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我换亲？另谋高嫁，医妃杀疯了》 第35章 你也要劝我？ 顾月黎的小心思，并没有逃过顾芷宁的法眼。 “妹妹，针灸我只给乡下的猫狗用过，人我可不敢。” 顾芷宁叹了一口气，语气失落：“再说蔺大家为人正直……” “好了，我们回去吧。” 顾月黎毫不犹豫的打断了顾芷宁接下来的话。 她那愚笨无知的嫡姐，只会一些乡下的土方子，也就会折腾折腾乡下的猫狗！ 她居然寄希望于顾芷宁，希望顾芷宁能在蔺泽语面前说上话。 她怎么会这么想，真是活见鬼了！ 顾家。 顾月黎一回府便去找徐从安，见人不在，又急匆匆的朝着顾宏远的书房飞奔而去。 路上碰见了顾芷宁跟顾巧云，硬拉着两人同去。 果然在顾宏远的书房看到了徐从安。 徐从安背上系着包袱，正同顾宏远辞别。 “父亲，马上就要秋闱了，徐公子绝对不该走！再说、” 顾月黎含情脉脉看了徐从安一眼，生若蚊蚋：“再说父亲不是有意将女儿许配给徐公子么？” 顾宏远刚跟徐从安说完道别的话，就看到顾月黎带着两个姊妹不分青红皂白闯了进来。 他本就带了一些怨气，亲耳听到顾月黎不知羞耻的说出这些话，一时间火气上脑，差点晕过去。 “你、我……” 顾宏远一巴掌打在顾月黎的脸上。 顾月黎没有料到一向宠爱她的父亲会如此动怒。 加上顾宏远用尽了全身力气，一个踉跄，磕到在地。 可她此时也顾不得挨了巴掌，爬过去抱住顾宏远的大腿，潸然落泪。 “父亲你知道的，徐公子博览群书，学识渊博，区区秋闱定然不在话下。等他成了举子，参加春闱科考，未来一定会成为宰相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宰相是你说有就能有的么！” 顾宏远怒声道，恨不得一脚将顾月黎踢开。 可顾月黎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任凭顾宏远如何踢打，都没有丝毫松开的痕迹。 徐从安闻言，微微侧目。 顾月黎送去的诗毁了他的前程，他原本对顾月黎恨意滔滔。可在看到顾月黎为了他挨打求情，心里软了几分。 “月黎妹妹，这本就是我错，你何必为我求情。” 徐从安忙去搀扶顾月黎，可顾月黎依旧紧紧抱着顾宏远的大腿哭闹着，就是不松开。 顾月黎平日里惯会对顾宏远此般撒娇，顾宏远觉得她可爱。 可今日守着外男，又胡搅蛮缠，反而让顾宏远厌恶起来。 “月黎！你再这么胡闹下去，我真要生气了！” 顾芷宁站在一侧，看着顾月黎死缠烂打，却始终没有得想要的结果。 她眸光微垂，出声劝道： “月黎妹妹，要不你先出去，让我单独劝劝父亲。” “你？” 顾月黎抬头，不相信顾芷宁能劝服得了顾宏远。 顾芷宁只好在顾月黎耳边轻声交代了几句，顾月黎抽搐两声，这才三步一回头，由徐从安跟顾巧云搀扶着出去。 “你也要劝我？” 顾宏远瞥了顾芷宁一眼。 若不是他实在觉得顾月黎烦，想把顾月黎打发走，才不会单独跟顾芷宁说话。 “父亲，这两天周嬷嬷跟楚嬷嬷刚教了我两个成语，您要听听么？” 第36章 谢我？送你入深渊 “什么成语？” 听到顾芷宁要卖弄文采，顾宏远反而来了一些兴趣。 他倒要看看这些日子，楚嬷嬷跟周嬷嬷这两个宫中女官，都教了顾芷宁什么。 “第一个成语叫将计就计，第二个叫雪中送炭。” 顾芷宁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顾宏远眉头微皱。 雪中送炭，指的应该是徐从安现在身处逆境，若顾家能伸以援手，对徐从安来说，便是天大的恩情。 至于将计就计？ “父亲可以给徐公子一笔钱，让徐公子住在客栈、寺庙，亦或是自己租个宅院。 一来，月黎妹妹不会再闹您，跟徐公子可能会慢慢淡开。 二来，我们顾家也算跟徐公子划清了界限。 三，若徐公子他日真的高中，我们顾家就是……” “雪中送炭！” 顾宏远急着打断了顾芷宁的话。 对啊，他怎么没有想到！ 这样一来，可以说一石三鸟！ “父亲如果觉得可行，请不要责怪月黎妹妹，她不过是急糊涂了。” 顾芷宁见顾宏远有定下了的意思，小声求情。 “就按照你的法子，去账房取二百两，交给徐从安吧！”顾宏远吩咐道。 “那我让账房记账，月底一并报给父亲。” 顾芷宁微微行礼，退了出去。 见顾芷宁走远了，顾宏远这才心满意足的坐到太师椅上。 顾芷宁不过被楚嬷嬷跟周嬷嬷管教了几天，说话做事，都有了一些嫡女的端庄。 到底是宫中女官教育出来的，就是不一样啊！ 反倒是顾月黎，剑拔弩张，没大没小，一看就是姨娘教出来的小家子气。 “姐姐，父亲如何说？” 顾芷宁一出书房，顾月黎就着急忙慌的冲了过来。 “父亲说让徐公子暂且在京城住下，且不要耽误了秋闱考试。” 顾芷宁将书房内的事情简单跟顾月黎交代，然后去账房取钱拿给徐从安。 “徐公子，我等你高中。” 顾月黎唇眼圈哭得红红的，唇角沁着笑意。 徐从安没有拒绝顾家给他的二百两银子，他感激的冲着顾芷宁道谢。 “多谢大姑娘。” 多谢？ 前世，徐从安跟她道过的谢，顾芷宁数都数不清。 谢她为他买房置地，谢她为他养育私生子，谢她重金保他官运亨通…… 她为了徐从安做了那么多，到头来还不是被他害死。 顾芷宁扯了扯唇角，幽幽开口：“不用谢我。” 因为这一世，她要让徐从安在她的一声声谢意中，自己走向深渊。 徐从安这才恍然抬头看了顾芷宁一眼。 这是他第一次同乡下回来的顾家嫡女见面。 顾芷宁身影瘦弱，衣衫淡雅。但那双凤眸如同琥珀一般，引人夺目，让人离不开眼。 若把顾月黎比作是艳丽的芍药，那顾芷宁便是冬日里的寒梅，淡雅清香却又不失颜色。 而且徐从安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虽然是第一次见顾芷宁，但有一种相识许久的感觉。 像是，在梦中见到过一样…… “徐公子？” 