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没让他喜欢我[星际]》 1、我又没让他喜欢我01 银河联邦第十三军团。 天狼星军事基地。 “来,抽签。” “抽到的人下周的慈善机甲大赛负责站岗,其他人看比赛。当然,要是有人不感兴趣,自告奋勇值班,造福大家,那就再好不过了。” 休息室的士兵们哄笑起来。 怎么可能会有士兵想要错过观看机甲比赛啊?他们永远爱看大铁人打架! 而且,下星期是他们头儿克里琴斯出战。 大家都打算去加油助威。 克里琴斯是久负盛名的神童,自十三岁时就名声鹊起,在燕雪山横空出世之前,他就是新世代狙击师士的标杆。 学院派中的学院派。 超新星里的超新星。 能拥有一位狙击师士坐阵的军事基地都不多,当年不少人是特地走关系要来这里的,正是因为仰慕克里琴斯的名声。 后来,更有帝都军事大学近十年来成绩最优异的近战机甲师士炽树的加入,更是让天狼星军事基地的所有人认定——这下他们一定会一跃成为所有军事基地里的no.1了! 当时大伙也不是不知道克里琴斯跟炽树的精神力契合度低,只堪堪过了合格线,但是总乐观地想,来日方长吗?多打几仗磨合磨合就好了。 谁能想这一磨合就到了大战结束。 这叫什么? 这就叫强扭的瓜不甜。 克里琴斯上将跟炽树上将仍然不对付。 联邦的四大近远战师士搭档中,只有他俩是被强行拉cp的,其他的两对,一对是夫妻,一对是双胞胎兄妹。 主要这两人单兵战斗力太强,放着不用未免太可惜。 即使不对付,组合在一起,还是比单人要强多了。即使双方都不乐意,但在战场上还是能够做到面子上的同事关系。 “诶,我听到小道消息说,克里琴斯上将会参加,就是想光明正大把炽树上将揍一顿来着。” “哈哈哈,这还用小道消息吗?明摆着的吧!” “你说的也是哦……” “可炽树上将未必会输吧?” “谁知道呢?” 八卦的人们嘴上一边说着“别打架别打架老战友了打起来不好吧?”,一个个的表情都很幸灾乐祸,怕是心里都在想“打起来打起来再打得好看点嘿嘿~”。 “特别是啊……你们有没有发现?” “发现什么?” “自从发布会回来以后,这两天克里琴斯上将跟炽树上将两个人的气氛更可怕了,天天都剑拔弩张的,好像随时要打起来。” “他俩不一直那样吗?有什么奇怪的?我都脱敏了啊。” “不,最近真的不太一样,但我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不一样了。我觉得炽树上将看克里琴斯上将的眼神很不对劲……” 这时,一个冷若冰霜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哪不对劲了?” 交头接耳议论上司的两位军官被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回头一看,对上克里琴斯的臭脸,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不过,就算克里琴斯的脸再臭,大家也鲜少能对他生气起来。 他长得太好看了,雪白的长发柔顺的披在肩上,眼睛则是罕见的紫罗兰色,像是一朵紫色的玫瑰上落了雪。 甚至他还有个不太正经的绰号,被人称作“塞利乌斯的雪玫瑰”,一指他的美貌,二指他的尖锐性格。 克里琴斯的母亲是从他们的敌国叛逃过来的,是所谓的贵族小姐。 他生父不明,母亲在流浪逃难途中生下他,作为一个早产儿,还得不到良好的照顾,即使联邦在他少年时已特地为他组建了一整个医疗团队,可他长得还是不及别的alpha强壮,体质较弱。 面对这样一个体弱多病、刀子嘴豆腐心的上司,大家都知道要顺着摸毛,他就不会炸毛啦。 于是乖乖地说:“没有,没有,就是觉得炽树上将最近好像想跟您搞好关系,脾气软和不少。” 一提到炽树这个名字,克里琴斯就像是被戳了一下脚底心一样,总有点站不住的烦躁,却没说什么尖酸刻薄的话,只是不置可否地冷哼了一声。 克里琴斯:“没事可以去学点东西,我跟那家伙有什么话好说的?” 没错。 在克里琴斯的口中,炽树往往连个正名都没有,一般都是用“那家伙”“他”“某人”来进行代指,可所有人都知道是在说谁。 某种意义来说,也算是特别了。 话音还没落下,克里琴斯嘴角一僵,他眼角扫到炽树刚刚走进了食堂。 克里琴斯闭上嘴,紧抿嘴唇,飞快地思考了两秒,他转过头,看向另个方向,踏着不知为何变混乱的心跳节拍,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正好跟炽树错开。 绝不待在一个房间里。 炽树有着一头金红色的短发,微鬈,长相硬朗,出身于军人世家的他,已经把军人之魂钉进了自己的骨头里。 同克里琴斯不一样,克里琴斯闲了还是爱跟大家聊天说话的,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性格。 而炽树的性格却和他的名字相反,一点都不热,反而很冷。 按说近战师士的性格一般都比较鲁莽,类似亚瑟上将,就是很典型的“先冲了再说”,而炽树是操作非常细致的类型。 或者说,温柔。 是的,你没看错,是温柔。 在网上,军迷们将他的战斗风格归为“温柔”,被他击落的机甲在回放中总像是被他安抚得温驯,很快就会进入他的战斗节奏,然后不知怎的,主动地乖乖地败于他的光刃之下。 炽树多有礼貌地跟大家打招呼“中午好”,他有条不紊地穿过了人群,从克里琴斯刚才离开的那道门走出去。 一路穿过走廊,拐过三道弯,再上八楼电梯,离开电梯以后再左转,直走,再右转,右转,最后抵达目的地。 机甲服更衣室。 因为不合,他们俩的更衣室都是不同的房间,并且,克里琴斯设了进门限权,他就是刷上将登记证也进不去。 毕竟,他俩都是上将,限权等级相同。 所以,炽树敲了敲门。 说:“是我。” “滴。” 门锁提示灯由红转绿,解锁了。 炽树一进门就停住脚步。 克里琴斯都没抬眼看他,正在专心致志地脱衣服,已经脱了一半,露出瘦削的肩背,他弯下脖颈,瓷白的肌肤与制服的深蓝色形成鲜明的对照。 不能说柔软。 说是玫瑰怕也是瓷做的玫瑰。 又脆弱又锋利。 炽树想。 克里琴斯干脆利落地把自己剥/光,然后转身走进了浴室,下命令似的说:“这次直接在浴室做准备吧,结束以后可以直接洗澡。” 他连浴室门都没关,敞开着,水把他的脸颊、头发都浇得湿漉漉,头发全部拢到后面,侧头看着他。 晶莹的水珠从他的鼻尖跟下颌滴落下来,清丽而溟濛。 炽树看直了眼。 他有种幻觉,仿佛克里琴斯身上滴落的水珠不是掉在地上,而是像是带着香气,一滴一滴地沁进他的心尖。 灼烫地。 尽管这个实验已经持续了三天,炽树仍然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 前几天,克里琴斯忽然跟他说,听别人说,有一种方法或许可以提高他们的机甲驾驶同调率。 他问是什么。 克里琴斯说是做/爱。 炽树不太明白,大为震撼,但还是照做了。 起初他是不大愿意的。 毕竟,克里琴斯是他喜欢多年的人,他更想在两情相悦的情况下才做这种没羞没臊的事。 但,真的忍不住啊。 2、我又没让他喜欢我02 说来也巧。 炽树与克里琴斯同岁,当初也是同年考入首都军事大学。 甚至,两人在考试时都拿了同样的满分,同时并列全校第一入读。 他们正是在成绩单上认识彼此。 彼此,两人都年少气盛,觉得自己拿定唯一第一,所以对另一个满分学生感到好奇和不爽。 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私下对对方进行了调查。 在还没见到本人之前,已经记下对方的数据。 直到开学典礼那天,两人终于第一次相见。 隔很远,炽树就认出克里琴斯的背影。 白发色可不常见。 那会儿克里琴斯的头发还没留长,过耳短发,一张脸过于精致,极是美貌,身材较别的alpha瘦弱一圈,神情却相当傲慢。 当别的高大的alpha围在他身边时,让他看上去像是混在一群大型狼中的郊狼。 随即。 克里琴斯敏锐地注意到观察自己的视线,越过人群,回望过来。 只这一眼。 彼此视线相触碰撞在半空中,像是快速进行了一场旁若无人的无形交锋。 炽树想:好瘦小的alpha,有那么厉害? 克里琴斯想:傻大个,不过如此。 克里琴斯没入学前已是个名人。 炽树很快听说了许多关于他的事迹,譬如他在14岁时,曾经在旅行飞艇上遭遇过小股帝国残军,在紧急情况下,他用船上的备用狙击枪迎战,同时指挥联络附近的军事基地,保护了一船的平民,从此成为了家喻户晓的狙击天才。 随后克里琴斯参加了各种狙击比赛,那时只要他参加,别人只能争夺第二。 同学们对炽树竟然不认识克里琴斯感到很惊奇。 “——你是从不上星域网吗?” 炽树的父亲是退役老兵,将自己年轻时没能达成的梦想寄托在他身上,在他上大学之前,他都是在家接受封闭式军事化教育,文化课则是通过线上进行学习。 炽树尴尬地说:“呃,难道谁都必须认识他才行吗?” 话音未落,同学们都瞬间闭嘴,见鬼似的看向他身后。 ……不会吧? 炽树心生不祥预感。 还没回头。 身后就传来一个阴恻恻声音:“当然不用。” 克里琴斯径直从他的身边走过去,昂首挺胸,脚步铿锵,头也没回地说:“不过你以后想不记住也不行。今年的首席奖学金必须是我的。” 炽树:“……” 克里琴斯这句话说到了重点上。 炽树家境不算很好,他也需要首席奖学金。 所以,尽管他们专修的不是同一个专业,但两人还是为了争夺奖学金而暗自较劲。 这一斗就是一整个学生生涯。 两人你上我下,我上你下,各有千秋,不分伯仲,共同断层,包揽了学校每一次考试的一二名。 又或许是因为他们俩的针锋相对,他们那届的实力和关注度都被卷到了无与伦比的高度。 他们俩在战史、战略概论、战术分析、射击实技、战舰实技、机关工学演习这几门毕业考试中,都取得了几乎满分的成绩。 克里琴斯的毕业成绩是586。 而炽树是585。 分别是校史上的前两名。 这分数太可怕了。 当时许多报纸争相报道这对横空出世的首都军事学员双子星,并且认定他们说不定就是能够结束战争的救世主。 而就在同一年,联邦科学院首次提出了搭档机甲计划,假如能成功,或许可以大幅度地提高机甲部队战斗力。 理所当然地,两人都被老师建议去参加考核。 老师私下同炽树说:“正好,你和克里琴斯一个更擅长近战,一个更擅长远战,完美地匹配了这次实验计划。要是你们能顺利搭档,那你们的战斗力便是呈乘法翻倍增强。” 见炽树脸色微妙,老师劝说:“咳咳,我知道你跟克里琴斯关系不好。” “可是,为了国家和人民,我认为你们应当抛弃个人偏见,达成合作共识。你说对不对?” 炽树说:“对。” 再对不过了。 其实他一直想要跟克里琴斯搞好关系。 奈何他不会人际交往,笨嘴拙舌,三年下来一无所获。 这下可算是有个好理由了。 于是他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鼓足勇气去问克里琴斯,是否愿意跟自己一起接受匹配度测试。 他提前花了三个晚上才写好的稿子给忘了。 稿子原本的内容是:【克里琴斯,你好,不知你是否收到了科学院的实验邀请。我也收到了。或许你正在找一位近战师士跟你进行搭档。而我是其中最强的,我想,可能我正是那个适合的人选。】等等等等。 但不知为何,在看见克里琴斯的脸的一瞬间,他脑子一片空白。 他删词减句,干巴巴地说:“克里琴斯,你在找近战搭档吧?我是最强的,你应当和最强的人搭档。” 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完蛋了。 果然,克里琴斯原地炸了:“你md你还比我低一分,什么叫你是最强的?我才是好吗!” 克里琴斯愤愤离去。 而学校里多了一段两位大神毕业生不和的佐证传闻。 可学校还是按着他们俩的头进行了匹配。 非常遗憾的是,匹配度仅仅只有17%。 科学院拒绝让他们俩参与新型机甲的测试。 炽树感到失望,他在拿到实验结果数据后,自我安慰地说:“没关系,即使是这样,我也会成为最强的近战师士。” 克里琴斯听见他说的话,没好气地说:“你可悠着点吧。学校和战场是完全不一样的地方。希望你能活着看到我成为元帅。” 多么骄傲的人。 炽树看着克里琴斯的背影,久久无法收回自己的眼神。 后来,即便他们被分配到了不同的基地,他也一直在关注克里琴斯的战绩。 过了两年,第一对s级协同机甲战士登录战场,之后又是数对,其中一对尤其出色,特别是那位叫燕雪山的狙击师士,他神秘强大,让敌方完全查不到数据,而他与搭档亚瑟的配合也堪称完美。 短短数年间,燕雪山和亚瑟的战绩分别超过了单兵作战的克里琴斯和他,成为现役第一狙击师士和现役第一近战师士。 当时看到这个消息时,炽树第一反应并不是想自己。 而是想到了克里琴斯。 他想,那么骄傲的克里琴斯,看到自己被超越了,是不是会难过? 就在这时,科学院再次对他们发出邀请。 因为最后一组s级协同机甲一直没有找到适合的驾驶员。 而克里琴斯和炽树这两人放着不用实在太可惜。 要么,再试一试看? 为此,毕业后五年没见的克里琴斯和炽树再次聚首。 经过几年的战场磨炼,克里琴斯不但没有收敛,看上去反而比以前更加锋芒毕露,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身上总是裹着一股尖锐的alpha信息素,让人退避三尺。 炽树却想,真好,他一点也没有变。 克里琴斯也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炽树心绪万千,脱口而出说:“你还活着。” 怎么说话的?!克里琴斯满头黑线:“你死了我都不会死!……你这人还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炽树心里咯噔一下,到底不是当年那个过于内向的少年,他连忙补充说:“我是说,我们都还活着。我认为,真好。” “……”或许是想到了战争的残酷和那些牺牲的同学,克里琴斯沉默下来,“行了,不多说了,我们去做测试吧。要是我们能搭档的话,应当会有更多人能够成功从战争中活下来。” 克里琴斯对他伸出带着丝绸手套的手:“在和平到来之前,我愿意与你休战。我们合作吧。祝我们这次匹配度可以超过四十。合作愉快。” 微微一怔后,炽树握住他的手:“合作愉快。” 而那次的测试结果很是微妙地卡在39.8%。 本来依然是不能合格的,但克里琴斯向科学院据理力争,拍桌子说:“已经升了那么多,说明这个匹配度不是不能提高的!为什么不能再让我和炽树试一试呢?我不信我做不到!” 炽树也为之争取:“我们可以的,只要多给我们一些时间相处。” 最后他们的搭档获批。 但没想到,他们一直到战争结束后都没有磨合到完美。 可在朝夕相处中,关系确实也紧密不少。 克里琴斯有时也会跟他抱怨:“为什么我们就是没办法拥有像燕雪山和亚瑟那样的匹配度呢?是你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又自顾自下定论,“绝不可能是我的问题!一定是因为你!改天你要是遇见亚瑟,记得要虚心向人家请教。” 炽树问:“你怎么不问燕雪山呢?” 克里琴斯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知道我没问?” 炽树好奇:“燕雪山回答了什么?” 克里琴斯郁闷地说:“他说他也不知道,他是死了七个搭档以后才遇见这么合适的。” 说着,克里琴斯看向他,意味深长。 炽树头皮发麻:“我不会死的!” 克里琴斯哼了一声:“你在想什么呢?我是觉得,燕雪山他们一定藏着什么秘密没有告诉我,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炽树没作多想,随口说:“或许是因为亚瑟喜欢燕雪山?” 克里琴斯大惊失色:“什么?亚瑟喜欢燕雪山吗?” 炽树很无语:“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吧。” 而在燕雪山退役之后,克里琴斯重回现役狙击师士第一。 可克里琴斯却因为燕雪山的退役忧郁数天,不大高兴地说:“这算怎么回事嘛,我要拿第一就要堂堂正正地拿,我才不用别人让给我。” 再之后。 燕雪山回归慈善机甲大赛,邀请当世最顶尖的师士们一同参加。 他和克里琴斯当然也去了。 他看见克里琴斯去找燕雪山说了什么,神色凝重,若有所思。 当天回到基地。 克里琴斯敲了他的房门,说:“我知道了一个方法,说不定可以提高我们的匹配度。” 炽树问:“什么?” 克里琴斯顿了一顿,深吸一口气,然后一脸冷静,用仿佛多么科学严谨的态度说:“做/爱。” 3、我又没让他喜欢我03 炽树瞳孔地震。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脑子里轰然一声。 等等,他听见了什么? 刚才从克里琴斯的口中说了什么词,真的说了“做/爱”这个词吗? 不不不不,一定是他幻听吧! 骄傲的、孤高的、一尘不染的克里琴斯怎么可能说这种话呢? 绝对是他的耳朵出了问题。 然而—— 尽管炽树心内狂狼汹涌,可是他的脸依然是张扑克脸,甚至因为过于震惊而看上去更加僵硬了。 克里琴斯则一直看着他,一直看到把自己的脸给看红了,最终不耐烦起来,推了他一把,直接强行挤进了他的屋子里,牙尖嘴利地说:“让我进去,我详细跟你说了。” 但是,没推动。 克里琴斯:“?” 他主动提出这种要求已经够羞耻了啊!!! 炽树居然要拒绝他吗? 他就没有设想过炽树会拒绝。 虽然他们并不对付,可是不知为何,当他产生这个尝试的想法时,就觉得炽树一定不会拒绝自己的。 羞耻值已经要爆表。 克里琴斯一只脚脚尖不由自主地朝外,开始打退堂鼓:“哼,不行就算了。” 炽树却伸手拉住他,盯着他别过脸后露出的通红的耳根说:“……我也没有说不行。” 他慢好几拍,瓮声瓮气地说:“太突然了。我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你突然和我这么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克里琴斯:“因为……” 刚开口,他耳朵一动,眼角也瞥见了人影接近。 克里琴斯应激似的就要往炽树的屋子里挤,说:“有人来了!先让我进去!” 这次,炽树主动放开了路。 机械门哗得一声关上,隔绝了屋子里的声音。 炽树仍不知所措地站在门边。 他脑子嗡嗡的,心想,早知道克里琴斯今天会来参观他的房间,他一定会提前布置好房间。 克里琴斯喜欢鸢尾花,克里琴斯喜欢喝热可可,克里琴斯喜欢柑橘味的空气清新剂,克里琴斯喜欢湖蓝色…… 有些他有。 可因为并不是他本身喜欢的东西,所以他只是偷偷收藏,从没有向外展示过。 该不会被发现吗? 当克里琴斯的目光梭巡室内一圈时,炽树那颗怦怦怦跳的心被紧张得提到了嗓子眼。 怕被发现,又期待被发现。 尤其是,在他的床头,是他们大学毕业那天,他偷拍的克里琴斯。照片里的克里琴斯原本是在和朋友说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在阳光下笑得很灿烂。 他每天晚上都会看一会儿。 就在克里琴斯的目光马上要落在照片上时,炽树不着痕迹地一个箭步冲过去,把相框翻扣下来。 克里琴斯随口调侃道:“怎么?你的恋人啊?” 炽树闷闷地说:“我没有恋人。” 克里琴斯:“哦,你喜欢的人。” 炽树没有否认。 克里琴斯不客气地在他房间里唯一一张椅子上落座:“挺好,你没有恋人的话,我们的计划会更加容易进行。” 没有座位了,炽树不得不站在和他说话,他温驯地微微低下头,问:“什么计划?” 现在没有别人了。 克里琴斯一五一十地将自己从燕雪山那里问来什么,燕雪山将自己提升同调率的诀窍向他倾囊相授。 克里琴斯说:“我了解燕雪山,他是个过于认真、有时不知变通的人,所以他绝对不会骗我。既然他这么说,那么一定是真的。” 炽树越听越觉得精神恍惚。 他的魂儿都在飘。 飘阿飘啊,他迷迷瞪瞪地想:……有没有一种可能,燕雪山不会骗人,可是亚瑟会啊? 亚瑟那家伙看上去纯良无害、一脸阳光,可绝对芯子里是冒坏水的啊! 你看看亚瑟,在我们这一代师士里,他年轻轻的,不吭一声就混到了最高的位置。 亚瑟他能是个好种吗? 他暗恋燕雪山不是一两天了。 这不明摆着亚瑟在忽悠燕雪山吗? 接着,炽树的心底又升起了一丝对亚瑟的嫉妒。 凭什么亚瑟就追到了搭档啊? 本来他还以为他跟亚瑟都是败犬联盟的死忠成员。燕雪山可是在生理性上有情感障碍缺失的!比他的情况还要棘手吧! 没想到亚瑟一声不吭地,居然追妻成功了! 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 用那么奸诈卑鄙的手段追到老婆,难道亚瑟不觉得自己厚颜无耻吗! 炽树想着。 这时,克里琴斯半轻不重地踢了他一下,对于等待他的回复已经觉得不耐烦起来,问他:“所以,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做实验?” “好。” 几乎没有停顿,炽树立即回答。 克里琴斯松了一口气。 再抬起头,正好对上炽树目不转睛望着自己的双眸,微微发热,莫名像是一只在等待被投喂肉骨头的大狗。 克里琴斯被看得心里发颤了一下,这算什么眼神吗?就好像恨不得现在就扑上来一样。真是让人不自在。下意识想要逃离的克里琴斯站了起来,说:“好,那,我们改天找个时间……” 还没走出两步,炽树已经快步来到了门前,挡住他离开的路。 炽树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克里琴斯有点慌,但还要装模作样,扮作冷静的样子,说:“我还没洗澡。” 炽树:“我这有浴室。” 克里琴斯:“没带换洗衣服。” 炽树:“你可以穿我的衬衫。” 克里琴斯:“避/孕/套和润/滑/剂也没有准备啊。” 炽树:“润/滑/剂可以用甘油代替,避/孕/套需要吗?我不会弄在里面的。” 克里琴斯愣了一愣,压低声音但音调变尖:“谁说我要在下面了!” “我们都是alpha,凭什么不是你在下面!” 炽树有理有据地开始分析起来:“可是,你举的那对例子里面,两位师士的体位就是狙击师士在下,你再想想,尤里斯和甘会的设定也是一样。” “既然要做实验,我们当然要仿照最合理的模式,采取控制变量,不是吗?” 说得……说得好有道理。 不管克里琴斯心里头觉得有多不爽,可他也不得不如此承认。 炽树再往前走了一步,说:“而且,再过两个小时我们就要去训练了,现在正好有时间。” 炽树身上alpha的信息素气味已经悄无声息地扩散过来。 本来alpha之间的信息素就就会产生一定程序的相互抵触,这更加让克里琴斯觉得神经刺啦刺啦地难受。 从灵魂都细胞都在悄悄叫嚣:好想逃!! 凭什么他要听炽树的!炽树这就是借机想要压他一头吧!好不爽! 克里琴斯乱糟糟地开始思考离开的借口。 ——“不要拦我的路。” ——“轮得到你做决定吗?” ——“我今天暂时没有那个心情。” 还没有想好怎么说。 炽树忽然往边上挪了半步,让开了通往门口的路,生硬地问:“你是害怕了吗?……那你要是实在害怕的话,我可以等你做好心理准备。” 克里琴斯又是一怔。 紧接着是脑子一热,他气势汹汹地上前,一把揪住炽树的衣领,把人推到墙上:“谁说我害怕了!世界上不会有我害怕的东西!我更不可能害怕你!” “做就做!就现在!我还能怕了你了?” 话音未落,克里琴斯已经把手搭在自己的军装纽扣上,动作粗暴,像是要把纽扣给强行扯下来一样地解开。 当他露出锁骨时,炽树也反应过来了。 怕克里琴斯又会反悔,炽树哗得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全脱了。 蓄势待发。 克里琴斯面红耳赤,不敢往下看,恼怒地说:“你脱那么快干嘛!我还没洗澡呢!” 炽树:“一起洗吧,正好可以顺便节约了前期步骤。” “哼。” 克里琴斯生气地把衣服都扔在了地上,犹如上战场,雄赳赳、气昂昂地冲进了浴室里。 炽树随后也进了浴室。 单人的浴室当然只有一个淋浴装置。 克里琴斯双手抱臂:“快点,把水温调好。” 打开开关,炽树主动站在水下,用自己的身体去感受温度,不多时,氤氲水雾弥漫开。 炽树有一副极好的身材,赤金色的均匀肤色,每一块肌肉都分部得恰到好处,看上去硬邦邦的,仿佛蕴藏了钢铁的力量。 