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帆沈翠云生存技能点满我靠摸鱼抓虾养活妻女完结篇》 第1章 老婆孩子都快饿死了 本书捕鱼打猎种田文,架空世界+少量超凡元素,非玄幻非玄幻】 大武朝,青山县。 赤尾河畔,一身烂泥的陈长帆狼狈从芦苇荡里爬了出来。 他抹了一把脸,啐出几口烂泥,终于意识到自己穿越的事实。 上一世当了一辈子牛马,终于在六十大寿那天猝死在工位上。 醒来后发现自己还不如牛马。 饥荒年,饿殍无数。 而大武朝国力衰微,却是连一笔赈灾粮也发不出,甚至赋税还一年比一年重。 听说北边的百姓们都饿疯了,漫山遍野的刨食吃。 青山县本地物资还算充裕,可也有挨饿受冻的人家。 就比如原主这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放着家里忍饥挨饿的妻女不管,反而跟几个狐朋狗友天天跑去赤尾河钓鱼。 赤尾河河水湍急,本不适合垂钓。 可这河里却独有一种名为“赤尾”的河鱼鲜美无比,是酒楼里的抢手货。 而原主正是钓上了一尾赤尾,却被人起了贪心抢走。 原主更是在争抢当中被人推进泥塘里,活活溺死了。 想到这里,陈长帆就不免一阵心疼。 这样一条赤尾价值百钱,如果省着点用的话,足以够他们一家子两个月的吃食了。 “吴老六,先让你喘几天气,这仇我早晚会报。” 陈长帆恨恨地攥了攥拳,旋即在芦苇丛里一顿摸索,将先前遗失在这里的鱼竿鱼篓捡起。 忽的眼前一花,眼前悄然浮现了一个半透明的面板: 【技艺:钓鱼(精通)】 【奇遇:1(捕获赤尾1条)】 【是否灌注奇遇,推演技艺?】 陈长帆看着眼前的文字,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这金手指还挺守时的,直接到账了。 他刚准备要抛一竿看看这古代的鱼情如何,就听见背后传来一阵妇人的叫骂声。 “陈长帆你……你混账!一夜未归我还当你出事了,亏得我出来寻你,你竟然在这钓鱼!” 陈长帆回头看去,只见一个黑黑瘦瘦的妇人正抹着泪走向自己。 她衣衫褴褛,一脸悲戚,说是街上的叫花子也不为过,正是自己的便宜老婆沈翠云。 “爹……爹爹!” 沈翠云怀里的襁褓里,一张稚嫩的小脸探了出来,见到满脸黑泥的陈长帆,一双灵动的眼睛四处搜寻,立刻锁定了爹爹。 落落是两人的女儿,算起来似乎刚过周岁。 这丫头灵动,可身子看起来却比寻常孩子要瘦小不少。 小脸蜡黄,完全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 她似乎精神不好,恹恹地眨了眨眼,又重新缩回襁褓里。 原主可真不是个人啊! 老婆孩子都快饿死了,居然还想着靠钓鱼一夜暴富。 倒真给他撞了大运钓上了赤尾,却害得他连性命都丢了去。 陈长帆内心唏嘘,同时也感受到了肩头的重担。 既然占了原主这具身体,那便要照顾好他的妻女。 虽然说这个乱世里,有饥荒,马匪,朝廷横征暴敛,可他还是有信心让妻女过上好日子。 不然真的白瞎了自己这个穿越者的身份了。 他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便宜媳妇,皮肤干瘦黑黄,头发也有些凌乱,却不难看出其实是个美人胚子。 这样的天然美女,放在后世也是女明星级别的。 这也难怪,沈翠云本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村花。 只是前年他们一家去县城省亲,回来时途径大河村,不幸被一伙马匪盯上了。 沈老夫妇为了保护女儿逃走都遭了马匪毒手,沈翠云为了保全名节投河自尽。 却意外被陈长帆救起。 为了感谢陈长帆的救命之恩,外加这小子容貌俊朗,沈翠云头脑一热便嫁了过来。 据说当时可让附近村子里的青年们嫉妒了好久。 沈翠云嫁过来之后才知道张氏就是个十足的恶婆婆。 整日里对她动辄打骂不说,家里的粗活重活一股脑地都堆到了沈翠云身上。 此外,公公婆婆都偏心老大一家子,对于二儿子陈长帆不闻不问。 原主也因此日渐消沉,最后混成了游手好闲的街溜子,日子已经惨到揭不开锅的程度。 提起这个便宜老娘,陈长帆也是十分无语。 明明都是儿子,偏偏大儿子陈长青时刻被挂在嘴边,而他这个二儿子却仿佛不存在一般。 如果不是自己救了沈翠云一命,只怕这辈子也讨不到老婆了。 想到这里,陈长帆有些愧疚地伸出手,摸了摸落落的额头。 烫得吓人。 “烧成这样了?快去请大夫!” 陈长帆说着就要抱起闺女,却被沈翠云转身躲开。 “请大夫?你身上掏得出一块铜板吗?” 看着沈翠云那略带不屑的目光,陈长帆也是一脸尴尬。 原主这是有多混蛋啊? 自己闺女发烧了请不起大夫,自己却兜比脸还干净。 连自家媳妇也瞧不上自己! “等我回家去跟爹娘要钱!孩子的病不能耽误了!” 听到陈长帆这话,沈翠云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 不知道怎么,自己这个混蛋男人好像一夜之间变得不一样了。 虽然还是之前的样子,可总感觉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以前的陈长帆不学无术也就算了,还是个不明事理的浑货。 可是今天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这两句话,倒是多少像个男人。 他们两口子生活之所以如此困苦,很大原因就是缘于公婆的打骂压榨。 自己不但要承担一大家子人的所有家务,就连陈长帆每天也会被公公撵出去想办法赚钱。 而老大一家子,不仅什么活都不用干,在家里白吃白喝,甚至还开小灶。 若不是被爹娘逼得太紧,陈长帆也不会选择去做钓赤尾这种纯碰运气的事。 “你要是能从那两只铁公鸡手里要出钱来,我跟你姓!” 这是沈翠云心里的话。 毕竟她打心眼里,还是不相信他敢跟家里伸手要钱,他们还指着自家男人往回拿钱呢。 陈长帆知道现在跟她说什么,对方也不会信自己。 只有拿出实际行动才行。 鱼竿挑起鱼篓,陈长帆赤着脚走在地上。 而沈翠云则是抱着大丫跟在后面,始终保持着五米以上的距离。 这幅身子还真是虚弱,不一会就出了一身虚汗。 他回头看了眼沈翠云,发现后者也是脚步虚浮,唇角发白。 两只细瘦的胳膊微微颤抖,却还是死死地抱着怀里的婴儿。 饥荒年,正常人都吃不饱饭,饿得两眼发昏。 更何况一个还要奶孩子的妇人呢? “你累了,我来抱会。” 陈长帆说着伸出手去,可沈翠云却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把怀里的孩子抱得更紧了一些道:“别……别过来!你再靠近一步我就……我就跑!” 听着女人的威胁,陈长帆不禁苦笑。 不但一直跟自己保持着距离,就连孩子都不敢让自己碰一下。 陈长帆见沈翠云不肯松手,也不再坚持,而是跑到路旁的高坡下,抽出了手里的鱼竿。 沈翠云见他光着脚踩着锋利的石子爬到坡上,奋力地用鱼竿抽打着坡上的荆棘丛,然后捡起地上被抽落的野枣,吹了吹灰尘,递到自己身前。 “这玩意儿不顶饿,但多少能解解渴。” 陈长帆不由分说地将一把酸枣放在沈翠云手心,然后转身继续往前走。 沈翠云趁他转身的间隙往嘴里塞了几颗枣子,看着前方路上疏疏点点的血印子。 嗯……牙酸了。 第2章 我去请大夫! 才到家门。 就听见婆婆张氏那破锣般的嗓音,沈翠云立刻害怕地浑身直发抖。 “二郎那一家子都死哪去了?这都快晌午了,沈翠云那个贱胚子还不滚回来做饭,是想饿死老娘吗?” 然后就听见大哥陈长青的声音,“二郎昨天出去到现在也没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听大哥这语气,陈长帆没听出半点关心,反倒是听出了些许的幸灾乐祸。 都说亲兄弟上辈子是仇人,古往今来有多少亲兄弟因为分家而打得不可开交。 如果二郎真死在外面了,那老陈家这些家当不就全都是他的了吗? 院墙不高,两人的对话陈长帆跟沈翠云在墙外听得清清楚楚。 本以为自己的便宜老娘会担心一下自己,可谁知老太婆下一句话直接让陈长帆破了防。 “那个不成器的混账,死在外面了才好,正好把沈翠云那只瘟鸡跟那个小贱种也撵出去,能省不少粮食呢!” “娘,沈氏留下当牛做马,那个小贱种干脆卖了换粮……” 砰的一声! 院门被人一脚踹开,一道人影闯了进来,抬起拳头狠狠砸在陈大郎脸上! 陈长帆怒不可遏,一拳接着一拳砸出,“狗东西还编排我媳妇,还想卖我的崽!我锤不死你!” “哎呦!我滴娘!” 陈大郎捂住眼睛连连后退,手指缝里有鲜血溢出,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 陈大郎平日里虽然蛮横,可整日游手好闲,其实也只是个空架子,被陈长帆迎面打了这一拳,此时也横不起来了,只有摊在地上哼哼的份儿。 陈长帆瞥了这便宜大哥一眼,记忆里原主整日被这货打骂欺负,原来也不过是个软蛋而已。 这就更坚定了他心中的想法。 那就是遇到事了不能怂,就是干! 别看张氏平日里宠溺大房,对他这个二房不屑一顾,此时见陈二郎发起狠来,竟也不敢骂了。 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张氏实在是偏心得很。 大房两口子一点活计也不干,张氏也不闹不怒,反而是天天骂陈二郎没用,骂沈氏惫懒,还骂落落娇惯。 “婆婆。” 沈翠云被陈长帆领进了门,看到张氏后忍不住心中畏惧,大气都不敢出,却看见陈长帆伸手就冲张氏要钱。 “落落生病了,我要拿钱给她治病。” 落落已经烧得有些迷糊,可张氏却仿佛瞎了一般视而不见,梗着脖子道:“没钱!钱都买了粮食给这娘俩吃了!” 沈翠云委屈地咬着唇,“娘,我昨天就吃了半碗稀粥,落落还是吃奶的孩子,她能吃什么粮食?” “你还敢顶嘴?” 张氏眉头一竖,理直气壮道:“今年这年景不好,家家都没有余粮昨日,给你吃了半碗稀粥,我们可都还饿着肚子!” 这时候,从堂屋里跑出一个五岁男童。 男童手里拿着半块馍馍塞到张氏手里,“奶奶,这馍馍太大了,龙龙实在吃不下了。” 众人的目光,顿时都落到这男童身上。 这男童脸上肥嘟嘟的,模样跟陈大郎有几分相似。 正是大郎的儿子龙龙,张氏一向视作是心头宝一样疼着。 听见自家媳妇两天只喝了半碗稀粥,而大郎的儿子却撑得连馍馍都吃不下。 陈长帆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看着龙龙那一脸肥肉,吃得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而自己的落落却连病都看不起。 这老两口未免也太偏心了! 他压着满腔的怒火,向着一脸慌张往自己怀里揣馍馍的张氏伸手道: “最后问你一遍,拿钱来!” 张氏从没见这个二儿子这般凶悍过,顿时被吓得连连后退,倒是一直蹲在地上抽着烟袋的陈树里站了起来。 “逆子!你还想抢你娘的钱不成?”陈树里大声怒斥着二儿子,一张黑瘦老脸的皱纹都皱在一起。 “那都是我钓鱼挣的钱,我拿我的钱给我闺女看病,谁拦着我干谁!” 陈长帆这话说得才叫一个理直气壮,这一大家子都是好吃懒做的主,一个个擎等着他每天钓鱼卖钱。 若不是负担太重,原主也不会冒险跑去湍急的赤尾河钓鱼,更不会因此丢了性命。 说起来,这些钱也算是原主辛苦赚来的,他取走拿去给女儿治病天经地义。 “家里的钱,要留着缴税!谁干动一个子儿我打断谁的腿!” 陈树里把烟袋往地上一摔,骂道。 平日里一点农活都干不了的老头子,力气大到直接将烟袋摔成好几截。 正说着,门外响起了马蹄声,院门被一双皂靴粗暴踢开,几个吏员模样的男子直接闯了进来。 为首的那名吏员拿着名册,扫视了一圈众人,冷声问道:“哪个是陈树里?今年的人头税该交了!” “官爷,官爷,小的就是,您这边请。” 刚才还威风凛凛的陈树里,此时立刻挤出满脸笑容,将几名吏员请到里屋,身子也不自觉地佝偻下来,显得有些谄媚。 陈长帆见陈树里一脸神神秘秘,正要凑过去听,可沈翠云那惊慌的声音忽然落入耳中。 “落落,你怎么了?你睁开眼,你不要吓我!” 只见沈翠云怀里的落落忽然浑身抽搐,脸色发白,很快陷入意识昏迷。 她急得眼泪大滴大滴地掉,手足无措地抱着怀里的孩子,身子因为害怕而抖个不停。 陈长帆伸手一摸,发现落落额头烫得惊人。 他一眼就看出这是高烧惊厥,情况已经十分危急。 “把孩子给我!她现在需要抢救!” 说着,陈长帆就要去抱落落,可是沈翠云却是死死抱住怀里的孩子,说什么也不肯放心交给陈长帆。 陈长帆急了,“你别抱那么紧,她现在本来就呼吸不畅!快把她侧放在床上,口鼻清理干净!” 沈翠云仍然是一脸不信,可看到怀里的孩子脸色越来越白,甚至嘴里都吐出了白沫,她都要急疯了。 要不……就试试这混蛋的法子? 沈翠云一咬牙,按照陈长帆的方法给落落清理口鼻。 落落的脸色果然好转了许多,抽搐也减小了许多。 “去找个湿毛巾来,襁褓不能裹这么严实,落落需要降温。” 沈翠云手忙脚乱地照做,抽搐果然消失了。 不一会,落落竟奇迹般地睁开了一双小眼睛,无精打采地看向二人,“爹,娘……” 看着落落转醒,陈长帆眼角忍不住湿润。 可是他深知此时落落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烧成这样是必须要看大夫吃药的。 “我去请大夫!” 陈长帆霍地起身,可沈翠云却向他投来一种看白痴的表情。 第3章 获得赤尾!紫色品质! 这三里五村的哪有大夫啊?县城里倒是有,可来回路上就要一天时间……” 说着说着,沈翠云就伤心地哭了起来,她也知道应该找大夫。 可是这饥荒年里,请个大夫比请神还难。 正说着,怀里的落落又开始轻微抽搐起来,沈翠云哭得更大声了: “落落,都怪娘不好,娘不该把你生下来,让你来这人世间遭这样的罪……” 没有大夫,也没有药…… 陈长帆怔愣在原地,有一种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使的无力感。 【河中赤尾,或可治病】 或许是福至心灵,原主的记忆忽然浮现在心头。 陈长帆激动地站起身子,“对了!赤尾鱼不仅美味,还有治病的功效,感冒发烧这种小毛病应该能治!” 相较于自家男人的激动,沈翠云却是一片心灰意冷。 赤尾能祛病,她能不知道吗? 可那鱼,能是说钓就钓上来的吗? 没有理会自家媳妇的质疑,陈长帆此时的心神全都在沟通系统上。 印象中那个系统面板好像提示过自己,是否灌注奇遇点? 而面板里那仅存的1个奇遇点,应该就是前身捕获了赤尾所积累下来的。 没有过多犹豫,陈长帆直接在心里默念一句“灌注奇遇”。 下一刻,面板上的字体竟快速滚动起来: 【你日日垂钓,在第五年突破小成境界】 【你继续坚持,在第十二年突破大成境界】 【三十三年,你的钓技出神入化,已至圆满】 【三十八年,你仍沉迷此道,你发现圆满之上似乎还有更高的境界,只是你身体素质已然严重下滑,再无法更进一步……】 【春秋钓法(圆满)】 【垂钓紫色品质鱼类的概率x10】 十倍钓率! 闺女有救了! 陈长帆无比激动地找来鱼竿鱼篓,两眼放光。 手握着鱼竿,就仿佛是握着已经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老朋友。 一种无法言喻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此时他心里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爬,恨不得立刻飞到河边,怒抽它一万杆! “你照顾好落落,再烧一锅开水,我这就去钓一尾赤尾回来。” 此时的陈长帆信心爆棚,急不可耐地冲出了屋子,在众人困惑的目光中径直奔向赤尾河。 “疯了,你爹他疯了,我果然就不该信他……” 沈翠云攥着落落的小手,整个人仿佛魂儿都丢了。 …… 赤尾河畔。 沈宋快速挂好蚯蚓,熟练地抛竿,鱼线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堪称完美的弧线,将鱼钩稳稳抛入河里,竟然连一丝水花都没溅起。 陈长帆此时握着细长的鱼竿,双眼微闭,却仿佛拥有了第六感一般。 凭借着杆身传来的细微震动就精确判断出水下的鱼情。 他微微摆动鱼竿,竟然精确地控制着鱼钩在水里来回游动。 “这个是黑鱼,滚一边去!” “草鱼,离远点!” “咦?这个感觉是……” 陈长帆双眸瞬间睁开,仿佛有无形的精光迸射,只见他双臂陡然发力,倏地一声将鱼竿抬起,鱼钩在浑浊的水中精准无比地刺中目标,并且顺势将其拉出水面。 哗啦啦! 一尾极漂亮的巴掌大小的金色鱼儿跃出水面,尾巴上的一抹赤红鲜艳似火! 【获得赤尾(紫色品质),奇遇点+1】 …… 里屋内,陈树里跟张氏翻着钱袋子,嘀嘀咕咕个不停。 “今年这人头税,不好交啊。”陈树里扒拉着那点铜板,忍不住叹气。 “一个人头要100枚大钱,我都想把自己的人头卖了换钱。”张氏心疼地捏着钱袋子不肯松手。 “你家八口人,一共是八贯大钱,我劝你最好赶紧交了。”吏员冷声提醒道。 “官爷,我家只有五口人,只交五贯大钱就够了吧?”张氏试探着问道。 “你当我瞎?进来的时候我特意数过人头了,八口人,少一个也不行。” 吏员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官爷,我家真是五口人,就我们老两口,还有大郎一家子,您给通融一下……” 陈树里悄悄往吏员手里塞了一贯钱,使了个眼色道。 “呵呵,”吏员不动声色地将大钱收下,旋即拿出名册,让陈树里在对应的人名上挨个按手印。 陈树里递过五贯大钱,旋即在自己和张氏、陈大郎一家三口的名字上按了手印。 至于陈长帆那一家三口的名字,他仿佛视而不见一般。 “陈树里,你可知这三人若不交人头税,秋后便要交一份户税,户税可远不止这三贯大钱。” 吏员也是心黑的家伙,收了贿赂之后才提醒陈树里,而陈树里显然也是知道此事。 人头税空缺,便默认是分门另过,需要按新户缴纳户税。 人头税100文一个,户税则要十两银子一户。 明眼人都知道孰轻孰重,可陈树里却是为了省下两贯大钱,让陈二郎一家平白无故背上了十两银子的赋税。 那吏员见两人这副模样,呵呵冷笑,“你这是打算跟你这二儿子分家是吧?真是个老狐狸。” 陈树里听见那吏员言语里带着讥讽之意,老脸顿时有些挂不住。 但为了自己省钱,还是狠心将二儿子抛弃了。 送走吏员之后,陈树里低声叮嘱张氏,“等二郎回来了,别跟他说户税的事,今后还继续让他给咱们赚钱,等过几日他钓不到鱼了,我们再提分家的事。” 张氏点头,暗赞自家男人的机智。 他们显然打算抛弃了陈二郎这一家累赘。 可在抛弃之前,还是想尽可能多榨取一些价值出来。 第4章 你也配? 运气还算不错,正好有一条赤尾在附近觅食。” 陈长帆看着鱼篓里活蹦乱跳的赤尾,脸上顿时露出笑意。 他这一手春秋钓法神乎其技,基本上抛竿就能上鱼,并且还能根据鱼竿传来的震感感知水底的鱼情,可以选择性地钓一些值钱的鱼上来。 这一手钓技足有四十年功力,不知道要羡慕死多少常年空军的钓鱼佬。 他望了望汹涌湍急的赤尾河,此时在他眼里俨然是一座巨大的宝库。 “要不是急着回去给娃治病,真想再抛两竿下去啊。” 陈长帆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芦苇荡后面跑了过来。 来人是一个干瘦高个男子,他赤着上身,裤管高高挽起,浑身是泥。 看清楚这人的模样后,陈长帆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 吴家庄的吴老六,也正是将前身推下泥塘里溺死的罪魁祸首。 那吴老六手里捏着只老鳖,一对贼眉鼠眼止不住地朝着陈长帆的鱼篓里张望,阴笑着问道: “陈家二郎,你那鱼篓里有什么?刚才我好像看见有一尾红鱼出水,莫非又是赤尾?” “干你屁事!” 陈长帆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此时根本没空搭理这个老六,等回家给落落治好了病,他自会来找他算账。 “就是赤尾!赶紧把鱼交出来!” 吴老六见陈长帆转身就走,顿时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他搬起一块石头将老鳖压住,朝着陈长帆就扑了过去,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锋利的匕首。 上次他抢走陈长帆的赤尾,居然卖出了150文的高价。 这一次又给这小子走运钓到了,他已经嫉妒得要发疯。 “想活命的话就把鱼给我!不然可别怪老子的刀……哎呦!” 吴老六正欲出手,忽然感觉手腕一痛,一只带锈的鱼钩精准无比地刺中手腕大筋。 陈长帆冷哼一声,手中鱼竿轻轻一抖,鱼钩仿佛是锋利的刀子一般,在吴老六手腕上划出一道大口子,鲜血顿时直往外冒。 这一勾,直接挑断了吴老六手腕的大筋。 吧嗒! 吴老六手里的匕首应声而落,他捂着血淋淋的手腕痛苦倒地,哀嚎着满地打滚。 “啊!陈长帆你个狗娘养的,老子一定找人弄你!” 吴老六声音沙哑地嘶吼着威胁道,那无比怨毒的眼神让陈长帆不禁停住脚步。 轻抛鱼竿,鱼钩再次精准无比地勾在吴老六身上,只不过这一次…… 是咽喉。 只要他轻轻一拉,鱼钩便可以轻易割开吴老六的喉咙,结束他的性命,让他再也放不出狗屁。 可杀人是要偿命的。 如果陈长帆孑然一身,他大可以血溅三尺,事了拂衣去,可他还有妻女在家等他,他不能意气用事。 “二郎!好汉!大爷!求求你饶我一条狗命,求求你了,我不想死!” 吴老六自知性命正系于陈长帆手上,顿时屎尿齐下,连连向陈长帆作揖求饶。 “今日之事如果敢跟第三个人提起,你的狗命也别想要了!” 陈长帆冷冷哼了一声,鱼钩轻轻一抖,便脱离了吴老六的咽喉。 吴老六见对方收手,连忙捂住脖子,仿佛生怕对方再甩钩过来一般。 鱼钩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竟是勾起了地上那只老鳖。 旋即轻轻一抖,老鳖径直落入陈长帆背后的鱼篓当中。 这老鳖还不错,可以做一锅滋补老鳖汤,拿去卖钱也能卖上个二三十文。 …… 心情愉悦地回到家中,陈长帆没有理会坐在院子里嘀嘀咕咕的垃圾家人们,径直钻进了堂屋了。 张氏抽了抽鼻子,闻见二郎背后的鱼篓里有鱼腥味,悄悄跟了进来。 “翠云,烧好开水了吗?” 陈长帆进屋就看见沈翠云怀里抱着昏迷不醒的落落。 她哭得红肿的双眼无神,站在雾气蒸腾的锅边又开始抹泪,声音已经完全嘶哑。 “烧好了又有什么用,你这么快回来了,一定是空手而归,我刚才就不该信你……” 她说着说着,心里又是一阵委屈,可陈长帆直接从鱼篓里拿出赤尾,沈翠云顿时眼前一亮。 絮叨的话也戛然而止。 “是赤尾!我们落落有救了!” 她激动得接过这一条巴掌大的灵鱼,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像是托着世间上最珍贵的瑰宝。 “快去炖一碗鱼汤!听说这赤尾鱼汤灵验得很!” 陈长帆催促着媳妇,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动静。 一只鸡爪般的手掌猛地从身后探了过来,径直抓向沈翠云手里那条赤尾。 张氏双眼放光,目光死死盯着沈翠云手里的赤尾鱼,满是贪婪之色。 “这一条鱼能卖上百文钱,你居然想拿给那小贱种吃?” 张氏嘴里念叨着,直接伸手就夺。 沈翠云被突然出现的婆婆吓了一跳。 她怕得浑身发抖,却仍是死死攥住手里的鱼,张氏一时间竟没能得手。 “你这瘟鸡还不松手?” 张氏眼睛一瞪,扬手就朝着沈翠云脸上抽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却是张氏捂着脸噔噔蹬后退几步。 她嘴角带血,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儿子,声音尖锐得像是鸡叫,“你敢打我?” 今天这个窝囊老二真是邪了门了! 平日里陈二郎是三脚踹不出一个屁,今天居然先是打了大郎,现在居然敢扇自己? “没天理啦!陈二郎打娘嘞!” 张氏扯着嗓子高喊一声,立刻引得街坊们翘首看来,陈大郎和陈树里更是抄起家伙式就冲了过来。 “老二疯魔了!敢打老娘?” “今天老子非但把你腿打折不可!” 陈长帆见张氏还想去抢鱼,抱起张氏就丢出门外,然后抄起扁担死死抵住大门。 “翠云,炖鱼汤!” 听见自家男人这话,沈翠云眼泪刷的又下来了。 她想冲出去帮忙,可是大门已经被陈长帆关死了。 她眼神挣扎了一下,旋即转身来到锅台。 沈翠云虽然懦弱,却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 此时若不趁机将这鱼炖了,只怕落落的病难好了。 她抄起菜刀,一咬牙将鱼头剁下…… 不一会,鱼汤熬好了,屋外打斗的声音也停止了。 吱呀! 陈长帆推开堂屋的破门,撑开红肿的眼皮看了过去。 见沈翠云怀里的落落正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鱼汤,脸上已经有了血色。 陈长帆咧嘴一笑。 吐出一颗带血的牙。 他踢了一脚被打成猪头的陈大郎,摇晃着走到院中。 目光直直看向脸庞红肿的张氏,又扫了一眼手拿半截藤条的陈树里。 然后,嘴里斩钉截铁地吐出几个字: “分家!” 第5章 分家! 话音落下,院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看向陈长帆,仿佛根本不相信刚刚这话就是从他口中讲出来的。 即便是沈翠云,在听到自家男人如此干脆利落地讲出“分家”这两个字的时候。 也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分家。 这个词在她脑海里早就想过无数遍,可她却从不敢提起。 谁承想,平日里那个唯唯诺诺的陈二郎,居然斩钉截铁地讲了出来。 看着男人那有些单薄的背影,沈翠云心里忽然第一次涌起了感动的情绪。 分家好!分家好! 公婆太过偏心,脏活累活都是他跟二郎干,但吃的用的却只给大郎一家。 所以对他们来说,分家是最好的结果。 可大武朝素有不成文的规定,儿子提分家便是大不孝! 尤其是当着这么多街坊邻居的面,公婆一定气死了。 她不敢想象,接下来二郎将承受何等的怒火。 “老二,你疯了!” 老两口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却是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捂着裤裆的陈长青先骂了句。 “二郎,怎么好端端地就要分家?我们可从没亏待过你们一家子啊!” 张氏照例往地上一坐,只是挤了半天也只是干打雷不下雨。 看热闹的街坊也议论纷纷。 “我没听错吧,老陈家的废物老二居然要闹分家?” “这下有的看了,我倒是要看看他能分走几个碗?” “这老两口太偏心,我一个外人都看不过去了,分家也好……” 本就心烦意乱的陈树里,听着那些多嘴的街坊在那叽叽歪歪,火气更是一阵阵地往脑门儿上顶。 不孝子!这是在当众打老子的脸! 老子养了他这么多年,他心里还有怨气了? “二郎,我再问你一遍,你当真要分家?” 陈树里那有些浑浊的眼睛瞪得滚圆,眉头深深皱起,目光仿佛刀光般锐利。 一家之主的压迫感有如实质一般落下,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呼吸一重。 他伸出枯瘦的手,大房媳妇立刻会意,换了根新藤条递了过去。 换作平时,一向懦弱的陈长帆早就扛不住压力,抱着老爹的大腿跪地求饶。 而陈树里则会按照惯例抽上一顿鞭子,帮儿子加深记忆。 “今天这家,必须分!我说的!” 耶稣来了也不好使! 这一句是陈长帆在心里补充的。 听见这话,张氏顿时傻眼了。 别看她整天嘴上说着二郎一家废物,可实际上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家里的活事无巨细,全靠二房媳妇操持着,她一点心都不用操,而且还能挑三拣四。 要是分了家,她以后去使唤谁呀? 反倒是大房那两口子相视一眼,喜上眉梢。 真正为陈长帆捏了一把汗的,还是沈翠云。 只不过在担心自家男人挨鞭子的同时,她的目光却是多了一分从未出现过的光彩。 这个男人,似乎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听见二儿子这话,陈树里瞳孔骤然一缩,气得脸色铁青。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含辛茹苦养了二十年的儿子,居然敢这样对自己说话! 今天已经被他连续气了好几次了,看来还是他手里的鞭子还不够重! 几乎是下意识的,手中藤条高高扬起,狠狠抽在陈长帆身上。 陈树里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让你分家!我让你分家!” 结实的藤条抽打在身上,陈长帆也是忍不住疼得直咧嘴。 可他就是稳稳地站在原地,任由陈树里如何狂怒,身形依然没有丝毫摇晃。 