顾月黎狠狠掐了徐从安一把，厉声道：“你在看什么呢？” 徐从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他满脸尴尬的笑着。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大姑娘一样，就是觉得很熟悉，是我唐突冒犯了。” “那肯定是是徐公子记错了。” 顾芷宁讥诮的笑了笑，转身回沁园。 不过刚到沁园，便看到百薇着急的等在门口。 “大姑娘，您可算是回来了，周嬷嬷正等着跟你辞别呢。” “周嬷嬷要回宫了？这么快？” 楚嬷嬷写信请周嬷嬷来顾家小住，原本是打算住二十多天的。 这原本是同宫里的曹昭仪事先说好的了。 如今突然回宫，是宫里出了什么事情么？ 第37章 他才知她是个骗子 顾芷宁不由思虑起前世。 前世这个时候，她刚到京城不久，记得宫中并没有什么大的喜事白事。 不过似乎好像是有一场不大不小的瘟疫，死了差不多百十名宫女太监。 但宫女太监的命向来都被认为不值钱。 所以这场瘟疫，前世顾芷宁也不过是被人当做流言，提起过一次而已。 但这个时候，周嬷嬷突然回宫？ 顾芷宁的思虑很快被周嬷嬷打断。 只见周嬷嬷拿着几个包袱，急匆匆的往外走。见到顾芷宁回来，总算是步子停了下来。 “大姑娘，宫中突然生变，我需要提前回宫照顾曹昭仪。” “周嬷嬷能否告知宫中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曹昭仪有什么急事……” 顾芷宁话语一顿，略作试探。 周嬷嬷果然脸色一变，眉头紧皱。 顾芷宁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怕是那曹昭仪也染上了瘟疫，周嬷嬷才会如此着急赶着回宫。 前世曹昭仪并未有出事，病死的都是宫女太监。 但周嬷嬷这个年纪，若是回去，等同送死。 “嬷嬷要回去不打紧，等我在送您一些药丸。” 顾芷宁快步朝着屋内走去，取了几十枚药丸递给周嬷嬷。 “这是？” 周嬷嬷顿了顿，疑惑的看着顾芷宁。 “这都是治疗头疼脑热的，若周嬷嬷觉得哪里不舒服，可以服下。” 顾芷宁紧握着周嬷嬷的手，嘱咐道：“这药丸须一日三次，饭后服用。” 周嬷嬷知道顾芷宁懂些医术，只当是顾芷宁的好心，并没有将这些药丸放在心上。 当下嘱咐了顾芷宁几句，跟楚嬷嬷告别。 两姐妹上了年纪，小聚又要分离，都知道是见一面少一面，不由得都红了眼。 顾芷宁安抚着楚嬷嬷，劝了好一通。 楚嬷嬷神色这才恢复如初，又将重点放在了顾芷宁身上。 “你周嬷嬷走了，我也不能让你闲着。明天就去找你父亲，让他给你请些厉害的人来教你念书。” 顾芷宁唇角扬起一抹淡笑，笑着开口：“嬷嬷，要不还是过段时间吧？” 师父蔺泽语到了京城，她自然要每天腾出时间去请安针灸。 第二天一早。 顾芷宁便寻了理由，带着百薇出门上街。 她先是去京城的如意斋买了多多的糕点，刚要走，便被店中的小厮拦住了。 “姑娘上次来便买了许多，这次特意送上几个新品，供姑娘品尝。” 顾芷宁点头谢过，命百薇给那小厮打了赏钱。 马车刚要离开，便看到言璟霆骑马外出。 言璟霆今日穿了一身黑色紧身衣衫，剑眉紧蹙，薄唇抿着，神色严肃。 直到顾芷宁行礼拜见，才勒马稍作停顿。 他神色锐利，打量着顾芷宁跟百薇手里的大小包的糕点，厉声提醒。 “最近不要外出！” 接着，也不等顾芷宁回话，快马策鞭，朝皇宫方向而去。 顾芷宁眉头轻佻，看来言璟霆是这次皇宫瘟疫的主事人。 她笑了笑，转身上了马车，去拜见蔺泽语。 前方，言璟霆却猛然勒马，回想起顾芷宁手中的那些糕点，其中两个纸袋上写了大大的“赠”字。 他语气冰冷，询问田策。 “如意斋的赠品，是不是只赠给半个月内的回头客？” “对啊，顾大姑娘手里提着的就是啊。” 田策挠头，如意斋开在侯府不远处。 好吃价高，但小厮服务一流，能记清楚三个月内顾客的所有喜好，以及到店的表情神态穿着。 他们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赠品只赠给半个月内的回头客。 但，这有什么不对么？ 不就代表顾大姑娘半个月前来过如意斋买糕点么？ “去问清楚是哪天，顾芷宁都说了什么！神色如何！” 第38章 谁敢欺负他宝贝徒儿？ 顾芷宁并不知道如意斋的小厮还有这等本事。 她马车缓缓朝着林晏府邸而去，刚到便看到府邸门前围了不少人。 其中有几个面熟的，似乎是采莲宴上的文人。 应是知晓蔺泽语住在林晏府上，所以前来拜见。 “还是带了面纱进府吧。” 顾芷宁命百薇取了面纱，带着糕点从一旁经过。 岂料其中一人，却以为顾芷宁跟百薇是府中的婢女，将两人直接拦了下来。 “劳烦两位姑娘，帮我们带个话，说我们想见见蔺大家。” 那位文人还将几首诗塞到了顾芷宁的手里，吩咐道：“一定要带到啊。” 岂料那文人太过粗鲁，塞诗的时候，将顾芷宁手中的糕点碰撒在地。 另一个文人也在塞诗，他手中还提着未干的毛笔，一不小心就蹭脏了顾芷宁的衣裙。 蔺泽语听说顾芷宁要来，早已在府内盼着迎接。 却刚好看到顾芷宁弯腰捡糕点，手中还被人塞了几张纸，衣裙也弄脏了。 “你们都对我的宝贝徒儿干了什么！” 蔺泽语性子直来直去，看不惯别人为难顾芷宁。 尤其是顾芷宁手里的那些糕点，都是买来孝敬他的。 “蔺大家。” 众人看到蔺泽语先是惊喜，后听到顾芷宁竟然是蔺泽语的徒弟，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姑娘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竟然是蔺泽语的亲传弟子？ 最重要的是，还是蔺泽语收的女弟子？ “师父，糕点可以明天再买，不要生气了。” 顾芷宁扶着蔺泽语，拉着他进房内。 蔺泽语却心生不满，他从小到大被人尊敬惯了。 