他浑身上下都被淋湿,细小的水流从他肌肉线条的沟/渠纹理间流淌而下,他随手将头发都往脑后的方向拢去,露出英俊的咄咄逼人的脸庞,望向一旁的克里琴斯:“好了。” 事到如今。 已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克里琴斯心一横,一咬牙,不情不愿地走过去。 当炽树滚烫粗糙的手掌贴在他的腰上时,他有一种被灼伤的幻觉,拼了命地忍住想要逃跑的冲动,没好气地说:“要是弄疼我的话,这个实验就不会有下一次了!” 4、我又没让他喜欢我04 尽管嘴上很勇,放的话一句比一句狠,可是,真的当炽树亲吻他时,克里琴斯逃避地紧闭双眼,别说整张脸涨得通红了,就连脖子和身上也羞耻地处处泛红。 今年都三十了,他还是个处男。 不仅是处男,他压根就没谈过恋爱。 他倒也不是刻意不谈恋爱。 救国救民是很忙的,但也不是不能抽出空来恋爱。比如他同行的蓝泽和他差不多时间入行,少说也谈了七八个恋人。 他更不认为自己一直单身是因为眼高于顶。 不是,他相貌出众&名校首席毕业生&三十岁上将军衔,前途无量,像他这么优秀的人,难道要将就吗?怎么着也得跟他门当户对、旗鼓相当吧? 这只是首先的基本要求。 其次呢,他也不是那种只要物质条件合适就谁都可以的类型。 婚姻这样要相伴一生的大事,怎么着也得找个谈得来的吧? 他绝对不要仅仅是因为繁衍这种低级趣味的原因去结婚。 这些年来,其实也遇见了一些人追求他。 可惜,这些人全都不中用,他随便骂……啊不,说两句话就跑了。 这样就走了,显然不是真的多喜欢他,那他也不会丝毫觉得可惜。 在克里琴斯年幼时,他的母亲就严肃地教导他要学会规划自己的人生。 小小的克里琴斯端正地坐在小板凳上,深以为然地用力点头。 原本他对自己的规划是在三十岁时,成就一番星际瞩目的事业,并且同时兼顾家庭,拥有一个忠诚、优秀的伴侣。 前者大致算是完成了。 没有做到后者,让完美主义的他心里是隐隐有点不爽的。 不过单久了也就习惯了。 幸好他的搭档炽树也是个单身狗。 平衡了。 而且炽树跟他一样,都是从学生时代到现在也单身的……吧。 应该是吧? 克里琴斯被亲得脑子缺氧,迷糊地想,炽树真的是个处男吗? 炽树是不是背着他偷偷谈恋爱啦? 不然,为什么炽树会这么熟练啊? 明明他都什么都不会! 凭什么炽树上来就又摸又亲,这么会啊? 不应该跟他一样,傻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吗?!!! 克里琴斯的浑身上下,从头顶到脚尖都像在发烧似的滚烫,被前所未有的害羞给灌满了。 他根本没办法再装成冷静自若。 肌肤上的神经末梢传来的每一分触感都比平时要更敏锐百倍千倍。 炽树的指尖如潮湿濡软的蜗牛,轻慢地划过他的脚踝、膝盖,再往上,尝试叩开秘扉。 炽树情难自禁地,轻啄他的唇瓣,嗓音变得低喑,分明是在水汽萦绕的浴室,却像是无比干渴:“coti,可以吗?” 为什么,他以前没觉得炽树的嗓音挺好听的? 耳根被沙沙地擦过似的,有点做痒。 而且干嘛叫他的小名啊? 搞得好像在哄小孩一样。 但眼下克里琴斯已经完全混乱,连恼羞成怒发脾气都做不到了。他无意识、不自觉地抓住炽树的手腕,说是拒绝,也没推开,都是准许,又牢牢抓着不放。 他在劝自己接受,但是身体上还是在害怕。 克里琴斯的头发散下来,被打湿了,看上去有几分近乎天真的孩子气。 睫毛也湿润了,每次眨眼的时候都会黏一下再分开,他努力克制,但仍然发着抖,坏语气可听上去一点都没有威慑力:“你要问几遍啊?我不是早就说了可以吗?你干嘛磨磨唧唧的,烦死了!” 太可爱了。 太可爱了。 炽树真是后悔自己没有好好学文化课,以他贫瘠的文学水平,一时间竟然想不出更恰当的语言来形容他心爱的人。 脑子坏掉了,只知道翻来覆去的觉得他好可爱,可爱的不得了,全宇宙都没有比克里琴斯更可爱的人了。 这爱意驱使他的身体自顾自地靠近过去,追着克里琴斯低下的脸颊胡乱亲吻。 不管几个吻都没办法将他此时此刻要从心口漫溢出来的蜜意发泄。 克里琴斯被亲得心烦意乱,想要躲又无处可躲:“你干嘛一直亲我?” “只是要做那种事的话,不用亲那么多吧。” “我觉得很需要啊。”炽树说,“按照基本的逻辑来说,要是你觉得不舒服,实在不情愿的话,想必多半不会有好的反应,我想,应该要让你觉得喜欢这件事,才能够提升我们之间的同调率才对。” 克里琴斯有点想炸:“被男人搞这种事,我永远不会喜欢的!” 都箭在弦上了,炽树哪里敢刺激克里琴斯。 只能克里琴斯说什么就是什么。 炽树连声说是是是,又继续问他,慢吞吞的,问这里可以吗,那里难受吗。 克里琴斯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 燥意在忽而膨胀,却好似被什么紧紧桎梏,放不出来,又消不下去。 克里琴斯忍不住低声骂了句脏话,用力地掰住炽树的肩膀,“你到底行不行吗?” 炽树差点冲动。 可还是恢复了理智。 他说:“我不能弄疼你。” 毕竟是克里琴斯说的,要是把他弄疼的话,就不会有下一次了。尝过一次以后这辈子再没得吃也太惨了。所以,保守起见,他情愿忍一忍。 幸好他是个坚毅的战士,受过严格的忍耐度训练,忍耐对他来说不算太难。 克里琴斯:“可以了!!” 炽树:“真的可以了吗?” 克里琴斯:“你故意的吗?” 炽树不得不坦白:“……我是第一次,实在是拿捏不好分寸。” 闻言,克里琴斯一怔后,慢慢抬起头来。 触及炽树的眼神,心跳乱拍,克里琴斯问:“你处男啊?” 炽树:“嗯。” 克里琴斯:“真的吗?骗我的吧?你看上去也不是不会的样子啊,你为什么什么步骤都知道。” 该说实话吗? 他早就梦过无数次了。 其实他觉得自己很笨拙,也不知道有没有做好。 炽树老老实实地说:“在书上看过。” 哼。 这才差不多。 克里琴斯想。 他自己是第一次,那他的对象炽树也是第一次是应该的。 两人耳鬓厮磨,喁喁低语。 或许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一时刻,他们就像是一对真正的恋人。 “疼吗?” “不疼。你瞧不起我吗?” “我可以再亲亲你吗?可以接吻吗?” “可以啊,你好烦,别再问了。” “再亲一下。” “……唔。” …… 2点25分。 双人同调训练时间还有五分钟就将要开始。 可今天很奇怪。 克里琴斯和炽树上将都没出现。 他俩一向准时,一般都是在训练前十五分钟就会抵达开始做准备,结果今天不光没有早到,压根就没到。 因此。 天狼星军事基地,后勤科研部研究员萨拉不得不给两位上将拨去联络通讯。 “滴——滴——滴——” 回讯全无。 难道通讯手环没有戴在身上。 那给休息室打电话吧。 “滴——滴——滴——” 还是没人接。 克里琴斯上将人呢? 又给炽树上将打电话。 在他坚持不懈地等了快十秒之后,终于接通了。 不知为何,总觉得炽树上将的气息好像有点乱,问:“什么事?” “啊?”研究员萨拉都懵了,“还要五分钟,不,只有三分四十秒就到训练时间了啊!” 炽树如梦初醒般,尴尬地轻咳两声:“对对,到训练时间了。……怎么时间过得那么快啊。” 哪快了?萨拉真想吐槽。 不过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萨拉焦急地说:“炽树上将,糟糕了,我联系不上克里琴斯上将,不知道他去哪了。” 电话那头顿了一顿。 接着,炽树上将回答他:“哦,我知道克里琴斯在哪。稍等一下,你们先调试设备,我们马上就过去。” 萨拉如蒙大赦地虚声说:“好好。” 挂了电话。 研究员同事问萨拉:“找到人了?” 萨拉:“嗯,炽树上将说他们马上一起过来。” 同事一个激动:“一起?他们难道在一个房间里!这可破天荒啊!难道我的cp终于要成真了?” 其实他们都没当真。 不过随口一说,调侃还不行吗? 萨拉哈哈一笑:“难道他们约会约到忘记时间。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呀!” 在私底下,天狼星基地的人十个有个九个磕克里琴斯和炽树的cp。 大家时不时就要在背地里哔哔什么,傲娇就要配直球啦,毒舌也只有冰山能治了,克里琴斯上将到底什么时候发现炽树上将喜欢他呢?——诸如此类。 他们绝对不是小众。 不光他们磕呢,星域网上磕的更多。 自从十二年前,两人还在军校时期起就有cp论坛了,知名烫圈好吗,假如他们哪天突然要结婚了,从十八岁到三十岁,每一年在网上(划去)造谣(划去)的手绘结婚照都准备好了。 现在不是战时,稍微晚点也没事。 “你们觉得炽树上将和克里琴斯上将能及时赶到吗?” “只剩下一分钟了呢。” “多少年了,永远是我被扣分,终于可以扣上司的分啦!” “还有二十秒。” “十秒。” “九、八、七……” 几个研究员放轻松地聊天,等两位上将过来。 “叮。” 电梯打开。 炽树气喘吁吁地走出来,当他宽大的身影让位置以后,大家才看到克里琴斯正在他身后。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们俩身上时,都莫名地心里咯噔一下。 不对劲啊。 这俩人……怎么身上都湿漉漉的,还有点脸红喘气呢? 5、我又没让他喜欢我05 从小到大,无论走到哪里,克里琴斯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像他这么优秀的人,被万众瞩目不是理所当然吗? 但今天,克里琴斯慌得一批,直想往炽树身后躲。 看什么看?别看了! 他现在懊恼透顶,觉得自己破绽百出,又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一不小心跟炽树搞了那么久啊? 真是太奇怪了。 两个小时明明是很长的时间啊,而且,他们俩的时间观应该是很好的,即使没有计时器,也能在心中比较准确地估量一段时间的长度。 结果今天,他们竟然双双失去了时间观念! 要不是被紧急联络给惊醒,他们说不定还要继续下去。 两人匆匆忙忙穿好衣服,头发半湿不干都来不及吹,就这样狂奔过来了。 克里琴斯腿都是软的。 不是没有力气。 滚床单能费多少力气? 就是……觉得双腿骨筋还是痒挠挠的,走路有点发虚。 刚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炽树还就这个问题问了他来着:“coti,你还好吗?我是说,走路还好吗?要我帮你吗?” 当他们一离开房间,克里琴斯脑子便清醒不少。 穿上衣服,他又变回傲慢的上将克里琴斯,所以他对炽树含情脉脉的问话感到深受侮辱,没好气地回答:“没问题。” 闻到炽树身上的气味他就好不自在,于是还默不作声地退开一步。 炽树愣了愣,眸中原本的热度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下,他嘴唇一紧,无不有失望地看着克里琴斯。 干嘛用这种像是在看负心汉的眼神看他啊? 只是睡了一次的关系而已吧! 都是什么年代了,睡一次而已,有什么的! 克里琴斯避过脸去,呼吸,再呼吸,平复乱跳的心,不再耽搁时间,径直往前去,自顾自地说:“赶紧吧,再晚就要迟到了。我们是基地的最高长官,应当以身作则,要是我们带头迟到算怎么回事?” 克里琴斯率先冲进了传输电梯,并且不等炽树进来就按下关门键。 炽树本来落后两步在他的身后,结果在只有一步距离、还没进电梯的时候,克里琴斯就要关门,还对他说:“你换一部电梯吧。” “砰!” 话音未落,炽树一把掰住电梯门,强行把门打开。 这结结实实的响声让克里琴斯心头一颤。 与红火的头发相映,炽树的眼睛也像是在燃了火。 炽树有一双很特别的眼睛,乍一看只是普通的深棕色,比旁人的要明亮,假如靠得很近很近的话就看见他的虹膜参杂了一丝丝金色。 峻高的鼻梁,冷凛的轮廓,微高的眉骨,都带给他一种很不好惹的感觉。即使是他不带任何情绪,公事公办的时候,只要他没有特地服软示好,就会看上去蛮凶。 而当他真的心情不好,那就是真的很吓人了。 炽树强行挤了进来,把克里琴斯堵到电梯角落。 在炽树的身后,电梯门关上。 要是基地里的其他人估计现在已经噤若寒蝉。 可惜,克里琴斯不是一般人。 对于炽树的逼近,克里琴斯只是稍稍往后一仰,让后背靠着金属墙壁,双手抱臂胸前,用像是“真是不听话”的眼神看着炽树,一脸无所谓地说:“不是让你去另一台电梯吗?” 真是要疯了。 虽然他早就设想到克里琴斯可能会翻脸不认人,可是,可是,毕竟已经喜欢了这么多年,所以他还是抱着千分之一的侥幸,觉得说不定在缠绵之后,克里琴斯对他的态度会和以前有点不一样。 一切真如糟糕预想,炽树发现自己依然难以接受。 克制不住地好生气。 克里琴斯骂了他一句就看手环确认时间去了。 快迟到了。克里琴斯很焦虑。 而且,他的牺牲这么大,要是同调率没有上升的话,那他岂不是亏大了? 该死的数据!你最好给我上升! 克里琴斯咬牙切齿地想。 和克里琴斯在一起那么多年,炽树看两眼就知道克里琴斯大概在想什么。 他想,估计是想数据去了。 他的心底不知多少次地生起一种无力感。 生气有什么用? 炽树想了想,微微弯腰,尽量让自己好声好气地说:“这次我们没能有始有终,结束得太仓促,我觉得可能会影响到实验结果……” 克里琴斯打断他:“先等结果出来再说吧。该做的我们都做了。我觉得应该够了。” 怎么可能这样就够了呢? 炽树心慌如乱麻,他看着克里琴斯那张漂亮的脸,几分钟前,他还在把炽热的吻印在上面,现在却又重新变得这么冷淡了。 这时,电梯门打开。 炽树还没反应过来,克里琴斯几乎是跳起来,用力地把他翻过去朝向门外,把他当作盾牌一样,而自己躲在了后面。 炽树:“……” 好生气哦。 但是也好可爱哦。 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这样不行。 每次被克里琴斯气得要死,可一转头,只需要克里琴斯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他又会觉得可爱,心瞬间软了。 炽树乖乖当盾牌,让克里琴斯躲在自己的身后。 当大家惊讶探究的目光落在他们的身上时,他尽量装作无事发生。 不然怎样? 克里琴斯不想被人发现,那他就只能照办啊。 是他自己选的要喜欢克里琴斯,是他自己要喜欢的,只好继续宠着了。 他反省,他也有不对,快活到忘了时间,要是没那么着急的话,说不定克里琴斯对他的态度会更甜一些吧。 炽树感觉到克里琴斯的信息素有在变浓。 说明克里琴斯的情绪正在变强烈。 在大约三秒的全场尴尬无声后,才终于有人打破宁静,一名研究员带头迎上前去:“上将,请赶紧进入驾驶舱吧。” 没人敢问,在谁都联系不上他们的那段时间里,这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要是人的幻想可以化作画面投影出来的话,这时候在场其他所有人关于克里琴斯和炽树的暧昧想象或许可以把这件可以装着两架机甲的巨大空间给撑爆。 炽树深吸一口气,瞟了一眼身后的克里琴斯,板着脸上前一步,如往常的工作态度一样,惜字如金、斩钉截铁地说:“好。” 他一直是雷厉风行的风格,大家在他身边都不太敢大声喘气,更别说说笑了。 等炽树先走开,平时固定负责克里琴斯的几个工作人员才敢向克里琴斯的身边接近过去。 新来的beta女孩研究员卡洛琳没神经地问:“克里琴斯上将,您今天怎么和炽树上将一起来的啊?” 克里琴斯这人吧,刺归刺,可是吧,大家也都习惯了,有时候一天不被他毒舌一句,甚至还有可能会觉得少了什么似的不舒服。 ——“你小孩子家家的,不要问那么多!” 克里琴斯差点就张口这么说了。 幸好还没说出口,他就意识到这话听上去不太对劲。 克里琴斯用0.5秒进行思考,自认为很机智地说:“我们练习一下一对一搏击术,为机甲比赛做准备。” 卡洛琳信了:“哦!对哦要比赛了!加油!让他们就见识一下我们天狼星基地的厉害!” “哼。”克里琴斯又自信又心虚地说,“那是当然。” 另一边。 炽树犹豫了一会儿,看身边的研究员都憋着气的模样,他看了好几眼以后,主动说:“克里琴斯对接下去的比赛很认真,在做个人训练,忘了带通讯器,沉迷训练过了头。我刚才去把他叫过来的。” 萨拉“哦”了一声,他看看身边的同事,同事则用“你上吧”的眼神回望他。 萨拉不得不硬着头皮,干巴巴地说:“您、您……您加油。哦,我是说比赛加油。” 萨拉正在内心尖叫。 感知不到信息素的beta就算了,他可是个alpha,而且是一个信息素接受较为敏锐的alpha,所以他在靠近以后能闻到炽树身上的信息素气味。 大哥,太浓了啊!!浓的呛人啊!! 你们俩个人的alpha信息素强烈地混在一起了啊!!! 你是不是不会用信息素除味剂吗?好像用了,但是完全没有消除干净啊! 你们到底是在一起干了什么? 可怕!住脑啊,我的脑子,不要再擅自磕糖了啊!再磕下去会更加真情实感的啊! 所幸接下去就是正式训练,在进入工作之后忙碌起来,所有人都没空多想了。 前前后后忙了四个多小时,这一次的测试终于结束。 克里琴斯和炽树各自搭乘升降台离开驾驶舱,没等升降台停稳,离地面还有两米高,克里琴斯就提前跳了下来,很着急地走向研究员,迫不及待地追问:“结果出来了吗?我们的同调率是多少?提升了多少?” 6、我又没让你喜欢我06 “好哇!” 研究员萨拉拿着刚出炉的数据报告,惊喜不已地说。 惹得克里琴斯也期待起来。 就是嘛,他的辛苦不应该白费! 克里琴斯着急地追问:“是多少?” 就在克里琴斯拉着萨拉的时候,炽树也从升降台下来,迈着不紧不慢的脚步走近,他脸上不显,实则暗自紧张起来。 尽管研究员说好,炽树y已然不敢掉以轻心。 因为他们平时的同调率一直在70%上下徘徊,偶尔能有个75大家都会说好。 尤其是最近半年来,在大决战后,没有了大型战争,往常只剩下巡逻工作,偶尔小打小闹两场,也用不上两个人都出战,单人领队就绰绰有余了。 又或许是心弦不用那么紧绷,不用再像以前一样强制让自己去配合对方,所以他们的同调率在最差的一次测试中甚至跌到了59%,连60%都没有破。 这使得炽树忧心忡忡。 他甚至已经开始想,假如得到一个糟糕的数据,那他的下一步要怎么往下骗——划去骗字——是怎么修改策略。 不过,首先还是希望是个好结果。 要上升。 一定要上升! 神啊,求求你了。 从不信神的炽树在心底郑重其事地祈祷。 炽树确信,这个成绩关乎他的人生。 这是前所未有的重要。 即便是当年参加首都军事大学考试他都没有这样紧张过。 萨拉兴高采烈地把报告给克里琴斯看,说:“你看,80.88%,好吉利的数字啊!” 克里琴斯拿过报告,瞪大眼睛盯住这个数字,不满意地说:“你说的‘好’是‘好吉利’的‘好’啊?我还以为多高呢,这不才刚破80?我还以为有多高呢,连最高记录都没有破。” 萨拉实事求是地说:“克里琴斯上将,这已经比上次高了接近10个点,很有进步了。” 纸上密密麻麻还记录着各种详细的数据。 克里琴斯咬紧牙关,将每个数据都仔细阅读过去,试图从中找出一个可以突破提升的点。 炽树上前来,和他挨着肩膀站在一块儿,悄悄靠近过去,和他一起看。 换作平时,克里琴斯估计压根不会在意,但他今天对炽树格外在意,无论是炽树身上的信息素,亦或是气息,又或是言语,都会叫他觉得不自在。 克里琴斯默不作声地躲开一步。 炽树默不作声地跟进一步。 还是挨着。 稍安勿躁,以免被人看出猫腻。 克里琴斯暂且止步。 克里琴斯没转头,耳朵听见炽树不快不慢,像是一点儿也不着急地点评说:“数据上升了不少。” 克里琴斯很不服气:“可还是不够高。别说和燕雪山那组比,在四组s级驾驶员中,我们依然是最低的。我们也曾经达到过92%,既然有过,那就不可能是做不到。” 这仅有的、罕见的、奇迹般的同调率92%发生在帝国和联邦决战那一日。 事后,克里琴斯其实难以复盘当时的表现。 当时除了大方向战略以外,必须通过当下情况随时调整战术系列,他在四十七个小时之中不眠不休,一共发布或订正了107条指挥命令…… 可是,其中并不包括他和炽树的交流。 那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和炽树几乎没有说话,但只需要他一个指令,发出去连一分钟都不用,炽树就能进行相应的调整。 而当他们亲身上场的时候,更是配合无间。 克里琴斯想,或许在那一时刻,所有人民渴望战胜结束的意志附在他们俩的身上,才会使得他们发挥出如有神助的战斗。 难道,那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吗? 他还有机会突破自己吗? 克里琴斯心里头乱糟糟的。 他开始怀疑燕雪山给出的建议是不是真的有用,就算有用也可能因人而异啊。 可他都已经跟炽树睡了! ……算了。 睡就睡了,多大点事。 克里琴斯不高兴地想。 炽树眼睁睁看着克里琴斯若有所思、感到失落的模样,真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抱进怀里,好好地安慰一番。 因为今天才亲近过克里琴斯,他并不觉得克里琴斯像平时那样难以接近,而他也没有那样冷硬了。 在旁人看来,平时一丝不苟,总是挂着脸的炽树上将此时竟然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神色,或许他本人并未察觉,放轻放柔了声音,哄人似的说:“别着急,我们慢慢来吧。” 而这话落在克里琴斯的耳朵里,却总觉得很不顺耳。 什么叫慢慢来?他还想再来一次吗? 克里琴斯直冒火,目光灼灼地注视过去:“你是一点都不上心是吧?你有在认真吗?才提升这点数据,你觉得问题出在哪呢?炽树上将。” 唉。 好凶。 习惯了。 炽树无奈地想。 “一定是因为你……”克里琴斯刚张口。 然后,克里琴斯看见炽树是一丁点发火的意思都没有,一脸大无畏地斩钉截铁地承认说:“问题一定在我。” 本来还酝酿了满肚子对炽树的指责的克里琴斯一下子脑子宕机了。 克里琴斯:“……” 炽树站得笔直,像个普通的下级士兵跟长官汇报错误似的,正儿八经地说:“本次错误一概由我负责。原因在于我个人经验不足的欠缺。因为事发突然,我没有对此进行事先完善的准备,这是很不合适的。也因此,我没有发挥出百分百的努力。” “我想,假如我能够发挥出我所有的努力,一定能够取得更好的成绩。” “我向你承诺,我一定积极改正,回去以后努力学习,争取下次拿出让你满意的表现。” 克里琴斯听得一愣一愣。 炽树说得太快了,他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呢,脑子就被灌进了这一大段的内容。 可别说是克里琴斯了,就算是站在不远处的其他人,在听见炽树的自我认错后都傻了眼。 不是,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为什么突然这样? 虽说先前这两个人假如要吵起来,确实基本上都是炽树上将先道歉。 等等,不对,订正一下。 想不起来克里琴斯上将有哪次道歉了。 更正为全都是炽树上将道歉求和。 可,那些好歹有个缘由啊。 今天这两人无缘无故的,训练结果也挺不错,干嘛要道歉? 而且……气氛也怪怪的。 明明是在吵架,应当是剑拔弩张才是,却为什么让人看了嘴角想要上扬呢? 他们是变成了两位上将play的一环了吗? 努力!努力什么?努力搞他吗? 克里琴斯已经没办法想下去了,再想下去他的羞耻心真的会原地爆炸的。 逃吧。 克里琴斯转身就走。 炽树再再再次紧跟上去,寸步不离。 萨拉笑眯眯地目送两人一前一后进入电梯,才猛然发现自己的平板被克里琴斯上将顺手拿走了。 他连忙大喊,冲了过去。 克里琴斯把东西还过去,为自己挽尊说:“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一下。” 萨拉连连说:“没关系没关系。” 他抱着实验记录本离开,转身时偷偷放慢了脚步,鸡贼地竖起耳朵,拼命去听两个人在说什么。 克里琴斯上将颐指气使地说:“出去。” 炽树上将拒绝:“别赶我。” 紧接着,炽树上将讨好一般地说:“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这个声线未免太甜蜜了吧?简直就是无可奈何地在哄坏脾气的情人嘛! 萨拉觉得自己被一个大瓜砸中了头! 可惜,没能再听下去。 电梯门关上了。 两位上将一离开,一众想要八卦的人火速聚在一起。 “你们看到了吗?” “看到了!” “这次绝对不是我想太多吧,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九是好上了。” “都谈上了,结婚一定指日可待吧!” 也有人扫兴。 “我觉得还没有。” “你真讨厌!你凭什么说没有?” “要是克里琴斯上将真的答应了,炽树上将不得自掏腰包给我们全基地发红包啊?炽树上将可不是小气的人。你们收到钱了吗?没有啊!” “……” “你说的竟然有几分道理。” 拍肩。 “淡定。” “什么时候收到红包了,我们再唱真相是真也不迟。” 另一边。 炽树已跟到克里琴斯寝室门口,甚至在他开门时尝试直接闯入。 当然,被克里琴斯及时发现,将人拦住。 克里琴斯已经临近炸毛边缘:“你跟进来干什么?” 炽树一本正经地回答:“我觉得我们要再讨论一下今后的实验操作内容。” 操什么…… 克里琴斯暴躁地说:“改天再说吧。” 炽树极其认真,寸步不让地问:“改天是哪天?几点?在哪?” 克里琴斯被他问得心慌意乱,差点就直接开口说明天,先拖了再说。 可是想要明天还要烦,又觉得不可以。 胸膛因为混乱呼吸而欺负。 克里琴斯低头。 克里琴斯羞恼地说: “实验失败了。没有下一次了。” 他知道自己是在耍赖,所以,很难得地,没有理直气壮。 克里琴斯想,炽树一定觉得他是个胆小鬼吧,就这样认输了。 他也不想认输的啊。 可是,可是,实在是太不自在了啊!!! 要是经常要被这种不自在折磨,那他还不如另想办法提升实力。 这时。 克里琴斯听见炽树说:“今天我们的做/爱你觉得舒服吗?” 克里琴斯:“!!!” 他瞬间暴起,满面通红,捂住了炽树的嘴:“住嘴!我、我没有!” 他捂得很紧。 甚至能感觉到炽树的嘴唇印在自己掌心的感觉。 这让他想起,还有许多这样的吻落在自己的身体各处。 炽树用滚烫、顺驯的目光望了他不知多久,终于将他安抚下来,甚至跨进一步,进入了他的房间,握住克里琴斯的手拿开,得以重新说话。 炽树仍然握着克里琴斯的手,若有似无地揉捏。 克里琴斯的手不是一双多么柔软的手,毕竟是狙击手的手,指节处布着厚厚老茧,可他就是很想摸。 要是能在公众场合牵这双手就好了。 “今天的同调率数据不理想,都怪我不够努力,没有让你很舒服。” “你再给我几次机会吧。” 炽树近乎伏低做小地问:“而且,现在你说得太模糊了,我听不懂。你得具体告诉我呀。是我哪一步让你不舒服了吗?” 伴随话音落下,金属门也自动关闭。 遭了,没办法把人推出去了! 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炽树这么无赖啊? 就不能让他糊弄过去吗? 真烦,他、他该怎么回答呢?…… 7、我又没让你喜欢我07 而且,为什么炽树好像一直在摸他的手摸个不停啊!这有什么好摸的? 这么肉麻兮兮的,好像他们在谈恋爱一样。 害得他耳根子都在发烫了。 克里琴斯强行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骂骂咧咧地说:“为什么一直抓着我,你想要威胁我吗?” 他很刻意地挺直脊背,微微昂起下巴,再稍稍垂下眼睫,这样看人就会显得很傲慢,让人不能轻视。 这是他从很小的时候起就自母亲身上学会的。 克里琴斯是个自然诞生的早产儿。 即便在医学科技相当进步的现今的星际时代,生命的诞生依然是个抒写奇迹的命题。 他的母亲出身于银河帝国,一个血脉渊远的贵族家族,这个家族在千年以来都遵守着古老腐朽的规则,每个后代都需要亲自生产。 而他的诞生也并非出自于爱,而是一场不含感情的政治联姻。 在怀了他的时候,母亲从帝国叛逃,投奔联邦。 这一路相当艰辛,母亲扮作难民,还在抵达目的地前提前生产,在一艘民用飞船上。 母亲曾经跟他讲过当时的场景:“哈哈,所有人都吓坏了呢。当时船上只有基础医疗护理员,是个才刚满18岁的小朋友,被吓得不知所措,把接受过的培训都要给忘了。” “可是,大家都很想救我,有人把仅有的珍贵的药物给了我,有人把保温装置送给我,最后经过一天一夜,你才终于安全地来到这个世界上。我听见他们在欢呼。” “你是在那么多人的爱和期待里诞生的。” “你看,coti,有那么多善良的人的帮助你才能活下来,你也应当去帮助他们哦,让大家能够生活在和平而幸福的世界。” 顺便一提,我的继父和母亲正是在这旅途中结识的。 继父当时是民用运输舰的驾驶员,该说他善良正直呢,还是烂好人呢,总而言之,自己都在战火中朝不保夕了,可还是无法对偶然遇见的怀孕的alpha男人置之不理。 母亲生产时,继父急得满头大汗。 一旁的人指责他是个不称职的丈夫,怎么能在妻子快生产的时候还把人带在身边在太空里工作呢?他老实巴交地挨骂。 而在克里琴斯生下来后,母亲晕倒的半天里,继父则俨然如他真正的父亲一般,一刻不歇地照顾他,战战兢兢地每隔十分钟就要观察他的生命体征数据。 当母亲醒来以后,人们向他抱怨他的丈夫,他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是在说谁。 母亲问继父:“你怎么不反驳?” 继父眼巴巴看着母亲,支支吾吾地说:“因为、因为,我很乐意做他的父亲,我想同你一起抚养孩子。” 此乃别话,暂按不表。 克里琴斯来到这世上的最初只有2189g,早产儿,小的还不如一只手提包。 又在婴儿期居无定所,跟着病弱的母亲颠沛流离。 也是因此,他在童年时的发育远不如同龄人,在父母的精心照护下,磕磕绊绊地成长。 10岁之前,他随在难民区做教师的母亲住在学校附近。 因为他的弱小,和他特殊的发色眸色,以及帝国贵族的血统,有一阵子,他时不时会受到大孩子的欺负。 为了保护自己,小克里琴斯开始观察世界,寻求从中找到方法。 而在他的身边的世界里,他认知中最厉害的人就是自己的母亲。 他学习母亲的一举一动,发现确实管用。 当他摆出一副傲慢、不好接近的态度,又实打实地打了几架证明过自己的实力后,他不光没有再收到欺负,还成了那一片孩子们的小头头。 这一套在他人生的过往经验中一直行之有效。 就以这副傲慢的姿态,克里琴斯佯装多么淡然自若,说:“既然是我发起的实验,我自然拥有决定权吧。我想结束就结束。我说失败了就是失败了。不要再问了。” 果然。炽树想。是克里琴斯的作风。说不过就开始愣耍赖。 尽管傲娇的样子是很可爱,但也有点让人气得牙痒痒。 真是无计可施。 太难搞了。 这下要怎么办呢? 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吗? 不。炽树并不打算放弃。他等了不知多少年才等到这样一个好机会。 他可是首都军师大学战术分析课满分毕业的。 设定战术有那么几个要点: 1,耐心地等待机会的降临; 2,不可放过任何一个哪怕微小的机会; 3,当机会来临的时候,要不惜一切代价去抓住。 哪怕,这个代价是他在克里琴斯面前的形象坍塌。 克里琴斯看炽树在被他坚决拒绝后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那个大个子一个男人此时竟然看上去有种脆弱无措的感觉。 那模样,莫名让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曾经遇见过的一只失去主人的大狗狗,很可怜,那时他没有条件养宠物,只能求继父一起把狗狗送去了收容所,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了。 克里琴斯也知道自己这样出尔反尔、言而无信是有点过分的。 他心虚而简短地说:“你怎么还不走?出去。” “你实在不愿意的话,我也无法勉强。只是,只是……” 炽树垂下头,烦恼低落地说:“我已为此付出我保守了三十年的童贞的代价。” “我从没有提过吧,我父母对我的家教非常严格,我从小被教育要洁身自好。我本来是打算把自己的童贞留到新婚之夜的。” “现在,我的童贞给了你……” “啊,对不起。”炽树捂了捂下半张脸,垂落视线,浓眉微皱,像是无焦距地看着地面,恍惚地说,“这些跟你没有关系。” “和你做这些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这家伙原来这么纯情吗? 克里琴斯的愧疚心跳出来,在他的良心里蹦来跳去,叫他良心隐隐作痛。 但到底克里琴斯也是有职业素养的战士,他还是心生怀疑,想:不对啊,这家伙真的有这么纯情吗?是不是在给我下套啊? 刚刚要动摇。 炽树又说话了,炽树很服从地说:“我都听你的。” “我尊重遵照你的意愿。” “但是,我也愿意将这次实验进行下去。要是你什么时候想要重启实验,随时可以来找我。” 说完,炽树退后一步,只是眼神仍然恋恋不舍地黏在他身上。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炽树艰难地转过头,转身离开。 炽树赖着不走的时候,克里琴斯太想赶他走了。 可人真的走了,克里琴斯又总觉得心里头哪里空落落的。 过了没十分钟。 通讯器响起来,有来自炽树的联络。 炽树:【我查了医疗手册,取来了对应的药,你要是觉得难受的话可以用这个。使用方法已经写好放在盒子里。盒子放在你的门口。不用担心,我不在。】 什么药? 克里琴斯纠结了一下,用监控看了一眼自己的门口,确定没人后,他打开门,将精心包装的盒子拿进来。 坐在桌前,拆开盒子,在看到药膏后,克里琴斯又又又红脸了。 艹……是私/处专用的消/肿药。 他是哪里有破绽吗? 他觉得自己应当表现得完美无瑕啊。 炽树怎么知道他屁股难受的? 8、我又没让他喜欢我08 我需要这种药吗? 克里琴斯炸毛地想。 再说了,我哪有那么娇惯? 他又不是那种柔弱的omega——当然,这是旧时代对omega的刻板印象,现在omega也不是都那么娇柔的。只是相对而言,社会习惯使然,人们还是会觉得omega更需要呵护。 但克里琴斯认定,自己是个符合刻板印象的坚强勇毅的alpha。 他才不需要被另一个alpha照顾。 呵。 克里琴斯把整个盒子都扔进了垃圾桶里。 然后转头回去往床上一躺。 气呼呼的。 睡也睡不着,想打一会儿游戏吧,也没心情。 他打开光脑,翻出两部最近在天狼星星域热播的电视剧看,他之前刷到就收藏了,一直没看。 这是一部恋爱主题的电视剧。 没错,克里琴斯的爱好是看恋爱剧和恋爱小说,古早小言那种。 是不太符合他对外硬汉的形象。 这个秘密他谁都没有透露过,起始于他十五岁时,在学校图书馆,他在查资料时拿错成了一本小言,据说是几千年前写的故事,背景还在古地球。 他看了七八页以后才发现不对劲,吐槽:“这什么鬼玩意儿!”扔到一旁。 可是,这玩意儿是有点邪门的,但凡他打开看了就觉得心里有瘾似的,还想看下去。 可恶啊!这东西明明没有营养,他为什么就是想看吗? 看就看吧。 只要他自己不说出去,谁会知道优雅如他克里琴斯会看这种幼稚狗血的东西! 克里琴斯把光幕设置悬浮在上方,双手枕在脑后,躺床上看剧,优哉游哉。 而今天这部电视剧,讲的是aa恋,还是双男主alpha。 第一集讲述的是,两位主人公在大学入学式上邂逅,发现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是唯二的s级推荐特招生,因此格外在意对方。 一个主角是个相貌坚毅的冰山帅哥,alpha;另一个主角则是个美丽精致的alpha,两人都是医学系,因为过于漂亮的长相,他上来就被冰山帅哥误会成了omega。 看得克里琴斯很嫌弃,他摸着下巴地说:“好老套的桥段!都什么年头了,还来把a误认成o这种剧情。不过这人长得是蛮像omega。” 不像他,他就是a中之a。 目前剧只更了三集,放到主角双方在同一个战地医院实习,为此不得不相互合作做手术,因此而对彼此改观,起码不再是对头了,甚至在合作的时候还产生了特别的信任。 克里琴斯不知不觉地看得津津有味,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全部看完了。 “还算不错。” 克里琴斯说着,把这部剧加入了追更列表。 也幸得是大战结束了。 他才有空捡起自己曾经的业余爱好。 前几年每天要么上战场要么训练要了开战术讨论会,随时可能会死,哪有闲情雅致浪费在别的地方? 听说燕雪山退役以后是跑去学种田了。 还挺有意思。 不知道种得怎么样,要是有休假的话,他可以去那里玩吗? 算了。先休息吧。 克里琴斯去洗了个澡,洗澡时不小心看到自己身上全是深浅斑驳的吻痕,他连忙虚化自己的视线,看向别处,擦干穿衣服的时候也没在镜子前停留。 穿上睡衣就回床上去。 躺平。 睡。 十分钟后。 克里琴斯:“……” 二十分钟后。 克里琴斯:“…………” 五十分钟后。 克里琴斯:“………………” ——睡不着啊!!! 因为。 屁股疼。 也不是要命的疼。 没有那回他受重伤躺医院疼。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疼。 他实在是羞于形容。 …… a级休息区。 萨拉结束了一天忙碌的工作,肚子饿了,他准备在睡前为自己准备点宵夜,煮完面吃。 香味飘远,勾来了肚子也在咕咕叫的卡洛琳,她恳求说:“萨拉老师,多煮点分我一碗啊。” 萨拉爽快答应:“可以,你要加多少?” 反正都是吃公家的,不心疼。 煮面的间隙,反正闲着没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卡洛琳好奇地问:“你们不是说克里琴斯上将和炽树上将不合吗?可他们今天一起来了。不过,上将们接下去要参加的那个机甲比赛原来用得上搏击术吗?” 萨拉没懂,云里雾里,问:“什么搏击术?” 卡洛琳:“克里琴斯上将和我说他们是练搏击术所以耽误了。” 嚯! 萨拉惊讶地转头:“什么?!克里琴斯上将是这么和你说的吗??” 他记得很清清楚楚,炽树上将说克里琴斯上将是在单独训练啊! 这可就对不上了。 谁撒谎了? 还是两个人都撒谎了? 他们撒谎是为了掩盖什么? 卡洛琳咦了一声:“那炽树上将说的是什么?” 萨拉陷入沉思:“反正不是练搏击。” 卡洛琳听到大秘密似的捂住嘴:“啊?!他们该不会是在谈恋爱吧。” 咕噜咕噜。 无人看火的锅里泡沫翻滚涌出。 两个聊八卦聊入迷的人这才反应过来。 吃完饭。 萨拉严肃地说:“我们还是为两位上将保守秘密吧。” 卡洛琳:“那肯定啊。” 转头回了寝室。 关上门。 萨拉对室友,卡洛琳对小姐妹:“朋友/姐妹,我发现了一个秘密,我只偷偷告诉你一个人,这个秘密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 “炽树上将说不定正在追克里琴斯上将!这次来真的了!” …… 不行。 克里琴斯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 他劝自己说,既然都用科学的态度跟炽树做/爱了,那么也应该用科学的态度来做事后处理啊。 怎么可以讳疾忌医呢? 该擦药就擦药吧。 克里琴斯从垃圾桶里把盒子翻出来。 不光在纸上,手写了用药步骤和用量,炽树甚至贴心地准备了上药用的一次性指套。 他去浴室,一手扶墙,一手给自己擦药。 自己给自己擦也好羞耻。 还让他回想起了一些说不上是不是糟糕的回忆。 心和身体都在不由自主地发热。 腿在发软。 啊啊啊啊!!! 他羞耻至极地想,他绝对不想被艹第二次了。 9、我又没让他喜欢我09 隔壁房间。 炽树仍未睡下。 是的。 他们的房间就在隔壁。 毕竟以前时常要进行双人活动,要是住得离太远,紧要关头一个找不到另一个就麻烦了。 后来嘛,就习惯了,也懒得再换房间。 而基地的建筑质量过硬,隔音效果很好,即便他们所住的空间仅有一墙之隔,他也听不见克里琴斯房间发出的一丝一毫的声音。 正像他和克里琴斯之间的关系呢。 那么近。 可这最后一句的距离却像是无论如何也难以达到。 即便他已经做了所能做的所有努力,也用了以退为进的招数,可依然没有把握克里琴斯会再主动来找自己。 究竟该怎么办呢? 克里琴斯的心,真是比战术题还要难解。 炽树思虑再三,觉得自己或许不应该闭门造车,而应该寻求旁人的建议。 问谁? 亚瑟吗? ……算了,他和亚瑟实在不熟。 蓝泽吗?更不行,那家伙是个花心大萝卜,就算有招也是烂招。 甘会那一对是青梅竹马,从小就打定主意要结婚,完全没有参考性。 唉。 要是他跟克里琴斯也是竹马竹马多好。 他看过克里琴斯小时候的照片,超可爱的。 在对克里琴斯可爱的幼崽时期影像的回忆里沉浸了十几分钟,炽树不得不将自己的思维拉回正规。 想偏了。 得回归正题。 怎么办呢?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面前的电脑上。 ——或许,他可以求助于星域网的网友们? 不是说热心网友无所不能吗? 于是,炽树打开星域网开始浏览起来,他寻找了一个当下最有热度的社交网站,化名注册了一个新账号,反复斟酌,删删改改,花了一个小时才发出求助帖: 【主题】:要怎样追到暗恋了十年的同事?[回复0浏览0] 【内容】:我暗恋了我的同事十年,在之前战争的那些年里,我们一直和彼此一起工作。可是,似乎他只把我当成同事。请问,我要怎么做才能讨他欢心呢? 其实不止十年。 他又不是白痴,他知道在网上也不能知无不言,得模糊一下细节。 炽树没指望马上就能得到很多建议。 但他运气挺好,帖子一经发出,便玄学地得到了流量。 网友a:十年?十年你都没戏,那你这辈子都没戏了,哥们放弃吧 炽树冷下脸,火速回答:不放弃 网友a:嚯在线吗回的这么快,这就破防啦? 炽树:没有破防,只是表明我的态度而已 网友b:你这帖子发的什么?你也没有说你crush是个什么情况,怎么帮你出主意吗? 炽树:他是个很好的人,工作认真,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会全力以赴,即使身处逆境也从不会气馁,而且他很善良,每个月将自己四分之一的工资捐给战争难民慈善基金会 网友b:绝望了大哥 炽树:他那么好,为什么绝望? 网友b:是对你绝望了大哥,是让你说你对象怎样,不是让你上来就咔咔一通夸人,而且,要跟你说的这么好,这十年间追他的人很多吧,你什么都不做等着撬墙角吗? 沉默。 炽树想了一下那些尝试追克里琴斯结果被骂走的人。 炽树回:没有,他一直单身。他太优秀了,普通人配不上他。 网友c:路过被踹了一脚。 网友d:太狂了吧!有多优秀,亮出来看看。 网友e:要是真跟你说的一样他优越出众,那你觉得自己配得上他吗? 炽树:配得上。 随后网友们一拥而上,有的围观,有的喷人,将炽树的匿名账号围得水泄不通。 炽树挑拣着进行回复。 他觉得自己回得很认真,可网友似乎越来越生气了。 其实以前上课的时候,战术课老师就曾经感慨过:“你真是个天才啊,炽树,我从没见过你这个类型的战术指挥家。” 炽树:“谢谢老师夸奖,我还没有那么好,我还得再接再厉,继续努力。” 老师痛苦地闭上眼睛:“你这是自带嘲讽技能啊,只要利用得好,一定能发挥大作用!” 炽树并不为负面评论而动摇。 他从中找出了一些他觉得有参考价值的建议。 比如,其中有个人说,不管他心里多爱,他要是没办法表现出来的话,对方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建议他更放开一些。有些人就能把三、四分的爱展现成七、八分的。就算你有九、十分的爱,你只能展现出一、二分,那就是白搭。 炽树急迫地追问:怎样才能表现出来呢? 网友n:这只能由你自己想办法了,首先做到让别人看得出来你在追人,难道你以前从来没有为之努力过吗? 这话说到炽树的心坎上了。 他被刺了一下。 炽树很惭愧。 尽管他一直喜欢克里琴斯,但他的确从没有公开地追逐克里琴斯过。 一是因为打仗,二是他的自尊心使然,三是……罢了,不找借口了。 只除了偶尔有人追克里琴斯会让他焦虑一下以外,他每天只要注意一下克里琴斯没有喜欢的人,他就放心了。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转眼间这么多年就这样过去了。 是他的不对。 炽树深刻自我反省。 起码他应该把自己的喜欢表现出来,让人能看得出来那种。 —— 第二天。 克里琴斯照常7点整理完毕,出门。 一出门就撞上门神似的等在门口的炽树。 克里琴斯被吓了一跳,脚步一滞:“你干嘛?” 炽树变魔术似的,从背后掏出一束花,说:“早上好,我来给你送花。” 克里琴斯没有接花,他连忙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骂道:“你一大早的搞什么啊?要是被人看见了怎么办?他们会怀疑我们有特殊关系的!” 炽树:“可是,我们本来就有特殊关系啊……”在看到克里琴斯很不爽的脸色时,炽树火速改口,“我们是搭档。” 克里琴斯扯了扯嘴角,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花,问:“你从哪搞来的花啊?” 好奇地凑近闻了闻,说:“一点也不香。” 炽树:“用糖纸做的花。” 克里琴斯总觉得有点眼熟:“哪来的糖纸?” 炽树想,你每次训练以后都要吃一颗糖,然后把糖纸塞给我让我帮忙扔了,我没扔,都收起来了。 没好意思说。 怕克里琴斯骂他恶心。 炽树:“我收藏的。” 克里琴斯看了看这些花,好笑地拨动地玩了一下,说:“你倒是心灵手巧,你这样送我花,就好像在追我一样诶。” 克里琴斯说着,抬眸看向炽树。 对上炽树深深喜欢,却又过于笨拙、不敢触碰的眼神,叫他好不容易花了一晚上才平复的心情重新变得奇怪起来。 炽树深吸一口气,才缓钝地说:“我是在……” 话没说完,被克里琴斯打断:“你还真的和我睡/了一次就喜欢我了啊?” 炽树被打断思路:“……” 当他重新组织语言,想要认真回答的时候,克里琴斯和他的通讯器都响了起来。 是林奇发来的参会邀请。 林奇是他们接下去要参加的机甲慈善大赛的筹办人。 让他们用星际远程投影参加一下会议,因为各大星域离得远,网速有快有慢,直接上线不一定能同时接收,所以必须提前进行调试。 克里琴斯对此进行了回复。 再抬头,炽树还在一边,真跟棵扎根的大树似的看着他。 克里琴斯:“还看什么?” 炽树递了递手上的花束,发出簌簌的响动,简明扼要:“花。” 克里琴斯:“我不要。” 炽树:“……” 克里琴斯心想,我都这么过分了,你也该像以前那些人一样放弃了吧? 又有一丁点于心不忍。 炽树看上去蛮可怜。 克里琴斯错开视线,心想,真讨厌,心烦的感觉又来了。 为什么现在一看到这家伙就心烦? 但只持续了三秒。 炽树:“那我改天再送。” 克里琴斯:“改天我也不会收的。” 克里琴斯转身,转头,干脆利落地自己先行离开了。 他去到全息网络室,找了个房间,穿戴好设备,登录上这次为了慈善机甲大赛而专门设置的网站平台空间。 不一会儿,炽树的身影也出现了。 克里琴斯给他发私信:【不准坐在我旁边】 网速明明不可能有延迟,但过了三分钟炽树才回复他:【好】 他们跟平时一样各管各的。 时间还早。 克里琴斯手痒,逛了一下活动论坛。 除了关于机甲师“蓝色死神”真面目究竟怎样的帖子以外,热度同样巨高的就是关于他和炽树是不是借机打架的帖子。 网友们全在看热闹。 【就算是为国结婚,先婚后爱,都五年了,也应该培养出感情了吧?】 【他们的同调率最高只有80%吧?哈哈哈哈,在所有s级师士搭档里垫底。这也太低了吧?】 【不是我说,就算他们俩单兵很强,可这么低的同调率,真的有资格驾驶s级双人机甲吗?还不如让给其他单人没那么强,但是同调率更高的人呢?】 【都这么多年了,还磨合不好,果然强扭的瓜不甜,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提升了,果然不行,干脆散了算了吧。】 克里琴斯脸色愈发难看,他瞬时那叫一个火冒三丈啊。 他在心底骂道: 放屁!我们最高有92%好吗! 我们昨天随便搞搞就有80%! 谁说我不行?!! 擦了药,休息了一晚上。 他好了屁股忘了疼。 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做不到!!! 10、我又没让他喜欢我10 尽管不坐在一处,但炽树一直在紧切关注克里琴斯的一举一动。 当他看到克里琴斯不知为何似乎在生气时,他的心也跟着摇荡起来,忐忑地猜想:怎么了?难道身体还在难受吗?