的奇花异草。 藏书楼,竟是剧毒之地。 难怪苏爷走后,他途径藏书楼,时不时的就能在这附近发现一些暴毙的修行者尸体。 苏辰走后。 藏书楼外,火光摇曳,一道道身影屹立,锁子甲,天元盾,斩命刀,眼神如狼如虎,腰挂东厂番子牌。 为首者,两尊三品境。 一人凝罡,一人洗髓。 “那位走了。” “既如此,无需留手,杀绝皇梁之血,一个不留!” “阻者,杀无赦!” 以两尊三品为首,三十东厂番子杀入藏书楼。 远处。 苏辰止步,遥望藏书楼。 “从龙之功,不好拿。” …… …… 午夜。 乌云遮蔽皎月。 天武塔中,并未分出胜负。 潜藏在皇城的江湖豪侠们,已杀入了皇宫,连同里面的东厂番子里应外合,搅弄的翻天覆地。 “皇帝老儿也有今天?” “三代皇族造下的杀孽,今日也该偿还了。” “哈哈哈!” 喊杀声整天。 火光亦在冲天。 但唯有两处地方不受乱贼侵扰,一处为藏书楼,另一处也是藏书楼,武阁藏书楼。 “武阁!” “老子倒要看看有多了得。” 有江湖豪侠想要一窥大梁皇族修行典籍,却被一剑枭首,持剑那人眸光冷戾,二十来岁,带着漆黑鬼面具,一身血袍迎风烈烈,手中不知有多少禁卫性命。 “此子唯有我能杀!” 遥望武阁,鬼面剑客,语气森森。 在他腰间,有个牌子,上书黑渊妖鬼众。 他叫苏寒。 九年前,有个哥哥入宫当了太监。 今夜,他来杀他。 第26章他是谁? “你,不是……废人吗?” 砰! 最后一道身影倒下。 御书房门前。 苏辰捏碎这尊三品妖鬼众的头颅,将他脸上的修罗鬼面取下,戴在了自己的脸上,缓缓敲响了御书房的门。 “陛下在吗?” 黑渊妖鬼众,以妖魔精血淬体,走损耗寿元,换取强大修行速度的路径,为黑渊教首所掌控,麾下三千妖鬼众,可抵皇都一万杀武卫。 三千妖鬼众,一万杀武卫,可是连一品小宗师都可以抗衡。 结果。 屋外围攻的三百妖鬼众,连同领头的三品修罗鬼,连弱一些的二品都可以短暂抗衡,却在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就全然再没了半点声息。 莫非来人是一尊二品? 可皇宫里的二品,都不在惜身观望吗? 御书房里。 独孤月,惊恐到了极点。 隔着一个房门,她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强大。 “徐乐,独孤统领,开门。” 最上首,建武帝批阅奏章的地方,独孤月整了整头上的凤冠,徐徐说着。 “娘娘!” 暗卫副总管徐乐,还有同为三品的禁卫统领,齐齐色变,张口想要劝说。 “开门!” 独孤月重重说着。 门开了。 苏辰头戴修罗面具,走了进来。 刹那间。 御书房里,两位三品,还有其余的暗卫,禁军全都拔刀护持在了独孤月的面前,神色凝重,就连大气都不敢喘。 就是眼前这个人,一盏茶灭了三百妖鬼众。 就算不是二品。 也绝对是三品当中响当当的人物。 “你是谁?” “天下武榜,有一品地榜十名位、二品玄榜三十名位、三品黄榜一百名位,分别收纳当世各自境界中最强的那些人……” “盏茶之间,一人屠尽三百妖鬼众,你是玄榜高手,还是黄榜前三的风云人物?” “黄榜第一是天师府小道君,黄榜第二远在边境军中,黄榜第三倒是皇城之人,但他不可能护我安危,因为他是东厂叛贼,所以你到底是谁?” 独孤月发问,哪怕面对生死,她亦从容不迫。 天下武榜的构想是苏辰提出的。 但苏辰还是头一次知道,武榜竟还细分三榜。 没叛乱前,张贵替皇族办事,还真是尽心竭力。 只可惜。 皇族跟张贵只有一个能活。 苏辰希望是张贵活。 “我不找你!” “我找她!” 说完。 苏辰直接出手了,身形飞掠,如同惊鸿之鸟,一跃朝独孤月身后而去。 “放肆!” 独孤月震怒。 刹那。 暗卫副总管徐乐,禁卫统领独孤杀,一左一右,齐齐杀来,一人手掌浮现青黑之色轰来,另一人刀锋之上罡气狂舞。 “不是二品!” “小小三品洗髓境,还连巅峰都不是。” “能杀!” “我等可是两位巅峰三品,一人凝罡,一人洗髓……” 二人狂喜。 对方只是三品初入罢了。 还经过方才血战三百妖鬼众,必然力竭,说不定他二人可直接枭首,就算不敌,拖上半個时辰,也轻而易举。 就连独孤月都轻松口气。 呼! 原来只是区区三品初入…… 不是二品就好。 下一瞬。 独孤月眼眸就猛然瞪大。 “没你们的事!” 嘭! 下一刻。 两尊巅峰三品,一位副总管,一位统领,皆是被眼前这头戴修罗鬼面的神秘人屈指一弹,便有恐怖音爆直接打飞,狠狠撞在了墙壁上,生死不知。 两位巅峰三品,不敌这位初入三品随手一指,这下独孤月终于明白为什么三百妖鬼众一击即溃,全数阵亡了。 这位三品,不是二品,却胜似二品! “这是奔雷熬体,唯有三十雷音之上的底蕴,才可以掌握的奔雷劲?” “《奔雷熬体》乃武阁典籍?” “伱是谁?” “宫里的人!” “护我寻回二位皇子皇女,保我们出宫,独孤家必然感激不尽!若是吾儿称帝,你就是从龙成功,天武宝库,你想要什么就给你什么……” 独孤月话音急促。 然而。 苏辰不为所动。 “吾命休矣。” 独孤月闭上了眼睛。 良久。 始终没有动静。 当她睁开眼睛一看,却发现头戴修罗鬼面的这尊恐怖三品,正站在被云阳郡主搀扶着的太后面前良久,这才幽幽出声。 “张贵妃,建武帝真的是你的儿子,五皇子吗?” 入宫九年。 这是苏辰第二次见张贵妃。 上次在冷宫。 两位白衣龙服的皇子叛乱。 张贵妃失势。 疯疯癫癫。 第二次是现在,贵为皇帝亲母,一国太后。 “建武帝就是吾儿。” “本宫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张太后眸光颤抖,闭上了眼睛。 “是吗?” 苏辰深深看了眼张太后,转身就走,不见半点迟疑。 独孤皇后愣住了,看向了苏辰,也不顾身份,急切的追问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妖言惑众,莫非你也是叛贼,想要动摇我大梁江山不成?太后嫡子,建武帝归来时,可是在天武塔中验的血,就是皇族嫡血。” 原本要离去的苏辰,脚步微微放缓,思绪飘远,仿佛回到了八年前,一年换三帝的天乱元年,他是亲眼目睹的恐慌的杀武卫将两尊皇子砍翻的一幕。 当时,他还以为是有什么奇门秘术,救活了五皇子。 但现在想想,或许不是。 “或许,现在的建武帝,不是建武帝……” 苏辰走了。 “妖言惑众!” 独孤月怒骂。 只是张太后,瘫坐在地,眸中满是痛苦神色。 “走!” “趁着这三百妖鬼众被杀,杀出皇宫,现任杀武卫卫主乃我父,独孤家主,只要杀出去,必然能够安全。” 独孤月救醒量遵守三品,在暗卫和禁军的保护下,朝着皇宫外杀去。 没过多久。 一道身影飘然而至。 赫然是去而复返的苏辰。 这一次,苏辰目的地明确,直接来到御书房的座椅前,一拳打了下去,露出了其下一条幽暗通往地下的台阶通道。 “果然有古怪。” “御书房真的别有洞天。” “在金銮殿是为了上朝,那这常年待在御书房是为了什么?真的能有这么多的奏折要批?” 苏辰飞掠而下。 他要一窥心中猜想。 终于。 他来到了尽头。 这里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冰窟,何止存在了三五十年。 三具! 不! 四具尸体展露在了苏辰的面前。 三位穿着白衣龙服的尸体,其中一人被斩首,三人同样都是心肝不翼而飞,以及一位穿着明黄帝袍的尸体,同样被开膛破肚。 斩首的那具尸体苏辰不认识。 但是其余三位他都认识。 八年前。 二子夺位,在天乱之年,死在了杀武卫砍杀的二皇子,以及五皇子!以及,天乱之年,捡到了大便宜,得了皇位的废帝,那位七皇子。 “所以,这位是昔年,宫廷之乱,因为刺杀被斩首的那位大皇子了?” 五皇子的尸体就在这里。 天武四子,全都在此。 那么,在位的建武帝是谁? 第27章梁太祖 在位的建武帝是谁? 看着天武四子的尸体,苏辰一阵沉默,心中的猜测隐隐有所印证。 或许天武旧帝还活着。 毕竟,他不曾见过旧帝的尸体。 “如果真是旧帝天武,那他可真能活,扛过两次刺杀,还顶替了第五子的身份,当了建武帝九年时间,现在都六十多岁了……” 目的达到了,苏辰准备离开御书房,重新钻回自己的武阁藏书楼了。 临走前。 他检查了一番天武四子的尸体,最后像是发现了什么,在完全陌生,头颅被斩下的大皇子面前停住了脚步。 大皇子的尸体,不止头颅被斩下,心脏、内脏被挖出,还有密密麻麻的切口,就像是有人想在他身体里找什么东西一样。 苏辰顿时想起来了黄一,她就是将秘宝藏入了脏腑里。 这些不重要。 重要的是,苏辰隐约在大皇子的第二根右肋骨处,看到有异样的光辉。 寿元? 不! 应该说是生命的气息…… “肋骨里面藏有东西。” 苏辰折断了第二根肋骨,一道青色,宛若铜环般的戒指掉落在了地上。 “纳虚戒指?” 苏辰挑眉。 有点像,但应该不是。 毕竟,这世界看样子,像是有妖魔,武力略微高些的低武,又不是什么飞天遁地,力量值冲破天际的仙侠,怎么可能会有纳虚戒指这种东西。 这世界苏辰遇到最强的,也就是漫天风雪化作一剑的一品高手了!虽然武力值有些高,像是非人存在,但是二品到五品还算是正常。 怎么可能会是仙武。 这世界,哪怕在典籍中,他都没有见过有超过一百一十岁的人! 人类寿元有上限。 哪怕宗师,寿元极限,也就百年。 服用沾满杀孽的人血增寿丹,敞开了吃,也至多再增寿几年而已。 这样的世界,怎么可能会是仙侠高武之流的世界。 “应该是个好东西。” “建武帝,亦或者旧帝,就是在找这个东西……” 苏辰将它收入怀中,离开了地下冰窟,也离开了御书房。 此时此刻。 无数火光,照亮了皇宫,到处都是大火,还有厮杀的人影。 叛贼! 还有禁卫杀成一团! 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皇宫里有江湖豪侠,有东厂番子,有皇族禁卫,暗卫妖鬼众,甚至还有不少身份不明的其他势力死士。 皇城不少权贵势力,乃至是大梁天下九郡的某些世家,都想要在这场混乱当中分上一杯羹! 但这些人当中,无论是哪一方,二品高手都默契的没有出手。 天下一品,位列绝巅。 二品,就是行走在外的最强战力了,每一尊都有名有姓,为世人熟知,谁敢现身,武学招式,,必然暴露身份。 那些二品,也跟五大总管一样,牺身惜命!以至于,目前陨落的二品,除却栽在苏辰手里的黑莲圣者以外,竟然没有其余二品现身。 今夜参与其中的,最强也就是三品高手了! “真正决定今夜胜负的从来都不是这些人数众多的好手,而是天武塔中一品小宗师们的争锋……” 苏辰赶回武阁藏书楼,朝着比邻的天武塔看了一眼。 跟走的时候一样。 迷雾环绕。 天武塔笼罩在白雾当中,根本看不清楚里面半点情况。 大梁皇宫,什么都不重要。 皇帝可以死! 乃至是藏修行秘典无数的武阁藏书楼,也可以一把火焚烧殆尽。 但唯独天武塔不容有失! 这里承载着大梁皇族的一品小宗师底蕴,谁也不知道,天武塔当中,还有多少没有寿绝的一品小宗师…… “但想来,七尊小宗师联手,还有厂公这一尊武榜第一,双巅峰一品高手在,杀绝天武塔底蕴已然毫无悬念了!” “不是吗!妖鬼众的朋友!” 一道声音响起。 武阁藏书楼门前,不知何时多出来了一尊着锦绣红袍,腰垮东厂腰牌,神色阴柔,眉宇间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狠戾的身影。 这是一个太监! 东厂的三品高手! 武阁比邻天武塔,没有人,哪怕是潜藏在暗中的二品高手,也不敢靠近这一.夜风波的最中心太近,但此人敢。 “妖鬼众的朋友?你说我?” 苏辰有些错愕。 但很快想起来,他脸上带着三品修罗鬼的面具,对方显然误会了。 “没错。” “我就是修罗鬼,妖鬼众的人。” “大梁皇族今夜必然覆灭!” 苏辰附和着。 然而。 心中却有种不好的感觉。 天武塔里,太过于安静了!完全不像是在展开生死厮杀的模样!如此这般,怕是里面的局势绝非外面人这般的想象。 希望张贵无事才好! 不过,双巅峰一品,张贵堪称宗师之下第一人也丝毫不为过。 “你不认识我?” 阴柔太监,皱眉看向苏辰。 “我该认识你吗?” 苏辰语气淡淡。 见此。 阴柔太监皱眉更甚。 正当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下一瞬。 可怕的异变,自百米高的天武塔轰然爆发而出。 天武塔爆炸了! 刹那间。 天塌地陷! 巨大的天武塔附近,无数巨大的裂痕浮现,就如同地龙翻身一样,宛若是末日般的可怕场景在这一刻浮现了。 轰! 哪怕是苏辰,还有阴柔太监,这两尊三品高手,见此一幕,也是惊的魂飞魄散,仓惶的朝着远方逃去。 百米高的建筑倒塌! 莫说他们这等三品了,就算是巅峰二品,乃至是一品小宗师,遭受到波及,怕是也要化作血肉碎末,魂飞魄散。 “吼!” 如妖鬼般非人的嘶吼,在这一刻响彻夜空。 一只足有三丈,密密麻麻长满了漆黑鳞片的怪物手臂,自滚滚烟尘,倒塌的天武塔中轰然而出,朝着一道逃出的紫色身影重重轰去。 与此同时。 一具具残破的尸骸,以及身体碎片,正如同下雨般不断自半空中抛洒而落。 “天师府,穷道人!” “太虚教,无极法师!” “影先生!” “无锋剑君!” “紫袍白发,这是上任第一监!” “……” 阴柔太监扭头一看,当场就认出来了这一具具的破碎尸骨,他瞬间就吓得脸色煞白,魂不附体,差点摔进了前不远的太液湖中。 一品高手! 这些尸骸全都是一品高手! 放眼望去,仅仅是认出来的就是五六位之多。 更远处,还有尸骸落下。 粗略估算,就有超过十位小宗师陨落! 这可是当世一品,天下绝巅,至强无敌的小宗师啊!一.夜陨落超十位,整個大梁半座庙堂,半座江湖,直接轰然倒塌。 不知多少势力,将会因此烟消云散,天下必然巨变! “杀十位小宗师者!” “必为宗师!” “这是一尊宗师级别的恐怖妖魔?!” “大梁天武塔,为什么会有宗师级的大妖魔!!!” 无数惊恐呼喊响起。 刹那间。 哪里还有人顾得上厮杀,无论禁军,暗卫,还是这些杀进来的叛贼,全都是疯一样的朝着皇宫之外逃去。 宗师之下,为蝼蚁。 哪怕一品亦如此。 更何况他们了。 “死!” 天武塔废墟,隐约有非人般的怪物嘶吼传来。 轰! 三丈巨手,再度袭来,轰然而落,欲要绝杀那一袭奔逃的紫衣身影。 “哈哈哈!” “梁太祖!果真是你!” 面对这尊大妖魔,紫袍身影,浑身气与血皆在燃烧,熊熊如火,又如狼烟,照亮了整个夜空,头顶群星与皎月齐借力,化作沾满星光月月辉一掌与魔手对轰。 嘭! 紫袍身影,衣袍染血,被轰飞出去,却借力而走,只留下肆意笑声。 “所谓大妖魔,亦不过如此,梁太祖,你活了三百年,为何还杀不了我这小小双一品巅峰?你老了,快死了,这大梁也该走到尽头了……” “哈哈哈!” 月下紫衣,与宗师交手,败而不死,从容退走。 今夜。 张贵之名,将响彻大梁九郡,名震天下,成为真正的一品绝巅,天下第一高手。 日后。 他必成宗师境! 三十出头的绝巅一品,岂能不成宗师境界? 第28章张贵之死 “太强了!” “这就是厂公的实力吗?” “不愧是我要追寻的对象,如今的我褚萧只是黄榜第三,但迟早有一天,我会如同义父一样,武榜第一,天下绝巅,与宗师交锋……” “哈哈哈!” “今日断绝不了大梁的江山,那就等日后我成了巅峰一品,义父成了一代宗师,再将这大梁搅个翻天覆地!” 阴柔太监褚萧肆意的笑着,兴奋异常,衣袍迎风猎猎作响,身如流光闪电,追寻着那一尊紫袍离去的方向而走。 在他身后。 原本逃窜的苏辰,却是猛然止步,一阵沉默,没有看紫袍消失的方向,而是看向了远处的藏书楼,幽幽一声叹息。 “原本以你先天寿数,还有一月可活……” “何苦如此!” 此时,天下强者,齐聚于皇城内外,静候那一战的结果,亲眼目睹了紫袍第一监,天下第一叛贼张贵的绝世风姿。 然而。 唯有苏辰才知晓。 “张贵到极限了。” “与大妖魔一掌对轰,彻底燃尽了他最后的寿元!” “他要死了!” 本来要逃去皇宫之外的苏辰,停住了步伐,换个了方向,朝着皇宫最为清冷僻静的角落,那一座他栖身九年的藏书楼走去。 果不其然。 藏书楼里,荡然一空。 唯有一袭紫袍,背负双手,仰头看月,在庭院里唯一的那一株木槿树下等候着苏辰的到来。 天下绝巅,紫袍张贵。 未来必成宗师境的可怕强者。 然而。 他没有未来了。 “你来了。” 张贵转身,朝着藏书楼外,戴鬼面,披黑袍的苏辰缓缓笑着,一如当年初见时候的模样,眸若深潭,嘴角含笑,腰间挂着一瓶白儒酒。 白儒酒的瓶身满是鲜血。 衣袍之下,张贵体之路圆满,一品无漏的身躯,正在滋滋冒血个不停,衣袍下的肌肤就如同破碎的瓷器一样,密布血肉裂纹…… “这一瓶酒是专门为你而留的。” “本来是请帝赴死,屠尽大梁底蕴之后,要跟你一起喝的,但没想到,这一战死了十几個宗师,咳咳,就连我也要死了……” 这一会儿的功夫,张贵浑身紫袍已被鲜血所浸透,粘稠鲜血滴答在他脚边汇聚如同血泊。 即便如此。 张贵仍嘴角含笑,看着苏辰,仿若即将死去的人不是他一样。 “喏!” “这瓶酒还能喝。” “好在,我在死之前,当年对你的承诺,我还是完成了,能够少一件遗憾之事!我若为紫袍第一监,便许你天下第二的红袍……” 苏辰接过白儒酒,头一次感觉这酒是如此的沉重,张贵的手掌是如此的冰凉。 视野中。 本就如风中残烛的张贵,只剩下灵性的火光了。 哪怕是他也救不回来。 “我救不了伱。” 苏辰话音有些沙哑。 哪怕长生真气,可以催熟千年宝药,护住心脉,生机不觉,但也有无法做到的事情,这是先天寿数。 “我知道。” “你有活人寿命,涨人生机的手段。” “但我这一门吞天魔功,过于霸道,燃的不是寿命,而是先天寿数,否则以我天资,就算再惊才艳艳,也不可能三十许岁,修成巅峰双一品,更与宗师一斗……” 木槿树下,张贵仰头望着皎月,伸出右手,眼神恍惚,似乎想要揽月,口中轻声的诉说着。 “我只是想在临死前,再见你一面,我这一生唯一的朋友。” 庭院里,苏辰坐在石椅上,扫去茶杯上的浮尘,倾倒这一瓶沾染鲜血的白儒酒,默默的饮着,默默的听着。 “我其实不叫张贵,我叫褚贵,边境褚国的褚!” “天武帝为了在褚国现世的千年宝药,直接让边军屠了褚国,我褚国皇族上下,唯有我在梁国侥幸逃得一命……” “为了复仇,我顶替他人身份当了太监,谨小慎微,欲要报仇雪恨,可没了褚国资源,哪怕武学骄子又如何,我亦于尘埃的泥土无甚两样……” “本来我都绝望了,但我遇到了你,得机遇,一飞冲天,财源,修为,权势,统统都有了。” “你知道吗?” “得知旧帝死的时候,我都准备放弃复仇了。” “但是我知道了一个秘密……” 苏辰清楚,这个秘密就是旧帝没死,建武帝就是天武帝,这位老皇帝顶替了五子的身份,杀了七子取心肝,当了九年的大梁中兴之主。 “建武帝,其实就是天武帝对吧。” 苏辰说着。 “哈哈哈!” 张贵看了眼苏辰,却在笑。 “不!” “不是!” “没想到对权势,美色,什么都不在意的你,竟然也会去查这件事情,我还以为这天下没有什么你在意的事情了。” “但真的不是,从来都没有什么建武帝,天武帝,甚至是上一代的梁文帝,上上一代的梁羽帝,统统都没有这些人。” “有的只有大梁的那一位初代太祖,亦是天武塔中你所看到的那一尊大妖魔,当然,他曾经也是一个人……” “大梁从来没有什么接任的皇帝,废帝七皇子为什么会死?那位紫袍第一监为什么根本不把他当一回事,就是因为他不是该接任的那位皇帝啊!” “梁太祖,不知得了什么邪法,不断杀子嗣,食子心肝,取代子嗣身份,就这样梁羽帝,梁文帝,天武帝,建武帝,一路活了三百年……” “朝代更替三百年,诸多皇帝中,这位废物七皇子反倒是真正的一位继位皇帝,大梁的第二位皇帝,只是没过多久,梁太祖就以第五子的身份,登基建武帝,将一切都矫正回到正轨了……” “这……”苏辰眸子猛然瞪大。 大梁竟然一直都是一位皇帝,他竟然猜错了! 大梁,竟还有如此隐秘? 一代皇帝,化作妖魔,存活三百年。 “可惜。” “我等七位宗师,外加天武塔内应,两位第一监,以及另外几位叛逃的一品底蕴,一同在圆月沉睡之夜动手,十数位小宗师,还是没能赢下此局!” 张贵七窍都在流血,可却不以为意,眸如深潭,转头看着庭院里的这一株光秃秃的木槿树,眼神再度恍惚了起来。 “苏辰啊苏辰!” “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秘密,但是九年过去了,我都变成三十来许的模样了,可你还是我初见时的那般少年模样。” “你可长点心吧!” “我走后,再没人护着你,暗中替你料理首尾了……” 张贵容颜在这一刻,飞速的衰落下去,满头乌黑长发,也在这一刻染上了雪白,飞速蔓延,转瞬间血肉枯竭,就形如满身腐朽的老叟,散发着垂垂老矣的迟暮之气。 “好想再看一看褚国绽放的木槿花啊……” 张贵眼神逐渐无神,就要死去。 “唉。” “原来如此。” “难怪那些消失在藏书楼里的副总管,一直都没有在宫里闹出多大的风波来……” 苏辰饮下最后一口白儒酒,心绪沉闷,从未感觉这酒如此苦涩。 下一瞬。 一缕白色真气,打入光秃秃枝丫的木槿树,刹那间,白色的枝叶绽开,闪耀着银辉的一朵朵木槿花在树冠上绽放。 庭院里,百花盛开,万叶青葱,那一株木槿在月下闪耀。 “苏辰!好好的活下去,带着我的那一份一起……” “这木槿花真美啊!” “可惜,再无法……与你共饮……白儒酒了……” 苏辰走上前去,看着负手而立,仰头赏花的枯叟紫袍身影,他已然没了气息。 张贵,死了。 这一刻,苏辰手中的白儒酒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滴答滴答。 下雨了! 苏辰看着这漫天落下的雨水,似哭似笑,心中那一股沉闷空落之感,始终无法挥之不去。 他瘫坐在地,靠在那一株盛开的木槿树前,雨水冲刷在他的身上,打湿了他的眼眶。 “这雨水怎么是咸的……怎么是咸的啊……” “今夜的白儒酒为什么这么苦!” 九年来,头一次涌现出了强烈的痛苦与不适之感。 这强烈的感情刺激的他过于痛苦! 这一.夜。 建武7年,七月初三。 夜。 大雨滂沱。 苏辰怀里的千年人参王,缓缓干枯,三十二道长生之气,自宝药当中而出,汇入苏辰体内,一百道长生真气齐聚。 那一枚长出了根茎的长生之种,在这一刻颤抖起来,飞速的生长起来,变成了一指长,如同小树苗般的模样。 这一.夜,苏辰困守九年的气之路境界松动了。 满身一百道长生气,汇聚一起,如江河湖海,遍及全身。 他第四境了! 第29章雨夜送葬 大雨滂沱。 淋漓的雨水,拍打在苏辰的脸上。 藏书楼庭院里。 一缕缕的长生真气逸散而出,这一株盛开的木槿树迎风就涨,转瞬自一丈小树就变成了三丈大树,正好合适做具棺材。 棺材做好。 银辉的木槿花填满棺材。 一袭紫袍染血,血肉枯竭的苍老尸骸,哪怕死去,仍旧脊骨挺直,嘴角含笑,只是那一双幽深的眸子再无了半点光辉。 “张贵死了。” 苏辰有些恍惚。 张贵会死,他很早就知道。 哪怕他也救不回来。 他只是个长生者,改不了生死。 或许以后他能见惯生死,但现在真的做不到。 “你呀你。” “我一直觉得你野心勃勃,迟早会摔一个大跟头,这个跟头会把你摔醒,让你放弃颠覆大梁的幻梦……” “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九年,摔得太狠了,把你的性命也摔进去了……” 苏辰眼中恍惚更甚。 仿若看到了跟张贵初见时的一幕。 藏书楼外。 俊朗高大,穿着青袍的青年张贵,拎着烧鸡还有白儒酒走了进来,朝着他笑吟吟的说着。 “伱救了我,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真不知你怎么想的。” “竟让我想办法给你调入藏书楼这孤冷之地。” 梦醒了。 皎月隐去。 藏书楼外的黑暗,一片冰冷,隐隐有劲风烈烈之声,亦有兵马奔跑,刀甲摩擦之声,徐徐的响起。 越来越多的修行者气息在庭院汇聚! 梁太祖出手! 天下震动!这一.夜,陨落了十几位小宗师! 皇权赢下了这一局。 驻守皇城的杀武卫前来打扫战场了! “阉狗逆贼张贵,大梁皇族,三代帝王待你不薄,许你滔天权势,无双富贵,尔竟敢生出反叛之心,勾结江湖匪类,欲要行改天换地的逆举!” “太祖亲口,宗师一掌,你已重伤!” “速速滚出来领死!” “还能留尔全尸!” 有暴喝声响起。 如滚滚雷音,炸响天地,震慑四方。 轰! 藏书楼庭院的门炸碎了。 三千杀武卫齐聚! 大梁皇后,独孤月,统帅三军,冷冷凝视着藏书楼里。 但他们不敢进。 天下绝巅,武榜第一,张贵之名,太过可怖!哪怕太祖亲口,张贵不残也废,他们顺着踪迹追来,却仍无一人敢踏进庭院半步。 这一.夜,还没有人知晓,刚名动天下的武榜第一,已悄然无声的死在了藏书楼的小院里。 对于藏书楼外的一切,苏辰充耳不闻。 他注视着这一袭紫袍尸骸。 叙说着。 “你痛恨灭你国,屠你族的大量皇族,我便将你埋葬在皇城外的青山,让你有朝一日可亲眼目睹大梁的覆灭……” “你曾问我,为何深居简出,不贪权势,不恋富贵,我现在告诉你……” “我讨厌一切的麻烦事。” “不想得罪人。” “不想沾染任何杀劫。” “而你做的都是麻烦事,都是杀劫,都是不死不休的事情,但这一次他们或许会让我将你的尸骸交出去……” “我不会愿意的。” “麻烦就麻烦了,杀劫就杀劫了,不死不休就不死不休吧!” “既如此,” “今夜。” “我便张狂一回……” 苏辰取下了修罗鬼面,换上了代表第六总管的崭新红袍,将这一袭紫袍,天下最大叛贼的尸骸放入了棺材中,合上棺盖,背负双手,抬头望天,再无悲喜。 气之路,第四品,叫做暴气境。 入此境界。 暴气影响,狂躁好斗。 但苏辰恰好相反,入得长生第四品境,他心如止水,心绪漠然,无喜无悲。 轰! 这一刻,藏书楼外,阵列的三千杀武卫再也按捺不住,撞碎墙壁,刀剑出鞘,弓弩上弦,杀入了藏书楼里。 “张贵赴死!” 有银袍将领,手持长枪,跨马而来。 浑身怒罡烈烈。 “嗯?” 原本紧张,隐隐带着些许恐惧的氛围,瞬间一空。 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棺材当中,那一具紫袍苍老尸骸! “哈哈哈!” “张贵死了!真的死了。” 独孤烈狂笑,握紧长枪,满是汗水的手心,瞬间一松。 他赌对了。 张贵真的死了。 泼天的富贵在向他招手! 就在此时。 一道淡漠的声音响起。 “藏书楼总管,苏辰,于此夜,为友人送葬,还望诸位行個方便……” 一袭红袍,苏辰扛着棺材,直面三千精锐披甲的三千杀武卫,以及独孤皇后,面不改色,徐徐叙说。 等等。 红袍? 这是大内总管。 二品高手! “大内总管……” 独孤烈心神一紧,本能就要跨马后退半步。 其余杀武卫,也是心神一寒,手脚发凉。 二品! 围杀二品!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你算什么大内总管?” “上不得台面的阉狗,你以为自己什么!” “藏书楼第六总管,要不是陛下看在张贵的份上,你一个无法修行的玄色太监,有何资格穿上二品才可着的红袍?” “张贵逆反天威,为天下第一的叛贼,当五马分尸,你以为你苏辰逃得掉吗?” “为他送葬?还行方便,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货色?” “阉狗!” “你也为党羽,也要死!” “呵!” 独孤皇后,冷冷吐出一字。 “杀!” 刹那。 独孤烈眸子一冷,浮现怒色,也是想起来了苏辰这个名字。 搞了半天,是那个“第六总管”! “差点让你唬住!” “废人,也敢炸我?” “真以为穿上这身红袍,你就是二品高手了?” “死!” 独孤烈怒吼,罡气狂舞,注入长枪,于瓢泼大雨之中刺出。 雨。 越下越大了。 “不知死活的阉狗。” “真以为自己是二品了?” 独孤皇后一阵摇头,眸光冷嘲,就要坐回马车当中离去了。 此战已无悬念。 她要回宫坐镇大局。 “唉!” 苏辰叹息。 庭院里,滂沱之雨,瞬间一静。 他探出一指。 雨夜,炸响惊雷。 漫天之雨,化作一剑,横斩四方。 “天乱之年,二代紫袍,于月下斩出漫天风雪化作的一剑。” “我亦有所感悟。” “七年所悟,终于此夜,化院中雨水为一剑,还望诸君赐教!” 刹那。 于此苏辰朝前踏出一步。 血焰滔天! 筋骨齐鸣,奔雷鸣响! 三品洗髓境,再无遮掩。 “怎么可能?” “洗髓!” “三品境?” “不对!你不是无法修行吗?而且,这还不是寻常三品,哪有体之路的三品洗髓,可以斩出一品小宗师才能领悟的天地之意……” 独孤烈眸子瞪大,惊恐万分,嘶吼着出声,身如坠入无边地狱,此时再想要退走已然来不及了。 杀! 他燃尽罡气,化作一枪,想要阻挡。 却如螳臂当车! 他只得亲眼目睹,这漫天之雨化作一道匹练剑意,朝他横斩而来。 真意! 竟然真的是天地之意! 漫天风雪化作一剑!这是气之路,一品小宗师,破玄关,悟天感,才能触摸到截天地之力施展的杀招。 这苏辰不过三品,竟能模拟出三分皮毛神韵? 三分皮毛神韵,杀他亦如杀鸡屠狗。 砰! 鲜血炸碎。 这位独孤家主,杀武卫的统领,身躯炸开,连同坐下骏马,一同直接爆成了一团血雾。 风雨一剑,去势不减,横斩三千杀武卫! “不要怕1” “区区三品而已,我等围杀的还少吗?” “阵列冲杀,有死无生!” “杀!” “他只是区区三品!” 三千杀武卫嘶吼,不见慌乱,阵列如军,怒吼冲杀而来。 轰! 剑消散。 藏书楼外,三千兵甲齐灭,遍地都是破碎的兵甲,还有血肉残尸。 一剑破甲三千! “三品?!” 独孤皇后,惊骇欲绝。 若非马车中,有一尊真正红袍在此,这一剑之下,哪怕是她也必死无疑。 “你是三品洗髓?” “怎么可能!” “你不是无法修行吗?” 独孤皇后,怒声喝问。 对此。 苏辰充耳不闻。 一袭红袍,抗棺而起,越过院子里的尸山血海,在滂沱大雨中,朝着皇宫之外走去。 “还请王总管出手!” 独孤皇后愤怒朝着马车里端坐的大内红袍命令道。 对此。 苏辰抬眸,与马车里的这尊二品总管对视。 “风雨一剑,你挡得住吗?” “或者说。” “你有多少寿元能跟我拼!” 马车里。 一阵沉默。 这尊二品叹息一声,闭上了眼,放任苏辰离去。 苏辰扛棺而走。 一路畅通,无人阻拦。 阻拦的人都死了。 为友送葬! “谁也不曾想到,这位藏书楼里龟缩着的无胆废人,竟会是一尊三品洗髓高手,还能斩出风雨一剑,借力天地……” “世人皆赞叹张贵天资妖孽,殊不知,他只是得一卷燃尽寿数的魔功,于绝境中昙花一现罢了,皇宫之中,确有妖孽,不过不是张贵,是你,张贵之友,藏书楼废人,苏辰。” 皇宫城墙之下,有一老者,着紫袍,垂垂老矣,一副老朽模样,他饶有兴趣的看着苏辰,侧身让开皇宫之门,并不阻挡苏辰之路。 七年前,天乱之夜。 他于此皇宫,漫天风雪化作一剑,斩当时的天下第一,天师府的巅峰一品紫薇道人!与初代紫袍演戏一战,迎回“正统”建武帝,让一切归于正轨…… 今夜。 宗师之下,他为最强。 “苏辰,你若执意为叛贼送葬,那你也要遭天下通缉!天下之大,无你容身之所!不如舍弃张贵留下来,拜我为师,三品便可得我风雪真意三分神韵,你或可真能一窥宗师境……” 这位二代紫袍,循循善诱。 对此。 苏辰头也不回,无悲无喜,跨出了宫门。 “谁在乎!” 今夜,藏书楼废人苏辰,一鸣惊人,展露修为,剑破三千甲,震慑二品红袍,以三品杀穿皇宫,为友送葬,护天下第一逆贼尸骸离去。 次日。 建武帝震怒,除名苏辰,天下通缉,取代张贵,成为天下第一的反贼! 第30章金蝉脱壳 皇城城外青山。 夜渐深。 “满饮此酒。” “大梁会覆灭的……” 一个小土包,无字碑面前,苏辰自皇城酒肆买来两瓶白儒酒,倾倒在坟墓前,一阵沉默,最后离去,朝着皇宫走去。 这一次,当真是天翻地覆了。 远不是先前的几次宫廷之乱所能够比拟的。 “无论是紫薇道人的皇子叛乱,还是镇北王爵杀入皇宫,反出大梁都是小打小闹,这一次一下子死了十几位一品小宗师,梁太祖都逼得出手了……” 苏辰走在大街上,伸出了手掌。 只见他的手掌翻起了涟漪,化作了根茎木须般的模样,随后飞速的遍及全身,等到恢复正常的时候,已然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这是气之路四品,内气汇聚,融合全身,出现的新能力。 五品时,他可催熟宝药。 四品时,他能改形换态。 总之。 越来越不像是一个人了。 “说起来,九年了,我还是头一次离开皇宫,来到这皇城大街……” 苏辰伸手,将墙上的一张通缉令撕了下来。 通缉令上,那年轻人容颜俊美无匹,始终有一种懒散的气质环绕着其身,如同贵公子般的模样,不是苏辰还能是谁。 这画师功力不错,竟然能够画出他七成神韵。 建武帝为了缉杀他,真的是下足了本钱。 这皇城近乎是走十步,就能看到墙上贴着有关他的通缉令。 “除却皇宫以外,我什么地方都没有去过,就算是流窜逃亡,又能够逃去什么地方呢?就算想要通缉咱们,灯下黑,也未必能够想到咱们还敢继续在皇宫潜伏着……” 一道声音响起。 尖细。 带有太监独有的公鸭嗓。 “是谁?” 苏辰五感敏锐,很快,就脚步移动,飞掠爬上了隔壁一间商铺的二楼,鼻子里一股熟悉的异香传来。 这是香水的味道。 略微看了眼,这竟然是张贵的商号,专门销售香水,还有肥皂,广纳财源。 二楼里。 一个着玄色的小太监,正在跟一個黑衣人叙说着什么。 “教首大人,说不定还没有死,躲藏在皇宫的某处地方。” “黑衣使大人。” “别让我走,我一定能查出蛛丝马迹的。” 玄色小太监,不断的叙说着。 然而。 黑衣人却是格外的愤怒。 “黄八!” “不服命令,你想叛节,给我死!” 轰! 玄色小太监,七窍流血,倒在了地上。 “黄八?!” “黑衣使……” “这是黑渊圣教?” 苏辰愕然。 他还没忘记,他身上还顶着一个黑渊黄九,圣者座下第十九秘谍的身份呢。 虽然他这个第十九秘谍,手中沾染了不少玄字号秘谍,乃至是黑衣使的性命,甚至连顶头上司黑莲圣者的脑袋都被他给拧下来了。 这不是巧了吗? 这位玄色小太监黄八先前的话,打动了苏辰。 他一穿越就进了皇宫,九年时间,连宫门都是第一次踏出去,他离开了还能去哪里,不如继续潜伏会皇宫,谁能想到他这个天下第一的叛贼,竟然能跑回皇宫潜伏…… “就这么干!” 苏辰有了决定。 “谁!” 黑衣使,猛然察觉到了屋外的动静,发现只是一个身材羸弱的普通人,身上半点修行气息都没有,顿时挥掌打来。 “你听到了这些,你就别想活命!” “要怪,只能怪你运气不好,遇上了我这位大梁通缉榜第三十一位的凶徒了……“ 黑衣使露出狞笑。 对此。 苏辰屈指一弹。 刹那。 奔雷劲洞穿了黑衣使的胸膛。 早在巅峰四品,筋骨境五十四重雷鸣时,苏辰屠杀等闲三品就毫无压力了,更何况,现如今他都是三品洗髓境了。 “不!” “是你运气不好。” “遇上了我这一尊大梁通缉榜第一的凶徒……” 看着地上的两具尸骸,苏辰扒下了黄八的太监衣袍,身体飞速变成木须模样,一阵扭曲,转瞬变成了他的模样,一下变成了一个清秀的玄色小太监。 只要不交谈,就算是亲近的人,也根本无法认出他是个假的。 “黄八,黄九,你我还真挺有缘分的。” “十六七岁的模样。” “除却不够俊美以外,倒是蛮不错的。” 在商铺里的铜镜面前,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新模样,苏辰满意的点了点头,挂上了黄八出宫时的通行腰牌。 接下来,入宫以后,就是靠随机应变了。 否则的话。 真要是暴露了身份,未必就能够如那一.夜那样可以杀出来了。 那一.夜过于混乱。 有二品红袍,端坐于马车当中,不遵皇后令,惜身观望。 有一品紫袍,袖手旁观,目送他离宫而去。 但现在不可能了。 因为,皇宫里,建武帝这尊“正统”回来了,拖着重病之身,端坐在了金銮殿上。 一旦暴露。 二品红袍总管不清楚。 但那位一品紫袍,绝不可能再像那夜一样,放他走了。 “这两具尸体……” 苏辰略微沉吟,伸出了手,尝试着化作根根树须,钻入了两人的尸体,转瞬间,两人的形体还有面貌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直接变成了另外的两个人了。 如此就好了许多。 将两人身上的物品草草搜刮一番,找个地方埋葬以后,苏辰就弓着身子,朝着宫门而去。 经过大乱。 皇宫宫门的把守明显严格了许多。 原本该是寻常禁卫的看守,直接变成了有五品修行在身的杀武卫。 “公公,这个时间段出宫是办了什么事?” 杀武卫,捏着通行令牌,审视着苏辰。 “乾云宫小太监许歌,出宫替云阳郡主采购香水、肥皂,通行令牌上,不都是写着吗?” 苏辰抖了抖手上包裹里,满是锦盒包装的的香水肥皂。 “搜身!” “以防刺客易容乔装……” 杀武卫,皱眉凝视着苏辰,摸向了刀柄,竟是不知何故怀疑起了苏辰,下令道。 “还请配合!” 搜身?! 这还得了? 真要是被搜身了,他假太监的身份不就暴露了? 移行换面,的确可以改变模样姿态,但是无法男变女,无法把有的变没有…… 假太监的罪过,可不比刺客的罪过小。 就在苏辰准备暴起杀出去时。 “大胆!” “尔等下贱卫士,敢如此冒犯我等手持通行令牌的贵人近侍?” “谁给伱们的胆子?” 苏辰身后,传来了一声尖细的愤怒喝声,随后苏辰就看到一个与他同样身着玄色,腰垮通行令牌的太监,冲上去就给了两个杀武卫一人一个巴掌。 “看门狗也敢折辱我们?” 这玄色太监毫无修为,却敢直接对两尊杀武卫动手,偏偏这两尊杀武卫还毫无脾气。 “贵侍,请入,快快请入……” 杀武卫脸色难看,艰难陪着笑脸。 这一刻,苏辰明白了。 他哪里暴露了。 方才他语气不够嚣张,太温和了,反倒是不像是被阉割以后,性情扭曲的玄色太监了。 “大胆!” “安敢折辱我?” 苏辰双目赤红,一拳一个杀武卫,这下子苏辰清楚看到这尊杀武卫眼中的怀疑消散了。 “贵侍恕罪,请入,快快请入……” 金蝉脱壳,他这个天下第一叛贼,以玄色太监许歌的身份,重入大梁皇宫。 第31章重回皇宫 皇宫大内,戒备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还有禁卫来回巡逻,搜寻着可能还潜藏在皇宫里的叛贼! “速速来支援!有叛贼冲关,想要逃离皇宫……” 光火信号冲天而起。 一队禁卫,飞速从苏辰身旁经过,不多时,就传来了一阵阵的惨叫声,数位江湖豪侠还有妖鬼众就被拖出来乱刀砍死。 皇城有三卫。 暗卫、禁卫、杀武卫。 现在尘埃落尽,齐齐出动,保卫大梁皇宫。 “好多叛贼,现在的皇宫真是太凶险了。” 苏辰身旁,那位喝骂杀武卫的玄色太监,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是啊。” 苏辰也是附和,浑然没有半点正在被通缉,第一叛贼的自觉。 很快。 在皇宫轻车熟路,苏辰赶到了乾云宫,这里是独孤皇后的居所,云阳郡主跟随独孤皇后长大,自然也住在这里。 “我来交付宫牌,郡主要采买的东西在这里了。” 苏辰来到管事处交付物品。 此时。 乾云宫内,隐隐有愤怒咆哮传来。 “混账!” “一群废物。” “一个三品洗髓,屠了我三千杀武卫,还当着皇后的面,就让他这么大摇大摆的将紫袍阉狗张贵的尸骸带出去了?” “区区上三品,天下搜捕,竟然半点踪迹也无?你们是吃干饭的吗!” “咳咳……我大梁的颜面都快让这两个狗太监踩得支离破碎了!” 乾云宫里。 脸色惨白,虚弱不堪,却愤怒异常的建武帝,正在指着屋子里的一尊尊大内红袍,还有三卫统领不停喝骂。 三卫统领,皆是委屈巴巴,忍不住辩解。 “陛下,这位苏贼,化风雨为剑,虽为三品,却已有一品小宗师的些许气象!莫说我等了,哪怕是二品也未必能拦住啊……” “更何况。” “三天过去了,恐怕此贼早已逃之夭夭,如龙入海,不知藏入天下九郡哪一地了……” “更何况。” “现在天下九郡皆有叛乱……” 建武愈发愤怒了。 “去找!’ “翻遍九郡,也要将此贼头颅给我拿回来!朕还要让张贵五马分尸,亏朕如此信任他……” 建武帝的咆哮声,让乾云宫外的太监,还有禁卫们,都是大气不敢喘。 乾云宫外。 苏辰交付完任务,就直接离去了。 这一路上。 他已经打探清楚了。 许歌,也就是他冒出的这个太监身份,乃是大内药房的玄色小太监,交付完任务,他就能够直接回药房打理草药了。 恐怕没有人能想到。 他苏辰,这位天下一号的大叛贼,竟然一扭头又钻进了皇宫里。 建武帝怕是也想不到,他心心念念想要除之后快的苏辰,方才跟与他一门之隔。 没过多久。 建武帝,驾车离开乾云宫。 马车上。 三十来许的建武帝,剧烈的咳嗽起来,竟是直接将内脏碎片都咳出来了一块,他眸子阴沉,神情愈发愤怒起来。 “这具肉身快不行了。” “看来又要进行皇位更替了……” “还好,我留下的子嗣没事。” 他遥遥望去太子东宫的方向,那里有着他的一子一女。 …… …… 皇宫药房,占地不小,位置也较为偏僻,原本归属于太医院管辖,但很多杂事都外包给了宫内太监,有着一块自己的药田,负责种植一些简单的药材。 “小子,你竟然没死。” 统管药房杂事的是個老太监,着青袍,并非什么正经的蓝袍管事。 他叫陈戈。 入宫五十年,历经四个朝代,梁羽帝、天武帝、废帝、建武帝,虽然没有修为,但是人老成精,把持着药房过的滋润的紧。 “既然没死,就放弃巴结云阳郡主的幻梦,哪里有这么多的机遇,你以为你是张贵啊,一下子就能得了赏识一飞冲天?” 陈戈,阴阳怪气的说着。 苏辰顺从的点头。 随后。 就开启了在皇宫药房的日子。 皇宫药房,满共就陈戈这个老太监,还有他这两个太监,都没有修为,根本不受皇宫的重视,一直没有取缔药房,也不过是因为近些年来,皇帝更替过于频繁,以至于没有顾得上。 说是皇宫药房,但真正的贵人得了病症,直接就有太医院对接,他们这个药房,乃是给那些身份低贱,头疼脑热的普通太监们医治的。 “这小子转性了?竟然真的安分的在药房干起活来了。” 陈戈,有些诧异,随后点了点头。 “也好。” “寻常太监,就要有寻常太监的自觉,没有修行的天赋,跟在贵人身边,反倒是死路一条。” “好好干。” “咱家没几年好活了,可是把你视为真正的衣钵传人,到时候,守着个药房,你也能穿上青袍,在这皇宫颇为滋润。” 陈戈满头白发,拍了拍正在给患病太监抓药的苏辰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 “陈老,小子也想明白了。” “出头人头太过梦幻,还是守着药房更有出路。” 苏辰笑嘻嘻的模样。 现在皇宫风起云涌,暗流不断,这处药房虽然不受重视,但是用来藏身再合适不过了。 建武七年很快过去。 春去秋来。 一年又一年。 时间流逝,很快来到了建武九年。 如今。 建武帝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 天下九郡,更是有边境的三大郡直接分崩离析,脱离了大梁掌控,在江湖三大派的残余势力,以及心怀叵测的世家手中,直接独立了出去。 北方一郡直接自立,号幽国。 南方一郡被大梁邻国,大周所吞下。 西南还有一郡,则是成为了大梁与大周,还有幽国角力的混乱之地。 建武十年。 大雪飘零,席卷皇宫。 “只是些许的风寒之症罢了,这些药一日煎服三日,连续三天,便可痊愈……” “谢谢许爷!” 小太监千恩万谢。 苏辰送走了这最后一名看病的小太监,起身朝着御书房的方向望去。 就在刚才。 有着一队禁卫,护送着华贵的马车,朝着御书房那里赶去,苏辰依稀能看到,马车里坐着的正是年仅十三岁的皇子。 “看来,建武帝要“传位”了。” “三年过去。” “他终于还是扛不住了!” 第32章玉髓三品 建武帝扛不住了,要传位嫡子了。 过完这一.夜。 皇位更替。 它,就又有了崭新的肉身。 不过,这些跟苏辰没有任何的关系。 宗师妖魔。 这位梁太祖,还不是他能够招惹起的。 现在大梁,无论朝堂,还是江湖,一品底蕴都是元气大伤,之所以,强大的邻国大周没有悍然起兵杀入皇城,就是忌惮这惊鸿一现,自开国存活三百年的梁太祖。 宗师之下,皆为蝼蚁,一品亦是如此。 大周没有宗师。 所以,哪怕大梁分崩离析,只有梁太祖不死,大周仍不敢踏进梁皇城半步。 苏辰来到了药房深处,见到垂垂老矣的陈戈早已昏沉睡去,这才来到药房的一颗老树下,开始挖掘了起来。 很快,一方木盒被他挖出。 木盒里面。 除却两瓶噬心散以外,还有一枚像是纳戒的铜环,以及里面有条小龙般的圆珠子,还有那一枚枯竭的千年人参王,赫然也在其中。 纳戒铜环,还有龙珠子,这些年苏辰没少把玩,始终弄不清楚里面的门道。 但这两件物品,一个藏于大皇子的肋骨,一个乃是黑渊自皇族宝库中偷出来的圣教秘宝,必然不同凡响,只是他没弄清楚里面门道罢了。 “在这药房三年了。” “久的我都快忘记,自己不是许歌,而是苏辰了。” 苏辰一阵感叹。 随后。 一股股的长生真气,涌入到了枯竭的千年宝药人参王当中,很快,这药园就浮现出了一股异香,连带着周围的草药都生机勃勃的几分。 千年人参王,又变成了千年人参王! 《丈六金身决》入道的两枚气血千年宝药,将苏辰退到五品血肉、四品筋骨的两大极境以后,就耗尽了药性。 如今。 正值梁太祖更替身体的时候。 苏辰终于能够吞服这一枚千年宝药王,冲击三品洗髓境更高的层次了。 “三年过去。” “尽管也吞噬了一些百年宝药,千年宝药,但效果都欠佳……” “五品养气血,四品筋骨鸣,三品髓如玉……” 三年过去。 苏辰已将洗髓境练到了深处,已有三品巅峰的程度。 三品巅峰,亦分层次。 寻常耗尽潜力的三品,所达到的三品巅峰,叫做白髓,在无法更进一步,去洗练脏腑,踏进二品行列。 武学骄子,则是可以尝试冲击银髓境。 骄子中的骄子,则有一线希望,成就金髓境。 此时。 苏辰体内,一身髓骨如银,隐隐带着些许鎏金,如果他愿意放弃继续打磨底蕴,冲击三品极境的话,今夜就能够靠着一枚千年人参王,冲击踏进二品脏腑境。 “我不缺少时间。” “大不了再磨一磨就是了。” 整条人参王被苏辰吞下。 转瞬间。 他体内气血如焰,筋骨雷鸣,齐齐爆响。 也多亏了此地偏僻。 否则的话,必然能够引来禁卫的警觉。 千年人参王,可以助当世一品,尝试冲击宗师境!如今,却被苏辰用来冲击洗髓境的极境,若让他人知晓,必然会觉得暴殄天物。 就算这真成了三品极境,也不过是可与二品搏杀,但如果给予巅峰一品服用,则是完全可以缔造出一尊改变王朝气象的一代宗师! 很快。 苏辰一身髓骨,银辉色泽,彻底散去。 取而代之的。 则是满身鎏金色泽。 成了! 髓如鎏金! 上万踏进三品的武学骄子,才可能诞生出来一位的金髓境界,就这样被苏辰给修成了。 或许银髓三品能有几位。 但放眼整个大梁的三品洗髓境,都未必能够找出来第二尊金髓三品。 “接下来。” “就是接着剩余的药力,一鼓作气,洗练脏腑,踏进二品了……” 金髓境界的体魄力量提升,并没有苏辰想象的大。 千年人参王的药力,竟然还剩下七成左右。 用来踏足二品脏腑,正好合适。 就在此时。 苏辰的金色髓骨当中,当然传出来了一股吸力。 刹那间。 原本达到了极致的金色髓骨,在这一刻,发生了变化,隐隐带上了一抹晶莹剔透的玉色。 “这是什么?” “金髓三品,竟然不是三品的极限,这是玉髓境界?” “不对。” “典籍记载当中的三品极境,不应该是金髓三品吗?那位梁太祖年轻的时候,就是凭此金髓三品,阵斩二品脏腑,拉扯出横扫天下的龙卫……” 玉髓三品,吞掉了剩余的千年人参王七成药力,才堪堪达成。 要知道。 哪怕是七成的药力,都足以让一尊巅峰一品,有尝试冲击宗师之列的底蕴元气了。 耗尽了! 药力耗尽了! 苏辰有些感慨,他原本以为,他能够在今夜,趁着梁太祖改换身躯,安全的踏进二品脏腑境界的。 结果,还是三品。 “不过这三品玉髓,感觉连二品都可以一拳打死了……” 此时此刻。 皎月之下,风雪之中,药田里,苏辰骨髓如玉,筋骨雷鸣,身上夹裹着一层薄薄的气血之焰,虽是三品,但看上去比一品更像是小宗师,一股子超凡脱俗的非人模样。 也就在此时。 远处。 皇宫方向,传来了一阵哭嚎。 有禁卫,一路疾驰,手持圣旨,朝着皇宫之外,住满朝堂权贵的繁华大街赶去。 “陛下龙御归天!” “于此夜。” “正式传位唯一血脉,嫡皇太子,新皇即位,朝堂诸君速速前来拜见……” 见此。 苏辰想看热闹,离开药房,跳上宫阙之上,遥遥朝着御书房方向望去,依稀可以看到,御书房里,有名稚嫩的少年皇子,正在扶棺从房中走出。 在他身后,五大红袍,连同三卫统领,簇拥在新皇身后。 “看来,建武帝“传位”成功了……” “嗯?” “不对。” 苏辰面色起了变化。 视野中。 这位少年皇子,身上所蕴含的寿数之光,仍旧是他自己的,反倒是棺材里,代表着建武帝的寿元之光,正在疯狂的挣扎着…… 建武帝没传位成功…… 此时。 就活生生的被关在了棺材当中,正在拼命挣扎…… 此时。 这位少年新皇正压着棺材盖,嚎嚎痛哭。 “父皇,你怎么就这样离我而去了……” 第33章风波 “建武帝,不,梁太祖这是失手了吗?” 苏辰来了兴趣,身上根根树须涌动,转眼就变成了另一个人模样,一个曾死在他手中的无名小卒。 只要苏辰见过,就能模拟出七分模样,只要根须接触过,更是能天衣无缝,就连神态动作都能模拟十成十。 这也是为何,潜藏至今,苏辰以药房太监许歌的身份,到现在都没有暴露。 “梁太祖可是宗师级的大妖魔,大梁独一份,到底是怎么栽在一个小孩子的手中。”、 苏辰靠近一些,侧耳想要探听一些隐秘。 然而。 就在此时。 五位红袍当中,有一为首老者,双目怒瞪,瞬间锁定了苏辰藏身的位置。 “放肆!” “何方鼠辈,胆敢窥探陛下天颜?” “找死!” 刹那,这位二品高手含怒一掌杀来,掌中隐隐有风雷之音汇聚,这赫然是某种强大的二品杀招。 这一位二品怒罡境,隐约触摸到了一品真元的天地之感。 “我这还什么都没听到呢。” 苏辰脸色微微发绿,扭头就跑。 下一瞬。 一掌风雷落下。 “小子,看来你也知道,老夫这尊二品非你所能抵挡……” 红袍老太监露出狞笑。 对此。 苏辰见逃不掉,体内玉髓涌动,同样一掌对轰,他不敢动用风雨一剑的真意,生怕暴露身份,奔雷劲又太弱了些,上不得台面。 只得动用玉髓三品的底蕴,才可堪堪一战。 “我记得,这老东西叫做穆玄,顶了已故武阁总管,还有我的位置,成了紫袍之下,第二红袍?” “张贵在时,这老东西见我就点头哈腰一副奴才相,没想到竟然这么强……” 感觉掌中的力道,苏辰一阵发苦。 “还以为是什么厉害角色,原来只是個三品白髓……” “穆总管这一掌,等闲二品脏腑高手也难招架,这三品洗髓怕是一掌下去,身体都要被打爆了。” 其余红袍总管,皆在冷笑。 闻言。 少年皇帝也收回了目光。 对于一个死人,他不感兴趣。 两道身影撞击在一起,一掌风雷之音,璀璨玉髓光辉闪耀。 嘭! 苏辰被打飞了出去。 见此,穆玄捋了捋白胡子,露出了得色。 “看吧。” “老夫一掌就能将他打到吐血暴毙。” 岂料。 苏辰不仅毫发无伤,还身体一扭,直接在半空处跳上了房梁,逃得无影无踪了。 “嗯?” 穆玄捋白胡子的手僵住了。 逃掉了? 场面微微呆滞。 第一红袍总管,穆玄,这位巅峰二品,看着苏辰逃去的方向,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来回确认了好几遍,方才反应过来,惊呼出声。 “这小子什么情况?” 穆玄一时间,有些怀疑人生。 什么情况。 对方是三品洗髓,而不是二品脏腑高手啊。 这一掌莫说洗髓了,就算是二品脏腑高手,也要嗷嗷吐血,跪在地上向他磕头,求他不要打了。 结果,这尊三品洗髓受他一掌,竟然毫发无伤,还扭头跑的无影无踪了。 “穆总管,你……放水了?” 不止诸位红袍诧异的看着他,就连少年皇帝也向他投来了疑问的目光。 “老夫……” 穆玄脸色胀红。 他这一掌放没放水,出没出力,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了,但如何解释他堂堂巅峰二品,第一红袍总管,竟然连一个白髓三品都没拿下来。 白髓,跟玉髓,所绽放的光泽,在月光下虽有差别,但仓促间,根本辨认不清,更何况,大梁典籍记载,最高等级的洗髓境底蕴,就只是金髓三品。 “没错,老夫放水了。” “没想到这白髓三品刺客,有点东西,也怪老夫大意了,没有出全力……” “算他运气好,逃得快。” 穆玄冷笑说着,只是他颤抖的将出掌的右手背在了身后,微微颤抖,疼得不行。 这刺客真邪门。 一掌没打死,反而打的他这位二品怒罡手直疼。 这家伙真是白髓吗?确定不是传说中的金髓三品? “原来是放水了。” “难怪。” “差点让我以为,这刺客是太祖那般的金髓三品妖孽了。” “金髓?你没看清楚吗?月光下,那刺客小子身上的光泽是白色,白髓三品,最寻常的货色……” 在场红袍,皆在议论。 三卫统领,脸色并不好看,只因他们都是白髓三品,走的体之路,正是诸位大内红袍总管口中的寻常货色。 他们殊不知。 苏辰可不是什么金髓,而是大梁头一份的金髓之上,玉髓三品。 “去把楚师留下的棺材钉取来。” “一切从简,今日就扶棺入皇陵,我父早些入土为安的好。” 少年皇帝并不在意所谓的刺客,他死死的压着棺材盖,感受着里面传来的冲击,眼中掠过一抹冷色。 他这位“父皇”不入土,就该他被挖心取肝,取而代之了。 至于没了宗师,天下大乱,大周入侵,他不在乎。 更何况。 他有楚师,天下未必会乱。 …… …… 第二天。 蒙蒙亮。 一位位暗卫,三五成群,执刀披甲,一间一间的搜寻着,很快搜寻到了药房,老态龙钟,坐在躺椅上的陈戈吓了一跳。 “诸位暗卫的爷,这是?” “搜寻刺客!老实待着!” 暗卫,直接破门,屋子里苏辰睡脸朦胧走来,差点被破门的暗卫一脚踹翻,他满脸惶恐,一路连滚带爬跑到陈戈身旁,瑟瑟发抖。 “陈老,这是咋回事啊。” “又闹刺客了不成?” 眼见这些暗卫将他床下暗格翻出,把他这些年来给太监宫女看病攒下来的银子都给塞进兜里,苏辰不由有些急了。 “诸位大人,那是我的银子……” 苏辰的嘴被捂住了。 六十余岁的陈戈,虽老眼昏花,行动迟缓,但此时却敏捷异常,捂住了苏辰的嘴,严厉的说着。 “暗卫都是四五品的修行高手,你我都是没修为,低贱的底层太监,万万不可招惹暗卫的诸位爷,否则说你是刺客同党,一刀给伱砍了,你都没地方说理……” 说着。 陈戈露出了讨好笑容,朝着诸位暗卫拱了拱手。 “各位大人,银子就孝敬诸位大人了,库房里还有些上年份的草药,诸位若是有用,不妨取走,少些草药不碍事。” “哈哈哈!” “算你这个老的识相。” “否则的话,就按方才冲撞爷的那两句,少不得要将这小的拉进水牢里,好好伺候两天。” 几名暗卫猖狂的笑了起来。 很快。 陈戈一路陪笑,送走了这一队凶神恶煞的暗卫,只留下一地狼藉的药房院落。 “唉。” “自厂公叛乱后,咱们太监就式微了,原本还有个尚武局的许副总管撑着,但三年前,许副总管也被流放,追杀那些东厂旧部了。” “你也不要不认命,现在宫里面,除却红袍以外,哪怕蓝袍都要夹着尾巴做人,外面的杀武卫可以不当回事,宫里的禁卫、暗卫一定要敬着,否则的话,说不定就要人头落地了。” 陈戈拍了拍苏辰的肩膀,然后,一言不发的开始收拾起了院落了。 对此。 苏辰反倒是有些愧疚,毕竟,他真的是昨夜那个“刺客”,药房这是因为他才遭受了这无妄之灾。 “又要重新给陈老攒养老银了。” 苏辰对于银子倒是不看重,反正他够花就行,陈老就快到年纪出宫了,这一笔银子是给陈老攒的。 要想办法,给银子偷回来才行。 不对。 银子本就是他的,怎么能叫偷,取回来才是。 苏辰深深记住了几名暗卫的模样。 “对了。” “我有位故人,这几日回来了,你去藏书楼给他送一下饭。” “他这些时日,应该在藏书楼,就是那位苏公公的藏书楼,被建武帝一把火烧光的那一处地方……” 陈戈像是想起了一事,扭头朝着苏辰吩咐了一句。 第34章故人归来 “物是人非,不外如此。” 在满是焚烧痕迹,残垣断壁的藏书楼前,苏辰拎着食盒,神色有些恍惚。 三年了。 他头一次回藏书楼。 可惜。 张贵死了。 许小寒也受牵连,发配边境,不知生死。 就连藏书楼都被建武帝一把火烧干净了,千万典籍付之一炬,要不是武阁藏书楼过于重要,怕是建武帝也会纵火焚烧…… “许爷?” 这时,藏书楼里,传来了惊喜声,七八个玄色小太监的脑袋探出来,小跑朝苏辰聚拢过来。 在皇宫,底层奴仆向来命贱。 请不了太医。 也无法出宫治病。 向来都是被打发到药房抓点药,能活活,不能活就死。 这些年来,苏辰救活了不知多少宫女太监,导师在底层太监宫女当中打出了名声,被尊称为“许爷”。 阅尽藏书楼典籍,他的医数比原先抓药的陈戈不知道好多少倍。 “这是什么情况?” 苏辰看了眼庭院,发现了不止来了玄色太监,还来了一批砖瓦木匠,还有铁锹、树种等东西,一副即将重建藏书楼的模样。 “许爷,你在药房可能不清楚。” “发配边境,充当边军的许副总管回来了,听说小皇帝的封赏他一概不要,只求重建藏书楼,撤销对那位红袍的天下通缉令……” 许小寒要回来了? 苏辰眸子复杂起来。 当年。 他就听说。 建武帝想要杀绝跟张贵和他有关的一切人等,许小寒自然在其中,要不是在动乱中保护皇子皇女有功,独孤皇后死保,不然早被赐死了。 但最后还是落得一个发配边境,充当边军的下场。 皇权式微。 边境将领早就不尊皇权了,派去的监军,以盗匪横行的由头不知道杀了多少个,也难为许小寒了,竟然还能活到现在。 “熟悉的人真是越来越少了。” 就在苏辰感叹时。 嗡! 地面微微颤动。 远处。 有半红青衣扬鞭策马而来,在他身后还有精锐禁卫跟随,神色颇为恭敬。 三十来许,半红青衣,眸子深沉,举手投足间满是沉稳气度,赫然是许小寒,只是早已不再是那副在苏辰面前磕头如捣蒜的少年模样了。 “拜见贵人!” 藏书楼里,无论匠人,还是太监都在叩拜。 唯有苏辰不想跪拜,躲得远远的。 “有酒吗?” 许小寒看向身后禁军。 “厂公,恐遭猜忌啊!” “入宫第一件事情,就该是去拜见陛下,而不是来到这藏书楼,去拜祭那位紫袍,还有那位红袍……” 禁军们脸色铁青,冷冷的劝说着。 “哈哈哈!” “就算下狱又如何!” “反正我本就是张贵的干儿子,苏爷身旁的许小寒!也不知道这三年来,苏爷过得如何,希望他一切都好……” 对此。 许小寒哈哈大笑,伸手一抓,就有罡气隔空取物,将苏辰食盒夺走,一路走到破败庭院那一株断裂的木槿树前。 一盘盘精美的食物摆放在石桌子上,许小寒闭目,对着石桌子三拜,又将满瓶白儒酒倒在了木槿树前,一言不发,策马离去。 “他这是做什么?” 小太监们议论纷纷。 “三拜,拜的是那尊红袍,倒酒,则是在祭奠逆贼张贵!” “呵呵!” “阉狗就是阉狗!” 有禁军冷笑留下,在小本子上书写,显然是想要秘密参许小寒一本。 对此。 苏辰叹息一声。 屈指一弹。 轰! 正在修建的横梁架子,连同百来斤的青石泥瓦,直接倾倒而下,刹那间,就将这正在写小报告的禁军压成了一团血浆。 “卧槽!” “这也太倒霉了吧。” 小太监们吓得不轻。 “谁说不是呢。” 苏辰说完,拎着空荡荡的食盒离去了,正好今日不用忙着药房的事情,正好可以把被抢走的银子,还有草药给取回来。 三日后。 小皇帝亲自为许小寒改名许寒!任(西厂)新东厂厂公,天下杀缉,斩尽旧东厂余孽!赐下二品怒罡丹,于天武塔修行,冲击二品。 这下何止是皇宫沸腾。 朝堂上下,一片哗然,无数文臣武将,还有勋贵,撞击御书房之门,皆在哀嚎,这是第二尊霍乱大梁的九千岁! 许小寒归来不足一月,就隐隐有权势滔天之势,浑然不下于当年飞速崛起的张贵,甚至还隐隐有凌驾于其上之意。 药房里。 苏辰将床底下的陶罐搬出来,将一枚枚带血的银子放进其中,他数了数,满意的笑了笑。 “三百两了。” “这些年陈老没少照顾我,这三百两,按照外面的物价,应该能够让陈老出宫以后,安享晚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模拟许歌,遭受了模拟性情的影响,苏辰感觉在药房的这三年过的比在藏书楼的九年还要有意思多了。 至少,他更像是一個人了。 随后就又开始捣药了起来。 屋外。 两个发烧,正等着抓药的小太监,正在交谈。 “最近皇宫真是越来越乱了,听说,昨夜有两名值班的暗卫,不知道为何暴毙在了值班房里,身上金子都没丢,竟就只少了一些银子。” “药来了。” “按时服用!” 这时,药房里,苏辰拎着打包好的药朝他们走来。 “许爷,这银子能否暂时赊账……” 两名小太监有些为难,支支吾吾,只掏出来了几枚铜板。 “好说。” “下次来的时候,多跟我说些宫里发生的趣事,这些钱先欠着吧,不打紧的,底层小太监遭受盘剥,却是不容易攒钱。” “谢许爷!” 苏辰送走了两名小太监。 “咳咳……” 里屋,传来了剧烈的咳嗽。 今年是建武十年十一月,天渐冷,陈老病了。 床榻前。 苏辰将熬制好的汤药喂给陈老,却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陈老,终究还是等不到下一年的出宫了。 “为什么会这样……” “陈老的的寿元明明很正常,还有至少十年好活,为什么一.夜间的功夫,一个风寒,就寿数走到了尽头?” 苏辰坐在床榻前,神色竟有些惶恐难安。 就仿若,他真的变成了许歌,即将送走那个照顾了他十年的老人。 “许歌,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在这皇宫咱们这种没修为的底层小太监,不要像这么多,守好药房,不要插手任何争斗……” “老老实实,熬到出宫,攒些银子,像咱这些阉人,过继个子孙,总要留给后的……” 陈戈老态龙钟,浑身散发着腐朽的气息,如同家中的长辈老者,在弥留之际,握着苏辰的手,临终叮嘱着自己的子孙。 陈戈的手,无力的垂下去了。 建武十年,冬。 屋外下雪了! 鹅毛大雪,遮天蔽日,寒冷侵袭人间。 陈老死了。 ps.没切,今晚上熬夜补下更新,最近事情有点多,耽搁了更新,实在是抱歉,还会再补两更算今天的,明天还是两更。 第35章斩二品 屋外鹅毛大雪。 药房一片冷清。 苏辰做了一个简单的棺材,将陈戈老迈的身体,连同那一陶罐三百两银子一起放入其中,守灵三日,就会下葬。 “许爷,节哀!” “这些年我们这些下贱人受了您跟陈老不少照顾,这些是我们的心意,贿赂一下李管事,总能送陈老去城外安葬的……” 数名小太监,拎着一个小包裹放置在了苏辰的面前,宽慰了两句,帮着处理了一些事务,就要离去了。 包裹沉甸甸的。 显然里面都是铜钱,还有散碎的银子,都是这些宫女太监们忍受着盘剥,省吃俭用节约下来的。 在皇宫,没银子打点孝敬,会生不如死的。 “银子我就不要了。” “我只想知道,陈老死的前些夜,我去藏书楼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老病的蹊跷。 原本十年的寿数,直接耗尽,一.夜就病了,然后死了。 身躯腐朽的气息。 一瞬间枯竭老迈。 这一切都太像是曾经的张贵了。 “这……” 几名小太监面面相窥,显然是知道些什么。 对此。 苏辰缓缓合上棺盖,一双眸子平淡,给面前的几名小太监各自倒上一杯热茶。 “小宁子,你三年前,因为打碎了贵人的酒杯,直接被打的皮开肉绽,要不是陈老给你上药,细心早顾,你那天晚上就该死了。” “还有你,小李子,你偷了陈老的一罐子药酒,这是禁军大爷要的壮阳酒,要不是陈老替你遮掩,伱早该被禁军大爷寻个由头打死了。” 苏辰缓缓讲述,两名小太监皆是羞愧的低了下头。 随后。 苏辰看向了仰头的最后一名小太监,眸子深沉,继续说着。 “季云,你的确不欠陈老的。” “可是你欠我的。” “我救过你的命,你还欠我银子!” 三名小太监满脸羞愧,但还是咬牙硬挺着劝说着。 “许爷。” “咱们只是小太监,根本斗不过管事的。” “更何况。” “管事上面还有人。” “作为玄色太监,就算大家伙都叫你一声许爷,但你不能真的在这皇宫把自己当爷,您不要命,咱们兄弟还要命的……” “别问下去了,陈老就是受了风寒病死的……” 说完,季云喝完桌上的茶水,领着另两名小太监,就要告辞离去。 “三……二……” 下一刻。 三名小太监倒在地上,神色恍惚了起来。 在茶水里,苏辰加了点料。 很快。 事情就一五一十的被讲述了出来。 事实上。 如同陈老这样暴毙的老太监,在近期皇宫里,并不算少数,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下雪冻死了多些老太监而已。 但是,季云却知道一件事情。 这些暴毙的老太监之前,都被一個人召见过,执掌太监名册的蓝袍管事,李喜公公。 “唉!” 苏辰幽幽叹息。 木须般的触手,在身体上涌动。 转瞬间。 他又变成了前些夜里,惊扰圣驾的那一尊三品无名小卒模样了。 “玄色太监?” “我是,但也不是。” “陈老嘴硬心软,在这药房也算照顾了我三年,叫我养药,还有药理,我攒够了三百两银子,本来想要在出宫的时候送给陈老养老,偿还这一份师徒感情……” “可为什么偏偏不让我如愿……” “让我非要目睹熟悉之人的死去……” 这一刻,苏辰踏出了药房。 呼呼—— 冷风不断的吹。 苏辰看了眼头顶被风雪所遮蔽的冷阳,揉了揉手掌。 今日,有人要死了! 或许。 只死一个。 或许,会死很多人。 …… …… 大内案牍库。 灯火摇曳不定。 有一名身着蓝袍的苍老太监,正盘坐在坐垫之上,不断的吞吐着黑白之气,转瞬间,他体内气机暴涨。 原本看看四品暴气境后期的气机,刹那,就冲破到了暴气境巅峰。 “有效果!” “这效果太强了!” “穆公公,这神秘残卷配合起来这一门夺命秘术,真的有效果,短短三天的功夫,我就从四品初期,一路攀升到了四品圆满了……” “只要再多吞噬几个人,哪怕是三品凝罡,也有一线希望……” 李喜一阵狂喜,忍不住低声惊呼。 要知道。 自四品初期,到四品圆满,哪怕是武学骄子,都需要至少三个月的时间才可以。 而他。 只用了三天。 而所需要的代价,不过是一些老迈的太监而已。 “多谢穆公公赐下此术。” “属下必会鞍前马后效劳!” 李喜忠心的说着。 噗! 下一瞬。 他就眸子瞪大,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前透过的手掌,在他面前,一身红袍,白发苍苍的穆玄大总管,正用锦帕捂住口鼻,满脸的嫌弃。 “只是用你实验一下而已。” “知道这是什么吗?天下第一紫袍,张贵,自妖魔山脉得到的吞天魔功,虽说只是残卷,也不是你这垃圾可以妄图染指的……” 李喜死了。 “这门借命秘术有用……” “看来,那位说的不假,跟他的交易可以继续下去。” 穆玄,取走李喜身上的秘术残卷,冷冷一笑,就要离去。 这时。 一股股的寒风,自窗外涌了进来。 不知何时。 窗户开了。 “什么人?” 穆玄阴沉的眸子,朝着身侧望去,赫然看到了原本死去的李喜面前,多出来了一道黑色身影。 眸如冰,脊骨如剑,背负双手,颇有几分狂意。 “是你?!” “区区三品白髓,竟然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简直不知死活!” “你什么时候来的?” 穆玄脸色瞬间狰狞了起来。 区区一名三品白髓,狗一样的东西,竟然让他在小皇帝面前丢脸了,还让他被红袍嘲笑了许久。 更何况。 他的秘密,还被发现了。 今天,他一定要弄死这个家伙! “这李喜是我想要杀的,可偏偏被你给提前杀死了。” “所以……” “你应该怎么赔我?” 苏辰转身,看向了这位大内第一红袍。 “赔你?” “咱家送你下地狱!” 穆玄衣袍鼓动,浑厚的怒罡,在这一刻狂涌,化作苍龙一掌,狠狠杀来。 他就不信了。 就算这小子有古怪,但说到底就只是一个白髓三品,还真能打得过他这尊二品怒罡境高手不成? “何必寻死?” 苏辰一阵冷嘲。 “虚张声势!” “你要真能打得过二品怒罡,当时跑什么?” 穆玄眼中浮现讥笑。 跑? 苏辰一阵摇头,面对这怒罡苍龙一掌,佁然不动,看向了屋外的风雪,闭上了眼眸,回忆起了那位紫袍的风雪一剑。 “还敢闭眼?” “好胆!” 轰! 怒罡苍龙涌动来。 然而。 下一瞬。 屋外漫天风雪狂涌,十丈风雪转瞬汇聚,斩碎这案牍库的屋舍,迎着这第一大内总管,倒劈而下。 “这招式……” “啊!” “你是红袍……苏……” 穆玄眼神惊恐,瞬间想起了苏辰的身份,再想要求饶,已然来不及了。 无头尸骸倒在了地上。 浸染透了这满地的风雪。 “当时为什么要逃?” “因为杀你会我的暴露身份,完全不值得啊。” “蠢货!” 第36章行不更名 十丈风雪化作一剑,虽然比不上那一尊强大第一监,夹裹漫天风雪化作倾天一剑的可怕威视,但仍旧是将整个皇宫都给惊动了。 借天地之力杀敌! 这是一品才可接触到的手段。 这一刻,皇宫沸腾! 无数的强大暗卫,还有禁军强者,皆是在嘶吼咆哮。 “敌袭!” “有一品小宗师杀来了!” “快去天武塔请一品小宗师!” 也不怪这些暗卫,还有禁军的强者如此胆寒,吓得肝胆欲裂,毕竟在大梁皇宫任职,可是一份危险差事。 自天乱之年到建武十年,大梁皇宫足足被一品高手杀进来了三次,最后一次,更是当世权倾天下,有着第一小宗师之称谓的尊贵紫袍,领着半个大梁天下的一品小宗师杀进了天武塔,差点让大梁天地倒悬。 “这一股风雪真意?” “呵呵。” 天武塔中,老态龙钟的紫袍身影,神色有些莫名。 要不是他没有徒弟,且一直在天武塔中,否则都会以为斩出这风雪一剑的人就是他自己了。 “明明我没有教授半分,可却是硬生生自己模拟出来了我风雪真意的三成皮毛……” “啧啧。” “何等妖孽。” “就算是当年的梁太祖,也做不到吧。” 天武塔中,空落落的。 除却一具巨大悬棺以外,就只剩下他一尊一品小宗师的身影屹立了。 大梁没有底蕴了。 就他一位一品了。 “有一品来袭!” “恭请紫袍大人出关救国!” 四尊红袍身影,仓皇而来,早已被吓得肝胆欲裂。 对此。 天武塔内,这尊老迈紫袍,唯有一字。 “滚!” 一字之威,亦让天地借力,漫天风雪沸腾,汇聚一起,狂涌而来,四尊二品高手,竟是连一字都无法抵挡,狼狈倒飞回去。 “可恶!” “傲什么傲!” “迟早有一天,我要让哪怕一品小宗师,都要跪在朕的脚下,甘愿充当我的猎鹰忠犬……” 少年皇帝,撩开车帘子,正好看到了这一幕,怒的咬牙切齿,一甩衣袖,愤怒下令道。 “改道!” “速去请楚师!” 这一尊一品小宗师来犯,必须要好好处理,否则的话,大梁没有了梁太祖这一尊宗师大妖魔的事情,必然会暴露出去。 到时候。 就算没有暴露,只是引起邻国大周的一些怀疑,就是天翻地覆的可怕灾难。 大梁有已有流民百万,三郡自立造反,三大边境将领不听调也不听宣了,短短十年,换了四位皇帝,最后还是他这位少年皇帝,皇权再也经不起更沉重的下一步打击了。 …… …… 此时。 大内案牍库。 苏辰还不知道,因为他的出手,竟然被认为一尊一品小宗师来犯,近乎是让整个皇宫沸腾,无数高手惊惧的胆寒欲裂。 “有点麻烦啊。” “所以我才不想全力出手杀二品啊!” “这风雪一剑的痕迹,太过明显了,只要那位紫袍一出现,就能认出我来,还能猜出我潜藏在皇宫……” 苏辰揉了揉眉心,正在想着该如何遮掩痕迹,最后眼见远处宫阙之上,有人影绰绰,还有兵甲碰撞之声。 不管了! 直接把水搅浑! 下一瞬。 取走穆玄身上的功法残卷,还有夺命秘术以后。 苏辰身躯之上,皮肤瞬间变成了鎏金色,丈六金身决发力,飞速从一個瘦弱黑衣人,膨胀成了金色巨汉,狠狠的将案牍库的几根柱子撞断。 轰! 风雪纷飞。 这一刻,案牍库轰然倒塌。 “混账贼子!” “竟然在皇宫如此嚣张,真当我大梁无人了不成?” 一尊尊暗卫,还有禁军的高手,皆在愤怒怒骂,可身体却很诚实,一步都不敢向前,反而还悄然无声尽量退到对方的身后。 笑话! 案牍库里,可是一品小宗师。 非一品! 谁去谁死! 大梁皇族,如此强大,三百年底蕴,还不是照样在十年间被一品小宗师们杀了个三次七进七出吗。 轰! 下一瞬。 案牍库的废墟当中,冲出来了一道黑影,径直朝着包围圈突围而走。 “哈哈哈!” 黑影狂笑,一脚就将拦路的暗卫三品高手打飞,极其嚣张的开口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这案牍库,本座黑莲圣者毁的!第一大内总管,也是本座黑莲圣者杀得!要寻仇,尽管冲着我黑莲圣者,冲着我黑渊来。” “哈哈哈!这造大梁的反,闯大梁的皇宫,多是一件美事,下次还来……” 苏辰肆意笑着,踏步宫阙之上,一路杀穿了皇宫,逃之夭夭。 这一袭黑衣如墨身影屹立,在腰间挂着一枚雕刻着黑色莲花的竹木令牌。赫然是黑莲圣者的模样! 与此同时。 小皇帝,身旁领着一名白袍神秘人,正好在赶来的路上,看到了这如此嚣张的一幕,瞬间双目充血,攥紧了拳头,一字一句的说着。 “好!” “好得很!” “黑渊邪教是吧,早有耳闻,如此嚣张,朕执掌乾坤以后,第一个灭你们黑渊邪教!” 不止如此。 在皇宫深处,某一处地方,一个骨瘦如柴,正在弯腰打水,剧烈咳嗽的老迈身影,在这一刻咳的愈发剧烈起来,看向逃出皇宫的如墨身影,眼中满是异彩。 “黑莲这小子竟然还活着?” “活着好。” “我还以为三年前的那一场动乱,他在这皇宫死掉了呢。” “咳咳咳……咳咳……” 老者剧烈咳嗽,仿佛要把肺咳出来一样,反身走进的身后的宫殿,宫殿里有个年轻的女子,挥手屏退了太监宫女,恭敬的站在了老者面前。 “云阳郡主,不,还是叫你的代号玄一吧,你速速去皇宫外留下讯息,跟黑莲这小子接头,让他来见我一面。” “是。教首大人!” 皇宫外。 苏辰钻入了偏僻的地下排水道中,等走出以后,身上树须涌动,已然变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老实农汉模样。 “老板,我想在城外墓园买一块坟墓,家中有老人故去,他喜欢热闹……” 苏辰走进丧事铺,搓了搓手,满脸穷酸,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他模拟他人变化时,就会不自觉的性情与模拟之人贴合,这样的好处很明显,几乎是本色出演,不存在暴露的可能性。 丧事铺后堂,隐隐传来一阵阵刀甲摩擦的声音。 “不做生意了,明日再来吧!” 丧事铺铺主,一个身着锦衣的汉子,满脸紧张,将苏辰朝着店铺外就推,然后,重重的把们关上了。 丧事铺后堂,为首的那尊老者,气宇轩昂,只是神色颇为难看,看着闹出巨大动静,已然戒严,环绕着肃杀之气的大梁皇宫,忍不住痛骂。 “到底是哪位一品同道,如此鲁莽,竟然先一步大闹了大梁皇宫,这叫我如何完成国主大人交代的任务?” 第37章守灵 大梁一直很乱,苏辰也不知道为什么。 江湖大派,隐世秘教想要大梁陨落,现在连邻国大周也来掺和一脚,明明三百年两国相安无事。 丧事铺门口,苏辰沉吟半响,还是决定不参合其中,扭头朝着另一间丧事堂赶去。 很快。 苏辰被赶出来了。 “三百两银子,还想葬在入土城郊,还想要风光大葬,想什么呢?城郊寸土寸金,最差的坟墓都要一千两银子……” 丧事铺活计冷嘲热讽,就差没把鄙视穷鬼写在脸上了。 “这么贵吗?” 三百两已经很多了。 这已是苏辰三年来,不断给宫女太监治病攒下来的,没想到连个正经墓地都买不起。 就在苏辰准备回宫,偷两件珍宝出来卖时,在皇城街道的角落,他看到一处黑虎印记,旁边还有一道黑莲…… 黑虎印记代表教首,黑莲则是圣者。 这是有教首一派的人,准备跟黑莲圣者接头,级别不低,至少也是紫衣护法。 “黑渊有教首跟圣者,教首为一品,执掌三千妖鬼众,麾下二品紫衣护法三位;圣者为巅峰二品,执掌诸多秘谍安坦,麾下三品黑衣使三位……” “三年前,江湖两大派烟消云散,黑渊也参与其中,元气大伤,竟还有人敢留在皇宫,还是紫衣使级别?” 二品罢了,苏辰并不畏惧,他才刚解决掉一尊巅峰二品怒罡境的高手。 闲来也是无事。 去打打秋风也是好的。 大闹皇宫的这一口黑锅,必须做实在黑莲圣者的头上才行,可不能让人知晓这事跟他苏辰有关。 树须涌动。 苏辰变成了黑莲模样,如墨黑袍,眸光幽深,四十来许,腰挂竹木令牌,顺着指引,赶到一处商铺。 这里赫然是三年前,苏辰灭黑衣使,取代黄八身份,重回皇宫的那一间香水与肥皂的商铺。 “这里竟是黑渊据点?” 苏辰被迎了进去。 最内堂。 有三个人。 为首者,一身紫衣,络腮胡子,一呼一吸间,口鼻气息如白色匹练,这是一尊二品脏腑境高手。 在他身旁,还有名十七八的少女端坐,头戴金簪,满身贵气,赫然是那位云阳郡主。 至于最后一人。 脸带修罗鬼面,乃是一尊三品妖鬼众头领,不知为何竟能与二品的紫衣护法相对而坐。 “苏寒,你兄长叛教变节,罪不可恕,但教首大人不计前嫌,不仅供你修行,还给予了你此番机会,你可愿意?” “为了大计,必不辱使命!大梁,早该一死了。” “很好。” “那你就入宫吧。” 这三人似乎在密谋些什么,苏辰只听了只言片语,苏寒这个名字依稀有些耳熟,但苏辰有些想不起来了。 苏辰走入内堂,三人瞬间噤声,云阳郡主有些谦卑的在苏辰面前低下了头,紫衣护法却怒不可遏。 “黑莲,你发什么疯?” “伱可知教首大人还在皇宫养伤,你发疯似的杀了第一红袍,闹出了天大的动静,难道是想让教众兄弟全被大梁官兵给剿了吗?” 对此。 苏辰冷漠,坐在最上首,一言不发,打量三人,这才露出冷笑。 “与我何干?” “呵呵。” “这老匹夫三年前竟然没死,还跟我一样在深宫养伤?妖鬼众的人被杀光了,都跟我没有关系……” 说完,苏辰看向云阳郡主,道了一声。 “给我取三千两银票来。” 云阳郡主,一路小跑,点头称是,很快跑入前堂,取来了三张千两银票。 教首与圣者不合,势同水火,这是教中都知晓的事情,他要是面对一尊紫衣护法洗耳恭听,才是天大的问题。 倒是让苏辰没想到,这位教首竟然还活着,他还以为三年前,随张贵杀入皇宫的十几位一品小宗师全都陨落了呢。 “你!” 紫衣护法满脸愤怒,但不敢多言,随后语气生硬的说着。 “教首有令。” “黑渊蒙受大难,教中兄弟当上下一心,既然圣者还活着,还请去往紫阳宫与他一见,有要事详谈,事关“圣地”……” 紫阳宫是一座荒废的冷宫。 至于圣地。 苏辰记忆里有,传说,黑渊圣地里,有无数功法典籍,神兵利器,宝药奇丹,还有天兵天将,最重要的是有一尊黑渊的老祖宗在里面沉睡…… 一旦老祖宗苏醒,只手便可搅弄天下风云如玩物…… “呵!” “看我有空没空吧。” 苏辰一声冷笑,取走三千两银票,拂袖就走。 这作风跟黑渊圣者一模一样。 一扭头。 苏辰就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钻入了丧事堂,手中银票兑换成银子,将城郊给陈戈准备的墓地盘了下来。 夜深。 风雪逐渐停歇。 苏辰回到了皇宫里,变成了许歌模样,钻入了药房,披麻戴孝,继续给陈老守灵,不断烧着纸钱,哪里有半点搅弄的皇宫不得安宁的强大刺客模样。 在药房外。 成百上千的暗卫,还有禁军巡逻,逐一敲门搜寻可能还潜藏着的刺客。 “起开。” “禁军办事,检查刺客。” 如狼似虎的禁军冲了过来,将灵堂搞得一团糟,甚至就连棺材盖都掀起来,检查了一番陈戈的遗骸。 “军爷,莫要惊扰了亡故之人……” 苏辰冲上前想要阻挡一二,一脚就被凶悍的禁军给踢飞了出去,嘴角还流出了一丝丝的鲜血。 “晦气,还真是個死老太监!” “嗯?这是……” “嘿嘿,没想到竟还有意外之喜。” 禁军们将棺材里的坛子砸碎,面露惊喜,直接当着苏辰的面将这一罐子三百两银子给瓜分了。 “许爷,忍一忍……” 这时,小太监季云快步赶来,拦住了欲要发火的苏辰,护在他身前,讨好的对禁军们笑了笑。 “各位大爷,就当是孝敬您们的了,这里有没有刺客,何必在这里沾染了晦气……” 禁军大爷们走了。 季云看着这狼藉的灵堂,又看了看颇为有些不平的苏辰,忍不住劝说着。 “许爷,咱们只是没有修为,也没有靠山的玄色小太监,根本顶不过这些禁军们的,陈老去了,但你还要活着啊……” “在皇宫,吃些亏,总比丢了命好……” “管事那边已经催了,到底什么时候把陈老的尸骸交过去……” 对此。 苏辰固执的不为所动。 “说好为陈老守灵三日,就是三日!” “一日也不会少。” “你走吧,管事那边我会去说的。” 季云叹息着离开了。 只留下药房灵堂里,苏辰一个人收拾着满地狼藉的灵堂。 另外一边。 季云出了药房,小跑来到了那些禁军的面前,转瞬换了一副面孔,扭头看向药房,露出冷嘲。 “没了陈老罩你,你一个玄色小太监,还敢漏财,也莫怪我了。” 随后他兴奋的搓了搓手。 “我说的没错吧。” “陈戈死了,我亲眼看见棺材里有三百两银子,这消息是我提供的,至少分我三十两才行……” 第38章暗流 小皇帝很愤怒。 禁军搜查刺客,第二日,在皇宫角落就发现了几名惨死的禁军尸体,旁边还有一个叫季云的小太监也死了。 甚至,就连在场痕迹都懒得伪装。 这是何等的嚣张! “混账!” “太没有把朕放眼里了。” “查!” “一定要将刺客给我抓出来,这里是朕的皇宫大内,而不是刺客的巢穴,你们这些暗卫禁军杀武卫都是饭桶吗?” 御书房里,响彻了小皇帝愤怒的咆哮。 这一日。 小皇帝走入了御书房下的密室。 在这里,白袍神秘人正在白玉冰床上打坐。 “楚师!” “计划开始吧。” “我需要高手!海量的高手!一品高手,还有二品高手!没有足够强大,听从我的底蕴,被反贼渗透成筛子,刺客漫天飞的皇宫一点都不安全,没有足够强大的手下,我迟早会死在皇宫刺客手里。” “我如果提前死掉了,楚师您的图谋不也打水漂了吗?” 少年皇帝,野心勃勃。 …… 这些都跟苏辰没有关系。 药房里。 苏辰擦了擦手上的鲜血,正在给一名面虚体弱的女子诊脉,虽说在守灵,但真有人来看病,他照样不耽误。 皇宫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苦命人,能救一个是一个。 “许哥哥,你哪里受伤了吗?” 站在戴着面纱,体弱女子身后的十七岁的妙龄宫女,身材曲线都很玲珑的玲珑,柔柔的说着,语气担忧问着苏辰,眼中的关切做不得假。 “没什么。” “杀了些猪狗而已。” 诊脉良久。 苏辰深深看向体弱女子,一阵沉默。 “咳咳……” “许医……我这到底什么病……但说无妨……” 体弱女子剧烈的咳嗽,让原本虚弱的脸色,愈发惨白,没有半点血色了。 她不是宫女,而是冷宫里的娘娘。 天武帝的妃子,在天武二十三年,因父族牵扯到大皇子刺杀案,满门被诛,她也被打入冷宫。 如今。 建武十年。 至今已有快十二年了。 “许哥哥,洛妃娘娘到底是什么病,你倒是说啊,快急死我了,难道是什么不治之症吗?” 玲珑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许医,冷宫,本宫不能出来太久,如果诊断不出来,不如就抓取一些退风寒的草药吧……” “听说有禁军抢了你的积蓄,安葬陈老,需要钱,本宫这一枚金簪倒是能值個三五百两银子……” 说着,洛玉取下头上的金簪递给了苏辰。 “娘娘,您这是……有孕了……” 苏辰沉默着说道。 下一刻。 金簪落在了地上。 洛玉愤怒到脸色胀红,指着苏辰的脸,就要痛骂。 “本宫清清白白,许歌,你怎么敢这般辱我?十二年冷宫,你竟辱本宫在冷宫偷人,伱……” “玲珑咱们走!” 说罢。 她领着宫女玲珑,将金簪取走,愤怒的拂袖离去了。 对此。 苏辰沉默更甚。 洛妃,并未偷人,苏辰这一双眼睛看的清楚,洛妃腹中的胎儿,燃烧起来的寿数之光,虽然微弱,但本质上跟建武帝,也就是梁太祖一模一样…… “这等妖魔手段,看来,没有“传位”成功,还封进棺材里的建武帝,又开始想其他办法了。” “小皇帝的位置怕是又有悬念了……” 三天后。 苏辰守灵结束,将棺材钉死,戴上准备好的通行腰牌,出宫去将陈老安葬。 “又送一位亲友入土……” “唉……” 幽幽一声叹息。 苏辰驱赶着马车,拉着棺材畅通无阻,很快,就在丧事堂的安排下,亲眼见证了陈戈的棺材入土,封墓,立碑。 自此,药房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深夜。 苏辰回来,正准备睡觉。 药房的大门,被人惶急的敲开了,玲珑那焦急,却刻意压低,不敢大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许哥哥,快开门。” 门开了。 玲珑拉着苏辰就往冷宫跑。 “这么快?” 苏辰有所猜测。 很快。 他就被带入冷宫中,这间冷宫的值守太监正急的团团转,他叫高要,曾受洛妃父族大恩,哪怕洛妃族灭失势,他也忠心耿耿。 “快!许爷,快看看。” 床榻上。 洛妃肚子鼓起,痛苦的闷哼着,根本不敢大声喊出来。 依稀能看见。 肚子里的婴孩,迫不及待的想要钻出来。 撕破肚皮的那种! 一日间,肚子就变这么大了? 当真是妖魔手段。 “得罪了。” 苏辰翻出匕首,开始了剖腹产。 当然。 没有任何经验的剖腹,完全是草菅人命,不过好在他有长生真气,哪怕是捅错地方了,也可以飞速疗愈…… 没多久。 洛妃痛晕过去。 满身都是鲜血的婴孩,就这么被接生出来,在襁褓之中。 对此。 虚弱的洛妃,满脸不可思议。 冷宫里,高要跟玲珑也是面面相窥,不知道该如何说。 竟然真的生出来了一个孩子。 “世间都有妖魔,都有修行法了,无孕生子,也不足为奇。” “或许。” “这是神仙托梦赐子也不一定。” 苏辰离去了。 又过去了几日。 在这期间,苏辰正常的在药房行事,给宫女还有太监看病,闲的时候,终于找到了机会,查看起来了自穆玄手中得到的吞天魔功残卷,还有那一门夺命秘术。 “吞天魔功,张贵修行的法门,短短三五年的功夫,就从正常三品,变成二品,又变成了当世巅峰的一品……” “燃烧寿元,果真霸道,难怪我的长生真气都弥补不回损耗的寿数……” 苏辰放下魔功残卷,揉了揉眉心。 毫无疑问。 这跟《丈六金身决》一样,也是一门当世绝迹的宗师功法,也唯有此法,才能如此的骇人听闻。 也不知晓。 张贵失踪的这几年,到底有什么际遇,从哪里得到了这吞天魔功。 “还有这夺命秘术,像是跟吞天魔功搭配修行,借取他人寿元,助人修行,相辅相成,这又是从何冒出来的?” 苏辰将残功和秘术收了起来。 他隐隐有种感觉。 穆玄手中有此两样东西,或许跟小皇帝脱不了干系,毕竟,这位十来岁的少年皇帝,可是成功抵挡了一尊宗师大妖魔的“传位”。 在他手中,必然有不为人知的依仗,或者是高人。 甚至。 苏辰怀疑。 这魔功残卷,还有夺命秘术,或许大内总管人手一份,都未尝可知。 这段期间,在药房里,苏辰刻意留意打听了一下。 果不其然。 李喜,还有穆玄死后,老太监们老死的事情并没有减少,反而在井喷式的不断增加着,甚至连年轻太监突然老死都有好几例。 底层太监,还有宫女们都是人心惶惶。 还有谣言说。 有吸人寿元的妖魔,偷偷潜入了皇宫,这些事情都是妖魔干的。 对此。 皇宫大内的高层,无论是总管,还是三卫头领,以及小皇帝,都跟眼瞎耳聋了一样,不听不看,也不管。 建武十年十二月最后一日。 这一夜,又下雪了。 第二天。 苏辰打开了药房的门,准备清扫门前的落雪,一个白发苍苍、血肉枯竭的年轻太监尸骸,倒进了屋子里。 他死了! 苏辰颇为熟悉,他是小李子。 十五六岁,三年来却没少生病,到现在,还欠苏辰三十多两的汤药费。 小李子死前还保持着敲门的动作,他脸上还残留着欢喜神色,一只手还塞入怀中,那里有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 苏辰看了一眼,正好三十多两,是欠他的汤药费。 小李子是来还钱的。 只是,他死了。 苏辰驻足良久,也沉默了良久,亲眼看着一队禁军一言不发,将小李子的尸体丢垃圾一样丢在马车上拉走。 “尸体拉倒哪?” 苏辰问。 “能拉哪,自然是乱葬岗,小太监我劝你夜里不要乱跑,否则的话,就会像他一样,遇到还没被捕的妖魔被吸光寿元,变成干尸。” 目送小李子被拉走,那三十多两银子也被禁军蛮横抢走,苏辰一阵沉默。 真的是妖魔吗? “罢了。” “人世太多不公,忍忍就过去了。” 苏辰如此劝说着自己,沉默着收拾起来了整洁并不需要收拾的药房。 第39章风雪来了 新年到了。 只是这个世界的大梁并没有过年的说法。 于是。 苏辰在药房里,度过了第十四个冷清的跨年夜。 “旧帝去,新帝来,也不知道大梁的这位小皇帝能够坚持多久。” 闲来无事。 在药房里,苏辰雕刻了几个木碑,第一個木牌是天武帝,在位二十四年,他于二十三年时七月来到了这个世界。 第二个木碑,则是连帝号都没有的废帝七皇子,在位只有短短几个月,大梁就被拨乱反正,重回“正轨”。 第三个木碑,拨回正轨的“建武帝”,在位十年。 药房里,苏辰拿着匕首,认真的雕刻了第三个木牌,这位建武新帝,让大梁皇位重新脱轨的少年皇帝。 是的。 这位少年皇帝,并没有取新帝号,直接就是继承了建武帝的帝号,为建武新帝,今年还是建武十一年。 “大梁皇帝都短命,也不知道你能够坚持多久。” “希望你能带来些新气象吧。” 苏辰将雕好的建武新帝放在了木架上。 随后。 他打开门户,开始迎接这新年的第一天。 清扫门前落雪。 只是这毫无意义,今年的风雪不仅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狂风带着白雪,漫天而来,仿佛是想要吞没这个风雨飘摇十三年的大梁皇都。 “许爷。” 有玄色太监路过药房,行色匆匆,跟苏辰打了个招呼,露出了个勉强的笑容,就很快不见了踪影。 一天过去了。 药房里,苏辰看了一天的药书,并没有一个问诊的顾客。 这不正常。 新年迎来了百年难得一见的暴风雪,正常来说,越是此等寒冷冬天,得病的底层太监宫女越是多,他的生意越是好。 可是没有。 “所以,这一场冬天到底要死多少人,才会结束?” 苏辰一.夜没睡,书中药书的文字怎么也看不下去。 在药房里,他侧耳倾听着这怒号的风雪,宛若听到了夹裹在这其中,无数在皇宫死去的生魂在诉说冤屈。 第二日,苏辰早早的打开了药房的门。 皇宫越发的清冷起来。 在这皇宫里的落雪,也越来越厚,无人打理,也不知道干这些除雪杂事的玄色小太监是不是也已经死了。 中午。 净身房,拉来了一车又一车的懵懂少年,很快,崭新的玄色小太监们诞生了。 就连药房都分配来了一个少年。 他有些清秀,轻咬嘴唇,在药房角落蜷缩着身子,如同受伤的小兽,哪怕是上了药,也难以遮掩身体某处的那一份疼痛。 还有那一份丧失男人尊严的耻辱。 “我这里其实不需要分配徒弟的。” 苏辰朝着眼前的蓝袍太监说着。 这名蓝袍,他不认识。 显然不是刚提拔上来,就是其他红袍总管的手下。 “这是陛下的意思。” “今年这场寒冬太过酷烈,需要补充许多太监奴仆,这只是开始,说不定,你也会悄然消失在这场冬天里,谁知道呢?” 蓝袍冷笑说完,扭头离去。 一时间。 药房里,就只剩下苏辰跟这名小太监。 气氛一阵沉默。 “我叫许歌,药房许歌,会一点医术,你可以吃一点柜子里的凝血散,伤口会好的快些。” “在药房,你可以跟我学一些医术,等到三十年后,出宫还乡,还有一门技术可以糊口……” “当然,如果你可以熬到三十年之后的话……” 苏辰主动打破了沉默。 小太监有些木吶,没有说话,等苏辰走后,才拖着疼痛的下.体,去寻了些凝血散吃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日。 苏辰跟这小太监,一起生活,小太监下.体逐渐愈合后,勤快了起来,手脚麻利,将药房里的杂务都给包揽了。 就这样。 过去了七日。 七日来,一个顾客都没有。 何止是有违常理,简直是不可思议。 建武十一年。 一月十日。 风雪交加。 这新来的药房小太监冻得发抖,在药房门口除雪,苏辰则是裹着厚厚棉衣,靠在药房的门前,看着略显沉闷死寂的皇宫,有些出神。 很快。 一辆辆马车,拉着冰冷的干枯尸骸,一车车的朝着皇宫外拉去。 数十? 不止了。 怕是上百之数都有了。 不止是玄色的底层小太监了,就连宫女,还有一些着青袍,有修为在身的老太监,也是变成了尸体。 里面十之八.九都是苏辰认识的熟面孔。 “世间的苦难总会流向能吃苦的人身上,直到那些能吃苦的人再也吃不了苦,变成了冰冷的尸骸……” 苏辰沉默更甚。 但凡能来药房抓药看病,让苏辰熟识的,都是皇宫里的苦命人。 苦命人。 自然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如果修炼魔功,这些人是最好的资粮。 “许哥哥,最近死了好多人,洛妃娘娘让我告诫伱一下,最近最好不好出门,或许这些人不是死在妖魔手中……” 玲珑自冷宫小跑过来,气喘吁吁,跟苏辰说着。 洛妃娘娘,修行武道,虽然不高,只是区区四品,但父族曾驻守大梁北方边境的妖魔山脉,不少跟妖魔打交道,是否是妖魔吸食寿元,她自然能看得出来。 “魔功残卷,夺命秘术……” “他们胃口越来越大了。” “一开始只是着玄色袍的老太监,然后是年轻太监,现在连有修为在身的青袍也不放过了。” 苏辰耐心的等候着。 又过去了几日。 建武十一年。 一月末。 苏辰走遍皇宫,皇城,乃至是皇城之外,一双眼睛观尽寿元之火,他确信,皇宫里那一位最让他忌惮的那一尊燃烧着特殊寿火的人消失了。 哪怕是一品小宗师,甚至是身为宗师妖魔的梁太祖,他们的寿火都没有那么的特殊,他们的让苏辰忌惮。 “是时候了。” “就是今夜,最好的时机。” “玉髓三品,时间也足够长了。” “我将踏破二品门槛!” “或许,今夜风雪一剑又要重见天日了。” 苏辰看向了遥远的御书房方向,一阵神色莫名。 他准备突破了。 自玉髓三品,踏进二品脏腑境! 就在这时。 药房里新来的小太监,来到苏辰身旁,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师傅,你是个好太监。” “我听说,宫里的太监,都是心性扭曲的坏人,你是个好人,我叫叶轩,我想拜您做干爹,给您养老送终……” 苏辰哑然失笑。 给他养老送终,怕是他怎么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我今年不过才20,也就比你大个六七岁,小子,用不着你给我养老送终……” 苏辰笑骂着,挥退了这愣头愣脑的小太监。 夜。 渐渐深。 药房里,迷星草正在徐徐燃烧。 原本正在守夜的小轩子,脑袋一阵摇晃,沉沉的睡了过去。 里屋的房门推开。 一袭玄色太监袍,黑发如墨,眸如星辰,脊骨挺直如剑,满身让人无法轻视的卓越气质,那一尊遭大梁天下通缉的第一逆贼出现了。 第40章没了 “三年了。” “这还是头一遭变回原本的模样。” “我都有些记不清楚自己的这盛世美颜了。” 在铜镜前,一阵打量自己,苏辰打开药柜下方的暗格,里面有着三枚苏辰精挑细算,为自己准备突破二品脏腑境的宝药。 三年份,暴血藤! 一年份,砺骨草! 只有雏形的钻髓花! 血、骨、髓。 这三种药草,一旦超过百年份,都是对应炼体境界的绝佳圣药,价值极其之大,难以估量,存世也极其稀少,近乎绝迹。 哪怕是苏辰三年搜寻,也才寻到这三样而已,且年份几乎无法使用,这才能够落入他的手中。 “踏进了长生气境第四品境以后,想要使用第五品境【催熟宝药】的能力,我就要解除掉第四品境时施展的【移形换面】,颇有些麻烦。” “本来,冲击二品脏腑境界,对应此境的五脏草,还有六腑花叶更加合适,只可惜,这两样东西,上一次现世,还是一百年前,梁文帝时期……” 苏辰离开了药房。 催熟宝药的动静颇大。 他可不想暴露自己现在真正的身份。 乌云滚滚,覆盖皎月。 夜。 乌漆嘛黑。 在这略显死寂的皇宫行走,苏辰背负双手,一路行走,很快来到了一座高达九层,红砖绿瓦,占地足足有数千平底的巍峨阁楼之前。 厚重的雪铺满了庭院,还有庭院里,那一株昂天而立,只剩下半截残树的木槿树上。 “藏书楼,还真让小寒子给建起来了?” 苏辰踏进藏书楼里,抚摸这一株光秃秃的半残木槿树,又回想起来那一.夜的风雨厮杀,还有那一位在树下望天而死的好友。 “或许,你是对的。” “大梁或许真的该死。” 苏辰低喃着。 下一刻。 漫天风雪涌动,藏书楼楼顶,窜出来了一道蓝袍身影,眸目如电,锁定苏辰,声音滚滚,如雷音咆哮。 “放肆!” “你为何人?竟敢擅闯藏书楼。” “这里可是我家许公的地盘!小小毛贼,竟敢踏足,给我把命留在这里!” 轰! 下一刻。 气浪翻滚,夹裹风与雪。 这一尊蓝袍悍然出手。 他是一尊巅峰三品!哪怕是在这大内皇宫,也算是一号人物了,跺跺脚,整个皇宫的雪都要给面子抖一抖。 就连担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总管都够资格了。 甚至。 再朝上。 一袭红袍,权势巅峰的红袍,也有望触及。 然而。 对此,苏辰只有一指按压。 “括燥!” 刹那。 堂堂三品,巅峰洗髓境的高手,竟是直接从半空落下,寸动不得,被压得不得不在庭院里朝苏辰跪伏了下去。 “二品?!” “啊!” “着玄袍,你怎会是二品?” 蓝袍失声尖叫,吓得魂飞魄散,如醉冰窟。 他惊鸿一瞥,只见这玄色太监袍。 只当是个不长眼的太监小毛贼,想随手抹杀,但谁曾想到,竟然是这等天大的人物!大内总管级别的存在。 而且,就算是二品,眼前这人给他的感觉,也是二品当中极其资深的存在,怕不是一位二品巅峰,有望一品的可怖老怪…… 夭寿! 他今夜怎会遇到这等存在? 难道是刺客?又有人来刺杀大梁皇帝了,只不过被他给赶上了? 蓝袍身影,心中叫苦,一阵绝望,感觉死亡正在朝着他招手,他怕是要被这尊强大二品给灭口了。 “二品吗?” “你说的倒也不算错。” 苏辰淡淡回应。 虽然他也是三品洗髓境,但作为血焰境、九九雷鸣境、玉髓三品境一路极境冲过来的三品洗髓,他跟正常的三品洗髓,早就是两个物种了。 说是二品,倒也不为过。 毕竟。 谁人见过抬手镇杀二品巅峰怒罡境的三品洗髓? “你是许小寒第几干儿子?能够被安排在这藏书楼坐镇,想来你必然是他心腹当中的心腹了。” “他踏足第二品怒罡境了吗?” 庭院里,大雪纷飞,苏辰背负双手,正在抬头看树,也在抬头乌云之上的皎月。 “等等。” “这声音好熟悉……” 原本正心神胆寒,觉得必然会被灭口的蓝袍身影,猛然抬头,看向了那一席玄色太监袍,身躯剧烈颤抖,心中冒出来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藏书楼,木槿树下。 二品高手! 而且。 还喜欢穿着一席玄色太监袍…… 他想到一个人。 三年来,消失的无影无踪,曾让建武帝震怒,在天下九郡通缉三年,都寻不到的那一个人。 天武塔中那位紫袍第一监,亲口言说,天赋还远远在张贵之上的那一位“藏书楼废人”…… “苏公公!” “是您吗?” “是我啊!我是许竹子啊!” 蓝袍身影,颤抖着发问。 对此。 苏辰侧头看了他一眼。 轰! 蓝袍震动。 月下少年郎,着玄色衣袍,眉目美如画,气质英姿勃发,比天下女子还要俊美三分,比天下男子还要俊气三分,让人看一眼就绝对无法忘记。 竟然真的是苏爷! 三年来,苏爷一点没变,三十来许了,竟然还是这般的模样,唯一有变化的,就是踏进了二品,而且还是极端强悍的老资历二品…… 这岂不是说。 正常修炼的情况下,苏爷有望成为这天下最为年轻的一品小宗师了! 甚至是。 大梁境内,唯一的人族宗师境! “嘶!” 蓝袍身影,倒吸了一口凉气。 跟着许小寒走南闯北,见识了无数妖魔,还有隐秘以后,他清楚的知晓着一位人族宗师境代表着什么可怕的事情…… “没印象。” 