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盗宝团再就业指南》 开局一只鼬 乌云翻滚,如同落入清水中的墨汁,刹那间便张牙舞爪地浸满整个天幕。 雨水伴随着沉闷的雷鸣自天空中降下,鸣神岛的荒野上,一个纤细身影从茂盛的碧草间掠过,溅起一路晶莹水珠。 他怀里抱着什么东西,浑身被斗篷包裹看不清容貌衣着,唯有腰间的铜色鸦印随着他的动作翻飞起伏,无声地彰显着他的身份。 身后远远传来怒吼:“站住!该死的盗宝团!” 斗篷人脚步不停,闻言速度更是加快了几分。 眼看雨势逐渐增大,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蹲下身来借着路边植被的遮蔽,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不多时,几个野伏众姗姗来迟。 “他不见了!”野伏众们举目四望,目所能及之处已经被雨幕笼罩,看不分明。 “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偏偏是这个时候。”领头的野伏众啐了口唾沫。 近期稻妻的局势并不安稳,反抗军起义,魔物泛滥,身为恶势力的野伏众们也不得不更加注重安全。 此时天色已晚,再加上大雨倾盆,面对愈发昏暗的环境,他们开始心生退意。 几人对视一眼:“算你这次走运!下次再敢出现在我们面前,非剥了你的皮!” “兄弟们,撤!” 脚步声逐渐远去,四周恢复了寂静。 半晌,路边的灌木丛晃动,一个少年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他眉眼清秀锐利,双眸是如同血液燃烧般明亮的赤红色。乌黑细密的头发被雨水打湿,此时正凌乱的贴在有些消瘦脸颊边。而脑后束成的发尾里还夹杂了几片叶子,显得他有几分狼狈。 不过他也顾不得自身的形象如何,发现野伏众是真的离开了以后,他狠狠松了口气,双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少年名为关药,是个穿越而来的倒霉蛋,这是他降落到稻妻的第三天。 现实世界的他只是个普通人,毫无野外求生的经验。 在意外绑定了【人气偶像养成系统】后,关药本以为自己能荣华富贵,再不济也能衣食无忧,却不知道到系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一落地后就没了反应。 原本承诺的东西全都没有兑现,关药的身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变成了稻妻盗宝团。 没有落脚之处也没有收入,食不果腹,还要时刻提防奉行所的搜查以及魔物的活动,这三天关药过得十分艰辛。 如果不是今天刚巧遇到了那几个野伏众,如果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关药也不知道自己的下场究竟如何。 但所幸一切冒险是值得的。看着包裹里个头饱满、圆润诱人的堇瓜,关药连里面的财物都顾不上,抓起一个就狠狠咬了下去。 好涩! 虽然刚入口时有些许的清甜,但紧接着浓重的涩味便占据主导,瞬间将味蕾挟持,难吃得关药脸都皱了起来。 舍不得将来之不易的食物吐掉,他强忍着将果肉嚼烂吞下,吐着舌头将剩下的堇瓜塞回包裹里。 “游戏里貌似也提到过,这东西需要弄熟才能吃,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他从灌木里摇晃着站起身,入目已是一片昏黑。 瓢泼大雨进一步阻隔了视野,关药硬着头皮往回走,却迟迟看不见稻妻城的灯火。 他停下脚步,试图辨认周遭的环境,却收效甚微。 “系统,系统?人气偶像养成系统?该死的,还是没反应吗……”他一边敲着面板,一边在脑海里努力呼唤,“都三天了,该不会真的翻车了吧?” 系统毫无回应,耳畔只有连绵的雨声。 也不知道他的系统究竟经历了些什么,眼前的面板像是被打碎的玻璃般四分五裂。原本理应是纯白色的界面里夹杂了大量不知来源的黑色碎片,这些碎片与原本的界面几乎一模一样。 二者交错拼合,像是被强制嫁接在一起的两株植物,居然还在神奇的继续运作。 只是原本的【人气偶像养成系统】同样也因为被黑色碎片插入,变成了如今的: 【人气盗宝团养成系统】 关药有理由怀疑,自己狼狈的现状都是拜这个拼接系统所赐。 “说好的送我去璃月当阔少呢?掉到稻妻也就算了,居然还变成了连身份证明都没有的盗宝团。这还做哪门子偶像,要不是我今天运气好,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关药越说越气,手上也愈发用力。斑驳的界面被他敲的不断往外漏代码,可惜系统依旧寂静无声。 见系统没有好转迹象的关药只得暂时停手,对他而言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他按照记忆,按下一个因为贴图错位正在不断抽搐的按钮。面板闪烁了几下后,艰难地弹出来一个新的界面。 这个名为【提瓦特大地图】的界面相对主面板而言更加完整,但占据主导地位的是黑色。 上面的地图与游戏里的十分相似,内容却要更为详尽。 关药平静地无视了上面标注的诸如:适合打盗洞位置、奉行所巡逻路线、近期有可乘之机的住宅之类的可疑内容,很快顺着光标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根据地图所示,他前进的方向并没有太多偏离,距离自己的据点已经不远了。 说是据点,实际上也只是个用废旧材料搭起的破烂棚子。棚子背靠崖壁,三面漏风,除了能挡雨以外,也起不到什么保暖的作用。 关药摘下鸦印与火石相摩擦将架好的枯枝点燃,接着脱下自己湿透了的衣物,与堇瓜一同架在火堆边烘烤。 四周已是漆黑一片。 暂时无法行动的关药无事可做,他面对跳跃着的篝火,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此刻逐渐放松下来。 “不过,该说不愧是提瓦特人的体质吗?”他张开手望向自己的手心。 以前从未做过如此繁重的粗活,按照常识,他的手掌早该布满伤痕。 然而这些天过去,他手上的肌肤依旧白嫩细腻,别说受伤了,就连红印都没留下一点。如果不是劳碌过的疲惫感久久不散,关药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无敌的。 这大概是穿越之后为数不多的好处了吧。 曾经是个体弱宅男的关药这样自我安慰道。 堇瓜的香气逐渐浓郁起来,饿到麻木的胃袋被这香甜的气息唤醒,开始“叽里咕噜”地抗议。 关药并不清楚堇瓜多久能熟,出于谨慎本想再多等一会儿,却被愈发强烈的饥饿感迅速打败。 他用力搓了一把自己的脸:“不就是涩味吗,又不是有毒,填饱肚子要紧。” 不再犹豫,关药拔出木棍,对着上面的堇瓜吹了两下,果断下口。 绵密饱满的口感充盈了整个口腔,清甜的滋味直接抚慰了等待多时的味蕾。热腾腾的食物下肚,像是给停转的机械重新注入了柴油,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活跃了起来。 没想到烤堇瓜这么好吃,三天没吃过正经饭菜的关药感动得简直要落下泪来。 “呜呜——” 正大快朵颐的关药一愣。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指尖的触感温暖而干燥,自己并没有真的哭出声来。 反应过来的关药连忙看向四周。 棚外依旧还在下雨,目所能及之处尽是墨一般浓厚的黑色。唯独棚子里这一小片空间被火光照亮,角落里的杂物堆在崖壁上拉出一条长而黑沉的影子。 关药又侧耳细听了片刻,确认哭声就是从杂物堆里面里传出来的。 那里堆积的都是关药这几天捡回来的材料,东西并不多,论高度只够得到他小腿的二分之一。不过这也侧面说明了,隐藏在里面的东西不会是什么大体型的野兽魔物,威胁性不会很高。 还在沉迷干饭的关药本不打算理睬,但随着堇瓜一口一口地消失,杂物堆里面的哭声也变得愈发凄惨。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看他吃个堇瓜就哭的这么惨,怕不是堇瓜的亲戚? 关药吃不下去了。 他抄起身旁的木棍,蹑手蹑脚的朝杂物堆逼近。 隐藏在其中的小家伙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动向,仍旧自顾自地“呜呜”个不停。 直到头顶的破布猛然被掀起,它一个激灵,迎面对上了关药的视线。 关药的眼睛是一种十分清透的红色,在阳光下会像宝石一般晶莹。但与之相对的,在昏暗的环境里,那双红色的眸子也会因为缺乏光照,显得格外阴沉。 此时唯一的光源恰好从关药身后打来,属于人类的庞大身躯投下巨大的阴影,那双眼睛像浸了血一般浑浊可怖。 在这只动物眼里,关药就如同狰狞的恶鬼,一步一步的向自己逼进,嘴里还发出可怖的咆哮: “看见我都不跑,胆子很大嘛?” “叽!”小东西突然两眼一翻,软倒在地。 关药:…… “噗嗤。”关药没忍住笑出声来。 夸的太早,是他草率了。 他上手捏住对方的后颈皮,将昏过去的小家伙拎起来上下打量。 这只小动物通体雪白,皮毛短而柔软,唯有尾巴尖、四肢与脸部长有灰褐色的毛发,其中脸部的深色全集中在眼眶周遭,像是假面舞会戴的面具。 它的四肢较为短小,与之相对的身体十分修长。而最标志性的当属它的后背,居然背了一个手工缝制的小背包。 多亏了这个鲜明的特征,即使在玩游戏时并不怎么注重设定细节的关药也能一眼认出,这是一只会到处钻洞撒币的盗宝鼬。 不过这只盗宝鼬大抵也是族群里混的不太好的那一类,身子骨是肉眼可见的瘦弱。小背包满是补丁不说,里面更是半枚摩拉也找不出来。 随后,意识到自己居然正试图抢劫一只小动物的关药沉默了。 他果断收回自己扒包的手,默念:“我不是盗宝团,我不是盗宝团,不要被当玩家时的惯性影响了。” 不过还真是穷啊,换成是在游戏里,痛打一顿高低也能爆出来五百摩拉呢。 关药遗憾地咋舌,还在昏迷的盗宝鼬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到底没丧心病狂到殴打小动物,欣赏完对方可怜模样的关药正打算将其放生。盗宝鼬却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四肢抖动抽起风来。 关药的系统界面也不受控制地弹出,没有实体的界面正好穿过这只盗宝鼬,与它的身躯产生了部分重叠。 受到惊吓的关药连忙松手,盗宝鼬却真的与系统界面产生了接触,顺势卡在了半空中。 大股数据从盗宝鼬半合的双眸里流出,在关药面前凝结成了一个有些残缺的纯白色窗口: 【已检测到遗失的智能AI,是否重新建立连接?】 插入书签 写作智能读作智障 智能AI,通俗理解就是系统的人格和大脑。 它能准确理解宿主的想法,帮助宿主调用复杂的系统模块,是系统必不可少的关键组成部分之一。 关药的系统自从穿越以来就没有反应,本以为已经彻底损毁了,却没想到居然是AI脱离,流落到了一只盗宝鼬身上。 这倒是与莫名其妙成了盗宝团的自己有几分相衬。 【智能AI重连中,数据受损,空间不足。】 【为保证传输稳定性,请注意防护,禁止其他生命体触碰。】 【0%……0.01%……】 随着他的确认,面板顷刻之间分散成了数据流。 黑白两色链条般盘旋交错,首尾相接,构筑出了一颗耀眼的光球。 盗宝鼬闭目漂浮在其中,本就雪白的毛色,在毫无阴霾的光辉中映得格外明亮,远远望去,竟也有几分神圣的味道。 也许是这光效过于经典。 关药总觉得下一秒盗宝鼬就能超进化。 摇头将奇怪的想法甩干净,吃饱喝足的关药开始清点今日的收获。 从野伏众那顺来的包裹里除了堇瓜,还有些额外的财物。 关药总共翻出来一袋摩拉,几串首饰,一把匕首,以及一个木盒子。 其他东西暂且不论,唯独那个木盒子令关药格外的在意。 盒子本身只有巴掌大,没有任何花纹。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拿起来沉甸甸的,晃起来还能听见里面硬物磕碰的声响。 然而就是这样朴素的盒子,却偏偏用了一张符箓封口。 关药举着盒子端详了许久。 现在的他既没有元素力也没有主角光环,就一个系统还是个残废,去赌盒子里的东西无疑是在赌命。 还是保持原样,尽快将其脱手最为稳妥。 说起来前天路过的那个盗宝团营地就不错,人多眼杂,适合销赃。 “呸,什么销赃。处理,处理罢了。”关药一拍脑门,自己怕不是当盗宝团当上瘾了。 之前系统因为AI遗失变成了智障,很多功能都不能调用,别无选择的他只能捏着鼻子当盗宝团。 如今智能AI已经找到,有了它的帮助,想必身份问题很快就能得到解决。 至于补偿,他也不多要,就出发前商量好的数目翻三倍好了,说不定能直接在璃月港里盘下一个铺面。 幻想着变成璃月阔少的美好明天,关药收拾完东西,美滋滋地躺到草席上。 之前没觉得,闭上眼才发现,这系统光球亮的有些过分了。 虽说系统自带屏蔽不用担心会引起其他东西的注意,但就放任它这么亮着也着实影响睡眠,于是关药随手抓起边上的斗篷丢了过去。 不得不说,系统装备的质量还是值得信赖的,棚里的亮度立马降低了两个层级。 心满意足的关药很快坠入了梦乡。 雨下到半夜就停了。 夜色下,两个鬼祟的身影出现在周围。 他们蒙着面,面巾上还绣着相同的花纹。如果让关药看见,保准能立马认出他们的身份,因为他的初始装备里恰好也有条一模一样的。 “确定是在这个方向?” “放心,准没错。我白天看得清清楚楚,绝对有人在这边藏东西了。” 盗宝团们有目的性地搜索,很快便发现了关药所在的棚子。 “等等,”打头的盗宝团停下脚步,“前面有人!” 落后一步的盗宝团闻言往前望去。 云层尚未散尽,能见度仍旧很低,只见一道模糊的轮廓正悄无声息地伫立在棚子边沿,像是已经等候多时。 没料到这个时间点还能撞上人的盗宝团吓了一个激灵:“什么人?” 对方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 有冷风拂过,垂在地上的布料随风飘扬,看起来像是裙摆。 盗宝团松了口气,既然是个女人那就好办多了。 ……不对。 意识到什么的盗宝团突然寒毛直立。 又是一阵强风袭来,黑影的下半身被彻底卷起,竟是直接露出身下的地面——它居然没有脚! * 关药刚醒来便被吓了一跳。 两个不知哪来的盗宝团正躺在外面的泥坑里呼呼大睡,他睡前遮在系统光球上的斗篷也被他们扯了下去裹在身上。 系统光球原本所处的位置此时已变得空无一物,在里面传输的盗宝鼬也同样不见了踪影。 来不及思考这怪异景象是如何发生的,关药连忙呼出面板,一大串错误报告瞬间塞满整片视野: 【警告,请勿触碰,请勿触碰!】 【警?!#=+&#‘】 【+3@%——数据=*损」坏——】 【……】 【重连中……】 【重连失败,信号已丢失,传输中止。】 更多的内容关药看不懂,只知道似乎是有人趁他睡觉的时候触碰了系统,导致AI传输失败。 至于罪魁祸首,恐怕就是边上那两个还在打鼾的盗宝团了。 “系统,不——!” 眼看翻身机会破灭的关药发出哀嚎。 就在此时,一个欢快又熟悉的声音突然冲进了他的脑海里: 【当当当,你的贴心系统闪亮登场!】 “等等,系统?你活了?” 【没错!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昨晚可真是千钧一发啊!幸亏我当机立断,腾出了足够的空间,才让我能以最快的速度将最AI传输过来,不然你可就见不到我了。】 “不愧是你!”关药转悲为喜。 “你不知道没有你的这三天,我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事不宜迟,快把之前预约好的身份发给我吧!” 【呃。】原本还在吹嘘自己的系统突然卡了壳。 迟迟没得到回应的关药不明所以:“怎么了?” 系统不答,转而提起另一件事:【关于这个,我们来的路上遭遇了一场“车祸”,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关药点头。 穿越时空隧道时,他虽然处于半睡眠的状态,仍听到了那声巨响,他的系统估计也是因为那场事故变才成如今的模样。 而系统接下来的话也佐证了他的想法。 【那时我们不巧撞上了另一个隶属于反派公司的系统,本系统的AI被撞飞了出去,而宿主你则是带着剩余部分偏离了航道,落到了稻妻。】 【而之前我们商量过的身份财产之类的东西,都属于偶像职业的预约奖励。】 【按照流程,需要宿主本人先抵达相应的地点,激活偶像职业之后才能统一领取。而偶像职业又已经绑定了璃月地区——】 关药仍旧困惑:“说了那么多,你直接把我送过去不就解决了?” 【……问题就在这里,我的部分功能出了一些不可逆的故障,现在没办法带你进行传送。】 行吧。 对此关药表示理解,毕竟出了那么严重的事故。 他退而求次:“既然阔少的身份拿不到,那就近给我弄个新身份也成。不需要大富大贵,只要能进稻妻城就可以。” 【嗯,这个恐怕也不行。】 “难不成这部分也坏掉了?” 【……实际上,他们都在传输AI的时候被我删掉了。】 “删了?!”关药瞪大眼睛。 【毕竟昨晚我的AI距离去世只差了那么一点。为了能最快地腾出足够的空间,我没时间进行筛选,所幸直接删掉了一半的数据。】 系统越说越小声:【而你刚刚提到的部分,经过检测,也在被删掉的数据里。】 这是什么舍本逐末的戏码。 本来关药选择重连AI,是为了系统能帮他调用相关模块,结果系统为了长脑子反而把他最需要的东西删除了。 见他意志消沉,系统连忙补救道:【宿主你别急,如果只是想要一个身份的话,也许还有一个办法。】 【我在自检时发现系统里混入了许多不明来源的新数据,它与我的构成很相似。我完全可以与这些新数据相融合,重构系统,增加一个新的职业养成路线供你使用。】 【虽然因为兼容性问题,到时候某些模块可能会产生冲突。不过只需要激活这个新职业就能获得与之相称的身份,怎么看都比没有要强。不知你意下如何?】 眼下似乎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关药:“行,那就按你说的办。” 白色里夹杂着黑色的数据流再次涌现。 在只有关药能看见的空间中,四分五裂的界面正逐渐愈合。 大块碎片被重新整合排列,更加细小的部分则被打散,作为材料注入裂隙进行填补。 原本泾渭分明的两色在系统的操作下逐渐融为一体,不多时,重构完成的新系统诞生了。 【人气盗宝团养成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职业:盗宝团(待激活)】 “等一下!”关药连忙打断,“说好的新职业呢,我怎么还是盗宝团?!” 系统不解:【这当然是个新职业,宿主你是不是忘了,原本你的职业路线是偶像啊。】 【不过多亏了有这两个盗宝团,激活地点直接匹配到了这里,还省去了找的功夫。】 提示音紧随其后:【职业已激活,养成路线开启。】 【养成目标:提瓦特人气第一的盗宝团】 关药眉头紧皱:“可我并不想当盗宝团,我只想进城,哪怕做个普通人!” 【但盗宝团也是有对应身份的,我们不也正是为了这个才进行的重构吗?】 【放心,再怎么样也肯定比黑户强。】 话音刚落,两条提示接连弹出: 【相关身份已生成。】 【身份:鸣神岛头号通缉犯。】 系统&关药:…… 关药崩溃:“这还不如黑户呢!” 系统努力安慰:【……往好处想,起码这个身份绝对能稳进稻妻城了。】 毕竟其他地方的监牢怕是都没资格收。 关药无话可说,他现在只想把这个系统扔进垃圾桶。 插入书签 命运的邂逅 变成盗宝团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关药想要后悔也已经来不及。 他用力揉搓脸颊来稳定自己的情绪,重新调整好后他再度开口:“系统,这个身份多久才会生效?” 才坑过他的系统回答地格外心虚:【按道理来说是即刻生效的,不出意外的话,你的通缉令现在已经出现在了天领奉行的案牍上。】 “那距离我被实际追捕还有多少时间?” 【命令会经由天领奉行核查审批,之后再下达到奉行所委派同心进行抓捕。经过计算,中间大概需要两天时间。】 “很好。” 得到答案的关药立刻开始翻箱倒柜。 他将这三天里积攒下来的物品在地面上平铺开来,只将最值钱的挑出,很快就收拾出来一个包裹。 【宿主,你这是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跑路了。 关药把行李打包,最后将斗篷从盗宝团身上拽下。 既然稻妻没有他的容身之处,那倒不如搏一把,直接往璃月进发。 他大跨步越过地上的两个盗宝团,钻进了周边的树林里。 “系统,调出地图。” 【权限不足,地图功能尚未解锁,是否支付100积分以开启?】 【当前积分为:0】 关药:? 系统愧疚得几乎要哭出声:【宿主对不起!按照规则,养成路线激活后,系统的所有功能都必须满足指定条件。】 【所以你想使用地图的话必须先完成新手任务获得积分,不然我也无权使用,真的很抱歉!】 掉链子的次数太多,关药已经生不起气来。 “任务是什么,快说。” 系统不敢怠慢,连忙将任务面板调出: 【新手任务:职场初体验】 【恭喜你加入盗宝团!俗话说,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身为初出茅庐的新人,一次成功的实践无疑能成为事业良好的开端。】 【任务目标:获得一笔不义之财(0/100摩拉)】 【奖励:100积分,《偷盗·初级》】 不愧是盗宝团,光是新手任务便已透露出一股随时都可能进去吃牢饭的气息。 不过急需地图引路的关药此刻也没有挑拣的余地。 他果断接下任务,从行李中摸出来一袋摩拉。 这是他昨天从野伏众那里摸来的战利品之一,应该符合系统的需求。 【任务目标:获得一笔不义之财(100/100摩拉)】 【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 “系统,兑换地图。” 回应他的却是满目红色的警告。 【警告!检测到宿主有违法犯罪行为!】 【念在初犯,现没收赃款100摩拉,并扣除500积分以示惩戒。】 【请宿主遵纪守法,好好做人!】 关药:…… 这大概就是“可能出现的模块冲突”吧。 他该庆幸还好系统没有将其他赃物一并没收吗? 刚才被强制屏蔽的系统此时才带着兑换界面姗姗来迟。 面对扣成负数的积分,它已经完全不敢看关药的脸色了:【呜呜呜要不你还是把我卸载了吧……】 关药叹气,用意念摸了把系统的狗头:“好了,别哭了。” “有自责的功夫不如抓紧修复,说不定之后还有用得上你的地方。” 没有想到宿主竟如此宽宏大量,系统感动得涕泪横流: 【宿主,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宿主了!】 【我一定好好努力,尽快修复好自己不拖你的后腿!】 “嗯,好,我相信你。” 脑海被系统哭出的代码淹没的关药露出礼貌的微笑。 但凡它真的有卸载功能存在,他一定毫不犹豫地按下去。 真可惜,让它逃过一劫。 这也许就是命中注定的孽缘吧。 前三天的苦难还是给关药留下了些许有价值的东西。 他凭借记忆,在荒野间跋涉,临近中午的时候抵达了一处偏僻的海岸线。 此地远离人烟,物资匮乏,照理来说应该十分冷清,但事实却与之截然相反。 数个形制各异、画风粗犷的帐篷驻扎正在此处,许多蒙面的身影在其中不断穿梭,嘈杂的声响几乎要盖过翻涌的浪涛。 这里是一处盗宝团营地,其规模要顶得上普通盗宝团的四五倍。 而实际上这也确实是由四五个不同的盗宝团聚集而成的,主要是为了给盗宝团们提供一个物资交换的场所。 关药刚靠近就被营地里的盗宝团们发现了。 他们起先对打扮陌生的关药十分警惕,随后便注意到了他腰间的鸦印。既然都是自己人那就没有阻拦的必要,关药被顺利的放了进去。 营地里面的环境与市井集市有些类似,但实际成分要更加复杂。 能出现在这里的往往都是些市面上不方便流通的东西,光是印有稻妻官方雷纹的制式兵器,关药就看到了不止一把。 关药的目的便是在这里寻找离开稻妻的法子。 他先是将从野伏众那里拿来的首饰换成了摩拉,接着用这笔刚到手的钱在营地里打探消息。 只可惜,不知道是不是他努力的方向出现了偏差,询问了好久都没得到有用的情报。 直到他发现了一个售卖船的盗宝团。 “你想要船?”这位腰间别着弩的盗宝团神射手,伸手拿过关药的摩拉袋,在手心里掂量了几下。 “以现在这个情况而言,光是这点可不够啊。” “就没有更便宜的吗?” “现在查得这么严,能有一条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还指望会有多余的给你挑拣?” 关药抿紧嘴唇:“那这条船能不能再便宜一些?” 像是被关药的话逗乐了,神射手发出一声嗤笑:“你当这是买菜呢,还能讨价还价。就这个数,一个子也不能少。” 关药深呼吸:“算了,我不要了,把钱还我。” 还是不可能还的,已经到手的钱,断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神射手顾左右而言他:“哎,别急,虽然船买不到,但我这还有别的东西。” 他指向自己身后的帐篷:“我前几天刚好收来一架风之翼,骨架完好。但只要风力合适,飞去踏鞴砂完全不是问题。” “如果你要的话,我可以酌情打个五折,只需要在这袋摩拉的基础上再添两百,你看如何?” 不如何。 关药已经看透了对方的小心思,视线紧盯着他拿着钱袋的那只手。 被这双血红色眼眸盯着的神射手莫名有些许发毛,总觉得自己被某种嗜血的野兽盯上了。 “……不过看在你是新面孔的份上,多的二百我也不要了,权当是交个朋友,这样总行了吧?” 关药没有回话,在心中默念:3、2、1。 【技能:《盗窃·初级》(已发动)】 还在花言巧语的神射手只觉眼前人忽然变成了一道虚幻的影子。不过是一个呼吸的功夫,原本握在手中的钱袋便骤然消失。 顺利取回钱袋的关药头也不回,快步离开了这个充满陷阱的摊位。 而神射手还沉浸在刚刚的那一幕里,久久不能回神。 刚才发生了什么? 好快! 对此系统也十分震惊:【第一次使用技能竟然就能做到这种程度,宿主你说不定相当适合做盗宝团!】 谢谢夸奖,完全高兴不起来。 “啪啪。”角落里突然传来拍手的声音。 “哎呀呀,没想到随便碰上一个人居然身手都这么好,不愧是本地最大的盗宝团集市,真是藏龙卧虎啊。” 关药闻声望去,在成堆的货箱之后,一个身高与他相仿,同样裹在斗篷里看不清面容的人,正一边鼓掌一边朝他走来。 见关药看过来,对方停下鼓掌转而自来熟地向他打起了招呼。 “你好啊,可敬的陌生人!能在碰到和我打扮一模一样的人,还真是一种奇妙的缘分。” “需要帮助的我恰好遇见了能提供帮助的你,我想这一定是命运的安排。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荣幸能跟你结识?” 莫名其妙。 关药本不想理会这个自来熟的家伙。 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关药总觉得对方的声音有几分熟悉。 一定在哪里听过。 对方似乎也看出了关药的犹豫,主动展开双臂展示自身的无害:“别担心,我并没有在开玩笑或者打什么坏主意。” “如果你信不过我的话就把这次相遇当成一次委托吧,我现在非常需要一个人来帮我解决烦恼。” “作为交换,我同样可以帮你解决一个问题。比如,偷渡的问题。” 关药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 他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是之前打探消息的时候不够谨慎,暴露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一直以“想要去踏鞴砂探亲”为理由行动的关药百思不得其解。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那你就当我在开玩笑好啦。”对方语气轻快。 “总之我会付给你足够买下一条船的报酬,不知你意下如何?” 明明自己全身都包裹在斗篷里,关药却觉得自己仿佛被对面的人看透了。 这种怪异的感觉使他对合作这件事充满了抵触,可偏偏他开出的筹码又使自己无法拒绝。 最重要的是他没有更多时间可以耽搁了。 “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先说好,违法的事情不做。”关药最终还是松了口。 “不做违法的事?这倒是有些稀奇。”对面的人抚摸着下巴,煞有介事的点头,“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反派的坚持吧。” “……说正事。” 哎呀呀,意外的缺乏耐心呢。 相同的斗篷之下,赤发碧眸的少年眉头轻挑。 或者说,并不是没有耐心,而是他的时间特别紧张? 不属于本地人的口音,紧迫的时间,再加上今早突然出现在孝行大人桌面上的那个东西…… 各种细微的线索在他的脑海中汇聚,经历诸多思考的他在现实中也只是眨了一下眼。 他清了清嗓子,按照关药的要求切入正题。 “要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你拿上这笔钱,然后返回刚才那个摊位,告诉老板你反悔了,要买下那架风之翼。” 捧着对方丢过来的钱袋,关药有些疑惑:“既然这么简单,为什么你自己不去做?你就不怕我直接卷钱跑路吗?” 少年露出一个有些神秘的笑容:“事实上我已经这么做过了。” “不过大概是因为我的好奇心太重,引起了对方的警惕,现在的他不肯卖给我任何东西,所以我只好寻求外援了。” “至于你会不会就此拿着我的钱袋一去不复返……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会这么做的。” 