还是他昨天到今天有什么做得让他不满意了? 唉。 要是他有读心术就好了。 那么,他是不是就可以顺利地讨克里琴斯的欢心了呢? 克里琴斯此刻已极度不爽。 他把所有评论基本都看了一遍。 他往椅子背上一靠,双手抱臂,咬牙切齿地想:一群小黑子还真以为小爷不行了?不就是同调率吗?努努力还是能够升上去的! 当初他跟炽树刚搭档的时候更低,能提到后来的七十几都是经过他的一番努力。 有一阵子,他是捏着鼻子跟炽树同吃同住,每天进行十个小时的同步训练,硬生生地把同调率给提升上去了。 可惜,当时从50%提高到75%这个数字后就抵达瓶颈,之后他们继续高强度进行了半年的训练依然难以突破,而战事又迫在眉睫,所以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克里琴斯曾经就同调率询问过新型双人机甲的设计者布莱登教授。 布莱登教授告诉他,其实这种机型最初是以双胞胎驾驶员为蓝本进行的设计,所以蓝泽蓝莎兄妹最为适配,他们第一次启动训练机就有90%以上的同调率。 而燕雪山的情况比较特殊,燕雪山的脑部受过损伤,在丧失情感感知的同时,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因祸得福,在进行试验的时候发现,他如同一张白纸,无论是哪位师士来跟他搭档,上来都可以达到60%以上的同调率。 这意味着,燕雪山可以搭配任何人。 此处—— 当年克里琴斯在听到布兰登教授的断论时,仍然不死心地问了一句:“双狙搭档真的不能实现吗?” 他尝试申请了好几回了。 亚瑟可以,他为什么不可以? 又双叒叕遭到拒绝。 遂罢。 克里琴斯问:“那尤莉斯和甘会呢?他俩既不是兄妹,也没有人脑子受过伤吧。” 布兰登教授说:“所以他们的同调率相对也偏低。但是,他们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这段自带的成长经历让他们节约了磨合的过程。而且,甘会天生是讨好型人格,他对于尤莉斯近乎绝对服从。” “甘会成为驾驶员都属于意外。你们知道的,他本来是我的学生啊,并不是战斗人员。他现在驾驶的‘后羿’就是他参与研发的,他当然了解如何与他亲手制作的‘孩子’沟通。” 布兰登教授委婉地说:“我想,当一对搭档性情相投、互相理解时,他们的同调率自然也会更高。” 什么意思? 就是让他别再跟炽树吵架了呗。 他也没故意想吵架,可能是他们俩天生八字不合吧。 于是,在四年前的这场咨询中,克里琴斯不情不愿地说:“那好吧,我会尝试和炽树互相理解的。” 布兰登教授对他没有一点指责的意思:“你们两个是半路出家被搭档在一块儿的,原本还是针锋相对、水火不容的关系,能够到现在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克里琴斯上将,我想,或许您不需要有太大压力,您已经做得很好了。” 克里琴斯自我不满地说:“不,还不够好。我还可以做到更好。” 为此,克里琴斯费了不少工夫。 克里琴斯自认对炽树的了解也不少了。 上次他看到一个恋爱综艺,节目里上来第一个环节就是一对夫妻进行考试,填写对对方的了解,诸如最喜欢的颜色、歌曲一类,在他看来稀松平常的问题。 而那些夫妻答得乱七八糟。 克里琴斯看得嗤之以鼻,这么简单,都是一些常识而已,换他去写关于炽树的答案,他一准能拿满分。 参加节目的嘉宾对自己的伴侣都这样不了解,还不如他对自己的同事,难怪会分手。 最新一次同调率的测试结果是80.88%,之前五次测试的平均数值大概在73%左右,那就是他们进行一次负距离亲密接触可以提高7%,保守起见,算他5%,那么理论上同调率到100%也只还需要4次而已。 4次。 完全可以忍嘛! 克里琴斯大咧咧地想。 大丈夫能伸能屈,不拘小节。 干了! 克里琴斯如是决定。 不过,等回基地再说。 就在克里琴斯心里狂打小算盘的时候,其余六位师士也陆续到了。 首先是蓝泽蓝沙兄妹。 这两兄妹平时也不爱在一块儿玩,火速分开。 蓝泽闲着没事,晃悠到炽树的身边,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哟,兄弟,今天追到克里琴斯了吗?” 蓝泽可以坦荡地承认,他的爱好的犯贱。 看到别人破防,他最愉快了。 每次跟炽树打招呼他都问这个,要看得很仔细,才可以欣赏到炽树脸上那气得要死还得隐忍的样子。 可有意思了呢! 但今天,似乎情况不太一样。 炽树确实也有不爽,却与先前微妙的有点差别。 只见炽树眉梢微微一抖,与其说是败犬,不如说是困扰。 这下蓝泽傻眼了,叫他心里一个咯噔。 “诶?” 炽树这时才慢吞吞地公式回答:“别乱说,我们只是同事。” 蓝泽八卦地拉住他:“不是吧,你们有进展了?十年了,兄弟。” 炽树严肃辟谣:“都说了,不要造谣。” 而本来在自己玩游戏消磨时间的蓝莎见到好像有瓜可以吃,也悄不作声地上前来:“什么什么?怎么了怎么了?” 蓝泽说:“炽树说不定要追到克里琴斯了呢。” 蓝莎一听,哈哈大笑道:“你不要跳过那么多步骤啊,先开始追再说吧。” 他表现得真的那么不明显吗? 蓝莎甚至都没有觉得他有追过是吗? 炽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蓝莎豪爽地拍了一下炽树的肩膀,祝福他:“加油脱单。等你也脱单了。那我们这群人,我有老婆了,燕雪山亚瑟刚求婚成功,婚礼指日可待。甘会尤莉斯更不必说,他俩结婚多年,早就老夫老妻了。那唯一的单身狗就是我哥了。那可真是太好了。哈哈哈哈哈哈。” 蓝泽猛地反应过来:“诶?诶?!!!!” 蓝泽变脸,拽住炽树,死乞白赖地说:“兄弟,兄弟不要抛下我。算了,你还是不要追了吧。我们一起当黄金单身汉!” “像我们这么优秀厉害的alpha,怎么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呢你说是吧?” “克里琴斯脾气那么差,跟他谈恋爱起码少半条命。再漂亮也不行啊。我和这种类型的家伙谈过恋爱,超作的,正常人都受不了。你干脆放弃算了。” 炽树僵住:“……” 蓝泽:“反正你们也没有在谈是吧?算了吧。” 他是必须回答吗? 炽树后颈发紧。 他想了想,其实,这里应该撒谎,就算不撒谎,起码要糊弄过去才行。 以前他遇见类似的情况也都是这样做的。 但是。 但是! 今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言不由衷又或是含糊其辞。 在蓝泽追问的目光下,炽树坚决地回答:“不。” 大事不妙了!蓝泽问:“什么‘不’?” 炽树说:“我不会放弃的。” 蓝泽破大防:“你不是刚刚说你们是同事,还让我别造谣吗?” 炽树内心不是很有自信,但外表看起来云淡风轻地说:“目前还是,但不代表以后也是。” 说着,他扫了蓝泽一眼,带点杀气:“你和我开玩笑就算了。” “不要去和克里琴斯说有的没的。” 11、我又没让他喜欢我11 “受虐狂。神经病。” “克里琴斯又不是我的菜。” “干嘛威胁我?” “单身狗没有人权吗?单身狗只是路过就活该要被臭情侣踹一脚吗?” “你们这些臭情侣每天都必须花那么多时间谈恋爱,多么约束,还是我单身自由自在,我一点也不寂寞啊,我超快乐的。” 蓝泽不敢再继续招惹炽树,咒怨地碎碎念着走开了。 就在他们聊天的间隙,甘会和尤丽斯夫妻到了。 甘会主动找克里琴斯问:“你是不是认识崔仁崔医生?” 克里琴斯:“认识啊,怎么了?他退休好些年了呢。” 克里琴斯少年时一狙惊人,直接成名,国家提前将他列入特殊优才培养计划。 他14岁的时候虽然狙击很优秀,可是精神力和体质都不太行,为此,中央直接找了许多厉害的医生专门负责改善身体素质。 其中的主治医生就是崔仁崔医生,崔医生最擅长的发现就是人体调理。 甘会兴奋地下意识要握他的手进行一番感谢。 握了个空。 忘了他们现在都只是全息投影。 甘会只好挥了挥手,说:“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吧,我想找他治病。” “啊?”克里琴斯干脆地调出通讯录,把联络信息给了甘会,顺口关心地问了一句,“你生病了?很严重吗?” 甘会羞涩而期待地说:“也不算生病。我以前做研究,后来又在太空中战斗,受到一些射线的损伤,以致于我的生育系统有损。我想要调理一下身体。现在战争都结束了,我跟尤丽斯打算要一个宝宝。” 克里琴斯惊讶:“你要生孩子??” “是啊。”甘会爽快回答,满脸写着‘我是恋爱脑’,“要不是因为打仗,我不希望宝宝出生在一个动荡不安的世界的话,我本来打算一结婚就要孩子。拖到现在都很晚了。” 克里琴斯颇为无语:“那也可以选择科技舱培养孩子嘛。自己生多麻烦啊。” 甘会:“谢谢你的建议,但我的梦想就是自己生一个跟我血脉相连的宝宝,那样才算是爱的结晶吧。” 还爱的结晶? 好土的词。 克里琴斯觉得有点好笑,不过他并没有进行嘲笑,毕竟基本的礼貌还是要保持的。 而且,尽管不想承认,其实看到甘会几十年如一日地满心满眼地对自己的伴侣充满爱,他也有一丝羡慕。 说不上是羡慕他们夫妻中的哪一个,又或是两个都羡慕。 羡慕可以这样坦率充沛地去爱人,也羡慕可以拥有这样一份历久弥新的爱意。 克里琴斯想起在他六岁那年,给妈妈过生日,他为妈妈准备了礼物,别扭地送出以后,继父告诉他:“还要和妈妈说‘我爱你’哦。” 妈妈说:“也不用那么麻烦,礼数周全了就行,肉麻话就不用说了。” 继父则说:“怎么可以算了呢?学会表达心中的爱,对于孩子来说,可是人生里很重要的一课。” 妈妈和他同款别扭地说:“心意到了就好。” 可是,他还是太害羞了,妈妈也害羞,最后仍然不了了之。 继父被妈妈的一个亲吻搞定,不再追着不放,长叹一口气。 回过神来。 克里琴斯想了一想,生疏但真诚地说:“那么,我祝你得偿所愿,可以怀上一个聪明漂亮的宝宝。” “哈哈哈。”甘会很高兴,也带着一分对居然能得到克里琴斯的祝福的惊喜,“好的,谢谢你的祝福。我不需要我的宝宝多么聪明优秀,只要健康平安就好了。” 克里琴斯砸吧砸吧嘴巴,总觉得有点甜又有点酸,他由衷地说:“真好。要是我也有个竹马就好了。像你这样的,那我说不定也做爸爸了呢。” 甘会反射性地说:“你跟炽树不就是竹马吗?” 克里琴斯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跟他算什么竹马!我们上大学才认识。” 甘会:“诶?你们入学的时候不都是十六七岁吗?还是未成年的孩子呢,怎么不算竹马呢?” 一瞬间。 克里琴斯的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相遇时见到的炽树。 那时,炽树比现在青涩许多,面容更没有如今这般坚毅冷峻。入学那天,炽树穿了一身他爸的旧衣服,很过时的款式,一看就是个土包子。 围在克里琴斯身边的人见他在看一个陌生学生,为了恭维他,揣摩地嘲笑说:“哪来的乡下人?好土。” 这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克里琴斯冷着脸说:“你们在说什么?他是满分入学的另一个首席特招生。他没有上过学校,一直在家自学,更没有进行过专业训练。你们哪来的资格敢嘲笑他?” 话音刚落。 站在远处的炽树似乎感觉到了他们的议论,抬眸精准地望了过来。 从那时起,克里琴斯就隐约有种感觉,觉得这个男人或许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宿敌。 说不定他们要就这样斗一辈子。 谁知道天意弄人。 他们会被国家要求强行搭配成一对。 转眼都五年了。 克里琴斯撇了撇嘴,说:“不算,我跟他怎么能算竹马,关系好才算是竹马吧?我们看上去关系好吗?” 甘会温温柔柔地说:“或许你们的关系比你自己想的要好哦。毕竟,要是你们之间要是真像你认为的这样关系糟糕的话,你们也不可能能够顺利驾驶双子机甲呀。” 克里琴斯最遭不住温柔的人,被甘会那双矢车菊蓝色的清澈明亮的眼睛温柔注视着时,让他心也跟着变软了,都没办法进入恶毒的状态了。 克里琴斯转移话题说:“好了好了,别说他了。本来不是在说你的事吗?你什么时候生孩子,我还没有见过男omega生孩子,到时候你要是生了记得通知我,我一定去贺喜!” 甘会:“谢谢,谢谢。” 两人聊天时,克里琴斯瞄见一眼亚瑟来了。 因为他的未婚夫燕雪山不在,亚瑟显得无精打采,低头自顾自不知道在看什么文件,并不和大家叙旧。 正说着,甘会看到他的身后,惊呼说:“哇,燕雪山来啦!” 亚瑟几乎是刹那间打起精神,像一只狗跳起来迎接主人:“师父!你来啦!” 蓝泽轻浮地吹了个口哨:“哟,现役第一师士来了,排场真大,还要压轴登场呢。” 被亚瑟扫了个眼刀。 燕雪山波澜不惊。 他确认一眼了一眼时间:“当前中央星时间8点29分47秒,距离我们约定的会议时间13秒,时间正好,我没有迟到。” 燕雪山身上投影出来的是一件农装牛仔背心。 克里琴斯问:“你刚从田里回来?” 燕雪山点头:“嗯,今天早上轮到我照顾试验田,和计划有点偏差,没有及时干完活,回到宿舍以后已经没时间再换衣服了,抱歉。” “啪啪。” 主持人林奇鼓了鼓掌,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回自己这里。 林奇宣布说:“好,现在人员到期,大家来抽签决定比赛顺序吧。” 蓝泽不怀好意地问:“是真的随机吗?还是其实你们有暗箱操作,写好了最劲爆的剧本?要是写了剧本的话,不如直接告诉我们。” 林奇正气凛然地回答:“此次比赛以公平为第一准则,比赛地点随机,机型随机,对手随机,到时候你们想要如何发挥也完全看你们自己的个人意愿。” “这次只是友谊赛,又不是打仗,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啦。” 克里琴斯在心底好胜地想:这个对手要抽就抽到燕雪山! 虽然,假如能够在决赛和燕雪山一决胜负的话,当然是最拉风的剧本,可他对在慈善比赛里出风头并不感兴趣。 他跟燕雪山是当世不相伯仲的狙击师士。 早八百年前,在燕雪山这个名字横空出世的那时候,他就技痒难耐,想要跟燕雪山打一场看看了。 可惜,一直未能如愿。 现在终于有机会了,克里琴斯觉得,也别拖了,开一局打了完事。 多爽快。 然后克里琴斯看到自己的抽中的签。 克里琴斯:“……” 真倒霉。 没抽中。 克里琴斯抽到的第一场比赛是对局尤丽斯。 尤丽斯也看到了抽签结果。 尤丽斯对克里琴斯和善地微微一笑, 啊,不是燕雪山,连狙击师士也不是。 克里琴斯对这个抽签结果并不满意。 克里琴斯郁闷地看看尤丽斯,再看看甘会,再看看尤丽斯,再看看甘会……等等,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散会时。 克里琴斯叫住甘会,说有私密的话,想要单独问甘会。 他们在特殊秘密频道交流。 甘会不明所以:“什么事啊?这么保密。” 克里琴斯一脸严肃,张口就是:“我是以科学严谨的态度在询问你,首先,我希望你不要误会。而且,我必须事先声明,我将要问的事情是有涉及隐私,假如你真的不想回答,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 甘会害怕:“啊?……到底是什么事?你、你先说说看吧。” 克里琴斯问:“我想问,你和尤丽斯,在上战场前,会做夫妻之间特有的那种事吗?” 夫妻之间特有的那种事? 是什么? 这么弯弯绕绕的描述,让甘会过了五、六秒才反应过来,他瞬间满脸涨得通红:“这、这、你、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克里琴斯:“或许这和同调率有关。” 甘会哪好意思跟旁人说如此私密的事,一向好脾气的他这次难得一见地选择了拒绝回答,用力摇头说:“我不想说。对不起。这我真的不能和你说。” “是我太冒昧了。” 克里琴斯道歉。 不过,就算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他也能从甘会的态度中窥探出一二。 果然! 一定是有影响的!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家去,拉上炽树试一试了。 …… 炽树退出线上全息会议室,双脚重新踏上现实的天狼星基地。 他神情凝重、若有所思地穿过走廊,收到许多士兵的敬礼时也没有回过神来。 士兵们纷纷感叹:“炽树上将一定是在考虑新的工作计划吧,想得那么入神。” 此时。 炽树心里:送花不行的话,送什么呢?中午转眼就会到了,再遇见克里琴斯的时候,他一定要表现出他的爱意,他的爱意,他的爱意…… 啊! 究竟该怎样做才对呢? 正在为追妻计划而苦恼不已的炽树突然听见通讯器响起的声音。 这次的提示音尤其不同,是他为克里琴斯专门设置的。 嗯? 克里琴斯找他? 是基地的工作?还是关于过几天比赛的事? 炽树接受通讯邀请。 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一打开,炽树就听见克里琴斯说:“我想再进行一次实验?” 炽树以为自己听梦话呢:“呃?” 克里琴斯以下命令的口吻:“现在,马上,来我的房间。” 这是真的吗?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还能连着掉两天? 炽树被惊喜砸晕,呆愣原地。 通讯另一端,只是三秒的没有回应就让克里琴斯不耐烦起来:“来不来,不来拉倒!” 炽树慌里忙张,仓促回答:“我去。我现在去。等我几分钟。” 话还没说完,他便提前奔跑起来。 12、我又没让他喜欢我12 炽树一路狂奔至克里琴斯的房间门口。 匀气。 调整混乱的呼吸。 一个着急,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就这样跑过来了,现在在克里琴斯的门口站定,炽树才后知后觉地慌乱地想: 我现在看上去还好吗?身上有没有哪里不妥帖? 今天早上起来是洗了个澡,可是刚才跑过来也出了一点点汗,这是不是算不干净? 克里琴斯会嫌弃我吗? 他太慌了。 昨天克里琴斯才坚决表示不要跟他有第二次,今天早上看态度也不像是有被他打动,怎么就突然转变心意了? 好消息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他来不及做任何准备。 连按门铃炽树都犹豫了一下。 在想是不是来得及回房间换件衣服。 “嗡嗡——” 通讯器再次震动起来。 是克里琴斯催促他:怎么还没来? 他几乎能想象出克里琴斯不耐烦的样子。 算了。 直接上吧。 炽树深吸一口气,试图缓解自己的紧张,上前按铃。 机械门平行向一旁滑行打开。 克里琴斯坐在单人床上,一袭军装,纹丝不乱,纽扣扣到最上面那颗那种。 克里琴斯说:“快进来,我把门关上。” 炽树进门,脚步不停,径直走到克里琴斯的床边。 第二次了,可他依然有些手足无措,低头用目光探询克里琴斯的意见,像是在问: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看着克里琴斯,炽树不由自主地滚动喉结,咽了咽口水。 克里琴斯看他额头和鼻尖上都渗出涔涔地汗珠,呼吸也有些乱,伸手摸了一下他的手,在发热,只摸了一下,又放开,问:“你刚跑过来的啊?出了一身汗。” 炽树:“唔。” 无名的烦躁再次涌现在心头。 干嘛那么着急?又不差那么几分钟,他不需要酝酿一下的啊?害他也跟着觉得着急了。 真奇怪。 难道他们的同调率现在就在提高吗? 他的心好像跟着炽树一起变乱了。 这乱糟糟的心情让克里琴斯又想骂人了,他故意挑刺说:“你一身汗,脏死了,不要弄脏我的床。” 克里琴斯在跟他说“床”诶! 炽树心痒难耐,他急得要死,还得装成多有耐心地说:“好,我现在马上去洗澡。” 炽树脱下自己身上的军装,将每件衣服都叠整齐,放在脏衣篓里,然后再光/着/身/子跨进了浴室。 他没空等水变热,一打开就开始冲洗。 才开始洗。 忽地听见“咔哒”一声,是浴室门被打开的声音。 正仰着头在从花洒中淋水的炽树抹了一把脸,转头看过去。 身着军装的克里琴斯就站在门边,一边肩膀抵在门框,倾斜地一靠,双手抱臂,用一惯孤高傲慢的目光,就这样毫无遮蔽地打量他起来。 那看似冷淡的视线,落在炽树身上,却让他感觉到了难以言喻的炽烫,像是灵魂也被熨热。 随着克里琴斯的目光上下,尽管他不想那样,但某一处也跟着立/正了。 被凝视让炽树有几分不自在,他以前从没有为自己的身材自卑后,此刻却在紧张,是不是还有哪处不算完美,即便符合人体学标准,也未必符合克里琴斯喜欢的标准吧。 “继续洗啊。愣着干什么?” 克里琴斯说。 “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仔细洗澡,你可别因为心急草率了。” 炽树无有不从:“好。” 水声哗啦啦不停歇。 温度上升。 白花花的水雾笼覆镜面,像是给镜中倒映出的他们俩的身影蒙上一层薄纱。 “不要用我的沐浴露,这是我专用的,全基地只有我用,要是别人在你身上闻到我的沐浴露的味道怎么办?” “以前没注意看,你的身材挺好的嘛。肌肉练得挺多。我记得你刚上大学那时候还挺瘦的。” “!别用我的浴巾!我拿一块新的给你。” “喏,给你,这块送你了,不用还,等会儿完事以后你拿回去吧。” “行了,擦干净。” “在这等着,我好了叫你。” 洗完澡,炽树大致擦干身子,腰间围着一块雪白浴巾走出来。 克里琴斯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刚才他还在轻手轻脚擦头发的时候,就从敞开的门处听见克里琴斯在更衣的声音。 金属扣碰撞的叮当轻响,还有衣料摩擦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无一不在撩动他的心弦。 他幻想着每一个动作对应的画面,真想冲出去亲眼看看,可还得等待克里琴斯的指令。 此时此刻,度秒如年。 终于,炽树如蒙大赦地听见克里琴斯说:“过来吧。” 炽树自以为稳步,实则同手同脚地走出去。 天呐。 当他见到眼前的场景,直接懵住。 克里琴斯把军装外套和裤子给脱了,偏偏还剩下一件内衬的白衬衫。 两人一直同出同入,每天更衣也在一起。 不过克里琴斯不喜欢在他面前裸/露,起码会在单人间里穿好打底的衣物,再出来。 就是这件白衬衫。 他见过无数次,克里琴斯把这件白衬衫的下摆塞进军装裤里,随后,再系上皮带,柔韧紧细的腰肢被勾勒出来,往后往下又圆润挺翘地鼓高,每次他都觉得惊心动魄,不好意思看,又克制不住地好想看。 总也看不厌。 这样半遮半掩。 反而让人更害羞了。 见炽树看着自己,呆站原地,眼神都看直了,满脸通红,一副为他的皮囊着迷不已,简直都要流鼻血的样子。 克里琴斯也怪不好意思的。 他下意识想要和之前那样别过脸,或者直接错开视线。 可这算怎么回事吗? 他为什么要躲躲闪闪的? 而且,一回生,二回熟。 也该适应了。 他一直是老师最引以为傲的学生,不管学什么,他都是学一次就会,第二次熟练。 所以,克里琴斯自傲地想,想必这种事也一样。 克里琴斯装成不害羞地说:“又不是处男了,你已经忘了怎么做了吗?你有那么蠢吗?” 炽树只得说:“我知道的。我记得的。” 一边被骂“那为什么还不过来”,一边炽树走了过去。 因为太紧张,他怕自己做不好,只能把动作放慢,站在床边,圈住克里琴斯的腰,把人搂向自己。 克里琴斯手按在他的胸口,半推不推地,皱眉说:“别拉扯我。也别碰我的后腰。” 以前他没觉得,还是昨天才发现的,炽树把手一贴在他后腰的皮肤上时,他就觉得自己身上怪怪的酸酸的。 而且。 炽树厚实的胸肌摸起来手感还挺好的嘛。 弹弹的。 那要放在哪呢? 炽树举起手,哪哪克里琴斯也不准他摸,他只能就像这样,手掌在克里琴斯的肌肤毫厘距离的地方,隔着空气抚/摸。 即便这样,也让他的爱意终于稍得宣泄。 紧接着,再难以遏制。 炽树近乎下一秒要死掉一样的急迫地低头吻住了克里琴斯的嘴唇。 他当然不擅长接吻。 仅有一腔滚烫爱意。 脑子里只剩下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如一个一直清淡饮食的人终于吃到了早就惦记已久的美食,馋嘴似的吃得要停不下来。 