苏辰看了眼这许竹子。 “许公之后,这藏书楼的饭菜,一直都是我送的……” 这下苏辰有印象了。 “不过。” “伱还是睡去吧。” “今夜醒着,对你没有好处……” 苏辰一甩衣袖,早就准备好的迷星草粉末,随风雪飘扬,笼罩整个藏书楼,刹那,蓝袍身影,连同藏书楼里的小太监们全都昏睡了过去。 此时。 乌云退去,皎月之下,淡淡月光映照在了苏辰的玄色衣袍之上,他伸手按压在了这一株残树之上。 刹那间。 白色的枝叶绽放,闪耀着银辉的一朵朵木槿花,在这树冠上怒放。 “我就说嘛。” “这树,还是花开更好看!” 雪夜纷飞,木槿花开。 树下。 一袭少年郎于此冲击脏腑境。 滚滚长生气,如奔腾江河之水,化作三份,涌入了苏辰准备好的血、骨、髓三份宝药中,转瞬生机盎然,不断成长。 十年熟药! 百年好药! 千年宝药! 催熟到千年宝药的程度,长生气还在疯狂涌入,千年宝药并非是极限,苏辰想要给他推演到更深处,两千年宝药年份…… 然而。 终究还是没能做到。 刹那间。 长生气一空。 “一千零二百年,就到了极限了吗。” 苏辰低语。 与此同时。 三枚千年宝药的汹涌药香气息,再也抑制不住,苏辰也没想要抑制住,在这一刻惊动了附近皇宫不知道多少修行高手。 “这是千年宝药的气息?” “嘶!” “千年宝药,在大梁皇宫现世了,果然,大梁就算落魄,开国宗师,外加三百年掠夺九郡所积攒下来的修行底蕴仍是不容小窥!” “抢!” “无论如何,都要入宫给我抢到手!” “千年宝药!这是千年宝药,只要能够抢到手,老夫不仅能够飞速痊愈,还能更进一步,成为一品中的更强者!” 这一刻,三枚千年宝药香气,不止在大内宫廷传荡,还涌进了潜藏在皇宫深处,如黑渊教首,还有皇宫外的大周一品全都红了眼睛。 无数衣袍烈烈,迎着风雪,踏宫阙阁楼,朝藏书楼而来。 千年宝药现世,必有血雨腥风跟随。 今夜。 大梁皇宫,再无安宁。 这也是苏辰想要看到的! “风雪来了!” 手握三枚千年宝药,银辉木槿树下,苏辰看着一尊尊迎着风雪,衣袍烈烈而来的狂暴身影。 他们当中有二品红袍总管,还有满脸死气、如同尸体的枯瘦老朽,以及着锦衣富态的胖老板,还有衣袍着甲的大周一品…… 无一例外。 他们皆是目露贪婪,神色疯狂,气息狂躁,满怀杀意,死死的盯着藏书楼那三份散发着异香气的千年宝药而来。 “你们想要?” 苏辰嘴角含笑,下一瞬,张大了嘴,当着诸位巅峰二品,还有一品的面,一口将三份千年宝药全都吞下。 刹那。 他哈哈大笑。 “想要?没了!” “让我给吃了。” “哈哈哈!” 这一刻,滔天杀机沸腾,诸般人影齐聚藏书楼。 “汝,该死!” 第41章二品脏腑 御书房里,少年皇帝跟须发皆白的苍老紫袍相对而坐,各执一棋,看着眼前的棋盘。 “你觉得,藏书楼的这位苏公公,今夜下场会如何?” 苍老紫袍问。 “会死!” 少年皇帝冷笑。 “哦?” “我看未必。” 紫袍淡笑。 对此,少年皇帝冷嘲更甚,落下一子,徐徐说着。 “所以才说你老了,早就该死了,就如朕那父皇,或者说朕的老祖宗……” “是吗?” “不过,在我看来,三百年大梁,他才是诞生出来的最妖孽……” “三尊一品,亦杀他不得!” 紫袍同样落下一子。 “妖孽?呵,朕手下的富贵总管会亲手拧下他的头,交到朕的面前。” 少年皇帝,冰冷注视着藏书楼。 …… …… 风在怒号,雪在嘶吼,漫天大雪如海如浪,遮天蔽日,拍打而来。 在这杀机旋涡中,苏辰的玄色衣袍飞速的鼓动起来。 千年宝药,对应着的血、骨、髓疯狂暴涨,冲刷各自的极境。 极境,自无可再破,于是这滚滚药力涌入了四肢五骸,洗练肺腑,想要为苏辰打开第二品境的大门。 “呵呵!” “三年未见,还以为苏公公神功大成,已然一品,所以才敢以千年宝药引我等前来了呢。” “没想到,还是个三品洗髓的小杂碎……” 率先赶到的是一尊红袍,他两鬓斑白,露出矜持的笑,似乎不屑对小小三品动手。 “不打?就滚。” 他不动手,苏辰动手了。 滚滚血焰升腾如浪,足有三丈高,于此之际,苏辰打出一拳,九十九声雷鸣于一刻炸响。 轰! 不等这位红袍露出惊恐,他就已被雷音震慑,血浪冲飞,连同身后赶来的四尊红袍一起吐血倒飞出藏书楼。 “这是传说中的血焰境?” “等等。” “刚才那是多少声雷鸣……” 藏书楼顶,九层之上,三尊一品降临,神色各异,眼中皆有意味难名。 这是个妖孽。 然而。 妖孽又如何? 面对他们三尊一品,照样要死在这里。 “杀他取血,宝药仍旧有效!此时,他就是一尊人形千年宝药,各凭本事抢夺吧。” 黑渊教首冷笑着。 下一瞬。 他就已出手。 黑袍炸裂,他干枯的身躯,飞速饱满,竟然绽放出来一抹暗金色。 不多时。 就成了一尊枯瘦金刚! 《丈六金身决》!这是一品圆满境的丈六金身决! “我要三成!” 大周一品,布甲老者狰狞一笑,手中长枪在月下刺出风雪之龙,朝苏辰而去。 “哈哈!” “如此血焰雷鸣的骄子,倒是天下独一,这下,我对宝药兴趣倒是不大了。” “我要他的头颅……” 锦衣胖总管大笑间也出手了。 就这样。 在藏书楼外,五位狼狈红袍,以及姗姗来迟的三卫统领,就这样看着三尊当世巅峰的一品小宗师,在月下,在风雪中围杀这位仅有三品的苏公公。 这一.夜,大梁天下,或是世家门阀,或是秘宗大派,他们的视线都将聚集在了这一座藏书楼里,这一战当中。 无论死活,这位藏书楼苏公公之名,必将再度席卷整个大梁,以妖孽骄子之名…… “可惜了。” “三品退二品,如此妖孽战力,还有年轻的潜力,连张贵都不如他,只可惜这位苏公公太孟浪了,注定要死在……” 两鬓斑白的那一袭红袍才摇头说完,这一刻,风雪汇聚中,苏辰身上气息剧烈攀升。 这一刻,他踏入了二品脏腑境。 踏三极境,成就的二品脏腑境,到底有多强大,唯有苏辰才知晓。 “话说。” “你这枯瘦金身,也能算是《丈六金身决》?” “不如。” “让我教教你,什么才是丈六金身吧!” 苏辰身躯拔高,衣袍爆裂,浑身绽放鎏金,肌肉饱满,夹裹恐怖气浪,一拳就跟黑渊教首这尊枯瘦矮小的金身对轰在了一起。 刹那。 以两人为中心,整個藏书楼,无数地砖轰然炸碎,藏书楼外更有蜘蛛网般的裂痕四面八方的弥漫开来。 风雪散去。 噗! 鲜血四溅。 堂堂一品,圆满小宗师,黑渊教首竟然是被打倒了吐血,连退了十数步才堪堪止住步伐。 “这……” 黑渊教首一阵沉默,有些自闭,不知为何,他感觉眼前苏辰施展出的《丈六金身决》比他的还要正宗。 不应该啊。 这门一品炼体法门,乃他们黑渊秘传,这苏辰到底哪里偷学的,竟然让他感觉他学的才是盗版。 就好像真正的《丈六金身决》,苏辰学的是宗师武学一样。 “怎么可能?” “就算他踏进了二品脏腑,也不该如此,跟他对轰的可是一尊当时一品小宗师,修行的最强境界了!” 藏书楼外,五大总管,还有三卫统领,连同暗中潜藏着的诸多势力探子,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三品一拳退二品,已是惊世骇俗!没想到,真正更加惊世骇俗的还在后面。 同样也是一拳,以二品之身退一品肉身圆满小宗师! “无妨!” “黑渊老鬼,三年前就已被我大梁太祖重伤,算不上什么真正的一品小宗师……” 两鬓斑白的那一袭红袍,收起张大的下巴,恢复了从容,一阵冷笑。 下一瞬。 一枪风雪之龙已然杀来。 “黑渊教首,不过如此,尔等大梁武道当真是无人了。” “真正一品宗师,还要看我们大周!” “哈哈哈!” 大周一品,布甲老者,猖狂大笑,他踏破玄关,为真元小宗师。 嘭! 下一刻。 风雪之龙就连同冰冷长枪,刺破长空,如同发出咆哮,刺入苏辰的身体,恐怖巨力连同苏辰一起打入了黑暗当中。 庭院里,尽是冰雪。 漫天的风雪都好似在为这一枪让路,被刺穿刺透,留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枪痕。 “一枪镇杀!” “这满身千年药血,老夫就笑纳了。” 布甲老者伸出手掌,真元化手,就要将长枪从苏辰的尸体上拔出来。 另有一只手稳稳抓住了长枪。 黑暗里,苏辰站起身来,鎏金色的身体上有一处微小的裂纹,显然是那一枪所造成的。 “这……” “一品真元小宗师的一击,连轻伤都没造成吗?” 布甲老者有些不自信了。 他一阵暴怒,就要二次出手。 “来往礼不非也。” “还你!” 苏辰单手持枪,血焰、雷鸣劲力,在这一刻全然迸发,狠狠投掷了出去。 长枪所过,劲风轰鸣,九层藏书楼都在这一刻直接被枪风掀翻了。 “混账!” “区区二品!” “老夫要动真格……” 这位大周一品还没低吼完,就被这一道夹裹了恐怖罡风的长枪直接洞穿了胸膛,带飞了出去。 “早听闻,天下一品,虽同为小宗师也分层次,向天地借力者,跟寻常一品有天壤之别。” “今日一观,果然如此。” 苏辰赤.裸上身,如怒目小金刚,脚掌所过,地面都在微微颤抖。 一呼一吸之间,皆有白色匹练,如若利刃,在这藏书楼的地面上留下可怕痕迹。 他虽为二品,但与一品争锋,不遑多让。 藏书楼外。 早已一片死寂。 唯有那两鬓斑白的红袍总管,仍然嘴硬,满怀期许的看向了最后的一品,那位不知名的锦衣胖总管。 “还有一尊一品!压轴的总是最强的。” 此时。 苏辰冷漠的眸,注视在了锦衣胖总管的身上,带满了审视意味。 “听说你要我的头?” “误会!” “误会了!” 锦衣胖总管,浑身大汗淋漓,没有半点犹豫,转身就跑。 两尊凶名在外的一品,黑渊教首,还有大周人屠老将军,都一一败北,他这新晋一品真元小宗师哪里还敢放肆? “伱修的是吞天魔功。所以在皇宫,在命修行的人,有你一个?” 森寒的话音在他身后响起。 轰! 这一刻,锦衣胖总管头皮发麻,根根汗毛炸立而起,一股大恐怖之感涌现在他心头。 没有半点犹豫,浑厚的真元,在这一刻全然爆发出来。 他扭头朝后一看。 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夭寿!” “这是……” “三年前,那位第一监震惊天下的风雪一剑?!!” 富贵总管,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想要抵挡,却根本无从下手。 在修行吞天残卷以前,他只是一个小小三品罡气境罢了,如何抵挡这风雪真意的一剑。 漫天风雪,如海如浪,遮天蔽日,于此有三成风雪,勉强化作一剑雏形,随着苏辰的手掌按压,重重斩落。 轰! 这一刻,再没有什么藏书楼了。 今夜。 也终于有一品陨了。 “月孤悬。” “夜。” “风雪交加。” “藏书楼苏辰,重现人世,一拳退五大红袍!后入二品,败成品一品小宗师两位,阵斩无名一品一位……” 两鬓斑白的红袍总管,话音都在颤抖,他根本想不到,这是二品能做到的战技。 二品战一品,反倒是一品两败一死。 这真是武学骄子能做到的吗? 此时的藏书楼外,竟然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当中。 “今夜过后。” “哪怕是大梁都不敢再通缉这位苏公公了,哪怕是紫袍张贵怕是也不敢继续寻找尸骸鞭尸了……” “三十来许,二品脏腑,一品战力,日后的一代宗师……” 无数势力探子,满脸震撼,久久无言。 满是积雪,还有废墟的藏书楼,苏辰扛着许竹子,还有一名名昏迷的小太监,走了出来。 “愣着做什么?教首这贼匪,还有大周来犯一品,不抓起来吗?” “是!苏公。” 一尊尊红袍,如梦初醒,竟是下意识的像是遵从紫袍一样遵从了起来。 …… “你输了。” “不止是棋局输了。” “大梁的仙藏,你守不住,告诉我,太祖被封印的棺材在哪里……” 苍老紫袍,一子落下,棋局已定,他浑浊苍老的眸,逐渐锐利了起来。 “朕没有输!” 小皇帝怒不可遏,直接掀翻了棋局,在他身后,一道黑袍身影出现,仰起头来,露出了贴着一张黄纸符篆的腐烂面容,像是在注视着这尊苍老紫袍。 第42章 无字书 今夜过后,苏辰之名,将震动天下,哪怕是遥远的大周都将知晓他的名字。 苏辰走了。 他夹裹大胜之威,朝御书房走去,他想问一问,这位小皇帝。 人命在他眼里是什么。 这一场冬天,要死去多少苦命的人,他才能够收手。 他或许顾不住天下苍生,但眼前这些本就苦命的人,他还是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苏公公朝御书房去了,拦不拦。” 杀武卫统领有些发怵,看向身旁的禁卫统领、暗卫统领,还有远处的五大总管。 “谁能拦得住?” “一品都二败一死!其中死的还是陛下身旁出现的富贵总管,你拦一个试试?” “可万一苏公公想改朝换代该如何?他跟逆贼张贵可是把兄弟……” “那样的话……” “咱们给陛下上注香吧。” 五大总管,三位统领,目前大梁深宫的权势巅峰,默默注视着离去的苏辰。 他们敢动吗? 不敢动。 御书房的门,正开着。 外面,看不到有暗卫巡逻,反倒是满是可怕的坑坑洼洼,还有倒塌的宫殿和墙壁。 这战斗痕迹很重,怕是有强大一品在此交手了。 “或许。” “改天再来也不错。” “他要是不杀人了,我原谅他也行。” 御书房门前,苏辰正犹豫着是不是要扭头跑路。 毕竟。 这大梁生命力过于顽强。 天知道,连梁太祖这等宗师大妖魔都能够关入棺材里,这小皇帝手中还有什么底牌藏着。 “咳咳。” 御书房里,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仿若是想要把肺腑都咳出来一样。 一个苍老的紫袍身影,出现在了苏辰面前。 他更苍老了。 苍老的下一秒就死去,苏辰也不感觉奇怪。 “进来吧。” 苍老紫袍,招了招手。 但苏辰没有动弹,随后想了想,反而是身形朝后退去,拉开了与苍老紫袍的距离。 “千年宝药,有延寿之效,我本以为,你也会被吸引过去的。” 苏辰说着。 “咳咳。” “没多久可活了。” “出手抢夺,对老夫来说,得不偿失。你的千年宝药,除非是千年人参王,否则的话,根本补不回来我出手争夺耗费的元气……” 三年前。 苏辰初见这尊苍老紫袍时,体内寿元之光,根本撑不过一年,结果不知何故,硬生生熬了十一年。 就算人血增寿丹,也增不了十一年的寿。 说起来。 这尊苍老紫袍,已经有一百一十多岁了。 八九十余岁的一品,躯体、气血、真气都在衰败,体内寿元根本熬不住几次出手。 好在,世间有秘术。 可吞服异草宝药,在体内孕养生机,在将要厮杀时,可不影响寿元,爆发这份生机力量,让自身短暂回到巅峰状态。 当年,这尊苍老紫袍,就是这样做的。 风雪一剑斩了同样一品巅峰,能借天地之意的紫薇道人! 就这样。 苏辰一窥了天地之意的门槛,悟出了风雪真意的三份皮毛。 “小皇帝呢?” 苏辰看向御书房里,只看到了一片狼藉,里面的战斗波动比外面还大。 就连御书房下的冰窖,怕是都毁了。 “走了。” “你来晚了。” “到底是老了,勉力出手,竟然也没能留住他……” 苍老紫袍,这位天武塔第一一品,也不强求苏辰进来,就这么坐在门槛跟苏辰闲聊了起来。 大多时,苏辰都只是在默默倾听,并不接话。 “说起来。” “老夫一生纵横,一百一十七岁,膝下无子,不曾收徒,唯一勉强算半个徒弟的竟然是你这個只有一两面之缘的小子。” “我后半生,为求增寿,供梁太祖驱使,为他传位护道,做下了太多恶事,也不敢生子收徒。” “可惜了。” “三年前,你要是留下来,拜我为师,该多好!那样,三年时间,气之路,我亦能给伱教导到二品怒罡境界,到时,以你天资,双一品,冲击宗师把握更大些……” “可惜了。” 苍老紫袍,靠在门边,声音越来越低,逐渐没有了声息。 苏辰眼中,这尊苍老紫袍如同风中残烛一样,在十年前,天乱之夜就该熄灭的寿元之火,在今夜熄灭了。 这尊大梁真正的最强一品…… 他,老死了! “你既认我为半个徒弟,我便认你为半个师傅,你恶了小皇帝,也不知晓他是否会为你送葬收尸……” “也罢。” “我便将你埋葬在陈老旁边,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人跟你说说话。” “唉!” 苏辰一阵叹息,扛起了苍老紫袍,一路潜回了药房。 小轩子,还在昏睡。 苏辰取走一千两银票,根须涌动,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来到皇宫外,敲响了那一间丧事铺的门。 一切从简。 取棺安葬时。 丧事铺老板,将一本无字书交到了苏辰的手中。 “这是您师父的贴身收藏的遗物,还请您收好……” 翻了翻。 苏辰没有多想,塞入了怀中。 一切结束后。 苏辰回到了皇宫。 此时,天已然蒙蒙亮。 打了一个哈欠。 苏辰重新变成了药房许歌,打开了药房的门,叫醒了小轩子,重新开始了药房一天的劳作。 至于他,还是老样子,倚在门前,等候着顾客的上门。 昨夜经历了一场大战,苏辰体内五脏六腑还在徐徐消化药力,稳固二品境界门槛。 脏腑境,有三重,一重洗脏,二重炼腑,三重脏腑孕育一口气相融。 此时,苏辰还在洗脏阶段。 昏沉间。 竟然依靠着门槛,沉沉睡着了。 睡梦中。 苏辰怀里的无字书,正在发亮,正在发烫,在梦里,苏辰宛若是与一尊白袍剑仙相对而坐。 他问苏辰。 “你要修剑吗?” 轰! 一下子。 苏辰就醒来了。 “奇怪的梦。” 苏辰揉了揉头,小轩子正好从药房外跑回来了,捧着一本书册,一副兴冲冲的模样,跟苏辰神采飞扬的讲述着。 “师傅,你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吗?” “一品之战!” “传说当中,那位贵不可言的藏书楼主人,在外求道三年回来了,一招镇杀三大小宗师,一死二重伤!” “天下震惊!整个皇宫,不,皇城,也不对,整个大梁六郡都沸腾了,大梁武阁,直接将那位藏书楼主人,列入了大梁武榜第一!月下玄衣客,风雪一剑小宗师!” 小轩子神采飞扬,眼神中满是对藏书楼苏辰的敬仰,他攥紧了拳头。 “我.日后也要修行,成为月下玄衣客,风雪小宗师那般的人物。” 苏辰拍了拍小轩子的脑袋,忍不住想要打醒他。 “咱们只是普通太监,别做这大梦了,好好干活吧。” 药房外。 烈马急促,一袭红袍如火,领着一位位东厂干事经过。 苏辰有些恍惚。 差点以为是故友复活了。 但领头,着红袍,厂公服者,乃是许小寒。 不。 应该说是许寒。 如今,西厂厂公。 东厂,早已成为过去式了。 “岁月悠悠,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第43章梦中传法 “这天真冷啊。” 风雪渐歇。 苏辰缩着脖子,裹着棉服,领着小轩子从太医院领了些他们不要的药材,准备回药房。 “说迟迟那时快,三位一品来犯,擅闯皇宫,欲弑陛下,苏公公得知消息,千里奔袭为此而来,自然出手!” “他还未发迹时,曾受还是幼童的陛下大恩,于是,他出手了,漫天风雪化作一剑,当世一品一死两重伤!” “若非那大周人屠,还有邪教匪首,不停跪地磕头,恳求陛下饶恕,咱们的苏公公岂会留他们狗命?” 远处。 有名青袍太监,正语气激昂的讲述着那一.夜,宛如亲眼所见。 在他身旁,围拢着十几名玄色小太监,听到妙处,不时倒吸一口凉气,直入迷。 “苏公公的事迹啊!” 小轩子惊呼,立马也跑过去听了起来。 这几日,天下沸沸扬扬,全是藏书楼那惊世骇俗的一战。 紫禁之巅。 月下玄衣客,风雪小宗师,一人横扫三位小宗师。 只是这越传越邪乎了。 苏辰一阵腹诽。 他什么时候受小皇帝的恩了? 还有,他引三位一品来战,是来消化药力,加快洗五脏,跟小皇帝有什么关系。 那夜,要不是没寻到小皇帝,高低苏辰要给他尝尝风雪大宝剑的味道。 “看见没,武榜第一,同时也是玄榜第一,以二品脏腑登临天下第一,唯我们大梁苏公公!” “天下一品,皆为蚊蝇鼠狗,只有咱们苏公公才是真英雄!” 青袍太监卖力的吹嘘。 说起来,这武榜又叫做捧杀之榜,还是苏辰提出的构想,专门用来挑唆江湖大派,一品高手,内斗厮杀。 