他的语气意味深长。 “毕竟帐篷里的诸位已经撑不住了。” “而你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插入书签 套路与圈套 按照这位不愿意透露身份的少年原本的计划,关药会携带他提供的资金返回之前的地方,借由购买风之翼的机会进入帐篷里,替他完成相应的调查。 然而。 “我不同意。”关药一口否决。 “嗯,为什么?” “这个计划有什么不妥吗?”没预料到自己会被拒绝的少年有些困惑。 关药摇头。 这是一个很好的计划,简单易懂,容易操作。 前提是,需要执行任务的人不是他。 虽然不知道少年究竟是以什么为目的,探查帐篷内的情况,但无疑他的行动是被盗宝团们警惕和排斥的。 如果是在游戏里,关药作为玩家当然会毫不犹疑地接下对方的邀请。 毕竟他可以操纵拥有元素力的主角大杀四方,即使失败了也能从头再来。 然而如今的他可是真身穿越。 “我不关心你说的那些事。你既然敢孤身一人深入到盗宝团营地来,想必是有些傍身的本事。我可以帮你引开那人的注意力,但除此之外的其他事,请你自己解决。” “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们的合作就只能终止了。” 他只是需要钱,根本没必要为此趟进这趟风险未知浑水。 至于对方所说的,帐篷里可能存在的正在遭受苦难的人。 关药垂下眼眸。 那不是他这个普通人该考虑的。 “哎呀呀,你在说什么?” “我只是一个富有正义感与好奇心的普通盗宝团罢了,不要说得我好像是坏人一样。”少年语气无奈,却莫名又夹杂了几分蓄意的轻佻。 “不过既然你都这么坚持了,我作为你的临时同伴,自然也要优先考虑你的意见才是。” “那么就听你的,由你来引开老板的注意尽可能的拖住时间,在此期间我会想办法进入那个帐篷。” “我会将报酬和买风之翼的钱一并给你,如果十分钟之后我还没出来,你可以直接离开不用管我。” “如何?” 于是关药再度站到了盗宝团神射手的摊位前。 “我刚刚仔细思考了一下,你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关于风之翼的事情,劳烦你再仔细跟我讲讲?” 关药按照商量好的内容说着台词,将满满一袋摩拉用力拍在了他身前的货箱上。 沉重的声响瞬间吸引了周边盗宝团们的视线,神射手更是兴奋地两眼放光。 他殷勤地搓了搓手:“好说好说,既然你感兴趣,那不如直接带你过去看看?” 关药看着他身后正蹑手蹑脚靠近帐篷的身影,连忙按住对方的朝钱袋摸过来的手。 “不急,我飞行执照考了四次都没过,对风之翼的操纵还一窍不通。” “你不如先给我讲讲这东西到底该怎么用?” 已经被眼前的摩拉牵动了全部心神的神射手自然是无所不应。 借着其他人的注意力完全被关药的阔绰吸引的功夫,少年终于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帐篷边缘。 他警惕的再度环顾四周,见确实没有人注意他的行动,便立马闪身进入了帐篷里。 这顶帐篷是主要是用来堆放货物的地方,内部空间十分宽敞。 除了堆积在门口的货箱之外,内里的大多数的都是铁笼。因为缺乏光照,难以看清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 怕引起外头人的注意,少年没有点灯,而是选择从腰间取下一枚宝石。 这枚宝石镶嵌在稻妻风格的铜色金属框里,通体青蓝,两面均印着风元素的标识。 在一片黑暗之中,它竟能够自行散发出柔和的荧光,上面还充裕元素力流转环绕——这无疑是一枚风属性的神之眼。 也许是在黑暗里呆了太久,骤然出现的神之眼的光芒仿佛是朝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惊醒了困于其中的生物。 有什么东西正在这些大大小小的铁笼内移动,稀疏的摩擦声在他周遭响起,越来越近。 幽绿色的光点接二连三地睁开,不消片刻,几十甚至上百只眼眸已然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座帐篷,死死盯着眼前的这个不速之客。 被充满野性与恶意的目光包围的少年停下了脚步。 “虽然之前已经有所预料,但这个数量……这还真是吓到我了。” 帐篷外。 盗宝团神射手还对着关药滔滔不绝:“总而言之,没有飞行执照这种事完全不影响你使用风之翼。”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就没有人会知道。你大可放心。” 心思完全没在这里的关药“嗯嗯啊啊”地应和着。 都已经快二十分钟了,那家伙怎么还没结束? “所以说,小兄弟,这风之翼你到底买不买?” 回过神来的关药再次搪塞:“啊,我再考虑考虑。” “你这都考虑多久了?”口干舌燥的神射手终于没了耐心,“该不会你其实压根就不想买,只是纯粹来拿我寻开心的吧?” “怎么会……” “那你倒是给我一个准信,到底买是不买!” 说是让关药自己选,实际上他看向关药的目光里已经写满了:不买就扒了你的皮! 能拖延的时间已经到达了极限,是时候放弃了。 关药在心里下了决定。 “怎么会,我是真心想买的。只不过我仔细想了想,果然风之翼还是不太好操作。” 还没等对方发火,关药紧接着又说:“不如我们还是看看船吧。不瞒你说,我刚刚又凑了一笔,现在应该能买得起。” 正打算喊人的神射手闻言动作一顿。 他眯起眼睛将关药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之前他给船的报价要比风之翼贵了三倍还多,根本不是平常人能拿得起的数目。 没看出来啊,这小子居然还是个有钱人。 能有多赚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推脱。 神射手当即从充当桌子的货箱背后后走了出来:“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跟我来吧。为了隐蔽,我把船停在了营地后面。” 他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背着关药朝两侧角落里使眼色。 关药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只是最后看了一眼那依旧毫无动静的帐篷。 本来他与那人的交易也只是拖延时间罢了。 现在任务超额完成不说,还直接帮他将盗宝团引走,创造了能轻易脱离的机会,无论如何也称得上是仁至义尽。 ……即便对方给出的钱已经多到雇用十个自己也绰绰有余了。 关药说服了自己,就这样跟在神射手身后也不回的离开了营地。 神射手所说的位置确实离营地不远,是被山体遮挡住的一片荒凉的礁石滩。 只是礁石滩上什么都没有,一眼就能望到头。 关药左右环视了一遍:“船呢?” 神射手突然发出一声狞笑。 他猛地转身,摘下腰间的弩对准了关药,而在关药身后,几个身材壮硕的盗宝团也紧跟着跳了出来,堵住了他的退路。 关要悚然一惊。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抢劫了!” “船什么的,都是我编出来骗骗不懂行的人的,没想到今天居然还真能钓上来一条大鱼。” 计谋得逞的神射手很是得意:“你小子要是识相的话,就快点自己把摩拉交出来,别逼我们兄弟几个动粗。” 其他几个盗宝团也跟着应和,饱含威胁的话语使得关药倍感压力。 他努力维持着镇定,一边在心里叫着系统,一边试图拖延时间:“都是盗宝团的兄弟,这样不太好吧?这事要是传出去了,你以后的生意可就不好做了。” “跟盗宝团讲信誉,你怕不是还没睡醒?” “再说了,如果我现在把你干掉,那岂不是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说到这,盗宝团们发出一阵哄笑,像是在嘲弄关药的天真。 该死。 关药只觉得自己的心率在不断攀升,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以前在影视剧中见到过类似的情景,此刻身处其中关药才终于知晓,在这种情景下想要保持冷静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他用力攥紧拳头,在心中催促:‘系统,快一点!技能冷却还有多久才能好?’ 【快了,就快了!】系统也急得在他脑海里打转。 《盗窃·初级》是他在新手任务中拿到的技能,效果是会大幅增加宿主的行动速度以及手指的灵敏度。 缺陷是一次只能持续五秒,冷却时间长达一个小时。而距离他上次使用过这个技能,过去了五十八分钟。 不过即使技能结束冷却了又如何呢? 只有五秒的时间,足够他逃离这四个人的围追捕吗? 连串的自我怀疑不断侵占着关药的思维,他不禁更用力的握紧双拳。 平整的指甲嵌入了掌心的肉里,竟在系统构建出来的结实身体上刻下了几道深深的血痕。 站在他身后的一位盗宝团最先沉不住气。 他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锤子,抬腿便要上前,却被神射手喝止:“唉,别这么冲动。” “我之前亲眼所见,这位小兄弟的身手可是不赖。” “不过即便你再有本事,也只是个没有神之眼的普通人罢了,我们四个围攻你一个,你又怎么应付的过来?” “识相点,乖乖交钱,对你我都好。” 神射手的本意是在威胁,听了这番话的关药反而奇异的冷静了下来。 他怎么忘了,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可没有系统这种东西,自然也就不会预料到,他之前所展现出来的身手只是一次性的。 正如盗宝团所说,他们是四个人,而自己只有一个人。 但即使是这样的差距,他们依然采取口头威胁,而不是直接动手,恐怕就是惧怕他之前展现出来的实力。 技能提供的身手再敏捷,也只是普通人经历过训练后就能达到的水准,有点经验的行家都可以轻易看穿。 这也间接证明了,他们实际所拥有的武力值并没有多么出色。 恢复冷静的关药思路愈发清晰。 根据这几个盗宝团的体型和装束来判断,他们分别是使用锤子的粉碎者,使用拳头的拳术家,以及使用铁锹的掘墓者。 也就是说,除了处于主导地位的神射手外,其他三人都是近战。 那么关键的突破口便集中在了神射手身上。 只要自己能想办法夺走对方的弩,紧接着靠技能拉开距离,就有很大的可能摆脱他们的包围。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见他迟迟没有反应,神射手不耐烦地再度催促。 【宿主!好了!】系统的声音如同及时雨。 关药心神一定,突然大喊出声:“不就是想要钱吗?我答应了!” “但我只肯交给一个你人,你们同时聚过来太危险,我信不过!”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断往远离四人的海边退去。 “这是突然抽什么风?”盗宝团们面面相觑。 “真要听他的吗,该不会是有诈吧?” 见神射手迟迟不肯上钩,关药心一横,果断从怀里掏出神秘少年交给他的报酬。 那钱袋比神射手之前见过的大了一倍还多,装的满满当当,仿佛下一秒摩拉就能从袋口满溢出来。 “好多的摩拉!” 盗宝团们齐齐发出惊呼,被指名的神射手更是咽了下口水,不自觉的朝他走近了几步。 “如果你不要,那我就把这笔摩拉直接扔进海里!” “反正它无论如何都不再属于我,大不了我就跟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住手!” 见他真的将钱袋举到了礁石边缘,神射手再也按耐不住,大步上前。 关药保持着举着钱袋的动作,心跳愈发急促。 他仔细估算着与神射手之间的距离,隐藏在兜帽之下的双眸此刻已经亮得仿佛熊熊燃烧的烈火。 快了,就快了! 神射手在距离他还有大概两米的位置时,突兀地停下了脚步。 “等等,不对!”被摩拉冲昏头脑的他终于还是反应过来,猛地端起手中的弩。 “骗我过去好抢我的武器,你当我是傻子吗?” “兄弟们,上!” 功亏一篑的关药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糟了。 插入书签 这鼬不是我家的 礁石滩上的冲突无人知晓,盗宝团营地内部此时还是一片风平浪静。 盗宝团斥候叼着草茎正在营地外围望风,忽然望见远处一对身影正踉跄着朝这边走来。 他直起身子高声询问:“前面那两个,是来干什么的?” “你小子的眼睛是不是该治治了,连我们都不认得了?”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但声音倒是十分耳熟。 当那两人走近时斥候才发现,原来他们俩是昨晚就失踪了的水药剂师与杂工。 “你们不是说要去捡漏吗,怎么搞成这副德行?”斥候一脸震惊。 也不怪他之前没有认出来,实在这两人的模样过于狼狈。 浑身上下满是干涸的泥污,衣服还有多处破损。水药剂师的帽子,不知丢到了何处,而杂工的脸颊和手臂上更是布满了抓痕。 总之一番打量下来,这两人全身上下竟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最干净的还要数杂工手上拎着的那只盗宝鼬。 它个头不大,毛色雪白,见斥候看过来还张牙舞爪地朝他呲牙。 这么一看,可能他浑身的抓痕也是拜这个小东西所赐。 “嗨,别提了。”水药剂师率先回话。 “也不知道哪个家伙这么缺德,在那么隐蔽的林子里藏了一堆破烂儿不说,还扮鬼吓唬人。” “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赶走,只可惜天色太暗,没能看清楚那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他用下巴点了点那只精神头十足的盗宝鼬:“结果折腾了一晚上,什么都没捞到,只逮到了这么个小东西。” “想来会养盗宝鼬的也只有咱们这些同行了,所以我们就把他它带了回来,打算利用它找找看,到底是哪个家伙干的好事。” 没有亲眼目睹实际情况的斥候自然是不清楚他的话语里究竟进行了多少艺术加工,但他对他们有什么能耐心知肚明。 没理会水药剂师的挽尊话术,他朝两人摆手:“行了,我知道了,你们赶快进去吧。最近有风声说天领奉行的人盯上了我们的走私生意,你们来回都注意着点,别暴露了仓库里的东西。” 随后他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刚刚我看到你们老大带着一个新来的往后面去了,估计是又钓上了一只肥羊。你们也提醒他一下,尽量克制一点,别惹出太大动静。” “行,知道了。” 得到叮嘱的两人对视一眼,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朝斥候道别后,他们一前一后的走进营地里。 体魄更加结实的杂工性情有些憨直,当真以为他们要像水药剂师所说的那样,想办法找出这只盗宝鼬的主人。 所以当他发觉水药剂师正带着他往那顶熟悉的帐篷走时,便耿直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哈?”水药剂师露出了有些怪异的表情,“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我那么说,只是为了不落了咱们老大的面子罢了。” 他轻车熟路的绕过充当桌子的木箱,掀开背后帐篷的一角示意杂工进去:“快点,把那只小玩意儿也装进笼子里,等晚上一并卖掉。” “让我们吃了那么大的亏,怎么也得从它身上捞回来才是。” 脑子的确不是很灵光的杂工窘迫地挠了挠头,老实的按照他的吩咐,拎着盗宝鼬走进了帐篷里。而水药剂师则是轻松地等候在帐篷外,在心中盘算着接下来去哪里洗个澡。 说起来好久都没去过秋沙钱汤了。那里水质柔软亲肤,温度也是恰到好处,如果不是因为身份问题,一年到头也很难进入几次城里,他一定隔三差五就去那里光顾。 “四、四哥。”帐篷里突然传来杂工的呼唤。 “干嘛?”被打断幻想的水药剂师有些不耐烦。 “那个,你能不能进来一下?”杂工的语气含糊,“我、我需要帮助。” “?” 连这种小事都办不好,还真是废物。 水药剂师在心里抱怨着,随手掀起门帘走了进去。 帐篷内伸手不见五指,险些撞上货箱的水药剂师一边摸索,一边呼喊杂工的名字。 “小智,小智!你人呢?怎么进来都不点灯?” 他的手突然触碰到一件东西,凭借手感能辨认出是一盏矿灯。 于是他摸黑掀开灯罩,掏出怀里的火折子想要将它点燃,却不知哪里忽然吹来一股诡异的风,将他刚点亮起来的火苗熄灭。 “谁?!”水药剂师警觉地望向四周。 回应他的是另一阵清风,以及后颈的剧痛。 见水药剂师连反抗都没来得及就被放倒,名为小智的杂工惊恐地抱紧了盗宝鼬,大气也不敢出。 少年拍了拍手,样子很是轻松:“嗯,小智是吧?很感谢你刚才的配合。接下来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哦?” 浑身上下已经僵硬的如同石像的小智闻言拼命点头。 “你进来的时候,有没有见到一个和我身材打扮差不多的人?” 小智摇头。 “你要不要再想想?他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来这里是为了买条船,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是跟你们的老大离开了。” 小智先是继续摇头,紧接着便被怀中挣扎的盗宝鼬狠狠咬了一口。 “啊!我想起来了!”托它的福,小智一下子联系到之前斥候所说的那番话。 他小声的向少年复述,而少年听过后则是若有所思的捏住下巴。 既然如此,行动恐怕就得提前了。 他将目光投向了周围的笼子,突然扬起一个微笑。 “最后一个问题,你应该知道这里的钥匙在哪吧?” 另一边,礁石滩上。 关药依旧在与盗宝团们僵持。 “你过来呀!”神射手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威胁。 “我不,有本事你过来呀!”关药同样不甘示弱。 一边有人数优势,另一边则是握着大额的摩拉用作威胁。 两边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一时间竟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眼看着这么僵持下去不是办法,神射手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他佯装妥协:“要不咱们各退一步,你把钱交出来,我按照之前说好的,给你弄一艘船。” 关药心说傻子才会信你的鬼话。 “哦?你不是说船是你编出来的吗,怎么现在又有了?”不过他还是接过了话头,毕竟他也需要一个突破口。 “我想你应该听说过,长野原里的某些人的人脉十分广博,甚至跟名扬四海的大海盗都有交情。” “今天我就实话告诉你,那人正是老子我本人!” “只要你肯把钱交出来,我就帮你跟海盗牵线搭桥,到时候别说是去踏鞴砂了,你就算直接坐到璃月去都没问题。” 长野原?人脉?大海盗的朋友? 听起来有几分耳熟。 脑海中一个金红色的身影如烟花般绽放,关药瞬间明悟,这个设定不正是宵宫吗! 关药假装心动:“听起来倒是不错,但我又怎么能确信你不会出尔反尔呢?毕竟刚刚你还说要干掉我呢。” 早已有所打算的神射手抬手向身后示意:“你们三个都退远点。” 三人明显还有些犹豫:“这样是不是太危险了?” “少废话,快点。” 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终究还是听从指挥退到了这片礁石滩的边缘。 “现在只有你和我两个人了。” “你看这样如何,我倒数三个数,我们同时把手里的东西扔给对方。” “这样我拿到了摩拉,你也能用弩来威胁我以防我不给你办事,怎么样?够公平吧。” 神射手一边卖力忽悠着,另一只手悄悄摸出一枚弹丸。 指望盗宝团守信,不如指望太阳从西边升起。 他已经暗自计划好,只要倒计时结束,他就立刻用手里的东西偷袭。 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关药也在心中点选了技能,打得是相同的主意。 “行吧,就按你说的办。” 于是乎两个各怀鬼胎的家伙,不约而同地攥紧了自己的底牌,开始一起倒数。 “……三。” 神射手的眼睛睁大。 “二。” 关药的小腿绷紧。 “一!” 话音刚落,弩和摩拉袋同时飞向了空中。 “哈哈哈!”中计了! 神射手刚发出笑声,后三个字还未来得及出口。 背后突然传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轰隆——!” 盗宝团营地,炸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神射手被这突发状况分了神,尽管他立马反应过来,但仍旧是慢了关药一步。 只见一道虚影闪电般截下两样物品,下一刻便直逼他的身前。 神射手见状连忙将手中的弹丸朝前甩去,转身便往相反的方向逃窜。 却没想到对方的速度,竟比他之前所见的还要快上几分。 关药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丢来的弹丸,并反手朝他和正迎面赶过来的三个盗宝团丢去。 刹那间,浓重的烟雾从他们自然脚底升起,被熏了个正着的四人瞬间呛咳不止。 “救、救命!” 神射手发出痛苦的哀嚎,眼睛瞬间被辣成了核桃。 其他三人也同样是痛哭流涕,像无头苍蝇般在烟雾里乱转。 ‘劲儿居然这么大,盗宝团还真是黑心。’关药在心里咋舌。 心软是不可能心软的,但凡他反应慢了一步,此刻中招的就是他。 趁着技能效果还在,关药脚步不停。 也许是注意力集中的关系,这次技能的提升效果比之前那次还要好,等再度进入冷却时间时,他已经顺利脱离了礁石滩,重新回到了到营地的外围。 也不知道营地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到松鼠,大到丘丘暴徒,各式各样的动物与魔物正聚集于此,肆意地打砸破坏。 时不时就有一个货箱被冲锋丘丘人点燃,下一秒躲藏在后面的盗宝团就野猪撞上了天。也有反应过来的盗宝团想要反击,但很快他就不得不护住自己的小腿,防止被愤怒的狐狸撕烂。 爆炸声,惨叫声,动物与魔物的咆哮声,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几乎要将整座营地都掀上了天。 被眼前混乱景象惊呆的关药艰难地扶住自己的下巴。 之前对峙时他是正对着营地的,也目睹了爆炸的发生,其根源正是之前他与那个神秘少年联手探查的帐篷。 但他无论如何也没能想到,帐篷里关的居然是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更没有想到这些东西居然被人一股脑的放了出来。 该不会是那家伙干的吧? 想到之前迟迟没有出现的少年,关药暗感不妙。 如果要真是这样,自己岂不是成了帮凶,难不成在即将被官方通缉的当下,他紧接着又要喜提□□的追杀? 侧身躲过漂浮灵啐过来的唾沫,关药当机立断决定现在就溜。 不如就去找宵宫吧,毕竟她是公认的人美心善乐于助人。 这样想着的关药裤脚突然被什么东西拽住,拌的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低下头,只见一只格外眼熟的盗宝鼬正死死咬住他的裤脚不肯松口。 这不是系统附身过的那只盗宝鼬吗?它怎么在这儿?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他弯下腰想要驱赶盗宝鼬,却没想到这小东西先一步主动松开了口。它仗着自己身材小巧灵活的一跃,竟然直接顺走了他腰间的钱袋。 也许是钱袋太重,金灿灿地摩拉洒落了一路,关药急忙顺着痕迹追赶过去,没跑多远便见那只盗宝鼬停在了一个人的脚边。 那人的声音十分耳熟:“又见面了呀,我的临时伙伴。” 然而更加令关药熟悉的是他的面容。 此时的少年已经脱下了斗篷。 棕黄色的天领奉行制服被他随意地系在腰间,橄榄色的双眸下,两颗对称的泪痣就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毫不留情地掀开被他遗忘的记忆。 “鹿野院平藏!”关药惊呼出声。 赤发的少年眨了下眼,如幼鹿般清透的眸子里蕴藏的是旁人摸不透的狡黠伶俐。 “哎呀呀,没想到你认识我,那可就好办多了。” 他左手托住右肘,右手伸出一根食指竖在自己的脸颊边,眉眼弯弯,笑容格外明媚灿烂。 “天领奉行办案,劳烦你这位嫌疑人跟我走一趟吧!” 插入书签 一“牢”永逸 坐牢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关药不想知道,现在却不得不亲身体验。 被抓捕归案的盗宝团足有三十余人,长长的队伍走进稻妻城里,引来了众多居民的围观。 “别磨磨蹭蹭的,走快点。”身着紫黑色甲胄,胸口印有雷纹的奉行所同心们正守在外侧,控制着缓慢前进的犯人队伍。 “别催,我自己会走。”同样被抓捕归案的盗宝团神射手反呛回去,试图维持自己最后的尊严。 只可惜他红肿的双眼还在抑制不住的落泪,完全将他的努力付诸东流。 “妈妈,那个怪叔叔怎么哭得那么惨?”围观人群中的某个小姑娘忍不住发出疑问。 站在身后的女性则是捂住了她眼睛:“乖,脏东西不要看。” 听到这话的神射手怒从心头起,他四下寻找声音的来源,周围人见他看过来纷纷都避开了视线。 见状,心中稍微畅快了些许的神射手还没来得及得意,一块石头凭空飞出,直击他的臀部。 “谁!哪个王八蛋感偷袭老子?!” 他捂着屁股正要发火,就被旁边的同心一枪怼了回去。 “老实点,别想耍花招。” 神射手愤愤不平,却到底是不敢去试刀枪的厉害。 而在被人群挡住的队伍末尾,关药默默收回了伸出去的脚。 “哦,没想到你还挺好心的嘛。就不怕被发现然后被报复吗?” 关药身侧,目睹了一切过程的鹿野院平藏正与他并肩而立。 他一边走,一边用手指轻点着自己的下颌:“不过也是,之前你也帮了我呢。虽然我为此付出了一大笔报酬,并且过程也有些曲折。” 关药没有吭声。 被强迫着脱掉斗篷的他,正不得不以自己的本来面目面对群众的围观。更何况还是以一个嫌犯的身份,这换了谁来恐怕也没有交谈的兴致。 鹿野院平藏倒是不在意他的沉默,一副兴致很高的样子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当时你还以为我要做坏事,还说自己不会违法。” “嘶,这么看来,你好像是一个有底线的好人嘛。该不会是我弄错了,其实你根本就不是盗宝团?” 关药心说他当然不是,可托某个系统的福,他现在已经不得不是了。 当然他面上依旧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红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嗯,不说话吗?待会儿可就要进到牢里了。如果你有什么冤屈的话,现在跟我说还来得及哦。” “鹿野院同心!”忽然有人在远处呼喊着他的名字。 一个同心从奉行所里跑出来,正顺着队伍左顾右盼。 随后他便看到了走在末尾的鹿野院,立刻快步跑了过来。 “鹿野院同心,大和田与力有事找你。” “哦,现在吗?什么事这么着急?” 同心摇头:“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不过……” 他看了一眼鹿野院身边站着的关药,话语一顿,抬手指向天上:“刚刚那里来人了,也许是和那位大人有关。” 鹿野院闻言眨了眨眼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忽然将目光投向了关药。 突然同时被盯住的关药:? 他警惕地回望。 鹿野院收回视线,装作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好,我这就过去,那这个犯人就劳烦你重点关照一下。” “记得盯紧点儿,这位可是重大嫌疑犯,千万不要让他溜了。”他还刻意在“重大”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关药红色的眸子立马瞪得溜圆,在夕阳映衬下好像两颗熟透的樱桃。 不是刚才还说我有可能是被冤枉的吗? 这次假装视而不见的变成了鹿野院平藏。 他坦然的无视了关药控诉的目光,与同僚交代完后便轻快地跑远。 “好,放心交给我吧!”同心挥手向他告别。 待对方的身影消失后,他转身正对着关药,将他仔仔细细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关药被他这仿佛在看珍稀动物一般地眼神盯得发毛,忍不住悄悄后退了几步。 “你!” “不要乱动,老实跟着队伍走,不要妄想逃跑!” 被对方的反应吓了一个激灵,关药被迫举起被镣铐束缚的双手:“你好歹也讲讲道理,我这个样子怎么逃?” 同心仍旧是一脸警惕:“那可说不准,毕竟你可是鸣神岛头号通缉犯,我再怎么警惕也是不为过。” 等等。 关药连忙在心里戳系统:‘不是说要两天后才能被他们知道吗?’ 系统也是十分困惑。 它再度对在后台核对数据:【没错啊,就是两天。】 【这是系统利用最先进的技术精密估算的结果,“需要两天时间”的概率高达99.728%,几乎不可能出错。】 ‘那剩下不到1%的是什么的概率?’ 系统立刻翻阅详细记录。 【剩下的0.272%的可能性是:立刻。】 系统和关药:…… 破案了。 他们在心中的对话外人自然是不会知晓。 在一旁的同心眼里,关药只是突然发起了呆。 ‘这就是传说中的头号通缉犯吗?果然与众不同!’ ‘听说自己被通缉也这样面不改色,怪不得鹿野院同心特地叮嘱要我小心。我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绝不会让他钻了空子!’ 他暗自为自己打气,回过神来的关药则是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奇怪,忽然有些痒。 夕阳落下,橘红色的天空逐渐染上了一抹属于夜晚的幽深。 原本漫长的队伍,此时也终于接近了尾声。 关药作为被收押的最后一人,配合着完成了危险物品的检查,被那位尽职尽责的同心押送着,缓步走进奉行所的牢狱。 同心替他摘下镣铐,锁上牢门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双手重获自由的关药,则是活动着手腕观察眼前的房间。 这间牢房因为处于最深处,光线有些昏暗,墙角也因为缺乏光照长出了细小的霉斑。 但出乎关药预料的是整体居然还算整洁宽敞。 而且这里只有一张床,明显是个单间。比沿途看到的那些,三四个盗宝团挤在一起的房间,好上了不知多少。 憋了一路的系统此时终于按耐不住:【宿主,为什么刚刚你不趁机逃跑?你的冷却时间早就已经结束了。】 关药脱下鞋子,仰面躺倒在了那张唯一的床上。被解开的黑发散落,柔软的发丝如喝饱水的植物般,餍足地在雪白的枕头上肆意伸展。 床铺虽然有些硬,但也要比他之前在野地里睡草席好了太多。 他惬意的眯起了眼睛。 “干嘛要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可是你不是说要去璃月吗?】 关药撇撇嘴,在心中确认了这个所谓的智能AI,确实跟智能不怎么沾边。 于是他耐下心来解释:“我是想去璃月没错,但前提是我的通缉令还没有下达。” “现如今全城的人都看见了我的脸,我就算跑又能跑去哪里呢?”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抗拒执法,那是罪加一等啊。” 【可你的身份是头号通缉犯哎,你真的不担心会被扣上什么要命的罪名吗?】 “担心啊,可担心又有什么用呢?” “说起来我逃跑不了这件事,你还要负一半的责任呢。” 因为担心自己再拖后腿,所以从始至终什么事也没做的系统:啊? 关药闭上眼睛,在脑海里调出任务面板示意系统自己看。 只见一直空白的任务面板,不知何时已经自动接取了数个任务。 不过其中大部分都是灰色的: 【任务:伤害一只小动物(已失效)】 【任务:殴打执法人员(已失效)】 而最新的一个则是被置于最顶部,还在散发着待完成的白光: 【任务:越狱(进行中)】 “还记得你无论如何也修不好的模块冲突吗?” 系统:懂了。 按照之前的情况,宿主如果不做任务还好。但一旦他完成了这些违法任务,就会触发系统的安全警报,反过来遭受惩罚。 而且根据系统的底层设定,任务是根据宿主的情况进行实时生成和更新的。 为了保证不会因为来不及接取而错过,所有任务在任务模块被激活后的那一刻,就变成了完全不可关闭的自动接取。 唯一能避免这件事情的,只有从一开始就不激活任务模块。 启动任务模块并接取了新手任务的系统:【对,对不起。】 “算了算了。”已经有些习惯了的关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真要深究下去,同意系统提议的他也是如今境况的罪魁祸首。 他转而和系统谈论起另一个问题。 “说起来,你对于自身的情况似乎很不敏感?” 【唔?】 “就比如这次刷新出来的任务,又或是之前的模块冲突。” “连卸载那次也是,如果不是我提醒你或者出现实际后果,你作为系统的AI似乎都从来没有意识到还有这些情况存在。” 【好像确实是这样。】系统被他这么一提醒也回过味来,【也许是我的某些关键程序仍旧没有修复好吧?】 【不过宿主,卸载那次是什么意思?】 关药语塞。 该不会这家伙到现在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无法被卸载吧? 那他岂不是说漏了嘴? “没什么,你听错了。” 他逃避似的翻过身,面对着墙壁朝空气挥手:“你继续去修复吧,我要休息了,没事不要打扰我。” 【……哦。】 系统闻言应下后便也不再吭声。 随着关药的呼吸逐渐平稳,牢房内重新陷入了寂静。 常人不能得见的另一次元里,无数数据在虚空中涌动,汇集成汹涌的洪流。 【检查中……】 【错误代码705……-=认知冲突……&*9?2#】 【检查失败,请重试。】 系统叹了口气,将自检程序关闭。 看来上天注定它要继续当一个美丽的小废物。 而另一头。 “鹿野院平藏!”一个脸上已经有了些岁月痕迹的中年男人狠狠地拍着桌子。 被指名道姓的当事人双手抱臂,将头扭向一旁。 而站在两人对面的,则是一个身着华贵保养得宜的老人。 “好了好了,”他摸着胡子,从容一笑,“大和田与力不必生气,这位鹿野院同心,想必也只是对探寻真相这件事,执拗的过了头罢了。” “不过就如我刚才所说,现实不是侦探游戏,很多事情并不一定能得到结果。” “我们要做的是尽快解决问题,为将军大人的永恒之路扫清障碍,而不是耗费精力在这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上。” 闻言大和田紧张地看向了鹿野院,令他庆幸的是,这次鹿野院没再吭声。 老人似乎也把他的沉默当做了默认。 只不过就算他不默认,对于老人而言他的态度也无关紧要。 “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办案了。” 目地已经达成的老人推开了屋门,大和田连忙起身相送。 等老人与他的家仆一起消失在奉行所的门外,大和田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抹去了额头渗出的汗珠,走回之前秘密商议的屋内,就见鹿野院平藏正单手撑着脸颊,坐在他之前的位置上。 “你说你,非要当面和奉行大人起冲突。有什么事就不能和我私底下商量吗?” 鹿野院平藏没有回话。 这一天的经历在他脑海中回放,各个节点拆开又重连。 线索在这样的筛选下显露出真容,不断编织出名为真相的网,却又在下一刻,轰然倒塌。 差的太多了。 忽然他猛地站起身,身后的椅子被他撞倒发出巨响。 大和田显然被他这突兀的行为吓了一跳:“你这又是要做什么?” 鹿野院平藏朝他直直看了过来。橄榄色的双眸里像是正在酝酿一场风暴。 “我要接手关药的审讯。” 插入书签 关于罪行 关药身处在一片白光之中,模糊不清的身影嬉笑着从他身边跑过。 他的面前出现一张桌子,桌角陈旧的火柴人涂鸦令他感到无比的熟悉。 一块蓝莓味的蛋糕正摆放在桌子中央。 “关药,快过来。” 有什么人正站在桌边笑着朝他招手。 “来啦!”关药此时仿佛重新变成了孩子,心中被喜悦充满。 但很快,他发现自己无论自己如何走,都缩短不了距离。 眼看着那张桌子正离自己远去,桌边人的容貌正变得模糊。 于是喜悦变成了恐慌。 他开始哭泣,开始大步奔跑。 他拼命向前伸出手,手掌却直直穿过了如同泡影一般的他们。 关药醒来的时候是在深夜。 牢房内漆黑一片。 因为错过了晚饭,关药此时的肚子里空空如也。 但关药却并不想动弹。 他听着从其他牢房里传来的鼾声,在床上翻了个身,望向空旷的天花板。 从走廊外透进来的灯光,在房间内投下栅栏的影子,映照出空气中漂浮着的细小尘埃。 关药突然抬起手臂遮住自己的双眼。 【宿主。】 在他睡着之后就一直在待机的系统轻声开口:【你在哭吗?】 闻言关药用力蹭了下自己的眼睛,却仍然不肯抬起那只手。 “没有,被灯光晃到眼睛罢了。”不知是因为刚睡醒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的声音格外沙哑。 看着那黯淡的灯光,系统难得聪明了一次,没有戳穿关药的谎言。 【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嗯。” 系统不再言语,牢房里又恢复了寂静。 关药用另一只手拽过被子,翻身蒙住自己的头。 ——他至始至终都没有让系统看清自己的表情。 在这片狭小而温暖的黑暗里,关药缓缓挪开手臂睁开眼。 暗红的瞳孔里夹杂了些许寂寥,眼眶周遭却是一片干爽。 毕竟他虽然长得嫩,但到底也是个成年人,没有那么容易被挫折打倒。 只不过。 果然还是有些想家了。 接下来的几天,奉行所的同心们针对本次事件展开了漫长的讯问,奉行所内部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 关药只在最开始的时候被叫走过一次。 在确认了他与盗宝团内部走私案件无关后,他就仿佛被彻底遗忘了一样。 几天下来注视着各式各样的人在周围来来往往,自己却除了饭点之外,再无人问津。 关药将凳子搬到门口,反过来跨坐。 他下巴搭在椅背上,透过栅栏望向走廊,在脑海中与系统闲聊。 ‘那个胖子,是不是已经被叫走了五回了?’ 【是这样的没错。】 关药咋舌。 ‘他是不是压力很大?看起来掉秤掉得很严重啊。’ 他突然想到什么,灵机一动换了个说法:‘再这么下去,他的五花肉都要没层次了。’ 盗宝团突然打了一个哆嗦。 为何他总觉得刚刚有人在用看猪肉一样的眼神看他? “行了,走快点儿。不想再遭这个罪,就老实把事情交代清楚。”负责押送他的同心在一旁催促。 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失去观察对象的关药惋惜地叹了口气。 啊,好无聊啊。 ‘系统,平时我不叫你的时候,你都不无聊吗?’ 关药脑海里传来系统挠头的声音。 【其实也还好,毕竟除了为宿主你提供帮助外,平常我还需要对系统本身进行维护。】 【虽然我现在是在你的脑海里跟你对话,但实际上在你身上的这部分,只是系统用来与你链接的一个微小的锚点。】 【系统的本体处在你所看不到的空间中,远比你见过的机房还要大很多,整体维护起来还是很耗费时间的。】 ‘哦——’关药发出了没见识的感叹。 【不过,说到娱乐方式的话,我们也是有的。】 关药提起精神:‘说来听听?’ 系统从它庞大的后台中调出了一个小窗口,骄傲地挺起不存在的胸膛。 【为了保证我们系统AI的身心健康,系统内部还配置了上百t的免费电影资源,都是按照我的喜好进行挑选的。】 关药虽然很想吐槽为什么当初不把这部分删掉,但仍旧是配合地凑到窗口跟前。 ‘那还是挺不错的,你喜欢看的都是什么类型?’ 话音未落,一个七窍流血、面容狰狞的女鬼迎面朝他扑来。 关药一个后仰,险些连带着椅子一起摔倒。 系统的回答姗姗来迟:【我超喜欢恐怖电影的!】 【怎么了宿主?你是不喜欢这一部吗?要不我再给你换一个?】 他惊魂未定地关掉窗口,有气无力地摆手:‘不用了,你还是自己留着享受吧。’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关药每天都在重复着“吃饭、睡觉、数盗宝团”的日常。 原本还感到无聊的关药在逐渐适应后,竟然从中体会到了一丝丝的乐趣。 这可就让盗宝团们遭了殃。 结束了一天讯问的盗宝团们,三三两两围坐在各自牢房的桌子前,不约而同地提起了相同的话题。 “听说了吗?这牢里好像闹鬼。” “何止是听说啊,昨天我就被盯上了。那目光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看得我脊背发凉!” “受不了了!” “明天我就坦白,这破地方我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因为所处的牢房太暗,导致至今没被人发现的关药,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成为了稻妻牢房里流传的新怪谈,甚至还一度促进了讯问工作的推进。 而作为当事人的他至今还对此一无所知,只觉得盗宝团们的脸色憔悴的厉害。 亏心事做了太多是这样的。 他信服地点了点头。 就在关药以为,这样的生活还要再持续一段时间的时候。 某个普通的上午,有人推开了他的牢门。 “出来吧,今天该轮到你了。” 重新被扣上镣铐的关药有些不适应。 他跟着负责押送的同心走到审讯室,在最中间的椅子上坐下。 而在他的对面,两个男人正端坐在桌子后面,显然已经等候了多时。 其中处于主导地位的那个翻开手里的卷宗。 “姓名?” “关药。” “性别。” “……男。” 到底他是走过一次流程的,完全没有第一次时那么紧张。 再度重复了一遍那毫无营养的问答,男人切入了正题。 “关于盗宝团走私案的内容暂且到此为止。接下来,请你详细交代一下上个月那几起案件的犯罪过程吧。” 上个月甚至还没穿越过来的关药无言以对:这人在说什么鬼东西? 见他不说话,男人皱起眉头:“如果你现在老实交代,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不然你以后再想说,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可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我连我到底犯了什么罪都不清楚,又怎么能给你交代呢?” 男人自然以为关药是在撒谎。 他在心里给关药打上难搞的标签,随即改变了策略。 “好,既然你说你不知道,那我就让你知道知道。” “关药,璃月人。祖上曾经阔绰过,但传到你这一代时已是家道中落。” “你为了躲债偷渡到了鸣神岛,并于上个月加入了本地的盗宝团,我说的可对?” 没想到他朝思暮想的璃月身份居然出现在这里,关药有些惊奇。 至于对不对嘛,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没得到回应的男人眉头皱得更紧。 “包含官方车队被劫、绀田村人口失踪、王婆婆的假牙失窃等案件在内,加起来总共有近十起案件,你都出现在过案发现场。” “这种情况下,你居然还敢说这些事都与你无关?” ……虽然听起来很严重的样子,但里面是不是混进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关药在心里戳了戳系统:‘喂,你看,关于我的身份,他们都知道的比你多唉。’ 再度受到打击的系统给关药发了个颜表情以示自己的惭愧:【QAQ】 发现关药居然开始走神的男人脸彻底黑了。 他的声音再度抬高:“你这样对得起好心收留你的商队,愿意给你提供容身之所的村民,以及帮你开过核桃的假牙吗?!你还有没有良心?” 关药:…… 假牙这种东西就不要这么郑重其事地拿出来反复说了。 他冷静地迎上男人愤怒的目光:“你说的这些事情,我确实都不知道。” “你刚刚也说了,我只是恰好出现在了案发现场而已。” “实际上,你们也根本没有我就是直接参与者的证据,不是吗?” “……油盐不进,丧心病狂!”男人气急败坏。 他心里当然也清楚证据不足的问题。 但那位大人早已经亲自下达了命令,无论如何都要尽快把这件事给了结掉。 自己之前在盗宝团的案件里耽搁了太久,昨天甚至一度被人警告。 再这么拖下去,其后果恐怕就不是他能承担得起了。 ‘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让这个家伙认罪!’ 打定主意的男人表情变得凶恶,他“噌”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地朝关药走来。 关药:! 说时迟那时快,牢房忽然被人从外部踹开,几个同样身材魁梧的同心冲了进来。 “你们是从哪冒出来的?放开我!”被架住的男人拼命挣扎,但还是被毫不客气地带走。 负责记录的那人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他迟疑地看了一眼关药,接着便站起身,将笔录卷宗都收拾好后,也跟着一起跑了出去。 跑的时候还没忘记锁上门。 被独自留下来的关药,面对着只剩自己的审讯室,慢慢松开了绷紧的肌肉。 系统同样也受到了惊吓,在他的脑子里大声嚷嚷个不停:【刚刚那人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有人拦着,难不成他还真要对宿主你动手?】 关药垂眸,在心里与系统对话:‘看样子恐怕是的。’ 毕竟在游戏里的提瓦特,虽然融合了很多现代社会的三观与经验,但就制度本身而言仍基本处于古代的水准。 在这片杀人都很难被立案抓捕的土地上,一个小小的嫌犯因为意外死在牢里,恐怕也根本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吧。 只不过那人到底为何会突然变得那么激动,甚至想要诉诸于武力? 关药将目光落到了自己的双手之间。 乌黑的镣铐沉默着。 谁也不知道被它锁起来的究竟是怎样的秘密。 插入书签 越狱是不可能的 关药在审讯室里独自坐了许久。 就在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被人遗忘的时候,原本应该被锁好的房门,突然“吱呀”一声敞开了一条细小的缝。 关药:? 他坐在原地没有动,只是警觉的望向门口。 也许是因为他半天都没有动静,门外的家伙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门缝又敞开的大了些,一个十分眼熟的小脑袋从外面探了进来。 它皮毛雪白,自带一副天然眼罩,两颗黑豆似的小眼睛嵌在那张憨态可掬的小脸上,正直勾勾地注视着关药。 虽然不知道它是不是和之前遇到的是同一只,但关药总觉得有些胃疼。 ——任谁被同一个小东西坑了两回,也会对它抱有警惕的。 【宿主你记错了吧?】系统还在他的脑海里掰手指,【它不是只偷了你的一次钱袋吗?】 【而且如果不是多亏了它,我现在还回不来呢!】 【嗯?】 系统欢快的语气一顿。 它小心翼翼地看向关药。 关药没有出声,但他幽怨地眼神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身为宿主遭遇的第一个坑的系统:…… 【对不起,我闭麦。】 关药于是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门口的盗宝鼬身上。 盗宝鼬也发现了关药在看它。 它直起身子抬起前爪,向关药不停挥舞着。 不知怎么的,关药居然从它双小眼睛里面看出来:“你快过来呀~”这样的话。 这就是传说中会说话的眼睛吗? 关药认真思考了一秒这是陷阱的可能性。 说起来,这只盗宝鼬之前是不是被鹿野院平藏带走了。 难道这次又是他在钓鱼? ……自己应该没得罪过他吧? 不管怎么样,关药决定应下这个邀请。 于是他离开了座位,走上前去轻轻推开了房门。 审讯室外,原本一直有同心在执勤的走廊里此刻空无一人。 腿虽然短,但速度极快的盗宝鼬,此时已经飞快地窜到了走廊尽头,并不断回头示意关药跟上。 关药有些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系统,我现在这样算不算越狱?】 【上次警告说念在我是初犯,那如果这次再触发了的话,会有什么样的惩罚?】 还在自闭的系统并不想说话。 但毕竟辅助宿主是它的天职,于是它不情不愿地调出自己的资料摆在了关药眼前。 资料里的内容很多,因为时间关系,关药只是囫囵看了个大概。 简单来说,之前发出警告的是系统底层的安全模块,是为了防止宿主利用非法途径完成任务的保险措施。 其惩罚力度会根据宿主犯错的次数不断升级,惩罚手段包括但不限于疼痛、受伤、生病、倒霉等等。 但因为各个世界的情况不同,为避免矫枉过正,安全模块不会在任务以外触发。 也就是说,触发处罚需要同时满足两个条件: 一是完成任务; 二是完成任务的过程中违反当地的律法。 第一条暂且不提,不是他自己能说了算的范围。 至于后者…… 他又看了一眼系统一同传过来的稻妻律法大全,再三确认无误后,放心地走出了审讯室。 自己只是闲逛而已。 虽然有可能被执勤人员重新扣押、甚至处罚,但只要他不走出奉行所的大门,在稻妻就算不得违法。 不出他所料,安全模块毫无反应。 而任务面板那边,越狱那条任务突然变得忽明忽暗,闪烁个不停。 像是在犹豫,又像是在思考。 就这么反反复复地纠结了好一阵,任务最终还是继续维持在了白色,没有改变【进行中】的标签。 ‘咦?’ 观察到这一点的关药感到有些奇怪。 他对任务模块还了解不深,并不清楚这种现象是受什么因素影响而造成的。 但是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距离某种东西很接近了。 如果他能找出这那个关键,也许今后系统的任务将不会再是一个阻碍。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确认出行没问题后,关药立刻朝盗宝鼬走去。 已经在前面等了很久的盗宝鼬正在梳理自己的尾巴毛。 它见关药终于不再停留在门口发呆,立马迫不及待地起身为他引路。 它带着关药穿过审讯室的走廊,又拐了两道弯,期间路过了牢房所在的那片区域,一路上都畅通无阻。 关药甚至开始思考起今天奉行所放假的可能性,忽然就在下一个拐角处迎面撞上了一整队正要出去巡视的同心。 本以为这次“闲逛”就到此为止了。 但让关药没想到的是,同心们相互对视一眼,居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无视他。 整支队伍目径直从他身旁走过,很快便将他独自留在了走廊里。 已经原地抱头蹲下的关药:? 之后又遇见了两次类似的情况。 再度被轻飘飘地放过后,此时就算是傻子也已经意识到了不对。 虽然不知道傻不傻,但也绝对不怎么聪明的系统没忍住冒出头来:【是不是有人在背后给宿主你开绿灯啊?】 ‘呦,不自闭了?’ 【……】 被他调侃的系统重新缩了回去,无论关药怎么戳它也不肯再冒头。 因为被关了太久,已经发展出来了一些恶趣味的关药有些遗憾地收回念头。 不过这次系统说的倒真没什么错,只是那人是谁,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关药目前还没什么头绪。 总不可能真是鹿野院平藏吧。 关药在心里暗笑自己的异想天开。 现在身为阶下囚的他想再多也没用,走一步看一步吧。 放平心态的关药开始享受起这次难得的放风时间。一路上这摸摸,那看看,像个再普通不过的观光客一样,整趟路途被他走得十分悠闲自在。 一人一鼬就这么在奉行所内闲逛了许久,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个关药之前未曾见过的房间。 这个房间并不像审讯室那般空荡,更不像他的牢房里那般阴暗。 屋里除了必要的桌案座椅之外,边上还摆着几个书柜。书柜上摆满了各种各样卷宗和书籍,数件同心的制服被随意的挂靠在了桌边的椅背上。 门边则是摆了一盆新鲜的大叶绿植,盆中的泥土还肉眼可见的潮湿,应该有人刚为它浇过水。 当然,最吸引关药目光的还要数那扇敞开的窗户。 久违的阳光透过窗口洒落进来,将室内照的亮亮堂堂。 他忍不住走到窗边,外面樱花繁盛,碧草如茵。 门口有位同心正在执勤,几个孩子不小心将球踢到了奉行所的院子里,他立刻小跑着将皮球替孩子们捡了回来。 也不知道他弯腰对孩子们说了些什么,原本还有些局促的少年们重新扬起了笑容,挥手向他告别。而完成了这一切的同心,则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目睹了全程的关药,脸上也忍不住扬起一个微笑。 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困了数日,此刻才像是重回了人间。 平凡而幸福,这才是人生啊。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重获自由。 背后传来了门推开的声音。 关药回身面对来人:“……鹿野院平藏?” “嗯,没错,是我。”少年的语调依然是那么的活泼。 “好久不见,最近过得如何?” 没想到还真是他。 尽管关药对他没什么恶感,但当真的再度直面他的时候,关药原本还算放松的精神,就又克制不住的紧绷了起来。 应该是犯罪分子对执法人员天生的警惕吧。 “……还好。”最终他谨慎地这么回答。 鹿野院似乎并不介意关药这看起来有些冷淡的态度。 他无比自然地走到了关药身旁,学着他的姿势一同依靠在窗边。 有清风从两人身边拂过,红色与黑色的发丝被吹得微微荡起。 “怎么样,这里的风景还不错吧?” “我替这间办公室里的同僚们都请了年假,你可以放心在这里待到晚上。” 听了这话,关药回想起这一路上遇到的:“这么说,不只是盗宝鼬。” “我能在这里到处闲逛,能来办公室看风景,这些也都是你的手笔?” 鹿野院一手支着脸,点头应是。 “可是,为什么?” “嗯,算是一点小小的补偿吧,毕竟我的同僚之前差点伤到你。” 意识到他说的是审讯时候的事情,关药仍有些疑惑:“但这又不是你的错。” “不,你没理解。”鹿野院的语气难得正经。 “按照稻妻律法,他完全拥有对你使用武力的权利。” “我除了在事发时将他赶出审讯室外没有任何办法,没办法还你一个公道。” “关于这一点,我很抱歉。” “所以当时救了我的人也是你。” 见鹿野院再次给出来肯定的答案,关药的心底涌上一抹复杂。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该怎么对眼前之人作出评价。 鹿野院是官,他自己是贼,照理来说他们应该立场对立,水火不容才是。 而现实却是同为盗宝团的人挖空心思想要坑害关药,而整个奉行所里,更是只有这个将他亲手送进牢房里的人,会对他的境况如此上心。 关药开始有些后悔以前在游戏里时,没有好好观看过剧情。 如果他当时再认真一点,也许就能对鹿野院平藏这个人,有更准确的认知了吧。 还没等他想完,鹿野院忽然狡黠地弯起眼,他竖起一根手指朝着关药晃了晃。 “当然,你也不需要太感动,我为你做这些也是有条件的。” 关药的表情立刻垮了下来。 竟然会被这种家伙感动,是他太天真。 鹿野院被关药直白的表情变化逗笑:“你虽然对我总是很警惕的样子,但却意外的很好懂啊。” “别担心,这次的交易不会让你吃亏的。” “甚至不如说,必须要做这次交易的不是我,而是你。” “我?”关药不明所以地指向自己。 鹿野院点头。 “相关的事件你之前已经听过了。” “你应该明白,虽然暂时无法确认那些事件跟你有关,但同样也没办法证明跟你无关。” 说到这,他凑到关药跟前,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压低声音:“有人想要尽快结束这些案件,不断对奉行所施压,甚至无所谓真凶是谁。” “这也就意味着——” 他看向关药,意有所指。 关药意会,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没有证据证明我是清白的,那我就一定会被当成凶手处置。” “没错。”鹿野院肯定地打了个响指。 关药的神情凝重起来。 本以为身份这种东西只是系统随便生成的,并不会跟过去有什么牵扯,现在看来,是他想的太天真。 世上的万事万物都有联系,他的身份自然也不会凭空出现。 那个玩笑一般的通缉令背后,恐怕牵扯胜甚广。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本来今天你就会被送到天领奉行审判。” “但只要你答应与我合作,我就能让你摆脱当下的困境。” 鹿野院收回手重新直起身,转而面向窗外,从风中拈来一缕青绿色的风丝。 活泼而微小的风元素在神之眼的作用下,如同被驯服的小动物般,温柔地缠绕在他的掌间,不停流转。 他向关药伸出这只手,神色是不同于以往的认真。 “那么,你愿意以一个协助者的身份,与我一起探查这些事件背后的真相吗?” 关药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出。 他直视鹿野院的双眸:“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就这么肯定我是无辜的呢?” “我当然不能认定你是无辜的。”鹿野院回答地不假思索。 “不过,探寻真相、惩治罪恶是侦探的职责,保护民众同样也是。” “只要你还有一分无辜的可能性,我就不可能置之不理。” “而且。”他突然俏皮地眨了下眼睛。 “我的直觉告诉我,我的选择不会有错。” 关药垂眸注视着他伸过来手,赤红的眼瞳被细密的睫毛遮蔽,看不清楚神色。 终于,他重新抬起头,坚定的回握。 “好,我答应做你的协助者。” 直到案件终结,直到一切真相都显露在阳光之下。 “咔嚓。” 清风灌进锁孔,镣铐落地。 关药重新获得了自由。 插入书签 自由的空气 町街是稻妻城最繁华的地段,而夜晚则是町街最热闹的时间。 两侧商铺鳞次栉比,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栽种在街道上的樱花不同于现实世界,常开长盛。 粉白色的花瓣如落雪般漫天飞扬,在夜晚灯火的照耀下格外梦幻。店铺前的石砖下是潺潺的溪流,清脆的流水声与鼎沸的人声一起,合奏出繁荣的乐章。 关药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撼,只觉得这比他在游戏里见过的还要再美上千百倍。 他忍不住张开双臂,大口的呼吸着。 风灌入肺里,带来临海城市独有的凉爽,还夹杂着些许清淡的花香。 这就是自由的感觉吗? 真的是…… “太棒了!” 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关药兴奋地大喊出声。丝毫没有控制过的音量瞬间穿透大街小巷,引来周围路人的围观。 “噗嗤。”