抽了几十鞭下去,陈树里都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他颤巍巍地伸出枯瘦的手指。 指着浑身遍布血痕但眼神依旧倔强的陈长帆,沉声问道:“我问你,还要分家吗?” 陈树里觉得自己已经给过这个不成器的二儿子机会了。 如果说他心里有什么怨气,这一顿鞭子下去也应该烟消云散了。 现在他再问一遍,就是给他一个台阶。 只要他低头认个错,那今天的事可以就此揭过,他也可以大度的既往不咎。 虽然打了也骂了,哪怕心里有点怨气,有点小不平衡,也还是一家人。 “分!” 陈长帆这一句斩钉截铁的回答太过流利,太过坚定。 以至于陈树里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连一个将事情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这一刻,他彻底怒了。 这个不孝子,就这么赤裸裸地打他的脸皮,还是当着这么多街坊邻居的面。 “好!那便随你的愿!但是分家之后,我再也没你这个儿子!” 盛怒之下,陈树里也忍不住说了一句气话,就在他等着对方哭着抱住自己大腿求自己的时候,他却从对方脸上看出了一丝……窃喜? “好,一言为定!现在开始分家吧!” 陈长帆兴奋地忍不住想要搓手,却又觉得有点不合时宜,只是压抑住内心的狂喜,语速极快地说道。 “等一下!” 大郎媳妇不知何时找来了纸笔,“陈长帆,今天当着街坊四邻的面,立个字据,以后你们一家三口,与我们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爹的所有家产,你一个子儿也别想拿走!” 她这话说的决绝,摆明了就是要独占二老的家产,要陈长帆立字据为证。 陈长帆抬眼扫视了一眼这破屋矮院,眼底闪过一抹不屑。 “好!那就立字为据!不过你们大房把家产全要了去,那就得给二老养老送终!” 他深知这妇人的嘴脸,所以还是善意提醒了一句,谁知张氏却是抢先一句答道: “这还用你废话?大郎一家仁义,自然会善待我们俩。” 陈树里也是鼻子出气,“字据里写上,生不用养,死不用葬!你我老死不相往来!” 好好好! 一个个都挺绝是吧?满足你们。 陈长帆执笔书写,将那些话一字不落地写进字据,然后签字画押。 “逆子!你迟早会后悔的!” “等你穷得揭不开锅时,别想回来求老娘!” “二弟,你还是太年轻了……” 无视了“家人”们的冷嘲热讽,陈长帆快速地完成了分家。 一口锅,两只碗,两双筷子,一床破被褥,两个破盆烂缸,便是他们这个小家的所有家当了。 当然,赤尾鱼汤让他跟沈翠云喝了个精光,就连鱼骨头都打包带走了。 他借来了一辆手推车,将分家得到的东西码好,又盖上了唯一一床破被子,将落落小心翼翼地放在上面。 小家伙觉得坐在手推车上很是新奇,小手止不住地拍着掌,口中咿咿呀呀地说道: “爹,娘,回——家!” 陈长帆挨鞭子的时候都没掉眼泪,此时却忍不住眼眶一酸,他强忍泪意,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走,落落,我们回家!” 说着,便稳稳地推着手推车,头也不回地出了院门。 沈翠云小跑着跟在陈长帆后头,早已经哭成一个泪人。 第6章 二郎,喝碗汤吧 大河村东头,破败河神庙。 当小两口勉强收拾出一块干净的空地,铺上铺盖,引燃干柴的时候,天色已经见暗。 陈长帆盯着默默熬汤的妻子背影,看着襁褓里熟睡着的幼小脸庞。 感觉内心前所未有的温暖。 上一世当了一辈子牛马,单身狗和社畜,唯独没有体验过结婚生子的他从未发觉。 这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感觉,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幸福。 可惜现在有了老婆孩子了,距离热坑头还有点遥远。 这破庙四处漏风,蛛网遍布。 抬头就能看见星星,低头倒是没有老鼠。 ——饥荒年,老鼠都成了稀罕物了。 他四处打量了一下,觉得这里稍微修缮一下的话,勉强还能住上几天。 不过也捱不了几天。 等入了秋,这晚上的寒意,足以让营养不良的一家三口感染一场风寒了。 当务之急,还是解决吃的问题。 今年北方大旱,不时有饿死人的传闻。 青山县位于南方的永州,情况已经算是好的了,可灾情还是愈演愈烈。 最要命的是,大武朝积弊已久,国库早就搬空。 赋税是一年比一年重,更别说还有银子拨下来赈灾了。 这世道,百姓每天都在为了吃饱肚子而疲于奔命。 壮劳力去给大户人家铲一天猪圈,救只为了能吃上一顿饱饭,给家里省点粮食。 可即便如此,饥荒还是一天比一天严重。 若不能开源,即便再如何节流,也早晚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陈长帆又去挖了些蚯蚓,打算今晚就去钓鱼。 “二郎,喝碗汤吧。” 沈翠云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老鳖汤递了过来。 她瘦得厉害,脸上却是挂着平日里极少见的笑意。 借着火光,陈长帆认真打量了一下这个便宜老婆。 啧!当真是个美人胚子。 鹅蛋脸,桃花唇。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秋水眸澄澈明亮,琼鼻挺翘,天庭饱满。 眼眸转动间,顾盼生辉。 美则美矣,只可惜就是黑瘦了些…… 不过只要在屋里捂上几天,再抹点油润润肤就好了,连脂粉都不用涂。 陈长帆的目光下意识下移—— 瘦归瘦,该有肉的地方还是有肉。 见陈长帆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沈翠云脸颊立刻绯红一片,把头垂得更低了: “官人为何这样看我?” 沈翠云声线柔软,语气带羞,再配合着一脸羞红,谁看了也得迷糊。 “娘子太美了,根本看不够!” 陈长帆厚着脸皮嘿嘿一笑。 “油嘴滑舌!不理你了!” 从小就接受女德教育的沈翠云哪听过这样直白的情话,顿时脸上烧红一片,将碗推到陈长帆手里就跑了。 陈长帆看着这个娇媳妇,多年单身狗的他,心里止不住升起一阵火热。 这天地为盖地为庐,做一些夫妻爱做的事岂不快哉? 可他知道,现在两人的关系还有些僵硬。 若是霸王硬上弓的话……也不是不行。 但是不够爽。 等哪一天这妮子自己主动贴上来,那样才有征服感。 收起心猿,勒紧意马,陈长帆低头啜了一口汤水。 Yue! 差点没一口吐出来。 这老鳖汤又腥又臭,一点咸味没有,还飘着一层厚厚的油脂,喝下去直糊嗓子。 “二郎莫怪,明日我就去借点盐巴回来。” 沈翠云时刻都关注着陈长帆的表情,见他皱起眉想吐,立刻惶恐地解释道。 陈长帆释然。 老鳖肉腥臭无比,如果不辅以调味料的话,真的是无法下咽。 可古代的盐是稀罕物,花椒辣椒等调味品也不多见。 百姓们吃什么肉都是白水直接煮了。 即便这样,肉也是不可多得的美食了。 陈长帆压抑着恶心,又喝了几口汤,渐渐适应了这老鳖汤的口感,顿时感觉腹中一阵暖洋洋的。 汤是喝了,可那老鳖肉他实在是不想吃。 他端着碗靠近沈翠云,才发现她的碗里只有半碗汤水,连一块鳖肉也没有。 肉,在古代是稀罕物,只要家里的顶梁柱才能吃,妇人是没资格吃肉的。 陈长帆拿起筷子,直接将碗里最大的肉夹到沈翠云的碗里。 她诧异得说不出话来,一双雪亮的眸子写满了困惑。 “这肉我吃不下,你要是不嫌弃就都吃了吧。” 嫌弃? 这可是滋补的老鳖肉啊! 早在熬汤的时候,她就已经馋得直流口水。 可是良好的家教让她使劲克制住自己。 以前,家里的肉都是给男人吃的,她即便是整日忙活,碗里也是见不到一点荤腥。 现在这个男人居然舍得把肉放到自己碗里? 沈翠云的第一反应是自家男人中了邪了。 以前的陈二郎可不这样,整日游手好闲不说,还能吃得很。 别说给自己留吃的了,有时候连自己的饭都抢。 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怎么今天就转了性了? 莫非他让那水里的妖怪上了身,打算把自己养胖点好吃掉? 见沈翠云一直盯着自己看,陈长帆还以为对方是不敢吃,于是又把婉往她怀里推了推。 “你太瘦了,而且还得奶孩子,理应多吃点肉。” 他说我太瘦了? 这本来十分正常的话,在沈翠云听来,却是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她不敢接碗,吓得连连后退。 陈长帆哪知道这女人心里想歪了,他只当是对方嫌弃自己用过的碗不肯吃。 不吃就倒掉! 这老鳖的精华就在于汤里,至于那看上去就不好吃的老鳖肉,他是一口也不想吃。 还不如一会多钓几条鱼,换些铜板买点正常的饭吃。 “官人你做什么?” 见陈长帆居然要把碗里的肉倒掉,沈翠云立刻抢过饭碗,一脸肉疼地将肉全部倒进自己碗里。 “这老鳖肉腥臊无比,实在难吃!” 陈长帆解释一句,却瞧见沈翠云嗷呜一口咬下一块肉,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劲道弹牙,唇齿留香! 她肚子里没有一点油水,喝的那半碗鳖汤早就没影了,现在啃起这肉块来别说有多香了。 这第一口肉下肚,沈翠云就停不下来了。 实在是太久没占过荤腥,而她奶孩子更是消耗大。 什么妖怪啊吃人啊都上去一边吧,吃饱了再说! 见自家媳妇吃得正香,陈长帆抿起嘴角,拿起鱼竿鱼篓出了庙门。 今天我要夜钓赤尾河! 上一次虽然只抛了一杆,他就隐隐感觉到,这汹涌湍急的赤尾河里,还是有不少大货的。 这不得狠狠连杆啊? 带着期待的心情,陈长帆的脚步不禁加快了几分。 第7章 一上来就是大货? 月色如水。 河边一个人影都没有,夜风拂过,带来丝丝腥味。 陈长帆看着那半人多高的杂草,心里不免有些瘆得慌。 这河边草丛里往往有毒蛇栖息,他可不想刚穿越过来就中毒身亡。 捡起一根棍子,在草丛里一顿乱敲,还真有一条大家伙被惊动。 那蛇往草丛里一钻,也看不出多长,但三角形的蛇头高高竖了起来,朝着陈长帆吐着猩红的信子,显然是条毒蛇。 陈长帆不敢乱动。 这蛇足有婴儿手臂粗细,黑绿花纹的蛇鳞泛着寒光,怕不是要成精了。 所幸那家伙没有攻击的意图,只是冷冷瞥了陈长帆一眼就快速游走了。 “那恐怕就是小青龙了。” 见大蛇退去,陈长帆眼底是又惊又喜。 小青龙是这蛇的俗称,学名应该叫莽山烙铁头。 这玩意在蓝星可是妥妥的一级保护动物,要是捉上一条怕是要牢底坐穿。 可这里是大武朝,没有保护动物这么一说,而且捕猎也不用纳税。 据他所知,县城里的药铺就有收毒蛇的。 蛇胆、蛇毒、蛇皮几乎浑身都可入药,价值不菲。 不过他现在这副身体,若要捕杀小青龙那无异于送死,还是安心钓鱼吧。 继续打草惊蛇,确定周围安全后,陈长帆选了一处绝佳的钓点。 这里偏上游,水草石头缝很多,是鱼儿最喜欢的栖息地。 一般来说钓鱼佬就怕这种复杂的地形,因为很容易就挂底。 可拥有系统在身的他丝毫不惧。 挂上蚯蚓,熟练地抛竿,很快就有鱼咬钩。 “嗯?一上来就是大货?” 一股大力传来,鱼线绷得笔直,显然这大货吃口很猛,一咬钩就往水底猛冲,是条狠鱼。 熟练地溜了一会鱼,陈长帆感觉对方稍有松懈,顿时手臂发力,直接抽杆拉起! 一尾大青鱼被提出水面,滑溜溜的脊背在月光下很亮,估计有两斤多! 还不待它在空中如何挣扎,陈长帆控制杆身一甩,青鱼脱钩而出,却是稳稳落入鱼篓当中。 “回头搞个鱼护,不然这小鱼篓可装不了几条鱼。” 该说不说,这古代的资源可真丰富啊! 刚才他凭借对水流的感应,立刻察觉到周围还有不少大鱼。 当下也不再耽误,挂上蚯蚓继续抛竿! 咻! 刚一入水,立刻就有鱼上钩,感应了一下力道,他直接猛地抽杆,一尾鲫鱼被拉出水面! “一斤左右,拿去给翠云炖汤!” 连续上鱼的感觉简直太爽了,几乎每一次抛竿下去都会有鱼咬钩。 就算没鱼咬钩,他也能凭借圆满境界的钓技刺鱼上来,主打的就是一个杆杆上鱼! 就这样高强度钓了一个小时后,陈长帆感觉身体有点吃不消了。 主要还是这具身体太虚,这要放在前世,他不得暴钓一整宿吗? 见鱼篓早已经装满,陈长帆打算先回去补个眠,早上再去集上卖鱼。 只可惜这次没有感应到赤尾的存在,不然钓上一尾赤尾,那就是上百枚铜板进账。 不过陈长帆还是比较知足的。 想来那赤尾鱼也不是经常能见到的,不然也不会是紫色品质的珍稀鱼类。 带着愉悦的心情,陈长帆回到庙中。 借着昏暗的月光,陈长帆瞧见小家伙睡得格外香甜。 反倒是沈翠云仿佛在做梦,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起,嘴里时不时嘀咕道: “官人,不要……不要吃我!” 他还以为这妮子是做了什么梦,谁知道居然是梦到自己要吃了她? 看来原主留给媳妇的印象实在是太差了。 陈长帆摸了摸鼻子,找了一块破门板躺下,盖上些茅草当作被子,沉沉睡去。 …… 天麻麻亮,沈翠云从睡梦中醒来。 一睁眼,她就心有余悸地拍了拍丰满的胸脯,大口地喘着粗气。 刚才在梦里梦到自家男人变成了一只青面獠牙的红毛怪物。 追着自己一边流口水,一边嚷嚷着要吃人。 侧头看到陈长帆正好好地躺在旁边睡觉,她不禁觉得自己好笑。 这家伙既没长红毛,又没长獠牙,反而还有点……俊朗? 她愣愣地盯着陈长帆看了一会,忽然发现对方动了动眼皮,立刻转身假装去整理被褥。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沈翠云听见男人吹着口哨,伴随着一阵放水声。 她的脸忍不住又红了。 沈翠云烧火起锅,打算熬点稀粥。 却有些尴尬地发现,家里没米。 沈翠云啊沈翠云,都怪你昨日太贪吃了! 她忽然有些后悔昨天吃得太多,一锅老鳖汤让她吃得一点不剩。 不然的话,还能让自家男人早上喝碗热汤。 正在自责之际,两条草绳拴着的鲫鱼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下意识接过。 “辛苦娘子再炖些汤吧,我去一趟集上。” 男人的声音温柔落下,随着那道消瘦的背影渐行渐远。 捧着手里的两条肥鱼,沈翠云忽然觉得,自家男人好像还挺厉害的。 她虽不懂钓鱼,可是却知道此中艰难。 赤尾河水湍急,河鱼很凶。 往往守上一日也不见得能有所获。 不知道他为了这两尾鲫鱼,独自在寒夜里守了多久? 她揉了揉眼眶,感觉微微发酸。 …… 吴家庄大集,远近闻名。 虽然听说外面正闹着饥荒,但青山县这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每逢“初八”“十八”“廿八”还是会有三里五村的村民们自发上集。 柴米油盐,鸡鸭鱼肉,都在这集上自由交易,热闹非凡。 今日正好初八,陈长帆也想来这集上转转。 肚子里的馋虫早就蠢蠢欲动了。 这两天净喝汤了,根本就不顶饿。 他想吃点干货! 掉渣的油酥烧饼,喷香的肉包子,哪怕是热气腾腾的白面馍馍也馋人得很! 当然,他兜里一个子儿没有,想要花钱得先赚钱。 寻了一处空地,别上草标,陈长帆化身鱼贩,心里却直打鼓。 他钓的这些鱼个头都不小,肯定能卖上好价钱,可是具体卖多少钱,他却没有一点概念。 按照原主的记忆,大概三四文钱可以买一个白面馍馍,大米大概是六文钱一升。 可一条两斤重的大青鱼该卖多少钱,原主还真没概念。 无他,没钓过也没买过这么大的鱼。 他没有急着别上草标卖鱼,而是打算先在集上转了一圈,看看行情再说。 第8章安家 卖鱼的同行倒是没见着,而是看见一个收鱼的鱼贩子。 “直接卖给鱼贩子估计会被压价,可这样最节省时间。” 他可不想因为几条鱼而吆喝一整天,所以干脆就背起鱼篓就直奔那鱼贩子。 将鱼篓里的鱼获一股脑倒出,没想到居然还有不少鱼都活着。 那鱼贩子中年岁数,头戴蓑帽,脸庞消瘦,一身的鱼腥气。 看到这一地的大鱼,顿时眼中精光一闪。 “这位小哥好本事,居然钓了这么多大鱼!” “是好几个人一起钓的,我只是背到这集上卖而已。” 陈长帆早就想好了说辞。 如果说都是自己钓的,那样不但不会引人羡慕,反而会让人起了异心。 对于陈长帆的回答,中年鱼贩不置可否。 他的视线快速扫过这些鱼获,开门见山道: “一共十八尾,算你40个铜板吧。” 陈长帆皱眉,按照他的预期,这些鱼至少能卖50多个铜板。 显然是这鱼贩子在故意压价。 “最少55!我只取5个铜板的跑腿费,而他们五个人说了最少每人10个铜板。” 陈长帆直接给出了一个报价,故意透露出自己跑腿而且有五个人合力钓鱼的事。 “五个人能钓上这些大鱼,想来也都是此中高手,”那鱼贩子眼睛一转,旋即点头同意。 “就按你说的来,下次再有大鱼还来找我!”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陈长帆把手里的一串铜钱掂了掂,故意露出一副满足的笑意。 这一切都被那鱼贩子看在眼里,已然在心里给陈长帆打上了一个“胸无城府”的标签。 …… 兜里有了钱,陈长帆走路都多了几分底气。 他买了2个白面馍馍,花费10文。 顾不上烫嘴,当场就直接吃了一个下肚。 高碳水带来的饱腹感让他一脸餍足,一直抗议的肚子终于是安静了。 花了15文买了两升大米。 还剩下的30文钱,另有他用。 回家的路上,陈长帆不禁感叹生活不易,才买了一点生活必备的食物,就花去了25文。 按照他的心理预期,10个白面馍馍应该是七八文钱的样子,居然涨价到了10文! 大米也从原来的六文钱一升,涨到了七文多钱一升。 看来外面的饥荒是越来越严重了,最直观的体现就是物价上涨。 至于那些香喷喷的肉包子,烧鸡和猪扒脸,他是看都不敢看一眼。 白面馍馍是能够最快补充体力的食物。 大米则是他们一家子这几天的必备食物。 怀里揣着热乎乎的馒头,心里想着家里的鲫鱼汤,陈长帆的脚步不禁加快了几分。 在他身后的嘈杂人群里,似乎有道不起眼的身影,远远地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 “是大河村的方向,看来那边容易出大货啊……” …… “媳妇儿!我回来了!你看我带什么回来……” 推开半掩的庙门,陈长帆正急着跟家人分享喜悦,却发现庙里空荡荡的。 铺盖还是温的,柴火也还燃着,那口大锅却不见了,也不见半个人影。 他忽然想到这世上有马匪作乱,脸色顿时一白。 不会的! 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尽力安慰自己,表情却逐渐阴沉。 就在他心慌意乱时,一道高亢的婴儿啼哭声从远处传来。 他立刻听出这是落落的哭声。 而哭声的方向,正是大河村里。 他捡起一截木棍就冲了出去,眼里愤怒得几乎要喷出火来。 到底是哪个狗娘养的,敢欺负他的老婆孩子? 一路狂奔而去,终于在一条巷子里追了上来。 只见沈翠云怀里抱着嗷嗷大哭的落落,一只手还死死着拽着一口熟悉的大锅。 而另一边,陈长青抱着那口大锅,表情凶狠地骂道:“你这瘟鸡快松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抢老子的鱼汤!再不松手老子打死你!” 沈翠云的力气哪里比得上陈长青。 眼看着这一大锅的鲫鱼汤就要被抢走,急得都要哭了。 “明明是你偷我们的!却还倒打一耙!这是二郎钓了一夜才得来的鲫鱼,我说什么也不放手!” 陈长青见这个一向任劳任怨、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弟妹,今天竟然敢跟他顶嘴,顿时怒不可遏。 “该死的瘟鸡,这口锅是我们老陈家的,谁允许你用它熬汤了?” “这明明是分给我们二郎的锅,怎么就成了你们家的了……” 沈翠云是又急又气,激烈争抢之下,怀里的落落几乎都要抱不住了,可她又怎敢松手? 这可是家里唯一一口铁锅,如果二郎回来发现是她弄丢了锅,恐怕自己少不了要挨一顿毒打。 还有那鱼汤,可是她辛辛苦苦熬了一个早上,怎能甘心被人夺走? “老子说这锅是我的就是我的,你还敢顶嘴?还有这野种哭得老子心烦!在这号丧呢?” 说着,陈长青就要伸手去抓落落,沈翠云吓得花容失色,抱着落落连连后退。 可因为这样,手里的铁锅也是被陈长青直接抢了过去。 陈长青终于得手,顿时抱着铁锅得意大笑起来。 这一大锅的鲫鱼汤够他饱饱的吃上一大顿了。 而且还平白多了一口铁锅,真是赚到了。 沈翠云眼看着鱼汤就要落入他人口中,心疼地眼泪吧嗒吧嗒直掉。 能不心疼吗? 那可是她精心熬了一早上的鱼汤,为了等二郎回来一起吃,她连一口汤都没喝呢! 此时她真希望天上掉下来一块大石头,将陈长青这个无耻的小偷直接砸死。 正在心里想着,忽然就听到一道破空声,一块石头飞来,精准无比的砸在陈长青的脑门上,这一下力道不轻,直接将他砸得头破血流。 “是哪个遭瘟的乱丢石子?” 陈长青叫骂着抬头,瞧见巷子尽头那边缓缓现出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刚刚被撵出家门的窝囊老二吗? 刚才是他丢的石子? 陈长帆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又捡起一枚石子,嘴角微微一扯。 看来这圆满钓技还是有点用的。 用抛竿的手法抛石子居然如此神准。 “我当是谁家掏粪坑呢,原来是你这张臭嘴没把门。” 陈长帆手腕一抖,石子精准命中陈长青的嘴,门牙直接被打落。 “既然这门牙不管用,那就别要了!” 门牙被打掉,陈长青发出劁猪般的嚎叫声。 也顾不上提着那口大锅了,哭着就回家去找爹娘。 “爹!娘!那个废物二郎……他打我!” 第9章敞开了吃 听见自家大哥这话,陈长帆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这要是放在以前,陈大郎对自己一向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可自从昨儿个揍了他一顿之后,才发现这家伙也就是虚张声势的假把式。 两人真打起来,陈长青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所以,当他的门牙被自己打掉之后,第一反应不是打回来,而是转身回去找爹娘告状。 恶人还需恶人磨。 当你遇到坏人,只要你比他还坏就行了。 尤其是这种敢骂自己老婆孩子还抢自己饭碗的狗东西,不用废话直接打就对了。 “我的儿!” 隔着院墙就听见张氏心疼的喊声,张氏的声音又变得咬牙切齿起来。 “陈二郎这个混账!我这就出去跟他拼命!” 听见张氏这话,陈长帆不禁冷笑。 明明两个都是儿子。 以前自己被大郎揍得吐血时,她视而不见。 现在大郎只不过是掉了颗牙,她居然想跟自己拼命? 听见张氏这话,沈翠云害怕得手心直出汗,拉着陈长帆的衣袖劝道,“二郎,咱们快走吧,一会婆婆出来了肯定要打你……” 沈翠云拽了一下,却发现陈二郎纹丝不动,脸上竟也毫无惧意。 “我就站在这等她!她要是真敢出这个院,那就让大家看看,这一家人到底有多偏心!” 这时候,已经有许多好事的邻居纷纷探出头来观望。 “陈二郎今天请各位乡亲们给评评理,昨个儿我们一家子刚分家搬了出去,今天陈大郎就来抢我家那唯一一口大铁锅,那陈大郎满嘴喷粪辱骂我们,我气不过打了他两下,我那偏心的娘就要出来跟我拼命,一会她若是出来把我打死了,你们诸位也好做个见证者!” 听了陈长帆这话,乡亲们都觉得有点听不下去了。 平日里就知道陈家老两口偏心大房,可没想到是这样偏心的。 二郎一家都分家另过了,老两口居然还怂恿大郎去偷锅。 这不是成心要绝了人家生路吗? 现在被人家追上门来,居然还嚷嚷着要拼命,当真是瞎了心了。 听见这话,张氏那已经迈到门前的脚步骤然一顿。 此时如果真的出去给大儿子出头,那就要做好被别人戳脊梁骨的准备。 虽然说他们行得不端做得也不正,可也怕众口铄金。 “娘……您可要为我做主啊,那个二郎现在分家了翅膀硬了,今天敢拿石头砸我脑袋,明天就敢骑在您头上拉屎!” 陈大郎见老娘犹豫了,立刻拱火道。 张氏一咬牙,手已经摸到了门上。 “谁也别出去!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多吗?” 陈树里突然这一句话,将张氏吓得一激灵。 一只蹲在院里默默抽着烟袋的陈树里站起身子,一张老脸黑如锅底。 他拿起烟袋,狠狠地在陈大郎脑袋上敲了一下,嘴里吐出一口浓烟: “废物点心!他把你牙打掉了,你就不能去把他的牙打掉?还有脸回来告状?你以为你还是光屁股娃嘞?” 陈树里给陈大郎这一顿数落,直接把陈大郎打懵了,张氏也蔫了下来。 自从二郎一家子分家出去后,陈树里的脸上就没个笑模样。 今天一大早又出了这档子事,他感觉自己的老脸都被丢尽了。 “早就知道这陈二郎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昨天闹分家的也是他,今天堵到老子门口来闹的还是他,分明就是要让我难堪!” “爹你说得对!我大老远地把那锅鱼汤端过来,就是为了孝敬您二老的,可二郎那个混账非但不给,还拿石头砸我!”陈大郎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的同时,还不忘往陈长帆身上泼脏水。 张氏深有同感,“让二郎分家出去真是便宜他了!以后他们有什么吃的,必须先给我们送过来吃!” 听见妻儿都这么说,陈树里也是微微点头。 自己辛辛苦苦把陈二郎拉扯大,吃他两口肉怎么了? …… 站在街上等了一会,也不见有人出来。 看来再等下去也没必要了。 陈长帆端起大锅,领着沈翠云返回庙中。 摸出还温乎的白面馍馍,陈长帆觉得心里一阵舒坦。 今日这一战算是首胜,勉强出了半口恶气。 “二郎,这些都是你买的?你哪来的钱?” 看着眼前白花花的馍馍,还有一小袋精米,沈翠云感觉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昨天分家的时候还是一穷二白,怎么今天就变出来这么多吃的了? “这些都是我卖鱼赚的钱,只可惜昨晚没钓到什么值钱的大货,所以也没买啥好东西。” 陈长帆还以为自家媳妇是嫌自己买少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虽然说有了金手指,可毕竟还是在创业初期,财政状况有点紧张。 不过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让媳妇吃上烧鸡和肉包子。 沈翠云再次感觉脑子不够用了。 白面馍馍,还有精米,这可都是过年也吃不上的好东西。 可二郎只是随意地解释了一句,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一般。 买这些吃的得多少个铜板啊? 十文?二十文? 恐怕不止吧。 对于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的沈翠云来说,二十文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看着那白花花的白面馍馍,她那肚子又开始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可这粮食实在是太珍贵了,她不敢吃。 而且,官人还没吃呢…… 下一刻,一个又大又白的馍馍就被递到了自己的嘴边。 白白软软的面馍近在咫尺,麦芽香气钻入鼻间的那一刻,口中已经不自觉地分泌唾液。 咕咚! 沈翠云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一个白面馍馍就把自家媳妇馋成这样,陈长帆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我路上已经吃过了,趁着还没凉你赶紧吃吧。” 沈翠云张开樱桃小口,轻轻咬了一口香软的馍馍,小心翼翼地咀嚼着。 没有粗粮的酸涩和粗粝感,还有一股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绽放开来。 让她不自觉的加快了咀嚼的速度。 一个馍馍很快就下肚了。 沈翠云不禁有些懊悔,后悔自己又吃得太快了,还没吃几口就没了。 她瞥了眼盘子里剩余的7个馍馍,却是不敢再伸手去拿了。 以前在家里,一天能吃上一顿稀饭就算不错了,偶尔才能吃上一顿窝头。 婆婆嫌自己浪费粮食,一顿最多只允许她吃半个窝头。 如果吃完了再伸手去拿的话,婆婆是要拿筷子敲手背的。 刚才自己已经吃了一个白面馍馍了,如果再去拿的话,真的是有点贪得无厌了。 “怎么不吃了?” 陈长帆见媳妇不动了,意识到她可能是不敢吃,于是又拿了一个馍馍递过去。 “不要了,我……我饱了。” 沈翠云强迫自己不去看馍馍,否则他真怕控制不住自己会伸手去拿。 “你现在还得奶娃子,一个馍馍怎么够吃的?我命令你再吃两个,尽管敞开了吃!还有那鲫鱼汤,也都得给我喝了。” 听见陈长帆这话,沈翠云直接呆愣住了,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 自家男人这是不过了吗? 听说外面闹饥荒都有饿死人的。 谁家吃饭还敢敞开了吃的啊? 