克里琴斯这是没反应过来,被亲了正着。 他连摸都不想被多模,怎么可能愿意像恋人一样接吻。 结果一丁点破绽就被炽树抓住。 直到被吻得要窒息,炽树才放开他一下,喘口气又要亲上来。 克里琴斯连忙避开:“不要亲我。” “好恶心。都是你的口水和细菌。不要亲我,不准亲我。” “我只是要你来上/床,又不是要和你接吻。” 炽树的嗓音低得似已把渴望压制极致,仍忍不住,心存侥幸地继续亲吻,吻印在克里琴斯的脸颊和推他的手上,他恳求地问:“coti,让我亲一亲好不好?我好想亲你。” 说不上是讨厌。 其实他没有真觉得恶心。 可就是想要躲开。 克里琴斯依然说:“不要,不要。” 于是,炽树只能深吸一口气,压下在躯壳里横冲直撞的莽动。 既然是克里琴斯的吩咐,那他就算再不愿意,也会遵守照办。 炽树真的停下来了,克里琴斯反而觉得空落了那么一瞬间。 接着,他又被稳稳地拖住了。 炽树坐在床的另一边,手隔着衬衣贴在他的侧腰,问:“这个姿势可以吗?” 克里琴斯躺着,用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闷声说:“可以。” 他感觉到自己被掐着腰,轻易地拖了过去,贴紧,彼此的体温互相传递,像在缓慢地融合。 接下来,是不是等待就好。 虽然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但要是能缩头不看,也是好的。 炽树小心翼翼地说:“coti,可不可以抬一下腰?” 都这样了。 该怎么做怎么做吧。 挨一挨就过去了。 最艰涩的那一下过去就好。 过了一会儿。 炽树依然没有动静。 不争气的东西。 不给他吧,流着口水似的想跟我要。 真的给他了,又拖拖拉拉的,不知道在拖延什么。 正当克里琴斯开始感到纳闷时,炽树犹犹豫豫地开口了。 克里琴斯竟然听见炽树很是惭愧心疼地说:“有点肿。coti,对不起,我昨天好像太过分了。我不想你不舒服,要么,今天还是算了吧。” 克里琴斯:“?!?!” 没看老子兴致都来了,你现在给我说这个! 13、我又没让他喜欢我13 炽树是极认真地这样说。 不是在戏弄人。 有机会可以亲近自己喜欢的人,他当然求之不得。 可也正因为机会难得,而他又不是仅想要一两次的露/水之欢,所以他才更珍惜。 他想要的借此契机,可以和克里琴斯正式成为恋人。 先成为恋人。 至于再往后的事,现在他还不敢奢望。 他也有点郁闷。 他还觉得自己昨天已经很克制了呢,都没有觉得足够。 却还是让克里琴斯这样了吗? 或许,克里琴斯也没有擦药? 其实他本来想要亲手给克里琴斯擦药的,想来也是,克里琴斯那么洁癖挑剔的人,怎么好意思自己给自己那个地方上药呢。 炽树真不希望克里琴斯受一点点伤。 他还记得三年前,在一场战役中,克里琴斯机甲被炸,尽管他在最后关头弹射出逃生舱,但依然受伤不轻。 他还记得自己找到救生舱,看到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克里琴斯时的感受。 把克里琴斯从血泊中抱出来,他的手不停地发抖。 可那时他连去医疗处陪克里琴斯的时间都没有,洗了把脸又得继续上战场。 他似乎从来没有那么不冷静过。 他想,要是克里琴斯没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个搭档了。 等到这场战役告一段落,他去到医院,终于见到醒来的克里琴斯。 克里琴斯头上缠着纱布,刚读完了战报,对他半是嘉奖半是好胜地说:“打得还不错,还利用了我不在这个情报,故意给对面设了个陷阱,你好阴险哦。” 话音刚落,炽树突然大步走上前来,抱住了他。 克里琴斯被抱了个措手不及,叫痛地说:“痛痛痛,我肋骨断了还没好呢!” 炽树连忙放开他,眼眶湿润,说:“我不想……” 克里琴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没等他说完,便抢过他的话:“不想换搭档是吧?” 说的时候也不看炽树。 炽树:“嗯。” 翻涌的心虚重新被隐忍下去。 克里琴斯不喜欢。 那他就继续装傻充愣。 那时能忍,现在,他也能忍!! 炽树拼了命地让自己忍住,收回去,一边一脸严肃地说:“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我昨天给你的药你有留着吗?没有的话,我房间里还有,我回去拿来,先给你擦药,我觉得提高同调率的事情并不比你的健康更重要……” “我说要就要!” 克里琴斯简直想对他翻个白眼,他红着脸、没好气地说。 炽树这家伙果然讨厌! 装什么呢? 要装的话,首先不要支棱着啊。 这幅样子说得太正直禁欲都没有说服力啊! 说完,克里琴斯干脆腿一勾。 以炽树为着力点,手臂却没有借力,仅凭腰部用力便腾地坐了起来。 与炽树面对面。 克里琴斯习惯性地想要伸手去揪住炽树的衣领。 捞了个空。 好吧,这家伙现在什么衣服都没穿。 所以,他只能掰抓住炽树的肩膀,说:“我觉得同调率很重要。我也没受伤。不要因为我被你艹了一次,你就真的觉得我多么娇弱,觉得我需要呵护了!开什么玩笑?” 炽树连忙解释:“我不是觉得你娇弱……” 克里琴斯:“那你在磨蹭什么?” 炽树垂下眼睫,又不知道在想什么。 克里琴斯似乎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炽树的脸。 他以前从不觉得炽树长得很好,甚至觉得这家伙长得粗糙。 炽树浓眉深目,乍一看,像是用重黑铅笔画出来的肖像,未加精修。 今天,这时,却觉得,这家伙其实长得也还挺不错嘛。 也可能,是因为炽树的眸中不知怎的,还流露出几分,很难描述的,像是对他予取予求的感觉。 让克里琴斯觉得自己像占据了上风。 刚有点得意。 克里琴斯就见炽树用这忠臣的脸说:“那,今天做完以后,我要给你擦药。你不好意思,我可以代劳。” 克里琴斯怔了一怔。 脑子里轰地炸了一炸。 他:“……” ——不要! 这个抗拒的念头毋庸置疑是克里琴斯的第一反应。 真想逃。 可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逃。 是他自己要表现得熟练,不在意。 他要是扭捏,岂不是会被小看? 而在不知什么时候,炽树粗壮的手臂已悄悄地揽住他的腰,微微仰头地望着他。 克里琴斯忽然犯迷糊,仿佛被这双虔诚真挚的眼睛给攫慑住灵魂。 克里琴斯与炽树做了那么多年搭档。 他多少也看得出来炽树什么时候是认真,比如现在。 炽树不是在耍他。 是真的在心疼他。 好奇怪。 除了爸爸妈妈,从没有人这样看待他过。 克里琴斯年少成名,不管走到哪里,他都会被民众视作可以庇佑一方的英雄,而同学朋友们也对他马首是瞻。 炽树就是他生命里最特殊的那个存在了。 对他挑衅,和他比赛,又与他做了那么多年似敌非友的搭档。 偶尔,也会用这样的目光看他。 就像三年前他那次受伤,炽树来探望他时的一样。 于是,克里琴斯别扭地、含糊地说:“随便你吧。”接着急躁地催促,“快点吧,下午还有基地的会要开。” “快了会弄疼你的。” “我不怕疼,都说了你不要把我看得那么……唔!” “啊,不可以吗?那我出来。” “继续。我让你继续。” 过了一会儿。 克里琴斯甚至指挥起来,今天他有在注意看时间,担心再次因为不小心忘了时间而太过匆忙,以至于被基地的同僚看出来他们俩之间有不正当男男关系。 实在是时间紧迫。 克里琴斯不得不咬牙催促起来。 “快点。” “你是没吃饭吗?用点力气。” 起初他还能保持住自己,不让奇怪的声音从喉咙里漏出来。 后来渐渐管控不住,腰也软了,腿也软了,不由自主地攀抱住炽树的肩膀,倚靠上去,才不会让自己更失态。 就在他都忍不住闷哼出声的时候,好死不死,有部下的通讯电话打了进来。 克里琴斯立时慌了。 早不打,晚不打,偏偏在这时候! 通讯器放在他的床头,炽树也看到了来讯,放慢动作,耐声耐气地说:“先回有事,过会儿联络吧。” “不行。”克里琴斯倔强地说,“上次我在你房间里导致我没接到通讯就已经让人起疑了,要是又发生一次,真不知道他们会说什么?” 会说什么? 会说他们在谈恋爱。 炽树想。 多好的谣言啊。 但克里琴斯正带点哭腔跟他说不想被人说,那他能怎么办?只能把通讯器递给克里琴斯,然后停下来,屏住呼吸,不发出一点声音。 克里琴斯深呼吸,戴上单边耳机,整理了一下声音和情绪,才接起语音通讯。 脑子里完全是一团浆糊。 克里琴斯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总而言之,敷衍过去。 炽树耐心地等他说完,才难耐地动了动,问:“说完了吗?什么事?要紧吗?” 克里琴斯:“日常公务而已。你快专心做你的事吧。” 炽树:“……” “真的可以再快点吗?” “coti,你听上去好像快哭了。” “是舒服吗?” 克里琴斯羞恼地,带点哭腔地说:“我没哭,这就是很普通的反应啊,都是这样的!!!” …… 这次没有上次那样超过时间,但也差点来不及。 炽树真是舍不得离开,慢吞吞地穿衣服,慢吞吞地扣纽扣,慢吞吞地跟克里琴斯说:“那我先回自己的房间了。” “站住。”克里琴斯叫住他。 炽树听从,站定,刚转身,一个小小的黑影朝他飞来。 炽树抬手接住,是一瓶信息素除味剂。 在这个时代,在一般情况下,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就算不特地屏蔽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混乱。 作为一个成年的健康的alpha,他们也很少出现信息素暴走的情况,所以平时很少会用除味剂。 不过,作为生活日常用品,炽树自己也有除味剂来着。 克里琴斯说:“消一消你身上的味道吧,现在你身上全是我的味道。这是我专门买的无味款除味剂,没有香味,用了以后身上就没味道了。” 克里琴斯皱眉,后悔地说:“上次太慌忙,忘掉了。以后可不能忘了。” 炽树握紧手中的小喷瓶,心中一喜:以后,还有以后吗? 以后是什么时候?要等多少天才到? 克里琴斯:“还有,不许跟我一起去。我们一前一后,错开去会议室。” 炽树:“好。” 克里琴斯心下稍安:“这样就万无一失,不会被人发现了。” …… 天狼星基地。 高级军官会议室。 除两位最高长官以外的众人已全员到齐,正在耐心地等待克里琴斯和炽树的到来。 科研组组长萨拉无聊地在桌下做数独游戏。 他隔壁的后勤部部长丹尼尔也在摸鱼。 丹尼尔忘了戴耳机,正好打开了一句新的语音消息,于是,在窸窸窣窣的会议室突然蹦出来一句话:“什么?!炽树上将终于开始追克里琴斯上将了吗??” 丹尼尔吓得赶紧关了外放语音。 像是被掐住脖子一样,声音戛然而止。 这样一个惊雷丢在会议桌上。 没响。 本来在聊天的也瞬间噤声。 萨拉:“?!” 萨拉:“……” 其他所有人:“……” 等下! 他跟朋友说了要保密啊! 怎么传出去了??? 再等下! 不是。 你们一个个的为什么没人听到消息而惊讶啊?!! 大家面面相觑。 “滴——” “哗——” 会议室的门打开。 克里琴斯上将走了进来。 一片死寂。 连呼吸声好像都消失了。 14、我又没让他喜欢我14 完蛋! 是不是被克里琴斯上将听见了? 没人敢吱声。 个别胆子大的,则以哀悼的心情目视丹尼尔部长。 背后蛐蛐人,尤其是蛐蛐两位长官,怎么能连外放语音都忘了关呢? 克里琴斯一进门,就发现今天似乎比平时要安静许多,大家脸色也不大好的样子。 这让他奇怪地停了半步,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难道就刚才那么一小会儿的工夫,基地里出大事啦? 克里琴斯反复确认了两遍自己的通讯器,没有什么要紧通知啊。 克里琴斯扫视一圈,快速地抓出丹尼尔的神色尤其难看,还满头是汗,于是精确点名:“丹尼尔,出什么事了?” 丹尼尔硬着头皮,说:“没事。长官。” 克里琴斯:“那你为什么汗流浃背?” 丹尼尔结结巴巴地扯谎说:“我、我老家的猫要生了,我担心她。” 真是莫名其妙。 盯着丹尼尔看了三秒,不管了,克里琴斯自顾自在两个并列的主位之一落座,随口说:“你还挺有爱心。” 所有人都在觑探克里琴斯的表情。 心思各异。 幸好幸好,看来克里琴斯上将没有听到。 要是听到的话会怎么样呢? 克里琴斯上将的睫毛有点湿,眼角也有点红,像沾淋露水的玫瑰,比平时还要漂亮。 克里琴斯上将是在不自觉地哼歌吗? 克里琴斯上将的现在心情很好嘛。 果然是刚约会回来了吧。 炽树上将怎么还没来? 平时开会他们俩都是差不多同时来的,或者路上遇见了干脆前后脚一块儿进门。 今天隔了好久哦。 果然,是在故意避嫌吧。 真是欲盖弥彰呀。 通讯耳机里,克里琴斯收到炽树发来的消息:我可以进来了吗? 克里琴斯在桌下用文字回:等五秒。 发完。 克里琴斯故意不出声地清了下嗓子,摆出平日里他不爽炽树的态度,说:“炽树怎么还没来,都快迟到了。” 话音落下之后,炽树才进门。 克里琴斯:“终于来了啊,看看,所有人都在等你一个。” 炽树:“抱歉,在做单人训练。” 两人事先讨论过说辞,所以对答如流。 没有人提出质疑。 呵呵。 克里琴斯想,他的计划就是完美的! 众部下们看着两位长官演的这出不知道哪门子的戏,不是很懂。 但是,但是! 在炽树上将进门之后,任谁都能察觉到不对劲。 炽树上将可是个出了名的硬汉。 和亚瑟上将那种整天笑眯眯、阳光灿烂(实则笑里藏刀)的金发小白脸是完全不同的类型,炽树上将完全是不苟言笑,他是个老旧传统型的军官。 看上去就如同钢铁铸成的。 在银河联邦的军事爱好者论坛里,炽树上将往往是投票第一,尤其是在对男性alpha的调查问卷中,获得了压倒性的好评,那些军人梦的男性alpha都认为,炽树是个模板人物,充满了男子alpha气概。 一来是因为他偏向粗犷峻冷的外形。 二来是因为他严肃冷酷、杀伐果断的性格。 顺便一提。 可在那种娱乐性质的“最想和他成为恋人”的榜单上,炽树的排名却不高,omega们普遍觉得,炽树不会是个好恋人&好丈夫。 他一看就是那种会沉迷工作而不着家的军人,嫁给他的话,想必要接受丧偶式婚姻。 所以还是算了吧。 所以,炽树上将还是请和克里琴斯上将在一起吧。 反正你们本来就天天一处工作,就算不回家也没事呢,这可不就是朝夕陪伴吗?嘻嘻。 而比起网友大众来说,基地的人离他们俩更近,因此也能见到更多的细节。 他们所见所闻的炽树上将与网上流传的差不多,是一位渊临岳峙、给予人压迫感的高级军官长官。 偶尔他们还敢在克里琴斯上将面前说笑打闹,赶上克里琴斯上将心情好的时候,还会跟他们一起开玩笑咧。 但谁也不敢跟炽树上将讲笑话的,因为一定会冷场。 其实炽树上将完全是一位好长官,并不会苛责士兵,安抚工作也做得很完善,可就是叫人不敢接近。 而今天,肉眼可见的,炽树上将的氛围变了。 该怎么形容呢? 变得……有点轻飘飘的? 炽树上将似乎有点焦躁。 在刻意地忍耐,又忍耐不住地去看克里琴斯上将。 那个眼神……! 就更让人毛骨悚然了! 不对,不应当用毛骨悚然这种词语,只是一时之间,他们也是恐惧大于其他。 任谁见到一个十年如一日嗜血凶残的老虎突然之间好像变成只会粘人打滚的大猫咪了,也会被吓一大跳吧? 这什么眼神啊? 好肉麻啊! 甜的像糖丝啊!!! 炽树!炽树上将! 您是不要您的无情硬汉人设了吗? 要么还是藏一藏您的眼神吧? 会议室里,原本在听说绯闻后,还有些将信将疑的几位军官,此时已纷纷确定—— 没错,这两人就是在谈恋爱。 更有恋爱经验丰富的人暗下断定。 这场求爱绝不是毫无进展的。看眼神就能看出来啦。一看就能看出来不是单方面无回应的苦恋。 而两位当事人对旁人的想法一无所知。 他们照例主持开完一周工作会议。 简略过一遍。 克里琴斯不喜欢形式主义,他需要报告越简单明了越好。 抓好重点,细节无遗漏就可以了。 四十分钟后。 会议结束。 克里琴斯首先离开。 炽树等他出门后才起身。 萨拉按捺不住好奇心,连忙开门去看了一眼,看看两个人是否走在一起。 可惜不是。 他身边探过来一个脑袋,是另一个军官。 同事说:“很奇怪呢。” 萨拉问:“什么奇怪?” 同事说:“今天克里琴斯上将一看就能看出来心情很好吧,通常这时候他的信息素也会变成甜丝丝的味道,很好闻的。但是今天一点信息素的气味都没有。” 毕竟是科研人员,萨拉随口回答:“用了信息素除味剂吧?” 同事问:“克里琴斯上将平时用除味剂吗?” 身后,又一位同事加入八卦讨论地说:“不用的。克里琴斯上将平时压根就不用除味剂。” 同事缓缓地转眼珠子:“那什么时候需要特地用除味剂呢?” 不敢细想!不想细想啊!! 散会了。 大家三三俩俩地各回岗位。 却也不约而同地讨论着同一个话题。 即天狼星基地两位最高长官的终身幸福的话题。 这一次,不需要任何命令,他们便已将此当作是自己的特别任务。 “在炽树上将追到克里琴斯上将之前,我们要更紧要地完成自己的工作,尽量不给他们添麻烦。” “最近减少不必要的汇报吧。” “工作上的事能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 “这样一来,两位上将就能有更多空余时间来约会恋爱了吧?哈哈。” 在战争时期,两位上将有多辛苦和危险他们是有目共睹的,繁忙的军务让他们无暇恋爱。 他们由衷地拥戴、敬爱克里琴斯和炽树。 也是因此,他们比其他任何人都更希望两位长官能获得幸福。 克里琴斯上将口是心非。 炽树上将不善言辞。 两位都不是擅长恋爱的主儿。 所以才能认识十来年了还没成,各自单身。 如今,战争结束了。 生活再没有那么紧迫。 正是适合恋爱的好年头。 该是他们可以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最后还要着重提醒: “注意最近不要在克里琴斯上将面前调侃他俩的关系了啊。” “这下来真的了!万一克里琴斯上将又傲娇了,害炽树上将没有老婆了,我们谁都担不起这个严重后果的啊。” “懂懂懂。” …… 炽树在屋子里激动地转了两圈。 很想去找克里琴斯,可是不行,想了想,回到电脑前坐下。 打开上次登陆的网站。 新消息提醒999+。 炽树:哇,网上的好心人真多啊。 炽树发新帖子: 【我亲手做了花束送他,他不喜欢,没有收下。但是,他允许我亲了他几下。】 帖子一经发出,再次引来了吃瓜网友们的围观。 网友a:【几下是多少下?】 网友b:【嗯?这就亲上了?】 网友c:【编的吧,哪有进展那么快的?】 网友d:【送的什么花?你是不是送错花了?】 炽树:【没送错。他最喜欢鸢尾花。我折的就是白色鸢尾花。】 网友d:【折的???你是小学生吗?这年头,小学生送自己手工制作的纸花都很土啊!】 炽树:【鲜花会凋谢,而且我们的工作单位相对封闭,订花的话会被同事们发现的。】 网友d:【发现就发现喽。】 炽树:【他不想被发现,发现了的话,下次很可能他就不许我亲他了。】 网友abcefg跟楼回复: 【好纯情啊天呐】 【这年头真的还有这么纯情的男人吗?】 【你对象好傲娇啊】 【白色鸢尾花?克里琴斯上将也最喜欢这种花呢】 上次给炽树有价值意见的网友再次留言: 【不管对方有没有接受,你先跨出第一步就很好啦】 【本来送礼物能不能送到人家的心上就是一个试错的过程,在于为他花心思,试试多送几种他可能喜欢的】 【价格的高低很多时候也代表心意的轻重,可以挑选贵重一些的礼物】 炽树点点头,忖度,下次放假他就偷偷去买。 不,等不及到下次。 让他弟弟帮他买好礼物,以亲属包裹的名义赶紧加急寄过来先。 如此思考着的炽树,一不小心手抖了一下,点进了该网友的个人主页。 他瞄了一眼:“?” 再定睛一看:“??” 这个背景图是什么?图上的两个人看着好眼熟哦。 点扩大。 一张自己和克里琴斯的军装在白色鸢尾花丛中接吻的照片赫然映入炽树的眼帘。 15、我又没让他喜欢我15 什么东西? 好怪。 看一眼。 太怪了。 再看一眼。 炽树瞪大眼睛,略显呆滞地看着这张图,缓缓地皱起眉头。 头有点痛。 等下,他完全没有这个场景发生过的印象。 这是哪来的? 为什么看上去这么真? 假的。 炽树很快意识到。 网络科技真是发达,还能捏造出完全没有存在过的场景。 不过仔细一看,图片的右下角是有注明这是一张科技合成的照片。 事实上,在当今的银河联邦法律中,是不允许抹黑、污蔑军人的。 但是,这似乎不算在其中之列。 “真是离谱啊。” 炽树说着,点击保存。 存在哪呢? 新建一个文件夹吧。 名字就叫……就叫…… 炽树费尽地思考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输入【有朝一日】这个文件标题名。 炽树也没觉得厌恶。 相反,他盯着图看了好久,尤其是其中虚拟的克里琴斯脸上那羞涩深情的模样,对图中的自己发出了羡慕的感慨:“要是克里琴斯真的会用这种神情看我那该有多好?” 浅浅羡慕了一下,又不是很羡慕了。 因为,炽树想了想,觉得克里琴斯坏脾气地说不准亲,但真被他亲的时候又晕晕乎乎,十次能被他得手八次,也蛮可爱的。 都可爱。 不知品了多久,炽树才不舍得地把图缩小回原本状态。 咦,这个人主页有好多类似的图啊。 炽树不自觉地点进去,一张一张地看。 有些也是捏造的合成图,有些是他们的旧照。 合成图都是他跟克里琴斯亲吻、牵手、拥抱,很多不穿军装,而是日常服装。 他们这些年在军队不是穿军装,就是穿机甲架势服,没什么假期,前面几年,就算有假期,他也被克里琴斯拉着在疯狂训练提高同调率。 在记忆里,依稀上次看克里琴斯穿私服,已经是大学时期的事了。 那次是克里琴斯过生日,只邀请了身边三五好友一起去玩。 他在克里琴斯面前晃悠了几天,尝试突出自己的存在感,看碰运气能不能也被邀请。 结果当然没有。 还听见克里琴斯跟朋友抱怨:“这两天我是不是水逆?总是遇见那个讨人厌的家伙,真叫人烦心。” 炽树偷看了被克里琴斯邀请的同学朋友所发的日志。 克里琴斯换下军校生装扮,穿着浅色的兜帽衫和深蓝色牛仔裤,看上去就像是个普通的男大学生。 他自费和朋友们带着一群小孩去游乐园,率队形式,孩子们人手一个小蛋糕。 而后,克里琴斯还在全息虚拟气球摊上进行了清场。 他清空老板当天的礼品库存,把老板赢得脸都绿了,惹得孩子们围在他身边欢呼个不停。 听说,在让小朋友们人手一个小玩偶后,在一声又一声的“哥哥你好棒”的赞美声中,克里琴斯迷失自我,简直是翘着鼻子地得意洋洋地说:“哼,当然啦,也不看我是谁!” 他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小摊老板把少年狙击天才光临自家店铺的事情绘声绘色地发在网上,因此吸引了好一波流量,有一段时间里他那还成了一个网红打卡点。 他想,一定很可爱。 真想亲眼见一见。 这些孩子都是克里琴斯幼年生活过的贫民区的孩子。 其中许多是从帝国逃难来的难民孩子,又或是两国平民结合所生下来的孩子。 他们自出生起就身份尴尬,帝国是回不去了,可在联邦又经常受到偏见。 克里琴斯在成名后,就用自己的工资、奖金等等在老家社区办了个帮扶基金,资助孩子们到成年。 炽树每年也往其中匿名捐一笔钱。 在他看来,克里琴斯再善良不过了。 不像他。 他以前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军人。在小时候,他也曾经跟妈妈哭着说,他不想再接受那么严格痛苦的训练了。 出生在军人世家就必须要做一个军人吗? 不过他早熟,大概十一、二岁的时候,读多了星际形势新闻的炽树就意识到,事态不安稳,对于普通人来说什么选择的余地。 作为家中长子,他最好的路就是从军,无论是从个人事业发展,还是从家人福利的角度来考虑,无疑都是最好的选择。 之后他便一直在为进入军校而提前做准备。 十七岁的炽树很清楚,他是出于功利、自私的目的去报考军校的。 在那时,十二、三年前,意识到这件事的炽树就想,克里琴斯真是拥有一个高尚纯白的灵魂,和他是不一样的。 想着想着,炽树一边又刷到几张他和克里琴斯的接吻照。 存了。通通存了。一张都不会放过。 多么卑鄙的行为。 看,他的灵魂是如此的浑浊。 这时,不怎么上网的炽树上将再次手一抖,不小心点进了下面的标签“琴天有树”这一词条中。 嚯。 一瞬间,海量信息喷涌而出。 原来这能点进去啊?炽树讶然。 不光有捏造他们的恋爱图,还有各种同人文。 给炽树人都看傻了。 其中最热门的一条帖子是:【恭喜我圈镇圈同人《青时雨》正式开播![/喷彩带][/喷彩带][/喷彩带]】 这是什么? 