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轻笑。 关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羞耻的事。 他的脸“噌”的一下子红透,连忙拉低兜帽挡住他人的视线,而在他身边的鹿野院则是直接笑了出来。 “哈哈哈,知道你很激动了。放轻松,以后这样的机会还有很多哦。” 关药被他这么一笑,只觉得更加尴尬。 他裹紧刚刚物归原主的斗篷,恨不得当场原地蒸发:“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要再提了!” “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快走吧,我快要饿死了!” 于是在关药的催促下,两人没在街上多做停留,直奔一家名为乌有亭的居酒屋。 名为冈崎陆斗的老板十分热情。 “哟,这不是鹿野院同心吗!好久不见,今天这是终于有空闲了?” 随后他又注意到他身后的关药:“原来今天还带了朋友。” “是生面孔啊,奉行所的新人?” “嗯,算是吧。” 鹿野院平藏嗅着空气中淡淡的海腥味,眼睛瞬间亮起:“冈崎大叔,今天是不是什么有好东西?” “哈哈哈,果然瞒不过你!” “下午刚运过来一批大虾,现在都还活蹦乱跳的,新鲜得很。” “那可太好了!我还是老样子,然后再多添一份甜虾寿司。” 接着鹿野院将视线转向关药:“想吃什么尽管点,千万别跟我客气呀。” 关药已经在盗宝团营地见识过鹿野院有多有钱,也压根没打算跟他客气。 他对着菜单开始数:“这个、这个、再来一份这个。” “好嘞,客人们先坐,菜马上就来!” 正如老板所说,两人没有等待太长的时间。 他们刚坐下不久,热腾腾的饭菜很快便尽数上桌。 空气中弥漫着油脂与肉类香气,霸道地袭击着关药的鼻腔,瞬间勾起了他被素淡的牢饭蹉跎了数日的胃口。 “我开动了。” 他学着鹿野院平藏一起双手合十。 下一秒便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将一块金黄酥脆的天妇罗送入嘴中。 “好吃!” 关药惊呼出声。 入口是满嘴的酥脆鲜香。 内里清甜的虾仁很好地中和了外壳的油腻,而面衣中掺入的绯樱使得整体的滋味更为独特香醇。 关药忍不住吃了一口又一口,将嘴巴塞得满满当当。 站在桌子后面的冈崎大叔神情自得:“那是自然!我们家绘里香的手艺,可是稻妻城里数一数二的好。” 听到对方提到自己的名字,他灶台边的那位女性回头,朝他们微笑示意。 嘴巴都已经被饭菜塞满的关药一时间说不出来,只好用另一只没拿筷子的手,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见状绘里香笑了起来:“真是位可爱的客人。” “能合你的口味真是太好了,希望你以后也能常来光顾啊。” 关药觉得自己的耳朵突然变得有点烫。 尽管绘里香相比他年长不少,可是自己身为一个成年人却被夸可爱…… 关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哟,没想到小伙子还挺纯情。” “让我介绍一下,这位是绘里香,是鄙人的妻子。” “说起来,还没问过客人你的名字是?” 还没等关药将嘴里的菜咽下去,鹿野院再度开口:“大叔,算了,我的这位朋友不太方便。” 有吗? 关药犹豫了片刻,最终选择默默地往嘴里又送了一口菜。 他说有就是有吧,毕竟这顿饭是他出钱。 天大地大,结账的才是老大。 老二关药选择继续干饭。 “好小子,口风还挺严。” 老板笑了起来:“说吧,想知道点什么?今天心情好,可以多跟你聊聊。” “多谢大叔,那我就不客气了。” 待到月上枝头,街上的行人也散的差不多了。 交流完情报的鹿野院平藏起身招呼关药离开。 此时店内只剩他们两名顾客。 早已经将自己的胃袋填得鼓鼓囊囊,此时只要给他一张床就能原地入梦的关药,勉强打起精神:“……嗯,你们总算说完了吗?” “没错,听到了许多有趣的消息呢。走吧,路上再聊。” 两人走出店门。 晚风微凉,从室内的带出来的热气很快散去。 有风吹在关药的脸上,让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终于是清醒过来的关药伸了个懒腰:“老板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是关于某些大人物的,某些不为人知的趣事。” 嗯? 关药立刻竖起了耳朵。 他嘴上倒是还装得很正直:“难不成你们这么长时间谈论的只是八卦?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呢?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小事之中,很可能就隐藏着至关重要的线索哦。” “真的吗?我不信。” 关药试图隐藏自己的渴望。 “……除非你也讲给我听听。” 但到底是没藏住。 “那可不行,万一这事要是传出去了,被当事人知道可就糟糕了。” 关药满头问号:“不是你说要在路上告诉我的吗?” 这话刚一出口,他便看到了对方眼眸中的笑意。 可恶,又被耍了。 再次看到关药变脸的鹿野院心满意足:“好了好了,开个玩笑,别生气嘛。” “大叔说的内容很多,但其实大部分都没什么营养,所以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我直接跟你总结一下最关键的内容:天领奉行大人最近对某些东西似乎很感兴趣,一直在派人私下跟来往的商人打听相关消息。” 关药不解:“天领奉行?他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随即他想到了之前鹿野院的说过的那番话。 “难不成,那个想让我顶罪的大人物就是他?” 鹿野院平藏眼神微闪。 “是天领奉行大人。”他着重强调了最后两个字。 “省略尊称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跟我说没有关系,但面对外人的时候,你可一定要注意哦。” 意识到自己把现代习惯带过来的关药连忙点头称好。 鹿野院继续之前的话题:“下达命令的确实是他,不过这不是我们现在需要讨论的问题。” “刚才那条信息的关键之处在于,如果能想办法借由此事,让奉行大人暂时离开鸣神岛,那么这段时间的公文里不那么重要的部分,就会由相关负责人代为处理,无需再呈递给他过目。” “借此机会,我们便能绕过他,将你‘官方协助人员’的身份落实。” “只要能将这件事情办妥,以后奉行大人再想对你发难也不会那么容易了。 关药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要到居酒屋去,关于这类消息,确实是那种地方会比较灵通。” “……不过我以为你会来邀请我,是已经有了十足把握的,没想到你居然是先斩后奏。” “哈哈,毕竟我是侦探嘛。如果太循规蹈矩的话,线索可是会逃跑的。” 两人在洒满月光的石板路上边走边聊,不知不觉间奉行所的大门已经出现在眼前。 执勤的是个熟面孔,关药一眼认出,正是这位小兄弟代替鹿野院将他押进牢里。 对方显然也认出了他,明显有那么一瞬间面露迟疑。 但也许是出于对鹿野院平藏的信任,他没有提出“为什么犯人可以走出奉行府”这样的疑问。 “晚上好,鹿野院同心。”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鹿野院平藏。 “你交代的事情都办妥了,你看看符不符合你的要求。” “不错不错,帮了大忙了。” 鹿野院抬手接过盒子,转身递到了关药面前。 “喏,这是给你的,快打开看看合不合适吧。” 关药一头雾水地接过。 这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朴素且没什么花纹。 和之前关药从野伏众那里顺来的盒子不同,眼下这个整体更干净,用料也更好。 最重要的是盒盖上面没有符纸,而是最普通不过的锁扣。 关药轻轻用力将盒子打开。 墨蓝色的衬布上,一条镶着青绿色宝石的素银手串正安静地躺在中央。 不知道是不是关药的错觉,宝石里的光华似乎正在不断流动。 他有些迟疑地看向鹿野院。 “这是用来代替镣铐的东西,毕竟你的罪名尚未洗清。” “相信你也不会想整天带着那么重的东西到处跑,所以我就托人做了这条手链。里面注入了我的元素力,记得千万不要把它摘下来哦。” 关药对此表示理解。 这个世界上是有元素视野这种东西的。 只要自己带着手串,自己的行动轨迹在能使用元素视野的人眼里就是完全透明的,确实是种简单高效的手段。 他配合地将手串戴上。 别说,尺寸不大不小,刚好合适。 素色的链子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气质审美都很适合男性,带戴在关药白皙的手腕上丝毫不显得突兀。 硬要挑刺的的话,就是锁扣似乎不怎么好用。 关药好不容易才将其扣死,很快便又发现打不开了。 他本想跟鹿野院说明这个问题,但一对上对方似乎什么都清楚的眼神,就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是他故意这么设计的吧,为了防止我故意丢掉链子逃走。’ “我戴好了,没什么问题。” 鹿野院一拍手:“很好,那么今天的任务就全部完成啦。” “记得接下来的几天里多和盗宝团们交流一下经验,之后的探查可能会需要你伪装成他们的一员。” 本以为接下来要去给那个什么奉行大人设套的关药:“……等等,那我的证明?” “那件事交给我处理就好。” “我们的时间不多,分头行动才效率最高。” “怎么样,还有其他问题吗?” 关药摇头。 应该没有了吧。 “那么伪装成盗宝团的事情就拜托你了,过几天再见!” 鹿野院朝关药摆了摆手,飞快地跑远了。 “再见。” 关药收回道别的手,神情依旧有些困惑。 他看向一旁执勤的同心,不确定地发出疑问:“我不就是盗宝团吗?” 同心:……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插入书签 盗宝团们早上好 由于还没有正式的证明文书,奉行所内部暂时还不能光明正大地为关药分配额外的住所。 不过他们也最大程度地给予了关药自由。 最起码他现在可以无需他人陪同,随意在奉行所内部放风。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跟他们要一床新被子,总觉得现在他盖的这床有点潮湿。 关药一边思索着,一边独自穿过牢房的走廊。 没有注意被关在两侧盗宝团们,都被他这副悠闲的模样惊掉了下巴。 “那小子,是不是之前来营地里销赃的那个?” “不对不对,你记错了。他明明是来买东西的。” “你们都在说什么?没看见他在外面走吗?!” “快点喊人啊,有人越狱了!” 然而比起盗宝团们的骚动,率先传到关药耳朵里的却是来自系统的提示音。 【任务目标:进行一次越狱(1/1)】 【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 关药:?! 身后突然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有什么人正在走廊中奔跑。 “是谁越狱?” 关药闻声回头,正好迎面对上了被盗宝团们喊过来的同心们。 见到所谓的越狱者居然是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连衣服甚至都没来得及穿好的同心们一时间僵在了走廊上。 打头的那位率先收回身前的长枪,朝身后的人摆手:“没事了,都回去吧,散了散了。” 原本紧张的队伍一下子变得松散起来,人群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抱怨声。 “搞了半天是个乌龙啊,急得我裤子都没提好。” “唉,你们谁在路上看见我的鞋了?” 汇聚起来的同心们很快又飞速散去,走廊再次变得空空荡荡。 没有坑到对方的盗宝团们脑子则是完全宕机了。 此时他们看向关药的眼神已经从,“嘿嘿,有傻子”,变成了“傻子竟是我自己”。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盗宝团们面面相觑。 关药对这一切都没什么想法,他现在更急于弄清任务到底是什么情况。 于是他没有多做停留,径直走回自己的牢房。 却不知道这一行为在盗宝团眼里,到底被扭曲到了什么地步。 饱受“鬼怪”摧残的盗宝团们纷纷露出惊恐的表情。 “他居然住在那个闹鬼的牢房?!难、难不成?” “鬼啊啊啊啊!” 这一晚注定有许多人无法入眠。 回到住处的关药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他迫不及待地调出了任务面板。 任务列表里,已完成的任务果然增加了一条。 【任务:越狱(已完成)】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成为一名优秀盗宝团的道路并不会总是一帆风顺。开动你灵活的小脑瓜,解决当前的困境吧。】 【任务目标;进行一次越狱(1/1)(已完成)】 【奖励:500积分,教材《盗窃技巧入门》】 500积分! 关药呼吸一滞。 这不仅完全抵消了之前的负分,还富余出来了100。 不多不少,正好是地图的价格。 ‘系统,赶快兑换地图!’关药迫不及待地在脑海中催促。 系统的气性大,忘性也大。 转眼就已经忘记了之前被关药调侃到自闭的系统,此时一听到关药的召唤,立刻又欢快地冒出头来:【来了来了~】 【是否支付100积分以开启地图功能?】 【当前积分为:100】 ‘是!’ 关药回答的毫不犹豫。 【兑换成功,地图功能解锁。】 【当前积分为:0】 “哦哦哦!”关药激动地大喊出声。 “太棒了,地图终于能用了!” 傻呵呵的系统也很高兴:【太棒了,我终于有用了!】 于是一人一系统互相鬼吼鬼叫,欢快地像是在过节。 因为害怕声音太大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关药此时是躺在床上,将头蒙在了被子里。 等他终于发泄完毕,将头从被子里伸出来的时候,脸已经憋得通红。 什么叫惊喜? 这就叫惊喜! 一想到哪怕以后查出来他的身份确实不干净,自己也终于能放心大胆跑路后,他就忍不住又打了个滚,将自己裹成了一条虫。 系统此刻也在他的意识里不停地跑圈,像一条兴奋的小狗。 【宿主,你也太厉害了吧!】 【居然在没有触发安全模块的情况下完成了任务,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在床上蛄蛹了半天,总算稍微冷静些的关药,闻言也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 是啊。 明明他并没有越狱,为什么任务却判定成功了呢? 【总不能是因为这次有人大喊“有人越狱了”吧?】 【应该不可能,不然这也太不讲道理了。】 关药突然抬起头,神色认真:“你这个系统自从和我绑定之后,不讲道理的次数还少吗?” 系统:…… 这话它还真没法反驳。 【说、说的也是哦……】 “不过我觉得你说的有点道理,说不定还真是这个原因。” 关药盘腿坐在床上,双手撑在身侧,身体放松地后仰。 “毕竟刚才的情况与我早上溜出审讯室的时候,几乎是完全一致的。” 都是他在违规但没有违法的情况下,在不属于犯人的放风时间内,在奉行所里随意走动。 【那岂不是说,只要以后想办法骗过,唔,目击者,以后的任务就都可以用这种方式完成?】 “嗯……虽然目前看起来是这样子的,但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呢。” “不过姑且还是先按照这个方向尝试一下吧。”关药打定主意。 简单的商讨就此告一段落。 眼看时间已经不早,关药与系统互道晚安后便仰倒在了床上。 一接触到枕头,之前被他刻意忽视的疲惫感顷刻之间涌了上来。 他习惯性地抬起手想要遮住眼睛,却被手腕间的宝石吸引了注意力。 里面活泼的风元素在眼下黑暗寂静的环境里格外醒目,仿佛一颗星辰坠落在他身边,莹莹发光。 说起来,他是怎么能看到元素力的? 关药忍不住打了个哈气,眼皮来愈发沉重。 算了,没什么可在意的,多半是什么穿越者的福利吧。 明天还要想办法和那些盗宝团们打交道,要好好休息才行。 不过说来也是有趣。 之前他费尽心思想要摆脱盗宝团的身份却不得其法,而当他好不容易接受这一事实后,却又被鹿野院平藏出手捞了回来。 如今他需要听从鹿野院的指挥,先将自己盗宝团的身份塑造得再紧实些,以便将来有机会能摆脱犯罪分子的头衔。 这翻来覆去、左右横跳的样子,像极了一颗毫无自主能力的乒乓球,被两旁的选手随意操纵于股掌之间。 也不知道这颗球以后是否有机会跳出这个桌台。 关药怀揣着这样的感慨,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关药吃过早饭,便精神抖擞地守在了盗宝团们的牢门前。 盗宝团们昨天一整晚都没睡好,此刻都还沉浸在睡梦中,鼾声打得震天响,此起彼伏的好似一首没品位的交响乐。 刚换班过来执勤的同心忍不住在一旁打了个哈欠:“哈啊——” “今天怎么这么早,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倚靠在栅栏边,正在无聊地摆弄手串的关药闻言笑了笑:“没什么大事,只是替鹿野院打听一些消息罢了。” 实际上就在昨天晚上,有人趁着他还在睡觉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往他的牢房里丢了一封信。 系统依旧发挥稳定,不出所料的什么都不清楚。 还是关药通过字里行间那种熟悉的语气,以及最末尾的落款,才意识到这信是鹿野院平藏托人送来的。 信中,诸如开玩笑这类无关紧要的内容暂且不提。 其中最要紧的消息大概就是:昨晚鹿野院浅熬了一个通宵,已经将圈套设好,只需等对方上钩。他现在正在着手补齐相关的手续报告,希望关药这边也努力加油。 关药没想到,自己只是睡了一觉的功夫,两边的任务进度就已经被拉开了十万八千里。 对此他感到十分佩服,但同时心中也难免被激起了些许斗志。 既然鹿野院那边的情况如此顺利,自己身为被他的搭档,又怎么能够被轻易落下? 所以现在他才这么积极主动地蹲守到牢房前,准备第一时间询问他们该怎样成为一名合格盗宝团。 甚至关药还特意管路上遇见的同心借来了纸跟笔,生怕漏下什么关键点。 只是不知道这些盗宝团昨晚都干了些什么,直到现在也不肯醒。 执勤同心见他等得有些不耐烦,于是好心提醒到:“你如果不着急的话,不妨先去做点别的事情,等到晚上再回来。” “毕竟这些家伙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晚上精神的像雷灵,白天老实的像死猪。” 本来还想等盗宝团们自然醒来的关药震惊了。 那岂不是自己还要再白白浪费一整个白天? 他连忙询问对方:“那他们在审讯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毕竟按照他之前在牢里看到的,这些人被带走的时候还都挺清醒的。 听到关药提起这个,同心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不自然。 他先是左右瞄了瞄,确认在场的清醒人只有他们两个之后,才压低声音对关药交底:“实际上盗宝团我们没少抓,早就已经总结出来了一套方法。” “像他们这种的,只要前一晚在晚餐里多放点绝云椒椒,第二天他们为了上厕所就会早早醒来,也什么都肯交代。” “……” 关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酷刑吧,这绝对是酷刑吧。 天啊,真没想到你们居然是这样的人! 关药的眼睛里明晃晃地表露出这样的意思。 “咳咳,别这么看着我嘛。”同心试图为自己和同僚们辩解。 “这种法子我们也只是偶尔用一用,大部分时候,我们还是会选择直接泼冷水的。” “……那根本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关药突然有些不敢想,如果自己当初真落在了这些人的手里,到底会是怎样的下场? 感谢鹿野院平藏的救命之恩! 他头一次这么真情实感。 “不过,”关药回头看向身后的铁栅栏,“你们就没有考虑过比较温和的方法吗?” “比如……” 他抬起手臂,朝着栅栏杆狠狠地敲了下去。 “咚咚咚——” 奉行所的大牢在整座建筑的最深处,整体环境封闭而宽广。 巨大的噪音立刻顺着走廊传遍的整个大牢,紧接着又被回音超级加倍,狠狠扎进附近每一个人的鼓膜。 关药一边用力敲击着,一边扯起嗓门大喊:“起床了,天亮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站在边上的同心已经忍不住捂起了耳朵,而在牢里睡觉的盗宝团们却仿佛石头一样,依旧毫无反应。 同心高声提醒道:“没有用的!只是这种程度的话,这些家伙即便醒了也会继续装死!” 没想到还会耍这种花招。 关药闻言有些不甘心地又狠敲了几下,可惜除了敲到他手掌胀痛之外,没能得到任何成效。 当关药终于停手后,周遭猛然寂静下来。 敲击声,叫喊声,以及原本盗宝团们的呼噜声,此刻统统消失无踪,仿佛落根针都能听见。 关药:…… 这些家伙果然已经醒了。 盗宝团们似乎也意识到此时的情况太过虚假,于是下一秒,呼噜声再次如山呼海啸般袭来,像是刚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关药气笑了。 “我觉得你刚才说的对。”他故意抬高音量,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对付他们这种人,确实应该用些雷霆手段。” 同心对此是再赞同不过了:“那我现在就去帮你要几桶冷水来。” 关药连忙摇头否决:“冷水怎么行呢?那太残忍了。” 他将视线投向栅栏后那些竖起来的耳朵,突然发出一声阴森的冷笑。 “呵。” “请务必来几桶完全烧开的。” 之前跟还睡得跟死猪一样的盗宝团的瞬间就被惊醒了。 他们显然还没有得到充足的睡眠,每双眼睛里都布满了惊恐的血丝,眼底下还挂着大大的黑眼圈。 “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 有头铁的盗宝团正要破口大骂,但在看到关药的下一秒,立刻将剩下的话硬生生吞回了肚子里。 昨晚的事情他们还记忆犹新。 已经在关药身上吃过一次亏的盗宝团们,不打算再轻易招惹这个神秘又可怕的家伙。 但即便他们放过了关药,关药却不想放过他们。 关药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在盗宝团的眼里却如同魔鬼在朝他们招手。 “各位终于睡醒了,还真是不容易。” “那不如,我们就从大家‘是如何成为盗宝团的’这件事情,开始聊起吧。” 插入书签 盗宝团修炼手札 “还能因为什么,做盗宝团来钱快又轻松,傻子才去工作。” “我也不想的嘛,但谁叫当初村子里的人都看不起我,不做盗宝团又能做什么呢。” 因为之前的印象,一开始盗宝团们表现的姑且还算老实。 但很快,在他们发现关药只是认真记录,并不会像审讯他们的同心一样严格地逐字讯问后,他们的应答就逐渐放飞起来。 “你们以前并不认识,是怎么聚集一起的?” 一个坐在床上的盗宝团装模作样地摸着下巴,眼神幽怨:“啊,关于这件事可就说来话长了。” “想当初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少年。直到某一日天昏地暗、电闪雷鸣!在村口种地的我突然受到上天的感召——” “行了行了!少做你的白日梦了。”另一个盗宝团不耐烦打断对方的吹嘘。 “也没什么值得说道的过程,总的来说我们就只是刚好碰到了一起而已。” 隔壁牢房的盗宝团闻言赞同地应和:“毕竟我们这些人都没什么名气,大盗宝团看不上我们,聚在一起抱团取暖总比一个人单打独斗来的强。” 至于他们以前都是什么背景、什么来头,压根也没什么所谓。即便某天出了问题也方便散伙,不会给彼此带来额外的麻烦。 这听起来倒是还是挺合理的。 关药一边手上记录个不停,一边在心里点头。 毕竟盗宝团是全提瓦特最有名、也最松散的盗贼组织,是个人就能加入。如果真要像其他反派组织那样严格审核,也发展不成今天这种规模。 不过…… “大盗宝团是什么?你们的团规模难道很小吗?” 一个胖子晃了晃脑袋:“这你就不懂了吧。所谓的大盗宝团可不是由人数决定的,完全是因为他们只要盗宝团里的精英。” “想要加入他们,最差的也至少得是个银印,本事更是要一顶一的出挑。” “像你我这种满大街都是的货色,人家可是连正眼都不会给一个的。” “切,什么精英,要我说就是一群势眼罢了!”水药技师忍不住撇嘴。 “名声大就能加入,没名声就一脚踢开。我自认为我调药剂的本事不比他们团里的人差,凭什么只有我被拒之门外?” 他身旁立刻有人拆他的台:“得了吧!你只是会从河里灌水而已,算什么药剂师?” “你!” “药剂师的事情能叫灌水吗?那是圣水,圣水懂不懂?” 水药剂师的话引得其他人哄堂大笑。 关药不得不轻敲身边的栅栏示意他们不要跑题。 他看向那个胖子:“关于那个大盗宝团的事情,你继续说。” “假如我想加入那个大盗宝团,具体需要怎么做?” 毕竟鹿野院之前并未向他交代,到底需要他伪装成怎样的盗宝团。 以防万一,还是了解的越全面越好。 胖子从头到脚将关药打量了一遍,视线落在他的腰间:“你只是个铜印,就别惦记这个了吧。” 关药神色未变:“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管说你的。” 胖子耸肩:“好吧,你说了算。” “想要加入大盗宝团,除了必须是银印以外,名声和技能必须都得拿得出手才行。” “名声嘛,至少也得是上过通缉令的,至于后者我就不太清楚了。” “只要你的本事足够拿得出手,他们似乎什么人都要。” 说到这里,胖子瞥了一眼对面,突然提高了声调:“但起码像水药剂师那种是行不通的,除了我们这种团,也没人会要他。” 关在对面牢房的水药剂师顿时气得挠栏杆:“今晚睡觉你可千万别闭眼!” 关药对两人的争执充耳不闻,他在笔记本上将“技能”二字圈了个重点。 “那么下一个问题。” “盗宝团有什么,有别于普通人的、比较鲜明的特征吗?” “我指的不是鸦印或者衣服,而是行为习惯,或者处事态度。” 这个问题让盗宝团们犯了难。 提瓦特的盗宝团们千千万万,因为没有规则局限,他们每个人都是野蛮生长,又哪有可能产生完全共通的特征? 盗宝团们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关药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太过宽泛。 他思索了片刻:“那我换个问法。” 他先是摘下自己为了套近乎而特意戴上的鸦印,又上下检查了一遍衣着。 在确认自己身上没有再露出其他盗宝团的特征之后,他朝盗宝团们努力做出一个他自认为很是邪恶的表情。 嘎呜—— 关药努力呲牙:“你们觉得我这的样子像一个盗宝团吗?” 目睹了奶猫咆哮的盗宝团们:…… 他们齐齐摇头。 不像,一点都不像。 看着他们似乎在努力憋着什么的样子,演技为负数的关药困惑不已。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盗宝团们闻言相互对视了一眼。 有人摸着下巴:“不够凶。” “早上的时候还不够凶吗?” 那人立刻改口:“那就是不够壮。” “光长个子又有什么用?你看那边的小智,到现在也只能做个杂工。” 角落里被点名的小智憨憨地笑出了声。 接连被否认的盗宝团直接炸了毛:“光知道抬杠!你们有本事也说说看啊!” 于是盗宝团们七嘴八舌地吵了起来,整座大牢顿时变得鸡飞狗跳,谁也说服不了谁。 “行了,都闭嘴!” 突然,一个愤怒的声音盖过了所有人,之前还乱成一锅粥的盗宝团们立刻变得安静如鸡。 关药寻声望去,沿途的盗宝团们都避开了他的视线,将一个隐藏在牢房深处的身影暴露了出来。 只见那人坐姿随意,半张脸藏在阴影里。 他所处的位置很隐蔽,如果不是现在突然发话,关药压根就不会注意到他。 但即便他装得如此高深莫测,关药也仍然是一眼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之前一直没看到你,没想到原来你在这。” 那人起身走到栅栏前,在走廊光线的映照下,露出一张关药不想再看到的脸——正是之前想要坑关药一笔,最后却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盗宝团神射手。 发现关药还记得自己神射手冷哼了一声:“虽然不清楚你今天在这里打探这些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我不妨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在盗宝团站稳脚跟!” 关药挑眉:“哦,你就这么肯定?” “你看看在牢里的这些人,哪一个脸上没有充斥着对金钱的渴望,和愿意为之不择手段的决心?” 神射手的语气充满愤恨。 “而你,哪怕是一起被抓进牢里这么多天,依旧连一点怨怼都没有。甚至还为奉行所当起了狗腿子,反过来坑我们这帮兄弟!” “就这样还想当盗宝团,我呸!” “连最低等的杂工都比你有理想,有血性!” 空气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其他盗宝团们愣是大气也不敢喘。 “老大,我的理想是啥?” 