吃个半饱就已经很满足了呀! 第10章翠云,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咕噜! 沈翠云本想咬着牙说自己不饿的,可是肚子实在是不争气,这一次直接当着二郎的面就叫出声来。 平日里,他一定会骂自己一句“饿死鬼投胎”,然后不客气地将所有吃的都收起。 可是今天,二郎居然笑了。 他不但笑了,还盛了两碗鲫鱼汤,把肉多的那碗推到媳妇跟前。 “先吃饭,一会有事要做。” 陈长帆说了一句,就低头吸溜着碗里的鱼汤,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媳妇的手艺可真不错啊! 鱼汤没有一点腥味,反而十分鲜美。 沈翠云没敢下嘴,而是等了几秒钟。 直到确认对方不是开玩笑后,把心一横。 赶紧喝了一大口鱼汤往下咽。 不知道这男人今天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了,居然不怕她吃了! 那就赶紧吃,先填饱肚子再说! 吃饱喝足之后,她见到陈长帆起身将庙门掩上,还特意确认了一下附近没人。 这才回想起陈二郎刚才的话。 他刚才好像说“一会有事要做”? 难道他是想那个…… 这还是大白天啊! 沈翠云双颊顿时飞起一抹霞红。 就在胡思乱想之际,陈长帆已经开始解腰带。 沈翠云脸上顿时发烫,有些紧张地攥紧了领口。 虽然说二郎好像突然之间变好了,可她内心还是有些抗拒,夫妻之事已经许久未做了。 就在她内心狂跳的时候,陈长帆却是从腰间掏出一个布袋,掂了掂后扔了过来。 沈翠云下意识接过,打开一看,哗啦啦全是铜板! 这得有多少铜板啊? 20文?30文? 沈翠云感觉脑袋发昏。 可别小瞧了20文钱,足以买下四升糙米!够他们一家子吃一个多月了! 如果说在村里寻个赁屋,20文也够一个月的房钱了。 不过沈翠云也只是想想,赁个房子住?那得是什么家庭啊? 现在能住在这破庙里,不用被公婆欺负打骂,她就已经很知足了。 可不敢奢望更多了! “翠云,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拿这些钱赁个房子,你看如何?” 陈长帆开门见山道。 眼睛四处打量了一下,连一扇能关严的门都找不出来。 不但破败漏风,安全方面也是没有任何保障。 今天陈大郎跑过来偷锅的事,也算是给他提了个醒。 把妻女放在这破庙里,如果真遇上什么歹人,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之所以省着没敢花钱,就是想尽快找一个像样的房子,好安置下翠云和落落。 毕竟“衣食住行”,吃和住是最基础的生存保障。 沈翠云见陈二郎是真的在和自己商量,胆子顿时也大了起来。 一双大眼睛骨碌一转,一口气就道出了大河村的几间赁屋。 “村西头张屠户的有间老屋,南边的李老汉家有空屋,还有崔奶奶的老房空出多年了。” 见自家媳妇如数家珍般道出,陈长帆知道,沈翠云早就想分门另过了,只是苦于一直没有那个机会,而原主也是不争气。 所以这事她一直闷在心里。 因为她知道即便是自己说了,自家男人也不会顺着自己的心意来,那还何必自讨没趣呢? “如你所见,你觉得那家的赁屋比较好呢?” 陈长帆估计沈翠云心里已经有了决计,这正好省得自己出去挨个问了。 “张屠户的老屋就不错,虽然旧了些,可用料结实,基本上不会有大问题,而且房子大,院子也大。” 沈翠云流利道,眼神中隐隐有着向往之色。 “好!那就选这家,我去找张屠户谈价钱。” 陈长帆起身就要走。 “二郎,你当真要赁屋?”沈翠云到现在仍觉得不可思议。 “你看我像是在拿你开心吗?”陈长帆笑着反问。 “那我跟你一起。” 沈翠云抱起还在熟睡的落落,起身跟了上来。 …… 张屠户的模样与陈长帆所想象的不太一样,还以为屠夫都是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可张屠户却是个五短身材,面容和蔼。 小两口寻过来的时候,他正在解肉,一把五寸尖刀在他手下灵活如游鱼,在那半扇猪肉里来回穿梭,不一会便将全部骨肉分离。 “好刀法!” 陈长帆眼睛一亮,忍不住低声喝了一句。 “是陈家二郎啊,你是来买肉的?” 被人夸了一句,张屠户脸上闪过一抹傲意。 可是看见来人是陈二郎这个窝囊废,脸上笑意顿失。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陈二郎分家后,张氏没少在村里骂街,控诉陈二郎的不孝顺,咒骂二儿媳的不检点。 两人浑然不知,自己刚出家门,风评就已经被张氏败得一干二净。 “买肉的事回头再说。” 陈长帆其实也有点馋肉了,可现在还是赁屋的事要紧。 听见不是来买肉的,张屠户脸上不屑之意更甚,啪的一声把刀子往案板上一钉,嘴里不咸不淡道,“那二位慢走不送,我还要忙着卖肉。” 陈长帆也不恼,笑着说道,“我听说张屠户家里有间老屋空着,还说想问问你要不要赁出去,既然你在忙那就算了。” “哎!慢着!” 张屠户一听是来赁屋的,立刻脸上扬起笑意,“你早说是来赁屋的啊,我现在正好有空。” 说着,他喊来自己婆娘照看肉摊,自己则是洗了手带着陈二郎一家子来到老屋。 夫妻俩打眼一看,就知道来对地方了。 大河村里的房子大都是茅草屋土胚墙,可这老屋却是瓦片顶石块墙。 虽然说年久失修瓦片大多不翼而飞,墙面也有所剥落,可那房梁依旧稳当,墙体也还算牢固。 只要认真修缮一下,倒还真是一处不错的居所。 夫妻俩相视一眼,显然都很满意,下一步就是如何杀价了。 “张屠户,我听说你家这老屋好多年都没赁出去了,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陈长帆露出些许狐疑神色,“不会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不可能!” 张屠户瞪着眼睛,“我家这老屋在咱们大河村里也算是好房了,你看这大瓦房,这大梁,这大院子,住起来绝对舒坦。” “别大瓦房了!瓦片都没剩几片了,你不如把房子好好修缮一下,现在这样实在没法住人。” 陈长帆继续埋汰这房子,这样后面才好压价。 张屠户撇了眼那光秃秃的房顶,讪讪挠头。 他不是没想过修缮,可那不得花钱吗? 自己家那个婆娘属貔貅的,他是半个子儿也抠不出来。 “修房子太麻烦,没工夫操那个闲心,你到底赁不赁?一个月租子最少30文!” 最终还是张屠户憋不住了,率先吐了个价格。 夫妻俩相视一眼,感觉这事有门。 第11章有家了!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最终以25文一个月的价钱谈拢。 陈长帆和张屠户当场立了字据签字画押,赁资当场付清。 “可算是把这老屋赁出去了,终于不用再被那婆娘唠叨了!” 张屠户拿了钱,心里暗道。 他喜滋滋地交了钥匙出了门,邀功似的迈动两条小短腿一路小跑回去。 陈二郎一家从此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小窝,终于不用住在那个四处漏风的破庙里了。 沈翠云拿着一块抹布在屋里来来回回擦着,擦着擦着眼眶又红了。 乖乖躺在襁褓里的落落见娘亲委屈,攥起了小拳头呀呀叫唤,像是要给娘亲出气一般。 “娘亲不委屈,娘亲高兴,落落,咱们有家了!” 沈翠云抱起可爱的小家伙在屋里转了一圈,像是在告诉女儿,又像是在跟自己说。 …… 陈长帆找来一些草纸,简单糊了一下窗户,勉强算是严实了一点。 可是瞅着那歪歪扭扭的窗户纸,他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草纸不防水,只能暂时顶一下,回头都得换成油纸才行。” 他暗暗嘀咕了一句,却听见沈翠云低声说了一句: “我觉得已经很好了。” 听到这话,陈长帆也就不强迫症了。 媳妇都说很好了,那就是很好了。 “媳妇儿,给我两个铜板。” 陈长帆想着要改进一下自己的钓鱼设备。 就原主这根破鱼竿,钓两三斤的鱼就已经是极限了,钥匙真上来一条五六斤的大货,怕是鱼没上来杆子先断了。 纵是他有一身圆满钓技,可也不能空手钓鱼不是? 沈翠云把怀里五枚铜板悉数递给了陈长帆,整个过程没有丝毫犹豫。 倒是陈长帆有点不适应,今天跟媳妇要钱怎么如此痛快? 他摩挲着手里还带有余温的铜板,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你不问问我要钱做什么吗?你就不怕我拿去乱花,拿去赌钱?” “奴家相信二郎!奴家觉得二郎心里有我……我们这个家,就不会乱来。” 沈翠云说这话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她觉得直接说“二郎心里有我”这句话太肉麻了些,所以把“我”换成了“我们这个家”。 陈长帆心里一直想着怎么花最少的钱做出最大的升级,所以也没有注意到沈翠云话里的细节。 买来一根上好紫竹杆做鱼竿。 一截羊肠细线做芯,再编上三股东兰搓成的丝线,就是坚韧无比的鱼线。 最后剩下的鱼钩,则是要委托村里铁匠打造一支青铜鱼钩。 一番忙活完毕,陈长帆手握崭新的鱼竿,信心顿时倍增。 哪怕是遇上十斤的大货,这紫竹鱼竿也不会掉链子。 “只是这钱,是真不禁花啊,还说买点米酒做窝料呢,看来还是得用蚯蚓做活饵。” 最后一文钱,陈长帆买了两个结实的大箩筐,用来装鱼。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陈长帆来到赤尾河畔,选好钓位,抛竿入水。 借助春秋钓法的感应,水中景象立刻像是镜像一般,浮现在他脑海当中。 他轻抖杆身,控制鱼钩在水中来回腾挪,不是两斤以上的大鱼别想咬钩。 一个小时内,接连中鱼。 三斤的鲢鳙,五斤的翘嘴,六七斤的鳜鱼就跟排着队似的往陈长帆的鱼钩上撞。 大鱼很快装满一筐,陈长帆却是并没继续再钓,而是往上游走了走,继续下钩。 等了一会,又换了一个地下钩。 不是不上鱼了,而是这些鱼不是他想要的。 这一次他准备充分,可不单单是为了这些普普通通的杂鱼的,他是为赤尾而来。 一条五斤翘嘴不过十文,可一条巴掌大的赤尾却是价值上百文。 要想快速积累财富,钓赤尾才是最好的法子。 忽然,杆身传来一阵熟悉的抖动。 脑海中感应的视野中,一尾金色鱼儿破浪而来,尾巴上的那一抹殷红,尤为夺目。 是赤尾! 在这耗了一个小时,终于是等来了正主! 陈长帆顿时精神一震,这条赤尾可比自己之前钓的那条大得多! 抖动活饵,蚯蚓像是发现了危险一般竭力“游动”,却更加激发了赤尾的进食欲望。 它张开大口,正要将那诱人的蚯蚓吞下时,忽然听到岸边传来异动,顿时警觉地停下动作,正准备转身游走—— 陈长帆哪能眼看着赤尾溜走,手腕顺势一抖,鱼钩像是鱼刺一般狠狠荡出,精准地勾住鱼眼,然后猛地拉出水面! 【获得赤尾(紫色品质),奇遇点+1】 “这一条赤尾足有手臂长短,估计有两三斤重!” 他刚将赤尾扔进鱼篓,就瞥见三个钓鱼佬朝这边走来。 他不动声色地将赤尾扔进鱼篓,用水草盖住,继续若无其事的挂饵。 刚才赤尾突然警觉,估计就是被这几个人的脚步声惊动,幸亏他用春秋钓技刺鱼上钩,不然刚才就功亏一篑了。 “这位小兄弟,收获如何啊?” 三人见陈长帆正在钓鱼,便想着过来问问鱼情如何。 然后就看到了他身旁摆着的一大筐大鱼。 “大哥,你这鱼都是怎么钓上来的呀?” 三人的脸色瞬间嫉妒到扭曲,语气也忽然变得谦卑起来。 至于他们为何突然前倨后恭,陈长帆心里跟明镜似的。 如果他肯向三人传授钓鱼的技艺,估计让他们当场跪下认爹都行。 可这门技艺,决不能外传。 河里的鱼就这么多,如果每个人都能钓上鱼来,那他以后钓什么? “你们仨是哪个村的?我常来这里钓鱼,怎么没见过你们。” 陈长帆没有回答三人的问题,而是直接反问道。 “大哥,我们是吴家庄的,这不是听说了大河村这里容易出大货,就想着过来碰碰运气。” 为首的一个光头男子一五一十道。 听说大河村这边容易出大货? 到底是谁传的? 陈长帆微微皱眉,脑海中立刻联想到了两个人。 吴老六,还有那个鱼贩子。 吴老六是亲眼见到自己钓上了一条赤尾,而那鱼贩子似乎也对自己颇为留意。 不管是谁,一旦这种风声放出去了,恐怕会有许多钓鱼佬慕名而来。 那么大河村这边的钓点就不够隐蔽了,他也就不能闷声发大财了。 “巧了不是?我是从县城里特意过来的,还别说,这里大货可真不少!” 陈长帆故作神秘地小声说道,“我能钓上来这大鱼,全靠这种神奇的饵料。” 他捡起一只蚯蚓挂在鱼钩上,果然刚一抛竿就钓上来一条四斤多重的草鱼。 “大哥真神了!” “哥哥!亲哥,教教我吧!” “我愿意出钱学!” 跟陈长帆预料的一样,三人亲眼看见他上鱼,一个个都快急死了,就差跪下来叫爹了。 第12章上县城卖鱼 上鱼的秘诀,都在这活饵上面。” 陈长帆指着手里那一碗蚯蚓,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这不就是普通的蚯蚓吗?我们也用这个钓过,小杂鱼都钓不上来!” 光头男子一脸不解。 “这可不是普通的蚯蚓,这蚯蚓我每日都用鸡蛋喂养,米酒浸泡,别看它们现在一个个蔫不拉几的,放进水里就跟水蛇一样游得欢快,可不是那些泥里的普通蚯蚓可比的。” 陈长帆说着,再次挂上一条蚯蚓抛入水中。 在春秋钓法的操作下,那已经死翘翘的蚯蚓竟然真的如同游蛇一般在水里来回“游动”,把那三人看得是目瞪口呆。 “这蚯蚓真神了!我要是有这样的饵料,还愁不上鱼吗?” “说得有点玄乎,要是能再上一条大鱼,那我就信!” “对!这次如果还上大鱼,那这蚯蚓我全买了!” 陈长帆等的就是这句话,当即沉下心思,专心感应起水中的动静。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水里似乎没什么大鱼,他继续下钩,探入更深的水底。 昏暗水底,一条足有手臂长短金色大鱼悄然露出身形。 又是一条赤尾! 而且比刚才那条还大! 想必之前的鱼儿,这条赤尾明显更机警一些,陈长帆控制那蚯蚓在它嘴边逗弄了半天,那赤尾却仿佛视而不见一般。 不过陈长帆比它更有耐心,他把食物就放在它嘴边,就不信它不咬钩。 “这么半天连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这蚯蚓也不过如此。” “抽杆吧,那蚯蚓早被河里的小雨啃干净了!” “刚才上鱼估计只是纯运气,得亏没花钱买他的蚯蚓。” 那三人见陈长帆迟迟不上鱼,顿时开始质疑起来。 陈长帆仍是不疾不徐,手腕微不可查地轻轻抖动着,稳稳控住了鱼竿。 终于,那条赤尾鱼还是按捺不住,猛地张开大口,直接将面前的那条蚯蚓吸入口中。 下一刻,它感觉口中一阵刺痛,连忙就要将鱼钩吐出,可陈长帆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 腕子一抖,手臂骤然发力,狠狠将青铜鱼钩刺入鱼口当中。 赤尾吃痛,奋力朝着深处游去,可是无论它如何挣扎,陈长帆都能稳稳控住,将赤尾在水里遛得团团转,快速消耗着它的体力。 遛了大概十几分钟,那赤尾终于力竭,被陈长帆猛地一个抽杆拉起。 【获得赤尾(紫色品质),奇遇点+1】 摆臂甩杆,将赤尾直接甩进篓筐。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以至于那三人都没看清这鱼的模样,陈长帆已经用水草将赤尾盖了个严实。 “哇!好大的鱼!怕不是得有七八斤!” “哥哥!我错了,刚才是我讲话声音太大了!” “你这蚯蚓我都要了!开个价吧!” 三人眼看着陈长帆钓上了一条七八斤的大鱼,一个个急得上蹿下跳,俨然已经完全相信了陈长帆的说法。 陈长帆压抑着刚刚收获赤尾的狂喜,故意露出有些心疼的表情,“今天鱼情这么好,我还想多钓几尾大鱼来着,要是把蚯蚓卖给了你们,我可要损失不少!” “哥哥!你已经钓了一大筐了,还差这几条鱼吗?两条蚯蚓一文钱,我全要了!” 光头男子说着就要掏钱。 “吴二狗你想得美!一条蚯蚓一文钱,我买十条!” “我也买十条!” 三人刚才还颇为不屑,此时却是为了争夺蚯蚓而吵得面红耳赤。 最终,陈长帆将那一碗蚯蚓含泪卖给了三人,怒赚了25文钱。 趁着那几人寻找钓位的时候,他背起篓筐溜之大吉。 这买卖只能中午做,不然早晚要出事! 沿着大路走了半个钟头,陈长帆已然感觉体力不支。 这些鱼获加起来超过60斤,以他这个体格已然有些吃不消。 他这次打算直接去县城卖鱼,可现在看来似乎有些不太现实。 不说自己能不能走到,就算能坚持到那,恐怕这些鱼也得死了大半。 那样就卖不上价钱了。 正在发愁之际,只见远处来了辆牛车,陈长帆连忙挥手拦车。 那车夫跳将下来,竟是个跛脚的干瘦中年汉子。 “阁下可是要搭车?” 那中年汉子见陈长帆背上背着个箩筐,怀里抱着个箩筐,浑身已经被汗水浸湿,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同情的神色。 听这中年汉子神态和善,讲话客气,陈长也是意识到,自己这是碰见好心人了。 当下朝那汉子拱了拱手,“我想去县城一趟,劳烦老哥捎我一段行吗?” 中年汉子点点头,示意陈长帆上车,陈长帆将箩筐搬上牛车,自己也跳了上去,顿感一身轻松。 “阁下好运气,我正好也要去县城,不然你这般走着,恐怕过了晌午也到不了县城。” 那中年汉子驱使着那头老黄牛,回头看了眼陈长帆说道。 他的目光在那两个箩筐上略作停留,显然有些好奇,但并没多问什么。 “多谢老哥了!老哥打算在县城待多久?如果能一块走的话,来回车费一并奉上。” 县城路远,陈长帆不得不搭顺风车,但又怕回来时没有顺风车走,所以就试探着问了一句。 “我去采买些东西,晌午前就回。你如果时间方便,我再稍你回来便是了,莫要提什么车费。” 大哥是好人啊! 这句话说得陈长帆心里暖烘烘的,他觉得这中年汉子或许是个可以结交的人。 毕竟如果以后常往县城跑的话,没有个脚力是不行的。 “那就谢谢老哥了!”陈长帆兜里一分钱没有,只得多多拱手。 “我叫魏仁,叫我老魏就行。”中年汉子呵呵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我叫陈长帆,大河村人。” 两人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就到了县城里,即将分道扬镳。 “长帆兄事情办好后,在南门这边等我就行。” 老魏轻轻抽了老牛一鞭子,车子晃晃悠悠朝着街里走去。 陈长帆再次拱手告别,旋即背抱着篓筐,朝着县城里最大的酒楼走去。 食味斋,以一道红烧赤尾远近闻名。 正是陈长帆此行的目的地。 第13章二两银子! 见陈长帆在自家酒楼门前徘徊,食味斋伙计迎了出去,“客官用膳里面请!” 陈长帆摆手,“我是来卖鱼的。” 说着将篓筐的盖子一掀,露出满满一大筐鱼。 伙计嚯了一声,把掌柜的喊了出来。 “福掌柜!有人来卖鱼!都是大货!” 不一会,那福掌柜从柜台前走了出来,这人身形矮胖,留着两撇胡子。 一双小眼睛里透着一股子精明,看见陈长帆筐里的鱼不禁眼睛一亮。 “阁下好本事,这样的大鱼可不容易钓啊!” 陈长帆笑笑摆手,“运气罢了,福掌柜给估个价吧。” 福掌柜点点头,他快速把鱼分好类,旋即吩咐伙计过称,很快就给出报价。 “一共148钱,算你150钱好了。” 陈长帆点点头。 这个价格跟他预期的差不多,如果还是卖给吴家庄那个鱼贩子的话,能卖到一百钱就不错了。 见福掌柜准备掏钱了,陈长帆连忙掀开另一个箩筐,“福掌柜,您再看看这两条鱼。” 福掌柜探头看去,神色一愣,旋即涌上激动的狂喜之色。 “是赤尾!居然有两条!” 福掌柜看向陈长帆,此时的目光已经多了几分难得的敬重之色。 能够一次钓到两条赤尾的人,绝对不单单只是运气好。 一定是有些真本事的。 “开个价吧!福掌柜。” 陈长帆心里也有些期待,这两条赤尾,能卖到多少钱? 福掌柜这次亲自掌称,无比认真地给两条赤尾过称,忍不住连连惊呼: “这条二斤三两,属实罕见!” “这条足有七斤一两,老夫也是从未见过啊!” 福掌柜深深吸了一口冷气,才终于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他在内心快速计算了一下,然后看向陈长帆,郑重给出了报价: “这两条鱼,我出二两银子!如何?” 二两银子! 一旁的伙计直接傻眼了。 两条鱼就值二两银子,他一年的工钱都挣不到这么多! 以当今大武朝的兑换比例,一两银子约莫能抵1000文钱。 这二两银子就是2000个铜板,也就是20贯钱。 伙计一个月的工钱也不过是一贯钱,辛辛苦苦干上一年,恐怕也就将将能攒出一两银子。 这个衣衫破烂的家伙,居然钓一次鱼就顶上自己辛苦两年! “你小子还愣着干嘛?赶紧把鱼放进桶里,要是死了可就不值钱了!” 福掌柜踢了一脚伙计的屁股,打断了后者的红眼病。 对于福掌柜给出的报价,其实大概在陈长帆的预期之内。 按照他的预估,恐怕这条七斤重的赤尾就值一两半银子,毕竟鱼越大,价格涨幅越是夸张。 钱货两清之后,福掌柜明显对陈常犯热络了许多,一口一个陈兄的叫着。 为的就是下次再钓到赤尾的时候,一定还要送到他这边,价格一定公道! 对此,陈长帆笑而不语。 圆满钓技的事决不能暴露,所以他也没敢满口答应下来,不然容易惹人注意。 先前他去吴家庄赶集的时候,自认为已经十分谨慎了,没想到还是被人寻到了踪迹。 此番来到了县城,更是要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绕了几个街巷,又拐进一家成衣坊换了身行头,陈长帆这才抱着半匹布走了出来。 那二两银子被他妥善地揣进怀里,铜板则是直接花去了40文。 这不禁让他感叹,县城里的东西是好,可也是真贵啊。 采买了一些米面油盐之后,他再次感叹物价的飞涨。 一夜之间,大米已经涨到了8文钱一升,他一口气就买了十升大米。 瞥见隔壁的烧鸡20文一只,香味一直往鼻孔里钻,陈长帆咬咬牙买了一只,然后直奔县城南门。 再逛下去,手里的二两银子恐怕要不保了。 等待老魏的工夫里,陈长帆瞧见城门前站岗的守卫披坚执锐,顿时涌起阵阵不安。 饥荒年头,马匪流寇横行,若是回去路上倒霉遇上了,多半是凶多吉少。 一想到自己刚得来的二两银子,极有可能拱手送给了马匪,陈长帆觉得有必要简单武装一下自己。 念及至此,他直接拐进了城门口的一家农具铺子。 至于为什么是买农具而不是买刀剑,完全是因为陈长帆不想一出门就被那两个守卫砍死。 大武朝有明文规定,“带刀上街等同于谋逆。” 其实这也并不难以理解,在古代,冷兵器有着绝对的优势。 所以持刀就是重罪,私自屯盐铁更是直接九族消消乐。 谁要是敢在大街上,大咧咧地掏出一把大刀来,那八成就是土匪。 官兵看见了都不用问,直接冲上来乱刀砍死。 相较于刀剑之外,同样是铁制的农具,就显得合乎情理得多,而且杀伤力也是不俗。 就比方说陈长帆此时手里握着的这杆铁叉吧,完全可以用来刺鱼,刺蛇,以及刺一切心怀不轨之人。 指节轻轻敲击铁叉,发出一声闷闷的响声,陈长帆暗暗咂嘴。 这大武朝的炼铁技艺还不发达,这柄铁叉杂质太多,刚性不足。 当做长棍砍劈可能差点意思,不过戳刺应该是不成问题。 即便如此,这一杆铁叉还卖70文,还不讲价。 他把目光投向旁边的那杆叉子,铁制叉头,木质握柄,看上去似乎要逊色不少。 但价格公道,30文。 陈长帆颇有些肉疼地买下这柄木叉,出了农具铺子。 而此时老魏的牛车正好驶来,陈长帆打了声招呼,轻轻一跃上了牛车。 见到陈长帆换了身行头,又是扯布又是带叉的,老魏眼底闪过一抹艳羡,但也并未多话。 陈长帆也默契地没去问老魏进城做什么,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就回到了大河村。 这一路上陈长帆其实都有些紧张,他有些担心真让自己遇上土匪什么的。 不过似乎是自己想多了,这大晌午的土匪也不会嚣张到跑上大路拦路抢劫。 当然,如果不遇上土匪那是最好的,他并不觉得自己拿着铁叉可以杀穿土匪然后全身而退。 这柄铁叉此时提供给他的,更多的是一种叫做“安全感”的情绪价值。 “老魏,车费!” 陈长帆递出4个铜板,塞进老魏手里,而他也没有推辞。 4枚铜板便是来回车费。 一想到老魏赶了半天的车,连一个白面馍馍都买不起,陈长帆忍不住唏嘘。 这就是饥荒年。 而且这还只是初期,他需要快速积累财富,提前屯好粮食,才能在这乱世中活下去。 “我就住在小石村,以后去县城可以找我。” 老魏冲陈长帆点点头,架着牛车离去。 原来两人是邻村,再加上这老魏很对自己脾气,说不定以后可以多来往下。 陈长帆攥了攥手中的铁叉,走进村头的一片树林,直到确认不会有人发现后才停下脚步。 他唤出系统面板,打算做一个十分重要的试验。 第14章第二次模拟推演 陈长帆回忆着春秋钓法中的刺鱼技巧,攥紧了手中的铁叉。 他缓缓调整呼吸,双眸微闭,感受着手心中传来的阵阵凉意,在脑海中将其想象成一个巨大的鱼钩。 下一刻,他重心移动,左脚一步踏出。 腰部发力,手臂力量瞬间爆发,腕子一抖,将铁叉猛地送出,伴随着一阵尖锐的破空声,铁叉精准刺中一颗碗口粗细的小树,几乎将之洞穿。 “看来推演技艺也不单单是提升钓技,其中的许多发力技巧似乎都可以活学活用到其他领域。” 陈长帆看着自己刚才这一叉的破坏力,有些满足地点点头。 “接下来就试试模拟器面板,能不能推演出一门实战攻击法。” 在心里默念一句“灌注奇遇”。 下一刻,面板上的字体再次快速滚动起来: 【你自研武学,日日操练突刺技巧,在第八年初窥门径】 【第十三年,技法日益纯熟,其中有三招威力最大,足以洞穿大树,此乃小成】 【第十八年,你感觉到了瓶颈,突刺招式已经烂熟于心,但仍无刺破山匪的铁甲,你一时心灰意冷】 【第二十五年,你忽悠所悟,不再执迷于招式路数,你开始尝试将三招进行融合】 【第三十年,你轻飘飘刺出一棍,竟隔着铁甲将一名马匪活活震死,技艺大成】 【第四十二年,你隐隐领悟这门技艺还有可以精进之处,奈何气血下滑,再无望寸进……】 推演结束,一门名为“铁山刺”的技艺领悟于心。 【铁山刺(大成)】 陈长帆心满意足地收起铁叉,果然跟自己预料的不差。 有了这模拟器系统,即便是自己这个门外汉都能领悟武学。 这样一来,他底气更足了几分。 乱世之中,不但要有营生谋财的本事,还得又守住财富的本事。 不然苦心经营了大半生,最终还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对于这铁山刺的威力,陈长帆还是很满意的。 大成境界的铁山刺,足以一招击毙全副武装的马匪,寻常村夫自然更不在话下。 虽然说他心里有点好奇,当这铁山刺练至圆满境界,将会有怎样的不凡之处。 可是手里只有一点奇遇点了,还是先省着点用吧。 又给出一刺,将那棵小树直接铲倒,去掉杂枝树叶,这光溜溜的一截木头正好当扁担使。 挑起两个箩筐,陈长帆带着好心情一路回到家中。 刚一进院门,就听见沈翠云的大声怒斥,“滚出去!” 陈长帆还以为是在骂自己,接着就听到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嘿嘿,小娘子别叫,等哥哥我进来了你再好好叫……” 听着那道猥琐的声音,似乎有些像隔壁的孙三。 他只知道这货是个惫懒货,三十了还没媳妇,没想到居然敢摸进自己家门! 好大的狗胆! 将扁担一扔,陈长帆抄起铁叉就闯了进去。 一进屋就看到沈翠云手里拿着菜刀抵在身前,小脸吓得煞白,整个人已经被逼得缩到了墙角。 而那孙三此时已经褪去了外衣,露出两排肋骨和黝黑的大肚子,正一脸淫笑地看向梨花带雨的沈翠云。 “听说小娘子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村花,果然生得极为标志!只可惜你这一朵鲜花插在了陈二郎那坨狗屎上,还是让哥哥我来好好疼爱一番吧……” 说着,他就要扑上前去,而沈翠云已经退无可退,她把心一横,就打算跟这流氓拼命,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然后就看见一道颀长身影从门外撞了进来。 陈长帆一双眸子冰寒如雪,暴喝了一声“狗贼”,便是一叉刺出。 孙三连忙护住头部和胸口要害,谁知陈长帆却是直直此向这狗东西下体。 铁叉精准刺中那孙三的绣花针,轻轻一震便是鸡飞蛋打。 “啊啊啊——我的娘嘞——” 孙三的身子立刻弓成了虾米状,一路哀嚎着夺路而逃。 沈翠云还想追上去砍人,却被陈长帆拦下,“杀人偿命,那孙三狗命一条,不值得你冒险。” 沈翠云见陈长帆一脸关切看向自己,顿时所有委屈涌上心头。 她嘴角一瘪,手中菜刀吧嗒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直接扑在陈长帆怀里大哭起来。 “二郎,我拼死抵抗,那滚蛋根本没碰我……” 美人在怀,陈长帆那颗原本暴怒的心此刻都被融化了。 他怜爱地捧起媳妇哭红的小脸,轻轻一吻印了上去。 沈翠云的脸颊顿时红得像是要烧起来,这幅含羞带怯的模样看得陈长帆心里是一阵火热。 正打算进一步下手,忽然听见屋里传来落落的啼哭声。 怀里的美人儿逃也似的转身进屋,抱起落落轻声安抚起来。 陈长帆不禁苦笑。 