别说别人给他弄脏了衣衫，哪怕别人说话不够尊敬，他也是要生气的。 “你们不就是想让我指点一下诗文么？今日我徒儿在，让她给你们点评！” 蔺泽语随便捏了一首诗，递给顾芷宁。 “徒儿，说说如何改？” 顾芷宁捏着那首诗，知道师父是借此考她学问。 另外也是拷打这群人，让他们明白云泥之别，不要没事来扰人清净。 她便扫了一眼那首诗，诗是写冬日梅花的。 「冷冬寂寂百花残，唯有红梅映雪欢。 孤影横斜枝上傲，清芬袅袅韵千般。」 前一句很好，最后一句却差了几分意思。 “‘孤影’或改成‘瘦影’呢？” 顾芷宁说完，那群人围了上去。 “瘦影横斜枝上傲，好，改得好啊！” 看着被顾芷宁改过的诗，那群人都不由得点头称赞，脸上全是敬仰之情。 没想到这姑娘看着年轻，随便改了几个字，就能让这首诗的质量翻了一番。 真不愧是蔺大家的徒弟啊！ “姑娘文采卓著，改的极秒。在下赵松子，多谢姑娘指点。” 那位诗的作者赵松子也忙行礼谢过。 顾家。 楚嬷嬷在顾芷宁出门口不久，便觉得要趁热打铁，跟顾宏远提出了请人来教顾芷宁念书的事情。 “京城眼下最厉害的文学大家，除了来京城小住的蔺泽语师徒。 便是前两日在采莲宴拔了诗头筹的那位老先生，名赵松子。今年五十有余，脾气很大，并不好请。” 顾宏远想推辞一般，但想到家中几个女儿都需多读些书，也就允了。 “那我派人去请，月黎也需要抓抓功课。刚好，立轩也应该读书了。” 楚嬷嬷闻言眸色微垂，心生鄙夷。 立轩是赵姨娘生的儿子，月黎是赵姨娘的女儿。 这顾家家主，真是好一番偏爱啊！ 第39章 这样的父爱，她要来添堵么？ 楚嬷嬷回沁园时，便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统统说给了顾芷宁。 “说好的是给你请先生，最后反倒成了给顾月黎姐弟俩请。” 楚嬷嬷气不过，将帕子重重落在桌子上。 前两天顾宏远刚还辱骂责打了顾月黎，可一转眼…… 顾宏远又变了！ “嬷嬷，我从来不渴望这位父亲的宠爱，也不稀罕。” 顾芷宁端了一小碟点心递给楚嬷嬷，暗黄烛光映出她脸上的淡笑。 前世她盼着顾宏远的父爱，一次又一次。 甚至在徐从安成为宰相后，还一度认为顾宏远是看准了徐从安有学识，才将她下嫁，一直是为了她好。 后来，她才知徐从安是顾月黎不要的。 才知徐从安成为宰相后，顾宏远的多次嘘寒问暖，都不过是为了让她将在言家吃苦的顾月黎救出来。 这样的父爱，她要来添堵么？ “再说嬷嬷没有顶撞父亲，肯定也是为了能让我一起读书，是不是？” 楚嬷嬷闻言，叹了一口气。 她是想斥责顾宏远偏心来着，但也的确是为了顾芷宁能读书而忍了。 “嬷嬷尽管放心，同样的师父，也能教出层次不一的学生。等日后，芷宁给你考个女状元回来好不好？” “你就会说这些哄我开心。” 楚嬷嬷脸上终于挂上了一丝笑意，她看着窗外，又不由得想起了周嬷嬷。 “你说阿香现在如何了？” 阿香是周嬷嬷的闺名，周嬷嬷回宫也已经有两天，却杳无音讯。 顾芷宁想起白日里撞见言璟霆去皇宫，言璟霆会不会有楚嬷嬷的消息？ “嬷嬷若是担心，明天我找人打探一下。” 楚嬷嬷摇摇头，她不想让顾芷宁奔波。 “再等等吧，若是大后天还是没有消息，再去打听也不迟。况且，明天午时后姑娘还要去拜见先生呢。” 顾芷宁垂眸，若是瘟疫多等一天，那便是多一天的风险。 况且周嬷嬷来顾家教她一场，帮她在顾家正了嫡庶之别。 对她有恩的人，她岂能坐视不管？ “那嬷嬷早些休息。” 第二天一早，顾芷宁便让百薇套了马车，带了些许药材，前去言侯府。 她出门的时候，刚好看到有人喊她。 “姑娘，您还是认识我不？” 那是为五十多岁的老者，头发半百，穿着粗布衣。 顾芷宁思虑半晌，才想起眼前的老者，是前两日在林晏府邸门前，让她改过诗的那位赵松子。 “赵先生。” 顾芷宁同他点头，欲要上马车，却被赵松子拦住。 “咳咳，只知姑娘是蔺大家的爱徒，还未问及姑娘芳名。还有就是……” 顾芷宁一头雾水，她打量着赵松子，取了身上随身挂的一块玉佩递给他。 “我这块玉佩不值钱，若能为先生添几张宣纸，备一些饮食参加秋闱，也算是功不可没。” “秋闱的钱我赚到了，我是想……” 赵松子难以启齿，他一个年近半百的老者，求一个年轻姑娘收他为徒，的确是有些丢人。 但，这可是蔺大家的亲传弟子啊！ “我想请姑娘收我为徒！” 第40章 收你为徒，岂不是很没面子 赵松子的这句话，让顾芷宁的动作一顿。 哪里有老者跟年轻姑娘家拜师的？ 这传出去，双方岂不是都很没面子？ 她欲要出声拒绝，赵松子清了清嗓子，不急不躁开口。 “姑娘不要急着拒绝我，可以再考虑考虑！ 我也会将我写的诗以及文章总一下，让您过目。 到时候您再看看我，到底合不合适当您的徒弟。” 顾芷宁觉得赵松子是一时兴起，她将那块玉佩交给了赵松子，面上含笑。 “学子读书科举皆不易，这块玉佩还是赠予先生。” 说罢，也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快马赶到言侯府。 言璟霆在上房陪着望北养伤，听到顾芷宁来了，眸光微暗。 他身侧站着一个年轻人——秦星宇，是京城秦大将军的儿子，也跟田策一样是言璟霆手下的廷尉。 听到此话，气冲冲道：“快让她走！” 田策昨日去问了如意斋的小厮，那小厮看田策一身官爷装束，吓得腿都软了。 事无巨细将顾芷宁第一来买糕点的时间、表情，衣衫，说的一清二楚。 甚至，将顾芷宁扭头多看了言侯爵府两眼的事情，也一一禀告。 言璟霆当场面色骤变，横眉怒目。 顾芷宁明明到了言侯爵府门前，知晓望北病情恶化，却眼睁睁的离开。 后来到侯爵府为望北诊治，却口口声声说是言璟霆耽误了望北的治疗时间！ 这女子心思太重了，绝对不能接近他们侯爷！ “田策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去！”