炽树点进帖子。 评论区大家反响热烈。 有好有坏。 【真好看真好看真好看】 【毁原著[哭]一定得拍吗?两个主演和他们长得不像】 【那岂止是不像啊?压根没有原型长得好啊!】 【忍忍吧,又不可能真的找原型来演】 【什么?这个剧是有原型的吗?我还以为是原创,上网来看看,居然发现是同人改】 【对啊,是同人,就是克里琴斯上将x炽树上将的同人,au医学院梗】 【没看出来啊!】 【因为原著就很ooc啊,克里琴斯哪有那么娇,呵呵,这是可以说的吗?】 …… 隔壁寝室。 克里琴斯一边咔嘣咔嘣地啃着蛋白棒,一边看着《青时雨》今天更新的两集。 在看到两位主人公一起复习考试,受方不小心睡着,被攻方蹑手蹑脚地披上保暖的毛毯,坐在一旁数睫毛时,而受方好像已经醒了时。 克里琴斯被急得心焦如焚,忍不住骂骂咧咧道:“还磨蹭什么啊!赶紧给我谈恋爱!!” “真是笨死了,你已经喜欢上他了好吗?” “瞎子都能看出来!” 突然弹出私人通讯。 来自【莫里斯】。 是妈妈。 他暂停视屏,先和妈妈说话。 妈妈那边的网络似乎不太稳定,接通后过了几秒画面才清晰起来。 屏幕里是一个和克里琴斯外貌特征相仿、白发紫眸的男人,眉宇锋锐强势,完全不算温柔,见了他便开始询问近况。 除了和炽树的秘密关系以外,克里琴斯基本上老实回答。 克里琴斯问:“还有什么事吗?” 莫里斯尴尬地停了一停,才说:“我有个朋友的儿子,说是一直很喜欢你,你也这个年纪了。你先前和我说你是想结婚的,可是没时间,现在有空了,或许也可以开始考虑择偶了。感兴趣的话,我把资料发给你,你看一看先?” “啊。” 克里琴斯听到一半才反应过来。 莫里斯:“怎么?你有喜欢的人了?” “是谁啊?” “这么多年了,你身边好像只有炽树上将吧。除了他,还有别人跟你走得近?” “你说他干什么?!” 克里琴斯没发现自己反应过激。 他逞能地说:“妈妈,你太小看我了!追我的人可多了!” 莫里斯不解:“所以,你是什么打算?答应去相亲吗?” 克里琴斯纠结了两秒:“……不去。” 莫里斯:“为什么?你不是没对象吗?” 我是没对象,但我有床伴。 克里琴斯下意识想。 接着,猛然发现不对,自我纠正,不是,呸,不是床伴,是实验伙伴! 16、我又没让他喜欢我16 克里琴斯别扭地说:“反正,我就是不想去相亲。” 莫里斯并不勉强他,答:“好,那我去回绝了。” 又用同样别扭的语气,对他说:“coti,你是在为恋爱烦恼吗?要是你需要帮助的话,你可以找我商量,或者找爸爸也行。” 你哪行啊? 克里琴斯很是不孝地心道。 真不是他大逆不道。 继父曾经跟他感慨过,当年追他妈妈有多难,他都使出浑身解数了,结果妈妈还觉得他只是个好心人呢。 克里琴斯认为,比起妈妈来,还是他懂得多。 起码他看了很多恋爱小说,理论知识相当丰富。 母子俩讨论话题渐渐走歪。 克里琴斯:“相亲的事,等我有空档了再和你说。而且,我觉得假如有意向的话,国家应该也会为我安排的。” 莫里斯:“是呢。我看到亚瑟与燕雪山结婚的事情了。听说总听对他们的结合乐见其成,其中未必没有政治考量吧?既能笼络这样一个难得一见的人才,而且对方与自己的儿子情投意合,真是一箭双雕的好买卖。” “不知道要是国家为你安排的话,会给你安排一个怎样的。” 克里琴斯理所当然地说:“起码得比炽树好。” 连他的亲妈都觉得离谱。 莫里斯说:“你要不要自己听听你在说什么?整个联邦军队上上下下加起来几千万军人,有几个上将,有几个s级师士,有几个才三十岁就既是上将又是s级师士的人?” 克里琴斯哑口无言了一下。 莫里斯:“再说了,无缘无故的,你拿炽树比干嘛?你不是对他没意思吗?为什么总提到他。” 干嘛? 这话说得,好像是他多在意炽树似的。 克里琴斯嘀咕:“是你先提到他的,所以我才提到他。” 莫里斯虽然有点奇怪,但他天生对情爱并不敏感,没有追问,说:“你想结婚,我才给你介绍。你要是不想结婚要孩子也没关系。要的话,无论是科技,还是自己生都行。” 在当下时代,假如人们想要孕育一个新生命,除了自古以来的自然繁衍以外,还可以选择使用自己和伴侣的dna相结合来培养新生儿。 其实这个技术在一百年前就诞生了。 但很快有人意识到其存在的伦理问题,在学者的长期跟踪研究后发现,并非出自自身生产的孩子其中近乎90%的孩子也得不到父母的悉心陪伴,因此亲情淡漠,还有更多衍生问题。 所以这个技术一直存在巨大争议。 直到近三十年,战争频繁,联邦人口损失巨大,才不得不重新启用了这项技术。 即便被启用了,该项目的申请也有很大的限制,首先对申请人的条件要求就极其苛刻,申请之后还得进行共计100学时的新手父母教学,完成之后还有后续回访等等,相当麻烦。 当然,以克里琴斯的级别,他是完全符合申请要求的。 但对他来说其实没太大必要。 他想生的话,自己是可以生的。 没错。 他是个alpha,可他可以生孩子。 这一点没有普适性。 只因为他的家族特殊而已。 他母亲那边的家族是帝国那边有千年传承的古老家族。 每一个这种所谓的家族仿佛都会受到子嗣的诅咒,就算在一开始有许多后代,之后随着财富和名望的积累,人口却在逐渐凋敝。 克里琴斯所在的家族亦是如此。 于是,在大约两百八十年前,他的一位alpha祖先私下对自己的身体进行了基因改造。 从此以后,他们家族的alpha后人和他一样都可以亲自生孩子,并且在这一情况下生出来的孩子一定是alpha。 求人不如求己嘛。 用这个方法,他们家一脉单传式地又延续至今。 老黄历的事了。 自打他妈妈从帝国叛逃出来以后,他们那个“尊贵古老”的家族就没了。 在他青春期的时候,妈妈跟他提了一嘴这件事,但也只是告诉他,他们家这个体质可方便了呢。 妈妈说:“你想和alpha还是beta还是omega在一起都行,都能生小孩。你想喜欢哪个就喜欢哪个。” 真不错。 彼时还是个半大孩子的克里琴斯如此想。 即使在alpha之中,他也是个与众不同的alpha呢。 他可太厉害了。 当时,克里琴斯就又问妈妈具体详细的操作方法是什么? 妈妈挺惊讶地问:“你现在就想知道吗?你还小呢。你是有喜欢的人了?” 克里琴斯充满好奇:“没有。但是先告诉我吧。” 他当一个奇闻异事听的。 这个密不外传的方法克里琴斯心里大概有数,所以他安心地知道,最近这两回,他和炽树是不会搞出孩子的。 ……等等。 他为什么要想搞出孩子这件事? 肯定不会有啊!! 他怎么可能跟炽树生孩子?! …… 另一边。 炽树暂时停止了收图。 他发现这种图太多了,他根本看不完,已经看得头昏脑涨,不管是睁眼闭眼,他的眼前都仿佛浮现出他与克里琴斯模拟恋爱的各种画面。 看得他心中滚烫灼热,意犹未尽。 要是他也能让同人图里那样,让克里琴斯露出那样幸福、快活的神情该有多好? 算了。 先联络弟弟,再拖下去,他弟大概就要休息了。 炽树的家是个大家庭,他的父母感情甚笃,一共养育了两男一女三个孩子。 其中炽树是长兄。 下头的弟弟妹妹都挺叛逆,小时候也被父亲按头军事化训练,可他们都没意愿参军。 他弟弟英树在中央星做公务员,是个咸鱼公务员,干了四五年毫无升职的意思,做一天和尚敲一天钟地干活;而妹妹明树则做了宝石猎人,现在满宇宙跑,基本联系不上。 英树收来来自哥哥的代购请求,列了一整张清单,回问:【送克里琴斯上将的?】 你怎么知道的? 炽树心里一个咯噔,想撒谎,可是找不到好理由。 否认吧,破绽百出。 仔细想想确实很容易被发现,他要买的东西,他弟还能看不出来尺寸不是他的,比他小一号,拿膝盖想都能猜到是给克里琴斯的。 炽树冷静回复:【嗯,一些职场上的回礼。】 英树:【回礼用得着回这么多,这么贵的?哥,追人送礼物不是你这么送的。你怎么跟没头苍蝇一样地乱送啊。】 炽树:“……” 那不是网友说的多送点,试错一下吗? 而且,他也没承认是在追人吧。 英树:【我给你看看哪些可以,一定帮你讨嫂子的欢心】 不是嫂子—— 打字到一半,撤回。 英树:【嫂子一看就不好追啊】 克里琴斯只是我的同事—— 又打到一半,撤回。 罢了。 不挣扎了。 炽树:【那拜托你了】 炽树:【还不是嫂子,你不要说出去】 英树的每一个字都透着兴奋,他摩拳擦掌:【哥,你可算是开窍了,终于知道要主动出击了!上回我还在跟明妹说,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知道追人家。】 【再不出手的话,说不定人家就被别人给追走了。】 炽树惭愧。 要不是出了点意外,也许他到现在依然不知晓要从何下手。 他自个儿也着急。 英树理了一遍他发来的礼品购物清单,让他核对后,信誓旦旦地保证说:【都包在我身上了!】 这次主要买的是一些科技小玩意儿,比如狙击枪的辅助用品。 其实要是能买机甲就好了,大家都是同行,他知道克里琴斯肯定喜欢。 可惜他们住在基地,总不能大张旗鼓地网购民用机甲往基地里寄。 就在结束联络之前,炽树忽然想起个事。 啊,差点忘了。 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可又不得不说。 炽树:【等等,先别下线。还有个东西,要你帮忙买一下,寄过来的时候得注意包装。】 英树:【什么?】 炽树:【男性用卫生生/计用品,xxl号】 英树:【……】 英树:【哥,不是我说你】 英树:【就算你老处男了三十年,是憋得慌,也不能这么着急吧!】 英树:【我不建议你现在就准备这个,人家要是发现你事先就准备了这玩意儿很掉好感的!你会不会谈恋爱啊?哥,你先搞搞纯爱不行吗?】 被弟弟一顿臭骂的炽树:“……” 其实你哥我,已经得手了。 17、我又没让他喜欢我17 他和克里琴斯之间的恋爱顺序是不是不对? 炽树此时才发现问题。 这问题严重吗? 正当他凝神思考时,英树问:【哥,方便直接说话吗?写字太慢了】 炽树二话不说,发去语音邀请。 一接通就听见英树兴致勃勃的声音:“哥,进展到哪一步了?” 炽树含糊其辞:“今天,我给他送了礼物,还没收,我说下次再送。” 通讯那头的人沉默了两秒,难以置信地问:“就这???” 不止这。 但不能告诉你。 告诉你了,你就真的没有嫂子了。 炽树想。 英树吐槽:“难道你要等我把礼物采购好了再行动?傻啊,先动起来,去约人家啊。” 炽树老实巴交、一五一十地说:“可是,下次基地放假是在半个月后了,最近除了基地的公务,还有机甲比赛要准备,哪有时间约他呢?” 他听见英树拍额头的声音。 英树说:“天呐。” “一定要等到放假吗?平时你们就在基地里,在基地里约会不行吗?” 炽树:“怎么能在基地里约会呢?这里是军事场所,没有可以约会的地方啊。” 英树:“你们基地里会没有情侣?我不信。只要有,就有适合情侣独处约会的地方。你找几个小情侣问一下啊!” 炽树虎躯一震。 原来是这样的吗? 英树继续耐心地教育自己愚蠢的精英哥哥:“正因为是在严格紧张的日常环境中,偶尔来点小情小调才会更让人着迷吧。假期当然也可以去约会。” “可很多时候,大家都想在难得的假期修养身心,又或者早就安排了别的计划,说不定这时候你邀约,反而给了人负担。” “除非对方本来就对你有好感,在情投意合的情况下,你可以顺水推舟地提出邀约。假如对方对你没意思,反而会感到压力,觉得你烦人呢。” 炽树一下子想要了他给克里琴斯送花的事。 他心情沉重。 看来并不是什么事都能凭借锲而不舍做到的。 英树:“所以,我觉得你首先在基地里找个合适的地方,试着和克里琴斯上将约会——不一定非要称之为约会,散步啊谈心,怎样都可以,先说说话。” 炽树说着,翻出了纸笔,赶紧记下来:“好的,好的。” 英树:“哥,你应该知道吊桥效应吧?” 炽树:“知道。” 吊桥效应,指人会在惊险刺激的环境中心跳加快,从而误以为是对附近的人心生好感。 英树:“按理说,你和克里琴斯上将在那么多次的生死战斗中,早就应该营造出过类似的场景,在我看来,你们早该两情相悦了才是。” 实际情况哪里会跟教科书上写的一样简单明了? 炽树无不遗憾地想。 英树一一详细指导他要怎么穿衣打扮,言行举止又有哪些注意事项,约会过后要如何结尾,并且想办法给自己留下好印象,从而能有下一次的机会。 最后,英树更是不吝跟他倾囊相授地谈论了特殊话题。 “哥,我们直接点,你还是个处男吧?” “你是很聪明,不过这种事呢,就算是在书上学习过,等到了实际情况还是大为不同,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 不是呢。 炽树不好意思地想。 英树:“有一些新手时期容易的犯的错误,我觉得我该提前告诉你,省得你到时候惹嫂子不开心。” 炽树不太信任他地问:“你不是至今只谈过一个对象吗?你的经验很丰富吗?” 英树怔了一怔:“怎么不行呢?我谈的这个就直接谈到结婚了啊。这不是才说明我的成功率高吗?说明我的经验很有参考性,可以修成正果的!” 炽树:“……” 翻到笔记本上新的一页,拿着笔,坐端正,“行吧,你说吧。” 到这里,炽树显得心不在焉起来。 因为他对自己第一次的表现还是挺有信心的。 英树:“首先,初/夜是很重要的,会给对方留下深刻印象,切忌仓促草率。” 炽树的笔停滞住了。 英树:“上阵前,不要看上去太急吼吼了。比如一下子就把自己的衣服都脱光了,这样就很破坏氛围。” 炽树汗流浃背了。 英树:“结束以后呢,还得进行充足的爱/抚安慰,不能说结束就结束,然后就不管不顾了。这是最渣的。” 他也不想那样的啊! 但是,当时马上就要上班了,来不及了! 炽树头皮发紧。 英树说完,没听见炽树回应的声音,连写字声都没有了,他问:“哥,你还在吗?掉线了?” 半晌,炽树才低声说:“还在。” 炽树期期艾艾地问:“可是,万一……” 英树严肃训斥他:“没有万一!克里琴斯先生可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追他你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这一点,哥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炽树凝重地闭上双眼。 深呼吸。再深呼吸。再再深呼吸。 睁开眼。 炽树已冷静下来:“嗯,我会想办法的。” 不要慌。 炽树在心中对自己说。 目前情形还没有糟糕透顶。 有办法挽救。 尽管第一次没能做到完美,但他自认为学习能力还不错。 他必须赶紧补充学习一下如何提高伴侣在床期间愉悦度的知识和技巧! 就现在。 机会随时可能降临。 他要时刻做好准备。 …… 翌日。 新一天的工作才刚开始。 克里琴斯今天上午的计划是,先进行一个小时的日常体能训练,接着是一个小时的单人机甲训练,之后到午饭前则是针对新兵的指导训练。 炽树有炽树的安排。 上午他们碰不上面,正好,他不用心烦了。 好不容易忙完了五个小时的工作。 一走进食堂,炽树就听见几个新来的下级军官正在乐呵呵地聊天。 “诶,我听到小道消息说,克里琴斯上将会参加,就是想光明正大把炽树上将揍一顿来着。” “哈哈哈,这还用小道消息吗?明摆着的吧!” “你说的也是哦……” “可炽树上将未必会输吧?” “谁知道呢?” “特别是啊……你们有没有发现?” “发现什么?” “自从发布会回来以后,这两天克里琴斯上将跟炽树上将两个人的气氛更可怕了,天天都剑拔弩张的,好像随时要打起来。” “他俩不一直那样吗?有什么奇怪的?我都脱敏了啊。” “不,最近真的不太一样,但我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不一样了。我觉得炽树上将看克里琴斯上将的眼神很不对劲……” 打起来? 他们看上去像是要打起来了吗? 克里琴斯问:“哪不对劲了?” …… 炽树那边,同一时间里,他则在处理一些文书工作。 在秘书副官云盼向他提交文件时,炽树把人叫住。 看见长官从未如此严肃的神情,云盼一下子把心提到嗓子眼,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上将。” “咳,我要问你一些问题,首先,你要对我们接下来的对话进行保密。”炽树完全没意思到自己多么紧张,他紧握着钢笔,问,“最近,我们基地里有人在私下谈恋爱吗?” 害怕。 这是要打击军队内同事恋爱吗? 应该不违反规矩啊。 云盼淌着冷汗说:“这、这我也不清楚……” 炽树深深地盯住她,求知若渴地问:“我觉得,你肯定清楚。他们平时,都是去哪里约会的呢?都是在什么时候?做些什么?” 云盼战战兢兢:“上将,您问这个是要整顿军肃吗?” 炽树:“?” 炽树:“啊,是我个人的疑问。” 他的语气渐渐软和下来。 意识到自己刚才声音过于僵硬和强迫了。 哦,私事啊……云盼松了口气,又猛地反应过来,嗯?!私事!! 炽树问基地里的约会地点,还能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约会啊! 那么,是要跟谁约会呢? 肯定是和克里琴斯上将啊! 她自然也听说了这两天的一些传闻。 早说嘛!吓死个人了! 云盼放轻松,好心好意地说:“我觉得,49号舱是个好地点,尤其是左翼的零重力长廊,那块舷窗外就是附近的一块红色的玫瑰星云,极美,赶到运气好的时候,有时能看到星尘在恒星辐射下一闪一闪地发亮。” 炽树:“!” 连他都觉得浪漫,而克里琴斯本来就喜欢闪闪发亮的东西,一定会喜欢的。 炽树道谢。 “不客气,长官。”云盼热情起来,微笑说,“下次您还有类似的问题,尽管问我。” 午餐的点到了。 炽树在卫生间练习了一番如何向克里琴斯邀约,然后去食堂找人。 好巧不巧,刚进门就听见克里琴斯在说:“……我跟那家伙有什么话好说的?” 啊? 那家伙是指我吧? 炽树想。 我们没话好说吗? 仔细想想,的确他们只有在谈战术的时候格外能聊。 果然,他应该找机会和克里琴斯多约会,多说说话,而不是满脑子只想着那档子事。 所以,在克里琴斯离开后,炽树跟了上去。 他想要伺机提出约会邀请。 机甲服更衣室。 炽树鼓起勇气,按门铃:“是我。” “滴。” 门锁提示灯由红转绿,解锁了。 克里琴斯,我想……和你……约会………… 炽树脑子里的所有预备话语,都在进门以后,看见浴室里湿漉漉的克里琴斯而消失了。 这次连提前预告都没有给他半句。 克里琴斯直截了当地下命令:“这次直接在浴室做准备吧,结束以后可以直接洗澡。” “啧。” “你愣着干什么?给我过来。” 18、我又没让他喜欢我18 做不做做不做做不做做不做做不做??? 炽树心头顿时天人交战。 纯爱小人在呼吁:不要每次一独处就只有这档子事,心,心才是最重要的! 而邪恶小人气焰嚣张:这都不上?时不可待啊。 还对他幸灾乐祸:拒绝的话,说不定会就没有下一次喽。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依旧是身体先一步动了。 像是被磁性吸引,飞快地去到克里琴斯的身边,军装被溅上水滴。 顾不上整理,炽树胡乱把衣服撕开似的粗暴迅速地剥扯下来,随手扔在一步之隔的防水线外。 克里琴斯瞄了一眼,正好看见炽树兜头褪衣的动作,伸展开来的腰肌、胸肌、背肌充满了近乎标准的力与美之感,像是野生世界里的猛兽在捕猎前所做的准备动作,充满侵略性。 炽树平时是那种军装穿得永远没有一丝褶皱、纽扣扣到最上一颗的冷酷禁欲军官。 军装就如他的封印。 现在,封印被解除了。 看得让克里琴斯莫名有点心慌。 他做了心理预期,可临到这时,还是不由分说地害怕起来。 而这种害怕,也使得克里琴斯口不择言地说:“怎么那么慢!今天一定要快点,不能再像上次一样迟到了!” 在他的背后,炽树问:“以后每次同调率测试之前都做吗?” 克里琴斯说:“当然不是。” 炽树失落:“……” 克里琴斯又说:“什么时候能到95%就可以停止了。” 炽树:“!!” 那应该还有机会。 应该……吧? 炽树心情复杂。 他既希望能够提高同调率,不然的话,克里琴斯觉得无效,肯定不会再愿意主动跟他亲近;又希望不要提高的太快,到了克里琴斯的目标数值的话,他的“好日子”是不是也到头了? 也担心,提升了但提升的慢的情况呢? 克里琴斯会反悔吗? 他不知道。 一切难以控制。 克里琴斯雪白细腻的后背在暖光中散发出玉一般的光泽,几绺银白色的发丝被打湿,蜿蜒其上。 此情此景,令炽树瞬间便口喉热燥。 可他依然忍耐着,先忍耐着,记着昨天弟弟叮嘱过他的一些小窍门,切忌急迫,俯身低头,仿佛虔诚地亲吻克里琴斯的肩头,并且打算把人转过来,面朝向自己。 应当先接吻才是。 炽树想。 然而,炽树没能把克里琴斯掰过来。 克里琴斯固执的背对着他,头也不肯转过来,拍开他的手,说:“不要,这个姿势就行,这样快一些。别亲我。每次亲半天,亲得没完没了!浪费时间!让你上就上!” 克里琴斯隐约觉得,先前他会那么不自在,那么害羞,应该是因为看着炽树的脸,尤其是眼睛。 那么,假如看不见炽树的眼睛,是不是他能更冷静? 反正在当下,他觉得不去看更让他心里头舒服一些。 他感觉到炽树的手犹犹豫豫地碰了碰自己的背和腰。 克里琴斯:“都几次了,你怎么还笨手笨脚的!” 炽树几乎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贴近上来:“coti,我不想要太过直接,你也是alpha,得做好准备才可以接纳我……” 克里琴斯:“别烦人。” 炽树一边说着,一边把吻印在他的耳后、耳垂、颈侧,并去寻找他的嘴唇,被他碰到的地方,肉眼可见地唰地红了起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浓郁的alpha信息素。 克里琴斯紧催:“快点。” 炽树:“嗯。” 因为情绪的强烈变化,克里琴斯的信息素在变浓。 他也闻到,炽树的信息素异常强烈。 炽树闷头干活。 克里琴斯不停地骂他: “不要磨磨蹭蹭,差不多就行了。” “进来!” “没吃饭吗?你是没力气吗?” 两个alpha的信息素在狭窄的浴室里相触、相斥,绝不能算温柔地交织在一块儿,难以融合。 炽树散发出那么多信息素干嘛? 克里琴斯想着,但这时已经没心思去问了。 因为炽树已经开始进入正题。 是他自己催促的,那他就算羞耻心爆炸,也得憋气忍着。 alpha和alpha的信息素是天然的敌对关系。 它们并不会像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那样一触即合。 当一个alpha感受到另一个alpha特意释放的信息素时,或多或少会有不舒服的反应。 而克里琴斯的反应是,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像是进入戒备状态,每一丝触觉神经的感受则被无限放大。 ……唔。 好胀。 让他脑子发晕了那么一瞬。 克里琴斯迷迷糊糊地想,这家伙其实也是够厉害的,让怎样就怎样,都不需要酝酿时间啊。 接下去的半个小时就和之前差不多了。 克里琴斯自觉比前两回要适应更多,甚至于,还有一点点他自己也不想承认的快活。 一切有条不紊地掌控在他的手中。 他命中的宿敌,从学生时代以来就在相互竞争的人,此时此刻,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他随意支使。 无论从身,还是从心,克里琴斯都相当愉快。 他简直可以说得上是游刃有余的。 沉浸之际,克里琴斯索性放松身体,完全向后靠在炽树的胸膛,头搭在炽树的肩膀。 他任由炽树用力量托住自己,那他就可以一点儿也不费劲了。 舒服的时候,克里琴斯不自觉地偏过头去,把手贴在炽树的脸颊。 他心迷意乱地说话,无非还是些不客气的话: “再用点力,你真的是个alpha吗?” “不要和我说话,专心点!” “快,快些!” 在他的推促下,节奏越发的快,炽树除了喘气也不再说话,只是在他的身上亲吻,亲着亲着要轻咬了他两下。 这时,克里琴斯还没太在意。 被克里琴斯安置在一旁的计时器响起。 真烦。 还没玩够呢。 克里琴斯乱糟糟地想,抬手按掉了计时器。 他不回头,只是把手往后探去,推了一下正埋在自己的颈窝深吻的炽树的头,摸小狗似的,轻轻拍了拍炽树的脸颊,提醒说:“好了,该结束了。” 炽树听若不闻,还在继续亲。 不管如此,克里琴斯还发现,炽树完全没有退出的意思。 “喂?停下!” 克里琴斯皱眉,颤声说。 炽树呼哧呼哧地喘气,不作回答。 克里琴斯继续骂:“你在装聋吗?我说,可以停下来了!” 这时,他终于听见炽树混乱的低沉的声音:“不行,还不够。” 像是失去了理智。 