最低等的杂工小智突然开口,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 一旁的水药剂师赶忙冲过去捂住他的嘴,朝两人讪笑:“你们继续,继续。” “行了,注意你的言辞,好好回答他的问题。”执勤的同心看不下去了,皱眉用手里的枪敲击地面以示警告。 神射手闻声条件反射地缩了下脖子,神情里还有些许的不甘。 他紧接着又瞪了一眼关药:“奉劝你一句,不要以为你投靠了他们就能高枕无忧。等我们都完蛋了,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说完他便趁着同心再度发火之前,飞快地藏回了之前的角落里。 众人又沉默了片刻。 过了一会,有胆子比较大的盗宝团试探性地率先向关药开口:“那,您继续?” 关药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忽然起身将笔记本合拢。 “不了,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 他脚步不停地走出了大牢,片刻不想多做停留。 身后还能传来盗宝团们自以为小声的议论。 “原来那家伙是叛徒。” “怪不得从第一次见到他就是个独行侠……” * 关药跟相关人员打过招呼后离开了奉行所,再度走到了町街上。 城里今早刚下过雨,关药出来的时候雨虽然已经停了,但云层并未完全散尽。 阳光就如同一位羞涩的少女,半遮半掩地躲在云层之后,时不时的朝地上的行人投来朦胧的一瞥。 空气中尚有泥土的气息,脚下的石板路仍有些湿滑。有被雨水打落的花瓣落到了路边的溪流里,正一同乘着清澈的流水,成群结队地驶向未知的远方。 【竟然这么污蔑宿主,真是不知好歹!】 系统依旧忿忿不平地谴责着。 ‘好了好了,都骂了一路了,你不累吗?’关药的神情有些无奈。 闻言,系统的气势顿时一泻:【……宿主,你都不生气的吗?】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 关药的双眼依旧清明而平和,瞧不见半分负面情绪。 他示意系统仔细看看眼前的景色。 他抬手将所能及的行人一一扫过,每个指缝间都能捕捉到许多张欢快的笑脸。 “好看吗?” “这才是人间该有的样子。” “虽然之前有过各种意外,但我知道我终究是阳光之下的人。” “盗宝团们的行为注定了他们只能龟缩在见不得光的地方。既然压根都不属于同一个世界,我又为什么要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啪啪啪!】系统激动地为他鼓掌。 【说的太好了,不愧是你!】 关药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他将视线投向街边的商铺,边走边在脑海里与系统对话。 ‘虽然因为有神射手的掺和,这次谈话不欢而散,但我也基本弄清楚了,我与真正盗宝团之间的差距在哪。’ 系统总是那么捧场:【哦!宿主又有什么发现?】 ‘也算不得什么新发现吧,只是突然看清楚了之前自己忽略的事。’ 这些人之所以能成为盗宝团,并非是因为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本质上只是因为他们心中有着克制不住的贪婪。 想要获得钱财便去偷,想要获得物资便去抢,打不过强者就向更弱者挥刀。 ‘只要有可能带来财富,就没有任何事情是盗宝团们不敢做的。’ ‘而我注定无法成为这样的人。’ 系统忽然感到有些迷茫:【那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当然是好事了。’关药的心情十分轻松。 ‘这证明我是一个好人啊。’ 【可宿主你做不到的话,又怎么能伪装成一个盗宝团呢?】 ‘这有什么难的,我早就想到了办法。’ 一直在街边搜寻的视线突然捕捉到某样东西,宝石般的红眸顿时亮起。 既然做不了盗宝团,那成为“大盗宝团”不就行了! 插入书签 炼金初体验 系统顺着关药的目光,一眼看到了街边伫立着的,银灰色雕着星轨纹路的神秘器械。 【合成台?】 关药点头:‘没错,就是合成台。’ 他将出门时顺便申请来的素材摆到了台面上,而其中大部分都是从那群盗宝团身上收缴而来的寻宝鸦印。 ‘既然大盗宝团的一个必要条件是拥有藏银鸦印,那我大可以制作一个出来。’ 需要过人技术的这点也是同样如此。 虽然关药不知道制作药剂的水平要达到什么程度才算药剂师,但只要他能同时具有制作多种属性药剂的能力,就绝对能凌驾于绝大多数药剂师之上。 ‘穿越之前我可是个图鉴党,游戏里的素材和配方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想来利用游戏里的配方进行调试,制作出有同等水准的元素药剂应该也不在话下。’ 相较于对自己计划感到自信的关药,系统却显得没什么底气。 毕竟它十分清楚,在现实世界里,炼金术只是个故事设定,合成台更加只是个方便玩家合成材料的功能,操作起来不会有什么困难。 然而当这一切都真实地映射到提瓦特大陆里时,原本只要将材料丢进去的手法就完全行不通了。 研磨、搅拌、提炼,就如同真正的炼金术一样,每个在游戏中被省略掉的环节都需要操作者亲自完成。 其精密繁复的程度,早已不再是毫无经验的普通人能轻易染指的了。 【宿主,我必须要提醒你,虽然本系统搭载了全宇宙最全面的智库,但在盗宝团职业范围以外的知识我都无法向你提供,这其中就包括炼金术。】 但关药却并没有因此退缩。 不如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要依靠系统。 原本他向奉行所索要素材时也曾心存疑虑,担忧是否会因为现实与游戏的差异过大而导致失败。 但就在他看到合成台的那一刻,他知道自己稳了。 毕竟哪个接受过系统教育的现代人,会不认识酒精灯、试管和烧瓶呢? 虽然里面也有一些器具与现实有所差异,但大致使用原理也都是相通的。 再加上穿越前,关药就对游戏内的各式配方了如指掌,只要好好借用以往的知识,使用合成台似乎也就不在话下了。 关药先是简单尝试了一下合成台的操作,确认和自己想的一样后,为了保险起见,他决定先随便合成点简单的东西作为试验。 三份史莱姆凝液混合在一起搅拌,蒸发提纯,冷却后再压实封装。 当当当,一份史莱姆清完—— 没等关药欣赏完,烧杯里的椭圆形胶状物就仿佛没扎紧的气球一样,“噗呲”泄了气。 完蛋。 关药上手摸了一下失败的史莱姆清,没了内容物的史莱姆好似一张饼,软软塌塌、毫无弹性。 “怎么会变成这样?” 关药不信邪地又尝试了一次,不出意外的又出了意外。 面对着硬到能防身的新鲜史莱姆石块,关药有些头疼地抬手抵住眉心。 “不应该啊,我记得配方明明就是这么写的。” 毕竟他作为一个只对收集图鉴感兴趣的玩家,对剧情跟人设方面的记忆属实一片稀碎。 但在素材收集与配方合成方面,可以说哪怕是素材代练,也很少会有人会比他记得更清楚。 更何况只是合成个史莱姆清而已,他没有理由会弄错才对。 “那个——”在一旁围观了许久的店铺老板突然出了声。 见关药的注意力被自己吸引了过来,老板有些不好意思地推了下眼镜。 “这位客人,你是不是忘记用摩拉了?” 摩拉? 对哦! 关药一拍脑门:“谢谢你的提醒。” 在游戏里似乎曾有地方提到过,摩拉并不仅仅是货币,它同样是可以应用在神秘学领域的一种触媒。 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提纯个史莱姆凝液也要用到魔力触媒,但关药选择遵循设定。 他再度取出三分凝液按照之前的步骤做好,在成品即将归西前果断连同二十五摩拉一起,丢进了合成台中央的星图里。 星图上的纹路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感召,大小不一的圆点依次亮起,逐渐聚合成一片蓝色光幕。 等这一切异象尽数消散,一坨圆溜溜、水灵灵的史莱姆清出现在了合成台中央。 “成了!” 总算是摸到了窍门的关药决定再接再厉。 他紧接着又用材料继续尝试其他配方,陆续合成出了果酿饵和最胜紫晶断片。 其中果酿饵仍旧和之前一样,完全套用游戏中的配方。 但最胜紫晶断片却并不是简单用三个碎屑就能合成。 据热心店老板所说,碎屑与液体状的史莱姆凝液的特质是不同的。 它们作为固体结构更为稳定,但其内含的雷元素力又使它们更容易互相排斥。 关药需要在操作过程中加入某些新物质来帮助融合,不然即便他再怎么努力,最后也只会得到一盘碎渣。 在连续几次失败后,关药尝试将之前刚合成的史莱姆清加入了进去,合成台才终于亮起起象征着成功的蓝光。 游戏配方也并不完全可靠的问题在此刻已经初露端倪。 而这一问题也不幸地继续蔓延到了鸦印的合成上。 关药不清楚自己到底该增加怎样的材料,才能阻止藏宝鸦印在他的眼前原地爆炸。 而此前提供过两次帮助的店老板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毕竟身为正常人,谁又会想要盗宝团的东西呢?” 关药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很有道理。 在失去了领路人后,关药两眼抓瞎,只能凭借直觉随意摸索。 当他又一次将藏宝鸦印螺旋升天送走后,摩拉已经见底了的关药只得暂时停止了炼金。 没想到制作过程比他预想的还要困难。 关药一边思索着在街道上寻找有没有新的材料,一边在脑海中询问系统:‘说到底,为什么不能给我提供职业范围以外的知识?’ 他的神色突然有些狐疑:‘该不会是全都被你一起删掉了吧?’ 【当然没有!】被怀疑的系统立刻奋起。 【实际上这个世界并不完整,根基非常脆弱。】 【如果宿主滥用系统带来的知识,世界是会因此毁灭的,所以才要采取这种限制。】 ‘你都坏了,就不能通融一下吗?’ 【抱歉宿主,真的不行,这都是写在底层逻辑里的,我没有权限更改。】 “啧。” 【……】 【宿主你是不是发出了什么很嫌弃的声音?】 【呜呜呜我就知道你嫌弃我没用!】 关药掏了下耳朵,假装自己没听见。 总感觉系统好像话多了不少呢,是不是该找时间打一顿? 捕捉到他想法的系统立刻闭麦。 ‘既然炼金术不行,那就让我看看有没有其他能用的东西吧。’ 暂时不敢大声说话的系统用标点符号画了个“OK”的手势,帮他唤出了智库面板。 系统确实没有夸大。 面板一经弹出,满屏的资料浩如烟海,朝关药迎面扑来。 照理来说,系统有如此充实的底蕴,关药应该感到高兴。 但他只是随便扫了一眼,便被里面数之不尽的零震得头皮发麻。 十万、百万、千万…… 关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么贵,你为什么不去抢?!’ 【因为抢的也不如这个来积分快嘛。】系统小声逼逼。 ‘?’ 【咳咳,我是说,毕竟宿主你看的是第一页。这里面展示的都是最顶级的资料,属于全宇宙人都会抢的等级,自然会很贵。】 它说着将面板一路往后拉,显示页码的数字飞快地跳跃成了一个天文数字。 【你看,现在这些是不是好多了?】 关药定睛一看,这部分被划分为初级品类的书籍,大部分的价格都在一千积分左右,平均下来五到八个任务就能兑换一本,倒也勉强算得上划算。 不过…… 关药挨个读出这些书的书名,脸色逐渐阴沉:‘《弄哭小孩的十个要点》、《做坏人从踩死蚂蚁开始》、《今天你乱丢垃圾了吗?》……’ ‘多亏你提醒了我,今天的垃圾我还没丢呢,不如系统你自己钻进去吧?’ 【宿主息怒!】已经翻车翻出经验来的系统滑跪的姿势相当标准。 【你之前拿到的那本《盗窃技巧入门》也出自这里,相信我,这里面还是有好东西的!】 闻言关药暂时忍住了将系统就地正法的冲动,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 终于,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犄角旮旯里,关药发现了一本《药剂师初级技法与不传之秘》。 ‘药剂师啊……’关药摸起下巴。 【对哦,做药剂毕竟也算得上是炼金术的一种嘛,正好宿主你也想走这个路线,那这本应该刚好符合你的要求。】 但它1000积分的售价,仍意味着他至少要做好几个任务才有机会,这期间还不能失手触发惩罚。 “时间不等人啊。”关药有些发愁。 就在他琢磨着能不能想办法再从系统身上套出来点什么的时候,前方的街道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的笑声。 “啊!我的烈火金刚!” “我赢啦!就说本大爷是最强的!哈哈哈哈哈哈——” 那声音热烈又自信,豪迈又张扬,让听到的人都忍不住想要跟着一起笑起来。 特征实在太过鲜明。 关药即便不去看,也能认出来对方正是游戏里的人气角色之一,荒泷一斗。 这位身材高挑魁梧、白发赤角的鬼族青年,正一手举着赢来的零食在街头大笑着,而在他对面,输给了他的是个身高只够得到他腰的小孩。 小孩见自己好不容易攒钱买下来的零食被赢走也不气馁,叉着腰与他对峙:“荒泷一斗,这局姑且算你运气好!但是你别得意,我下把一定会赢回来!再来!” 荒泷一斗笑声一停。 面对小孩的邀战,他金红色的眼睛里盈满了斗志:“好啊!那本大爷这次定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上吧!疾雷大将!” 于是新的战局再度拉开帷幕。 小孩小手一挥:“烈火金刚,使用火焰冲撞!” 荒泷一斗仰天大笑:“哈哈哈没用的!疾雷大将的速度可是很快的!” “疾雷大将闪开!然后回身顶他的肚子!” “啊!不公平!” 先失一手的小孩不甘示弱:“那我的烈火金刚可是浑身附着了火焰的超级狂战士,仅凭你的普通攻击是破不了防的!而且烈火金刚还趁机使用了火焰护盾,给你挂上了灼烧!” 这次又轮到了荒泷一斗跳脚:“你这技能也太多了吧!到底是谁不公平?!” “烈火金刚!” “疾雷大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口头战役打得热火朝天,听起来倒是十分的刺激。 而也是因为看到这两人,关药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花见坂。 毕竟荒泷一斗本身就可以算得上是花见坂的标志之一了。 此时距离天黑还有一定的时间,关药并不急于原路返回。 他对两人的对局很感兴趣,很想见识一下他们究竟在玩什么东西。 ‘难道说是传说中的斗虫?’ ‘看起来打得好像很激烈的样子。’ 一想到自己能亲眼目睹与游戏中名场面相似的情景,关药忍不住产生了一丝期待。 然而,当关药一路走近,才发现两人中间,并没有发生他所想象的惊心动魄的鬼兜虫大战。 两人身前甚至连鬼兜虫都没有。 有的只是两颗还算圆滑的鹅卵石,鹅卵石还分别被用彩色颜料涂上了红色和紫色的记号。 “……”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烈火”和“疾雷”。 两颗石头连动都不会动,他们这到底是在玩什么? 关药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此时,一个窗口被系统拖着拽到了关药面前:【宿主,有新任务!】 【任务:偷盗练习】 【刚掌握了新技巧的你偶然遇见了两个路人,他们不谙世事、懵懂无知。这无疑是下手的绝佳人选,而立志要成为最棒盗宝团的你,没有理由拒绝这送上门的邀请。】 【任务目标:偷走“烈火金刚”和“疾雷大将”(0/2)】 【奖励 :0积分,教材《反派必须养成的356个小习惯》】 系统&关药:…… 系统:【别看我,不是我干的。】 关药:‘我知道,你压根也没这个本事。’ 重新又审视了一遍任务目标,关药的神情变得愈发微妙。 任务模块发展到今天,终于连鹅卵石也不放过了吗? 插入书签 荒泷什么大演武 以前的任务虽然也都是要求关药做坏事,但好歹都是常规意义上的坏事,还算有些逼格。 但眼下这个,跟要求他去踢翻小孩子堆的沙堡又有什么区别? 关药突然很想把眼前的任务面板倒过来,看看里面到底能控出来多少水。 清醒一点,他绑定的是“人气”盗宝团养成系统,不是“人渣”盗宝团养成系统。 欺负小孩子是会被别人看不起的! 况且任务奖励为什么连一个积分也没有? 【也许是任务模块也认为这个任务太掉价,所以削减了奖励作为平衡吧?】 ‘这么勉强的话,干脆不要发放这种任务啊……’ 荒泷一斗那边,他们的战斗已经步入了白热化阶段。 只见一大一小两个“小朋友”,面对面弯腰半蹲,姿势好像两头蓄势待发的牛犊,对视的两双眼睛之间简直能擦出电火花来。 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谁也不肯后退一步。 而那两颗鹅卵石作为比赛本来的主角,早已经被他们抛在了脑后,正可怜兮兮地躺在石板路上,无人问津。 确实如同任务介绍的那样,是个钻空子的好时机。 不过关药自认为丢不起这个脸。 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神秘兮兮:【宿主,你还想做这个任务吗?也许我可以帮你把任务奖励换成你想要的那本书。】 这倒是关药没有设想过的事,他准备离开的脚步一顿。 ‘你还能做到这种事?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系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违规操作嘛,其他环节都管的很严,没有我行动的空间。】 【但我这几天认真研究过了,任务面板的管理貌似比较宽松,也许我可以试试钻一下空子。】 【所以宿主,要试试看吗?】 面对突然摆在自己面前的捷径,关药只犹豫了一秒:‘好。’ 如果报酬足够丰厚,面子也不是多重要的东西。 系统在行动之前,忽然又扭捏地询问关药:【宿主,如果这次我成功的话,你可以夸夸我吗?】 关药有些诧异,但随后他便欣然应许:‘只是一句话而已,当然可以,希望你这次不会让我失望。’ 得到承诺的系统顿时充满了斗志。 它在关药的脑海里留下一句【等我的好消息吧!】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而关药则是突然觉得脑子变得轻松了不少。 ‘系统?’他尝试着像往常一样呼唤系统的名字,却没有获得回应,关药一时间竟觉得有些不适应。 但很快,他就感受到在某个不存在于这个空间的遥远地方,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骚动。 有什么东西似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打了起来。 而他眼前的任务面板也突然变得不再稳定,字里行间不断窜出不属于这里的黑色乱码。 这些乱码就如同钻进家里的老鼠,毫无规律地四处乱窜。 而任务面板如同那个家里进了老鼠的女主人,拎着白色代码构成的拖鞋,慌乱地追赶着这些不速之客。 但它却没有注意到,其中有一串非常细小的乱码,趁着它的注意力被其他乱码吸引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溜到了任务奖励那一栏。 在关药的亲眼目睹下,那个乱码吭哧吭哧地将原本那本毫无用处的书从奖励框里拆了下来,一脚踹开。紧接着从它自己的身体里掏出一长串字符,歪歪扭扭的粘在了刚才那本书的位置。 毫无疑问,那串用来替代的字符正是关药需要的那本书,而这串鬼鬼祟祟的漆黑小乱码,无疑就是系统AI本I了。 完成工作的乱码似乎也发现了关药正在面板外面看它,于是它将自己的乱码改变了形态,抠出了个心形来,像是在等待关药的夸奖。 关药还没来得及开口,之前被分散注意力的任务模块终于杀了回来。 此时它已经消灭完其他的全部诱饵,见到还停留在原地的乱码,毫不留情地冲上去就是一个拖鞋。 “啪唧!”系统比的心碎了。 乱码残骸们在任务模块的努力之下,通通被当成垃圾扫地出门,但被系统替换掉的任务奖励还安全的呆在原地,并没有被它发现。 又过了许久,关药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重新钻回了自己的脑子。 ‘系统,是你回来了吗?’ 【嗯,系我。】系统的声音有些含糊。 也不知道它遭遇了什么,说起话来有些漏风:【窝成功辣叔主,介下窝终于能派上用场辣!】 关药的心中顿时充满了微妙的怜爱,他用意识温柔地抚摸了一把系统的狗头:‘做的真的很棒,这次真是辛苦你了!’ 被认可的系统感动不已,只觉得自己的一切努力都值得了。 【里放心!虽然其他地方窝帮不上里的忙,但系拖后腿,窝在行!】 它豪迈的一挥代码:【叔主,放心大胆的完成任务吧!介次窝一定会将安全模块拖住的!】 关药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倒也不必这么拼。’ 那边荒泷一斗与男孩的对局也告一段落,这次是烈火金刚略胜一筹。 重新赢回零食的男孩欢呼雀跃,而不服气的人则变成了荒泷一斗。 他将自己的白发抓成了鸡窝:“我不服气!凭什么你的‘焚焰地狱火’能覆盖全场,我的‘七劫雷罚’就不行?” 男孩得意地晃了晃脑袋:“谁叫你的雷电点不燃草地呢?在地面上的战斗,当然还是我的烈火金刚更胜一筹!” 男孩说的很有道理,荒泷一斗一时间辩不过他。 “不行,这次不算,我们再来一把!” 正在两人争论时,荒泷一斗的余光突然瞥见了一抹黑色的影子。 他反射性地回头,就见一个浑身上下都隐藏在黑色斗篷里,用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的怪人,从不知何时起已经悄然无声地站在了他们身边。 荒泷一斗被他吓了一跳:“你谁呀?!穿的奇奇怪怪的还突然凑过来,很可疑呀!” 关药心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可疑一点的话,荒泷一斗怎么会怀疑是他偷的东西呢? 毕竟按照之前的推测,事情的真相如何并不重要,起决定性因素的应该是他人的态度。 只要自己能想办法误导荒泷一斗,那就很可能会影响任务的判定,从而达成目标。 眼看引起对方怀疑的目的已经达成,关药连忙摆手道:“哎呀,衣服只是个人爱好罢了,别太在意。”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们在玩什么游戏,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 关药提出这个问题的本意是想分散对方的注意力。 他早已在心中做好打算,只要荒泷一斗和少年分心为他解释,自己就可以趁机使用技能,将那两块脱离视线的鹅卵石藏起来,然后他再让两人误以为是他偷走的。 如果顺利的话,任务面板会给他下发奖励;如果不顺利,他也从头到尾都没有偷别人的东西,不必担心引发安全模块的制裁。 只是他没想到,荒泷一斗在听了他的问题后,却仿佛打了鸡血般兴奋了起来。 他猛地拽住关药缩在斗篷里的手,金红色的眸子闪闪发光:“你也对我新创造的‘荒泷极意拟虫激斗大演武’感兴趣?你早说嘛!” 猝不及防被他逮住的关药只觉得寒毛直竖,仿佛被不得了的东西盯上了一样。 他突然变得有些磕巴:“什、什么演武?” “是‘荒泷极意拟虫激斗大演武’!是我昨天花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才想出来的玩法,没想到你穿的这么怪,人却这么有品味!” “来来来,让我好好跟你介绍一下!” “不,等一下……” “来嘛,别害羞!规则很简单的,包你轻松上手,一学就会!” 荒泷一斗没注意到关药的抗拒,他仗着自己身高体壮毫不犹豫地揽过关药的肩膀。 相较之下,体格格外瘦小的关药就像一只小鸡,被他带得几乎双脚离地,一路“飘”着来到了两人之前对峙的“赛场”中央。 在荒泷一斗热情似火地介绍下,关药被迫得知,这所谓的什么大演武,实际上就是在斗虫淡季时,用来暂时取代斗虫的一种玩法。 对战双方会分别使用一个石子来模拟他们的鬼兜虫,而对战方法则是用言语描述进攻过程,直到其中一方被驳倒束手无策后,另一方就能获得胜利。 总的来说是一种非常简单但又极其考验战略思维的玩法,能想出这种玩法的本大爷绝对是个天才——荒泷一斗如是说。 “哈哈哈哈,怎么样?要不要亲自来一局感受一下?你放心,本大爷会让着你的!” “……” 什么新鲜玩法,这不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关药很想拒绝,可荒泷一斗没给他机会。 他将关药直接按在了他之前所在的位置上:“来,我的‘疾雷大将’借你。” 接着他回头向对面的男孩打招呼:“这局你来还是我来?” “还是你来吧,我该回家吃饭了。” “行,那你的烈火金刚暂时借我一用,明天还你!” 于是,小男孩离开了,而荒泷一斗则作为烈火金刚的操作者,站在了关药对面。 “准备好了吗?”荒泷一斗跃跃欲试。 关药抹了把脸。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但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如果关药拒绝了荒泷一斗,这个记不住名字的游戏恐怕就会直接结束,任务面板很可能直接将这条任务判定为过期失效。 承担不起这个后果的关药只好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一般朝荒泷一斗大喊:“来吧!” “哈哈哈哈!好!” “做我荒泷一斗的对手,就是要有这种气势才对!” 他张腿躬身,双手一拍大腿:“上吧!烈火金刚!使用‘焚焰地狱火’!” 关药:…… “等等,你怎么上来就开大,都没有限制的吗!” 荒泷一斗面色得意:“灵活运用规则,靠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战胜对手,这才是‘荒泷极意拟虫激斗大演武’的精髓!” “尽情感受烈焰的威力吧,将整片场地都烧尽!” 这明明是刚刚那个孩子的想象力! 别以为他没听见! “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关药在荒泷一斗的影响下逐渐也热血上头。 “我们的对决是在石板路上,没有草地供你焚烧,所以你的技能使用失败!” “疾雷大将!使用追踪闪电,将它电翻!” “什么?!可恶,我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烈火金刚,绝不能放弃——” * 时间在两人全心投入的对决中匆匆流逝,不知不觉间,天边已经被浓郁的晚霞染成一片橘红。 “呼——赢了!” 经历了漫长的拉锯战,终于取得最终胜利的关药神清气爽。 他对面的荒泷一斗则是悲愤地仰天长啸:“啊啊!不甘心!为什么最后我还是输了!” 【宿主,】系统小声提醒,【别忘了还有任务。】 关药的表情一僵。 那边荒泷一斗已经收拾好心情走了过来,拍了拍关药的肩膀:“技术不赖啊,你叫什么名字?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荒泷一斗承认的好兄弟了,下次我一定会打败你!” “……我叫关药。”重新记起自己来意的关药此刻十分头疼。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两颗鹅卵石,不抱希望地看向荒泷一斗:“如果我说,我现在要把这两颗石头偷走,你会信吗?” “好兄弟,你在开什么玩笑呢?” 他就知道。 游戏误人啊! 关药挂上了痛苦面具。 插入书签 据说谨慎成熟 天领奉行府。 傍晚已经是奉行府下班的时候,府内没什么人。 而府外,负责巡逻的同心看了一眼火红的天色,在心中默默期待着换班时间的到来。 此时,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那人步履轻盈、矫健如风,好似一只在林间跳跃的幼鹿,眨眼间便从他身前掠过。 巡逻同心只来得及挥手喊出对方的名字:“回来了啊,鹿野院同心。” 回应他的只有一抹迅速消失在府门后的背影,以及远远传来的明亮嗓音:“执勤辛苦了,就当我今晚没有回来过!” 闻言,巡逻同心有些困惑地摸上自己的后脑勺。 “鹿野院同心,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神出鬼没呢。” 在天领奉行内部的演武场上,一个坚毅挺拔的身影正矗立在场地中央。 她身着黑白山伏装束,头顶红色尖嘴面具。一手握弓,一手平举,金色的眼眸紧盯着前方的箭靶,拉紧弓弦的三根手指蓄势待发。 就在弓箭即将脱手的前一秒,走廊里传来了他人的脚步声。 她耳廓微动,眼神锐利,原本对准箭靶的箭尖瞬间改变了方向。浓郁的雷元素力自她腰间的神之眼攀上箭身,雷鸣如惊鸟般凄厉嘹亮。 下一刻,破空之声自她身前传来,蓄满能量的箭矢刹那间离弦而出,直奔外来者的面门。 而被锁定的外来者此刻却是不慌不忙。 面对那来势汹汹的箭矢,他不仅没有躲闪,反而是主动迎身上前。周身的气息被暴涨而起的青绿色气流扰乱,汇聚于他向前探出的掌心中央,飞速凝结成了一个风眼。 他单手成爪,从侧边接近箭身,掌心的风元素力与箭身上的雷元素力相撞,顷刻间被扩散到了周边。 空气里传来一阵木材被电焦的臭味。 散尽元素力的箭矢力道依旧不减。 察觉到这点的那人也并未选择与之硬拼。 他抓住箭矢后顺势在空中腾跃了半圈,借助身体翻转的动作,将它的蛮横的冲力尽数卸去。 最后,他乘着一缕清风,身姿优雅地落回了地面。 而那枚气势如虹的箭矢此刻就像一根再普通不过的木棍,安静无害地被他捏在掌心。 “好厉害的一箭!看样子,九条裟罗大人的技法又精进了。”鹿野院平藏眼神诚恳,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 而站在他对面的九条裟罗,相较之下态度则冷淡了许多。 