秦星宇出声催促。 田策却一直看着言璟霆。 自打那一日言璟霆听了如意斋小厮的话，一直神态都不太对。 “是姐姐来了么？” 床榻上的望北听说顾芷宁来了，喜出望外，他手抓着言璟霆的衣袖，瞳眸里尽是欢喜。 “哥哥，我想见姐姐，很想见。” 言璟霆置若罔闻，似乎未曾听见。 “哼，哥哥不让姐姐进来，我就自己去。” 望北从床下滚下去，他身上刚长出来的皮肤很嫩，疼得龇牙咧嘴，却依旧朝着门外走去。 秦星宇想去拦望北，却被田策一把拉住。 “侯爷，要不是还是请顾大姑娘进来吧？望北这么折腾，皮肤裂开，可又要遭罪了。” 言璟霆眉头紧蹙，沉吟半刻，神色稍有缓和。 田策明了言璟霆的意思，转身去请顾芷宁。 顾芷宁刚进言侯府的第二道门，便看到望北半瘸着朝着门口走来。 她快步走到望北的身旁，挽起他的裤腿。 果然看到望北的新长出的一块皮肤裂开，血沿着小腿，都快留到脚后跟了。 顾芷宁忙取了纱布帮望北处理，语气也多了一丝责备： “你们侯府就是这么照顾病人的么？” 秦星宇站在远处，冷不丁的开口： “言侯府再不会照顾人，也比不上你见死不救强啊！” 顾芷宁闻言抬眸，眼前男子她并不认识，但这话是什么意思？ 田策清了清嗓子，挠头道：“门口如意斋的小厮能记住一个月所有客人的穿着、语气……” 顾芷宁包扎伤口的手一顿。 言璟霆知道她去如意斋，清楚知道望北病重后，还毫不犹豫的离开？ 这、是打算跟她秋后算账？ 第41章 她是来谈条件的 “望北乖，姐姐先带你回屋。” 隐约猜到言璟霆是要秋后算账了，顾芷宁反而不急了。 她帮望北将伤口包扎后，抱着他回了房间。 然后检查疤痕，把脉，调整新的涂抹药方，检查被褥的材质是否对伤口有影响…… 言璟霆斜靠蟠螭纹灯挂椅，身侧站着的秦星宇却满脸怒意，他怒视顾芷宁的一举一动，眉头拧的越来越紧。 都到这种地步了，正常人难道不应该跪地求饶，或者哭哭啼啼解释什么？ 顾芷宁居然如此平静？ 秦星宇真想直接上前，把顾芷宁从言侯爵府丢出去。 顾芷宁也察觉到了秦星宇对她的敌意，她走到言璟霆身旁，微微一笑。 “言侯爷，可以单独谈谈么？” “有什么话不可以直接说啊？还单独谈谈……” 秦星宇说到一半，田策拽着他的胳膊，将人拉了出去。 言璟霆目光这才落到顾芷宁身上，他斜眤着她，手一下又一下落在桌子上。 顾芷宁被言璟霆看的头皮发麻，但还是笑着开口： “言侯爷是否需要一张治疗头疼脑热，上吐下泻的药方？” 言璟霆的手一顿，重落在桌子上。 顾芷宁欺骗他，他气恼不假。 但眼下皇宫的伤风病正盛行，已经接连死了十多个宫女太监。 若继续蔓延下去，只怕是会越来越严重，形成瘟疫。 所以这两日，言璟霆更多的时间都是在催促皇宫与太医院之间，来回奔波。 若不是顾芷宁今日主动上门，他都没有时间想起一个女子的欺骗。 因此，顾芷宁的这句话，完全引起了言璟霆的注意力。 “条件呢？” 言璟霆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手继续敲打着桌面。 他不认为，顾芷宁会平白无故送他一张药方。 “芷宁想言侯爷帮忙照顾宫中的一个嬷嬷，是曹昭仪身旁的女官周嬷嬷，闺名阿香。” 顾芷宁微微行礼，解释道：“她前段时间住在顾家，照顾教导我许多，是我的恩人。” “恩怨分明？报恩啊。” 言璟霆嗤笑一声，看顾芷宁的眸光尽是戏谑。 若真这般恩怨分明，又为何对望北的死活置之不顾？ 顾芷宁没明白言璟霆在笑什么，她半蹲着行礼，看着言璟霆起身一步步朝着外面走。 “言侯爷！您还没有回答我。” 顾芷宁急了，追着他的身影走了几步。 岂料言璟霆却突然转身，紧紧攥住了顾芷宁的手腕。 “顾芷宁，你心性狡猾，压根不是一个会在乎人命的人！你让本侯如何信你！” 顾芷宁只觉手腕似要被人捏碎，她秀眉微蹙，另一只手想要去拿银针，却被言璟霆快一步擒住。 脚上想要用力，却被言璟霆率先识破。 顾芷宁恼羞成怒，懊悔不已。若知这辈子会跟人斗殴，她定早早跟着师父们也把武功学了。 如今被言璟霆捆着双手，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我第一次见望北，已经给了我所能及的最好照顾。第二次在如意斋门前，也是如此。” 顾芷宁声音低落，讥诮开口： “难不成，侯爷要我为了救一个陌生孩子，搭上我自己的名节？难道侯爷在战场，也如此心软圣母心？” 第42章 现在走还来得及 言璟霆冷呵一口气，觉得顾芷宁是混淆概念。 如果在战场上，他自不会管敌军陌生人的死活。 但那是战场，是信仰，是为了保卫宫国！ 而顾芷宁考虑的，不过宅院之间的小打小闹。 顾芷宁像是猜到言璟霆会看不起这内宅的小小争乱，她唇角一抹嗤笑。 “侯爷的战场是北地匈奴，而我的战场是顾家内宅！ 都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自己重要的人，又有什么分别！” 言璟霆突然松开顾芷宁的双手，声音嘶哑。 “我不管你在你顾家如何动用计谋，但我要你的药方救活那些宫女太监！否则的话、” “言侯爷想杀我，不是一直都轻而易举么？” 顾芷宁看着自己那被言璟霆捏红的手腕，眸光含着淡淡笑意。 她不在乎言璟霆如何看她。 她活着只想报仇，只想保护所有对她好的人，仅此而已。 “我要亲眼看到你治好一个人。” 话毕，言璟霆提出了要求，他不能拿无辜人的性命去赌。 顾芷宁蹙了蹙眉，伤风病不是上就能好的。她晌午过后必须马上回去，拜见顾家请的读书先生。 “言侯爷是要带我进宫？顾家下午还有要事……” 顾芷宁还没说完，言璟霆大步转身离开。 不久，田策带着一身男装走了进来。 “顾大姑娘还是换上男装吧，出门比较方便。” 顾芷宁看着那大很多男装，眸微垂下，咬咬牙换上了。 她跟着言璟霆的人骑马，一同去的竟然是京郊。 顾芷宁眉梢闪过意思怀疑，病人不是都在皇宫么？ 