谁管你啊? 克里琴斯任性地想,他打算单方面结束,一动,却被疼得马上停下来。 艹。 炽树在成结。 被锁住了。 好疼,好疼,好疼。 克里琴斯要命地想。 突然,炽树把他一把抱起来,往旁边走了两步,踩过军装,走到镜子前。 终于,克里琴斯看到镜中炽树的模样。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炽树眼睛发红,整个身体更是像是沸腾了似的,烫得吓人,眼角眉梢的神情极是凶狠,简直是被野兽给附体了。 这就是一副毫无理智的样子。 “你特么。” “你怎么突然易感期了?!!” 克里琴斯总算是慌了。 他惊叫道。 炽树似乎已经听不进他的话了,紧紧抱住他,偏执地说:“还不够。” 又重复:“不够。” “炽树,你……!” 没说完。 克里琴斯被刺激得眼角湿润,他猝然咬紧牙关,可尾音还是被撞得颤巍巍碎掉了。 19、我又没让他喜欢我19 突然被炽树抱起来,双脚也不着地,克里琴斯无处凭依,抓不稳重心,只好还是往炽树的身上靠。 如此一来,就好像他整个人被炽树控制住了。 说不上是支配权的沦失,还是过于强烈的身体感受,克里琴斯觉得耻辱至极。 这本应是他来主导的实验。 既心慌,也后悔。 计时器被打翻在地,不知道是撞到了哪个键,发出模拟金木时钟的滴答声。在提醒着他,时间流逝,约定的日程安排在一秒一秒接近。 首先要让炽树从易感期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啊! alpha的易感期对应omega的发情期。 当易感期到来的时候,alpha会对信息素格外敏/感,并且有较为旺盛的x欲。 可应当不至于像这样失控。 尤其是对他们来说。 他和炽树作为alpha,确实有易感期这玩意儿,偶尔会来,但打这辈子没出现过这么离谱的情况。 克里琴斯倒是在小说、漫画、电视剧等作品中曾经见过alpha在易感期失控。 他都看腻了。 现在有时候看到类似的情节,他还要吐槽一句真俗套。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亲身体验到。 也万万没想到失控的人会是炽树。 要知道,炽树是出了名的冷静自持啊! 炽树的机甲驾驶风格就是细致温柔,就算是在最混乱的局面下,炽树也总能做到有条不紊。 只有在极少数、不正常的状态下,alpha的意识才会像这样,被交/配的欲/望给淹没。 其实,克里琴斯此时也已经大约猜到为什么会造成这种情况。 该怎么说呢? 不太想承认……可能,也许,大概,还是得怪他自己。 他已经连续三天拉着炽树强制进行实验了。 回忆一下的话,炽树的易感期大概是在这几天,天天被他刺激,他还催个不停,出现失控也不能说全是意外。 闭嘴——不要问他为什么会知道炽树的易感期会在哪几天! 他们搭档了五年,他又不是傻子,随便就记住了啦。 炽树把他翻过来,面朝着自己,让他坐在盥洗台上,期间一直没有完全离身。 这使得克里琴斯双腿一阵酸软。 不等他缓过来,炽树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来,承受浓密的接吻。 克里琴斯又慌又羞,又急又气。 被亲了三四回,他缺氧的脑子记不太清,才终于找到机会去推炽树:“你清醒点啊!” 炽树则一刻不停地要追着他亲,还说:“喜欢你,我好喜欢你。”语无伦次地说个没完。 克里琴斯:“喜欢我就给我停下!” 炽树:“不要。我好喜欢你。” 克里琴斯:“停下!” 炽树:“不要。我想要你。好喜欢好喜欢。” 真是个没用的alpha,居然被本能给控制了。 克里琴斯郁闷地想。 才几次啊,居然就这样了,还是我比较厉害,我就完全保持住了自我。 克里琴斯意识到现在用言语是没办法唤醒炽树了。 为今之计,只能自救。 幸好他自己也是个alpha。 他的抑制剂和抑制药放哪呢? 对,在床头柜里。 克里琴斯只得搂着炽树,跟对方说:“去床上,我想去床上,你抱我去床上。” 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炽树却并不立即照办,反而不悦地紧皱眉头,也不停止放慢动作。 克里琴斯被弄得说不上是不是难受,打着颤,带哭腔地对他说:“去床上。……你先,放开我。” “不放开。”炽树闻言,忽地俯身下来,用力地一把把他捞了起来。 克里琴斯挂在炽树的身上被抱去卧室。 水沿路滴落一地。 炽树刚把他放下,便重新覆身上来:“还是床好。” 两个人的体重让床垫往下沉,弹了一弹。 毕竟是军人,就算是在意识混乱的情况下,身体也下意识地能使用出擒拿搏击的技巧。 而克里琴斯被强占先机,就这样被压制住了。 他夯足力气,想要挣扎翻身起来,却没能成功,硬生生被压了下去。 克里琴斯涨红脸,骂道:“你个王八蛋!” 话没说完,又被吻给堵住了。 总算是到了床铺这个地方。 那么,下一个问题来了。 他要怎么在被炽树紧抓着的状态下去翻柜子? 而且,似乎炽树的症状变得更糟糕了。 炽树抓着他的双手呢! 克里琴斯气疯了,狂飙各种脏话。 “混蛋!!!” “畜生!!!” “停下!停下!!!” “你没玩没了的是吧?!!!” 暂且无计可施的克里琴斯甚至自暴自弃地想了一下,要么不管算了,等炽树这阵子过去,估计就好了。 忍一忍,忍一忍。 克里琴斯忍都没法忍,被翻来覆去地折腾到小声哭出来,眼前也一阵一阵地发花,时不时地感觉强烈到失神恍惚。 而这时,炽树看到了他在流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力气变小了一些,还低头来亲吻舔卷他脸上的眼泪。 炽树哄他说:“别哭,别哭。” 克里琴斯抽噎地说:“还不是因为你?” “我?”炽树迷茫,“我喜欢你。” 克里琴斯看他那傻子一样的状态,又是一阵心烦,嘟囔:“你是只知道说这个吗?” “还想……”炽树掐着他的腰抵向自己,补充说,“还想让你给我生孩子。” 克里琴斯:“……” 克里琴斯心想:还不如不说呢! 他意识到,当他反抗没那么激烈的时候,炽树的桎梏也会变松。 于是,克里琴斯干脆浅浅地顺从了片刻,然后趁着炽树变温柔时,体内的成结也小了下来时,连忙往外逃。 克里琴斯才爬了两步,匆忙从床头柜里翻出了alpha抑制药,拿在手里都没空拆开,他就又被炽树揽腰拖了回去。 继续未完的实验。 “你别逃。”炽树把他的手臂反剪在背后,按住他。 他现在一点也不喜欢背后的姿势了。 克里琴斯呜呜地想。 太深了,好可怕。 克里琴斯面红耳赤,他不得不按捺住自己的暴脾气,耐心地,几乎是撒娇地说:“你让我看着你好不好?我要亲你。” 狂躁的炽树一下子就被安抚好了,又把他翻面过来,朝向自己,迫不及待就要亲上去。 克里琴斯说:“让我亲你。我来亲。” 即便是这个失控的炽树,在听到这句话时,也被迷得晕头转向,突然间乖顺地停止住,痴痴地注视着克里琴斯坐起身来,搂住自己的肩膀,微微歪头凑近过来,献上亲吻。 克里琴斯第一次主动亲吻炽树。 柔软的唇瓣相贴,炽树一动不动,僵住了。 炽树的怀抱烫的惊人。 克里琴斯早就觉得,好像要被他过热的体温融化了。 为什么不动了?这都怎么一回事啊? 你不是很会亲吗? 可恶啊。 非要我主动吗? 这一刹那,炽树又变回了纯情模式,只是因为被他主动亲吻,便激动得微微战栗,不知所措。 没办法,克里琴斯只好生涩地撬开炽树的牙关,舌尖轻轻把将alpha抑制药给推进去。 20、我又没让他喜欢我20 克里琴斯并不想跟炽树接吻。 只是喂药而已。 炽树也完全没有任何反抗,刚被他碰到牙关,就主动地张开嘴,很顺利地把克里琴斯用口唇渡过来的胶囊直接咽了下去。 但克里琴斯连放松两秒的时间都没有,因为炽树几乎是在他吻上来的同一时间圈住他的后背,如凶狠地捕捉住他一般,紧抱住他,并吮/住他的舌尖,不准他离开。 “唔。”克里琴斯向后仰,炽树就追过来。 他一仰再仰,腰折得像要断了。 还是逃不掉了。 克里琴斯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这个吻。 不知是否是因为这个吻是由他主动,克里琴斯觉得格外滚烫。 这股来自炽树,突然爆发的热潮过于汹涌。 克里琴斯勉强支应,略感困难地闭上眼睛,以能专心对付。 濡润的口腔被柔软地侵略,炽树如在享用什么蜜/汁似的,他只能张着嘴接受,脸颊都有点发酸,来不及咽下去的涎/液溢了出来。 不过才亲过几次而已。 炽树似乎已经掌握了技巧。 第一次的时候,他还会把自己亲到忘记呼吸,在快要喘不上气时才知停下。 而他现在已经学会了换气,让他可以贪婪地、绵延地亲更久。 直到被克里琴斯不轻不重地掐了下下巴,被克里琴斯想骂人又怕刺激到他,只能尽量温柔地抱怨:“你亲够了吗?” 腰往后弯太累了,他干脆躺平。 炽树一只手撑在他身边,让自己的重量不要完全压在克里琴斯的身上,一边继续轻轻啄吻那被亲得水红嫣红的唇瓣,说:“不够。” 他的眼神依然恍惚发痴,缠着克里琴斯说:“coti,再亲亲我,多亲亲我,你亲我。” 真讨厌。 克里琴斯双眸湿润、脸颊绯红,相当不爽地想。 你这被易感期控制的蠢货alpha,意识混乱地真的把我当成恋人了吗? 炽树难以等待地亲他,蹭他的脸,同时也顶得和缓起来。 在狂风暴雨之后,这就像是绵绵细雨,既让克里琴斯觉得终于可以喘口气了,也觉得温柔舒服得多了。 更衣室的床不比他们俩单人间里的床,只是用作暂时休息用的小床,1.2x2m的单人床,小的很,也不是很牢固。 克里琴斯听见金属部件连接处在吱呀吱呀地发出哀鸣,真让人担心下一秒就会被摇散架了。 铺的也不是他睡惯的蚕丝床单,而是粗糙的普通布料。 克里琴斯在新兵时期也是吃过苦的,但他成名早、升职快,当上a级以后就能得到最好的物资了。 本来很整齐的布料,但他现在能感觉到,已经被炽树的暴力行为搞得皱巴巴的了,摩擦着他的后背肌肤。 炽树贴在他的脸上乱亲了一通,不停地求他亲吻自己。 克里琴斯当没听见,咬牙切齿地低声说:“亲你个大傻叉,混蛋,抑制药也吃了,快点给我清醒啊!” 克里琴斯记得,高中时学的abo生理健康课上有写,说个别处在体力巅峰期的alpha在信息素失控的易感期甚至可以连续交/配三天三夜。 而炽树就是个正值壮年、精力充沛的alpha。 抑制药怎么还不起效? 难道过期了? 因为是休息室的备用药,他是很久没有检查过了。 不会真过期了吧?不然怎么还没起效! 过去几分钟了? 克里琴斯艰难地摸过不远处的通讯器看了一眼。 克里琴斯:“?!” 怎么才过了三分钟? 要命啊! 他放更衣室备用的这个抑制剂是胶囊缓释型的,不是快速作用的。 起效要多久来着? 他用现在被乱/欲搅合的稀里糊涂的脑子思考了一番,才想到,好像起码得二十分钟。 那还有十七分钟。 再忍一忍。 这时,埋头亲得他一脸一脖子湿哒哒的炽树发现索吻不成功,有点郁闷地坐起身来。 从克里琴斯躺着的角度看过去,炽树健壮的上半身简直像是人体雕塑家的杰作,他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都挂着汗珠,赤金色的皮肤发烫泛红,腾腾的热气冒出来,配上他火红的头发和金棕色的眼睛,看上去就如同他本来便是一团火。 俊美的发光。 炽树停了下来。 总算是冷静下来了? 克里琴斯想。 这个念头轻飘飘还没落地,克里琴斯见炽树有点伤心地看着自己,说:“你不亲我。” 克里琴斯:“……” 下一秒。 克里琴斯像离水的虾米,猛地绷紧了腰,咬紧牙。 用力抓住炽树右手手腕。 本来,本来要接纳alpha就很艰难了! 这家伙在摸什么啊! 某个地方一被指尖轻触,他便觉得似有一股微小电流,兀地从尾椎骨直蹿到头顶。 克里琴斯明白了。 他真慌了,握着炽树的手腕,又要哭了,阻止说:“不准!不准打开孕腔!” 怎么发现的!?? 他们家族的alpha是可以生孩子,可是平时孕腔都会藏起来,很小,即使是在身体检查的时候也很难被发现。 而且,妈妈也告诉过他,只有在很动情的时候,孕腔才会出现。 为什么啊?为什么这就出来了? 他的体检单上都没有写! 这个王八蛋,怎么连在这种事上都这么仔细? 克里琴斯慌里慌张地说:“不要动那里,我亲你,我亲你还不行吗?!快点把手拿出来抱我,你抱我,我就亲你。” 炽树马上被吸引走了注意力,不再执着于新发现。 他心满意足地抱住克里琴斯,享受克里琴斯主动的吻,怎么尝也尝不够。 一开始亲得时候,炽树被安抚住了。 然后亲着亲着,过了一会儿,他更上头了,又开始发力。 克里琴斯简直欲哭无泪。 不亲吧,发疯;亲了吧,也发疯。 到底要他怎么样? 计时器响起预定的训练时间提醒。 克里琴斯看一眼还在沉迷混乱、没有清醒迹象的炽树,不得不摸过联络器,给萨拉发去:【炽树上将身体不舒服,今天的训练先取消。】 萨拉:【收到。】 萨拉:【需要通知医疗兵吗?】 克里琴斯:【暂时不用。他说不用。我在照顾他。】 …… 这是克里琴斯上将和炽树上将搭档的五年来,第一次取消训练计划呢。 虽然训练也不是必须要进行的,但是因为他们俩同调率低,为了提高数据,克里琴斯上将规定的训练频率比其他三对搭档都要更高。 他本来也异常勤奋地从不缺席。 身体健康管理也是一位优秀的机甲驾驶员的必修课。 以前战事紧,就算生点小病,只要没死,就继续上战场。 在看到克里琴斯上将说正在照顾生病的炽树上将时,萨拉止不住地扬起嘴角,倒吸一口气。 “怎么了?怎么了?”同事们纷纷问。 萨拉:“训练取消,炽树上将生病了!” “靠!又不是好事!” “你怎么还笑啊?” “哎呀,你们别着急啊。我还没说完呢。”萨拉说,“炽树上将生病了,克里琴斯上将正在亲自照顾他。” 又有人问:“咦,我早上见过炽树上将啊,他看上去好好的,怎么突然生病了?难道克里琴斯上将把他打伤了?” 萨拉脸上的笑意就没有下来过,他挑了挑眉,猜测地说:“你这就不懂了吧。这叫相思病。病一病怎么了?” 他赞赏地说:“炽树上将总算是聪明了,克里琴斯上将最是吃软不吃硬的,卖可怜才能得到克里琴斯上将的怜爱。” “好了,大家该收拾的收拾,拖炽树上将的福,今天提早下班!” 炽树上将,加油啊! 借此机会,争取早点拉上小手! 那就是重大突破了。 萨拉想。 …… 炽树醒来时头疼欲裂。 胸口好沉,压着什么。 他低头一看,是疲倦睡去的克里琴斯趴在他身上,腰还被他紧紧搂着。 克里琴斯整个人都被他困在怀里。 更衣室的床太小了,没办法容纳两个成年alpha并排睡觉。 克里琴斯不得不把大半个身子叠炽树身上。 克里琴斯看上去被折腾坏了。 脖子上肩膀上全是斑驳深红的吻痕,还有牙印,在睡梦中拧眉不展,一副气得要死,且没有发泄的样子。 啊……这……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炽树开始回忆。 记忆被翻出来,从浴室的画面开始。 对,他记得,克里琴斯邀请他进浴室做准备。 然后……然后…… 然后,他也没有不记得。 他记得的。 炽树记起来自己都干了什么。 他的易感期突然提前到来,信息素失控,把克里琴斯强制尽情地这样那样了。 “哥,你会不会谈恋爱啊?” “你先搞搞纯爱不行吗?” 弟弟英树的谆谆教诲仿佛在他耳边响起。 万——事——休——矣——! 炽树绝望了。 “嗯……” 这时,他怀中的克里琴斯发出一声苏醒的嘤咛,慢悠悠转醒过来。 21、我又没让他喜欢我21 炽树一动也不敢动。 克里琴斯醒来趴了半分钟,感觉到自己脸颊贴着的胸肌在变僵硬。 炽树醒了。他想。 于是克里琴斯在炽树的怀里抬起头,看到他的脸,对上炽树已经恢复清明的眼睛,皱着眉、懒洋洋地问说:“你醒了啊。” 炽树喉结滚动,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地回答:“嗯。” 好可爱。 躺在他怀里的克里琴斯看上去懵懵呆呆的,头发有点乱,像是一只被揉乱了毛的小猫。 克里琴斯太累了。 哭得眼睛红,喉咙哑,身子也像是散架了又被拼起,难受得紧。 腰好疼。 腿好软。 屁股也疼。 虽说也不至于这样就站不起来了,可他现在懒劲上来,想要继续休息一会儿。 于是,只是从鼻子里长长地哼了一口气,便不管不顾,趴回去,继续伏在炽树的身上眯上眼睡觉。 天呐。 这也太可爱了。 而且,而且…… 克里琴斯都不骂他的吗? 也不打他? 他信息素失控,粗暴地、胡乱地把克里琴斯给弄得乱七八糟了。 炽树的脑子里一忽儿浮现出克里琴斯恶狠狠地骂他“王八蛋,你给我停下”,一忽儿又浮现出克里琴斯呜咽可怜地求他说“别碰了,我亲你还不行吗?”。 哪个都好可爱。 但那是特殊情况。 现在呢?为什么? 怎么对他这么好这么乖? 难道,难道…… 炽树心存侥幸地想,难道克里琴斯也有点喜欢他了吗? 于是,他偷偷地、小心地伸出手,试图摸上克里琴斯的后腰。 手指刚碰到。 克里琴斯应激地扇了他一巴掌:“别摸了!还摸呢!” 打歪了,打到了下巴。 因为贴的近,克里琴斯能听见炽树的心在咚咚咚咚地强烈跳动,跳得像是要从胸膛里炸出来了。 吵得他没办法睡觉。 克里琴斯不耐烦地说:“好吵!你的心跳声真吵!能不能不要那么吵!” 说完,炽树的心跳声更响了。 这么强人所难的问题,可炽树还是说:“我尝试一下。” “你这样躺在我怀里,我的心很难不乱。” 克里琴斯正要继续骂他,炽树说:“那我起来吧,这个床给你一个人休息。” 炽树起身,温暖的热源离开,让还没有躺够的克里琴斯下意识想要阻拦他。 又在手触及的一刻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于是收回手,指尖若即若离地划过炽树的手臂。 还没反应过来,翻身而起的炽树已经用薄毯把他整个给裹住了,温柔地安放在床上,自己则光溜溜地在床边一站。 炽树一看。 这下克里琴斯更像一只炸毛小猫了。 克里琴斯蓬着白毛,脸颊红扑扑的,鼻尖泛红,眼睛湿润,一脸不爽,满身戾气,跟下一秒就要咬人似的。 又凶又可爱。 毯子裹得严密,只露出他的脸和脖子,边缘漏出几块吻痕。 炽树心动了一下,但此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他惭愧地说:“都是我的错……” 还没说完,克里琴斯马上顺杆子骂他:“是啊,都是因为你,你怎么易感期快来了也不知道要管理一下的?这下好了,训练取消了,没办法做测试了!” 听到前半句的炽树头越低越深,听到后半句,炽树:啊?宝贝,重点在错过训练吗? 克里琴斯:“这个局面是你造成的,都得归你处理!” 炽树:“好。” 克里琴斯:“弄脏的床单衣服都洗干净!” 炽树:“好好。” 克里琴斯:“以后记得要吃药,都三十岁了,怎么一点alpha常识都没有?” 炽树:“好好好。” 眼下脑子已经清醒了,回忆起当时的情况,炽树自己也纳闷。 他发育得早,13岁就分化成alpha,迎接了自己的第一次易感期。 他的易感期一直不算反应强烈的类型,相反,可以称得上是冷淡的,即使是在不进行任何处理的情况,一般也只会持续一到两天的体温升高,吃点药的话就能完全压制住了。 而且,说实话,他也不是第一次对克里琴斯来易感期了。 十八岁时,他就发现自己易感期的夜晚,脑子里尽在想克里琴斯。 后来两人天天在一起,距离更亲密,易感期时,克里琴斯也不可能离开他身边。可他也没失控过。 要是从没有尝过滋味,或许他还能忍。 正因为尝过了,还是尝到中途,所以失控起来也变得格外糟糕。 如今,事情已经造成。 就只能尽力补救了。 炽树想着,弯腰要把克里琴斯直接打横抱起来。 这次克里琴斯反应了过来,踢了他一脚:“你干嘛!” 炽树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眼巴巴望着他:“还没清理吧,我抱你去洗澡。我想检查一下我有没有害你受伤,那些东西也得弄出来……” 克里琴斯披着毯子自己站起来,强行止住双腿的打颤,站得笔直而稳固,他逞能说:“我自己可以处理。呵,幸好你易感期信息素失控遇见的是我,我足够强壮,所以我没事,换作是别人,哪能经得住你这样的折腾!” 炽树老脸一红。 等等,宝贝,你怎么还骄傲上了? 炽树红着脸说:“那也不会有别人的。” 什么叫不会有别人? 克里琴斯想问,又不敢问,怕会接着听到他更难回答的话,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的转了一圈,故意不理炽树,自顾自重新走回浴室里去了。 炽树紧跟其后。 克里琴斯给他一个眼刀:“不许进来,关门!” 炽树:“哦。” 关门,守在外面。 水打开,又很快停止。 门被“哗啦”地粗暴拉开。 克里琴斯骂他:“不要不穿衣服地愣站在我门口!恶不恶心!去把衣服穿上!把你恶心的东西挡起来!” 不等炽树回答,克里琴斯重新“砰”的摔上门。 甚至上锁。 咔噔一声轻响。 炽树:“……” 沮丧。 这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了吗? 无奈之下,炽树只得把自己的衣服捡起来穿好,他嗅嗅自己的身上,全是克里琴斯的信息素味道。 他偷偷地在心底窃喜了一下。 又忐忑。 克里琴斯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是非常生气,不要再亲近他了吗? 还是也没那么生气,他还有机会? 又或是…… 克里琴斯绝对听见他意乱情迷时的表白了,他说了那么多喜欢。在知道他的心意后,克里琴斯是怎么想的呢? 炽树等待审判般地站在浴室门口的不远处。 不多时。 克里琴斯终于洗完澡,重新出来了。 他简单穿着军装裤和衬衫,脖子上挂着毛巾,拧擦湿漉漉的长发。 见炽树还在,克里琴斯瞪他一眼:“还不走?!” 炽树弯下腰,默默地向他俯首,生怕会惊扰到他的,温柔小意、满怀愧疚地说:“对不起,coti,我以后一定控制自己,准时吃药,不会再让自己在易感期信息素失控了。” “我没有断片,我记得发生了什么,我喜……” 就在炽树说完第一句话时,克里琴斯脸色突然变得难看。 因为他发现,他自己洗澡没有弄干净。 不,不能怪他自己,都怪炽树弄进去太多了。 有什么东西黏黏糊糊地流出来,沾在内裤上。 啊啊啊!!! 克里琴斯羞耻心爆炸。 他暴跳如雷地打断炽树:“你还是给我忘了吧!” 22、我又没让他喜欢我22 那黏糊糊的感觉似乎是在提醒克里琴斯—— 作为一个alpha,今天他被全程压制了。 炽树被打断。 到了嘴边的“喜欢”噎住。 还想开口,克里琴斯已经开始把他往外推了。 克里琴斯催他离开:“快走吧,看见你就烦。” “要是真心对我感到抱歉,还不如赶紧滚。” 一看到炽树,克里琴斯就想到自己被狠狠折腾了一顿的事实。 关键他还不能发火。 因为是他自己引狼入室。 赶紧把炽树赶走,他还再仔细地去清理一下身体,接着还得赶在下班前,在基地里亮个相。 害。 今天耽误得实在是太过分了。 感觉一定会惹人怀疑。 不管了。 先装没事再说。 总比让别人默认他们俩有一腿要好吧! 炽树不想走,不知是不是被易感期影响,他的情绪并不能像平时一样那样稳定,被克里琴斯推搡得心头恼火:“coti,我……” 这怎么表白嘛! 炽树说:“我们好好谈一谈行不行!” 克里琴斯答非所问,单方面强势地说:“我告诉他们你生病了,你记得自己去挂个病假,然后待在屋子里不要随便冒出来,等明天再出现!” 他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 虽然混乱了半天,但好在现下在重新恢复秩序。 只要把炽树推出这扇门,他就可以装成什么也没发生。 炽树着急地说:“不是还让我给你洗东西吗?” 克里琴斯出尔反尔,更急地要赶跑他:“不用了!我直接销毁!” 炽树:“让我给你上药吧。” 克里琴斯:“不用了!我还没那么脆弱!” 放屁的没那么脆弱。 就知道逞强。 炽树想。 克里琴斯是出了名的体质不好,也许是因为是个早产儿,也许是因为童年颠沛流离,也许是因为他那所谓的古老贵族血统带来的遗传病。 他在战斗时的上限高度和持续性完全成反比,被人戏称成脆皮型的,假如状态绝佳,爆发起来无人能敌,跟烧命似的。 有几回战斗强度太高,克里琴斯打完下了机甲就被直送急救室,隔三差五的低烧就更不用说了。 别人都觉得克里琴斯强大,炽树却觉得他极难呵护。 这五年搭档以来,他都在日常和战斗中都倍加小心,没想到,自己竟然在信息素失控的时候把克里琴斯“伤”得这样狠。 不管是道歉,还是表白,他都不能就这样离开啊! “滴——” 金属门打开。 炽树被一把推到门外,踉跄了两步,刚站稳就看见克里琴斯直接关门,转身朝房间深处走去了。 