苏辰没想到,有朝一日,这捧杀榜竟用在了他的身上。 “你说的不对吧。” “那夜我看苏公公,气血涌,筋骨鸣,脚踏风雪,怀有不善,朝御书房去了,好像不是你说的饱受陛下大恩的样子……” 苏辰开口了。 再这样传下去,他马上就要变成小皇帝麾下第一走狗了,他跟小皇帝可没什么良善关系。 刹那。 这尊青袍,看了眼苏辰身上的玄色袍,还有捧着的药材,露出了轻蔑,吐了吐口水,驱赶道。 “那是你看错了,肯定是苏公公去向陛下复命了。” “你一个药房的玄色太监懂个屁的苏公公!” “快滚。” “否则我让禁军大爷来教训你。” 好家伙。 他本人都没对方懂自己。 要不是怕暴露身份,苏辰真想给他来上一剑。 苏辰骂骂咧咧的走了。 此时。 苏辰也明白过来。 这位小皇帝一边捧杀他,一边还在借他的势,在这皇宫,乃至天下巩固他的皇帝地位。 试问,一尊未来的宗师太监是他的走狗,谁敢招惹他这位小皇帝? 只是,这位小皇帝,难道就不怕恶了他苏辰吗! 好像早就恶了。 那没事了。 “招谁惹谁了。” 皇宫乱糟糟的,苏辰回了药房,在温暖的火炉旁,就再没有出去了。 踏进了二品脏腑。 不知何故,他脑袋愈发昏沉,竟有些犯困,不多时,再度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又遇到了那一尊白衣剑仙,他在饮茶,放下了手中剑,看向了苏辰。 “你修剑吗?” 轰! 这一刻,苏辰惊醒了。 他眸子凝住。 两次了! 同一个梦! 不对劲。 “以我二品脏腑的境界,三天三夜不睡也无碍,为何连续两次莫名入梦,到底是怎么回事?” 胸口一阵灼热。 苏辰摸向怀里,赫然摸到了個滚烫的东西。 无字书。 此时。 来自于苍老紫袍怀里的无字书,已有两页无火自燃,只剩下了最后一页了。 当时,自丧事堂掌柜手中接过无字书,苏辰扫了眼,看的仔细,当时九页损六页,余三页。 现在竟只剩最后一页了。 “有问题。” 苏辰在躺椅上,平复心绪,昏沉感再度袭来,他又入睡梦中,见到了那白袍剑仙。 只是,这次的白袍剑仙,颇有些气急败坏。 “伱到底修不修?” “吾的剑缘法页,可不是让你这么浪费的!” 剑缘法页? 苏辰感觉有些熟悉,好似在藏书楼的古籍当中,某一书看过这个称呼。 这梦,貌似是个机缘。 就在苏辰斟酌时,梦里看不清面容的白衣剑仙,已有不耐,也不管苏辰是否同意,直接传法。 “武学骄子,亦有高下,在吾看来,悟性以九页潜力区分。” “上次燃一页得我入梦传法的,还是个紫袍年轻人。” “可惜,以他天资,一页一进,已然极限,我传他漫天风雪,助他一窥宗师。” “你能三页三进,天赋也算可以,远超我第一次传法,三百余年前遇到的那自称梁帝的小子,他也只是两页两进罢了。” “三页缘法,化此一剑,此乃我为凡人宗师时,所领悟的一剑真意,以你天赋,或许在踏进后天时,可领悟三分皮毛,纵横天下。” 言罢。 白衣剑仙,劈手斩出一剑,刹那,似有万千剑影,遮天蔽日,于此一剑之中,又似有一剑千百般变化,又好似这只是寻常一剑劈斩。 苏辰有些愣神。 “呵!看不懂吗?” “愚昧。” “看来只是三页悟性,这倒正常了,等你踏进后天境中,再来回想此剑,以三分皮毛,纵横天下吧。” 白衣剑仙,似露出了冷嘲,一甩衣袖,将苏辰赶出了这一梦当中。 “走吧。” 轰! 下一瞬。 苏辰醒来,环顾四周,他还在火炉前,躺椅上,在他手旁,小轩子给他煮的茶还正热,冒着热气。 方才一切仿佛恍惚幻梦。 “是梦吗?” 苏辰起身,随手捡起火炉旁的烧火棍,走出了药房。 他闭目,回忆梦中一切。 于入神之际,他涌动气血,劈手斩出一剑。 平平无奇! 咔擦! 半点异象没出,反倒是手中烧火棍没能承受住他的气血,轰然爆裂,浮现出了无数裂纹。 “师傅,怎么了?” 正收拾药材的小轩子,听到声响,探出头来张望。 “没什么。” “做了一个无聊的幻梦罢了。” 苏辰一阵失笑,随手将烧火棍扔出,走回了屋子里,他也真是无聊,竟然将这名滑稽的梦当做真的了。 下一瞬。 有冰雪消融,树枝上,一滴雪水朝庭院滴落而下。 刹那。 数道气血剑影,凭空出现,宛若狂风呼啸,将这一滴雪水切削上千份,至微不可查。 这一剑,无需等踏进后天境,此时,苏辰二品施展起来,就已有七分皮毛。 皇宫里,御书房。 “吼!” 正与小皇帝交谈的白袍人,猛然站起,如同受惊野兽,发出咆哮,根根汗毛炸立,后退数步,有些惊疑莫名的朝着南方望去。 那处方向,正有药房。 “楚师,怎么了?” 小皇帝询问。 “没什么。” “方才好似感觉到了一道入微的剑气,但入微是后天宗师走的路,莫说你这皇宫,就是整个九郡都没有一尊宗师……” “你父亲是大妖魔,在他为宗师时,即将寿尽时,也不曾入微……” “应该是我的错觉。” 白袍人露出脸庞,那是半脸妖魔半脸人的可怖模样。 第44章为苍生喝问 这个冬天像过不去了,哪怕一年了,都建武十二年一月了,春天也没有来。 纵使没有遮天蔽日的风雪,这满地寒霜,冻土一年,仍是一场灾难,大梁六郡,三成耕田全被冻坏。 春耕秋收,没有春耕,何来秋收,一月份的寒冬,没有下雪,大梁闹起了饥荒。 百万流民,有一成饿死,一成被妖魔所食,剩下八成,还活着,却在等死。 小皇帝,无动于衷。 不开仓放粮,也不谈流民安置,仿若看不到这千万万的大梁普通百姓一样。 “吞天残卷,也不知还有没有人修行。” “那本该喝问小皇帝的一剑,最终还是没有找上门去,向他挥出!” 倚在门边,苏辰裹着棉袄,看着路过药房的太监宫女,基本上都是陌生面孔了。 他熟识的人都死光了。 这深宫里的苦命人,那些底层太监宫女就像是韭菜一样,割完一茬,就会新长出来一茬。 莫说他们了,就连现在的五大红袍,距离天武年时,大多都换上了新面孔。 说是人能活百岁,但修行路险,争斗无数,往往半路就夭折了。 “许爷。” 几名小轩子同期的小太监,跟苏辰打了个声招呼,就将小轩子叫出去,朝着宫门方向跑去。 “做什么去?快到中午饭了。” 苏辰道。 “许爷,看热闹去。” “新任的执宰,在宫门外长跪,恳求陛下睁开双眼,看一看这天下的黎民百姓,已经有半天了。” “西厂厂公都去了!” 大梁的文臣体系,有些混乱,但是执宰绝对是最高的文官,换做是前世,相当于宰相、首辅,位极人臣。 大梁自天乱之年,一年换三帝,就开始衰败了,到现在,不仅丢了三郡,紫袍空悬,天武塔一品底蕴尽失,只靠一个妖魔太祖震慑四方邻国。 忘记了。 这位妖魔太祖也传位失败,父慈子孝,被小皇帝封入棺材,不知藏在哪里了。 “按道理,执宰,当为一品修行者。” “可惜。” “现在的大梁满朝怕是都凑不出来一位一品了。” 苏辰摇头。 这位执宰乃是一位普通人,这也是为何小皇帝敢如此怠慢他,让他长跪半天的原因。 “去看看热闹也不错。” 苏辰朝宫门走去。 这里里三层,外三层,来了许多的人,有太监,有禁军,还有西厂的锦衣番子。 有一方座椅,红袍如火,着厂公服的许寒,眸光淡漠,正坐着饮茶。 在他身后。 锦衣盘子,阵列两旁,腰垮锁魂刀,身披链子甲,眼神藏有凶气。 “恳求陛下看一眼大梁苍生吧!” “他们不是修行者,无法对抗妖魔,保护自己!天降寒冬,冻土千里,颗粒无收,他们食不果腹,在妖魔的侵袭下,流离失所,易子而食……” “他们也是大梁的子民啊!” 宫门前,有一四十许,着朱紫长袍的男子,手持乌纱官帽,话音嘶哑,不断的叩击着宫门。 他嘴唇干裂,滴水未进,长跪许久,得不到回应,这或许已经是答案了。 热枕的眸光逐渐熄灭。 他掩面痛哭了起来。 “大梁,何会如此,何会如此啊!” 原本跑过来看热闹的太监宫女们,这一刻,没有了原本热闹的气氛,像是被这尊执宰的哭泣浸染了般。 沉默的气氛,弥漫起了一股哀伤。 若非是活不下去,又有谁愿意卖入深宫为奴为婢,甚至是舍弃男人的尊严…… 或许没有进宫,他们就是这或饿死,或被妖魔吃掉,或在等死的百万流民之一了。 “大梁为什么不能睁眼看一看我们这些草屑一样的贱民,就因为我们不是修行者吗?” 小轩子,攥紧了拳头,不只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眼中续满了泪水。 他的情绪有些不对。 见此。 苏辰快步走过去,拉住了小轩子的衣袖,低沉开口。 “不要出头!” “咱们只是普通太监……” “顾好自己就够了。” 小轩子,摇了摇头,泪水在两颊流淌而下。 “许爷。” “从来没人问过我,愿不愿意当太监,可是不当太监能怎样?当还有活路,不当的话,会饿死的……” “我娘带着我们兄弟三人,千里迢迢来了皇城,我以为我当了太监,家里人就不用饿死了。” “可我错了,在我去当太监的头一晚上,我娘我弟他们就饿死了,为了省下一口粮食,让我入宫能活……” 小轩子涕泪横流。 “要是……” “要是……那时候,我们遭灾的时候,陛下能看我们一眼就好了,我也不用被阉当太监,我娘我弟他们也不用为省一口粮食给我饿死了……” “执宰大人是個好人,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有朝堂贵人愿意为我们这种贱民发声……” 小轩子,眼眶满是泪水,眸子却是明亮的,他挣脱了苏辰,步伐缓慢但坚定的朝前走去,扶着身形摇摇欲坠的执宰,在他身旁一言不发,一同的朝着宫门跪了下去。 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在朝着宫门跪下去,但想说的心中万语,却好似在这一刻大声的喊了出来。 皇帝啊!你睁开眼睛,好好的看一看吧!我们也是您的子民啊!为什么就不能让我们活下去啊! 越来越多的宫女,还有太监,沉默着跪在了宫门之前,簇拥在执宰的身边,像是在拥护着、保护着他一样。 “何至如此!何至如此!会牵连到你们的,会牵连到你们的……” 执宰看着身旁的宫女太监们,眼眶模糊,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他贵为执宰。 可仍是普通人,为苍生请命,扔难撼动皇帝心意半分,他这宫门一跪,要连累多少人啊。 “放肆!放肆!” “反了天了你们!” “让你们过来,是让你们好好看一看这位当朝执宰的丑态,不是让伱们助长他的声势的!” 锦衣番子暴怒,抽起鞭子,朝着这些宫女太监就要打! 一群狗太监,下贱宫女,反了天了你们! “唉!” 一声叹息。 苏辰踏步走出,鞭子抽打在了他的身上,留下了一道血痕,浸透了他的玄色衣袍。 他有些愤怒的眸子,凝视着木椅上,还在饮茶的冷漠许寒,寒声道。 “我曾听闻,许公也是穷苦贱民出身,为活命入宫,曾在藏书楼苏公面前,三叩九拜,求得一个富贵机会!” “如此冷漠,欺凌弱小,甘当伥鬼,就是那苏辰教导你,给予你的富贵?” “若真如此,我看那苏辰真是有眼无珠,瞎了眼,才给你一场泼天富贵!” 这一刻,三百西厂锦衣番子,齐齐炸毛,惊怒交加,愤怒的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玄色小太监。 “放肆!” “你一个低贱玄色太监,也配叫苏公名字,也敢跟我们厂公这么说话?” “反了天了你!给我张嘴,重重的张嘴!” 有锦衣番子头目,愤怒嘶吼。 轰! 三百锦衣番子齐出,朝苏辰扑去。 与此同时。 一直不言,眸光冷漠的大红蟒蛇袍,西厂厂公,许寒,这时才抬眸看向了苏辰。 “藏书楼那一跪,唯有我与苏爷,你是如此知晓的?” 第45章皇子 “你到底是谁?” 许寒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苏辰。 “我是谁?我是你苏爷爷!” 苏辰怒骂。 刹那。 在场的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不要命了。 一个玄色,竟敢挑衅这杀人不眨眼的西厂厂公? 紫袍空悬,在皇宫,这尊厂公就是第一监!更何况,他权势无双,还有从龙之功。 再论心狠手辣。 哪怕传说中的张贵,都望尘莫及。 “还敢怒骂?” “好!” “好得很!今日就让你尝尝西厂的厉害……” 三百锦衣番子,最强不过三品,如虎如狼,目露凶光,对这尊站在修行顶点的武榜第一露出了残忍笑容。 “把他的嘴给我抽烂!” 锦衣头目怒吼。 “的确该抽烂。” 许寒也在说。 “厂公说的是,小人这就亲手抽烂他的……”锦衣头目,听到许寒夸耀,兴奋异常,脸上泛起谄媚堆笑。 啪! 他被抽翻在地。 “我说的是你。” 许寒收回了手掌。 随后。 他双手下压。 刹那。 滚滚怒罡汹涌。 三百锦衣番子,全被他扫飞了出去,清出了一条道路。 “藏书楼许歌是吧。” “我知道了。” “你们走吧。” 许寒扫了眼苏辰的宫牌,对自己人动手,竟然只是为了给苏辰他们清出一条路来。 在场之人,面面相窥,根本不知道这尊杀人如麻的西厂厂公在抽什么风。 “快走吧。” “再不走就真走不掉了。” “继续跪下去,西厂不杀你们,禁军也要出手的!” “我无碍!” “陛下不会杀我这尊执宰的!” “伱们就不同了……” 这尊执宰嘶哑着话音,驱赶着身旁的宫女太监,这时,他们才如梦初醒,恐惧占据上风,慌不择路的离开了。 临走前,皆是朝这尊为民请命的执宰尊崇的鞠了一躬。 “如能让陛下触动,一死又何妨!” 唯有小轩子,梗着脖子,任凭执宰推搡,也一动不动,铁了心的想要以大好头颅,血洒宫门…… “我这都干了些什么啊……” 苏辰冷静下来了。 他懊恼级了。 长生四品后,移形换面,伪装许歌身份久了,他竟也沾染了原主的少年心性,竟这般冲动招摇了。 还好,他没有出手,就没有暴露。 “还不走?” “小兔崽子,净给我惹事!” “早知道刚才就不放你出门了,说了多少遍,咱们只是普通太监,在这皇宫禁军大爷都惹不起,你给我惹西厂的大爷?” “抱歉啊,各位西厂大爷,谢谢各位大爷饶命……” 苏辰叫骂着,向着满地哀嚎的西厂番子连连躬身,赔着不是,直接将小轩子抓回了药房。 隐藏在暗中的三卫统领,一阵无语。 “这小太监是谁?刚才就属他最嚣张吧,连西厂厂公都敢叫骂。好家伙,他竟然还记得,他只是个普通太监……” “也奇了怪了,许寒杀人如麻,自回到皇城,屠门绝户,从不手软,今日是怎么了?” 此地清场了。 长跪宫门的执宰,这时才扭头看向许寒,目露复杂,拱了拱手,声音嘶哑,感激道。 “人情我领了。” “多谢了!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这些苦命人一条生路……” “你这阉贼竟也有良善的一面……” 原来如此。 竟是给执宰面子。 难怪了! 在场人影绰绰,恍然大悟。 然而。 许寒一身大红蟒蛇袍,望向太监们离去的方向,良久才转过头来,像是才听到这些,冷漠的眸凝视着这尊执宰。 然后。 露出冷嘲。 “呵!” “给你面子?可,你……算什么东西。” 执宰愣住了。 不是为他,还能为谁? 方才众人,最为显赫,地位最高,只有他一人啊,余下不过寻常太监宫女,浮萍之沫,野草之屑…… “走了。” 许寒拂袖,西厂撤了。 最终。 这场为苍生喝问的宫门之跪,还是没能将小皇帝跪出来,许是觉得这执宰太烦人了。 小皇帝,随手打发了名蓝袍,将执宰打晕,送回了他在皇城的住所。 皇宫里,小皇帝看着御桌上一份份妖魔现世,大肆猎杀流民的奏章,身躯颤抖,猛然一拍桌子。 他兴奋不已。 看着了白袍人,道。 “楚师,三郡百万流民作礼,供给他们食用,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满意?” “到底何时,他们才会放出第一尊一品妖魔来宫里助朕!” “那一.夜,风雪小宗师一剑抹杀富贵总管,这魔功残卷缔造出的一品,实在是太弱了,连骄子二品都不如。” “既然天下一品,最强的乃是妖魔,那朕要这最强的一品妖魔,做朕的羽翼,掌控天下。” 小皇帝状若疯魔,视人命如草,已然比妖魔更像是妖魔。 …… …… 回到药房,风平浪静。 又过去了几日。 依旧如此。 “看来是没有暴露。” “想来也是。” “移形换面,我早是另外一个人了,不过三言两语,许寒如何能认得出我来?” 苏辰一阵摇头,躺在摇椅上,在这寒天里,靠在火炉,昏昏沉沉,恢复了往昔模样。 至于小轩子,则是龟缩在角落,一言不发,像是失去了希望,就如同他刚阉割来到药房的那一天。 弱小,可怜,无助。 只因宫里消息传遍了,宫廷之跪后,执宰二度血衣上书,朝会上长跪不起,惹得小皇帝大怒,直接罢免执宰,差点直接赐死,最后将之驱逐出城…… 至于百万流民…… 朝廷不管不顾。 如今。 半数都已沦为妖魔口粮。 天灾,乱世,王朝末年,往年就是妖魔出山,霍乱天下的时候,而这几样大梁全占了…… 建武十二年,二月末。 夜。 微微寒。 苏辰被摇晃醒了。 事实上,他早就醒了,以他境界,来人他早有察觉,只是他只是個普通太监,不该有此警觉。 “快醒醒。” “娘娘出事了。” 玲珑神色慌张,拉着苏辰就朝冷宫跑。 苏辰心下微沉。 想起了洛妃腹中之子,也不知该怎么称呼他,建武帝,梁太祖,还是洛妃之子? 很快。 到了冷宫。 苏辰看到了洛妃已死,太监高要跪在地上颤抖不停,还有一个稚嫩童子,正坐在椅子上,把玩手中的玉杯。 童子含笑,朝苏辰望来,露出了他那与建武帝有三成相似,七成神似的稚嫩童颜。 “你终于来了。” “不知道我该如何称呼你。” “药房许公公!” “还是藏书楼苏公公呢?” 第46章一如当年 点燃迷星草。 异香弥漫。 屋内,宫女太监昏睡。 “你出生时,我就建议把你掐死,我可以代劳,可惜她拒绝了。” “没想到,你还是杀了他……” 无孕生子,借胎而活,这等妖魔之法都有,一年长成七八岁孩童反到不足为奇了。 建武帝认出他来,苏辰倒不感觉奇怪,为洛妃接生时,怕是就漏了底。 “陛下找我做什么?我与陛下没什么好谈的吧。” 苏辰微微退步,跟建武帝保持安全距离。 皇宫里,能让他忌惮的不多,除却燃烧着特殊寿火的白袍人,就属这尊活了三百余年的大妖魔了。 “我也不想杀她,可惜,施展灵胎秘术,必须杀掉母体,才能一点点夺回上一身留下的力量。” “她,必须死。” 建武帝,深深注视苏辰。 这天下间,让他这尊宗师大妖魔看走眼,还看不透的人,也就只有眼前的苏辰了。 天武二十四年,建武十年,整整两个朝代,他竟然都没发现皇宫里藏了这一号高人。 “我跟你谈一笔交易。” “十年!” “这十年你两不相帮!’ “我夺回皇位!让一切回到正轨!” “大梁气运对我有用,我在位,至少不会让天下纷乱,更不会用百万人命取悦妖魔……” 建武帝,把玩玉杯,言简意赅。 随后。 他像是割舍极大利益一样,道。 “作为酬劳,你可以仙藏一游……” 仙藏,这是什么? 苏辰心中疑惑,面上不动声色。 “伱会风雪一剑,身上还有剑缘法页的味道,想来,白玄大监死前已将你收入门墙,把一切都告知你了。” “仙藏,无需我多言吧……” 建武帝,似乎笃定无人能拒绝仙藏。 然而。 仙藏到底是啥啊! 不过,两不相帮,也没什么损失,那一.夜滔天风雪,若非没遇到小皇帝,恐怕苏辰的剑就已劈在他身上过了。 “这是你们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言罢。 苏辰离去。 冷宫,恢复了平静。 宫帘深处。 有道身影走来。 紫袍。 白发,少年颜。 赫然是另一尊紫袍第一监。 “奇怪。” “他好似发现我了。” 白墨皱眉道。 “不可能。” “你的术,来自仙藏,莫说一品,就连宗师都难窥一二,他一个二品脏腑怎发现的了你?” 建武帝低喝道。 “或许是我的错觉。” 如此说着。 可白墨清楚,苏辰真的朝他所在看了许久。 …… “剑缘法页。” “原来那不是荒唐一梦啊。” 药房里,苏辰站在院落中,手中捏起一块冰柱,回味梦里白衣剑仙所传一剑。 这一剑有三种变化。 砰! 冰柱如剑劈斩。 轰! 刹那。 万千冰寒剑影掠过。 冰柱炸碎。 这一剑只得第一变化的七分皮毛,就已不逊色苏辰掌握的三成风雪真意了。 “睡了睡了。” 