这娃娃是有多不想要弟弟妹妹啊,偏偏挑这个时候哭。 压下心中的旖旎,陈长帆将他在县城里购买的米面油盐和布匹拿出。 直把沈翠云看得是两眼放光。 旋即她想到了这些可能要花不少钱,顿时又心疼起来: “买了米面油盐也就罢了,你还扯这么大一块布,又不是过年……” 寻常人家,过年也是没钱扯布做新衣裳的! “你这就去把布退了,能换不少粮食吃呢,我知道你钓鱼厉害,能赚钱,可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果然是会过日子的媳妇,不贪图享受,只是一心想着如何过好日子。 陈长帆在心里默默夸奖了一句,旋即在怀里摸了摸。 额……只剩下一个铜板了。 他又摸了摸,直接摸出了一两碎银。 “银子?” 沈翠云一双美眸瞪得老大,忍不住惊呼一声,旋即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似乎生怕被别人听去了一般。 陈长帆见自家媳妇这幅没出息的样子,顿时有些好笑。 一两银子就把她给吓傻了? 他拉住沈翠云的手,将这枚碎银放在她的手心,讲出了一句可以让无数女人瞬间折服的话: “拿去花!不够再管我要!” 沈翠云紧紧攥着手里的银子,看着眼前那道颀长的身影,眼前忍不住一阵阵发晕。 她快要被幸福冲昏头脑了。 当晚,小两口支起一张小炕桌,开始准备吃饭。 油灯下,火炕上,沈翠云的脸始终带着好看的红晕,看得陈长帆心里痒痒的。 落落这小家伙饱饱地吃了顿奶,又开始呼呼大睡,此时正是拉进感情的最佳时机。 陈长帆正待说话,只听得院外传来一道破锣般的声音,打破了这份难得的温馨。 “陈二郎宠妻灭母!自个儿带着小金库出来赁房子住,让我们一家老小挨饿受冻!你以为落落那小杂种是你的种?自己当了王八还挺美是吧?” 陈长帆脸色一冷,还不待下炕,就听见刚修好的院门被直接撞开。 他那便宜爹娘和废物大哥一家子摆开架势,站在院子里就放声大骂起来。 第15章看笑话 难怪陈二郎要闹着分家,原来是在外面偷偷置了这样的好宅院!为什么不想着请爹娘过来住?” 大郎媳妇房氏摸了摸这厚实的院墙,又踢了踢正房的基石,就好像是自己家一般来回查看着。 啧啧啧! 这院墙真结实,这地基真牢靠,还有这瓦片顶,这大院落…… 房氏看着看着,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搬进来住的情景了。 陈大郎见自己那个窝囊兄弟居然搬进了这样大的宅院也是眼红无比。 他们一家三口,还有那两个老不死的都挤在同一个火炕上,晚上翻身都费劲,更别提办事了。 可陈长帆呢? 他们一家三口睡得火炕又大又宽,随便横着躺都行啊! “二郎不是我说你,你们怎么好意思住这么大的宅院的?爹娘年纪大了,睡眠不好,我看应该把他们二老请进来住!” 他不好意思直接说你们搬出来我去住,所以就直接拿爹娘当由头。 你陈二郎再不孝,总不能不让爹娘进家门吧? 这样的话,少了两个老不死的,他们一家三口的生活条件也能稍微好点。 听见陈大郎这话,陈树里脸色有些难看,倒是张氏赞同地点头。 她一进门就相中了这大院落,此时已经直接进了屋。 也不管主人是否同意,就好像是自己家一般掀开大锅锅盖,又转身打开了碗柜。 “噫!居然偷着吃白面馍馍!” 说着,就伸手抓起了一个馍馍,两口塞进嘴里。 然后再次把手伸向锅里剩下的两个馍馍。 却被陈长帆直接伸手拦住。 陈长帆压抑着胸中的怒意,低声问了句,“你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他记得往这边搬行李的时候都是悄悄摸摸的,没想到还是被这一家子这么快找上门来。 张氏呵呵一笑,甩开陈长帆的手,径直钻进里屋,鞋子一甩,直接上了炕。 “还不是我们龙龙机灵?要不是他在村头玩,正好看见你们往这边搬东西,我们还以为你们住在那个破庙里呢?” 张氏说着,招呼着躲在房氏身后的龙龙进来,龙龙见了叔叔婶婶也不喊人,甚至连鞋也不脱就直接上了炕。 那炕席可是翠云反反复复擦洗了好多遍的,此时被龙龙那瘪犊子直接踩得满是泥脚印。 陈长帆黑着脸就想把龙龙拽下来,却被沈翠云用眼神制止。 此时陈树里等人也进了屋里,沈翠云恭敬起身,不卑不亢地喊了一句: “公公,婆婆,大郎,大嫂。” 陈树里点点头,脸色稍稍缓和,可张氏却是不依不饶,“刚才我进屋的时候你瞎了?现在才想起来喊人?” 张氏平日里对沈翠云打骂惯了,此时更是直接顺嘴骂了句: “没家教的瘟鸡,滚去院子里跪着,没我的命令不许起来!” 按照往常,沈翠云一定会低眉顺眼地站起来,乖顺地跑出去跪着,一个“不”字都不敢说一个。 可是今日,沈翠云怀里抱着落落坐的稳如泰山,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 张氏怒了,“沈氏!我跟你说话你聋了吗?在这个家里谁敢不听我的,我就……” 沈翠云冷笑出声,声音不大,却是直接将张氏的话都噎了回去。 “没记错的话,这里是我家!而且,在这个家里,可没人听你的!” 张氏没想到这平日里唯唯诺诺的沈氏怼起人来居然如此强硬,嘴唇哆嗦了几下,最后扯着嗓子吼出来一句。 “我可是你婆婆!” 陈树里也气得一拍桌子,骂道:“谁允许你这么跟婆婆说话的?” 说着,陈树里就上前一步。 这沈氏真的是太嚣张了! 看来不给她点教训,她是不知道该如何孝敬公婆了! 陈树里双手攥住炕桌的桌腿,就准备掫了桌子。 可就在这时,一只手探了下来,稳稳地将那炕桌按在炕上。 任陈树里如何使力,也无法撼动那炕桌分毫。 他惊疑回头,然后就对上了陈长帆那稍显不耐烦的眼神。 “逆子!你还敢动手?你眼里还有爹娘吗?” “陈二郎你真是个白眼狼,为了媳妇都敢打爹娘了!” 陈长帆还没动手,陈树里就吹胡子瞪眼,张氏更是爆发出尖锐的哭喊声,仿佛真的被陈长帆大了一顿似的。 于是,陈长帆索性就撤回了手,他倒是要看看,这一家子奇葩到底要怎么闹腾。 果然,陈长帆收回了手,陈树里反而不敢掀桌子了。 这里不比自己家里,说打砸便打砸了,他一身的威风竟一时使不出来。 索性,陈树里两眼一瞪,屁股一抬,竟也是直接坐到了炕头上。 沈翠云见这一对活宝齐齐坐在炕头上,一副赖着不走的架势,顿时是又好气又好笑。 在以前,这俩人早就仗着长辈的身份教训自己了,可现在是在自己家里,他们明显就嚣张不起来了。 可要是这般灰溜溜走人的话,似乎又有点不甘心,于是就开始赖在炕上装死。 “我跟翠云正吃饭呢,你们一大家子赖在这算怎么回事?” 沈翠云不好意思撵人,可陈长帆却是一点脸也不想给,直接出口撵人。 陈树里直接掏出了大烟袋,默默抽着不说话。 张氏两眼一翻,嘴巴一瘪,“你们尽管吃你们的,我们就想在这坐着,你还能撵我不成?” 陈长帆笑了,“那你们就老实坐着,一会我们吃饭你们别馋也别吃!” 房氏笑得讥讽,“放心!没人跟你们抢!就你们这穷酸样,还能吃什么好东西不成?” 陈大郎也附和道,“我们都是吃饱了出来的,猪油渣饼,香着嘞!” 这年头,这猪油渣可是好东西。 和面时揣一些进去,烙出来的饼带着肉香,就跟真的吃肉饼似的。 陈长帆见这一大家子满嘴油光,看来真的所言不虚。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感情这一家子过来,除了想占自己的房子,还特地来炫耀他们的吃食好。 属于是虾仁猪心了。 好好好,我们一家子刚搬走,你们就吃上荤腥了是吧? “谁稀罕吃你那破饭!充大屁股赁了这么大一处院落!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这顿饭能不能吃上一口细粮?” 张氏这一句话更加印证了陈长帆的猜想,他们就是过来瞧笑话的。 听见这话,沈翠云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他们小两口生活本就不易,婆家人不帮一把也就算了,怎么还上家里来看笑话呢? 陈长帆故意叹了一声,“我们这刚赁了房子,手头实在是拮据,这顿饭就糊弄着吃点吧。” 说着,盛出两碗满满的白米饭,摆在桌上。 陈大郎眼睛都直了。 “精米!居然是精米!” 第16章 想吃猪肉 看见精米房氏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却是踢了脚不争气的丈夫,啐道:“精米有什么稀罕的,你又不是没吃过!” 即便是寻常年景,普通农户也只能偶尔吃一顿精米。 现如今这饥荒年,一碗精米的确算得上是稀罕物了。 张氏动了动嘴,显然也是馋了。 可一想到自己刚才放出去的话,硬是把目光挪开,强迫自己不去看那白花花的大米饭。 陈树里依旧是没说话,只是吧嗒旱烟的嘴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龙龙就没有大人们那般有自制力,他上前一步抱着陈长帆的大腿眼巴巴地看着他扒了一大口米饭嚼着,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小兔崽子,要不是你带路,这一家子极品也找不上门来,滚一边吃屁去吧。 陈长帆故意大声的吧唧嘴,都快把孩子馋哭了。 “龙龙咱有骨气,咱一口也不吃他的!吃相这么难看,小心噎着!” 房氏瞪了陈长帆一眼,将龙龙拉到身后。 陈长帆笑了,转身端出一碟炒得油汪汪的辣子酱,一只熏入味的烧鸡。 他撕下两只鸡腿,直接走到炕边。 张氏脸上顿时绽开笑意,连满脸的皱纹都不见了,正打算伸手去接。 陈树里也不抽烟了,下意识搓了搓手。 两人都以为陈长帆是要孝敬自己,脊背不自觉挺直,表情也带上了几分长辈的架子。 虽然这二郎不孝,可真有了好吃的,还不是得先给爹娘? 话说这鸡腿闻着可真香啊,等一会吃饱了肉,再训斥他也不迟。 就在两人口中已经开始分泌唾液的时候,陈长帆却是收回了手,将一只鸡腿放在翠云碗里,另一只则是直接放进自己嘴里。 一口咬下,滋滋流油,肉香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小两口吃得满嘴油光,几口就干完了一大碗饭,可把其他人馋坏了! “白眼狼!有好吃的居然不给爹娘!”张氏绷不住了,直接破口大骂。 陈长帆却是冷笑一声,“刚才是谁说的不稀罕我这碗破饭的,怎么现在就忘啦?” “你……”张氏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实在是没想到这小两口居然能吃这么好,现在话赶话说到了这。 她即便是再不要脸,这肉也是没脸吃了。 “二郎,我再给你盛碗饭。” 沈翠云端着碗下了炕,故意盛了满满两大碗米饭,然后又在两人碗上压了好几块鸡肉,几乎就要放不下了。 看着自家儿媳如此铺张浪费,张氏急得眼睛都红了,陈树里也忍不住暗暗磨牙。 倒是大郎一家子实在是忍不住鸡肉的诱惑,纷纷朝着鸡肉伸出手来。 陈长帆眼底闪过一抹冷意,刚要出手,却瞥见一个熟悉的烟锅连点三下,直接敲在了三人的手上。 “没吃过肉啊?要脸要肉?” 陈大郎委屈地叫了声“爹”,房氏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而龙龙那小子则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哇!龙龙要肉!龙龙要吃肉!” 龙龙手背都被打红了,可还是馋得不行,哭着喊着要吃肉,房氏几乎都要拉不住他。 “没骨气的东西!” 陈树里这张老脸再也搁不住了,扭身下了炕,头也不回地走了。 “二郎!沈氏!你们……你们良心都坏了!迟早要遭报应的!” 张氏撂下一句话,也灰溜溜地走了。 只剩下大郎一家子,陈长帆一瞪眼,三人也赶紧跑了。 这一家子气势汹汹而来,灰头土脸而去,沈翠云感觉浑身都无比舒畅。 “今天真是解气!” 他看了眼闷头吃饭的丈夫,越看越觉得顺眼。 一只烧鸡下肚,两人都感觉十分解馋,这肚子里终于是有了点油水。 不知道是太久没吃肉的缘故很是怎的,陈长帆竟感觉这古代的鸡似乎比现代的鸡要美味得多。 吃饱喝足,陈长帆在大门口又晃悠了一会,一方面是加固一下院门,一方面是听一听隔壁孙三的动静。 听了一会,那孙三院里也没一点动静,想来短期内是不敢来找事了。 果然还得是拳头够硬,才能在这乱世中站稳脚跟。 痛扁陈大郎是如此,废掉那孙三也是如此。 只要自己够强够狠,那便不用怕,该怕的是别人。 他比往常更加渴望强大的武力。 他摸了摸怀里的一两银子,心里想着是不是买一本正经武学什么的。 毕竟自己摸索出来的铁山刺对付一个该溜子还行,若是遇上土匪劫道,只怕还是难逃一死。 可是武学向来不轻传,所以目前他能想到的获取武学的渠道只有一个,那就是黑市。 黑市里听说什么都卖,武学自然也不在话下,只是价格一定会很高。 只是这黑市向来神秘,如果没人引荐,只怕是自己很难寻到。 所以在这之前,得先找个有点路子的。 不然这样一头瞎地摸进去,只怕是黑市还没找到,自己先被人黑了。 思索了一番,他暂时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方法,索性就将此事暂时搁置。 躺在暖烘烘的炕头上,困意很快袭来,没一会就沉沉进入梦乡。 这一觉睡得浑身舒爽,再度睁眼时天已经黑了。 他睁开眼,就看见沈翠云端着一盆炖萝卜放在炕桌上。 “你可真是会享福的,刚做好饭就醒了。”沈翠云嗔了一句,示意陈长帆起来吃饭。 他刚扒拉了几口饭,就感觉有点难以下咽。 不是沈翠云的手艺不行,而是这萝卜里一点荤腥都没有,他实在是吃不下去。 尤其是刚刚吃了一顿烧鸡之后,仿佛体内沉睡已久的关于吃肉的基因被激活了,一顿不吃肉就难受得紧。 他怀疑这是自己隐隐摸索到了武道门槛的缘故,身体急需大量气血。 “这要是萝卜炖猪肉就好了,那样吃着才过瘾。” 他嘟囔了一句。 沈翠云笑了,“你还知道猪肉炖萝卜,你可知道猪肉多少钱一斤?” 陈长帆还真不知道。 “一斤猪肉,差不多要40文钱,够买五升精米的了!” 陈长帆暗暗咋舌。 看来想要顿顿吃肉是别指望了。 除非自己能去山里猎到野猪。 不过那玩意凶得很,即便是有经验的老猎人对上了,也不敢说一定能猎到。 “明天去张屠户那看看,有没有猪棒骨或者猪下水之类的,可以先买回来解解馋。”陈长帆嘀咕了一句,立刻就被沈翠云嫌弃了,“那猪棒骨没二两肉,炖一锅还不够费柴火的。还有那猪下水腥臭无比,闻着就想吐。” 娘子,你是没吃过毛血旺、卤煮火烧、九转大肠啊…… 陈长帆在心里嗤笑她不懂美食。 第17章杀猪刀法 翌日陈长帆一大早就跑到张屠户的铺子里。 此时的张屠户刚给一头大肥猪放上血,正在磨刀霍霍,准备将整扇猪分解开来。 “老张,我想买点棒骨和下水。” 陈长帆道明来意,张屠户撇撇嘴,心里暗骂了一句穷鬼犯馋病。 “棒骨十文一斤,下水八文一斤。” 一听这价格,陈长帆就知道为啥古代没人吃棒骨和下水了。 价格又贵,味道又大,这一斤下水够买一斤精米的了,谁还会买这玩意吃? 毕竟在饭都吃不饱的年代,如果手里有钱的话,大家还是会选择追求性价比。 陈长帆一边捡着棒骨,一边看张屠户解猪。 这一看就不小心入了神。 五寸尖刀轻若无物,每一次划过骨肉都能将其精确分割,没有一丝多余,也不会有分毫粘连。 上一次他就看过张屠户解猪,那刀法行云流水,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这一次他特意过来,买棒骨只是个由头,真正的目的则是这门刀法。 “你这人总盯着我干嘛?我脸上有棒骨吗?” 张屠户见陈家二郎一直盯着自己看,那目光都有点渗人,顿时不悦地喝了一句。 陈长帆嘿嘿一笑,“你这骨头剔得太干净了,我要这头猪的棒骨,多给我留点肉吧。” 张屠户瞪了他一眼,可手上的尖刀还是稍稍偏移少许,将棒骨上的肉多留了些。 …… “张哥敞亮!我下次还来照顾你生意。” 付了钱,陈长帆拎着棒骨和下水与张屠户告辞,一路上都在回忆刚才张屠户杀猪的过程。 他隐隐觉得这也是一门刀法,如果用模拟器推演一番的话,不知道能否有所收获? 他现在手握一门大成的【铁山刺】,如果再多一门刀法傍身的话,或许可以去会一会那小青龙? 打定主意,他唤起系统面板,直接将仅存的那一个奇遇点,直接按照自己的意念灌注进去: 【你改行杀猪,每天至少屠宰两头肥猪】 【第一年,你手法生疏,难以一刀毙命,肥猪拼命挣扎,往往弄得你一身臭血】 【第三年,你的刀法愈发熟练,杀猪不在话下,分解猪肉的速度也快了许多,杀猪刀法算是入门】 【第八年,你的刀法更加迅捷,每一刀都精准到位,你觉得自己也不比那张屠户差多远了,刀法小成】 【第十年,你可以蒙眼杀猪,闭目解肉,而不会弄脏衣衫,你看到一头猪就知道如何最快速度放血,如何直接一刀毙命,刀法至此跨入大成之境】 【第十八年,你不知何时养成了看人脖颈的怪癖,你感觉杀人与杀猪应该相差不多,甚至可能更简单些。杀猪刀法趋于圆满。】 推演到此结束,“杀猪刀法”已经烂熟于心。 【杀猪刀法(半步圆满)】 陈长帆睁开眼眸,脸上浮现狂喜之色。 果然观摩别人得来的体悟,还是要比自己领悟出来的高效许多。 自己辛苦琢磨那铁山刺,不过也才大成境界,而这杀猪刀法,居然一口气就达到了半步圆满境界。 而且刀法比起那刺法,明显更隐蔽也更高效一些。 陈长帆拎着棒骨和下水回了家,找了把还算趁手的尖刀。 匆匆交代了翠云一句,就忙不迭地奔向赤尾河。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会一会那小青龙了。 夕阳西下,许多钓鱼佬已经陆续回家,见陈长帆拎着鱼竿鱼叉奔向河边,免不了是一顿嘲讽。 “陈家二郎钓鱼上了瘾了,真以为自己撞了回大运,这鱼就好上钩了?” “夜晚河水冰寒,大鱼都不会轻易张口,你打十斤窝子也是白搭!” “陈二郎要是能上大鱼,我就去茅坑里扎猛子!” 面对众人的讥讽,陈长帆不予理睬。 他上次就是连夜钓到的赤尾,如果被这些钓鱼佬知道了恐怕要羡慕死。 他沿着河岸一路走,直到夕阳落山,天光渐暗。 夜里是蛇类这种冷血动物的活跃时间,也正是他猎蛇的最佳时刻。 蹲在草里等了许久,也不见那小青龙的踪影。 就在他有点犯困了的时候,水里一道不起眼的波纹泛起,一只黑绿色的三角形蛇头浮出水面,一双墨绿色竖瞳正冷冷地盯着陈长帆。 那眼神中,有的是一抹嗜血寒意,以及即将发起进攻前的兴奋。 陈长帆此时也察觉到自己好像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盯上了,可他依旧是没有回头。 这畜生狡猾得很,如果给对方一种自己很不好惹的感觉,对方势必不会主动出击。 若是提前打草惊蛇了,它只要往水里一钻,自己就难办了。 小青龙缓缓靠近陈长帆,陈长帆则是身体紧绷,继续保持不动。 时间都仿佛变慢了许多,一人一蛇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下一刻,水花迸溅! 小青龙从水中弹起,朝着陈长帆咬来。 猩红蛇信怒吐,带着一股难闻的腥臭味。 陈长帆只是吸了一口,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这足以说明蛇毒猛烈,若是沾上一点,恐怕就会当场毙命。 他拧身摆臂,手中紧握的铁叉猛然朝身后一刺,尖啸刺耳! 铁山刺! 一击命中,铁叉无比精准地刺中那小青龙蛇颈处。 那条三尺多长的蛇躯剧烈挣扎撕咬,大量的蛇血四处喷溅,淋了陈长帆一脸。 可这也加剧了它的死亡,挣扎了一会,整个蛇躯无力垂下,像是一根墨绿色的绳子挂在铁叉之上。 若不是猩红蛇血顺着铁叉流下,腥臭气味钻入鼻尖,他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杀了一条小青龙。 【获得小青龙(紫色品质),奇遇点+1】 脑海中的提示印证了他的想法,但他总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他记得上一次见到的那条小青龙,至少得有五米长,可眼前这条充其量也不过一米多长。 就在这时,身后草丛传来簌簌声响,一股阴寒气息急速逼近。 陈长帆连忙回头,冷汗顿时就下来了。 只见一条手臂粗细的黑绿大蟒盘在身后,三角形蛇头程攻击姿态已经高高立起,蛇信轻吐,一双墨绿色竖瞳,正冷冷地盯着他。 第18章 激战 ''_真正的大家伙,原来一直埋伏在后面! 陈长帆心里骂了一句老六,狼狈地就地一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条小青龙的血盆巨口。 之前只是路过看到这条巨蛇,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现在看到那巨蛇立起来足有两米高,森寒蛇鳞反射出仿佛金铁般的光泽,那种压迫感简直有如实质一般。 嘶嘶! 蛇信连吐,血盆大口猛地张开,仿佛能吞噬天地一般,朝着陈长帆飞速咬来。 见这巨蛇如此凶悍,陈长帆将铁叉上的蛇尸一荡,直接甩到一旁的草丛里。 双臂肌肉猛然鼓胀,对准这只大家伙就狠狠刺了下去。 铁山刺! 想象中的摧枯拉朽并没有出现。 那巨大蛇躯居然坚韧异常,叉尖刺上去非但无法刺破,反而在滑溜溜的蛇皮上一个劲打滑。 大部分劲道也是被随之卸去。 嘶嘶! 那巨蛇似是吃痛,又或者是因同类被杀而愤怒,更加疯狂地朝着陈长帆进攻。 蛇尾一扫,仿佛长鞭般迅捷抽击而来,陈长帆一个反应不及,直接被扫中胸口。 他只感觉自己仿佛被一辆泥头车迎面撞上,手中铁叉直接崩飞,整个人在倒飞之际,肋骨发出阵阵响声。 他只觉得浑身都仿佛要散架了一般,胸口隐隐塌陷,也不知道是断了几根肋骨。 那巨蛇缓缓逼近,巨大的蛇头微微低伏,血盆大口再度张开,欲要将陈长帆活活吞下。 在他的眼中,这个人类已经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竖瞳中闪过一抹人性化的得意之色,似乎已经将眼前这个人类视作了腹中美味。 感受着越来越近的腥臭之气,强烈的生死危机感使得他浑身战栗,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剧烈挣扎。 生死关头,他用尽全力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尖刀。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眸猛地睁圆! 浑身气力在那一刻尽数催动,手臂上的肌肉极度鼓胀,挥刀,斜刺! 光线昏暗的河岸边,忽然有银光掠过,森寒刺目! 陈长帆单手握刀,径直刺入那巨大的蛇口之中。 尖刀势如破竹,从巨蛇的上颚捅了进去,然后又从巨蛇头顶钻出。 一击必中,陈长帆又迅速抽回尖刀,手腕一抖。 一抹极细的血线在刀刃上凝结,化作血珠滚落。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刺一抽只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从他拔刀时直到血珠落地,也不过一息之间。 嗤嗤嗤! 黑红血液从蛇头喷射而出,那巨大蛇躯身形骤然僵硬。 一双巨大的蛇瞳里满是惊骇与不甘,旋即逐渐暗淡,生机消散。 【获得小青龙(紫色品质),奇遇点+1】 看着那堪比巨蟒的小青龙真正死透之后,陈长帆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刚一松懈,就感觉浑身剧痛无比,就连手里的刀都提不动,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一屁股瘫坐在地,只感觉一阵阵虚弱感袭来,随时都可能昏睡过去。 眼皮越发沉重,他知道这是强行动用招式身体脱力的后遗症。 回想起刚才与这大蛇战斗的情景,陈长帆还是忍不住冒冷汗。 这世界是有武者的,据说也有高深精妙的武技,修为精深者或可十步杀一人,功力大成者或可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 可这也就是人类的顶尖战力了。 即便是再强大的武者,面对着几十人的围攻,也要饮恨当场。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更何况是面对各种毒虫猛兽呢? 他刚才能够连杀大小青龙,就已经是突破极限了。 半步圆满的杀猪刀法攻击力不俗,更主要的是他命大。 刚才如果那蛇尾抽击的是自己的脑袋而不是腰腹,如果蛇毒喷溅到他身上任何一处伤口上,都是必死之局。 同时还得感谢小青龙这个物种足够稀有。 如果说要是再多来一条小青龙,他现在指定已经凉了。 庆幸过后,就是一阵阵虚弱感来袭。 头脑一阵阵的发昏,胸口也是一阵疼过一阵。 这些痛感无一不再向他传递一个消息,那就是这具身体已经不堪重负了。 他晃了晃头,试图让自己精神一些。 如果直接昏倒在这荒郊野外中,只怕是活不到明天了。 他咬着牙,强撑着身子起身,将小青龙尸体寻回。 刀尖轻挑,就精准无误地将蛇胆完好取出。 一口吞下,蛇胆的苦味让他精深略微振奋了些,浑身气力竟也恢复少许。 将小青龙装进背篓里盖严,他又看向那具“大青龙”尸体。 这大家伙自己是绝对背不走了,就算拖回家中也实在是太过招摇。 他撬下大青龙的两枚毒牙,又用尽力气将蛇尸推进芦苇荡里,用杂草掩盖好踪迹。 这条大蛇,目前他是没办法弄回家了。 现在只能寄希望不被别人发现或者被其他食肉动物吃掉了。 强撑着精神,将地上的血迹掩盖,陈长帆又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不敢再做停留,他撑起身子,摇摇晃晃朝着村里走去。 深夜无人,他得以悄然溜进村子,掩上自家院门那一刻,终于是长长的舒了口气。 “二郎。” 沈翠云的声音从身后轻轻传来,陈长帆回头一看,只见沈翠云急切地迎了上来,小巧的脸蛋上满是担忧之色。 今天见自家男人拿起一把尖刀就匆匆离去,她心中就一直惶惶不安。 她在院子里徘徊了许久,期盼着自家男人能早点回来。 可是她等到日暮西陲,等到月上梢头,也不见自家男人回来。 她心中越发不安。 要不是落落还小,她早就忍不住跑出去寻夫了,现在看到陈长帆终于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她这一颗心才算是掉进了肚里。 “你怎么还不睡?” 摸了一把沈翠云冰凉的小手,陈长帆知道这女人一夜没睡,顿时心头一暖。 沈翠云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她上下看了看陈长帆,这才发现他竟然身上全是血,顿时吓得脸色都白了,“二郎,你受伤了?” “进屋里说。” 陈长帆拉着沈翠云就进了屋。 第19章 河里还有大家伙! 一进屋里,陈长帆扑通一声直接躺在炕上,手脚冰凉,脸色白得吓人。 这可把沈翠云吓坏了,她又是掐人中又给他顺气,可对方却是眼皮也不抬一下。 她急的眼泪都下来了,取出绣花针就要刺陈长帆的人中,却被他抬手制止。 “我只是太累了,不是死了,你让我好好睡会。” 陈长帆说完,就直接昏睡了过去,沈翠云也不敢睡觉,就守在一旁盯着。 每过一会,她就伸手试一试陈长帆的鼻息,直到感受到那微弱的气息后,才稍稍放心。 直到后半夜,沈翠云听见身旁传来均匀的鼾声,这才安心地眯了一会。 陈长帆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傍黑,他才悠悠转醒。 醒来后他只觉得腹中无比饥饿,看见桌子都想啃两口。 沈翠云端来一锅酸菜炖血肠,他直接扣进去三大碗米饭,不一会便将一锅饭菜吃了个干净。 沈翠云见自家男人身上并无外伤,又这么能吃,这才感觉似乎问题不大。 “二郎,昨夜发生什么事了?你差点把我吓死了!” 跟自己都婆娘,陈长帆也不藏着掖着,示意她将自己的箩筐取来。 就在他打算伸手去捞箩筐里的小青龙时,牵动起胸口的伤势,疼得他脸皮一抽。 “二郎,你哪里疼?” 沈翠云把箩筐一扔,跑过来关切问道。 她上下打量着陈长帆,想为对方查看伤势,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这幅又急又无措的样子,让陈长帆觉得有点好笑。 “肋骨断了几根,不妨事。” 肋骨断了确实没什么好办法,也不能打绷带也不能打石膏,只能自己慢慢痊愈。 “肋骨断了?你跟人打架了?是谁出手这么狠辣?” 沈翠云急了,那副样子就好像要找人拼命一般。 “你先别急,我猎了条小青龙。” 说着,陈长帆将箩筐倾倒,一条墨绿色的蛇尸露了出来。 沈翠云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小……小青龙?” 她畏惧的后退几步,即便面对着冰冷的蛇尸,她脸上也满是浓浓的恐惧之色。 小青龙可是有名的毒蛇,有多少专业的捕蛇人都死于小青龙之口。 小青龙之毒,比五步蛇还猛烈十倍,当然,其价值也远超普通毒蛇。 这也是许多捕蛇人明知小青龙的凶残,也仍然前仆后继抓捕的原因。 想不到自家男人居然这么能干,居然连小青龙都能捕到,这些天真的是不断给自己意外惊喜。 