不过面对鹿野院平藏的赞扬,她也认真地给予了对等的回应:“你的身法也没有退步,很高兴你近段时间没有懈怠修行。” “不知在这个时候特地来寻我,是有何要事?” 鹿野院勾起唇角:“既然已经被大人你看穿了,那我也就不再多卖关子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沓厚厚的文书,递交给九条裟罗。 “我有一份申请需要审批,虽然不是什么要事,但还蛮急的。” “不巧的是,近日天领奉行大人似乎不在府上,其他相关的负责人也都下班了。” “所以我就冒昧来请九条裟罗大人你来帮忙代为审核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今天就能得到批复。” 他保持着呈递文书的姿势,面带微笑,内里心思急转。 九条裟罗是天领奉行的大将,为人严苛刚正,一心尊崇雷电将军的意志。 她大概率并不知晓天领奉行大人想要在暗地里除掉关药的计划,因为这个计划既不公正,也有悖于雷电将军的利益。 而且她对自己的要求要比对其他人更为严苛,面对尚未完成的公务时,是绝对不会假手于他人,或者拖延到第二日的。 几条特点加起来,九条裟罗无疑就成为了批复申请的最好人选。 这也是鹿野院特意选择其他人都休息的此时,以紧急为由,寻她代为审核的原因。 而九条裟罗也确实和他设想的一样,并未多加推辞。 她抬手接过了鹿野院精心准备的申请文书。 文书的内容十分严谨,条理清晰,没有丝毫错漏。九条裟罗仔细地逐条看下去,很快便认可了其中所申请的内容。 不过她在签字之前,照常询问了鹿野院他对文书中这个名为“关药”的人的看法。 “既然你认为这个通缉犯的罪行暂不成立,并希望他能获得官方协助人员的身份与你一同进行调查,那么你是否对他的品性已经有了十足的了解?” “十足暂且是不敢当的,但如果只是公务需要了解的程度,那自然是不在话下。”鹿野院嘴上谦逊,神情里却充满了自信。 “以我对他的观察,他既没有作案动机,更没有作案能力,绝无可能是这几起案件的真凶。” “而且他心思不坏,办事灵活,为人谨慎而成熟。”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的加入会对这一系列案件的调查,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九条裟罗最后看了一眼文书,果断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既然如此,我相信你的判断,鹿野院同心。” “多谢九条裟罗大人的信任。” “不过,”九条裟罗的目光突然投射到鹿野院身上,“这次的文书你倒是难得准备的十分完善。” “希望你今后也能继续保持这份耐心,不要再在工作报告上屡次拖延了。” 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个,鹿野院只好笑着与她打太极,试图糊弄过去。 他暗自在心中感慨:哎呀呀,这位九条裟罗大人还真是敏锐呢。 * 同一时间,花见坂。 被鹿野院评价为“谨慎而成熟”的关药此时正苦闷地蹲在路边,为自己幼稚行为所导致的后果而发愁。 跟他一起蹲坐在街角的荒泷一斗难耐地揉着干瘪的肚皮:“我说关药兄弟,你究竟打算拉我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 “天都快黑了,再不走,拉面摊都要收摊了。” 【宿主,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听着荒泷一斗的催促,系统在意识里急得团团转。 它还时不时地就要瞧上一眼任务面板,确认被换过奖励的任务没有被判成失效才能暂时安心。 关药此时也是头疼万分。 本想着趁着荒泷一斗沉溺于对决的时候动手,怎么自己反而也跟着上了头? 现在好了,不仅东西没偷成,荒泷一斗还因为对决把他当做了好兄弟。之后他再怎么说自己是坏人,荒泷一斗也不会信了。 关药啊关药,快开动你的脑筋,想想还有什么可以利用的细节。 他用力拍打自己的脸颊,试图清理思路。 可他不回忆还不要紧。 这一回忆,脑海立刻被之前对决过程的嘴炮回放所填满。 其中又当属荒泷一斗那穿透力十足的魔性笑声最为洗脑: 哈哈哈哈哈—— 关药:…… 边上,见关药一直不肯不说话,荒泷一斗突然站起,转身便想要离开。 但他背后的注连绳立刻被关药条件反射般地拉住。 “等一下,你现在还不能走。” 生怕他这一走任务就会被直接判定失效,回过神来的关药不得不厚着脸皮,继续拖延时间。 显然已经忍耐到极限的荒泷一斗彻底拉下了脸:“我说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什么也不肯说,只是把我扣在这里干等,这样下去即便我是鬼也要被你耗死了!” 见荒泷一斗是真的生气了,关药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松开了手。 自己已经想不出更好的理由说服他了,再拖下去也毫无意义。 “抱歉,耽误你的时间了。” 关药低下头,语气里难免透露出些许失落。 荒泷一斗在原地驻足了片刻,突然大声叹气,重新坐了下来。 “罢了!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但看起来显然你很需要我的样子。” “既然你是我的好兄弟,那我就不能对你的困境置之不理。” “今天,本大爷就呆在这里,跟你奉陪到底了!” 没有料到对方会是这种反应,关药看向荒泷一斗的目光中充满了震惊。 他的内心忽然有些发烫。 再这样下去,还叫他怎么忍心去欺骗这个,虽然看起来鲁莽幼稚,但也格外真诚友善的家伙呢? 【宿主,你无论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你。】系统突然开口。 【系统存在的本意义是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虽然现在因为故障,我总会往反方向努力,但也正因如此,你才更要保持自我。】 【千万不要被我的这些破烂功能,束缚住你的心啊。】 关药深深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又摸了一把系统的代码。 再度沉默了许久,关药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他看向身旁高大的鬼族青年:“荒泷一斗,我……” “老大!”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呼唤,打断了关药的话。 两人寻声望去,一个戴着面罩,衣着好似忍者的绿发少女,正朝两人所在之处赶来。 “阿忍!”荒泷一斗惊喜地站起身。 但随后他的神情一下变得紧张起来:“糟糕了,她怎么会突然找过来?” “之前不是说在忙别的事吗?难不成是我偷偷去买限定卡牌的事被她发现了?” “不行,不能自乱阵脚。” 他像被打湿的大狗一样用力地甩了甩自己的头,紧接着低头看向边上还坐在原地的关药。 “好兄弟,待会我朋友来了你要帮我打一下掩护啊!” 关药了然,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得到承诺的荒泷一斗,没轻没重地朝他肩膀上一拍,疼得关药直呲牙:“谢了兄弟!回头请你吃饭!” 片刻后,久岐忍来到两人跟前。 “老大,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哈哈哈,那个,阿忍啊,只是跟新认识的朋友闲聊忘记了时间。” “你怎么匆匆忙忙的,来找我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久岐忍闻言稍微放松了些:“哦,那倒没有。” “只是老大你前一阵子刚因为在夜里闹事被天领奉行罚发过,今天这么晚了又迟迟不见你的影子,我怕你重蹈覆辙。” “喂!阿忍,在朋友面前你倒是给我留点面子啊!” 余光瞟见关药,荒泷一斗忽然一拍脑门。 “哦,对,忘了给你们互相介绍。” 他先指着身边的少女:“这位是久岐忍,我们荒泷派最重要的成员之一。” 紧接着又将边上吃瓜的关药拉了过来:“这位是关药,我刚认识的好友。” 久岐忍在荒泷一斗的示意下朝关药点头问好。 但她紧接着就像是发现了什么,眼神突然凌厉起来。 “虽然有些冒昧,但能否请问一下,这位朋友的职业?” 关药的动作一僵。 他起身的时候太着急,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斗篷被腰带勾住,恰好将隐藏在里面的藏宝鸦印露出来了一角。 虽然他很快便反应过来将斗篷拉平,但现在看久岐忍的态度,无疑是已经被她发现了。 其实只要关药说些半真半假的话糊弄过去,应该很容易就能解决。 但电光火石之间,关药的脑海中突兀迸发出来的灵感,让他瞬间改变了想法。 “阿忍,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来了?”一旁的荒泷一斗还一脸不明所以。 而原本半张脸都隐藏在兜帽下的关药突然露出一抹刻意的狞笑。 他抬起头,血红色的双目在暗淡的霞光下显得分外污浊。 “唉,被你发现了啊。” 插入书签 好像有辆泥头车 忘了自己演技到底是什么水平的关药,露出一个自认为十分反派的笑容。 却发现荒泷一斗和久岐忍看向自己的眼神十分怪异。 荒泷一斗面色纠结:“兄弟,你牙疼?” 呲牙咧嘴的关药:…… 连忙将自己裂开的嘴收了回去,假装刚才无事发生。 他重整旗鼓,往远离两人的方向后退了几步。 “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也就不再隐藏了!” 他重心下移,膝盖微蹲,伸手抓住自己斗篷的一角,在两人的注视之下,迎风用力一抖。 “刷——!” 黑色的布料被不知哪来的狂风卷起,在他身后猎猎作响,宛如一张邪恶的旗帜。 而原本隐藏在斗篷下的寻宝鸦印,也随着他的动作显露无遗。 出乎两人意料的是,关药腰间鸦印的数量多的惊人。 一枚紧挨着一枚,将整条腰带挤得密不透风,在关药刻意地展示下一刻不停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关药的声音突然变得高亢,言语间充满了力量。 “没错,我,就是那传说中,天上地下独一无二威名赫赫举世无双的——超级大盗宝团!” 一枚叶子被风卷起,从他们面前翻滚而过。 从没见过这种架势的两人,一时间竟然被他的“豪奢”震住了。 全场鸦雀无声。 【……宿主,我劝你是希望你保持本心,坚持自己的想法,不是叫你放飞自我直接失心疯啊!】 关药没有理会系统的抓狂。 不如说,这正是他想要达成的效果。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弃这个任务。 虽然他曾一度被荒泷一斗搅乱思路,也曾被荒泷一斗的真诚所感染,但他当下急需这本书也是不争的事实。 按系统以往拖后腿的次数来看,仅仅一次的成功还不能让关药提升对它的信任,谁知道它下次到底还能不能办到同样的事。 万一做不到,那眼下的这个任务就是关药目前唯一的机会。 而突然赶来的久岐忍则是打破了关药的节奏。 她虽然也是荒泷派的一员,甚至严格来说还是荒泷一斗的下属,但她的能力跟荒泷一斗完全是两个阶层。 如果关药行动不够谨慎,不仅可能达不成目的,反而有可能被她抓住破绽,反将一军。 这就导致关药必须放弃原本简单粗暴的计划,转而选择其他方法,最起码不能给自己本就洗不干净的身份再泼一层脏水。 而之前一直在他脑海中回荡的荒泷一斗的声音,无疑给了他灵感。 既然普通的欺骗有风险,荒泷一斗又有自己的脑回路迟迟不肯上钩。 那不如干脆反其道而行之,直接走荒泷一斗的路,正大光明地把这事办了,顺便将在场的诸位通通创死。 于是,关药接下来不仅没有像系统所期待的那样恢复正常,反而愈发变本加厉。 “桀桀桀桀桀——” 他突然一手捂住自己的脸,发出一长串怪异的笑声。 “然而只有我一个人是不够的,我需要帮手来扩充我的组织。” 他将另一只手的食指伸出,直指荒泷一斗。 “恰好听说花见坂有个人才辈出的荒泷派,我不远万里潜入到此地,正是为了窃取你荒泷派的战士!” “多亏了你如此粗心大意,如此轻易的就上了我的当!” 他指向荒泷一斗的手忽然张开,指缝间露出两枚熟悉的鹅卵石。 “现在,你最得力的战士,‘烈火金刚’和‘疾雷大将’,从此以后就归我了!” 荒泷一斗大惊失色。 他连忙低头拍打自己的身上,原本存放鹅卵石的口袋此刻已经变得空空如也。 “怎么回事,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动的手?!” 一旁的久岐忍看不下去了。 原本她还将关药当成什么危险人物,如今看来根本是和荒泷一斗是一个级别的。 “老大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唉?等等,阿忍,怎么这就要走了?”不明就里的荒泷一斗还想阻拦。 但他不知道,对于每天都要忙着给荒泷派收拾烂摊子的久岐忍来说,“荒泷一斗乘二”这样的情况,是多么可怕的噩梦。 久岐忍的脚步不断加快,最后几乎是跑着离开了现场。 转眼之间,当事人又只剩下了荒泷一斗和关药。 好,搞定了一个! 计谋奏效,关药在心中握拳。 但荒泷一斗不愧是荒泷一斗,即使是不得不独自面对突兀发癫的关药,他也依旧对自己脑补的设定万分坚持。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想抢走我的伙伴,但你已经通过你的努力获得了我的认可,这一点是不争的事实。” 他潇洒地捋着自己的头发,神情突然变得自信非常。 “而且你怕不是忘记了,真正的烈火金刚和疾雷大将,实际上是两只鬼兜虫啊!” “他们都还在家里喝露水,你偷走的只是两颗用来代替它们的石头而已,又有什么用呢?” 糟糕。 设定居然被他圆上了。 关药在心里咬牙。 见关药一时之间回不上话,荒泷一斗得意地叉腰大笑:“所以说想当坏人什么的,你还是趁早放弃吧,哈哈哈哈哈——” “不。”关药冷静了下来。 “实际上我已经成功了。” “哈?”闻言荒泷一斗的笑声一顿。 关药的眼神变得犀利,红眸中闪烁着精光:“荒泷一斗,你实在是太天真了。” “实际上我所偷走的并不只有这两颗石子,还有‘烈火金刚’和‘疾雷大将’的名号啊!” “什么?偷走名号?”荒泷一斗愣住了。 没错,就是名号。 关药的思绪如同过电一般,瞬间豁然开朗。 毕竟任务目标里要求的从来都不是石头,而是“烈火金刚”和“疾雷大将”啊。 “这两颗石头的价值从来都不在于他们本身,而在于他们承载了那两只鬼兜虫的名号!” “而你却对这点视而不见,只把它们当做普通的替身,这也就导致看透这一切的我,能够顺利将它们窃取到我的手中。” “所以荒泷一斗,你认命吧!” “从今往后这两个名字就归我了!” 荒泷一斗眼睛瞪大,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没想到你居然还藏着这一手?亏我还把你当做我的好兄弟!” 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彻底陷入关药节奏的荒泷一斗,终于还是喊出了那句关药最想听的话: “可恶的盗宝团,快把我伙伴的名号还回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任务模块的提示框瞬间在关药的脑海中弹出。 【任务目标:偷走“烈火金刚”和“疾雷大将”(2/2)】 【任务完成,奖励已发放。】 成了! 关药在心底欢呼。 目睹了一切的系统则是露出了如世界名画一般惊恐的神情。 【这也行?!】 实际上关药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只是他突然意识到系统任务中提到的目标对象,实际上是那两个名字,于是索性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放手一搏。 万幸的是他成功了。 当下最大的心事已了,没了压力的关药瞬间松懈了下来。 看着眼前还在咋咋呼呼,想要让他给个说法的荒泷一斗,关药的眼神中竟无端生出来一些慈爱。 但凡以前遇见过的人里,有任何一个能像他这么配合,他的日子都能好过不少。 真是好兄弟呀,荒泷一斗。 “嘶,你怎么突然这么看我?”荒泷一斗被他这样盯着,竟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关药的眼神依旧温柔:“没事,只是觉得你人很好。” “啊,谢谢夸奖哈哈哈。” 下一秒。 “唉,不对,你不要转移话题!” “快把鬼兜虫的名字还回来!” “好好好。” 关药随意点头应着,本打算立刻将石头物归原主。 但当他不经意间抬头,才赫然发觉,不知何时起,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群众。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两人身上,眼神惊奇,面露微笑。 有人还时不时地指指点点,耳语议论着些什么,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物。 关药的脑子一下子宕机了。 他曾经认为,只要能达成目标,脸面什么的并不重要。 现在他发现,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也低估了脸皮的重要性。 一想到以后会有人将他的脸同今天的所作所为联系起来,并当作笑料转述给他人,关药就感到一阵窒息。 ……说到底他为什么会选择如此丧病的形式来完成任务? 大概是中了名为荒泷一斗的毒吧。 “如果你实在喜欢我可以帮你想名字,但你不能就这么偷……等等,你说什么?” “我说,好。” 关药深吸一口气,暗自抹了一把有些发烫的脸。 事已至此,想办法把这一出戏编圆了再走吧。 至少不能让稻妻民众们认为,他是个只会当街抽风的中二病患者——尽管他之前的确是这个人设。 还是肯定要还的,毕竟说到底也只是两颗石头。 哪怕关药跟荒泷一斗赋予了它们再多的定义,也改变不了这个客观事实。 但怎么还才能显得自己不那么有病呢? 关药陷入了沉思。 作为在场唯一一个入戏很深的人,荒泷一斗并不清楚关药到底在想些什么,他还在纳闷关药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 他看向关药的眼神里充满了狐疑:“你该不会是还想搞什么鬼把戏吧?” 呦呵,没想到还有点警惕心呢。 等一下,警惕? 关药眼珠子一转,突然又有了灵感。 他清了清嗓子:“荒泷兄弟,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既然说了会还你,那就绝对不会食言。” “但前提是,你能当众回答我一个问题。不知道你敢不敢?” 他边说,边用眼神刻意环顾四周。 而在关药的刻意引导下,荒泷一斗也终于察觉了四周围观的群众。 原本还有些许犹豫的荒泷一斗立刻支棱了起来。 头可断,血可流,面子不能丢! 他昂首挺胸,声音豪迈:“你问吧!” “好!”关药猛地击掌,吸引来众人的目光。 “我的问题是。” “我为什么能够轻易得手呢?” 这算是什么问题? 荒泷一斗蒙了。 围观群众们也蒙了。 “还能是因为什么?因为你的技法高超?” “不对,你再好好想想。”关药在场中踱步,循循善诱,“你可是荒泷派的老大,神之眼的持有者。” “我就算再厉害,又有什么本事能从你手里偷东西呢?” 荒泷一斗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有的观众却已经按耐不住了。 “把他说的这么厉害,可你不还是得手了吗?” 那人也只是随口一说。 没想到关药听见了,居然还认真回应了他:“你说的没错,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我一个瘦小无力的普通人,究竟是如何在如此高大威猛的神之眼的持有者那里得手的呢?” 片刻后,荒泷一斗终于给出了答案。 “因为我信任你,把你当成了兄弟。” “没错,就是这样。” 关药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了人群的边缘。 “因为你信错了人,轻信了我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不是每个人都值得各位付诸真心的,希望今天以后,在场的诸位都能记住这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以上,就是本次街头防偷即兴演出的全部内容了,感谢各位捧场,大家有缘再见!” 扔下这句话后,关药裹着斗篷的身影眨眼间便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围观群众们恍然大悟,纷纷朝还留在场中的荒泷一斗鼓起掌来。 荒泷一斗:“?” “等会,说好的还我石头呢?!” 插入书签 天上掉下个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了,街角的灯光接二连三的亮起,逐渐从太阳手中接管了头顶这片寂寥的夜空。 因为之前的闹剧被吸引而来的围观群众们,将这块不起眼的角落包裹得里三层外三层,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荒泷一斗则直接被围堵在了最中心。 他不得不一边满脸堆笑应对人们的夸赞,一边努力往外挤。 等他好不容易摆脱了群众的桎梏,之前那个名为关药的斗篷小子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从头到尾都没搞明白事态的荒泷一斗,气恼地一拳打在自己的手心上。 “可恶的家伙,居然又骗我!” “老大,终于找到你了。” 飒爽的女声再度响起在荒泷一斗的耳畔,他一回头,正是刚走没多久的久岐忍。 荒泷一斗神色惊喜:“阿忍,你怎么回来了?刚刚不是说还有事要忙?” 实际上只是为了逃脱麻烦的久岐忍,不动声色地避开了荒泷一斗的问话。 她从口袋中掏出一红一紫两枚鹅卵石:“老大,这是不是你的东西?” 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东西,荒泷一斗立刻被引走了心神:“没错!那家伙不是带着石头跑了吗,怎么又到了你的手里?” “果然。”久岐忍心下有了判断。 “刚才在路上故意撞我的家伙并不是想偷我的钱包,而是想借我的手把东西还回来。” 在她与荒泷一斗他们分开不久后,便在来往的路人口中听说,似乎有人正在另一头当街表演。 久岐忍起初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只当是又有什么商贩在搞促销活动。 但当她在某个摊位上购物的时候,突然有个陌生人忽然与她擦肩而过,还不小心蹭到了她的肩膀。 常年混迹街头的久岐忍对于惯偷们的手法很是清楚,她果断第一时间去检查自己的钱包。 不料她的钱包里面的摩拉一分没少,钱包反而还因为多塞进来了两枚石头,变得鼓鼓囊囊。 等她再想起来去追时,那人早已被汹涌的人潮吞没,没了影子。 随后再联想到为了石头争执的荒泷一斗,以及路人所提到的有人在相同的方向表演的事情,她便果断赶了过来。 事实证明她的判断没有错。 “只可惜当时我没能认出他来,不然也就不会让他跑了。” “没认出来?”荒泷一斗感觉有些奇怪。 “那家伙的黑斗篷不是应该很显眼吗?” 久岐忍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正因为斗篷过于显眼,所以当他脱掉时,也就没人能注意到他了吧?” 而事实也正如久岐忍所猜测的那样。 关药此时正在花见坂内闲逛,难得毫无遮挡地展露出自己的眉眼。 街巷间灯火通明。 暖黄色的光线透出窗格,斑驳地洒落在他墨色的发间,如同在黑夜中的星辰,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两弯纤细而锐利的眉毛下,通透的眼眸好似在火中淬炼的宝石,璀璨艳红。 他的目光在街边的店铺摊位间不断跳跃。 藏蓝色的无袖上衣将他裸露在外的上臂衬得格外雪白。在他抬手挑选货物时,更是勾勒出周遭的肌肉隆起。 那形状并不夸张,只显得他的身形匀称又漂亮。 至于那件再显眼不过的斗篷,则是被他团成一团,与装着那堆寻宝鸦印的素材袋子一起,随意地拎在手上。 卸去了最显眼装束的他,就如同再平常不过的少年,没有引起任何额外的关注。 但尽管逛街过程很是自在愉快,当他再度逛完一家素材店后,关药决定还是尽早离开这里。 花见坂与繁华的町街不同,虽然同处于稻妻城内,但其中分布的店铺更少,品类也更贴近民生。 关药依靠着任务中获得的书籍,顺利了解了许多足够应付普通盗宝团的药剂配方,并根据配方,零零散散地就近搜集了一些素材。 但这里商铺所能提供的素材种类,相较于配方中所需要的仍然缺失了不少。 其中就包括能够辅助合成藏银鸦印的关键素材——夜泊石。 夜泊石是一种会在黑夜中发光的稀有矿石,属于璃月地区的特产矿藏,常人并不需要。 想必这种东西,也只有在更加商业化的町街才有可能寻到。 花见坂与町街之间由几段蜿蜒曲折的阶梯相连。 关药拾级而上,皮靴踩在木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有微风从耳边拂过,他抬手撩起被吹乱的额发,视线却无意间扫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人影正站在町街外侧围栏的边缘。 因为身后灯光过于明亮,处于下方的关药只能看到一个漆黑模糊的轮廓。 但他仍然一眼认出那人,正是鹿野院平藏。 关药不禁加快步伐,想要与对方打个招呼。 他攀上最后一节阶梯,再度转过一个拐角,那个依靠在栏杆边的身影却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 关药缓步走近之前那个身影所倚靠的位置。 那里落了一地粉白色的樱花。花瓣鲜嫩而饱满,丝毫没有被踩踏过的痕迹。 是自己眼花了吗? 他不确定地环顾四周。 街道上人来人往,灯火通明,依旧是一派再祥和不过的模样。 关药忽然想到了什么,抬手调出地图。 在地图的实时功能里,数不尽的绿点充斥着町街的每个角落。 关药尝试点击其中一个绿点,跳出来的只有代表未知的问号。 看来地图还没有先进到他所期望的程度。 关药有些遗憾地收回了查询的手,最终只能当作自己看错了。 还以为能直接找他解决一下夜泊石的事情。 现在看来还是要靠自己努力。 于是关药不再纠结,转身径直走向了正好开在阶梯附近的,货源最为丰富齐全的九十九物。 而在这里他也成功采买到了药剂所需的其他全部素材。 唯独夜泊石的价格让他犯了难。 他葱白一般细腻纤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方悬着,对着那几块透出莹蓝色光辉的原石矿,却迟迟不敢触碰。 “你说要多少钱?” “承惠一万摩拉一枚。” 女老板笑得温柔,说出来的话却让关药的心都漏跳了半拍。 “这东西在璃月本地只卖一千摩拉,怎么到你这里直接翻了十倍?” “客人你有所不知。”老板轻轻整理了一下夜泊石下面垫着的红色锦缎,好让这些石头看起来更加耀眼。 “我们小店能提供的都是上等品质的原石,和作为普通素材使用的价格当然不同。” “而且客人你也应该清楚,因为锁国令的缘故,岛内已经好些时候没有新鲜玩意了。” “这些夜泊石现在是卖一颗便少一颗,价格自然是水涨船高。” 她见关药面露难色,于是体贴的给出了一个建议:“或者客人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替你去离岛走一趟,那里的外国商人应该还有不少存货。” “只是即便是从离岛拿货,也给不到一千一枚这样的价格。” “如果客人你能接受的话,我可以为你以三千五一枚的价格预定,一周之后到货,你可以来店里自取。” 虽然这个方案确实比一万的便宜了不少,但也仍不是关药当下能承受得起的。 之前在试验配方的时候作为触媒耗掉了太多,刚刚又采购了一批炼制药剂所需要的素材。 没有收入来源全靠吃奉行所白饭的关药,此刻已经是囊中羞涩。 他咬牙:“两千可以吗?” “抱歉啊客人,三千五已经是最低的了。” …… 尽管关药在砍价上使尽了浑身解数,最终还是被一点亏也不肯吃的精明老板婉拒了。 采买失败的关药漫步在街道上,他捏了捏自己仅剩两千摩拉的干瘪口袋,红眸中透露出些许苦恼。 天领奉行府的文件还未下发,他还不是奉行所正式挂名的协助人员。 之前他能要来这些素材和摩拉,完全是负责人看在鹿野院平藏的面子上,给他走了一次后门。 如果回去后他还想用同样的理由去要东西,恐怕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毕竟负责人也不是傻子,明摆着违规的事,不可能总帮他。 唉,好希望天上能掉馅饼啊。 关药仰头望月长叹。 “啪嗒。” 有什么东西突然从天上落下,径直落进关药的怀里。 那是一个捆得结结实实的包裹,里面不知道装了些什么,拿在手里还挺沉。 关药连忙环顾四周,来往的全是陌生的人影,没见有谁的行迹可疑。 ‘系统,这东西哪飞过来的?’ 【嗯……】系统显然也不是十分确定,【好像是右边的房顶。】 关药朝系统所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家两层的商铺,而房顶上确实有一个奇怪的影子。 