为何都挪到了京郊，而且这个人数…… 顾芷宁数了数那些驻扎的帐篷，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宫里的伤风病，压根就不是前世传言的，单单死了百十人，而是更多…… “这些人都还没被治好，若是找不到解救的办法，只能全部杀了烧死，不然怕是会形成瘟疫。” 田策眼睁睁看着一个人倒在地上，他叹了一口气，让人将那人抬下去。 言璟霆双眸紧闭，厉声道：“顾芷宁，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顾芷宁清楚言璟霆话里的意思，若病情继续严重下去，所有跟病人接触过的人，也会被隔离、甚至最后被焚杀。 “田廷尉，劳烦先把那人放下。” 顾芷宁骑马的次数并不多，人几乎是爬着从马背上滑下来的。 她一步步靠近那个男人，为他把脉。然后又看了一眼男人的衣衫，还掰开了男人的嘴巴看了一个究竟。 接着又看了男人衣服上的呕吐物，仔细检查。 秦星宇在马上，看到顾芷宁对一个男人如此“不拘小节”，还看呕泄物，不由鄙夷的冷哼一声。 “真脏啊！” 田策却顺着秦星宇的话，出声赞叹。 “顾大姑娘除了嘴巴毒了点，但看病细心不拘小节，还从未区别对待病人，已经很厉害了。” 像是宫中请来的那些太医，就压根没有任何一个人去检查过那些宫女太监的呕吐物。 因为在那些人的眼中，太监宫女都算不得人的，也无人在乎他们的死活。 言璟霆也注意着顾芷宁的一举一动，神情复杂。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顾芷宁？ “言侯爷，我需要问你一些具体的事情。” 顾芷宁说完，转身又随便抓了一个人把脉，眸光闪过一丝笑意。 她大概，已经找出这些人的病因所在了。 第43章 骂我，那你们治好了么？ “侯爷能否把这些太监宫女所属宫殿的名册，给我看一眼？”顾芷宁走到言璟霆的身旁，小声询问。 “你的意思是，这场伤风跟地域有关？” 言璟霆双眸紧皱，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这些得了伤风病的的宫女太监，都在皇宫的西侧宫殿当值。 “嗯，这些宫女太监身上不单单是伤风，还有中毒的迹象。” 顾芷宁望闻问切，发现这些宫女太监，除了上吐下泻，反复高烧以外，嘴巴也都是肿的。 “中毒？”言璟霆微皱。 这么大范围内的中毒？除非是投到井中。 “很有可能是井水附近，放了什么植物。 这个季节京城多大风，有毒植物的叶片根茎吹落到了食用的水中，便会导致中毒。”顾芷宁接着道。 言璟霆也联想到了什么。 他吩咐田策，找几个在井水宫殿当值的太监，前来问话。 帐篷里正在为宫女太监看病的林太医，听说言璟霆带了一个年轻的医者来看病。 他神色先是有些不屑，后又听顾芷宁说这些人是中毒。 “你的医术有几斤几两？竟敢在这里指指点点，耽误我们看病？” 林太医怒气腾腾冲出来，跟顾芷宁对峙。 顾芷宁目光平静，反问一句：“骂我，那你们治好了么？” 治好了，也就轮不到她了。 林太医被顾芷宁这句话怼了回去，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他们这几日，一直在找寻找破解这次伤风病的药方。 尤其是这两日，宫中患上伤风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这群太医都人心惶惶的。 可被一个年轻人指责，内心还是不服气的。 “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些宫女太监是中了毒？” 顾芷宁指着远处田策带过来的宫女太监，语气不屑：“问问他们就清楚了。” “哼，若你一个年轻人能找出病因，我马上告老回乡！”林太医不以为意。 若不是这年轻人是言璟霆言侯爷带来的，他早就将人轰出去了。 那太监宫女在路上便听田策说起要问的是什么，到了跟前便直接跪下回话。 “一整院子都是那种叶子尖尖的，开着黄色的花，很大。的确有部分叶子落入水中。” 再多的，那个小太监也描述不清楚了。 顾芷宁拿笔在纸上勾勒了几笔，递给他看。 “对，就是它！你怎么知道院子里开的就是这种花啊？” “这是黄蝉花。” 顾芷宁刚说完，林太医直接将那幅画夺了过去。 “黄蝉花全株有毒，花虽然美，也会让人呼吸困难。服用过多，便会上吐下泻！ 但哪怕一院子的黄蝉花全部落入井水，也不至于引起中毒！” 林太医冷笑一声。 很多观赏的花朵都有毒，但那些毒的分量太轻。更何况是落入井水之中，压根引起不了中毒。 所以，这个年轻人，就是在胡搅蛮缠！ 顾芷宁却继续问那个太监，语气执着： “你们都直接引用井水么？” 众人愣住了。 水不都是直接从井底打上来，直接喝的么？ 林太医也大笑一声，斥责道：“你不要仗着认识一味毒药，就在这里胡搅蛮缠！来人，快些将他赶走！” 第44章 他习惯了她的土药方 林太医喊完，马上有几个人过来驱逐顾芷宁。 顾芷宁后退两步，站在了言璟霆的身后。 “言侯爷，人命关天。” 言璟霆斜眤了顾芷宁一眼，手中的长剑拔出，直接插在地上，不怒自威。 在场的人顿时不敢言语，有几个胆小的，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那个被问话的小太监也察觉到危机，忙跌跌撞撞开口。 “最近风沙大，井水打上来都是黄褐色的。所以一般都是先放在水缸沉淀，几天后再拿来引用。” “里面可掉落黄蝉花？”顾芷宁嗓音清冷。 “有的。我们每次都是取水缸上面的水，所以缸底堆积不少黄蝉花的落叶。” 针对小太监的这个回答，顾芷宁缓缓开口： “对于井水来说，黄蝉花的毒素的确微不足道。但对于一缸水来说，所含毒素足矣让人中毒。” 林太医没想到中间还有这茬，他面色扭曲，久久说不出话来。 