见到沈翠云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模样,陈长帆暂时打消了告诉她还杀了一个大青龙的事。 他怕她会激动得露出破绽。 捕到小青龙这事,必须严格保密,若是被旁人知道了,难免不会有人见财起意。 想到还有个大家伙躺在芦苇荡里,陈长帆心里就着急上火。 那蛇尸若是被别人捡了去,或者是被什么野兽吃了,他才真的要心疼死了。 “我还有要事,必须出去一趟!”说着,他就准备下炕。 沈翠云拦住他,“外面下着大雨,你出去做什么?” 他推门一看,果然下着瓢泼大雨。 黑夜里,所有事物都模糊不清,像是罩了一层雨幕。 “这雨下了多久了?” “你回来后不久就下起来了,下了一天一夜,这雨太大,要是再下半天,估计房子都要塌了!” 这样的大雨,下了一天一夜? 陈长帆脸上浮现喜色。 真是老天助我。 他正担心有人寻到那里,发现血迹或者蛇尸。 这一场大雨下来,血迹早就被冲刷得干干净净,野兽应该也不会没事冒着大雨去河边溜达。 所以那具蛇尸,大概率还被完好地保存着。 只要等雨停了,他便立刻出发将那蛇尸弄回来。 陈长帆嘿嘿一笑,继续躺在被窝里补眠。 见到自己男人一惊一乍的,沈翠云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忧。 她总觉得陈二郎自从那天一夜未归后,就好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她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被什么精怪夺了躯体,可转念一想,若他真是变好了,哪怕是精怪应该也是个好精怪。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她将碗筷洗净收好,便哄着落落吃奶,不一会,也一同睡着了。 雨又下了一夜,第二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才渐渐停歇。 陈长帆又吃了足足五碗饭后整装待发。 沈翠云一边为他整理衣衫,一边暗暗打量自家男人。 尤其是对方的肚皮,她特意多看了几眼。 这家伙一顿饭吃五碗大米饭,这肚子怎么也不见鼓起来呢? 他该不会真是什么妖精吧? 没有注意到沈翠云的胡思乱想,陈长帆别着尖刀,背上一大捆麻绳就出了门。 他没有直接前往赤尾河,而是一路走到小石村,用两个野果子托一个小姑娘给老魏捎了句口信: “速来赤尾河芦苇荡这,我有鱼获要运。” 陈长帆也不知道那小姑娘能不能把口信带到,他也不知道老魏此时在不在村子里,他现在有没有时间。 可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他只能赌一赌。 循着记忆来到赤尾河畔,一路上泥泞不堪,可他却暗暗窃喜。 果然,大雨将血迹和所有打斗痕迹都冲得一干二净。 他来到芦苇荡,那头大青龙果然还在。 费了好大的劲将蛇尸拖了上来,才发现那蛇头居然不见了。 他皱眉查看了一些脖颈处的断口,不像是被人用刀斧砍断的,倒像是被什么生物一口咬断的。 他望了望浑浊的河水,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只怕这河里还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大家伙。 如果是鱼的话,能一口咬下大青龙的头,这鱼只怕要上百斤。 不过幸运的是,他选的这片芦苇荡足够大,那大鱼只是咬掉了靠近河里的蛇头部分,蛇躯还是完整的。 幸亏自己提前把最宝贵的蛇牙拔了下来,不然只会更心疼。 不再犹豫,他拔出尖刀,开始快速给大青龙剥皮剔骨。 那老魏估计很快就到,留给他肢解尸体的时间不多了。 蛇皮、蛇骨、蛇胆尤为珍贵,必须取走。 至于蛇肉,也是滋补大药,只是这么一大条蛇尸,全部带走是不现实的。 只能取其最精华的部分带走了。 一边想着,手中尖刀快速割下,那一条狰狞巨大的蛇躯,在他手中仿佛变戏法一般快速分解,支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般,仿佛天成。 将蛇骨蛇皮蛇胆放进筐里,又将所有精华的肉质填满,严严实实地盖上水草,根本就看不出来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将现场清理干净,又在河边将尖刀洗净,做好这一切后,只见朦朦胧胧的雾气里,老魏赶着牛车晃悠悠地朝这边过来了。 “陈兄弟,这一大早就要进县城吗?” 老魏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陈长帆脚边的箩筐,一脸和善笑意。 第20章卖蛇 陈长帆没答话,而是弯腰将箩筐抬起,直接放在老魏的牛车上。 因为肋骨骨折,刚才这一下发力差点疼得他叫出声来。 可他却是做出一副神情轻松的表情,并且在刚才弯腰的时候,“不经意地”露出了腰间的尖刀。 老魏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神色如常。 他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间,确认匕首还在,顿时也是有了几分底气。 这乱世,出门在外的谁不随身带把刀什么的,虽然说衙门三令五申,禁止百姓带刀。 可实际上衙役们也管不过来,一般只要不当着衙役的面掏出刀来就是了。 所以陈长帆刚才的动作,更多的则是一种隐晦的信号,那就是: 我不好惹。 “魏兄,今日辛苦你跟我走一趟县城,车费五文钱,如何?” 往返四文钱,这价钱算是市价,他多出一文,算是叫车的费用。 老魏点点头。 “不过我还要先回家取趟东西,你先送我回趟家吧。” 老魏又点点头。 坐在牛车上,陈长帆反复衡量此举是否有不妥之处。 陈长帆打算将大青龙的蛇骨蛇胆留在家中,只要带上小青龙去卖就够了。 大青龙实在是过于骇人,他怕会因此招来祸端。 至于说自己家的住所被老魏知道了,他也不怕。 虽然说自己有伤在身,可对上普通人来说,只不过是一刀的事。 实际上多少也是有些无奈在里面的。 如果不是他有伤在身,大可以自己将大青龙背回家里,然后再去大路上等顺风车。 可那样的话估计会使身体状态更糟,反而得不偿失了。 老魏驱车到了小院门前,他抬眼打量了一眼,赞道: “陈兄好本事,住的大瓦房。” 陈长帆苦笑,“这是我赁的院子,也不知能赁到几时?说起来都是眼泪啊,我是被偏心爹娘撵出来的。” 老魏点头,不再多问。 “魏兄不嫌弃的话,进屋坐坐。” “不必,我就在这等你。” 陈长帆也不客套,背起箩筐推开院门。 沈翠云远远的瞧见陈长帆进来,赶忙接过他背上的箩筐,刚一上手就觉得好沉! 陈长帆低声叮嘱一句:“这里面是好东西,你找个地方藏好了等我回来。” 他找来那条小青龙尸体,找了块包袱皮裹起来,外面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背着箩筐进城实在是招摇,这样轻装简行更好。 “我要去县城将这小青龙卖了,晌午饭不必等我。” 沈翠云一脸担忧地点点头。 …… 坐上牛车,陈长帆找了个舒服地姿势坐下,这时候胸口才稍稍好受一些。 等老子有钱了,回头也买辆车。 他忍受着一路上的颠簸,心里不自觉地想着。 等日头暖了,陈长帆远远地瞧见城门,懒懒坐直身子。 吧嗒一声,腰间的尖刀因为动作幅度的改变而掉了出来,陈长帆脸皮一抽。 “哈哈,陈兄,赶紧把那玩意揣好了,我可不想跟你一起被抓紧去。” 老问难得开了句玩笑话,陈长帆一边藏刀,一边瞥向老魏的腰间,道:“你那玩意儿也藏好咯。” “我这是托村里铁匠打造的好货,你若是有兴趣,我可以代为介绍。” 老魏这话不是瞎说,小石村的铁匠名气很大,远不是他们大河村的那个铁匠可比的,只是他一个外村人,若是张口要对方打一把刀具,对方估计会直接把自己撵走。 官府的禁刀令可不是闹着玩的,犯不上为了一个外村人冒风险。 见陈长帆不说话,还以为对方不信,老魏又不能直接把自己的匕首掏出来给对方看,只得按下话头。 牛车进了城,平安无事。 那些守城官兵也都是混日子的,也不是官府缉拿要犯,没谁会挨个搜身。 即便是真有要犯,不得不严查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多认真去搜。 自己麻烦不说,若是真搜到正主身上,那自己就是最危险的那个。 进城之后,两人自觉分开,然后相约老地方碰头。 “怎么越来越感觉我俩不像好人呢……” 陈长帆嘀咕一句,旋即直奔药铺。 掌柜的是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见陈长帆进门,先是打量了对方一眼,问道: “这位小哥可是来抓药的?” “一会再抓,”陈长帆将包袱重重往柜台上一放,“不知道贵店收不收毒蛇?” 掌柜的下意识后退几步,“收是收,你抓了什么蛇?” “小青龙。” 掌柜忍不住又后退了几步,看向那包袱的眼神里带着惊恐。 “放心,已经死了。”陈长帆解开包袱,露出那一盘黑绿色蛇尸。 “好汉!好本事!好手段!” 掌柜的连说了三个好,脸上也收起了刚才的轻视表情,郑重其事地将陈长帆请到了一旁坐下。 陈长帆将那条小青龙取出,一圈圈盘在圆桌上,竟然满满当当地占据了整个桌面。 即便是一具早已死去的蛇尸,此时看上去也颇为狰狞恐怖,把掌柜的看得是暗暗心惊。 他不是没见过小青龙,只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小青龙,这样一条凶物,只怕是要数名大汉合力才能捕杀。 “这小青龙的蛇胆已经取走,其余部分完好,掌柜的开个价吧。” 陈长帆不想耽误时间,想着尽快交易然后直接走人。 那掌柜的咽了咽唾沫,仔细翻动着眼前的蛇尸,看到那蛇颈处有一道贯穿伤,不禁暗暗咋舌。 击杀此蛇的好汉恐怕会武,这一击的威力绝不是寻常的成年男性可以做到的。 一番细细检查,果然除了那蛇胆外,这条小青龙的蛇皮完好,毒牙完整,蛇骨蛇肉也都俱在。 他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心里正盘算着如何出价,门外忽然撞进来一道人影。 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 陈长帆下意识摸向了腰间,冷冷看向来人。 只见那人衣衫破烂,左臂以一条脏污的布条草草包扎,鲜血已然渗出,黑红一片。 他皮肤黝黑,身型魁梧,虽带着伤仍步伐稳健,陈长帆猜测这人恐怕会武。 “阿蛮,你怎么了?” 掌柜一脸急切地迎了上去,关切问道。 陈长帆暗暗皱眉,这掌柜的似乎跟这人认识。 那黑汉子看上去就不是善茬,也不知道对方实力如何,还是不惹为妙。 他垂下目光,表现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那武僧的目光朝这边瞥了一眼,在看到桌上的那条小青龙尸体后,目光忍不住闪了闪。 那人跟掌柜的嘀咕了几句后,拿了一瓶骨碎补,两瓶金疮药,从后门离去。 “让好汉久等了!” 掌柜的送走那武僧后,神色如常地来到陈长帆跟前,伸出五根手指问道: “这小青龙,五两银子如何?” 第21章一斛米 才五两银子?我大哥辛辛苦苦捕蛇,就只值这么点钱?” 其实,五两银子在陈长帆的心理预期内。 他只是想抬抬价,万一对方不差钱呢? “好汉,五两银子不少了,这小青龙没了蛇胆,价钱自然要打些折扣的。小青龙的蛇胆是绝佳的滋补大药,光这一枚蛇胆就值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 陈长帆默默心痛了一下,可一想到这蛇胆的功效,他也随之释然。 若不是吃了那蛇胆疗伤,恐怕他现在还在炕上躺着。 若不是今日赶早将大青龙尸体运回,只怕是损失会更大。 “这样吧,好汉,”见陈长帆不说话,掌柜的还以为对方是不满意,于是又拿起几瓶药塞了过来,“我再送你几瓶常用的疗伤药,你们打猎的常在外行走,总归是有备无患。” 陈长帆目光一扫,金疮药,骨碎补竟然都有。 “那便如此吧,我也懒得与你废话了。” 陈长帆装作不耐烦地拿了五两碎银和那几瓶药,大咧咧地准备离开药铺。 谁知道那掌柜的却是笑着问了一句,“阁下刚才说是自家大哥捕获的此蛇,敢问令兄尊姓大名啊?” “你打听这个作甚?莫非你想杀人劫财不成?” 陈长帆脸色露出轻蔑之色,袖子里的手掌却是暗暗握紧。 五两银子,足以让人铤而走险了。 “阁下说笑了,在佟某人看来,这小青龙根本就不是你口中的大哥所获,而是阁下本人捕获的吧?” 佟掌柜的笑意无可挑剔,陈长帆眼神微微一沉。 这老家伙眼光竟如此毒辣! “鄙人这铺子虽小,可也有武者充充门面,一个人会不会武,我还是看得出来的。而且阁下嘴唇微微泛白,脸上缺乏血色,这分明是虚弱脱力之相,两相结合,便不难得出刚才的结论了。” 陈长帆停下脚步,这老登居然把他看得清清楚楚,此时他真的有点想杀人灭口了。 “阁下别这样看我,我并没有恶意,佟某人只是仰慕你年少英雄风采,一时生出结交之心而已。” 陈长帆脸上笑嘻嘻,心里暗骂: 我信你个鬼! 既然这老登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再装傻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语气傲然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吴家庄吴老六就是本大爷我,告辞!” 佟掌柜目送着陈长帆的身影大步离去,直至消失在人流之中,目光才缓缓收回。 “小青龙这样的稀罕货,已经好几年没出现过了,想不到居然在吴家庄那边还有。” …… 陈长帆这边哪里知道刚一出门就被人背后议论,他一路逛到坊市,照例采买了米面,又买了一些土豆白菜之类的蔬菜,又买了坛米酒,渔网以及玉米棒子。 这该死的物价,几乎是一天一涨。 他这三趟进城,精米的价格可是眼看着涨了起来,今天一问,居然要10文钱一升。 思索再三,他直接买了一斛米。 一斛也就是十斗,也就是一百升,往往只有大户人家才会这样买米。 陈长帆花了一两银子,让那米行出个拉车的将这一斛米送到城门口。 虽然说一两银子就这样没了,可这一斛米差不多够他们小两口吃上半年的量了。 借着白嫖过来的交通工具,陈长帆又买了些许多东西,满满当当的一车货送到了城门。 一路上,时不时能听到县城里的那些百姓们议论。 有人说北方有一整个村子的人都饿死了,还有人说难民已经逃到了永州附近,要不了多久就到了青山县了。 道听途说,陈长帆也不知道这些消息是真是假,反正物价是确确实实在涨。 如果说真有流民到了这边,那世道可真是要开始乱套了。到时候如果要想像今天这样运一斛米出城,怕是要雇一群壮汉押运才行。毕竟人饿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该死的世道,如果你没点实力,如果抱着食物走在街上,一定不免会有人上来想要啃一口。 如果不想被人惦记,那就得先露出自己的獠牙。 必要时候甚至还得咬别人一口,才能保住手里的食物。 饥荒年,吃饱饭就是最要命的一件事。 可吃饱饭只是活下去的第一步,他不仅想要活下去,还要活得好,活得久,还要让妻女跟着自己过好日子。 刚才在坊市里转悠的时候,他特意观察了一下。 这里居然没有贩鱼的摊位。 一打听才知道之前在这里卖鱼的丁老头前些天跌进河里淹死了,这个摊位就空置了下来。 他的心思顿时就活络了起来。 他这一趟回去是买了渔网的,既然下了本钱,自然是要加倍的收回来。 毕竟比起钓鱼来说,渔网捕鱼的效率提升的不止一点半点。 到时候那食味斋指定是吃不下这些鱼获,他为何不自己支个摊子卖鱼呢? 打听了一下丁老头家的位置,陈长帆打算抽空过去问问,看看能不能将他手里的那个摊位租或者买下来。 带着对于未来的憧憬,陈长帆领着拉车夫来到城门口,见老魏早就在此地等候,他笑着打了声招呼,示意拉车夫把货物往牛车上搬。 那拉车夫苦着个脸搬完了货,陈长帆给了他一个铜板后,立刻屁颠屁颠地走了。 他翻出一块毡布,将车上这些货物盖得严严实实,而后看了一眼老魏。 老魏心领神会,挥动鞭子驱使老牛拉车。 跟以往一样,老魏依旧是淡淡扫了一眼陈长帆买来的那些东西,然后就专心赶路,不多说也不多问。 一路上并没有碰见流民,也没有遇上马匪。 陈长帆心下稍安,每一次从县城往家里运东西,他都有些提心吊胆的。 老魏将陈长帆送到家中,收了车钱后帮着陈长帆将货物搭进院里。 沈翠云给老魏递了碗热水,老魏目不斜视谢过。 将那碗水一饮而尽后,他这才缓缓开口: “陈兄还不知道我的住处吧?不如随我回一趟家,正好我给你引荐一下铁匠师傅。” 第22章开了灵窍 说这话的时候,老魏人已经出了院子。 他四下看了看,见巷子里没有旁人,便将腰间别着的匕首取出,递给陈长帆。 陈长帆深深看了对方一眼。 想不到这个沉默寡言的汉子,做事倒是滴水不漏。 方才沈翠云给他倒水,他目不斜视,显然是有避男女嫌之意。 现在他特意出了自家院子才掏出匕首,则是避带刀入室之嫌。 尺度,分寸,都被老魏把握得很好,此人可以深交。 收敛思绪,陈长帆看向手中的匕首。 这一把匕首看上去普普通通,入手倒是颇有些分量。 拔刀出鞘,陈长帆眼睛顿时一亮。 只见那匕首寒光凛冽,刃如秋水。 锋尖微翘,似鹰喙欲噬,拿在手里轻轻一划,风分即断。 “好刀!” 陈长帆忍不住赞了一声。 想不到一个普通山村里的铁匠铺子,居然能有这样高的制刀工艺。 他如今最强的手段便是刀法。 只是有些遗憾的是,他似乎在刀法上的天赋并不算高,利用金手指推演下来,也没能推演到圆满境界。 只是不知道,若要将刀法推演到圆满,还需要消耗几点奇遇点。 也不知道,推演到圆满之后,还能不能再继续推演? 如果可以的话,那圆满境界之上,又会是什么? 虽然心里好奇,可他短期之内还是没有继续推演刀法的打算。 因为目前对他,来说提升铁山刺、杀猪刀法,并不是投入产出比最高的选择。 相反,尽量多提升一些生存技能,才是当务之急。 毕竟手里的奇遇点就这么多,奇遇点得花在刀刃上。 就当前的杀猪刀法而言,绝对够用。 如果再配上一把利刃,他相信即便是对上土匪,差不多也可以全身而退。 有些不舍地将匕首归还给老魏,陈长帆进屋跟沈翠云说了一声,便要出门。 “二郎!” 沈翠云轻声喊住陈长帆,但又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陈长帆问。 沈翠云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把嘴边的话压了下去。 “没事,就是问问你几时回来。” 一想到自家男人正在忙正事,她也不好意思给他添乱了。 “我就是去隔壁村一趟,很快便回。” 陈长帆当时也没多想,只当是自己突然间搬回了这么多粮食,心里有些不安罢了。 他从怀里取出刚从坊市里买来的面脂,用手指揩了些,涂抹在沈翠云脸颊上,笑看对方忽然羞红的脸。 “这又是什么新奇玩意儿?闻起来怪香的。” 沈翠云鼻间嗅到一股淡淡花香,忍不住问道。 “这叫面脂,县城里的人都用这个护肤,你每日涂抹一些在脸上手上,皮肤就不会干裂了。” 接过陈长帆递来的精致小盒,沈翠云感觉心头一暖。 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也能用上县城里的脂粉,而且还是自家男人给自己买的。 她伸出青葱般的手指,揩上些面脂,仔仔细细地涂抹在脸上手上,香气萦绕鼻尖,感觉整个人都贵气了许多。 这几日伙食改善了,沈翠云的气色也是肉眼可见地红润了起来,原本有些干瘦的脸颊此时也丰润起来,一双美目更是有神了许多。 此时此刻,沈翠云只是抹了一层薄薄的面脂,整个人就显得白皙了许多。 眉目如画,眼波盈盈,真个儿是个水灵灵的俏媳妇。 饶是上一世见识过无数小语种老师的风采,陈长帆也不得不被沈翠云的美色折服,要不是怕老魏在外面等上一个时辰,他说什么也要办一办正事。 压下心头的邪念,陈长帆跟沈翠云告别,就跟着老魏走了。 小石村就挨着大河村,不一会就到了那铁匠铺。 那铁匠姓韩,似乎与老魏颇为熟络,没多客套就将两人领进了里屋。 那屋里昏暗逼仄,但却挂满了各种刀枪剑戟,俨然是一个小型兵器库。 兵刃寒光闪闪,看得陈长帆一时都有些眼花。 这铁匠他是正经铁匠吗…… 老魏感觉也不像好人啊…… “我看你似乎善用尖刀,这把刀应该合适。” 老魏自然地从架子上取下一柄明晃晃的尖刀,刀身呈现好看的流线型,像一条飞鱼。 陈长帆将刀拿在手里,压了压嘴角。 老魏的眼光当真毒辣! 他轻轻一握,便知道这刀十分契合自己。 这刀长七寸,刃如秋霜。只看一眼,陈长帆就再也移不开目光。 “老韩,开个价吧。” 老魏已经看出陈长帆的心思,直接开始问价。 韩铁匠伸出右手,只有四根手指。 “才40文?” 陈长帆感觉自己这次真是抄着了。 喊铁匠嘴角抽了抽,伸出左手大拇指,与右手合成五指。 嘶……光线太暗,没注意到他缺了一指。 他尴尬得连忙掏钱,钱袋子一掏出来,就更尴尬了。 只有25文。 刚才出来前,把钱袋子都塞家里米缸里了。 这25文,还是他卖蚯蚓得来的钱。 “就这些吧,你以后若是有了钱再补齐就是。” 老魏不在意地将钱袋子扔给韩铁匠,搭着陈长帆的肩膀就出了屋。 …… 目送着牛车远去后,沈翠云将自家大门插好。 怕那木门不结实,她又倚上木棍,确认牢固后才进了屋。 这日子忽然好起来了,她心里多少有些不安,总是怕家里进贼。 所以每当陈长帆外出时,她都是将院门紧闭,才算是放心。 坐在盛满清水的脸盆前,沈翠云以此为镜,打量水面上倒映出自己的脸。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面脂的作用,还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她感觉自己容光焕发,仿佛又年轻了几岁。 她感慨这面脂的神奇,更感慨自家男人的变化。 这几日,陈二郎带给她的冲击力,无疑是巨大的。 首先是态度,从前陈二郎对她可是动辄打骂,现在却是对她好得不得了,不仅好吃的都给自己,还给自己买烧鸡,扯花布。 她内心默默祷告,感谢老天终于开眼,让我家二郎浪子回头,开了灵窍。 可不就是开了灵窍吗? 那赤尾灵鱼,那小青龙,寻常人等哪里能捕得到? 陈二郎现在都是以银子为单位在赚钱养家,她怎能不欢喜呢? 当然,此间凶险她也知道,若是一个不慎恐怕就丢了性命。 她也不是没劝过他,可他却说乱世之秋,不去争那就是个死。 她不劝了,却在心里默默打定主意:若他死了,她也不会苟活。 唯独遗憾的是,没能给二郎留个后…… 这时,怀里的落落睡醒了,睁眼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娘亲,小嘴咿咿呀呀的,就好像真的在跟娘亲说话一样。 看到女儿这副可爱的模样,沈翠不禁云笑了。 “落落,你想不想再要一个小弟弟呢?”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沈翠云忽然羞红了脸。 第23章种田技艺,圆满! 小弟弟?哈哈哈,看来娘子是想我了!” 陈二郎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把沈翠云吓了一跳。 她一想到刚才自己的喃喃自语,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墙缝钻进去。 自己不过是想给二郎再生个男娃留个后,可这话怎么听起来都像是……自己大白天耐不住寂寞。 偏偏这话还是被陈二郎给听去了,这让自家男人该怎么想自己? 她羞得别过头去,嘴硬道:“谁想你了,倒是你回家了一点声音也不出,差点吓死我了。” 她将落落放在炕上,一手捂着胸口,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我看看,把我娘子吓成什么样了?” 陈长帆笑着抵进,罪恶的大手就伸出去试了试沈翠云的心跳。 这不试还好,这一试,沈翠云心跳得更快了。 “不要,大白天的……”沈翠云娇嗔。 “怕啥!我回来时锁门了。” 陈长帆十指成爪,直接抓住沈翠云的软肋,后者登时软倒在自己怀中。 他翻身上炕,正准备更进一步时,炕上的落落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沈翠云一把将陈长帆推开,掀开落落的襁褓,一股臭味弥漫开来。 “快去弄些温水来,落落拉了。” 陈长帆苦笑一声,自己这闺女,拉的可真不是时候啊…… 沈翠云将弄脏的尿戒子撤下,给落落擦净屁屁后,伸手一摸,轻轻皱眉:“呀,褥子也湿了……” “咯咯咯!” 沈翠云正郁闷着,却听见落落发出一阵笑声,也许是拉尿完了觉得浑身痛快,也许是瞧见忽然狼狈忙碌的爹娘,感觉有些好玩。 沈翠云没好气地瞪了自家闺女一眼,赶忙找些破衣服裁剪新的尿戒子。 陈长帆则是拿起被闺女尿的湿哒哒的褥子,一股臭味扑鼻而来。 这古代没有尿不湿,即便是多垫几层尿戒子,也有尿湿褥子的风险。 而寻常家里又能有几床被褥可供换洗呢? 所以一般被褥尿湿后,都是直接挂起来晾晒一会,然后又继续使用。 这也就导致了,大多数婴儿的被褥都是臭烘烘,而且几乎每个婴儿的屁屁都有红红的尿疹。 想到这里,他不禁萌生了自制隔尿垫的想法。 以这个时代目前的科技水平,还无法制作出高吸水性的高分子树脂,所以也就无法制作效果更好的尿不湿。 不过制作简易的隔尿垫还是可行的。 陈长帆找来些干净的棉花和油纸,将其缝制成简单的隔尿垫,上面再垫上一层尿戒子,这样可以大大减少尿湿褥子的概率。 他一口气做了十几个隔尿垫,把自己被子里的棉花都快扯没了。 等下次再进城的时候,看来要采购一些吸水效果更好的纱棉和棉布,再将隔尿垫简单升级一下。 垫上隔尿垫,又给落落的红屁屁上抹了些药膏,小娃娃顿时老实了许多。 看来她之前总是哭闹,只怕也是与屁股上的尿疹有关。 看着自家男人自制的隔尿垫效果拔群,又看着他不辞辛苦地将尿戒子洗净,沈翠云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意。 她觉得自家男人是真好,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他似乎总有办法解决。 更可贵的是,他不但知道挣钱,还知道顾家。 “二郎,你歇会吧,那脏水一会我去倒了。” 沈翠云想到自家男人身上还有伤,顿时有些心疼道。 陈长帆示意她不用动,端起一盆脏水就出了屋。 “小家伙还挺能拉的,就是这味道,真冲啊……” 出于惯性,陈长帆本能地就想将这臭水倒了,忽然想起来这可是古代,粪水可是上好的肥料。 他找来一些鱼内脏,又收集了许多木糠,加入土壤和粪水,便是极好的有机肥。 “既然有了肥料,那不如就种点蔬菜。” 陈长帆看着长满荒草的院子,顿时生出了种田的想法。 种田的思维,已经深深刻在了大吃货国人的基因里。 当他们发现一块空地的时候,往往第一反应就是能不能种点啥。 陈长帆在脑海里搜罗了一下有关种地的知识,似乎还不少,可实操经验却少得可怜。 唤出系统面板,他直接在自带的“种田”技艺上,灌注了一点奇遇点。 【第一年,你开始耕田,可收成惨淡,差点把自己饿死,你知道在这个时代,入门水平的种田技艺根本无法养活自己】 【第三年,你已熟练掌握各种农具,可以快速区分清水稻和杂草,今年收成还算不错,技艺小成】 【第七年,你已熟知各种常见作物的种植技巧,掌心有着厚厚老茧,皮肤晒得黝黑发亮,技艺大成】 【第十五年,天降大旱,你早早察觉到了雨水的异常,早早将水稻改为玉米,别人都收不回本钱,而你家中还有余粮】 【第二十二年,你在乡里已经是有名的种田好手,从春耕到秋收,十里八乡的农户都来找你取经,你感觉自己的种田技艺已经日趋圆满】 【第二十九年,春酷寒,夏大旱,秋洪涝,冬暴雪,百姓颗粒无收,方圆十里饿殍无数,可你在自家院中培植出了一种神奇的作物,可以不惧风霜雨雪,耐旱又耐寒。你知道,此道已经圆满】 种田技艺,圆满! 陈长帆忍不住有些激动地搓搓手,恨不得立刻犁上两亩地过过手瘾。 “圆满的种田技艺,居然能培植出神奇的作物,该不会是杂交水稻吧?” 陈长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杂交水稻的培育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将技艺推演到神明境界也不见得能培育得出来。 但是,这一方世界明显有些超凡元素存在,既然有可以治病的赤尾鱼,那么有不惧风霜的农作物也不足为奇。 但这种程度的超凡并不是斗气魔法,也不是玄幻修仙,再牛逼的灵鱼也是鱼,吃了也不会原地飞升,这点倒是给了陈长帆一种安全感。 给他一种这世界还算比较正常的感觉。 当然,即便他手握圆满种田技艺,要想培植超凡作物也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毕竟如果没有一代代选育出来的优良种子,仅凭圆满技艺也是不够的。