伸了个懒腰,苏辰去睡了。 只是。 这一.夜,有人睡不着了。 皇宫里。 一座暗殿,三尊高大非人,满嘴鲜血,正在撕咬疯狂挣扎活人的一品妖魔,皮毛炸立,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互相背靠背,进入战斗状态,惊惧无比。 “又来了。” “不是错觉。” “皇宫里,真的潜藏着一尊正在入微的人族宗师修行者……” “不会是梁太祖。” “他还被封印在皇陵下的黑棺里,更何况,他也不配入微,会是谁?哪里冒出来的宗师……” 一袭白袍烈烈而至。 这位楚师,来回渡步,头一次感觉这皇宫有种龙潭虎穴的凶险之感。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五十万人命,三尊一品助阵,可也没说可能要面对宗师啊!” 三尊高大非人,食人饮血的妖魔,血色竖瞳,直勾勾的盯着白袍人。 “你们想怎么样?” “对面可是有宗师,得加钱!” 第二天。 蒙蒙亮。 苏辰这位“入微宗师”伸了個懒腰,坐在躺椅上烤火,对着重新萌生斗志的小轩子,循循善诱。 “说了多少次,咱们只是普通太监,在这皇宫里,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执宰又如何?还不是灰溜溜的被皇帝罢免,赶出皇城去,咱们只是普通太监,经不起任何风浪,一位禁军大爷就能打的咱们爷俩嗷嗷直叫……” “你年轻力壮,也就算了,我这老胳膊老腿,估计禁军大爷打我一拳,就要跪在地上求我不要死了……” 这些话,一年来,小轩子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只是这一次。 小轩子听得格外认真,站在苏辰旁,为他煮茶,就仿佛这是最后一面了一样。 他点了点头。 “师傅,您说的都对。” “这两天,我想了想,终于明白了,这世道不公,就该有人将它斩碎!” “我要修行!做斩碎这不公的人!” “师傅,抱歉,我要离开您了,我要去西厂了,唯有那里才能走遍天下,有机会见识天下修行法……” 说着,眼神坚定的小轩子,跪地重重朝苏辰磕头。 看着小轩子眼中的光。 恍惚间。 苏辰好似看到了,一个意气风发的青袍在他面前叙说,有朝一日登紫袍,汝便可着红蟒袍。 红蟒袍,就是第一红袍。 又好似看到一个原本谨小慎微的蓝袍,迸发出了熊熊也行,跪地叩首,道,请苏爷捧我! “你只是寻常太监,不用背负这些的……” 不等苏辰说完。 小轩子,重重叩首,背起收拾好的行囊,踏出了房门。 “许爷。” “我想成为第二个执宰,尝试一下,改变这个世界,或许滑稽可笑,但我还是想试一试,……” “趁我这一口少年意气还没有消散,趁我还没有变得麻木不仁……” “继续在深宫,我或许还是小轩子,但不会再是叶轩了!” 小轩子离开了。 药房里,有些空落落的。 苏辰又变成了一个人。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让他加入西厂,走遍天下,改变这不公的世道,他会死的……” 苏辰幽幽叹息。 一只修长的手掌,接替先前的小轩子,为苏辰倒水煮茶,添加精煤,格外熟练。 同时,也有话音响起。 “这是他心中所愿,我只是给他一个机会而已。” “再说。” “昔年的干爹,现在的我,不都是走在心中所愿的道路上,虽死无悔吗?” “或许,百十年后,他真能修行大成,斩尽这天下不公,为苍生谋福祉,一舒胸中意气,也说不定!” “不一样的!他跟你们都不一样,他心中的宏愿太大了,他太普通了,他会死的!” 苏辰在叹息。 “能死在少年时的意气里,能死在心中所愿,脚下之路上,或许对我等残缺之身来说,未尝不是一件欢喜之事。” “他的生死,我不在意。” “我只在意,跟在苏爷身旁,为苏爷焚茶煮水的,还是我小寒子就够了。” 药房里,苏寒一身大红蟒蛇袍,腰垮厂公玉牌,堂堂西厂魁首,太监巨头,大梁的权势巅峰者,此时如同小厮随从般,为苏辰倾茶,奉茶,恭谨而立,一如十年前初见时那般。 那时,他还是微末太监,刚犯了错,拎着食盒,脸上还残留着巴掌印,在他面前叩首。 “小子许小寒,给干叔叔请安。” 第47章仙踪 “唉。” 苏辰一声叹息。 饮下杯中茶,他承认了身份。 “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苏爷于我如师如父。” “藏书楼初见时,苏爷以玄色太监身份给我送饭,这三分慵懒,四分随意,就让我有些眼熟。” “那日宫门之后,我查探皇宫卷宗,发现有暗卫、禁军身亡,追查下去,发现他们都是抢了药房一百两银子后惨死,身上财物只缺少那一百两……” “另外,我还审问过一个太监,他说有一.夜他去药房看病,并未找到您,而那一.夜有人在藏书楼里,一剑风雪惊天下……” “苏爷,您老漏的马脚太多了,这些痕迹我都替你抹除了,你想做药房许歌,还是藏书楼玄色太监,都可以……” “以前干爹暗地里守着你,现在换我小寒子吧。” 许寒笑吟吟的说着。 恍惚间。 这大红蟒蛇袍的身影,竟有些跟那一袭紫袍重合在了一起。 “为什么?” 苏辰深深看向了许寒。 “什么?” 许寒不解。 “你修了完整的吞天魔功吧。” “以你资质,三品就是极限了。” “而伱能坐稳厂公,自然不止三品,至少二品!实质上,你已一品,燃烧寿元,真元小宗师,值得吗?” “或者说,你想图谋什么,才要付出如此大的牺牲……” “为什么这样做。” “你会死的。” 苏辰默然。 在他眼中,本该还能活至少六十年的许寒,浑身寿元如风中残烛,像极了当年的张贵,只剩下十年寿了。 不! 或许,还会更少。 许寒还会燃烧寿元,缩短自身寿命,因为他还没有到达一品的极限,唯有能借取天地自然之力的巅峰一品,才是真正的小宗师。 “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他的长生真气,无法增长吞天魔功消耗的先天寿数。 当年如此。 现在,亦如此。 苏辰不想再送一次故人入土。 “苏爷!” 许寒深吸一口气,眼里,心里,还有身上,仿佛都在燃烧着火,名为野心的火。 “我的回答跟当年一样。” “我已无根,亦无家!” “我要风光!我要权势!我要站在山顶,做将其他人踩在脚下的人!就算是皇帝,我又有什么不可以做得?” “哪怕只能有五年,三年的风光,又怎么样?我见识了我庸碌百年都无法触及的风景,一死也值了。” 许寒走了。 在叩拜苏辰后,他走了。 这些年,也不知他被发配边境监军时都经历了什么,心中的野心,还有渴望,如野火燎原般疯狂扩张。 走前。 他留下了一把钥匙。 还有一枚水晶。 钥匙是藏书楼的钥匙。 按照许寒的说法,既然藏书楼的主人已然出现,藏书楼就该物归原主了,他已将藏书楼里的太监安顿到其他地方…… 至于这紫色的琉璃水晶。 许寒说,这是张贵让他转交的。 当年。 张贵在制造天下震惊的天武塔之变前,就寻到了他,说了些莫名的话,将这一枚紫色琉璃水晶让他转交。 他研究了十年,都没能研究明白。 “你当然研究不明白了。” “这枚琉璃水晶,可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我跟张贵提出来的人工有色玻璃,没想到,这家伙真的烧出来了……” 紫色琉璃水晶到手,苏辰就朝地上摔去。 刹那。 一封枯黄书信展露。 “你看到这封信时,我或许已经改天换地了吧。” “当然。” “也可能……我失败了……” “说起来,不是那一枚草穗,我根本无法自南阳郡活着回来,还好因为是你送的,我没有将这根狗尾巴草草穗直接丢弃,而是贴身佩戴,它救了我一命!” “我一直看不明白你,不图权势,不要富贵,终日龟缩藏书楼无所事事,明明你一定隐藏着天大的本事……” “罢了。” “这些都跟我没关系。” “只是,如果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你一定要小心谨慎些,这个世界没有这么简单……” “宗师已是传说,但宗师之上还有路,我在玄阳宗的追杀下,跌落悬崖,岂料,悬崖下,竟有仙人集会,云雾缭绕,遮日锁山,每隔十年开启一次。” “吞天魔功,如此妖孽法,堪称一品奇功,宗师绝学,可在仙人集市,不过地摊上摆出来的货色,我以七成草穗换得之……” “你有需要,可去往此处,地址就是云隐山十里深处……” “不多说了。” “夜深了。” “无论成败,我明日就该赴死了,两宗三教,天下九郡超过半数的一品小宗师都在这里了!也不知道,你看这封信的时候,皇帝是否已换人了,哈哈,我寿元不多了,再不搏就真没机会了……” “如果还有机会,死前定要跟你再喝一次白儒酒……” “——友张贵绝笔” 苏辰一阵沉默。 不止是缅怀友人的哀伤,还在凝视信上所说的……仙人集会? “宗师之上还有路,难道是修仙?” 剑缘法页,梦中传法。 苏辰得一剑三种变化。 建武帝,本体被封于黑棺,却用秘术,无孕生子,借胎重生,堪称妖魔手段,非寻常修行秘术可言,简直非人哉。 “莫非世上真有仙?” 像是想起什么。 苏辰自怀中取出了,一枚纳戒模样的铜环,还有一枚赤红火珠,里面似有一条黑色小蛇盘卧沉睡。 前者的自大皇子的肋骨中,后者则是黑渊前仆后继,潜入皇宫,也要取回的圣教秘宝。 “试一试……” 苏辰割破手指,滴落一滴鲜血,在那赤红火珠之上。 毫无反应。 鲜血滑落宝珠而下。 “看来是我想多了。” 苏辰一阵自嘲。 随后,就准备收手。 但他却收取宝珠跟纳戒时,伤口的鲜血,正好触碰到了铜环上。 刹那。 嗡! 苏辰脑海一阵轰鸣。 下一瞬。 他的视野里,多出了一道五尺见方的小空间。 “还真是储物戒……” 不止是储物戒,这封存了十五年,甚至更久的纳戒里,还藏有东西,这是一枚漆黑如墨玉,像是一颗兽蛋模样的东西。 他只有巴掌大小,如同晶莹剔透的墨玉,死气沉沉,取出放在手中,比预想当中重许多,如非苏辰走的是体修路子,还已二品境了,手还真未必能抬得起来。 千斤重? 不。 万斤,都快有了。 封存十五年,乃至更久,就算是什么大妖魔的兽蛋,也早该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是一枚死蛋……” “不过,收获了一枚纳戒,倒也是意外之喜。” 苏辰正要把手中兽蛋丢弃。 等等。 苏辰眼神莫名。 他摩挲着兽蛋上的花纹,二品脏腑力量,轰然爆发,以他的底蕴,天外陨铁打造的神兵都能轻松折断。 然而。 一息过去了。 一盏茶过去了。 一炷香…… “我要动真格的了。” 苏辰喷涂一口浊气。 吐气如剑。 轰! 一口剑气,足以格杀二品,可撞击在兽蛋上,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果然是……” 阅尽藏书楼典籍的他,认出来了这兽蛋的跟脚。 这是个乌龟蛋。 有古书记载。 有龟高十丈,愉悦时吐水为雨,倾盆大雨,遮天蔽日,怒时浑身环绕黑炎,如地狱来使,毁城灭国,哪怕宗师,不达先天,亦一口一個,乃大妖魔中的上位者。 双面玄龟! 又叫黑炎龟,圣水龟。 上位大妖魔,相当于传说中的先天宗师。上位大妖魔,相当于传说中的先天宗师。 “竟是一尊上位大妖魔的蛋……” 苏辰咂舌。 难怪要用纳戒,单独存放。 它值得。 上位大妖魔。 一旦养成。 梁太祖都要在它面前磕头。 整座大梁,都要颤抖,三宗四教九大世家,不过过眼烟云,在它面前,统统化作黑灰。 “试一试……” 苏辰心中萌生了一个想法。 刹那。 滚滚长生气,如奔腾河水,涌入了蛋中。 三成长生气。 五成长生气。 这一枚蛋,如无底洞,吞噬长生真气。 “五成了。” 苏辰正准备及时止损。 他的长生真气,消耗过一次,恢复速度就会慢一倍,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他甚少消耗长生真气。 嗡! 蛋气息变了。 原本是一颗死蛋,但有一股微弱,比之风中残烛还要微弱的生命气息浮现,在渴求长生真气。 它,在哀求苏辰。 它,即便意识懵懂,也渴望着活下去。 “竟然真的逆死为生了……” 不。 或许不是逆死为生。 逆死为生,太过逆天了。 或许。 哪怕十五年的时间过去,这枚蛋,始终还留着一抹懵懂意识,强撑着,陷入了沉睡。 如今。 长生气的到来,助长了它的生机。 它醒了。 “继续。” 很快。 七成长生气了。 整整七十道,千年人参王都能搞两只了。 这枚兽蛋,终于散去了一半死气,有了微弱的活性。 但苏辰停止了长生气的供给。 他不可能一下子耗尽所有长生气的。 “慢慢来吧。” “反正我有时间。” “三五天喂个一道长生真气,总有一天,能养活的。” 一个月后。 药房里。 苏辰的脚下,多出了一只浑身墨玉,鸡蛋大小的乌龟,它亲昵蹭着苏辰的手指,啃食起了地上的破壳。 它,好弱。 弱到一个普通太监,都能一脚把它踩死。 它,也好强。 强到成长起来,大梁大周都要匍匐在它脚下。 “说好的上位大妖魔呢?” 苏辰想起来了。 双面玄龟,的确是上位大妖魔,但它十年蜕变一次,五十年才能成一品,一百年蜕变大妖魔,两百年才有望成就上位大妖魔。 它,乃是妖魔中,稀少的先天寿元就超过二百年的存在。 “不知道能不能像催熟宝药一样,催熟黑炎龟,让它直接变上位大妖魔……” 苏辰盯着小龟打量,不怀好意。 小龟,莫名打了一个冷颤,但左右四顾,这四周除了那个铁好的人族哥哥,哪里有什么坏人。 第48章 神秘小龟 “罢了。” “放过你吧。” 苏辰还是没对小龟下手,找个药罐将它放进去,就出门去太医院了。 早在建武十一年一月,他就一剑风雪惊天下,脚踏三大一品,成就二品脏腑,天下皆知。 如今。 建武十二年,四月了。 他还在洗五脏阶段。 太慢了。 既知晓仙踪,他岂能不去一窥,二品脏腑有些弱了,或许一品无漏小宗师还行。 “成也萧何败萧何。” “三大极境,让我成了天下第一二品,但也加大了我五脏六腑的潜力,洗练下来,远比其他二品脏腑要难得多。” “我的脏腑唯有洗练到第三重,才能压住这身血肉、筋骨,玉髓,踏进一品……” 太医院。 苏辰轻车熟路。 这些年,他没少过来偷摸这里的药草。 冲破二品所用的血、髓、骨宝药,就是从这里取得的。 太医院书苦,药书满屋,苏辰翻找着宝药录记,建武年间,天乱年间,天武年间…… 没有。 还是没有。 一直到,梁武年间的宝药记录,苏辰眸光一凝。 “找到了。” 一百年前,大周战败,进贡的称臣贡品当中,有一枚五脏草籽,还有六腑花叶的种子。 只是梁武帝驾崩,交权给天武帝时,出现了一次妖魔动乱,有皇子携带一批宫廷秘宝,下落不明。 其中,就有着五脏草籽,和六腑花叶种子。 “一百年前吗?” 苏辰合上文书,去了一趟冷宫。 他寻建武帝。 只要是皇子,都难逃被他挖心肝食之的下场。 天武年间,位白衣纹龙的皇子,便是得知此事,仓惶恐惧,四处借力,接连造他的反。 梁武末年的失踪皇子,怕是早就进他腹中了。 “你问这两样东西做什么……” “嗯?” “难道你是三境极一?” 建武帝不解。 随后。 像醒悟过来,眸子瞪大,不可思议。 “也是。” “不是三境第一,也称不上是最强二品而已,要是没有这两样奇物,你怕是穷尽一生百年,连洗尽五脏都难……” 上次见面,建武帝还是稚嫩童子,七八岁模样,不过两三月没见,他已是十八.九的少年模样。 眉目如剑。 英姿勃发。 虽是少年,但已有帝王气势。 “只是你就算寻到五脏草,六腑花,又能如何?它根本没有种下,现在还是草籽,花种。” “你的修行前路已断了……” 建武帝,眸有冷嘲。 三境极致,惊艳绝伦,又如何。 最强二品,也只是二品。 这世间还没有修行者能走到脏腑尽头,第三重的脏腑孕育一口气相融。 不达二品脏腑第三重,如何压得住前三大极境,踏足一品? 脏腑境的第三重,脏腑贯通气相融,唯有千年份的五脏草,六腑花叶才能做到。 然而。 这世间早就没了千年份的两样奇药了。 “三境极一,虽然妖孽,但简直是最愚蠢的行为了。” 建武帝失笑。 “不牢伱操心。” 苏辰走了。 他得到了答案。 “镇北!” 在还是天武帝时,他将一枚藏着种子的古玉,赐给了当世的镇北元帅,后来天乱之年的一品镇北王。 镇北王府,早已荒芜。 苏辰踏足于此。 十二年的光景。 镇北王叛出大梁,拥兵自重,夹裹数座边城立国三年,在建武三年,镇北王莫名暴毙就灭亡了。 “唉,物是人非。” “不知玉牌是否尚在人间。” 苏辰搜寻无果。 回到皇宫,找到许寒,直说想要镇北王手中的玉牌,这位西厂厂公没说什么,只是点头。 第二日。 皇城哗然。 只因大梁各地,足足有上万西厂提骑,全数出动,直奔昔日的北境边国。 这一日,朝堂沸腾,无数文臣武将,铆足了劲想要将这尊西厂厂公参倒。 就连小皇帝,也侧目一二。 “朝堂上,全都是在弹劾你,就连新任的朱紫执宰,都想要将你踩下去,好立一立威风。” “你不担心吗?” 苏辰饮茶,看向近旁的大红蟒袍。 “区区二品,杀之便是。” 许寒语气平淡,认真的焚茶煮水,似乎一尊朱紫执宰还不如面前这一杯热茶。 次日。 执宰府邸,传来惨叫。 有送货菜农推开宰府大门,屋内全是鲜血,执宰全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有朝臣,金銮殿上喝问许寒,奏请圣裁,小皇帝只是回一句,知道了。 然后,这尊朝臣下了朝,也消失了。 至此,朝堂噤声。 满朝文武,再无人敢大声谈论西厂,怒骂阉党了,他们再度想起曾经被东厂厂公支配的恐惧! 这尊西厂厂公更狠!不愧是将昔年故友,东厂旧部赶尽杀绝,以铸进身之阶的人! “你这是想当第三尊九千岁吗?” 听到又来看病的太监谈论此事,苏辰神色复杂,上一位厂公九千岁,可没什么好下场。 夜渐渐深。 送走了最后一个看病的小太监。 “不吃?” “那就饿着吧你。” “这么挑食,天天用真气喂养你,我怎么养得起你,你想都别想,饿死你个小东西。” 看了眼陶罐,放的牛羊肉奶,丝毫未动。 他这是严格按照古书记载的喂养幼年双面玄龟之法,这还不吃,除非这不是上位大妖魔双面玄龟,否则他就没养错,都是这小龟太挑食。 “o╥﹏╥o” 小龟像是听懂了苏辰的话,耷拉着小脑袋,委屈巴巴的。 它真的不是挑食。 这些食物真的不仅难吃,而且吃不饱啊。 “饿哦,想吃气气……” 小龟呜呜的凑上来,想要蹭一蹭苏辰,然而,苏辰把陶罐盖子给盖上了。 “饿着吧你。” 苏辰又出门了。 最近,小皇帝在皇宫出没越来越少了。 而且。 他还听说,小皇帝把身旁三卫统领全都给换了,换成了三個怪模怪样的家伙。 他准备去寻下旧的三卫统领,看能否打听一下,镇北玉牌的下落。 苏辰走后。 药房外,摸索过来,两个穿着禁军衣甲,身躯高大,但样貌丑陋,如非人般的家伙。 “这样好吗?瞒着三位头领出来打牙祭。” “怕什么!” “我早打听好了,这片区域都是些失踪了,也没人在意的普通人,咱们两个三品异血妖魔,联手直逼近二品修行者,就算吃人被发现了,还能杀了咱们不成?” 谈话间,两头妖魔,就推开了药房的门。 “??﹃??” 陶罐里,小龟探出脑袋,爬出陶罐,迎风就涨,两眼发光,咽了咽口水,好吃的来了。 “呵呵!” “弱小的人,快来进你妖魔爷爷的肚子里!” 两尊妖魔狞笑推开了药房的门。 下一瞬。 他们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赫然看到一个巨大的乌龟脑袋,张开了嘴巴,就等着他们自己走进它的嘴。 “卧槽?” “大妖魔!!” “tmd!为什么会有大妖魔……” 两头妖魔吓得三魂没七魄,脚底打滑,扭头就要跑。 可惜。 还是被龟口一口吞下。 看咱好吧。 不给饭吃,自己打猎。 可省钱了。 “饱了。” 小龟呜呜的打了个饱嗝,滚动着关上了房门。 然后。 自己钻进了陶罐里,还把盖子给重新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