难怪他们开的药方没有任何用。 因为他们认定这些宫女太监的的上吐下泻，都是伤风引起的。 所以药方中，都加了止泻的药物。 这样反而将黄蝉花的毒素留在了体内，情况也随之严重！ 而宫中越来越多的人持续患上伤风…… 大概也是因为宫里的人，还在继续喝被黄蝉花枝叶泡过的水。 怪不得，这两日送来得伤风病的人越来越多。 原来压根不是人传人，而是中毒了…… 林太医哑口无言，再没多说一个字。 言璟霆眸光微凝，冷声道：“开药方。” 顾芷宁知道这是言璟霆答应照顾周嬷嬷，唇角微扬。 “先催吐或者下泻药，把毒素排出去，再用这个药方。” 柴胡、甘草、生姜、大枣、葛根，黄芩…… 这是言璟霆是第二次收到顾芷宁的药方。 依旧是平平无奇的乡下土药方，药材依旧是乡下很好找的那几味。 他，竟然有些习惯了。 林太医本就好奇顾芷宁能开出什么药方，看到药方的那一刻，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土药方？竟然拿出来给人用？” 顾芷宁扭头看了林太医一眼，面含淡笑：“总比有人连病因都找不到要好。” 林太医被顾芷宁气的眼睛瞪得圆滚滚的，半晌都没再说话。 秦星宇是第一次看到声名显赫的林太医吃瘪，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对啊，刚刚有些人还说要告老还乡呢！” 话一出口，秦星宇就万般后悔。 他怎么帮顾芷宁说话了？ “哼！” 林太医冷哼一声，跟言璟霆抱拳行礼：“言侯爷，就算这个年轻男子说的是真的，您也应该先去宫里找人打探一下！确认这件事！” 言璟霆知晓这件事的严重性。 他吩咐田策进宫，眸光看到顾芷宁一直盯着京城的方向。 言璟霆清了清嗓子，语气略显阴柔：“顺便把她送回去。” 顾芷宁神色微怔，言璟霆竟然这么快放她回去？ 顾芷宁刚要谢过，岂料言璟霆下一句话，就让顾芷宁彻底没了笑脸。 “顾大姑娘知道骗我的后果。” 是的，她清楚。 言璟霆任何时候想杀她，都如同捏死一只蝼蚁一样简单。 但言璟霆不清楚的是，蝼蚁也是会吃人的。 第45章 气走读书先生就嫁祸她 顾家。 顾家被请来的读书先生赵松子，过了晌午，便按照约定时间进了顾府。 他先是去书房见了顾宏远，便被人请去了北园。 那是顾家比较安静的一处房子。 因为靠近花园，少有人来往，所以被顾家腾出来教书。 顾月黎听说那位先生到了，带着赵姨娘准备的礼物，跟弟弟顾立轩先去拜见先生。 “姐姐，不等芷宁姐姐么？不是说这位先生是专程来教芷宁姐姐的么？” 顾立轩听顾宏远说过，还让他们三个人一同去拜见这位读书先生。 他很怕顾宏远，并不敢忤逆父亲的意思。 顾月黎蹲下身子，纠正顾立轩的话。 “这位先生是父亲为你我专门请来读书的。你的芷宁姐姐，不过是陪衬罢了。” 这是赵姨娘今早特意告知顾月黎的。 顾立轩虽然是顾家庶子，却是长子。在没有主母的情况下，未来顾家的一切都是顾立轩的。 自然，顾宏远请读书先生，也是为顾立轩的将来做打算。 “哦，那就好。” 顾立轩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乖巧的跟在顾月黎的身后。 “夫子教书辛苦，这点礼物，是我跟弟弟的拜师礼。” 顾月黎说着将两包茶叶，以及一套文房四宝递给赵松子，带着顾立轩坐在了读书的座位上。 赵松子看着那些礼物，愣是觉得不舒服。 他答应来顾家教书，是因为过段时间要参加秋闱考试，他需要一笔钱交报名费，以及维持那段时间的吃穿用度。 如今钱够了，断不会再收人礼物。 “二姑娘还是拿回去吧，这些东西，我不能收下。” 赵松子说着看了看一旁空座位，继续开口：“我没有等人的秀习惯，所以现在开始读书。” 顾月黎应了一声“是”，打开书听赵松子讲课。 她对读书本就兴趣不大，听着听着，心思就飘了。 徐从安如今已经在寺庙住下，准备秋闱考试。对于徐从安的功名，她是万分放心。 唯独在促成顾芷宁跟言文行这件事上，速度一如既往的慢。 她眸光微沉，如何让言文行对顾芷宁多上些心思呢？ 正思虑着，一旁突然传来纸碎的声音。 顾立轩年纪还小，压根静不下心思读书。他实在是无聊极了，竟将课本撕了来团成球，在桌子上弹来弹去。 “我刚刚讲的是什么？” 赵松子气急败坏的看着顾月黎跟顾立轩，质问顾道。 “我……” 顾月黎答不上来。 赵松子顿时无言，他讲了一盏茶的时间，台下的两人压根都没有听。 他也知道是拿了人家的钱，应该只管教书，学不学都不该在乎。 可眼下看着顾立轩撕掉了书，火气蹭得一下子涨了起来，气冲冲的走了。 眼看着赵松子越走越远，顾月黎慌了。 这刚请来的先生被他们俩气走了？ 若这事情被父亲知道，她怕是又要被责罚了。 “立轩，记住了，是顾芷宁没有按时来读书，所以夫子生气走了。” 顾月黎紧紧抿着唇，将这件事推给顾芷宁不说，还打算亲自去找顾宏远告状。 “等顾芷宁回来，稀里糊涂被父亲责罚了最好。” 顾芷宁急匆匆回顾家时，刚好跟赵松子擦肩而过。 “这不是！蔺大家的徒弟，他做梦都想拜师的人么？” 赵松子看着顾芷宁远去的身影，又折了回来。 好不容易见到未来的师父，怎么也要说几句话再走才合适！ 第46章 冤枉她的事情瞒不住了 “大姑娘，您不必去林园了，直接去家主书房吧。” 一到顾家，还没过二房门，顾芷宁便被家中的赵管家拦住了。 那是赵姨娘的远方表哥，前些年走投无路来投奔赵姨娘，便留在府中担任管家一职。 明知道赵管家不会多说，顾芷宁还是试探的问了一句。 “父亲找我有什么事么？” 赵管家果然闭口不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顾芷宁面上含笑，一进书房，便听到顾月黎跟顾立轩的哭声。 “父亲，是大姐姐没有准时去读书，气走了夫子，不是因为立轩调皮。” 顾立轩越哭越来劲，一屁股坐在地上打滚儿。 顾月黎也是眼眶含泪，哭得梨花带雨。 “父亲，这事情姐姐肯定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责罚姐姐。” 顾芷宁站在书房门前，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浓了。 若只是因她迟到，气走了夫子。顾月黎跟顾立轩何必如此兴师动众，来跟顾宏远告状？ 恐怕是这不爱读书的姐弟俩，不知哪里得罪了夫子，又怕顾宏远责罚，反而将错误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父亲，您忘记了，是您说让女儿有空去侯爵府看望言侯爷的义弟。我一不小心，耽搁了时间。”顾月黎轻声回答。 “去给言侯爷的义弟看病？” 顾宏远闻言先是欣喜，但一想到顾芷宁气走了教书的夫子，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这难道是你错过读书，气走夫子的借口么！” 顾宏远一声怒喝，指着顾月黎跟顾立轩：“就因为你的迟到，让月黎跟立轩没书可读，你担待的起么？” 顾芷宁眸光微垂，对于顾宏远的指责，付之一笑。 “父亲，您与其在这里骂我，不如请那位夫子前来问问，到底是为何生气？若是女儿的错，您再骂女儿，女儿也忍了。” 顾宏远倒吸一口冷气，气急败坏开口。 “你以为那夫子是那么好请的么？那可是前两天名震京城的大才人！你马上自备礼物，去把那夫子请回来！” 听顾芷宁说要请夫子，顾月黎忙扯了扯顾芷宁的衣袖，出声劝道。 “姐姐，你不要继续顶撞父亲了。你就听父亲的话，备些薄礼跟夫子道歉，夫子肯定会回来教咱们了。” 顾芷宁听到这里，总算是听明白了。 顾月黎冤枉她得罪了夫子，一是不想被顾宏远责罚，二是想让她带礼物去给夫子道歉。 合着，真当她蠢笨柔弱呢。 “还是请父亲现在请夫子吧！我当着父亲的面给夫子道歉，夫子会觉得咱们顾家更尊重他！” 见顾芷宁依旧执拗，顾宏远怒气不降反涨。 顾芷宁就不配听他好好说话，非要让他动手么？ 好，那他就好好教训下顾芷宁！ “来人，取鞭子来！” 顾宏远话语还没说完，书房门口却传来一道极大的叫喊声。 “顾大人，您方便让我进去么？” 那是赵松子的声音。 顾月黎的神色微变，赵松子不是被气走了，怎么折了回来？ 那她冤枉顾芷宁气走他的事情，岂不是瞒不住了？ 第47章 当然要帮未来的师父啊 “赵夫子？” 听到赵松子的声音，顾宏远蹙了蹙眉。 不是说赵松子被顾芷宁气走了，人怎么还在顾家？ 顾宏远脸上多了一些笑意，忙请赵松子进来。 赵松子是同那取鞭子的下人一同进来的。 一条半米多长的牛皮鞭，虽然只有手指粗细，但抽在人身上绝对掉一层皮。 赵松子不由得抿了抿嘴，语气疑惑： “顾大人，我去取本书的功夫，怎么姑娘跟公子都到这里来了？” 顾宏远面色凝重，总不能说姐妹内讧，彼此冤枉，闹到了书房。 他笑着岔开话题，好奇问道：“您这是取了什么书啊？” “我去取了两本基本通俗易懂，且不容易分神的书。” 赵松子拱着手，笑着说道： “因为刚刚二姑娘跟小公子都没听我讲课。我想，肯定是讲的太过复杂，所以两位都听不进去。” “是他们两个听不进去？” 顾宏远再蠢也听出了这话的意思。 赵松子压根不是因为顾芷宁迟到而生气离开，分明是被顾月黎跟顾立轩气走的！ 但顾月黎跟顾立轩都觉得自己没错，还恶人先告状，想栽赃顾芷宁。 他恶狠狠的瞪了顾月黎一眼，便见赵松子一脸好奇的打量顾芷宁。 “这位姑娘也是府上千金么？未来是不是也要一同读书啊？” 他的声音满怀激动。 这么巧！他教授读书的人中，居然就有他心心念念想要拜师的人？ 顾芷宁也缓缓看向赵松子。 听说家里请了采莲宴上拔了诗头筹的先生，来家中教授读书。 她并未放在心上，更没想到那人竟然是最近经常碰面的赵松子。 “顾姑娘！您的文才，还用我……” 赵松子激动的话还未说完。 顾芷宁微微行礼，打断了他的话。 “芷宁从乡下归来，不认识几个大字。今天读书还迟到了，希望夫子海涵。” 赵松子懵了。 顾芷宁是蔺大家的徒弟，却说自己大字不识几个？ 赵松子顿了顿，瞅了一眼旁边的牛皮鞭。 大抵是顾芷宁在顾家的日子并不好过，所以不想让顾家人知道她的这重身份。 “无妨，人偶尔都有要紧的事情。最怕的就是读书贪玩，还听不进去。” 赵松子笑着看向顾宏远，拱手辞别。 “我再去给二姑娘跟小公子找一些通俗易懂的，不容易分神的。否则，我也担不起贵府的这笔学费。” 顾宏远点头谢过，笑着命人将赵松子送走。 只是赵松子刚一走，顾月黎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父亲，我真的是以为夫子是生姐姐的气，才走的。” “所以，你就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倒芷宁的的身上么？” 顾宏远怒气腾腾开口，突然拿起了桌上的那条牛皮鞭，朝着顾月黎打过去。 “啊！”顾月黎尖叫一声。 “父亲，可是大姐姐确实也迟到了。” 顾立轩交代完这句话，匆忙躲到凳子底下，生怕那条鞭子也打在自己身上。 “父亲，您偏心！难道夫子就一点也没有生芷宁姐姐的气么？” 顾月黎捂着被打过的地方，愣是要拖顾芷宁下水。 顾芷宁知晓顾宏远向来偏袒，知道这顿打是躲不过了。 索性直接跪下，厉声道：“我的确是迟到，父亲打吧。” 也是这个时候，书房外传来赵姨娘急匆匆的声音。 “老爷出事了，咱们府邸被人围了。” 第48章 顾府被围 “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不会您犯了什么错，所以来来抄家吧？” 赵姨娘冲了进来，满脸着急的看着顾宏远。 “我？我不清楚……” 顾宏远闻声满脸茫然，手中的牛皮鞭子掉落在地。接着，一屁—股瘫坐在凳子上。 