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现在还是种一些经济作用最好的作物为主吧。” 陈长帆拿起锄头,将院子里的土地快速翻好,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这个节气里,适合种的作物就那么几样,土豆,白菜,菠菜。考虑到翠云和落落需要营养均衡,那就每种作物都种一点吧。” 陈长帆将田地分为三块,只觉得这院子太小了,不然自己还能点萝卜和香菜。 第24章河图洛书 沈翠云一听陈二郎要种菜,便去前街刘婶子家借来菜种子,选了些带芽子的土豆,用两碗精米作为交换。 “二郎,你把种子埋那么深,能种得出来吗?” 沈翠云见陈长帆干得有模有样,却唯独将种子埋得很深,顿时有些不解道。 “这你就不懂了,今年这秋风一日比一日大,埋得浅了种子容易干燥失水,我这样种虽然涨势慢一些,但出芽率会更高。” 沈翠云被说服了。 她见自家男人将这一小块地打理得井井有条,寻常那些老农户都做不到这种程度。 “只可惜这个时代没有塑料膜,不然种菜的效率还能大大提升。” 陈长帆很快将这块地种好,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心里不禁生出一种空有本领却无处施展的落差感。 “什么是塑料膜?” 沈翠云眨巴着眼睛,好奇问道。 “呃……就是一种半透明的材料,有点像是油纸,可又比油纸结实许多。” 如果真能合成塑料膜的话,他甚至在冬天都可以种菜。 毕竟见识过蔬菜大棚的陈二郎,深刻知道这种现代农业的种植方式有多高效。 不开玩笑,给我一个大棚,再给我化肥、农药和农科院的种子库,我能养活整个县城。 沈翠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神奇的塑料膜,脸上顿时露出钦佩之色: “竟然还有这种材料,还是我家二郎懂得多。” 她怀里的落落也拍打着小手,小嘴巴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口水都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似乎是在给爹爹加油鼓掌,又似是已经开始馋那地里刚刚播种的蔬菜了。 来自妻女的夸赞让陈二郎颇为受用。 而接下来落落那奶声奶气的叫喊声,则是直接把陈二郎的心都萌化了。 “爹爹!抱~” 小家伙张开双臂,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着,撒娇似的想让陈二郎抱抱。 沈翠云含笑看着陈二郎从自己手里接过孩子,落落也发出咯咯的清脆笑声。 陈长帆抱着怀里的小家伙,看着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眉眼,一股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亲切感油然而生。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他如何能不亲切? 上一世,他孤独终老,从未体验过的天伦之乐,此时妻女就在围绕在自己身边,幸福感简直要爆棚了! 在心理上得到了大大的满足的同时,陈长帆也敏锐地察觉到,小家伙似乎发育有些偏慢了。 一般来说,一岁的娃娃除了会说话,已经开始下地走路,牙齿也得长几颗了。 可落落才刚刚萌出一颗乳牙,走路也还不会。 抱在怀里,分量似乎也比寻常娃娃要轻一些。 看来还是营养没跟上啊…… 陈长帆暗暗皱眉。 这日子虽然是好起来了,但是还远远不够。 自己要尽快赚更多的钱,把一家三口的生活质量提升上来,至少要让妻女跟着自己过上小康日子。 “爹爹,高高!” 陈长帆思索之际,怀里的娃娃忽然不安分起来,指着旁边那一人高的土墙,嘴里咿呀说道。 “你要爬高高啊?” 落落似乎听懂了,小脑袋连点几下。 陈长帆有些哭笑不得。 这小家伙连走路都不会呢,就想着要登高上梯了…… 拗不过女儿的软磨硬泡,陈长帆想着那土墙索性也不高,就一抬手把女儿放在了墙头上。 沈翠云见陈二郎居然将落落放在墙头上,心里忍不住有些担心。 可一看到自家男人看向落落那满是宠溺的眼神,又觉得自己这担心大可不必。 陈长帆将落落放在墙头上,两只手紧紧护在旁边,显然他也怕一个不注意,让自家的宝贝闺女摔了下来。 倒是落落似乎很喜欢高处的视角,不但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兴奋地举起小手,嘴里咿呀咿呀地喊着让两人听不懂的话。 这还不算完,落落那两只小脚丫也不断踢腾,登时将许多土屑蹬落,溅了陈二郎一脸。 “落落!这孩子怎么这么淘气!” 沈翠云赶忙将落落抱了下来,美眸瞪了落落一眼,可小家伙也不害怕,而是露出有些得逞的笑意。 陈长帆也哈哈大笑,伸出手指在小家伙鼻子上刮了一下,道: “哈哈哈,你这淘气劲儿应该是随我了,我记得我小时候就爱上房揭瓦,上树掏鸟。” 小家伙在沈翠云怀里玩了一会,困劲儿就上来了,沈翠云抱着落落进屋哄睡,陈长帆则是看着那低矮的院墙,表情有些嫌弃。 之前也没注意看着土墙,现在凑近了一看,许多土坯已经老化疏松,稍微一碰就掉下来一大块土坷垃。 这土墙就是豆腐渣工程啊…… 而且高度也太矮了些,稍微踮着点脚,都能看到外面,安全系数也太低了…… 他拍了几下墙面,土块簌簌落下,手掌却忽然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墙里似乎有东西? 陈长帆拂开松软的土块,果然发现了异样。 墙面里镶嵌着的,似乎是一块脏兮兮的残破龟壳。 就在他把这龟壳扣出来打算扔掉的时候,脑海中忽然传来系统的提示音: 【获得河图洛书碎片(紫色品质),奇遇点+1】 “卧槽?居然是河图洛书?还差点让我给扔了?” 谁能想到在这不起眼的土坯墙里居然能挖到紫色品质的宝物,陈长帆也是有些感叹自己这运气。 将残破龟壳仔细清洗干净,终于是让其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这片龟甲约莫巴掌大小,大约有一指厚,表面纹路十分粗糙,隐约可见一些古朴符号篆刻其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这些符号仿佛是有生命的一般,似乎隐隐有神秘的光晕在其上缓缓流转。 这些符号看上去有点像是传说中的甲骨文,又有点像是某种神秘图案,让陈长帆一时间有些研究不透。 不过,这河图洛书显然不是凡品,仅仅是得到其中一块碎片,就能让系统给出紫色品质的评价,其珍贵程度可见一斑。 摩挲着手中的龟甲碎片,陈长帆忍不住畅想。 如果将所有碎片集齐的话,岂不是能达到橙色品质了? 第25章预测天气? 一时间,陈长帆对这河图洛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作为一名光荣的大夏人,他还是知道一些有关河图洛书的传说的。 河图洛书,乃是两幅神秘图案,其中蕴含了深奥的宇宙星象之理。 相传在上古伏羲氏时,黄河中曾浮出龙马,背负\"河图\",献给伏羲。 伏羲依此而演成八卦,后为《周易》来源。 又相传在大禹时,洛河中又曾浮出神龟,背驮\"洛书\",献给大禹。 大禹依此治水成功,遂划天下为九州。 故而,河图洛书被誉为是阴阳五行术数之源,可以推演天地变化。 总而言之,就是这玩意很牛逼,如果将之研究透彻,这世间的什么事都能预测推演。 因为河图洛书中包含了天地宇宙至理,从某种意义上讲,这相当于远古时代的地球大模型。 讲真的,他当时看完觉得是把河图洛书吹上天了,是玄学,是伪科学。 现在他只恨自己当时没多研究一下这方面的知识。 这玩意儿定然不一般,或许其中蕴含着某些至关重要的信息也说不定。 可是,该如何使用呢? “传说中的河图洛书是出现在河里,是不是放进河里就可以激发使用?”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于是将龟壳藏好,独自来到赤尾河畔。 确认四下无人后。 他掏出怀中龟壳,轻轻放入水中,然后聚精会神地观察着是否会有反应。 他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似乎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 可是那龟壳竟然一动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 “或许是地方不对,再换一个地方……” 拿到宝物却不知道该如何使用,陈长帆有些不死心。 他又带着龟壳放在其他河湾处试验,都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是我猜错了?或许真正的河图洛书藏在龟壳里,撬开一下看看。” 他掏出尖刀,轻轻在龟壳上面划了一下,连一丝划痕都没能出现。 他加大力气,使劲划了一下,依旧没有变化。 “这龟壳这么硬么?” 说着,他使出全力,尖刀猛地刺中龟壳,竟然连一道白印都没能留下。 陈长帆瞳孔微缩,丝毫没注意到,刚才刺出那一下,无意中将自己的手指划了一道小口子。 “看来果然不是俗物,只可惜我现在还无法使用……” 正说着,手指忽然有一滴鲜血滴落,正巧落在那古朴龟壳之上。 而那石头一般的龟壳,此时竟然像是海绵一般,神奇地将那滴血液给吸收了。 与其同时,那龟壳上忽然浮现出一行古朴小字,这些字他并不认得,但他居然能知晓其中含义: 【明日卯时,大雾】 “我凑……天气预报啊……” 如果这河图洛书真能精准预测天气,那这玩意儿可是神器一般的存在。 要知道,即便是科技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都做不到精准预测天气,降雨降雪都是以概率的形式进行播报。 而这河图洛书居然就是直接给出一个精确的时间点的天气,可以说相当牛逼了。 当然,这应该还不是河图洛书的完全体,如果说将其逐渐补全,应该可以预测更久以后的天气。 这样的意义就十分重大了,如果说未来有什么天灾,他可以提前预知,并做好充分的准备进行应对。 同样,陈长帆也再次确认了一下,这河图洛书似乎只能预测天气。 这倒也符合他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有点超凡,但超的不多。 回到家中,陈长帆又围着家里的土墙扒拉了好一会,很遗憾并没有发现新的碎片,于是钻进了屋里。 见沈翠云正在哄着怀里的落落,他悄然爬上火炕。 “伊伊——啊啊——” 落落闭着眼睛还在说话,小眉头紧紧皱着,似乎做了噩梦一般。 沈翠云把孩子抱起来,这小家伙立刻张着大嘴在沈翠云身前蹭着。 原来是饿了…… 沈翠云背过身子去,不一会便将孩子喂饱,小家伙眼皮一耷拉,又要睡去。 陈长帆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自家媳妇那饱满的胸脯,心里不禁默默感慨。 自家媳妇虽然腰肢纤细,这胸怀倒是真的宽广啊。 他抽了抽鼻子,鼻间似乎嗅到了淡淡的奶香味。 察觉到这一动静的沈翠云俏脸一红,白皙的脖颈都有些微微泛红。 这幅模样,看得陈长帆蠢蠢欲动,可落落这娃娃一离开沈翠云的怀抱就开始哭闹,沈翠云便一直抱着落落,陈长帆也渐渐熄了火。 这娃娃,是真的不懂事啊…… 索性,他也倚靠在炕头上,不一会竟传出巨大的鼾声。 沈翠云咬着银牙踹了他一脚,谁知他竟然一头歪下来,将头枕在自己腿上,继续打起了呼噜。 “你就是故意的!” 沈翠云嗔了一句,可脸上却没有一丝恼意。 …… 当晚,沈翠云准备淘米做饭的时候,掀开毡布一看,一个巨大的木桶呈现在眼前。 打开盖子一看,竟全是白花花的精米。 “这得有多少升米啊?至少有八十升吧?” 陈长帆整理旁边的货物,笑着说道:“我买了一斛米,算起来正好一百升。” 见沈翠云一脸难以置信,他还以为对方是嫌自己买多了,解释道:“外面闹饥荒,精米是一天一个价,我怕以后还得贵,索性就趁便宜的时候多买点。” 沈翠云依旧是怔愣在原地。 她能不知道米价一日比一日贵吗? 趁便宜多屯些粮食的道理,大家都知道。 只是手里哪有钱啊? 这一斛米,按照十文一升来算,少说也要一两银子。 米价疯涨,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要十五文一升,到时候再买就要多付五百钱,可谓是一笔巨款了。 “二郎,那条小青龙卖了多少钱?” 陈长帆嘿嘿一笑,伸出五根手指。 “五两银子?”沈翠云胸脯忍不住剧烈起伏。 虽然早就听说那小青龙价值不菲,谁成想居然能卖到五两银子。 “那大青龙只会更值钱,只是现在我不敢卖。” 陈长帆有些惋惜道。 去卖这一条小青龙就已经是冒险之举,说不定他现在已经被人盯上了。 如果再去把这条体型巨大的大青龙卖了,只怕不仅拿不到钱,小命可能也因此搭上。 以沈翠云的聪慧,立刻明白了陈长帆话里的用意,“没事,这些蛇肉可以给你炖蛇肉羹吃,据说是大补之物,若实在是吃不了,我们就做成肉干。” 陈长帆点点头,“蛇骨蛇皮都很耐保存,等以后时机合适了我再去卖掉。”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整理货物,沈翠云扫了一眼,眼睛顿时微微一亮。 除了粮食外,还有豆油,盐巴,酱油,辣椒等调味料,还有一张渔网,默默估算了一下价格,不由得暗暗咋舌。 自家男人这一趟就花去了小二两,这在以前可是够他们一大家子花一年的。 不过她倒不是心疼,而是感慨。 毕竟自家男人能挣钱,她打心眼里高兴。 只进城一趟就赚了五两银子,她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二郎,这些钱,你打算怎么用?” 沈翠云鼓起勇气,开口问道。 第26章高筑墙,广积粮 陈长帆没说话而是反问自家媳妇。 “你觉得应该怎么花?” 沈翠云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我一个妇道人家,都听当家的,而且这些钱都是你冒着危险赚来的,你的钱怎么花,决定权在你。” 陈长帆笑了,“没有什么你的我的,这些钱就是咱俩的共同财产,所以怎么用,也要与你一起商量,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陈长帆这话让沈翠云心里一暖。 倒不是因为这五两银子的巨款,而是因为陈长帆把自己平等对待。 有这句话,足矣。 哪怕是五个铜板,她心里也是高兴的。 她默默思索了一下,沉吟着说道:“如今灾年,粮食价格一天比一天高,只怕是用不了一个月,这粮价还要翻一番,要我说,再多囤些粮食总没错的。虽然说这一斛米够我们吃一年了,但我觉得应该再卖点,如果真吃不了我们可以再卖一些米给别人,说不定还能赚一笔差价。” 听到沈翠云说屯米赚差价,陈长帆就知道自家这媳妇是有脑子的。 她虽然平日里不爱说,但对于粮食价格仍旧关注,还有魄力花钱屯粮,并不是一味的攥住手里的钱不放。 他点点头,示意沈翠云继续说下去。 “要我说,趁着现在米价还不高,再买两斛囤起来,不过需要掩人耳目,如果被人知道我们家里有这么多粮,只怕会招来祸事。” “我晚上去米行,叫上老魏一起,把米运回咱们家。” 陈长帆说道。 “好主意,趁天黑没人,能少许多麻烦。只是那老魏,信得过吗?” “老魏是个聪明人,不会对别人随便说起这事,如果他真的眼热,他也要掂量一下能不能承受这样的后果。” 老魏喊他去大石村,一方面是为了给陈长帆引荐铁匠,一方面也是让陈长帆知道自己的住处。 这是最直接的换取彼此信任的办法。 老魏来过陈长帆家,见到过沈翠云,他便带着陈长帆去自己家,见了自己的家人。 说好听些是坦诚相见,说难听些就是交换筹码。 这样的聪明人,陈长帆觉得可以长期合作。 “如果他可信的话,倒是为我们省去许多麻烦,另外,除了屯粮之外,院墙也应该加固一下。” 沈翠云说起这些的时候,就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 她将各种利害关系都分析清楚,诸多细节之处也不会遗漏,陈长帆听得是连连点头。 总得来说就是将围墙加高,寻常人等根本翻不进来。 一方面可以防贼,另一方面还可以避免今日之事。 这院墙太矮,属于是防君子不防小人了。 沈翠云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简单来说就是一句话: 高筑墙,广积粮。 他忽然生出一种自己仿佛在末世囤物资的错觉,不想仔细想想好像也没啥区别。 这灾年乱世,可不就是丧尸围城吗? 合计了一下各种费用,陈长帆感觉应该差不太多。 两斛米要二两银子,车费也可以忽略不计。 而筑墙的费用,可高可低。 砖墙是不敢想的,陈长帆想筑的是土墙。 筑墙的方式有三种,版筑、土坯墙和三合土墙。 其中三合土墙的效果最好,但过程最为繁琐,不仅需要配置三合土,还需要不断夯实。 成本不是他现在可以承受得了的,所以目前最可行的方式就是土坯墙了。 首先土的获取成本很低,直接去河岸边挖来就行。 河岸边的粘土具有良好的粘结性和可塑性,制作成土坯自然晾干就足够结实。 其次的主要成本就是人工费用。 挖土,脱坯,垒砌,都需要大量人工。 就那两车的粘土,用来抹墙还勉强够用,用来制坯就差得远了。 虽说他一个人慢慢挖土也能行,可筑墙这事宜早不宜迟。 如果能找几个壮劳力帮忙,差不多半天时间就能将土坯制好,可时间成本还是太高。 现在这个天气,晾晒土坯至少要六七天,如果赶上下雨就更不好说了。 “我直接去买点土坯回来,你先往墙上浇些水,今日便将这墙砌起来。” 说着,陈长帆带上二两银子出了门。 “我听说咱们村的胡瓦匠在河边弄了个土坯作坊,兴许他那里能有。” 沈氏不忘提醒一句。 她目送着自家男人的身影渐渐远去,又看了看周围破败的矮墙,忍不住内心一阵激动。 她感觉自己的生活正肉眼可见地变好起来。 先是分家出来,不必每日辛苦受累还要挨骂受打。 他们流落到破庙里,她还在愁这个冬天该怎么捱过去,没想到那破庙也只是住了一宿。 陈二郎赚了钱赁了这处房子,她就已经觉得十分幸福了。 可才住两天,他们居然有能力开始一点点修缮房子。 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般,有种不太真实的幸福感。 内心感慨之际,她旋即又担心起砌墙的诸多事宜。 “土坯应该不难买到,无非就是价格高低的问题。不过二郎他可不会砌墙,到时候怕是还得请泥瓦匠才行,这又是一笔花销。” “还有,那张屠户把房子赁给我们,却并没有同意我们修缮房子,如果他从中阻拦,或者等我们把房子刚一修好,他就把房子收回去,该怎么办?” 思来想去,她一时间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 于是就乖乖按照陈长帆的吩咐,从缸里盛水,用水瓢往墙上一瓢瓢泼水。 …… 离开家之后,陈长帆第一时间并没有去河边找胡瓦匠,而是径直前往张屠户的铺子。 为了防止这货闹出什么猫腻,他需要提前把砌墙的事说清楚,不然那张屠户见这院子变好了,还真有可能把房子收回去或者临时涨价。 这种为他人做嫁衣的事,他陈长帆自然是不会做的。 张屠户正在案板上剁着肉馅,见陈长帆来了,眼皮都不抬一下,不客气道:“是来交下个月的房租吗?当时我们说好的押一付三,可你只给了一个月都房钱,我告诉你,再不交房租的话,我可就开始撵人了!” 张屠户本以为这一番恐吓,陈长帆估计会低声下气地求自己宽限几天。 可陈长帆却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淡淡说道:“你这房子太破!我都打算退租了。” “你说啥?” 张屠户把菜刀往案板上一剁,顿时急了。 第27章继续推演! “当初都签好的文书,你怎么突然反悔了?” 张屠户脸色一垮,没好气问道。 “你这破房子漏风漏雨,院墙又那么低,住起来没有一点的安全感,我已经在看别人家的房子了,所以你家的房子我也就不赁了。” “不赁了?那你一个铜板也别想退回去。”张屠户显然是怕陈长帆是来跟自己要钱的。 “那怎么行?”陈长帆故意露出一副心疼钱的表情,“我才住了你那老屋几天啊,你就可是收了我一个月的赁资,这不行!” “你哪怕住了一个时辰也住了,反正钱是一个铜板也别想要回去。” “可那房子漏风又漏雨的,院墙又低矮,根本就没有任何安全可言!”陈长帆大声抱怨着,把张屠户说得脑袋都大了。 被烦的不行了,他索性哼了一声,“嫌破你不会自己修缮吗?” “那可是你的房子,我修缮好了算谁的?你要不就给我掏点钱,我好好把窗户糊一糊,院墙垒一垒。” 陈长帆直到这时才露出真正面目,那张屠户果然上当了,他啐了一口道: “想让我掏钱给你们修房子,然后让你们住进去享受,门儿都没有!你愿意修缮就自己修缮,这样也不亏,我反正也是你自己住。” “那你要是等我刚把房子弄好了,然后你又收了回去,我可怎么办?那我都没地哭去。” 张屠户心里暗骂,你这有名的窝囊废,哪来的银子修缮?顶多不就是买点草纸糊一下窗户,他根本就不稀罕。 “要不你就再续一年的赁资,你修缮好了就是你自己住的,我不掏钱我也不收房子。” 张屠户狡黠一笑,看来这陈长帆似乎真的是想修缮一下老屋,既然这样,他正好忽悠一下对方多续租些日子。 “你若是不把房子收回去,那我自然是愿意改善一下自己的居住条件的,只是这一年的赁资太多了,我可承受不起!” 陈长帆故意作出犹豫的样子,实则是在潜移默化地引导着张屠户按照自己的方向走。 “这好说!你要是真赁一年,我可以给你算便宜些,一年300文我给你算作280文!另外我也保证不会干涉你做任何修造,这样可放心了?” 张屠户见陈长帆意动,自己就当场拍板说可以给陈长帆便宜20文钱。 280文钱,租上这样一个老屋,可以说是极其便宜了。 当然,这也是张屠这老屋实在是破烂的缘故,不过陈长帆不在乎,因为他马上就要对老屋进行一系列的改造了,现在要的就是张屠户这句话。 心里暗自满意,陈长帆脸上却是闪过纠结之色,旋即狠狠一咬牙,“行!那你再给我立个字据!” 张屠户爽快答应,当场就写了字据双方签字画押,陈长帆补齐了剩余的尾款后,张屠户美滋滋的拿着钱准备去跟自家婆娘炫耀。 陈长帆特意看了一眼字据上“房主不干涉租户任何修造事宜”的字样,心满意足地将字据收好。 如此这般,他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干了。 “对了,你家这院墙是从哪买的土坯,怎么都开始掉渣了,这质量实在是不咋地!” 陈长帆想从土坯的源头找一找,兴许能再寻到龟壳碎片也说不定。 “这天底下的土坯哪个不掉土?我也记不清是从哪买的土坯了,反正都是这赤尾河里的土。” …… 大河村头,赤尾河畔。 胡瓦匠刚刚脱好一地的土坯,正仔细地往土坯上均匀地撒上一层草木灰。 忽然就瞧见一道年轻人影从村子一路走来,站在自己身后看着自己干活。 那年轻人看上去颇为瘦弱,可一双眼睛却十分灵动,看着自己给土坯掺和稻草,抹灰,倒模,脱模,翻模,都瞧得仔细又认真,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陈长帆见这胡瓦匠年岁不小,怕不是得有60岁左右,翻动这些沉重都土坯,显然有些吃力。 可这人的手法却颇为老练,那些湿乎黏腻的黏土其实很难掌控,而胡瓦匠只利用简单的模具,就将一个个土坯脱得有棱有角,如同方方正正的泥豆腐一般。 默默看着胡瓦匠艺术般的手法,陈长帆忽然心中生出一股灵感: “若是继续往推演过的技艺里,灌注奇遇点会怎样?” 唤出系统面板,春秋钓法已经圆满,杀猪刀法半步圆满,铁山刺则是大成。 而目前手里的奇遇点还有3点。 要不要推演试试? 念头一动,将一点奇遇点灌注在杀猪刀法当中。 【第一年,你苦练刀法,可惜在这方面天赋平平,并没有任何感悟】 【第五年,手中尖刀日夜不离身,你仿佛着魔,经常会割伤自己或旁人】 【第八年,尖刀仿佛已经与自身融为一体,你知道方向对了】 【第十八年,你的刀钝了,你的气质也愈发内敛,但你的刀法更快了】 【第三十年,你被三个马匪团团围住,他们亮出家伙,而你只出了一刀】 杀猪刀法,圆满! 眼皮一抬,神光内敛。 他忍不住握了握拳。 过瘾,一刀杀三人! 深吸了一口气,将剩余的两个奇遇点直接灌注进了铁山刺当中。 【第一年,你试图推演此技艺,却不得其法,反而伤了自身筋骨】 【第三年,你重拾此道,可身体留有旧疾,一直进境缓慢】 【第九年,你急于求成,因而再次受伤,这一次伤得更重,险些把自己弄残】 【第十五年,你将身体彻底调理好,按部就班操练,终于有了精进】 【第三十年,你全力一刺,终于将一棵大树洞穿,此道半步圆满】 【第四十二年……】 【第五九年……】 【第六十二年,你终于悟出了那最强的一招,可你已经垂垂老矣,再难舞得动兵器了……】 铁山刺,终成圆满! 陈长帆忍不住唏嘘。 将这一门技艺推演到极致,几乎是花了一生的光阴。 也不知道是自己在武道方面的天赋太差,还是说武道本就比其他技艺更难一些? 不过好在,这两门技艺都推演到了圆满境界,强迫症表示这下舒服了。 收回思绪,他将目光看向那胡瓦匠。 看得出来,这胡瓦匠的技艺很高,只是年岁大了无人愿意雇他干活,所以才会选择做脱坯这种即苦累又不挣钱的营生。 与此同时,怀里的龟壳忽然发出阵阵暖意,似乎隐隐有些悸动。 陈长帆的目光朝着不远处整齐码放的土坯看去,悸动的源头似乎就在那里,只是这感应实在太过微弱,他也无法确认到底是哪块土坯的异动。 “你是要买土坯?还是要找泥瓦匠?” 胡瓦匠喘了口粗气,看向陈长帆。 “老人家,你还是泥瓦匠?”陈长帆有些诧异。 “老夫我不仅是泥瓦匠,我还是……” 还不待胡瓦匠把话说完,就被一个赶着牛车过来的年轻人直接打断: “老头,给我装一车土坯,这次给我算便宜点!一车土坯24文!” 胡瓦匠脸色一沉,“你也真说得出口?老夫这土坯用料结实,造型规整,可不是别人那些粗制滥造的货色可比的。别人卖30文一车,我才卖25文一车,已经很便宜了!” “都是烂泥和的破泥坨子,有什么可吹捧的,别人家卖土坯还管装车,你要是肯装满我这一车,25文便25文!” “搬就搬!老夫只是老了,又不是瘸了拐了!装一车土坯还能累死了?” 胡瓦匠被气得胡须都抖了起来,可还是舍不得这25文铜板,于是咬着牙也要做成这笔生意。 搬土坯可是重力气活,显然那年轻车夫懒得自己搬,所以就指使胡瓦匠搬。 至于他刚才絮叨了半天,意思就是想让胡瓦匠自己装车,而他则乐得清闲。 “我算是听明白了,装这一大车的土坯,搬运费只值一文钱是吗?” 一直都默不作声的陈长帆听不下去了,冷眼看向那年轻车夫,沉声问道。 年轻车夫笑容不屑,“可不是嘛!只要装满这一车土坯就能赚一文钱,他可是占了大便宜了!” “装这一车一文钱,那拉这一车运费多少钱?”陈长帆也不闹,继续问道。 “装车一文钱,拉车也是一文钱,怎么?你要出钱啊?” 说着,那年轻车夫直接嘲笑起陈长帆来,“看你这穷酸样也这车到是个没钱的穷鬼,还跟这瞎打听什么?别耽误大爷我干活!” 胡瓦匠见陈长帆这一副外行人的模样,顿时也冲陈长帆摆摆手,“你这后生啥也不懂,还是别在这捣乱了,老夫我吃这口饭,就得受这份苦。” 说着,就准备去搬那些晾晒好的土坯。 “我出钱!买五车这样的土坯!”就在这时,陈长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胡瓦匠一脸诧异地转身抬头,陈长帆手里掂着一枚明晃晃的碎银子,笑着看向自己。 “胡师傅,不知道你这里的土坯够不够五车?” 胡瓦匠算了一下,说道,“够!正好五车!” “好,那我就都买了!” 胡瓦匠忍不住提醒道: “年轻人,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砌墙可要不了这么多土坯!” 陈长帆却是笑而不语。 他刚才隐隐感觉到,这些土坯里,似乎有河图洛书的气息。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是哪块土坯,但肯定是在这些土坯之中。 所以这些土坯,他都要买回去。 “搬运费是两文钱一车是吧?我要让他搬!” 陈长帆指着一脸懵逼的年轻车夫,掏出十文钱扔在地上。 第28章融合! 那年轻车夫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拿钱羞辱,他嗫嚅了几下嘴巴,脸色闪过一抹怒意,神色间忽而挣扎,旋即眼神死死盯着地上的那十枚铜板,终于是没有发作。 只见他身子顿了顿,然后顺从地弯下了腰,将那些铜板从土里一个个捡起来,揣进怀里。 “一切都听老爷您的吩咐。” 年轻车夫朝着陈长帆拱了拱手,语气也变得恭谦起来。 十枚铜板,足够他四五天的拉车钱了。 傻子才跟钱过不去! 对于这车夫的前倨后恭,陈长帆也是不禁感叹金钱的力量,刚才这车夫态度有多嚣张,现在他讲话就有多谦卑。 