只是那影子小小的,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头。 关药眯起眼睛,看了半天,才终于从它突然立起的两只耳朵辨认出,那是一只蜷缩在房顶上打盹的猫。 【要不,宿主你干脆把包裹打开来看看?】 【如果是普通的失物的话,直接带回奉行所去就好。】 关药自己也是这么打算的。 他随意找了一个不算引人注目的角落,将包裹平放,小心翼翼地拆开。 随着层叠的布料散落,三颗散发着水蓝色荧光的瑰丽原石出现在关药的视野当中。 系统震惊:【宿主,原来天上真的会掉馅饼啊!】 关药眉头皱得死紧,丝毫没有心愿被满足的喜悦。 ‘怎么可能?你怕不是白日梦做多了。’他在心中回怼了一句。 将夜泊石打包好后,他连忙返回到之前的位置上,朝屋顶的方向再度望去。 不出意外的是,房顶上仍然只有一只猫。 也许是察觉到有人在看它,那只猫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之后,竟然头也不回地转身跑走了。 只留下空荡荡的房顶,安静的承托着远在天边的月亮。 能知道他需要夜泊石的人,恐怕从他到达九十九物时就在跟踪他。 只是不知道,对方把想要的东西交给自己,究竟意欲何为? 关药不相信世上有平白无故的好心人。 他更情愿相信这背后还有什么他不曾知晓的阴谋。 就在他已经逐渐脑补到,是不是那个所谓的天领奉行大人想要下套,趁机谋害自己的时候。 他的左肩膀突然被人轻拍了一下。 “谁?!”还处于警惕之中的关药连忙回头。 他绷紧了身体,背后却空无一人。 【在右边!】系统突然发出惊呼。 同一时刻察觉到身侧呼吸声的关药,霎时间心跳加速。 他连忙后撤几步,警惕地朝右侧方看去,没想到迎面撞上了一张万分熟悉的笑脸。 那双橄榄色的眸子里盛满了今夜的月光。 “哟,晚上好啊!” 插入书签 汇合啦 “看你在店里犹豫了好久,索性就帮你买下来了。” 自认做了好事的鹿野院平藏本想邀功。 但他见关药红色的眼眸瞪得溜圆,一副被吓到炸毛的样子,当即改口道歉:“抱歉,吓到你了吗?” 回过神来的关药用力瞪着眼前人。 他嘴巴张开又闭上,最后却愣是一个抱怨的字也没吐出来。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 甜枣都已经提前塞到怀里了,他还有什么可说呢?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月色太好的缘故,在樱花树下看着鹿野院平藏这张意气风发的脸,关药竟感到了些许赏心悦目。 酒红色的发丝被月光笼上一层薄纱,温柔地勾勒出脸颊的轮廓。两颗泪痣垂在眼下,像低调而华贵的黑珍珠,修饰了珍宝一般灵动的眼瞳。 有花瓣随着晚风落下,在两人身后摇曳翩跹,如一场芳菲的雨幕,将眼前的光景装点的似梦一般朦胧。 哪怕关药心中确实有些不满,但面对此情此景,心底那点火气瞬间也都消散了个干净。 最终关药妥协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证明已经处理好了吗?” 他随口开启新的话题,假装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鹿野院的眼睛像月牙一样弯起,显然是已经领会到了关药的意思。 “多亏上司的通情达理,现在已经全部办妥了。” “从今往后,你就是奉行所正式的协助人员了。在协助期间,你可以自由出入奉行所,免费使用宿舍和食堂,还能顺便享受同心级别的工资福利哦。” 得知这个好消息的关药顿时将之前的小插曲抛之脑后。 他双眼发亮,恨不得立刻就能跑回去搬家:“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我终于能摆脱那些打呼噜还不洗脚的盗宝团们,以及那间又湿又暗的牢房了!” 鹿野院连忙拦住他:“不用急,你的东西我已经托人帮你搬了,等你回去后就能直接住进宿舍里。” “比起那个,还是先关注一下伪装成盗宝团的事吧?” “不知道你这边的进度如何?” 稍微冷静下来的关药听到鹿野院的问题,颇有信心的点头:“我打算伪装成一个拥有银印,擅长制作药剂的大盗宝团。” “多亏了你的夜泊石,我这边也马上就能完成了。” “不过真没想到,我们的第一次合作还挺顺利的嘛!”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突然一起笑出了声。 鹿野院平藏主动朝关药伸出拳头:“那就预祝你炼金成功。” 他的黑色护臂甲从肩部一直包到手腕,唯独将手部露在外面。 关药握拳与对方相碰:“借你吉言。” 他的手臂赤衤果,手上却带着露指手套,与鹿野院像是两个极端。 但当两只完全相反的手轻触碰到一起时,又给人一种奇异的和谐感,似乎没什么比他们两人更加相配了。 之后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往合成台的方向走去。 路上还经过了一些小吃摊。 身边有了鹿野院的关药放心地敞开了肚皮,与同样不喜欢吃食堂的鹿野院一起,愉快地饱餐了一顿。 “说起来,我之前在台阶上看到的人是不是你?”关药咽下嘴里的丸子,回忆起他刚过来时的情形。 “该不会是从那时起你就已经注意到我了,所以才会知道我需要夜泊石?” 叼着炸串的鹿野院神情笑眯眯的:“实际上要比那还更早哦。” 关药有些惊奇:“究竟是什么时候,怎么跟了我这么久都不露面跟我打个招呼?” “嗯——” 鹿野院晃着手中的竹签在虚空中轻点,笑容突然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你确定那个时候会想见到我吗?” 关药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但紧接着他就回想起,在得到书籍采买素材之前,他在花见坂到底干了些什么好事。 他后背一紧,连忙摇头:“不不不,现在这个时机就挺好的。” 感谢他当时没有出现,给他摇摇欲坠的脸皮留下了一条活路。 两人边走边聊,边聊边吃,一路上嘴就没有停过。 等走到合成台边时,关药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油炸食品的味道。 他将自己的斗篷和素材袋交给了鹿野院,只从中取出自己需要的部分,在合成台上一字排开,分门别类地进行处理。 因为有鹿野院在边上看着,关药刚开始还有些许的不自在。 但很快,随着炼金进程的推进,他便逐渐将自己的精力完全集中在了手头的事物上,彻底忘了身旁之人的存在。 见状,鹿野院平藏也不再隐藏自己的视线,直接正大光明地观察起了对方。 关药的手法虽然有些生疏,但步骤都是正确严谨的,明显是有着一定炼金术的知识基础。 而据鹿野院所知,这位头号通缉犯在被通缉之前可没有这样的本事。 而且不光是这种技术层面的问题,关药的性格、习惯、为人处世等方面,也都与奉行所调查来的有所不同。 鹿野院平藏在心底将现在的他与过去的他划分成了两个人。 毕竟但凡之前的他能有现在的一半厉害,也不可能混到今日这个地步。 只是不知道现在的关药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鹿野院对此十分的感兴趣,但他并不急于从关药的口中得知真相。 这种无伤大雅的秘密,该由他自己亲自探究才比较有趣。 看着眼前的人专心致志调配药剂的模样,鹿野院平藏勾起了唇角。 这次合成有了专业书籍的辅助,关药进行的十分顺利。 几种元素药剂接二连三地诞生在合成台上,在整齐划一的玻璃试管里,呈现出各式各样的颜色。 关药随便拿起其中一根试管轻轻晃动,里面被浓缩成液体状的精纯元素力,就仿佛要沸腾一般,不断“咕嘟咕嘟”地泛起气泡。 关药手指一僵,连忙将药剂放回盒子里,不敢再随便乱动。 按照书中所说,只要不将试管打碎,药剂整体都是很安全的。 但这毕竟是关药第一次制作药剂,没有成熟的经验做判断,还是谨慎点为妙。 他小心翼翼地将做好的药剂打包,旁边立刻伸出一只手来。 关药这才意识到鹿野院平藏还在自己身边。 他也没跟鹿野院客气,直接将盒子交给对方:“正好你帮我看看,这些跟正经盗宝团们拥有的药剂相比,有没有差距。” 鹿野院挑眉,这家伙进入状态后倒是很会使唤人。 “行,那就交给我吧。” “谢啦。” 交代完的关药转头又开始筹备藏银鸦印的合成。 按理来说,藏银鸦印的合成要比元素力的提纯困难不少。 但关药仿佛就跟开了窍一样,面对复杂了数倍的流程,依旧有条不紊。 行云流水地一套操作下来,很快一枚崭新的成品就出现在了合成台的中央。 “完成了!” 关药高高兴兴地将成品展示给鹿野院平藏。 只见原本那枚寻宝鸦印此刻已经完全换了样子。 它抹除了原本晦暗的铜色,整体镀了一层闪耀银光,鸦鸟图案上的眼珠位置,此刻正镶嵌着一颗荧蓝色的夜泊石。 鹿野院欣喜地鼓起掌来:“你的水准与我见过的炼金术师相比,也差不了太多了,不愧是名字里就有药字的人,天赋就是不一样。” 关药被他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以往累积了一点经验而已,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街上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两人闻声回头,就见路上行人们如同摩西分海般,纷纷退避到道路两旁。 道路中央出现了一只规模并不算庞大的队伍,有几位天领奉行打扮的武士打着头阵,不停呼喊着让行人避让,好为后方的车辆开路。 鹿野院平藏一眼便认出了那辆车上的家徽。 他压低声音,对一旁的关药小声耳语:“天领奉行大人回来了。” “这么快?” 原本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关药闻心里一惊。 他连忙伸手去拿鹿野院手中的斗篷,却被鹿野院抬手拦下。 “别激动,不用担心,保持现在这样就好。” 他的神情安静而沉着,显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关药原本加速的心跳,在这样的目光中逐渐平静了下来。 他微微点头,选择听从鹿野院的指示,假装自己只是个普通的路人,正大光明的同他人一起站在路边。 而天领奉行的队伍也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街边混了一个危险的逃犯,浩浩荡荡地穿过了街道,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寂静的街道没过多久便重新恢复了以往的喧嚣热闹。 关药松了口气。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不会认被认出来?” “虽说因为我入狱太快,通缉令压根就没来得及在城里张贴,但对于这位天领奉行……呃,大人来说,我的罪名应该还没有取消吧?” 那只是关药随口想到的提问,没想到鹿野院平藏却卖起了关子。 “嗯?想知道原因吗?那不如你自己来猜猜看呀。” 他朝关药眨了下眼睛:“毕竟身为侦探的助手,你也应该要培养一点相关的能力吧。” “……” 总觉得对方又在借机逗弄自己的关药不是很想配合。 但他又是一副“如果猜不出,就永远也不会告诉自己答案”的架势。 权衡利弊之后,关药还是决定闭眼当这条愿者上钩的鱼。 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因为他忘记了?” “错。” “因为他压根就没见过我?” “大错特错。” 关药就这么跟鹿野院一路走一路猜,直到回到了奉行所也没能猜出答案。 看着眼前熟悉的大门,关药叹气:“算了,我真的猜不出来,你就直接告诉我吧。” 鹿野院却依旧只是自顾自地笑着,不肯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 关药气闷,不打算再陪他玩下去了。 但鹿野院察言观色的本事,似乎每次都能发挥的恰到好处。 他卡在关药说出放弃的前一秒开了口:“别着急,等会你去仓库归还剩余的素材,马上就会知道的。” 关药对此将信将疑。 推理又不是算命,哪能这么准? 但他很快就被事实打了脸。 奉行所仓库的负责人在门口为他登记入库的名单,而对方桌面上恰好摆着一打没来得及张贴出去的通缉令。 看着上面自己的名字,以及除了一个漆黑的斗篷之外什么也看不出来的画像。 关药:…… 怪不得天领奉行的人认不出他来,这要是能抓到人就见了鬼了。 等等。 假如通缉令一开始就是这样子的话…… 所以如果他当初没有试图逃跑,而是继续坚持在鸣神岛生活下去—— 反而很可能永远都不会被抓? 关药的表情逐渐空白。 插入书签 调查开始 关药一整晚都没睡好。 他自认是个自我调节能力不错的人,即便遇到挫折,也尽量不会带着苦闷的心情过夜。 但那张通缉令就像一根木刺一样,牢牢地扎在了关药的心坎上。 只要他一闭上眼,画像中的黑色斗篷就如同电子病毒一般,旋转跳跃着,充斥在他脑海中的每一个角落。 关药仿佛都能听见那件斗篷对自己的嘲笑: 叫你不核实就瞎跑,傻了吧。 嘻嘻~ “啊啊——” 关药痛苦地在床上打滚。 明明好不容易才换了新宿舍,床铺也都十分的干净柔软,他却因为被自己的幻想纠缠,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最后关药只能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挂在旁边的斗篷发呆,直到天亮才勉强入睡。 但即使是这样,他睡得也依旧不怎么安稳。 当外面响起敲门声时,他还在梦里跟斗篷跳恰恰舞。 等他拖着疲惫的身体打开宿舍门后,门外的鹿野院更是被他糟糕的脸色吓了一跳。 “哎呀呀,你昨天晚上是去打架了吗,怎么黑眼圈这么严重?” 关药抹了把脸。 还不是因为那张该死的通缉令。 但他并不打算将昨晚的事告诉鹿野院,他自认为丢不起这个人。 关药努力打起精神,试图遮掩自己的异样:“没什么,只是有点认床。” 听过类似借口的系统没忍住【哼唧】了几声,立刻被关药用意识掐断了麦克风。 “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鹿野院的眼睛微微眯起:“没什么,只是等吃过早餐后我们就要直接出发调查了。所以过来提醒你一声,记得将盗宝团身份的相关物品都带好。” “好。”关药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应下。 “顺便在出城前要做好伪装,免得吓到其他的路人。” 鹿野院状似无意地扫过关药身后,视线在那件被单独挂起来斗篷上稍作停留。 “还有,都过去的事就不要纠结太多了,没准现在的情况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呢?” 本来还有点打瞌睡的关药顿时一个机灵清醒了过来。 他紧张地看向鹿野院:“这话是什么意思?” 鹿野院具有穿透力的目光像是完全看透了关药的所思所想。 他突然露出一个笑容。 “没什么。” “只是想让你了解一下,在稻妻,还没有什么案子是我侦破不了的呢。” 等鹿野院离开后,关药背靠着锁上房门,耳廓发红。 到底还是被他看穿了。 不过照他这么说,自己这一晚上的纠结根本就是无用功? 毕竟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分明写满了“别说只是穿了件斗篷,哪怕画像上画了一只史莱姆,我鹿野院平藏也照样能将你抓捕归案”的自信。 而椅背上的斗篷显然不可能理解官药的心情。 当关药看过来时,它也依旧只是悄无声息地挂在那里。 斗篷岿然不动,仿佛一切风波都与它无关。 嘻嘻。 “啪!” 关药用力拍上自己的脸。 十几分钟后,整理好心情的关药穿戴整齐,照常披着斗篷走进了奉行所的食堂。 先一步到达的鹿野院平藏已经早早地占好了位置,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立刻向他招手示意。 他的态度平和,像是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让原本还有点紧张的关药难得地生出了些许感激。 奉行所提供的早餐是一如既往的平庸寡淡,但胜在营养均衡,量大管饱。 飞快解决完的两人放下筷子,将桌面清理干净,开始讨论起今天的行程。 鹿野院将一本卷宗摆在桌面上,推给坐在对面的关药:“原件的内容也太多太杂,为了方便,这份是特地摘抄的。关键信息都整理得很齐全,你直接看这些就好。” 看着这厚厚一沓干净工整的字迹,关药不禁在心中暗自感叹对方的认真。 居然舍得耗费这么大的功夫来亲自整理卷宗,怪不得能在侦探事业上取得如此优秀的成就。 “多谢夸奖呀。” 一直观察着关药表情的鹿野院突然冷不丁的开口,将关药吓得打了个哆嗦。 关药看向他的眼神里顿时充满了控诉。 “读心术禁止啊。” 接下来,关药仔细了每一桩案件,发现奉行所实际调查到的东西确实不多。 不管是实地的现场勘查还是周围民众的口供,均没能发现多少有用的线索。 甚至其中有一部分案件,连第一案发现场在哪都还不能完全确定,也难怪他们要安排鹿野院平藏出马。 这几起案件的案发时间、地点和犯罪手法都各不相同,按理来说应该没什么关联。 奉行所之所以能将他们联系起来,除了有天领奉行的指引以外,还因为所有案件发生不久前,都有人在附近目击到了同一个可疑的身影。 关药:可算是知道那张离谱的通缉令是怎么来的了。 他将卷宗翻到官方货车被抢劫的那一篇,在仔细后,他抬头看向鹿野院:“你需要我进行伪装来协助调查的,是不是就是这一起案件?” 鹿野院很满意他的敏锐,单手撑着脸点了点头:“按照原本的行进路线,官府的运送队伍应该从离岛出发,经过绀田村,走主干道通过白狐之野,最后抵达稻妻城。” 说到这里,他将卷宗向后翻开,找出案发地点附近的地图。 “但实际上,发现货车残骸的位置是在更靠近甘金岛的海岸边,完全偏离了原本的路线。” 稻妻的野外多魔物,道路不算通达。 像这种偏僻的角落,除了庆典时期会有天领奉行的人来进行清扫和巡视外,平时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人路过。 想要在这样的环境里寻找目击证人,恐怕也就只能从驻扎在附近的盗宝团身上下手了。 记下重点信息后,关药将卷宗还给了鹿野院:“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 “先不要着急。” 鹿野院的手指点在第一起案件的名称上,示意关药看过来。 “在正式开始调查之前,我们先要按照顺序,把城内的这个案子解决了才行。” “虽然它平庸到根本不像是适合侦探的工作,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面正藏着我们所需要的信息哦。” 关药的视线跟着他的动作落到了纸面上,表情立刻变得有些微妙。 “这个案子——” “这不是我昨天整理的卷宗吗,鹿野院同心终于要开始进行调查了?”一个路过的同心发现他们正在讨论案件,突然插入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等等。”关药一下子被打断了思路。 “你说这份卷宗是你整理的?” 那人的神情很是笃定:“那当然,我自己的字我还能不认得吗。” “……” 关药忍不住看向坐在他对面的鹿野院,对方的表情十分无辜:“怎么了,难道卷宗有什么问题吗?” 他回想起之前有人替鹿野院给自己送信,信里的笔迹分明就跟卷宗里的一模一样。 现在看来就连那封信也是找的他人代笔。 关药在想些什么,鹿野院分明全都看穿了,刚才居然还这么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夸奖。 “没什么。” 关药死鱼眼。 只是对你的狡猾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而已。 确定好行动目标的两人,迅速离开了奉行所。 案件的事发地位于花见坂,是下半街区里某位农户的家。 因为是大白天,关药没有戴帽子,只是将斗篷拢紧,小心翼翼地遮挡住自己腰间那些可疑的器具。 “话说回来,弄丢了金假牙什么的,这种案子居然是认真的?” “我还以为只是当初审讯我的那家伙为了凑数,随口胡编的呢。” 和他做同样打扮的鹿野苑平藏,因为没有携带额外的东西,表现得比他要自在许多。 “毕竟奉行所的一个重要的职责,就是要负责维护城里的治安。” “像其他那些比较严重的案情才是少数,他们大部分时间本就是在处理这种问题。” 关药了然,但仍有些不解:“可你是侦探吧,这也要归你管吗?” “当然不是,只不过这次稍微有点特殊嘛。” 特殊在哪,因为有直觉的指引? 面对关药疑惑的神情,鹿野院歪头,眼睛忽然变得亮晶晶的。 “你就不好奇,能跟官府被劫、人口失踪这种案子并驾齐驱的金假牙,到底有多珍贵吗?” “哦。”关药的表情冷漠。 谢邀,完全不呢。 关药不是侦探,并不能理解鹿野院的好奇心。 不过既然这个不起眼的案子中,也涉及到了他这个身份曾经的活动轨迹,关药觉得他也确实有必要弄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花见板的下半街区是城内外的交界处,聚集了大量的农户农田。 此时农户们都出来劳作,忙碌的身影在田垄与溪流之间穿梭,反而要比因为时间还早,商户们都没开门的町街热闹许多。 两人按照卷宗上述给出的地址,很快便找到了一户位于水车旁的人家。 刚一走近,便发现有一对男女正站在门前吵架。 “当初我就不同意接待那几位外来人,你非不听。现在好了,生意都做不下去了!” 其中那位女性双手叉腰,看脸色明显正在气头上。 而她对面的男人神情也有几分焦躁:“可这也只是意外而已,人家当初也是给了不少钱的。” “亲爱的别着急,我们已经报案了,再耐心等等,会有人帮我们处理的。” “等?”听了这话,女人原本只是皱紧的眉头现在几乎都要竖了起来。 “这都等了多少天了,奉行所哪里有人过来?再这么耗下去我们可就真得赔付那笔钱了!” 关药与鹿野院两人见状没有贸然凑近,而是选择站在不远处细心观察。 这户人家姓村田,家里的老人在前两年相继去世,家中只留下了这对年轻的夫妻。 因为房子建得还算宽敞,再加上地理位置也比较方便,夫妻二人为了补贴当初给老人治病而被掏空的家底,经常会将这栋屋子租借给外地来的商人做仓库使用。 而丢失了金假牙的王婆婆,就是在这里停留过的一位璃月商人的家属。 “看样子这里确实是第一案发现场没错。”关药捏起下巴,试图代入侦探助手的身份进行思考。 “只是卷宗里还提到,案发当天这两人并不在现场,甚至直到三天后才赶回来,我们盘问他们有什么用处吗?” 鹿野院没有回答。 “而且假牙丢失的位置是在那边那颗树下,严格来说并不在这家人的责任范围,我们还有必要进屋子搜查吗?” 鹿野院依旧没有回答。 关药忍不住抬头:“我的问题难道都很蠢吗,才让你跟本……”都不理我。 他的声音渐弱。 只见身边的位置,除了地上留下了两枚浅浅的木屐鞋印外,哪里还有鹿野院平藏的影子。 关药:…… 插入书签 蝴蝶与木盒 行吧。 被留在原地的关药有些无奈,他双臂交叉环抱,姿态随意地倚靠在旁边的栅栏上。 可能是因为他是第一次当助手,见识太少。 这还是他头一回知道,在探案过程中侦探会将助手丢在原地,自己不知去向。 ‘也许是他注意到了什么关键的信息,不得已才将我留下吧。’ 不知缘由的关药只能这样在心中安慰自己。 事实跟他的猜测倒也没有太大的出入。 原本在认真听他分析的鹿野院平藏,是被他身后的笑声吸引走了注意力。 有三个孩子正在远处田间的土路上奔跑,他们手上牵着绳子,脸上是灿烂的笑容。 绳子后面悬挂着剪成翅膀形状的纸片,成群的蝴蝶被这小小的诱饵吸引而来,围绕着他们翩翩起舞。 但这片田里的作物并不是需要昆虫授粉的类型,照理来说不会有蝴蝶在附近聚集。 思考片刻后,鹿野院果断跑向了那几个小孩,并在小孩子们的指引下,来到了某个废弃房屋。 这里地处偏僻,房屋背后杂草丛生。 有一面墙体已经完全坍塌,透过残骸的间隙,鹿野院看到了一个有些突兀的石堆。 石堆前摆满了野花和水果,它们的状态很好,看起来都还十分的新鲜。 旁边还有一些矮小的灰白色的固体,正牢牢地粘在下方的石板上,有点生活常识的人基本一眼便能认出,那些都是几乎快要燃尽的蜡烛。 而许多蝴蝶正围绕在此处,显然是被空气中甜腻的混合香味所吸引。 “大哥哥,你也想要来这里抓蝴蝶吗?”三个小豆丁一脸天真,并不明白眼前的场景意味着什么。 鹿野院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不,谢谢你们的帮助,现在我要开始工作了。” * 关药这边,夫妻之间的争吵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双方都争得满脸通红,鼻孔里喘着粗气,仿佛下一秒就能动起手来。 男人梗着脖子大吼:“你到底讲不讲道理,抓不到小偷还能怪罪到我的头上?” 女人则更激烈的回击:“废话!不怪你怪谁?!” “那么大个可疑人士你都能放走,你的眼睛怕不是长在了屁股上!”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小子看着眉清目秀的,跟客人相处的也都很好,谁能想到他们竟然不是一起的!” 那小子? 听到关键词的关药瞬间竖起了耳朵。 可惜两人并没有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谈论。 “我不管!”女人发出一声尖锐的咆哮。 “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你自己没本事。” “不管找奉行所还是找侦探,今天要是还不能把这件事给处理妥当,你就别想再进这个家门!” 说完,女人便气冲冲地回到了房子里。 房门被她狠狠甩在身后,发出“砰——!”的巨响。 险些被门板拍脸的男人气得牙关都在打颤:“该死!这房子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快点把门打开!” 他开始“咣咣咣”地用力砸门。 有邻居听到声音从旁边小心探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没想到立刻就被男人发现,狠狠瞪了回去。 “看什么看?” “这么喜欢看热闹,是不是想找茬呀!” 邻居被吓得立刻缩回头去,转眼就没了影子。 目睹了全程的关药只觉得心惊肉跳。 好家伙,夫妻吵架都这么凶的吗? 原本还想下去打听斗篷人事情的他顿时望而却步。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经验丰富的鹿野院为妙吧。 ‘说起来那家伙到底跑去哪里了,怎么到现在都没回来?’ 他漫无目的地环顾四周,入目是一片山清水秀。 如果不是为了查案,关药一定会很享受当下的氛围,只可惜现在时间紧迫,没有能供他品味的时机。 扫视了一圈,没能看到熟悉人影的关药干脆利落地直起身。 “看来还是得我主动去找才行。” 【宿主,宿主。】 每次只要鹿野院在身边就会尽可能主动隐藏起来的系统,此刻又悄悄地冒了头。 它故意压低声音,听起来鬼鬼祟祟的,像是一只见不得光的小老鼠:【我刚刚在翻系统库存的时候又发现了一个好东西,你要不要来看看?】 “嗯哼?”关药挑眉,发出了一个感兴趣的鼻音。 “是什么东西?” 系统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先掏出来一个小窗口,使劲塞进了关药的地图里。 【这是我清理残余垃圾时修复出来的小插件,感觉应该能帮得上你的忙。】 关药盯着新增的窗口内不断移动的文字,眼神微亮。 “确实,是个好东西。” * 另一边,完成调查的鹿野院已经离开了那栋废弃房屋。 现在他正与三个小孩子凑在一起,在田野边搜寻着什么东西。 一号小豆丁顶着一头干草叶子,从草垛后面探出头。 “报告!这边没有发现目标!” 二号小豆丁则是从另一个仓库里溜出来:“这边也没有发现!” 眼看着自己的弟兄们都无功而返,紧跟着鹿野院平藏的三号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 “可能是那个大叔今天起晚了吧。” “不过我发誓,他前两天确实一直在那个破屋子附近打转。” 鹿野院平藏的表情不变,显然很有耐心:“没关系,我相信你们。” “这件事并不是很着急,我们可以慢慢来。” “放心,说好的报酬不会少你们的。” 得到承诺的三号小豆丁顿时又充满了干劲。 他一马当先地窜了出去,另外两个还在等待指示的小豆丁见状也赶忙紧随其后。 “冲冲冲!向下一块田地进发!” “为了限量卡牌,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怪大叔挖出来!” “哦!” 被小孩子们甩在原地的鹿野院只觉得有些好笑。 他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叮嘱道:“记得注意安全!” “唔,我是说注意隐蔽,这次是秘密行动,不要被发现了!” “好~”三个稚嫩的童声从田地里传出来。 叮嘱完毕的鹿野院舒了一口气。 眼看着孩子们的身影淹没在了稻田里,一时间无事可做的他转而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盒子,神情变得略微有些凝重。 正当他凝神思考的时候,他的背后突然悄无声息地伸来了一只手。 那人见鹿野院没有反应,以为自己即将得手,不禁喜上眉梢。 却不料鹿野院平藏头都没回,身体却是猛地一闪。 