他不过是京城五品文官，一直本本分分的。 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顾月黎也懵了。 前世，顾宏远这个五品文官，一直在朝堂默默无闻，没有大的成就，也从无大的过错。 怎么可能会被官兵围了府邸？ 顾芷宁只错愕了一瞬间，很快就理清了思绪。 不管顾家如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总要有人当面去问。 “父亲别慌，总要问清楚缘由。若是顾家无错，咱们说清楚，想必圣上也不会责罚。” 顾芷宁将顾宏远从凳子上搀扶起来。 顾宏远紧握着顾芷宁的手，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般，完全忘记了刚刚他还想动手打顾芷宁的事情。 “好，咱们出去问问。” 顾宏远身影踉跄，由顾芷宁扶着走了出去。 迎面的官兵了也进了府邸，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带头的人出声喊道：“哪位是顾大人？” “是我。” 顾宏远咽了一口口水，上前两步。 “可有位周嬷嬷曾在府上住过？” 顾宏远还以为是要说他犯错，闻声惊讶抬头：“对啊！” “那就对了！周嬷嬷得了破伤病，所以你们顾家先封了！而且当初跟周嬷嬷有过密切接触的人，都要带走隔离！” 那人大手一挥，将顾家四周门都贴了封条。 “什么？还要带走？” 顾宏远不知道应该庆幸还是哭。 庆幸不是抄家坐牢，但被带走隔离？ 哪怕是没病，也会染上重病啊…… “这位官大哥，周嬷嬷来顾家是来看望大姑娘跟楚嬷嬷，跟我们几乎都未接触。” 到了这种结果眼上，赵姨娘直接不装了。 带人走等同于去送死，那就带走顾芷宁跟楚嬷嬷那几个人吧。 “姐姐。” 顾月黎也用近似哀求的目光看着顾芷宁。 前世这场宫中瘟疫，死了百十个人，说明这个病还是会死人的。 她压根不想被带走，也不想去送死。 “……” 顾芷宁心中却满是怀疑。 她晌午还在陪着言璟霆，找到了治疗这场破伤病的根本病因。 为何短短几个时辰，顾家却面临这场一场浩劫？ 难道是她判断错误？ 真正的病因，压根不是黄蝉花？ “父亲，要不让女儿带着百薇跟楚嬷嬷去吧？我们的确是跟周嬷嬷接触最多的人。” 顾芷宁微微行礼，继续道：“等我们走了，想必官兵也不会太为难顾家。” 顾家对她重要的只有百薇跟周嬷嬷，她带在身边，自能保两人的周全。 到时候，若顾家真的得了破伤风，全家死了废了，她也不在乎， “芷宁。” 顾宏远叹了一口气。 刚刚顾芷宁自己跪下求他责打，如今又甘愿为顾家牺牲自己的性命。 他顾宏远何德何能，有这样的好女儿啊。 “若你还能回来，父亲一定好好珍惜你这个女儿。” 第49章 威胁她的筹码 顾宏远的心疼突如其来，反而让顾芷宁有些招架不住。 但她很快就明白这不过是顾宏远的一时上头，哄骗她的话术。说不准到了明天，就又变了。 “父亲好好照顾自己，女儿在此辞别。” 顾芷宁微微行礼，让百薇跟楚嬷嬷收拾了几件贴身的衣物，便跟着那群官兵出了府邸。 一出门，却看到门前停了一辆马车。 秦星宇骑马站在前方，看着顾芷宁出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若顾大姑娘有什么想问的，还是去我们言侯吧。” 京城郊外。 护送顾芷宁的马车到了帐前停下，接着主仆三人便被分到了一个小的帐篷里。 同在帐篷里的，竟然还有周嬷嬷。 “阿香啊，我们姑娘给你的药，你是没吃么？” 楚嬷嬷看到周嬷嬷病气缠身，满脸担忧。 顾芷宁也上前为周嬷嬷把脉，发现脉象同之前她看过的病人一模一样，但病得算不上严重，应该不至于被送出宫。 “两位嬷嬷不要着急，我先去见过言侯爷。” 顾芷宁出了帐篷，很快便在不远处看到了言璟霆。 像是知道顾芷宁会来找他一般，言璟霆径直走进了帐篷。 “言侯爷，是芷宁判断错误么？” 一进帐篷，顾芷宁便直接开问。 郊外的帐篷并没有多几个，说明从宫中送来的人并不多。 既然如此，言璟霆没有理由专程将顾家给封了。 “你的判断没错，但有待斟酌。” 言璟霆嗓音冷厉，手轻扣在桌上：“我还没看到你医好任何一人。” 顾芷宁觉得言璟霆言之有理。 事关重大，的确不能轻信她的只字片语。 “所以，言侯爷借着封顾家，名正言顺把我请到这里来看病？ 顺便，也可以拿顾家人来威胁我？” 言璟霆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勾唇冷笑。 “你所带的人，才是你真正在乎的人吧？” 顾芷宁唇角笑意瞬间消散。 言璟霆就像是一头恶毒的狼，看透她的心思，直击她的要害。 所以哪怕周嬷嬷的破伤病不算严重，也被言璟霆送到这里来了。 因为，这些人都是他用来威胁她的人质。 顾芷宁冷笑一声，转身朝着账外走去。 “顾芷宁，治好一半，我便会送你们回去。” 言璟霆沉吟半刻，嗓音懒懒开口：“因为不会有人同你一样，会在乎这些宫女太监的命。” 顾芷宁脚步一顿，缓缓回眸。 言璟霆身上那身衣衫，还是前两日她在如意斋买糕点时的那一身。他的发冠微散，剑眉拧着，双眸透露着丝丝疲惫。 甚至脸上，还有不知从哪里溅上的泥泞。 她突然觉得，言璟霆也没传说中的那般杀伐果断，冷血狂妄。 最起码，眼前的言璟霆跟她一样，都在乎那些身份低微人的性命。 “芷宁也是身份低微的人，所以我会很快治好这些人，请言侯爷放心。” 顾芷宁转身将自己的帕子放到案桌之上，退了出去。 言璟霆拿起擦拭脸庞，忽然就注意到那方帕子上绣的竹叶。 这图案似曾相识，在周家宴席上见过？ 不，不是顾芷宁在周家宴席上递给他的那一块。 而是…… “田策，你进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