他一时间甚至都有点不适应。 陈长帆示意那车夫自己装车,然后笑着给胡瓦匠递了小半块白面馍馍。 这古代社交是真的不方便啊,这要是搁现代社会,只要两包烟,今天的事就都能解决了。 那胡瓦匠明显就没吃饭,肚子饿得咕咕直叫,看见陈长帆递过来的白面馍馍,也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可是他那布满老茧的手,却是根本不去接那块馍馍,“无功不受禄,这馍馍老汉我就不吃了,阁下当真要买我五车的土坯?” 听到自己的称呼从“穷鬼”变成了“老爷”,又从“后生”变成了“阁下”,陈长帆也不在意,他问对方:“我不仅要买土坯,我还想雇一个手艺好的瓦匠,不知道胡瓦匠您还干不干得动?” 一听到这后生居然是要找瓦匠,胡瓦匠立刻就激动了起来,连声说:“当然干得动!老夫我不是吹啊,我这手艺……” “好,那一天的工钱多少钱,你开个价。” 陈长帆确实是看中了这胡瓦匠的手艺,可如果对方要价太狠,他也是不能接受的。 按照市场价来算,一个瓦匠一天都工钱差不多要8个铜板,算得上是比较可观的收入了。 毕竟这可是手艺活,一般人可干不了。 胡瓦匠眼睛闪了闪,一咬牙给出了一个极低的价格,“一天五个铜板就行,你放心,雇了我着活指定能给你干好了!” 他只是身体不如以前了,手艺可是没丢的。 这后生买这么多土坯回去,一定是想要砌墙的,这种活计对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好,5车土坯一共125文,我先付你一天的工钱,一会直接跟我回去砌墙,这一共是130文钱,收着吧。” 陈长帆给出130文,可那胡瓦匠却是退回了五枚。 见陈长帆有些不解地看向自己,胡瓦匠解释了一句:“工钱日结,但要等完活后再结。” 这老汉倒是不贪便宜。 陈长帆点点头,示意车夫快些装车,车夫已经累得满头大汗,还得陪着笑继续搬动土坯。 不一会,一大车的土坯整齐码放在牛车上,胡瓦匠也带上了自己干活的工具,跟陈长帆坐在牛车后侧,一晃一晃地进了村子里。 …… 沈翠云已经将一面墙用水彻底浇透,然后就忍不住一会出去看一眼,一会又朝街上瞟一眼。 所以当牛车行驶到陈长帆家门的时候,沈翠云早已将院门打开,这样就方便了他们卸货。 这里的“他们”,是指陈长帆在旁边盯着,胡瓦匠指挥着,年轻车夫一个人把土坯一块块往下搬。 期间,陈长帆故意呵斥那年轻车夫干活毛手毛脚,自己也伸手搬了几块土坯,悄悄放在一边。 “胡瓦匠,你这土坯都是从哪取的土呀?看起来质量是真不错。” 趁着车夫搬土坯的时候,陈长帆试图从胡瓦匠嘴里套出点有关河图洛书的信息。 “就是这赤尾河里的黄泥,具体是哪一处的河泥……太多了,我也记不清了……” “这样……”陈长帆不禁有些失望,“那您在河边取泥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 “怪事……”胡瓦匠认真思索了一会。 若是旁人这般刨根问底,他早就不耐烦了,可是这青年给自己的印象挺好,他也就多说了几句。 “若说怪事,我倒是觉得这赤尾河水的河水比往年更冷了许多,有时候会有寒流涌现,能将鱼儿活活冻死……” “还有这河泥,泥质绵软细腻,那是几十年前的河泥才有的质感,要我说啊,这就是地龙翻身,将几十年前的泥土翻了上来!” 胡瓦匠说的有鼻子有眼,可陈长帆却并不尽信,毕竟古人愚昧无知,将地质运动当做是地龙翻身也是常事。 只不过他也不能掉以轻心。河水极寒,河泥剧变,都是不寻常的现象,这往往与某些极端天气伴随发生,给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闲聊一会,陈长帆没再套出有用的信息,便不再多问。 等五车土坯整整齐齐码放好了之后,胡瓦匠已经熟练地做好清理工作,准备开始正式开干了。 因为是在原有的土墙基础上进行加高,所以清理的这一步工作就是将不平整的墙体进行找平,以及将疏松损坏的土坯去除,这样垒出来的墙体才足够结实。 完成了前期准备,接下来的垒砌过程看起来就十分治愈了。 只见胡瓦匠将一块块土坯竖着码放起来,一块紧挨一块,不到两个时辰就垒好一面。 远远看去,刚刚加高的一层墙体,肉眼可见的平整笔直,仿佛胡瓦匠的眼睛就是尺。 按照陈长帆的预期,这墙体至少要加高三尺高度,这活计怕是至少要干三天。 可没想到,胡瓦匠一口气干到天黑,直接就垒出了一丈的高度。 陈长帆暗暗咋舌,这相当于是大半天的工夫,干出了一天的工作量,这老头不简单呐。 到了饭点,当沈翠云挽留胡瓦匠留下来吃饭。 胡瓦匠一开始是拒绝的。 陈二郎如此这般照顾自己买卖,又是买土坯又是雇佣自己砌墙,他想着一定得把这活干漂亮了,哪还好意思吃人家的饭? 可是当沈翠云端出一碟猪肝,一碟咸菜,三碗大米饭,摆上桌的时候,胡瓦匠多少有点迈不动步子了。 泥瓦匠都是力气活,这一天干下来早就饿得直咽口水,再加上陈长帆极力挽留,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半推半就地坐下了。 上桌之后,胡瓦匠根本不敢看那碟猪肝,那碟咸菜也不敢多夹。 这碗里的可都是精米,他觉得光是吃饭,就能一口气吃上三大碗。 还有那碟咸菜,清脆爽口,一看就是舍得放盐巴,浸在酱油和香醋里,再淋上一点香油。 啧! 那滋味儿简直能香掉舌头! 一不注意,一大碗米饭就进了肚子里,胡瓦匠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却还是轻轻放下了筷子。 主家管饭,断不能吃太多,不然是要遭人白眼嘞! 做日工本就是日结的活计,主家若是管饭那是情分,不管饭那也是本分。 他如果再没个吃相,那就是有点不识好歹了。 “胡大爷,我再给您盛碗饭。” 沈翠云说着,直接将胡瓦匠的饭碗拿走,又盛了满满一大碗端了上来。 胡瓦匠起身接过,刚一坐下,陈长帆又夹了一大筷子的猪肝放在碗里。 直接让老爷车感动得眼角湿润。 这陈二郎一家子,真是大善人啊! 吃完之后,胡瓦匠怕沈翠云又去盛饭,于是按着饭碗起身告辞。 “明天我一早便来,明天一定能完活!” 他说得信誓旦旦,陈长帆觉得这老头应该没有夸大其词。 如果真能明日就垒好土墙,那他明晚便可运米回家,时间进度刚刚好。 送走胡瓦匠后,陈长帆关好院门,迫不及待地查看那几块他特意留下来的土坯。 顺着有些模糊的感应确定了一块土坯,他直接将其举起摔裂,果然露出了一片熟悉的龟壳碎片。 将之清洗干净,脑海中再度传来提示,再一次确认了这就是河图洛书碎片。 想不到碎片与碎片之间居然能产生微弱的感应。 不然的话,这枚碎片被砌在墙里,只怕是再难重见天日了。 更神奇的是,这两枚龟壳放在一起的时候,居然能自动融合连接在一起。 融合后的碎片浑然一体,仿佛天生如此一般。 滴血认主之后,在原本浮现的那行小字下面,又多了一行小字: 【十日后,气温骤降】 看来这融合了两块的河图洛书,可以预测天气的能力也更强了。 “今日这运气真是的好,居然这么快就凑到了两块河图洛书。” 他心中暗暗欢喜。 第29章又遇赤尾 胡瓦匠走后,夫妻俩又吃了一会,准备将一盘猪肝消灭干净。 忽然,沈翠云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起身到厨房里拿了一坛米酒,一个酒杯。 “看我这记性,都忘了给你们倒酒。” 沈翠云一边说着,一边给陈长帆倒满一杯,她小巧的鼻子轻轻嗅了嗅,轻轻舔了舔嘴唇。 “你也喝一杯吧。”陈长帆见自己婆娘似乎有点馋酒的样子,顿时有些想笑。 想喝又不敢喝,难道是怕自己训斥她不成? “我不喝,我还要奶孩子。” 沈翠云这话倒是提醒了陈长帆,他砸了咂嘴,有些遗憾。 他现在与沈翠云关系一日比一日融洽,深入交流只差一个契机而已。 如果两人都喝了点酒,睡在一个炕上,那事情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端起酒杯,瞅了眼浑浊的酒液,鼻间只闻到淡淡的酒气。 他喝了一口,入口有些苦涩,也没什么酒味,实在算不上是好喝。 转念一想,这古代的酿酒技术落后,而且粮食也更珍贵,如今能有口酒喝就不错了。 “你尝一口吧,喝一口应该没事。” 他将酒杯递给沈翠云,后者喝了一口,眼睛都亮了一下,脸上更是浮现两抹桃红。 还真是又菜又爱喝啊! 陈长帆暗暗想笑。 沈翠云感觉自己心跳很快,心情有些愉悦。 刚才和二郎用的一个杯子,他好像没有一点嫌弃的表情呢…… 油灯昏暗,小屋很暖,这顿晚饭在一片温馨的氛围下结束。 沈翠云去厨房刷洗碗筷,陈长帆则是站在院里看着刚刚加高了一丈的围墙。 这下谁想要爬墙头上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安全感立刻提升了不少。 陈长帆将买来的玉米找来,用米酒泡发,当沈翠云听到他是要用这个做钓鱼的窝料,顿时心疼得不行不行的。 “我今天要多钓几尾赤尾,这窝料可不能含糊。” 一听自家男人是要去钓赤尾,沈翠云又去搬了一坛米酒过来,“一坛不够的话,这里还有。” 一条赤尾价值百钱,足以买上二十坛米酒了。 这笔账她还是算得清楚的。 见自家媳妇这财迷样,陈长帆不禁好笑。 自从他捕到过小青龙之后,就感觉赤尾也不是啥稀罕物了。 不过他猜测,这附近应该只有那两条小青龙了,毕竟这玩意实在是稀有。 而家里那条大青龙实在说过于招摇,他根本不敢拿出去卖。 不过蛇皮蛇骨都已经炮制好了,蛇肉也制成肉干,那枚大青龙的蛇胆也泡酒了,过几日应该就能喝了。 好东西都没浪费,那蛇皮蛇骨等以后再卖钱也不迟。 所以目前来说,近期他主要的谋生手段,还得是捕鱼摸虾。 他找来几根细竹竿,将渔网支撑住,然后又做出几个只进不出的网口,里面放上些难以处理的猪下水,就是一个不错的地笼。 这种地笼是螃蟹的最爱,说不定也能捕到一些鱼虾。 将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夜色渐深。 陈长帆提起铁叉,穿过寂静的街巷,直奔赤尾河。 按照惯例打草惊蛇,遗憾的是没有任何收获。 看来的确如他所料一般,这附近恐怕就只有那两条小青龙了。 循着记忆,他再次来到上一次钓到赤尾的地方,直接打入一些酒米窝料。 借着等待发窝的空隙,他选好一个位置,将地笼抛下。 将另一头系上一块大石头,防止地笼被水里的鱼获拖走。 鱼钩挂上一颗玉米粒,抛竿如水,水面下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一般。 在酒米的诱惑下,小鱼小虾成群而来,但都不是他的目标,他控制鱼钩在水里来回游走,寻找着合适的猎物。 过了一会,就在玉米粒上的酒味即将挥发完毕的时候,一头大黑鱼撞入他的视野。 控制鱼饵一番挑逗,那大黑鱼果然上钩,凶悍地游来将鱼钩直接吞下。 抽杆! 收线! 大黑鱼被拉出水面,准确抛入提前放好的鱼护中。 从刚才的手感上推测,这条大黑鱼至少有七八斤重。 “这一条鱼的价钱,便抵得上那车夫的搬运费了。” 鱼越大,价钱越是夸张。 又继续垂钓了一个时辰,又钓上来六七条大鱼,虽然说分量都不低于八斤,可依旧不见赤尾的踪影。 “看来紫色品质确实少见,我这些酒米都用光了,也不见有一条赤尾过来。” 将鱼护藏在芦苇荡中,他打算往远处走走,也许碰碰运气能遇上一条赤尾。 一路沿着赤尾河抛竿,不知不觉就走出了很远,就在他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几道人声。 借着河边几块大石的掩护,他缓缓靠近了些,借着月色,竟然叫他看见了几张熟面孔。 只见在河岸边,有三人正在夜钓,其中有一个光头男子,他隐约记得好像叫吴二狗。 当时自己还拿几条蚯蚓坑了他们几十文钱,没想到居然在大半夜的就给遇上了。 只听得那吴二狗指着河里说道,“上次我们没上大鱼,应该是没打窝的缘故,这一次我挖了足足十斤蚯蚓,用鸡蛋喂养,用米酒浸泡,刚才已经悉数被我打进去了,今夜无论如何也要钓上几条大货上来!” “而且我这次带了宝书出来,若是钓上了其他灵鱼,也不怕我们不认得!” 宝书? 这个词引起了陈长帆的注意力。 他不知道吴二狗这口中的宝书是指什么,会不会与河图洛书有关? 可似乎怀里的河图洛书并没有产生感应…… 远处,那吴二狗神情癫狂,其余两人也是兴奋得脸色潮红,显然都是资深的空军钓鱼佬。 三人分别选好了各自认为绝佳的钓位,开始迫不及待地抛竿,只等着大鱼上钩。 陈长帆也有些好奇,这鸡蛋喂养,米酒浸泡的蚯蚓,是否真的有些不同寻常的效果。 他躲在一簇丰茂的水草后面,悄悄抛竿下水,感应了一下水里的动静,脸色微微一变。 这水里小鱼成群,大鱼也纷纷游来,其中更是有几尾金身红尾的灵动游鱼,在水里来回游动穿梭。 赤尾! 没想到居然一次性就遇见了3条赤尾! 陈长帆精神一震,控制着鱼钩上的饵料不断游动,悄悄将一条赤尾勾引了过来。 那赤尾十分谨慎,只是一直跟着饵料游动,却并不急着咬饵,陈长帆这边却是有些等不及了。 因为在他的感应中,其余两条赤尾似乎嗅到了窝料的香味,纷纷转头朝着吴二狗等人的方向游去。 不能再等了! 他腕子灵活一抖,鱼线顺势一甩,鱼钩悄然勾住了那赤尾的鱼鳃,猛地一提,将那赤尾直接拉出水面! 【获得赤尾(紫色品质),奇遇点+1】 第30章一杆两尾! 收获一尾赤尾,陈长帆按下内心激动,快速挂饵,双钩轻抛入水。 现在水里还有两条赤尾,而且马上就要游到上游那边去了,容不得半点迟疑。 有了先前几次钓赤尾的经验,这一次他直接把那两条赤尾同时勾引了过来。 然后在其中一条咬钩的时候,直接收竿刺鱼,将另一条鱼的眼睛刺中,然后迅速提竿。 赤尾游速很快,中钩一瞬便急速朝水下游去,再加上又是两尾一起发力,差一点将鱼线都直接拉断。 手中紫竹杆弯成一个夸张的弧度,隐隐发出不堪负重的吱吱声。 真不愧是赤尾,先前他钓过十斤的大鱼,也没令鱼竿弯曲到这般程度,现在居然差点给直接拉断了。 既然这两条鱼现在力气正大,陈长帆也不跟他们硬碰硬。 反正已经挂在钩上了,他根本不怕这两条鱼会跑。 凭借着春秋钓法的感应,他完全可以避开水下的障碍物,只要鱼线不被切断,那这两条鱼迟早会被提上来。 持续溜鱼约莫十分钟,终于有一尾鱼力竭,而此时已经有脚步声朝这边靠近,陈长帆不再犹豫,直接爆发力气,将紫竹鱼竿高高提起! 哗! 两条金色鱼儿跃出水面,鲜红鱼尾似两抹火焰,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卧槽那是什么?” “一杆两尾!” “还都是赤尾!” 直到这时,吴二狗三人才终于反应过来,意识到下游这边竟然还有人钓鱼。 明明是他们辛苦打窝引来的鱼群,居然被下游这个老六给偷了家。 而且那家伙居然能一杆两尾!还都是赤尾! 三人急得眼睛都要喷火了,当下连鱼竿也不要了,纷纷跑过来想要将那人捉住。 那可是两条赤尾啊! 至少值两百多钱! 陈长帆听见了喊声,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于是将这两条鱼快速摘钩放入鱼篓,抓了几把水草盖严。 踏踏踏! 脚步由远及近,陈长帆找来一块黑布蒙面,同时抽出铁叉。 那三人见到水草后面躲着一个蒙面人,手里还拿着铁叉,顿时也警觉起来,纷纷抽出腰间的匕首。 “你是哪个村里的?为什么跑到我们吴家庄来钓鱼?”吴二狗直接喝道。 “知不知道这里都是我们打好的窝点,你钓上来的鱼统统留下。” “刚才那是两条赤尾吧,真让你走了狗屎运,把鱼都交出来!” 另外两个人也纷纷威胁道。 “我若是不给呢?” 陈长帆故意沙哑着嗓子出声,语气狂傲,倒是让那三人有些摸不清底细。 其实他现在有伤在身,铁山刺恐怕难以发挥全部实力,对上这三人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若是不给,那就把命留下!” 本来还以为这三人见自己手持铁叉,多少会克制一些,谁知道居然想要杀人夺鱼。 想来也是,前身只不过是钓上了一尾赤尾,便被那吴老六溺死在水里。 这可是两条大个的赤尾,利欲熏心也很正常。 他攥紧手中铁叉,目光冷冷看向三人,心里实则在快速评估着双方的实力差距。 与先前被他挑断手筋的吴老六不同,这个吴二狗显然体格精壮,目光也更为凶狠,显然不是寻常的地痞流氓,怕不是有些武艺在身。 而他的那两个跟班,实力稍差,可毕竟人多势众,他若是硬拼,至少也有受些伤势。 这个年头,若是受了伤是很严重的事。如果修养不好,丢了性命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可若是让他将辛苦钓来的赤尾拱手让人,那也绝无可能。 目光微闪,他在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几位好汉,看起来也是钓中好手,这样抢夺他人鱼获,多少有些不光彩吧?你们可想知道,我是怎样钓到赤尾的吗?” 陈长帆说着,将手中铁叉放下,抽出背后的紫竹鱼竿,做出一副不会发动攻击的姿态。 见对方拿起鱼竿,三人顿时有些放松警惕,再加上他们确实很好奇对方是如何能钓到赤尾,眼神中纷纷露出迫切之色。 只要将钓赤尾的方法拿到手,再将此人灭口,那以后这条河里的赤尾,便都是他们三个的了。 “三位请看,我这抛竿的技法与众不同,可以直接将鱼钩抛到水底,不沉不浮,有如活饵一般。” 陈长帆说着,手腕抖动,将鱼钩轻轻抛出,旋即精准勾中一片树叶,钩身一甩,轻易将那树叶摘下。 这神奇的一幕把三人都看呆了。 陈长帆再度甩钩,这一次却是将鱼钩甩入水中,瞬息间直接刺中一尾小鱼,轻轻一抛,落入吴二狗手中。 吴二狗目光巨震,他浸淫此道十余年,可从未见过有人能将钓鱼做到这般出神入化的地步,顿时内心惊骇不已。 惊骇之余,陈长帆再次抖腕,吴二狗的目光再度看向水里,想看看这一次是否会钓上大鱼。 可想象中的鱼钩入水声并未出现,反而是忽然觉得手腕一疼,低头一看。 手腕浮现一抹殷红血线,剧痛伴着鲜血汹涌而出。 吧嗒! 手里的小鱼跌落,在地上不断挣扎着寻找水源,却被喷涌而出的鲜血淋了个通透。 吴二狗这才反应过来,想不到那人居然直接用鱼钩挑断了自己的手筋!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他捂着腕子大喊,那两人才恍然大悟,纷纷拎着匕首朝陈长帆扑了上来。 笃的一声! 早已捡起铁叉的陈长帆施展铁山刺,在两人的攻击到达之前率先刺中一人胸口。 可另一人的匕首已经朝自己胸前捅了过来。 他侧身闪开,那人又朝着自己砍来。 正要抵挡,忽然听见吴二狗惊呼一声,“我的宝书!宝书掉河里了,快下去捡!” 原来,刚才吴二狗见自己手腕血流如注,想要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包扎一下,谁知道居然动作大了,把怀里珍藏的宝书扯了出来,偏巧不巧,那宝书竟落入河中,记得他哇哇大叫起来。 那两人听见吴二狗的叫喊,纷纷朝河中看去,只见几页书居然就漂浮在河面上。 那书竟也不往下沉,而且遇水书页也不曾沾湿,果然是宝书。 可这晚上的赤尾河冰凉刺骨,河水又十分湍急,他们即便都会水,也不敢轻易下去。 而那吴二狗虽然记得眼睛都红了,可也是不敢往下跳,显然是怕淹死在河里。 就在三人干瞪眼之际,只听见扑通一声,一道人影扎进河里,朝着那宝书游去。 “这宝书是我的!是我的!” 看清河里那人模样之后,吴二狗声嘶力竭地喊道,可陈长帆根本不理会他,一把将宝书牢牢抓住。 河水刺骨冰凉,又十分湍急,陈长帆几乎无法控制身形就被裹挟着朝下游漂去。 身后传来吴二狗那气急败坏的吼声, “该死!你最好淹死在河里,不然我必杀你!” 第31章踏浪之法!百尾抄!河图洛书!爽! 吴二狗感觉肺都要气炸了。 今夜真是折了个大跟头。 他买了二十个鸡蛋,两坛米酒,三个人吭哧吭哧地挖了半夜的蚯蚓,这才弄好了这些窝料。 窝料撒下去后效果当真不错,他本来是想着暴钓一整宿的,结果自己这边还没上鱼,就把别人钓走了两条大鱼,还都是赤尾! 他当时是真的起了杀意,可那贼人竟然比泥鳅还滑溜。 不但伤了自己这边两人,还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不杀此獠,难消他心头之恨! 沿着河流一路追逐,吴二狗几人哪里跑得过河水的流速?他捂着流血不止的手腕,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而那个被刺中胸口的同伴更是被远远拉在后头,眼看着再也追不上了,他直接踹了另一人一脚,骂道:“你跳进河里去追,一定不能让他跑了!” 赤尾河冰凉湍急,那人哪肯下去? 装模作样地追了几步就再也不跑了,呼呼的喘着粗气道: “别……别追了,赤尾河水势汹涌,水性不好的下去就是个淹死,我看那人估计是活不成了。” 吴二狗跺了跺脚,恨恨地看了一眼河里,心里还是有些不甘。 “明日我们去食味斋盯着,他钓到了赤尾,势必要进城去卖,直接把他的钱抢了便是。” …… 在河里奋力扑腾的陈长帆,感觉已经到了极限。 这入秋之后的河水,比坚冰还凉,而且赤尾河里泥沙俱下,暗流裹挟着泥沙带来强大的冲击力,让他的游泳姿势都很难保持稳定。 他本身是会水的,可这具身体还很孱弱,而他又带着伤,再这样的急流中已经渐渐体力不支。 见那三人终于不再追来,他试图游上河岸,可总是被乱流漩涡拦截,就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不断地将他往那河底拖去。 难怪原主会溺死在河里,这样的水情,谁下来都得翻车。 不再犹豫,他唤出面板,直接将奇遇点灌注在【水性】上面: 【第一年,你练习水性,可气息太短,水中闭气不过三十息,游上几十米便气喘吁吁】 【第五年,你水性见长,水中闭息上百息而不憋闷,一口气更是能游出上百米,水性小成】 【第十一年,你在水中如履平地,也再无之前的憋闷之感,你可以通过感应水流的变化调整姿态,从此无惧急流,水性大成】 【第二十三年,你在水里仿佛游鱼,身体仿佛长了鱼鳃一般,闭气一炷香也非难事】 【第三十年,你感觉自己与水流融为一体,水流对你来说并非阻力,反而可以借力使力,游出上千米也不觉疲累】 踏浪之法,大成。 陈长帆直接在水里睁开眼眸,浑浊河水竟然变得清晰起来。 他竟感觉前所未有的畅快, 先前拼命扑腾产生的酸疼感消失不见,反而觉得四肢百骸有阵阵暖流散发。 河水的寒意被直接驱散,他感觉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试着游动了几下,不费吹灰之力便轻松游出去数米之远,一个猛子扎进更深的水底,随便一摸,就是一只五斤重的老鳖。 将老鳖扔进鱼篓,他眼睛顿时一亮。 “那边是个好鱼窝,不需要打窝,都可以上大货!” “这水里还有十几斤的大虹鳟,想不到藏这么深,早晚给你钓上来!” “哎呀呀,这水里还有这么多的小鱼群呢!” “这条鱼生的好丑,吃什么长大的?” 两脚一蹬,陈长帆就似鱼儿一般,倏地穿梭出去。 无论是下潜,还是上浮,他都能利用水流,将阻力化为前进的动力。 这速度已经不比那些小鱼慢。 只是他体型太大,那些鱼儿都能提前察觉四散开来,只被他捉住几只倒霉的小杂鱼。 又游出几百米后,他浮出水面,早已不见那吴二狗几人的身影,他施展踏浪之法,不费力气便游到了岸边。 就在他准备上岸的时候,忽然感觉怀里一热,竟是河图洛书有了感应。 想不到今夜出来这一趟,居然能有这么多意外惊喜! 先是截胡了三条赤尾,现在又发现了新的河图洛书! 在淤泥里摸索了一会,先是被他摸到了几只幸运的老鳖,然后才摸到一块表面有些粗糙的龟壳。 【获得河图洛书碎片(紫色品质),奇遇点+1】 碎片自动融合,在胸口出散发出阵阵暖意。 上岸之后,寒风起了,幸亏有怀里的宝物发热,不然真要被冻病了。 陈长帆辨认了一下方向,才发现已经到了大河村附近。 他迫不及待查看怀里的宝书。 着宝书看上去明明就是纸张,却居然不怕水,字迹图案依旧清晰可见,当真是神奇。 没有得到系统提示,说明这宝书算不上是什么奇物,可这书上记录的,却全是有关灵鱼的知识。 此书名为《百尾抄》,虽然是残卷,但却图文并茂地记录了数十条珍贵的灵鱼。 其中赤尾就赫然在其书上。 只不过按照这书上所说,还有许多鱼儿比赤尾更加稀有。 就比如说那名为【巨骨鱼】的灵鱼,比赤尾更加稀有,生性凶悍,极难捕捉。 但这鱼却浑身是宝,一条便值上百两银子。 “上百两银子,的确是比赤尾还要稀有!”陈长帆忍不住暗暗咋舌。 “还有我这运气,也忒好了吧……” 一夜之间,就获得诸多好处! 踏浪之法,百尾抄,河图洛书,简直不要太爽! 收起宝书,找到藏匿鱼护的地方,将所有鱼获带上,忍着寒意悄然回到家中。 一路上顾不上冷,他脑子里全是方才在水下看到的画面。 这赤尾河里的可不是鱼虾鳖蟹,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回到家中,沈翠云早早地准备好了两大桶水。 一桶热气腾腾,一桶则是普通井水。 陈长帆快速除去一身湿冷的衣服,光溜溜的身子惹得沈翠云俏脸通红。 他身上冷得厉害,此时也顾不上其他了,抬腿一跃跳入热水桶中,竟然一点水花都没溅起。 泡在温暖的热水里,他感觉自己舒服得要散架了。 沈翠云转身去厨房端来一碗姜汤,陈长帆一口气灌进肚里,浑身暖烘烘的。 他头顶都有淡淡雾气蒸腾,那是寒气被排了出去。 沈翠云一边收拾地上的衣物,一边暗暗心疼。 “怎么浑身都湿了?可是发生了什么?” 陈长帆轻描淡写地随口说道,“一竿双尾,钓到两条大鱼,没顶住力被拖进水里了。” 本来他只想说是不慎跌入水里,可身为钓鱼佬的本能,还是忍不住要炫耀一下自己一杆两尾的战绩。 这也就是在这乱世,若是放在自己那个时代,他少说也要在小区里迷路一天。 “下次可得小心点,赤尾河一年不知道要淹死多少人……” 沈翠云正絮叨着,忽然听见旁边传来阵阵鼾声,转头看去,才发现自家男人竟已经睡着了。 她一脸心疼地看着陈二郎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目光不自觉下移,这下直接从脸红到了脖子根。 忍着砰砰狂跳的心跳,她吃力地将鱼篓里的鱼获挪到一旁的大木桶旁,却发现根本搬不起来。 这鱼篓里装了多少水啊? 打开盖子,沈翠云一双美眸越睁越大。 好大一条黑鱼!这怕是一锅都炖不下! 还有好几条她叫不上名字的大鱼,最少的也有七八斤重。 像是抱娃娃一样将大鱼一个个抱进木桶,又搬起最后一只老鳖扔了进去。 “这些大鱼就加在一起怕是得有四五十斤重,那老鳖应该也挺值钱!” 沈翠云打心底里感到欣慰,她还怕这次没捕到什么鱼,没想到竟然都是大鱼。 自家男人真是争气! 她翻了翻铺在最下面的水草,打算扔到院里去。 伸手一摸,那水草居然还会动? 将水草掀开,沈翠云整个人直接僵在原地。 是赤尾! 还是三条! 第32章摆摊 魏仁刚喂完牛,就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朝着自家这边走来。 今早雾气很大,魏仁有些不敢认人,直到那人走近些后,他脸上终于浮现笑意。 “陈兄,晨安啊。” 晨安在古代就类似于早上好的意思,陈长帆觉得这个词比“早上好”更好一些。 为什么要说早上好啊?早上都是谁在好? 有些起床气又走了一里地的陈长帆,表示此时怨气很重。 可他还是得扯起嘴角,笑着回应:“魏兄早,谢!” 对于突然变得客气的陈长帆,魏仁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对方既然是过来找自己,那必然是要进城去。 面对着一大早就跑来送钱的贵客,魏仁自然是笑脸相迎。 他套好牛车,两人赶着牛车钻进大雾,来到陈长帆家。 魏仁看着突然加高了一圈的土墙,眼底不禁露出羡慕的神色。 这年头家家户户都把钱花在了吃上面,能有闲钱盖房建院的真不多见。 此时胡瓦匠也已经开始上工,陈长帆交代了几句,与老魏合力将大木桶抬上牛车,前往一趟赤尾河畔。 老魏全程都是言听计从,毕竟陈二郎给的车费不算少,让他去哪他便去哪。 找到栓地笼的大石头,陈长帆将地笼拖了上来。 刚毅入手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将地笼提上来后一看,果然破了个大洞。 他沉着脸将地笼里剩余的鱼获捡起。 螃蟹十来只,河虾两三斤。 这点收获,跟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他有理由怀疑河里有点什么东西。 “这是让水鬼给掏了洞了。” 老魏瞅了一眼那地笼的破洞,脸色有些难看说道。 “什么水鬼?” 作为一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陈长帆自然是不信有什么水鬼之说的,他只是想套套对方的话。 “你还不知道吗?这河里前几天就死过人,据说是被水鬼掀翻了舢板,现在连尸骨都找不见了。” 水鬼掀翻舢板? 听说坊市贩鱼的丁老头前几天淹死了,该不会说的就是他吧? “你知道那人叫什么吗?” “不知道,听说是姓丁。” 对上号了。 陈长帆深深看了眼汹涌河水,忽然觉得脊背有些发寒。 如果说这河里有足以掀翻舢板的家伙,那自己昨天在河里游泳,那就属于是在高压线上蹦迪了。 