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就像一个转身,他们的关系又退回到单纯的战友。 甚至还是关系不那么好、除了战斗搭档以外不来往的战友。 炽树心中忽然烧起一团火,灼得心尖发疼,着急。 克里琴斯就对他没有一丁点感觉吗? 克里琴斯听见他说的话了吗? 是听见他要表白,所以故意打断吗? 就这么不想听到他的表白吗? 为什么不想听呢? 明明在醒来时,发现自己犯下大错的炽树还祈祷,希望克里琴斯不要太生气。 但克里琴斯只是随口骂了他两句就过去了——而且重点甚至在耽误了训练上,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如释重负。 为什么不指责他在信息素失控时的粗暴? 因为不在乎吗? 回过神来,炽树已经抓住了门沿,“嘭!”的一声重响,掰开。 原本在缓缓关上的金属门竟然真的硬生生被停了下来。 警铃响起:“滴,滴,警告,警告,警卫系统遭遇不知名错误……” 克里琴斯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看到炽树居然拿手在和金属门较劲,瞬时脸色急转直下,一边快步走过去,一边骂道:“你疯啦!你的手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克里琴斯赶快把门打开。 他抓过炽树的手,布满厚茧的手掌上有一道被压出来的红痕,克里琴斯又担心又生气:“你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要是夹伤了手指,你以后还怎么驾驶机甲?!” 炽树的声音发闷,像暴雨来临前的沉沉重云,他说:“没想那么多。” 炽树异常认真的,认真到有点可怕地说:“我们谈一谈。” 克里琴斯肩膀一僵,依然低着头,困扰心烦地眨了眨眼睛,嘴唇嗫嚅下,到底没有再说出拒绝的话,哼哼唧唧,含含糊糊地问:“你要说什么?” 炽树脑子还在一阵一阵发疼的生气。 可是,克里琴斯只是握住他的手,他一下子,就气不起来了。 他看着克里琴斯低头检查他的手时低垂的眼睫,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里盛满了真切无疑的关心。 接着,又有一丝熟悉的焦躁在心头浮出。 这种焦躁已经持续了很多年。 有时,炽树将其称为自作多情。 有时,他又觉得说不定并非全是他的错觉。 每次,他受伤时,克里琴斯都会很担心。 炽树还记得,军校时期,他曾经在训练中因为仪器设置出错,从高处摔下,摔断了一只手和一条腿,不但如此,找不到原由的,他的视力变模糊,反射神经也变得迟钝。 尽管在当今的医疗条件下,他一定可以被治愈到正常生活的程度。但是,驾驶机甲需要高精度的操作,本来对体质的要求就很高,只是能正常生活可不行。 炽树在做完手术的第三天就开始了复健,起初效果并不明显,他的各种数据大幅度下降。 在这时,外界出现了一些风言风语,说他的伤可能好不了了。 近战学院的超新星或许会就此陨落。 真是可惜,假如被扼杀在萌芽阶段,那么不管曾经再有天赋也都是白搭。 炽树只当没听见,继续埋头复健。 那天,他又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在回宿舍的树林小道里,不经意地听见几个学生在闲聊,有个人尖酸刻薄地说:“这下好了,炽树不行了,要让克里琴斯更得意了。以后没有双子星,就剩他一个一枝独秀。” 炽树想都没想就站了出来,说:“克里琴斯不是那种嫉贤妒能的人。” 他拄着拐杖,头上还缠着纱布,看上去着实惨兮兮的。 这么惨了,却在给自己的老对头说话。 没过两天。 克里琴斯突然出现在他做复健的医院里,陪同而来的还有一位医生,不像其他同学带花慰问,也没有软话,直接对他说:“这位是我给你找的医生,神经科的专家,我给他看了你的病历,他说能为你治疗。” 后来,炽树才知道,他受伤的第二天,克里琴斯就马不停蹄地悄悄为他找医生了。 不过大概也能感觉出克里琴斯的动作快,毕竟连他父母在得知他受伤的事情后,都还没来得及赶来,而克里琴斯请的医生就到了。 但当时,他怔忡了下,问:“为什么要帮我?” 克里琴斯则摆出他一贯的高傲态度,紧抿嘴唇,紫罗兰色的眸子微微发亮,说:“你赶紧康复,死也要给我康复,继续做我的对手。……闭嘴,不用感激我,我只是不希望接下去的两年太无聊而已。” 他从不讨厌克里琴斯傲慢的模样。 那时更是觉得很美。 美的炽树晃神了一下,旋即笑了一笑,如云开雨霁,阴霾消散,他笑着向克里琴斯承诺:“好,我一定康复。” 回过头,克里琴斯对身旁的医生有礼貌地说:“陈医生,医治我朋友的事,就拜托您了。” 说罢,克里琴斯转身离开,经过医院走廊的窗户旁边,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发丝像是高山上的雪一般纯白发亮。 克里琴斯抬了抬手,不回头地说:“对了,记得要在期末考核之前回来,不然我的第一拿了也没意思。”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克里琴斯的呢? 炽树不知道。 大抵,并没有某个特别的时刻,不是突然的转变。 在他的人生中,哪还有比克里琴斯更闪耀的存在?他会爱上克里琴斯,就如同呼吸一样理所应当。 什么谋略、计策、战术,在澎湃的心绪下,他全都忘了。 炽树反握住克里琴斯的手,不知如何是好地贴向自己的胸膛,离心脏最近的位置,仿佛恨不得把心都剖出来给克里琴斯看,他焦灼地坚定地说:“我喜欢你。克里琴斯。” “不是信息素失控,我完全能够控制我现在的意志,我是清醒的,我清醒地在对你说: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23、我又没让他喜欢我23 天花板的排气风扇在低声嗡然作响,计时器滴答滴答,浴室水龙头大概也没关紧,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 这些细碎的、无序的杂声,正如克里琴斯此刻的心情。 克里琴斯这辈子没有做过胆小鬼。 但此时此刻,他太太太想逃了! 羞燥之感像一阵巨浪自四面八方,将避无可避的他裹挟住,定在原地,难以动弹。 他屏住呼吸,脸被告白烘热,抬不起头。 疏朗纤长的睫毛稍稍垂下,是不是能掩住眸中的闪烁和混乱的心情呢?他不知道。 可很快。 自过于害羞的情绪中,又生出恼怒来。 混蛋! 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表白啊! 是故意找茬吗? 他现在腰酸腿软,站都快站不稳了。 头发又乱又湿。 衣服也没有穿好,刚才从浴室出来,他都还没有整理自己的衣领啊。 而且,而且,屁股好难受。 所有人都知道,克里琴斯是个极其好面子的人。 打从他还在上幼儿园开始,他就不允许自己的小皮鞋上有一点污渍,他会踩着小板凳,对照浴室的镜子,把自己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在他的人生计划中,与他所认定合适的、有资格的对象交往的时刻,不说非要多浪漫,起码应该是在他光鲜亮丽的形象时吧? 结果现在倒好,就这样,一身狼狈、稀里糊涂地突然遭遇了告白。 ——来自自己的宿敌的告白。 这都怎么一回事吗? 一点也不完美。 可你要让他直接说不接受吧,不知为何,他又说不出口。 要是能做只埋头乌龟,装成没听见就好了。 要是能时光倒转,回到几分钟前,他确认自己关好门了就好了。 不不,既然都时光倒转了,干脆倒到几个小时前,要是他今天没有提出跟炽树做实验就好了。 接着是逃避心理。 克里琴斯此时依旧心存侥幸,平时每次他俩有什么水火不容的矛盾时,只要他坚持,到最后总归是炽树服软的。 那这次是不是也可以这样? 只要他装没听到,炽树拿他没办法,就可以装作没有过这场表白…… 转念翻覆这么多心念,其实只过了一分多钟。 克里琴斯还在发愁,炽树的声音又响起来:“克里琴斯,我喜欢你。” 炽树刻板的、执拗的、像是在作报告一样地重复说道。 同时,炽树把腰弯的更低,一定要去克里琴斯的脸,试图与他眼神相接。 克里琴斯把头低得更深。 炽树便也追过去,说:“我喜欢你。” 克里琴斯扭头。 炽树也转头,说:“我喜欢你。” 克里琴斯试图把手抽回来。 炽树握着不放,说:“我喜欢你。” 炽树看见,克里琴斯的耳朵和脸颊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在变红,眼见着就快炸毛了。 但是很可爱。 可爱的他觉得心都快化了。 炽树说:“我喜欢你!” 克里琴斯装无可装,只能不装了,他拼命用力要把自己的手从炽树的掌心抽出来,可炽树就像是用了胶水似的,牢牢黏住他不放。 见他终于有较为强烈的反应,乘胜追击地响亮说:“我喜欢你!!” 以前一直觉得这两个字盘桓在心头,难以开口。 真的吐露出来后,却变得非常顺畅,他其实很想多说一些更浪漫、更打动人心的言语,但他现在没空去斟酌言辞,急迫地,只希望克里琴斯可以再多一分感受他的爱意。 “coti,我喜欢你。” 克里琴斯终于忍不下去了,猛然昂起头,针尖对麦芒地瞪视过去,眼睛亮得惊人:“喜欢喜欢喜欢你要说几遍啊?我又不是聋子!我听见了!翻来覆去就只知道说喜欢,你是机器人吗?一点新意都没有!” 克里琴斯不快地说:“跟我睡了两次就喜欢我了吗?你处男太多年产生了幻觉吧!只是喜欢我的身体而已吧?” 话都落地就被炽树着急地接住:“你的身体是很美,我既然喜欢你,自然也喜欢你的身体。可绝不仅于此。我喜欢你的一切。我喜欢你争强好胜,喜欢你的嘴硬心软,喜欢你的寸步不让;喜欢你再辛苦也会坚持训练;喜欢你其实不喜欢吃胡萝卜,可是为了能够变强也会好好吃,吃的时候因为忍耐会鼓着腮;喜欢你每次训练结束以后的小声抱怨;喜欢你累的睡着的时候说梦话……” “行了,别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里面有几句压根不是好话吧,怎么也混进去了!”克里琴斯面红耳赤,跟他争论似的,质问,“你要是喜欢我的话,怎么早不和我说,我们都认识十来年来,哪有这时候才、才……” 才什么? 克里琴斯自己卡住了。 才谈恋爱吗? 太臊人了。 他说不出来。 炽树又开始沉着脸,自我检讨:“因为我以前太笨,不开窍,我从没有恋爱过,十七就遇见了你,辨认不出对你的在意是喜欢。” “后来我们毕业后进了军队,朝不保夕,起初还不在一个部队服役。那时我虽然一直在关注你的动态,可我发现你也在专注事业,没有谈恋爱,所以也没着急过。” “再后来,我们做了搭档,你那么不乐意,还申请散伙,想和燕雪山搭档。所以我很郁闷,每天就埋头训练了,希望先得到你的满意再说。” 克里琴斯听得一愣一愣:“你这不是很能说吗?!” 炽树:“你要听我就说。” 克里琴斯像是困扰地挑刺说:“你说得好像你在大学的时候就喜欢我了。” 炽树:“是的。” 连个犹豫都没有就承认了。 炽树:“现在回想起来,我十七岁就喜欢你了。” 炽树更进一步,想要抱他:“我喜欢你。克里琴斯。请给我一个回答。” 克里琴斯退后一步,一副炸毛的样子。 旧时回忆哗啦啦一下子都涌上心头。 克里琴斯好像想起了什么,闪过的太快,又记不清晰,脑子里乱闹闹的,安静不下来。 他嘴硬地说:“我们……我们只是搭档。” 炽树:“哪有和搭档做丨爱的?” 克里琴斯:“就是因为我们是搭档啊!不是做丨爱!是实验!是为了科学研究!” 炽树:“可是……” 不行! 不能再让这家伙开口了! 克里琴斯咄咄逼人:“可是什么可是?我看你是易感期影响还没结束,脑子还不清醒,你在这时候跟我说喜欢,和男人在床上精丨虫丨上丨脑的时候说有什么区别?难道我不可以不相信你吗?” 炽树:“不,我现在很清醒,你完全可以用简易的医疗仪器对我的大脑状态进行测试,那就能知道我是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和你表白。” 克里琴斯无计可施,简直要跳脚了:“我管你是不是!回答你个头!为什么我要听你的!” 炽树:“今天你不回答,我就不走了!” 克里琴斯气急了,干脆一脚踢了过去。 炽树闪身,隔档,过招。 两人打斗绞缠在一块儿。 以一种别扭的姿势,炽树把克里琴斯抱在怀里,他的胸膛紧贴着克里琴斯的后背。 因为体质缘故和专精狙击,克里琴斯的近战搏击可没他强,他的力气比克里琴斯大太多了。 炽树强硬地说:“coti,回答我。” 克里琴斯气急败坏地骂了句脏话:“我艹。” 而且,两人现在贴太近了,克里琴斯挣扎地扭了扭腰,立即察觉到了不对劲。 克里琴斯顿时应激地觉得腰际一阵酥麻,还有被威胁的惶恐,他心有余悸,无可奈何。 和炽树搭档那么多年,他也知道炽树的脾气,认死理,有时候犟起来比谁都犟。 这次不是骂两句就能过去的了。 没办法了。 克里琴斯实在是羞于启齿,以至于有点想哭,说:“……我屁股疼。” “你真喜欢我吗?真喜欢我的话,会这样逼我吗?” “我屁股很疼。” 说着说着。 克里琴斯自己也不想的,居然真流眼泪了,或许是先前在床上哭出了惯性吧。 他很委屈。 “你那么粗暴就算了,你还在我身体里成结。” “我也是alpha啊,我哪能被成结啊?” “疼死我了!” “我现在、现在就很难受……” 炽树:“……” 克里琴斯一说他今天的所作所为,他马上蔫了。 他认输。 全面认输! 炽树一秒心软,放开了克里琴斯,手忙脚乱地要给克里琴斯擦眼泪:“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逼你了。” “不哭好不好?……算了,哭个够也行。” “身上还有哪里难受啊?我、我、我看看。” 很有道理。 无论什么时候表白都好,也不该是在这个糟糕的时机。 是他选错时间,克里琴斯不揍他都是克里琴斯脾气好了,还想要克里琴斯温柔回应? 他确实是在做梦。 他都把克里琴斯给惹哭了。 外人觉得克里琴斯不是爱哭的人,其实他知道,克里琴斯还挺爱哭的。 训练太苦了会哭,收到同学去世的消息会哭,救平民时遇见失去妈妈的小朋友会哭……只是克里琴斯好面子,一般都躲起来哭。 他哪舍得让克里琴斯哭啊? 赶紧哄啊! 然后,在炽树放开手的刹那间,克里琴斯一拳打了过来,重重砸在他脸颊上。 接着一脚,直接给他踹出了适时打开的门。 动作那叫一个生龙活虎,迅猛有力。 炽树:“……” 有时候他真的会忘记克里琴斯的毕业考战术课拿的97/100。 曾经有一回,敌军因为信了克里琴斯傲慢易怒的设定,而反过来陷入了克里琴斯落下的陷阱。 大获全胜的克里琴斯在指挥室可太得意了:“哈哈,傻x,爷装的,没想到吧?” 克里琴斯这次紧张兮兮地亲自关好门,他把着门边,冲炽树嚣张地嚷嚷:“疼个屁,我不疼!” “你让我回答我就回答啊?凭什么啊?我才不要回答你!” 24、我又没让他喜欢我24 骂完,关门,一气呵成。 然后躲在屋子里看门口的监控画面。 一打开就对上炽树站在门口直视监控摄像头的目光,那目光像是穿过了线路,把他被看了个正着。 仿佛炽树一开始就料定了他在看。 克里琴斯心下一惊:“……” 两个人隔着门,无声地对峙片刻。 克里琴斯切齿,低低地骂道:“快走啊,怎么还不走?” 炽树默默地站在他的更衣室门口,一副势要守在这里,守到他地老天荒,守到他出来的架势。 真是没完没了了! 不要把军人的毅力决心用在死皮赖脸地求爱上啊! 克里琴斯鄙夷地说。 这时,监控画面里的炽树拿出通讯器看了看,克里琴斯还以为他要给自己发什么,于是也查看起了通讯器。 什么都没发。 再抬起头,克里琴斯看见监控里的画面,眼皮一跳。 正巧有士兵路过外面,见到炽树,停下来行军礼、打招呼:“日安,炽树上将。” 士兵好奇地问:“听说您生病了?” 炽树站得笔直,眼也不眨地撒谎:“嗯,小毛病,在克里琴斯上将的照顾我,我已经好多了。” 什么病? 来得凶,去得也快。 果然,两位上将的恋爱传闻不是空穴来风吧。 士兵一脸“我懂了~”的表情,连声说:“哦哦哦。” 士兵:“那您现在站在这是……?” 炽树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士兵顿时后颈皮子一紧,火速闭嘴,不敢再问,微笑说:“我还有工作,我先走了。” 炽树:“去吧。” 要不是不能开门,克里琴斯能跳起来再给他一拳。 都让人起疑了,还站在这,还站在这!! 不得已。 克里琴斯只能臭着脸给炽树发去消息:【快走吧,想被更多人围观你在我更衣室门口当门神?】 炽树:【我不介意。】 我介意啊!!! 克里琴斯按捺住火气:【记住你今天下午生病了的设定!】 炽树:【我担心你生病】 克里琴斯:【我生什么病?】 炽树:【虽然你刚才说你不疼,但其实不是真话吧,你现在是不是确实身体不舒服?我怕你像以前一样发起烧来,我得给你做个简单的医疗检查。】 瞧不起谁呢? 克里琴斯气哼哼地回:【只是上/床,又不是打仗,多大点事啊。】 【快滚回你的休息室,不要再被更多人看到了。】 【不然的话,接下去的一个月我都不会跟你说话了!】 在克里琴斯的威胁下,炽树叹了口气,抬头又看了一眼监控,眼神充满无奈。 炽树:【好吧。】 【那我先回去。】 【要是你觉得身体不舒服就通知我。】 克里琴斯不回。 炽树等了半分钟,心不甘情不愿地拔腿走人。 压在心里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的大石头总算是搬开了。 克里琴斯长舒一口气。 他换好衣服,有点神经质地反复检查几遍,确认没有问题,军装直挺的竖领也一分不漏地遮住了他脖子上的咬痕和吻痕。 完美。 克里琴斯想,出门去。 克里琴斯在基地里大致逛了一个小时。 作为上将,兼基地的最高管理者,你说他不忙吧,他也可以很忙,整个基地的所有责任都担负在他的肩上;你说他忙吧,其实即便他甩手不管,接近上万人的工作者们也可以自行将整个庞大的基地系统稳定运转。 克里琴斯主要就是来亮个相。 他还在别人问起他的时候,故意提了几句: “是啊,我照顾了那家伙一下午。” “累死了。” “真是没有常识,都做上将的人了,连健康管理都没做好。” “他还不肯去找医疗兵。” “可能觉得没面子吧。” 进行了一通造谣之后,克里琴斯才回了自己的休息室。 因为他们的休息室就在隔壁,不免让克里琴斯提前开始担心炽树会不会在门口堵自己,所以使出了他的反侦察技巧,在转角的墙后观察了片刻才出来。 他脚步飞快,卡在监控盲区,鬼鬼祟祟闪身进门。 “呼——!” 像是完成一项重大任务。 克里琴斯吁气。 多灾多难的一天,总算是熬过去了。 今天洗了两次澡,他换睡衣睡觉。 但一躺上床,总觉得身上哪哪都不得劲。 克里琴斯嘀咕:“都怪那个王八蛋。” 干脆打开光脑看看他追的剧《青时雨》的更新。 不巧。 今天不更。 可恶啊。 怎么今天什么都跟他作对? 视频下面的链接是电视剧有关的帖子。 那他看看电视剧的讨论吧。 克里琴斯想。 上网冲浪,虽然没影响,但往脑子里赛点电子垃圾,总好过一停下来就想到炽树那缠人的表白吧。 克里琴斯随手点开一个帖子。 主楼内容:【百万人投票结果已出![/欢呼]炽树上将断崖登顶“感觉他性/能力超强的机甲师士”排行榜第一![/鼓掌][/鼓掌][/鼓掌]】 克里琴斯:“???” 什么鬼玩意儿? 什么排行?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一眼。 “感觉他性/能力超强的机甲师士”? 啊? 这是可以比的吗? 还百万人投票? 你们这些网友闲着没事,一天到晚都在上网做什么? 科学家们辛辛苦苦把各个星球之间的网络连接起来,让你们能够在一片网域里交流,你们就拿来干这个?! 克里琴斯很无语。 太低俗了。 然后他点进了帖子。 最高赞评论: 【[/图]炽树上将这个公/狗腰!这个鼓/大/包!感觉他能把床做塌!!![/流口水](点赞9w+回复1w+)】 图片是一张炽树的运动照,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搞来的。 照片里,炽树上身是一件黑色背心,但是尺码不太宽松,勾勒出他健壮的肌肉,标准倒三角身材。他正在擦汗,发梢挂着汗珠,薄薄的布料被汗水打湿,黏在身上,下身则是迷彩军装裤,皮带系了,末端没整理好,露了一节出来,脚上蹬一双坚硬的黑色军靴。 兴许是意识到有人在偷拍,炽树皱眉愠怒地睨向镜头,目光似鹰隼般锋锐。 艹。 克里琴斯不爽。 不太想承认。 但这张照片是看上去有点帅。 只有一点点点点。 真是无知的网友。 炽树以前就一个老处男,连床都没上过,还性/能力呢。 而且,也不至于把床做塌啊。 今天的更衣室行军小床都没塌。 那已经是在易感期加强状态下了。 呵呵。 不过如此。 鄙视完,克里琴斯翻了下身,一不留神,扯到了腰,一阵酸痛。 克里琴斯:“……” 话说回来,他是要看电视剧的讨论啊!为什么点进去第一个就是炽树的帖子! 真是晦气!阴魂不散了吗! 没心情看了。 克里琴斯直接把光幕关了。 他翻出半颗安眠药服用,睡觉。 …… 半夜。 克里琴斯被疼痛弄醒。 他腰酸背痛,睡也睡不安稳。 在骂了炽树几句以后,他爬起来又去翻自己的备用医药箱。 一看。 止痛药的药瓶空了。 这时他也回过味来。 似乎现在他身上的疼痛并非是床/上姿/势过于激烈的弥留,而是他在发烧。 克里琴斯经常发烧。 每回打仗打狠了,他下机甲就开始发低烧。 这次的新原因还是第一次。 克里琴斯又骂了一句脏话。 好丢人!这怎么可以被医疗兵知道啊?! 医疗兵很烦的,总是盯着他的身体状况。有时候被抓到他私下自己吃药,还会没大没小地教训他,要他珍惜自己的身体。 不想找医疗兵。 要是被问起他这次无缘无故为什么发烧?他怎么回答啊? 克里琴斯越想越不爽,越想越生气,越想越郁闷。 他打开和炽树的通讯界面,反复输入不客气的内容,又删掉,再输入,再删掉。 啊。 好想把炽树骂一顿啊! 对话输入框里,克里琴斯写下:有没有退烧药? 还没发出去,炽树突然发来一句:【这么晚了,还没睡吗?是身体不舒服吗?】 幽灵似的冒出来。 见鬼了。 克里琴斯手一颤,不小心把消息发了出去。 他沉默住了。 炽树火速回复:【好,我这就来】 不到三秒。 克里琴斯的门铃声响起。 “叮叮。” 克里琴斯赶紧撤回自己的消息。 躺在床上不动,不想开门。 “叮叮叮叮。” “叮叮叮叮叮叮!”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催命啊!!! 克里琴斯忍无可忍地给炽树发:【别按了!门铃都被你按坏了!】 【我发错了,什么事都没有】 炽树:【你生病了,是我的责任,让我照顾你】 克里琴斯:【小毛病而已】 炽树:【你的事对我来说没有小事】 什么土味情话? 八千年的蓝星时代这么说都要被笑话老土的。 克里琴斯一边想,一边脸红地嘟囔:“呆子。” 克里琴斯:【懒得开门,你回去吧】 炽树:【你已经不舒服到起不了身了吗?那实在是不得了了!】 克里琴斯:【我只是不想给你开门而已】 炽树:【……】 炽树:【那我像上次一样把药给你放在门口】 克里琴斯:【行】 回复完以后过去五分钟,克里琴斯也没起身。 他觉得自己像是个被低温烤软了的年糕,四肢躯干都软绵绵的,疼又不想起来。 炽树信息轰炸他:【你怎么还没出来拿药?】 【起不来吗?】 【我在你门口,开门】 【你回我一句啊!我很担心!】 【再不回我我就去用上将权限申请强行进入了!】 那不就闹到中央了吗? 神金啊!! 克里琴斯不得不回:【我是不想理你,非得挨骂你才舒服吗?你有毛病?】 炽树:【你看,还说你没有难受,你都没力气骂我了……】 或许是脑子烧糊涂了。 或许是深夜的寂寞症发作。 或许是炽树太过烦人。 当炽树说:【不想被医疗兵发现的话,还是让我照顾你吧,我保证不被人发现】 克里琴斯脑子一抽,随手调整了开门限权的设置。 克里琴斯:【好了好了,烦死人了,给你开了一次的限权,进来吧】 “滴哔——” 随即电子门锁解开的声音响起。 克里琴斯打眼一看。 好家伙! 太巧了不是。 炽树就穿着他刚看的帖子最热评论图里的几乎同款,黑背心加迷彩裤,英气勃勃。 克里琴斯眼神直了。 炽树大步流星地走到克里琴斯床边,半跪坐在地上,看见他小脸通红,眼神傻傻的,心疼地心都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