不过如果水里那家伙真敢朝自己下嘴的话,谁生谁死还未可知。 毕竟铁山刺和杀猪刀法也不是吃素的。 大青龙他都杀得,绿水鬼也不是不能杀。 进城后,魏仁驾车直奔食味斋,可陈长帆远远地瞧见了对面茶馆里大马金刀地坐着三人。 吴二狗左手手腕缠着纱布,脸色阴翳得仿佛要滴下水来,他身旁坐着两个彪形大汉,目光时不时扫过对面的食味斋,似乎在等着什么。 陈长帆示意老魏继续往前走,右手则是摸向了腰间。 这吴二狗居然想到来这里堵自己? 如果他没注意到这三人,而是直接当面跟食味斋交易鱼获的话。 不用怀疑,吴二狗几人恐怕会直接拔刀砍人。 今天这食味斋是不能去了,他示意老魏驱车到坊市。 几经打听,在坊市东头见到了所谓的坊长。 坊长在编制上隶属于衙门,负责掌稽查奸伪、偷盗、赌博及来历不明之人。 虽然其职责不完全等同于后世的城管但也差不太多。 坊长钱科。 就是眼前这位笑起来眼睛眯成一道缝的中年男子。 他一身常服,大腹便便,看上去人畜无害,可整个坊市里没谁不怕这位。 听完陈长帆道明来意,钱科嘴角露出笑意,“那老丁的摊位这个月底就到期了,他人既然已经没了,那合约自然也直接作废,你与我重新签过,交了200文利钱便可直接去摆摊了。” 陈长帆事先打听过,一个月的利钱,也就是摊位费,是200文钱。 这钱坊长倒是没忽悠自己,只是那丁老头的这个月利钱,算是直接打了水漂了。 这世道就是如此。 人一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更别说那已经进了别人口袋里的200文钱了。 签好合约,按下手印,这坊市里的摊位便属于他陈长帆了。 租下这一处摊位,自己这捕鱼捉虾的营生才算是个正经营生。 至于为什么是选择坊市而不是吴家庄大集,他也是有着自己的考量。 目前来说,吴家庄那附近应该是去不得了,他怕被人打,再者吴家庄大集上就有鱼贩,他去了恐怕生意并不好做。 最重要的是,大集是逢八才有,而坊市却是常年营业,所以这利钱还是有必要花的。 现在这坊市里卖鱼的就他独一份,不必担心平日里的客流量。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坊市里摆摊是受县衙保护的。 如果遇上赖账的顾客,或是捣乱的泼皮,那钱坊长自会处理,这就杜绝了许多麻烦。 与老魏约定好时间,他便赶着牛车走了,而陈长帆则是支起了摊位,将鱼、虾、蟹分开装在几个大桶里,高声叫卖道: “新鲜的鱼获!黑鱼草鱼大鲶鱼,螃蟹河虾大王八!” 他没有卖鱼的经验,叫卖声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对于铜板的感情。 听见陈长帆这样另类的叫卖声,周围摊贩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许多路人也纷纷侧目。 陈长帆面不改色,继续扯着嗓子叫卖。 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 “小姐,这坊市里乱糟糟的,您一大早跑来是要买什么啊?” 丫鬟小芸跟在自家小姐后面,忍不住打着哈欠。 这秋风一日比一日寒,她还没睡够呢,就被自家小姐喊着来到这坊市,小芸只觉得自己命苦。 小芸一身素色棉布裙裳,而她口中的小姐,则是一袭绣工繁复的锦缎长裙。 那小姐眉宇间透着一股涉世未深的清澈,眼神中带着些许急切。 唐婉儿,青山县唐员外家的小女儿,恭谦孝顺,人美心善。 见自家丫鬟如此惫懒,唐婉儿有些怒其不争,“前几日让你来坊市买螃蟹,一直贪睡不肯起,却骗我说那卖鱼的老头不出摊了。要我说就是你来得晚了,那螃蟹都被别人买了去,这才拿瞎话骗我!” 小芸一脸委屈,“小姐真是冤枉我了,那老丁好几日都没来了,听说是掉进河里淹死了,可不是俺说瞎话!” 唐婉儿将信将疑,“你去前面带路,若是那鱼贩还在,我就罚你……罚你不许睡懒觉!” “小姐,你好狠的心呐!” 第33章生意红火! 陈长帆叫卖了好一会,只有寥寥几人上来询问。 只有一人买走了一条板鲫,或许也是家中有妇人需要哺乳。 最近他总是带鲫鱼给沈翠云吃,小娘子的奶水直往外滋,说是不能再补了,需要吃清淡一点。 这倒不是沈翠云嘴叼了,而是奶水过于充足了。 落落每次都撑得直打嗝,她怕把孩子撑坏了。 而且涨奶实在是难受,那多余的奶水总不能给自家男人喝吧,所以鲫鱼汤她暂时不敢喝了。 一条板鲫卖了12文钱,陈长帆不禁感慨这县城里的人手头就是富裕。 还记得他第一次卖鱼给那鱼贩子,合着一条鱼都不到两枚铜板。 这一条不大不小的板鲫,在县城里就能卖出12文,价差不可谓不大。 有了金钱的激励,陈长帆又有了继续吆喝的动力。 天黑之前最好将这些鱼获卖完,翠云还等着他买米回家呢。 “新鲜的鱼获!黑鱼草鱼大鲶鱼,螃蟹河虾大王八!” 叫卖声很快吸引来了两位顾客,陈长帆抬眼一看来人的装扮,就知道对方不差钱。 来人是两个年轻姑娘,为首的那人衣着华贵,生得细皮嫩肉,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她身后那姑娘一身素色衣裙,垮着个脸,看上去就是个丫鬟命。 那小姐放着桶里的大鱼看都看不看一眼,眼睛却是直直地盯着旁边桶里五花大绑的螃蟹。 显然是吃腻了普通鱼鲜,且知道螃蟹的美味。 都说古时候只有穷人才吃螃蟹,其实不然,富庶人家也钟爱此味。 富庶人家里啥时候吃不上大鱼大肉? 吃多了自然会腻。 这秋后螃蟹膏肥肉满、蟹黄流香,滋味儿非比寻常,最是鲜美! 可比那满是鱼腥味的河鱼好多了! 当然,寻常人家若是想吃河鲜了,的确都会选择性价比更高的河鱼。 比如鲈鱼,草鱼,乃至赤尾鱼。 说起来螃蟹还是偏小众了,但买这玩意的绝对都是有钱人。 毕竟这个赛道,是妥妥的高端赛道。 他捕的这些螃蟹,最小的都有三两大小,这要是放在后世,那可是他吃不起的档位。 “老板,你这螃蟹怎么卖的?” 果然不出所料,那小姐一开口就询问螃蟹的价格,显然就是奔着这个来的。 陈长帆也不知道这螃蟹物价几何,于是笑着比了个“八”的手势。 唐婉儿还没说话,丫鬟小芸的嘴快人一步:“八文钱一只,怎么比以往涨了一文?” 陈长帆一听这话,立刻意识到,之前那丁老头,卖的都是7文钱一只。 他笑着解释,“两位有所不知,现在这螃蟹是一天比一天肥美,个头也比以前大了许多,而且现在河水冰凉刺骨,我们下河捉蟹实在不易啊。” 见陈长帆说得真切,唐婉儿仿佛能看到他在冰冷的河水里辛苦摸鱼的模样,顿时有些心软道:“八文便八文吧,给我挑十只个儿大的。” 唐婉儿显然不差钱,根本也懒得讲价钱。 她急着买螃蟹回去孝敬母上大人,这清蒸河蟹可是母亲最爱吃的美味了。 陈长帆点点头,认真地挑选了十只最大的母蟹,正要装起来,那云儿却叫道: “你这鱼贩子不实在,我家小姐也不跟你降价,让你挑大个的,你怎么把最大的那只留下了?” 听见这话,唐婉儿也不禁朝着那木桶里看,果然在木桶边缘,有一只最大的螃蟹被五花大绑着,静静躺在里面。 她皱眉看向陈长帆,却见对方忽然笑了,“做买卖可不敢坑人,这螃蟹是公蟹,现在还没有蟹膏,吃起来远不如母蟹的蟹黄肥美,你若是想要,那我便给你拿上。” “你能分得出螃蟹公母?”芸儿不信。 她没吃过螃蟹,自然不知道这螃蟹如何区分公母。 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公蟹好吃,什么时候母蟹好吃。 “当然,现在这节气母蟹最佳,再过半个月,公蟹味道更美!” 陈长帆默默感慨,这大户人家也不懂吃蟹嘛! 唐婉儿听了后,很快明悟过来。 她虽然分不出公母,却知道有些螃蟹有蟹黄,有些螃蟹没有蟹黄。 原来是有公母之分啊,竟然还有各自对应的最佳食用节气。 “看你说得头头是道,我忽然也来了兴趣,你将那公蟹也给我装上,等回去蒸来看看,是不是只有这只没有蟹黄。” 说着,吩咐小芸付了88枚铜板,翩翩离去。 掂量着手里的铜板,陈长帆不禁感慨,有钱就是任性啊。 一天下来,鱼获全部卖光,河虾还剩下少许,螃蟹还有四只。 这与他预料的情况差不多。 这个时代粮缺少肉,人们更愿意买肉多的大鱼吃着解解馋。 而腥味大的河虾以及没几两肉的螃蟹,没多少人愿意买。 你们是不知道干炸小河虾、香辣蟹是有多香哇! 陈长帆暗暗同情这个时代的人。 数了数钱,今天含泪赚了五两碎银,200铜钱。 ——主要是有个狗大户,居然一口气花钱把三条赤尾都买走了。 他说他不是吃,而是养起来,直接给了五两银子。 不管他是观赏还是红烧还是清蒸,三条鱼还是按照食味斋的价格卖了出去,狗大户还表示价格真是公道。 甚至那狗大户表示若是养死了,还会再来购买。 真是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 五两银子只为了观赏,却已经抵得上他们家五年的大米了。 不过赤尾这玩意儿是越钓越少,今日这五两银子还要感谢吴二狗等人。 即便是他手握春秋钓法,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说下次一定能钓到。 而且,融合了两枚碎片的河图洛书,有些模糊地给出了十五日之后天气预报: 【十五日后,天大寒】 至于为什么预测时间更远了,但精度却下降了,陈长帆猜测可能是河里那块碎片有点偏小。 至于有没有其他的提升预测准度的方法,他还在研究当中。 所以说以后上鱼恐怕会越发艰难,这五两银子算得上是意外收获了。 此外,螃蟹在这个时代并不太好卖,除了唐婉儿买了11只,他是一只也没卖出去。 如果单单只算普通鱼获的收入,这一天约莫是100文钱。 这其实已经超出了陈长帆的预期。 想不到这坊市里的鱼档如此红火。 每天100钱稳定入账,已经远超许多人了。 要知道,胡瓦匠一日工钱只有5文。 车夫搬运整整五车土坯也才10文。 当然,之所以收入如此之高,还是因为他能轻松上鱼。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圆满钓技的金手指。 为什么这世道的物价一直在涨,还不是因为物资匮乏导致通货膨胀? 他已经暗暗打定主意,趁着现在还未入冬,赤尾河并未上冻,多钓些鱼儿来卖。 等伤势好得差不多了,他准备去山里转转。 打些野味拿到坊市上卖,应该也是可行的。 将摊位清理干净后,老魏已经驱车赶来,两人将几个木桶搬上板车,然后直奔米行。 第34章米价又涨了? 说实在的,陈长帆手里握着五两银子,以及这两百枚大钱,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没底。 他此番前来,除了大米,白面之外,盐巴也是必备之物。 此外,渔网,铁叉,米酒等生产工具,也要重新采购。 没错,米酒和甜玉米,在陈长帆这里的确算是生产工具。 那30文的木柄铁叉粗制滥造,叉头已然弯曲变形,只怕稍一磕碰就会断掉。 渔网也要多买两张,他另有他用。 这些东西全买的话,这些钱还得悠着点花。 家里的那几两银子他一点没动,那是应急用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动。 来到米行,问过价格之后,陈长帆也不禁直咧嘴。 精米13文一升,涨幅比先前都要大。 听伙计说,逃难来的难民们一路上找不到吃的,已经变成流匪,路上见人就抢。 大家都不敢出远门,故而都来屯些粮食。 这一番哄抢,米价自然抬高,一听说明日还要疯涨,恐慌情绪更甚。 陈长帆这几日都往县城跑,也没见有什么难民流匪,他一时拿捏不准这是米行老板放出的假信息,只为了哄抬米价。 还是说确有其事,只不过自己常走的那条路人迹罕至些,流匪也未曾到过。 不管有没有流匪,他的屯米大计不能中断。 至于为什么不买面粉了,他也是无奈之举。 大米13文一升,隔壁面粉已经到了20文一升,而且这个时代的面粉可不是后世那白花花的卖相,而是略微泛黄,颗粒度大,吃起来口感不咋地。 价格又贵,又不好吃,陈长帆暂时还没有买面粉的打算。 他咬咬牙买了3斛精米,手里的钱立刻缩水大半。 不显山不露水的老魏也买了1斛精米,两人相视一笑,都没说什么。 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秘密,陈长帆如此,老魏也是如此。 接下来便是各种采购,盐巴、香醋、以及一些锅碗瓢盆。 刚刚收获的大白菜,他看着格外不错,直接买了一大筐。 这玩意便宜又有营养,储存得当放能上一个冬天,吃不了的也可以腌成酸菜。 他想到了酸菜血肠、排骨白肉、酸菜鱼…… 啧啧不行了,口水要流下来了。 生活物资采购完毕,还剩下一两碎银,以及约莫500钱。 先买生产物资米酒和甜玉米,花去约莫百钱。 主要是米酒比较贵,甜玉米又比较稀缺。 他思考着是不是可以回去自己酿一点米酒,这样又能节省一些成本。 他在坊市里寻了许久,也没寻到地笼这类工具,看来古人捕鱼主要还是依靠渔网。 他挑选了三张质量好的渔网,又是百钱花了出去。 贵是贵了些,可质量摆在那里。 这鱼网结实耐造,韧性极佳,别说是大鱼了,就连一个成年男子,也是能轻松网住。 最后买下那柄70文的精致铁叉,大钱只剩230枚。 他排出30枚铜板给老魏,算作是车费以及上次去铁匠铺买刀的钱。 那尖刀质量上佳,价值绝对在五十文以上了。 他当时手里只有一点卖蚯蚓得来的钱,那铁匠看在老魏大额面子上也应了。 陈长帆不愿亏欠他人,此番算是将那拖欠的钱款补上了。 老魏也采购了不少物资,两人的货物装了满满当当一车。 看来先前几次他也是不敢露财,两人关系拉进了之后,他才敢放心采买。 他找出一张大毡布,将所有货物改了个严严实实,掩人耳目。 此番事毕,天色已经有点晚了。 老魏手里的鞭子都抽得急了些,希望在天黑前赶到大河村。 暮色昏暗,牛车吱呀作响。 在拐过一片树丛后,突然跳出来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民,猛不防把二人吓了一跳。 陈长帆一把攥紧手中铁叉,老魏也将手悄悄按在腰间。 他们这一车货物可是大半身家,断不能被人劫了去。 或许是见到两人都不好惹,又或许这些人是真的流民,那些人见到二人之后纷纷跪下来磕头哀求,想讨一些吃食果腹。 陈长帆二人相视一眼,均是直接无视了那些人的哀求,驾车扬长而去。 那些流民追了几步,终于是体力不支停下脚步,只是看向二人离去的背影,眼神里都浮现出怨毒的神色。 乱世之中,先杀圣母。 如果说刚才老魏要是同情心泛滥了,他恐怕会拔刀相向。 将粮食施舍给这些流民,他们非但不会知足感恩,反倒会想要更多。 如果说二人拿不出更多的粮食出来,那么恩情便会变成仇怨。 既然给不给都会结怨,那为什么要给? 好在这老魏还是个明白人,没有选择当圣母。 不然的话,这个合作伙伴只怕是要换一换了。 虽然说合作默契,可一路上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流民果然已经逃到了这边,想必要不了多久,更多的流民将会蜂拥而至。 朝廷是指望不上的,他们才不管流民的死活。 只要那青山县城大门一关,城外饿死多少人,与那县太爷又有何干? 唯独苦了百姓。 流民聚集,偷盗之事难以避免,这下家里的东西都要捂得更紧实些才行。 偷盗还算是小事,流民聚集更容易滋生匪患。 一群饥肠辘辘的汉子聚集起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即便是威风凛凛的差爷们见了,也要畏惧三分。 往后这往返县城的路上,各种不安全的因素只会越来越多。 两人各怀心事,很快便赶路至大河村。 来到院外,老魏看着那高高的院墙,眼里流露出一丝羡慕的神色。 陈长帆瞧见那院门似乎也换了新的一般,两块厚重又结实的门板,可比原先那破门强多了。 陈长帆跟老魏一边往下卸车,沈翠云在一边告知,胡瓦匠干活是真麻利。 今日不但将围墙砌完,还将两扇木门大修一遍。 砌墙的工钱他收了,只是那修门的钱他死活也不肯要。 陈长帆看向那木门,若不是翠云说的是大修,他还以为是换了两扇新门。 老魏摸了摸木门,不禁点头,“这瓦匠看来也有木匠手艺,而且手艺是真不赖!” “魏兄何不将围墙加固?现在这乱世,谨慎些总归没错的。” 陈长帆见魏仁似乎有些意动,便将胡瓦匠推荐给他,他只说回去考虑一下,便匆匆驾车离去了。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马上就黑了。 将院门掩好,陈长帆仔细看了看这木门以及新垒砌的围墙,暗道这瓦匠找得真值。 赶明儿再去请他来,将屋门及窗户重新修整一下,与今日修门的工钱一并算给他。 “你们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沈翠云见陈长帆一脸严肃,隐隐感觉发生了什么事,顿时有些不安道。 “进屋里说,”陈长帆拉着媳妇的手进了屋。 第35章美味 屋里油灯昏暗,将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一层温柔的色彩。 沈翠云进屋后,将落落的小手轻轻放进被子里,又给女儿掖了掖被角。 后者此时睡得十分香甜,嘴角也带着一丝笑意,似乎在做什么美梦一般。 陈长帆默默看着,只觉得这世间上的任何世界名画,也比不上眼前的这一幕。 “二郎,有什么事就说吧,我们是夫妻,理应有难同当。” 沈翠云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做好了心理准备。 此时即便是自家男人说在外面杀了人,她也会想着法子帮忙埋尸。 见自己婆娘这般神情,陈长帆不禁暗暗感慨。 这婆娘虽然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可骨子里并不是软弱可欺。 要不然她也不会将那浑蛋大哥戳瞎了眼,这说明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关键时刻沈翠云也能提刀。 只是他绝对不会允许那样的事再发生了。 “其实也没啥事,就是我们回来路上,遇到了几个难民,我感觉以后可能会不太平,嘱咐你一声。”陈长帆笑着摸了摸沈翠云的小手,发现后者手心全是汗。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还以为……”沈翠云捂着鼓胀的胸口,长长出了一口气。 “还以为你家男人再外面杀了人?”陈长帆笑着揶揄道。 沈翠云却是神色认真的点点头,旋即又补充道:“若真杀了,我帮你埋。” 好嘛!之前还真是小看了这妮子的魄力,不过她这性格,倒是个能成事的。 以后他主外,她主内,兴旺何愁? 合计了一下今日的收入和采买情况,沈翠云不禁暗暗咋舌。 一方面是感慨自己男人的赚钱能力,仅仅一天的收入,旁人一年也赚不来。 另一方面则是感慨物价的昂贵。 大米13文一升,鱼档的利钱都要200文,没有一处不是要用钱的地方。 不过好在家里已经囤了四斛大米,也有了自己的居所,从此吃穿不愁。 这已经比以前的日子好上太多了。 陈长帆摸出一两碎银,“这钱用作咱家的日常开销,以后再赚到钱我们就攒起来。” 攒钱要买的东西还不少,他想吧丁老头的舢板买下来,这样就可以撒网捕鱼了。 他还想攒钱把这处院子买下来,毕竟租房并非长久之计。 买房还稍显遥远了些,舢板估摸着过几日就能买下来了。 到时候有了舢板,可以大大提升捕鱼的效率,还能进一步掩人耳目。 他现在之所以总是选择夜钓,就是怕被人发现他的鱼获太过丰盛,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有了舢板,鱼获多一些也就显得不那么突兀了。 只是一艘舢板少说也要四两银子,这么快就买回来一艘,只怕会让人起疑。 他打定主意,明日若河边无人,则可多钓几尾大鱼。 若是钓鱼佬很多,他便去那水底再探一探,说不定能摸到什么值钱的好货。 都这个时辰了,饭菜都凉了。 沈翠云一边热饭,一边按照陈长帆的说法,做了味干炸小河虾。 起初她不肯多放油,陈长帆在后面悄悄抬了几下油壶,汩汩倒了好些油下去,可把她心疼坏了。 以米酒、生姜、盐巴腌制的小河虾,均匀裹上一层散粉,在油锅里一炸。 不多时便显现出金黄色光泽,两分钟后捞出盛盘,香味四溢。 见到虾油都被炸了出来,锅里的油似乎也没损失多少,沈翠云心疼之色稍减。 不一会,陈长帆这边也将螃蟹蒸好出锅,扒开一个满黄的螃蟹,蘸上调好的姜醋汁儿。 咬上一口,唇齿留香。 沈翠云没吃过螃蟹,也不知道该怎么扒。 陈长帆特意挑了只母蟹,熟练地扒开,然后以蟹壳作为容器,将扒好的蟹黄蟹肉放进去,浇上灵魂姜醋汁儿,递给沈翠云。 沈翠云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眼睛忍不住一亮,忍不住又吃了几口,眼睛都忍不住眯了起来。 “想不到这螃蟹看起来丑陋,肉质居然如此香甜,一点河腥味都没有!” “这叫蟹黄的部位更好吃,甜甜糯糯的,远比那鸡蛋黄好吃多了,搭配这酱汁就更绝了!” 沈翠云赞不绝口,陈长帆大受鼓舞,又给她扒了一只螃蟹。 螃蟹性寒,陈长帆不敢让沈翠云一次性吃太多,将小河虾的盘子往前推了推: “你再尝尝这干炸小河虾,也别有一番风味。” 沈翠云夹起一只,虾皮入口酥脆,虾肉鲜香而无半点腥味。 感受着虾油的香味在舌间绽开,她忍不住加快了咀嚼的速度,又多夹了几筷子下去。 “干炸小河虾,清蒸大闸蟹,这都是我从未吃过的河鲜,感觉十分美味。” 沈翠云赞不绝口,大米饭都连干了两碗。 陈长帆不禁感慨,这个时代的人是真没吃过啥好东西啊。 转念一想,干炸小河虾跟清蒸大闸蟹都成了新菜品了,那他岂不是可以冒充一下当代厨神? 毕竟自己来自华夏最好的时代,吃这一方面他不可能输。 大吃国货几千年积累下来的饮食文化,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吃饱喝足,沈翠云去刷锅洗碗,陈长帆躺在热乎乎的炕头上,有些睡不着觉。 瞄了眼自家婆娘那玲珑有致的背影,陈长帆有些心猿意马。 他悄悄摸黑下地,从背后一把抱住沈翠云,吓得她惊叫一声。 “二郎,你吓死我了……” “吓成什么样了?我看看,为夫顺便给你丈量一下三围。” 沈翠云不知道三围是什么意思,但当对方的大手摸上来时,登时也就懂了。 黑暗中,沈翠云满脸羞红。 “娘子,我现在有件急事要办。” “什么……急事,等我把碗洗完了……” “等不得了!此事十万火急!” “二郎……二……” 陈长帆怕吵到一旁的落落,只肯让沈翠云说半句话。 这一夜疾风骤雨,翌日直睡到雄鸡啼鸣。 一旁的娇娘子睡得很沉,眼角还带着泪痕。 陈长帆悄声起来,扶墙而出,胸口隐隐有些作痛。 这肋骨还是没好利索啊…… 只不过体力耐力方面,他觉得大有提升。 想必是推演那踏浪之法的附加效果,对于他的身体也有了一定程度的加强。 他垫吧了点肚子,拎起一应工具直奔赤尾河。 第36章九道湾 陈长帆刚一出门,就看见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正撅着个大腚翻着昨晚他们吃剩下的垃圾。 陈长帆一股贼火当即就上来了。 我家门口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吗? 他抄起铁叉,直接刺中那人的屁股,那人立刻蹦起来老高,捂着屁股啊啊乱叫。 他这时才看清那人,正是先前被自己捅了一叉的孙三。 只是几天不见,这孙三怎么变成哑巴了? 孙三从昨夜就闻见了一股肉香。 这肉香鲜香入鼻,但又没有腥味,可把他馋坏了。 他这几日伤口又有些溃烂,裆下隐隐发出恶臭,而且总觉得浑身很冷,精神也萎靡不振。 可他一个老光棍,在家里躺了一日也无人关心,饿得都没力气了。 他猜测这陈二郎一定是捕到了什么稀罕的河鲜,心想着爬墙头偷看一眼。 叉着腿挪到院中,抬眼一看,绝望立刻笼上心头。 这么高的一堵墙! 这高度,别说是人了,猫都爬不上去。 陈二郎你这是防谁呢? 回屋又捱了一宿,早上再次被饿醒,没办法,他挪蹭出门,开始翻动陈二郎家门口的垃圾。 竟然真的被他翻出几只蟹钳出来,他饿急了,把几只蟹钳全放进嘴里大口咀嚼。 还没嚼两口,屁股就挨了一下,他刚要喊疼,却不慎将蟹钳吞下,卡在喉咙里下不去也上不来,只得发出啊啊的喊声。 “狗东西还不快滚!你爷爷家的剩饭,就是给狗也不给你!” 陈长帆举叉喝道,吓得那孙三连忙跑回家中,将大门紧闭。 只是刚一关门,他就感觉呼吸困难。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眼前也跟着一阵阵的发昏,死亡的恐惧向他袭来。 他失去重心跌倒在地,挣扎抬起手想去推门,可手只是刚刚按上门板,便再也推不开了…… 陈长帆也懒得理会这个晦气的人渣,将自家院门关严,往河边去了。 与河图洛书预测的一致,今晨又是大雾! 有几个钓鱼佬已经开始打起了窝子,陈长帆照例抛了两个地笼,然后不紧不慢地靠过去看了一会。 “河水愈发冷了,不上鱼也很正常。” “今日大雾,只怕是也影响鱼儿咬钩!” 那几个钓鱼佬一条鱼也不上,顿时有些尴尬地给自己找理由。 陈长帆淡淡一笑,表示理解。 以前他空军的时候也这样,只不过他从不走空。 什么野鸡野鸭啊,哪怕是路边的野桃子也得装点回去才行。 他寻了一处人少的地方垂钓,发现鱼情确实不太好,虽然他手握圆满钓技,杆杆不空,可也大多是巴掌大的小白条,钓起来实在是无趣。 见大雾越发浓郁,四下又无人,他脱去外衣,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水花压得堪比国家队。 明明河水冰冷刺骨,可他却毫无寒意,甚至感觉在水里十分畅快。 一口气潜入河底,景象一览无余。 如他所料,这河里的鱼的确少了许多,这可不是什么好信号。 自己这才刚刚开了鱼档,还打算买个舢板继续做大做强,怎能断了货源? 他攥紧了铁叉,继续游出去很远,趁着上去换气的工夫,他辨认了一下位置,发现自己竟是游到了九道湾这里。 这边水流更急,地形更乱,乱石嶙峋,且水草茂盛。 不论是钓鱼佬,还是正经渔夫,都不会往这边来。 他继续下潜,这一次有了惊喜发现。 别看这里水草密密麻麻的,可陈长帆一眼就见到了好几条大鱼。 “原来你们都躲到这边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拨开水草,竟然看到密密麻麻的鱼群聚集在此处,他抄起渔网一抛,将一小片水草笼盖。 然后举起铁叉朝水草里一刺,叉尖上多了一条七八斤重的大青鱼。 那大青鱼奋力挣扎,惊得鱼儿四散逃离,正好落入陈长帆率先布好的渔网中。 他眼疾手快地收进网口,将许多鱼儿连同水草都兜了进去。 鱼群在网中左突右冲,陈长帆险些控制不住这大网,当即施展踏浪之术快速上浮。 饶是这踏浪之术能借力使力,可是与这一网的鱼儿较力,也是有些吃力。 他举起铁叉连捅数下,将几条挣扎得最凶的黑鱼捅死,这才掌握了主动权,将渔网拖上河岸。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水下拖行重物,这体力消耗实在是惊人。 如果不是他现在体质好了,又凭借着踏浪之术,只怕是会被这一网鱼活活拖死在水里。 只不过富贵险中求,这一次虽然惊险,可收获却是颇丰。 粗略估计一下,这一网的鱼获大约有四五十斤重,他的铁叉上还穿着几条大鱼。 背着渔网走了许久,他这才找到了自己刚才下水的地方。 得亏的是今天大雾,不然自己光屁股的样子就被人看去了。 换上衣服,他带着渔网里的鱼获以及地笼捕到的虾蟹,来到一处芦苇荡。 那是他与老魏约好的见面地点。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老魏过来,他便开始整理鱼获。 大鱼一桶,小鱼一桶,河虾一桶,螃蟹用草绳捆好又一桶。 今日虽不适合垂钓,可这地笼收获颇丰。 足足有近十斤的河虾,以及三十几只螃蟹。 比昨日多了一倍不止。 就在他清理渔网上的水草时,一截白嫩嫩的莲藕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九道湾那里水很深,按说不应该能长莲藕。 可这截莲藕看上去白白胖胖的,表面光润如玉,比起寻常的野生莲藕不知要好上多少。 他拿起来仔细端详,脑海中的系统面板竟然被自动唤醒: 【获得灵玉藕(紫色品质),奇遇点+1】 紫色品质?这莲藕好像有点不凡? 抱着好东西要先尝一口的觉悟,陈长帆擦了擦那灵玉藕表面上的水渍,直接一口咬下。 口感清脆,入口回甘,吃起来似乎和普通莲藕没多大差别,可那灵玉藕下肚之后,竟在腹中化作一股暖流,这暖流缓缓游遍全身,最后聚集在隐隐作痛的胸口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然感觉肋骨没那么痛了。 “难道说,这灵玉藕是可以修复身体的灵材?” 他立刻联想到了同为紫色品质的赤尾鱼,赤尾鱼是治病的灵鱼,想必这灵玉藕就是治伤的灵材了。 “这样生吃感觉有点暴殄天物,拿回去跟那大青龙的蛇骨一起炖汤喝,效果应该能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