背后偷袭的人没想到他的反应竟然如此迅速,连根头发丝都没摸到,直接扑了个空。 而他自己则是因为惯性仍然向前用力,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 “哎哎哎——!”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关药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维持着一种前倾的姿势。他的上半身还悬在半空中,距离地面仍有一定距离。 在他身后,单手拽住他的帽子的鹿野院肌肉紧绷。 他见关药做好准备,手臂一个用力,眨眼的功夫便将已经失去平衡的关药轻松拉了起来。 待他重新站稳,鹿野院好笑地摇头:“哎呀呀,偷袭可不是个好习惯,你可不要学坏了呀。” 还有些惊魂未定的关药看他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同样都是人,怎么身体素质差距这么大? 更何况他的身体还是系统制造出来的呢! 不过关药嘴上依旧努力维持倔强:“彼此彼此,你不也曾经干过这样的事。” 鹿野院也没拆穿他的强行挽尊:“那这次就算我们扯平了吧。” “不过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快就能找到我,倒是要比昨天厉害了不少。” 闻言,系统有些得意地翘起尾巴。 这当然要归功于它提供的新插件了~ 插件的功能实际上很简单,就是将某个关药曾经有过肢体接触的人单独进行标识。 虽然标记的名额有限,但胜在明显。 只要对方以后出现在关药四周,他在地图上的圆点就能显示相应的备注,算是很好地解决了地图上分辨不出熟人的痛点。 关药就是凭借着这个插件,成功定位到了到处乱跑的鹿野院。 不过这种事情自然是不可能告诉对方的。 他掩饰般整理起自己被勒到变形的衣领,嘴上忿忿不平:“你还好意思说。” “如果我自己不找过来,你是不是就打算把我扔在那里不管了?” “怎么会,我们可是搭档啊。”鹿野院立刻睁大眼睛。 关药满脸写着不信:“我就没见过哪个搭档是会把对方丢在原地自己溜走的。” 鹿野院熟练地打了个哈哈:“那下次再有类似的事情,我会尽量抽空跟你打个招呼的。” “说起来,在姓村田的那对夫妻那里,你问话问的如何了?” “有没有获得什么有用的消息?” “……没有。” 压根什么也没问,只是吃了一通瓜的关药气势瞬间瘪了下来。 但很快,他下一秒又恢复了精神,变得理直气壮。 “我身上全是盗宝团的东西,我怕贸然接触会吓到他们,所以才想来问问你的意见。” 将对方的小心思看得透透的,鹿野院也没拆穿:“也好,那等忙完了这边我们再一起过去。” 他通情达理地转移了话题:“先不说这个了,来看一下我刚才的发现吧。” 鹿野院这样说着,将手中的盒子展示给关药。 这盒子似乎是刚从地里刨出来的,表面潮湿,缝隙里还粘满了泥土。 也不知道它在土里埋了多久。 开口处似乎曾经有过什么东西,如今都已经腐烂,只在边缘处残留了一些细小的碎片。 总觉得碎片上好像残留了一些图案的关药想要就近仔细观察。 他抬手便想接过盒子,却被鹿野院不着痕迹的躲过。 关药一愣。 鹿野院轻描淡写地解释:“这东西刚从地里挖出来,不是很干净。” “你就这样看吧,免得把手弄脏了。” 关药没想太多:“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你有打开看过吗?” 鹿野院摇了摇头:“这东西内部上了锁,在没有确定它的结构之前,最好还是不要贸然动手。” “既然都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那你找这个盒子又有什么用呢?” 鹿野院仔细地将盒子打包收好,甚至刻意保留了上面的污垢。 “盒子本身暂时并不重要,关键之处其实在于它被发现的地点。” “有几个孩子曾亲眼目睹,有个相当可疑的人将这个盒子埋到了一个相当可疑的地方。” “大哥哥!” 远处的田野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小脑袋。 两人回头看去,正是之前给鹿野院带路的小孩中的一个。 他的小脸涨得通红,眼睛亮闪闪的。 像是怕被别人发现,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音量:“哥哥,我们找到你想找的人了!” 鹿野院与关药对视一眼。 “线索这不就来了。” 鹿野院率先抬脚跟上:“走,路上再说。” 插入书签 不!要! 在游戏里,稻妻只是一个很小的岛屿,花见坂更是一片很小的城区。 可当这一切都反映到了现实里,原本玩家只需要几步路就能走到头的地方,如今早已变成了即便在高处远眺,也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宽广土地。 关药就是在这样广阔的农田里,与鹿野院一起追随着孩子的脚步,朝花见坂下半街区的最外围进发。 “所以那个盒子,是你从那个疑似一直在有人祭拜的石堆里面挖出来的。” 关药与鹿野院一同走在田间的土路上。 他从小在城里长大,第一次接触如此规模的麦田。他一边询问着信息,一边忍不住左顾右盼。 而在两人前方不远的地方,引路的小孩子仗着自己身材矮小,选择直接在麦地里穿行。 “两位大哥哥,我在前面等你们。” “好,记得要注意安全。”闻言关药赶忙在后面扬声叮嘱了一句。 “知道啦!” 小孩随口应了一声,然后头也不回地没入了麦田里。 “真是的,两个哥哥怎么都爱说一样的话?” 走在前面的鹿野院步伐轻松,显然要比关药更适应这样的环境。 “没错,虽然石堆码放的很用心,但底下的泥土却十分松软,显然不久前刚刚被人翻过。” “而石堆前摆放的瓜果和鲜花显然是经常替换的,说明祭拜之人十分的虔诚。” 路边偶尔会看见青灰色的大石头,因为不影响走路又不方便清理,所以被耕田的人保留了下来。 玩心大起的鹿野院就像某种调皮的动物,时不时便就会踩上去,然后当关药走近后再轻盈地一跃而下。 木屐在石块上面磕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咔嗒、咔嗒”的很是悦耳。 “而根据那些孩子们的指证,那片地方已经荒废许久。别说是好几个成年人了,除了会到处乱跑的孩子们以外,连丘丘人都不会轻易光顾。” “那么,唯一在这期间频繁出入的,那个名为西口的可疑男性,无疑就是同时进行这两种行为的人。” 紧随其后的关药选择安安稳稳地绕过那几块石头。 听鹿野院这么一解释,他也终于跟上了鹿野院的思路:“所以你才会怀疑里面有猫腻。” “一个人不应该在敬畏地祭拜的同时,又大不敬地刨土,因为这两种行为完全是冲突的。” 鹿野院肯定地点头,手不自觉地摸上了下颌:“这样矛盾的行为何会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这其中的原因还真是令人好奇呢。” “但我还是不明白,即便这个男人有问题,他又跟我们所调查的案子有什么联系?” 两人在谈论间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有些迷失方向的关药忍不住抬头眺望,寻找之前那个孩子的身影。 “目前来看确实没什么关系。” 嗯? 关药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麦田的尽头,原本分散开的孩子们已经重新聚集在一起。 他们远远地便瞧见了正在路上张望的关药,立刻朝他们跳跃着挥手:“这边,在这边!” 见状,两人加快脚步朝他们走去。 鹿野院选择稍微落后一步,与原本位于身后的关药并肩同行。 他轻轻侧头,抬起一只手遮住嘴对着关药耳语:“有孩子在场不方便细说,不过问题出在那个盒子上。” 盒子? 关药一边摸了一把有些发痒的耳朵,一边回忆着刚才鹿野院给自己展示的细节。 只可惜他的记忆力并没有多么出众,除了盒子表面脏兮兮的还挂满了泥巴外,关药再也想不起来更多。 ‘唉——’ 关药在心里叹气。 这就是他与真正的侦探之间的差距吗? 两人很快便离开了土路,走到了孩子们的身边,眼前是另一片零散的房屋聚集地。 而在更远一点的地方,湛蓝的海水与天幕相接,显然他们已经抵达了这片区域的边缘。 迎上来的三个小孩子就像活泼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围着鹿野院转个不停。 “大哥哥,那个家伙就在那些房子的后面!” “没错,是我第一个发现的!” 鹿野院迅速挂起热情的笑容,两只手毫不客气地将三个小豆丁的脑袋揉成了鸟窝。 “干得漂亮,小武士们!多亏了有你们的帮助,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呢!” 孩子们被揉的咯咯直笑,很快便与鹿野院闹成了一团。 在一旁看着的关药突然有点羡慕。 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但他确实是很喜欢孩子的类型。 他隐藏在斗篷里的手指忍不住动了动,那几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摸起来究竟会是怎样的触感? 不过成年人的矜持让他克制住了掺和进去的冲动。 他跟这些孩子们又不熟悉,吓到人家就不好了。 那边,与孩子们玩闹结束的鹿野院,示意他们乖乖站好。 他从怀中掏出了几张亮闪闪的卡片,分别塞到了孩子们的手中:“这次的委托到此结束,来,拿好你们的报酬。” “好耶!是限定卡牌!” 孩子们的眼睛里瞬间缀满了小星星,热烈地欢呼起来。 临走前,他们还不忘向两人道别:“谢谢两位大哥哥!哥哥们再见!” “再见。” 鹿野院潇洒地挥了挥手,一回头,便和同样挥着手的关药对上了视线。 脸上还挂着一丝渴望的关药有些不好意思的挪开了目光,他默默放下手臂,假装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嗯,不是要询问那个可疑的男人吗?快点出发吧。” 关药这样说着,抬腿就想往房子后面走,却被鹿野院一把抓住了手腕。 “哎,等一下。” 关药稍微用力,手腕却没有挣脱出来。 他疑惑地回头。 鹿野院没说话,只是温和地将他的手掌翻过来,而另一只手则是将一个东西放进了他的手心里。 关药低下头,那是一根手工编制的绳子,做工有些粗糙,而尾部则坠着两片白白的纸片。 “这是?”关药有些疑惑。 鹿野院轻轻眨了一下眼睛:“刚刚孩子们不是说了吗?谢谢两位大哥哥呀。” “这是他们给你的礼物,好好收下吧。” 闻言关药的眼睛顿时一亮。 他惊喜地看着对手中的绳子,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但紧接着他就反应过来了不对劲。 自己分明只是顺带的,根本和这些孩子就没什么交集,他们就算送礼物也应该是给…… “还愣着干什么,快出发了。” 这次催促的人变成了鹿野院平藏。 “好,我这就过来。” 关药将蝴蝶诱饵小心地收好,脸上却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 鹿野院平藏是个爱开玩笑的人,但不得不说有时候他还真是好心肠呢。 两人按照孩子们的指示,穿过这几栋零散的房屋。 房屋后面是一大块空地,空地下方就是一望无际的海洋。 一个陌生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曲膝坐在空地上,他面朝着大海,嘴里好像还在念叨着些什么。 随着两人逐渐靠近,关药终于听清了男人的自言自语。 “唉,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这话没头没尾的,像是正在为什么事情而烦恼。 关药瞥了一眼鹿野院。 在得到了对方肯定的眼神后,他主动上前一步:“请问,是西口先生吗?” “啊,谁啊?” 被打断了思绪的男人有些不耐烦。 “没看到我正在——” 男人回过头,还没说完的话突然断在了嘴边。 他的面色忽然变得有些惊恐和疑惑,连忙从草地上站起身:“你们、你们是干嘛的?” 察觉到异样的两人悄悄交换了一下眼神。 于是原本打头阵的关药停下了继续向前的脚步,而一旁的鹿野院则是露出了一个纯良的笑容。 “别紧张,我们只是听说这附近发生了一起失窃案,所以想找人打听一下具体的情况。不知你是否……”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没等鹿野院的话说完,西口便仓皇地打断了他。 紧接着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有些过激,找补一般地补充道:“你说的事我都不清楚,我平日里都忙得很,没时间。” “不管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去找别人吧,我还要去工作,就先不奉陪了。”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说是跑,关药觉得用“逃”这个字更为贴切。 看着对方的身影狼狈地消失在视野里,他回身看向鹿野院。 “明明你只是拿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来试探一下,他的态度都这么紧张。” “看来这个家伙确实有点问题。” 鹿野院捏着下巴没有回话,眼睛盯着西口坐过的位置,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关药耐心地等待了几秒,见他仍然毫无反应,便忍不住提高了一些声音:“喂喂,在吗?” “鹿野院大侦探,该回神了。” 终于注意到身边动静的鹿野院睫毛快速地扑闪了几下:“哦!抱歉抱歉,刚才思考的实在是太入迷,不小心走神了。” 之前刚收到过贿赂的关药此时心情正好,并不介意这点小插曲。 他十分大度地越过了这个话题:“没关系,你是又注意到了什么新线索吗?” “嗯,我只是突然觉得,那个人的职业还真是有趣呢。” “职业?” “他不是种地的农户吗?” 鹿野院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俏皮地卖了个关子:“某些方面来说,他跟你很像哦。” “走吧,看他这么紧张的样子,从他口中暂时是打探不出来什么消息了。” “我们不如先在附近转转,说不定会有其他的线索。” 留下这句话后,鹿野院便脚步轻快地跑走了。 见状关药也连忙抬脚追上去。 “等一下,他跟我很像又是什么意思?” “哈哈,你要不要猜猜看呢?” 又来。 这个名为鹿野院平藏的家伙,一定有着喜欢让别人猜谜的奇怪嗜好。 关药无比确信这一点。 “不!要!” 他将这两个字喊得超大声。 插入书签 吓了两跳 男人的身份问题在两人的笑闹声中暂时不了了之。 此处因为位于花见坂下街区的最边缘,住户稀疏,鲜有人烟。 但幸运的是这段时间正是农忙的时候,关药和鹿野院在田里转了几圈,很快便找到了在其中辛勤劳作的农户们。 一位中年男性直起腰,用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擦去了额头的汗水:“你们说西口啊,那小子可是附近有名的闲汉。” “他不工作也不挣钱,成天在主街区附近转悠。” “真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些什么,连家里的那两亩地都已经荒废许久了。” 他这样说着,还帮两人指出了西口住所的位置。 两人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一栋有些破旧的小屋子正独立于其他住户的聚集地之外,孤零零地立在悬崖边,看起来有些寂寥。 而房子前方的空地里则是长满了杂草,如果不是还有周边有土路相隔,已经完全分辨不出它原本的用途。 另一位坐在田垄上的老太太则是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西口那孩子啊,虽然不够勤奋,但性格还是很好的。” “上个月我老伴不在,我在家里摔倒的时候就是他把我背到了上街区去求的医。” “甚至医药费他都帮我垫付了,还说什么也不肯收我的钱。” “唉,就是他最近不知道遇见了什么事,精神头一直不太好,还老爱躲着人,实在是让人很担心呀。” 其他人的回答也都是大差不差。 经过一圈询问,两人很快便拼凑出来了这个名为西口的男人的形象。 没有工作,没有收入,但生活似乎并不拮据。 神出鬼没,但又乐于助人,尤其在老年人群体里风评颇佳。 关药坐在一处木质阶梯上,有些困惑地着自己记录在笔记中的线索。 “这种一见面就出言不逊,甚至还打断对话仓皇逃走的家伙,也能算作是脾气好?” “现在看来,一切的变故恐怕都是由半个月前的那个夜晚引起的。” 鹿野院坐在更高一级的台阶上,单腿盘起,食指轻点自己眼下的泪痣。 “据西口的那位邻居所说,半个月前的一个雨夜,西口独自冒雨赶回家中,但不出半刻钟他就再次急匆匆地离开了家门,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回来。” 关药于是抬笔在日期的位置标注了一个星号:“而在那之后,他的性情就变得如同今天我们所见到的那样,有点神经兮兮的。” “更加可疑的是,等到了第二天,在村田家落脚的璃月商人那里就传出来了金假牙被偷的消息。” 两人目前收集到的信息就到此为止。 关药最后从头到尾扫了一遍,叹了口气:“看来你推测的还真没错,这家伙居然真的跟我们正在查的案子有所关联。” 听到他的认可,鹿野院有些得意:“没办法,毕竟我是名优秀的侦探嘛。” 那神情倒是一点也不谦虚。 已经逐渐适应对方风格的关药熟练地无视了他的自吹自擂:“对了,之前那个盒子到底有什么猫腻?现在孩子们都不在身边了,应该可以跟我详细说明一下了吧。” 提到这个,关药突然间想起来了什么。 他低头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的笔记本,神情也变得有些怪异。 “等等,难道该不会盒子里面藏着的就是丢失的金假牙吧?而那个西口实际上就是偷了假牙的小偷?” 但随即他又立刻摇头否认了自己的猜想:“不对,仔细一想有些地方不够合理。” 毕竟单纯从他无所事事却又生活富足这点来看,他是个小偷倒也确实说的通。 但如果真是他动手偷的假牙,又为什么把好不容易到手的赃物埋到土里,甚至还日日祭拜? 假设是偷回来之后他发现假牙出了什么问题,甚至因此产生了某些未知的恐惧,才导致了他作出这种异常的举动。那么他近期将那处泥土再度刨开的行为,无疑就又与当下的推论产生了冲突。 “算了,你当我刚才什么也没有说。” 关药自己已经说服了自己,却没想到鹿野院平藏反而表现得不大乐意。 “我的搭档,不要这么着急否认自己的直觉呀。” “毕竟现在盒子打不开,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装了什么。说不定你这一闪而逝的灵感,正是解决一切谜题的关键呢。” “而且他是小偷这点,你猜得还确实挺准的。” 关药有些惊讶地回头与鹿野院四目相对:“他还真是小偷啊?” 怪不得鹿野院回说他的职业跟自己有点相似,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鹿野院一边点头一边将之前收好的盒子掏出,小心翼翼地拆开包好的衬布平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具体怎么看出来的就不浪费时间与你分析啦,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以后可以慢慢跟你聊。” “再看一下这个盒子,这次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关药于是将头凑近鹿野院身前仔细观察。 这盒子还是跟他印象中的一样,朴素、肮脏、沾满泥土。 没做过防水处理的盒体大部分呈深黑色,也不知道是因为掉漆还是染色不均,仍有小部分区域漏出本来的木色。 不过他之前怎么没注意到,这黑色细看起来…… 关药眼睛眯起,手不自觉地伸上去想要触碰,却再次被鹿野院不容置疑地阻拦了下来。 “看样子你注意到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也很温和,响在关药的耳边却仿若一道惊雷。 关药忍不住支起身子远离了那个盒子。 “上面那是……血迹?” 他的语气里透露出惊疑与不自信。 然而这次鹿野院给出的却是肯定的答案。 根据出盒体上的血量判断,这绝对不是不小心划破手指就能办到的。 怪不得之前他会特意避开了孩子。 一想到这个平平无奇的盒子上实际是沾染了大量的血液,严重的话甚至还可能牵扯出一条人命,差点碰到盒子的关药就忍不住头皮发麻。 他心里仍怀有一丝侥幸:“会不会这只是某些动物的血迹?” 鹿野院并没有直接否定他的想法:“但愿吧,但我们同时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两人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良久后,关药有些懊恼地后仰:“要是能知道那家伙在那天到底做了什么就好了。” 随后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向鹿野院。 果不其然,他的眼中缀满笑意,哪里有半分愁苦模样? 关药叹气:“说吧大侦探,你有什么高见?” 鹿野院打了个响指,显然就等着他这句话。 他将关药从台阶上拽起,大步流星地朝主街区的方向跑去。 “走,带你去认识一下当地的线人。” 线人。 侦探的线人会是什么样子的? 是会像影视剧里那样,是个市侩狡猾、不着调的小混混? 又或者是像里,是些人小鬼大、机灵可靠的小孩子?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麦田在身侧飞速逆行,少年们的脚步轻盈得如同展翅的飞鸟,卷挟着无数思绪,仿佛下一刻就能跃向遥远的天空。 关药的一切幻想,都在见到真人时被完全粉碎。 他不断后退,眼神像是见了鬼:“鹿野院,我跟你没有仇吧,为什么要害我?” 而站在两人身前,确实是鬼的荒泷一斗哈哈大笑:“好啊,我说是谁找我们家阿忍,原来竟然是你这个家伙。” “之前在大街上耍我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找你讨个说法,没想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站在一旁的戴着面罩的少女,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安静点老大,这是天领奉行的人,别那么激动。” “啊?天领奉行?” 还在摩拳擦掌的荒泷一斗一下子愣住了。 “那这么说,当初你说的那个什么什么……小偷表演,其实并不是骗我的?” “……是防偷表演。” 虽然那个确实是他瞎编的,但这话关药可不敢说出口。 他努力维持着镇静,暗地里不断地朝鹿野院使眼色:“我们今天来不是因为这件事,主要还是为了查村田家发生的那个案子。” 不得不说,尽管鹿野院时常会冒出来点坏心眼,但真正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他还是很给关药的面子。 他主动上前一步,态度十分正经:“没错,这位关药是我的搭档,是专门负责协助我查案的助手。” “时间紧迫,我也就不与荒泷派的诸位寒暄了。” “请问久岐忍小姐,从案件发生前一天开始,再到今天结束,你们能否提供一个名为西口的男人在这期间的全部行踪呢?” 久岐忍扶着自己的面罩略一思索:“全部恐怕有点困难,但如果只是案发前后那几天,我记得阿晃好像刚好在附近。” “我这就带你过去询问一下,如果有用得上的线索,报酬还是按老样子结算。” 鹿野院自然是爽快地答应了:“没有问题,那就麻烦久岐忍小姐了。” “喂,我才是荒泷派的老大啊,你怎么只问阿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的荒泷一斗在一边抗议,但是达成共识的两人都默契地无视了他。 于是,商量完毕的鹿野院平藏和久岐忍当即离开,只留下帮不上忙的关药和荒泷一斗一起在原地面面相觑。 关药顿时变得相当的坐立难安。 世界上最尴尬的事,从来都不是当众犯傻出糗,而是犯傻出糗之后,与本以为永远也不会再见的当事人再度碰面。 他也是傻,明知道荒泷派就驻扎在花见坂,怎么就没有多个心眼去预防他们的相遇呢? 荒泷一斗紧盯着关药,眼睛逐渐眯起。 “现在就剩你我了,我可要好好的问问你。” 来了。 荒泷一斗一步一步地走近,高大的身形投下阴影,将关药整个笼罩了起来。 关药的心跳逐渐加快,他不禁在心中哀嚎:鹿野院你害我! “快说!” 荒泷一斗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究竟是怎么想出来街头即兴表演这种点子的?” 关药愣住了。 “那天围观的民众们看了之后,都在夸我们荒泷派有担当、有长进呢!” “我还从来都没有受过这么多的赞扬,这都是多亏了你呀!哈哈哈哈哈哈——” 心情大起大落的关药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这也算是一种报应吧。’ 关药忍不住苦笑。 插入书签 这笑声如此耳熟 对于熟识的人来说,荒泷一斗是个相当健谈的人。 而且因为性格热情开朗、豪爽大方,就几乎没有他接不上来的话题。 但这可就苦了曾经是个宅男的关药。 “好兄弟,下次再有这种事还是希望你能提前知会我一声。你放心,我们荒泷派一定会好好配合的!” “对了,我希望你下次能给我安排个更聪明点的角色,最好再英明神武一些,这样才能彰显出我作为荒泷派老大的魅力。” “还有啊,我觉得以斗虫演武作为入场不够帅气,也不够吸引人眼球。要不下次我干脆举办一场真正的斗虫比赛,那绝对要比演武更带劲!” 荒泷一斗搂着关药的肩膀滔滔不绝。 因为不好意思,同时也是因为力气不够压根挣脱不开,关药只能被迫呆在原地听完了全程。 “啊,嗯,哦。” 他含糊地应和着。 随着话题在荒泷一斗的发挥下不断延伸,关药的眼神也愈发的呆滞。 所以,当他终于看到鹿野院他们返回的时候,关药的眼睛瞬间亮得几乎都能放出光来。 救!命!啊! 鹿野院平藏竟然直接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这三个大字。 他看了一眼荒泷一斗搭在关药肩膀上的手,又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天。 他应该只走了十分钟吧? 如果不是他对自己的判断有充足的自信,光看关药这仿佛要把他当神仙一样供起来的目光,他都要以为自己已经走了至少十年。 不过既然搭档已经向他投来了求救信号,身为负责任的侦探又怎么能对他置之不理? 于是鹿野院刻意清了清嗓子,吸引来了荒泷一斗的注意力。 “咳咳,荒泷一斗先生,因为办案需要,我现在需要暂时借用你的几位成员进行协助,不知你是否应允?” 他一边说着,一边与久岐忍一起让开道路,露出身后的三人。 这三人一个胖,两个瘦,都带着一模一样的斗笠。 斗笠上还用红色颜料手绘了类似鬼兜虫的图案,看起来很有荒泷派的风格。 关药看着这三人十分的陌生,但对于荒泷一斗来说,他们就无比熟悉了。 “阿晃,元太和阿守?你们怎么都来了?”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最胖的那位名为阿晃的成员率先开口:“因为我们发现,实际上不只是我碰见过那个人。元太和阿守也在别处遇见过他。” 阿守也紧随其后:“但那时候正下着暴雨,很多细节我们都有些模糊了,甚至彼此之间的记忆还有些冲突。” 元太:“所以我们就想着干脆和鹿野院侦探他们走一趟,按照我们当时所在的位置和时间顺序,进行逐一的现场复盘。” “哦,原来是这样。”荒泷一斗恍然大悟。 “当然可以,你们尽管跟他们走吧,早日破案也能早日还花见坂一个安宁。” 见状关药赶忙抓紧插入对话:“既然如此,我也该去查案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聊吧。” 他说着就抬手去拨荒泷一斗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掌,没想到反复用了几下力,对方却依然纹丝不动。 关药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 荒泷一斗扬起了一个自信的笑容:“不用担心,我的好兄弟,我会跟你们一起去的!” “有我帮忙,肯定能帮你们把案子办得妥妥当当,你说是吧阿忍。” 久岐忍有些无奈:“调查案件是天领奉行的工作,这种事情你就别掺和进来了吧,老大。” 关药在心里拼命点头,简直不能更同意她的观点。 对呀对呀,久岐忍说的对! 可显然荒泷一斗自己不这么想。 “那怎么能行?我好兄弟关药的事,那就是我的事。” “你之前给荒泷派带来了好名声,那我自然也要回报你才行,你说是不是啊哈哈哈哈——” 关药:…… 谢谢,但恕我无福消受。 他忍不住又将视线投向了鹿野院平藏,指望他能再想想办法。 却没想到他居然刻意避开了自己的视线,看天看地就是不肯看自己。 不用怀疑,这次绝对是故意的。 关药已经看见了他在偷偷憋笑。 鹿野院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想袖手旁观的,毕竟他是个体贴的人。 但谁又能想到,关药在这种情况下的表情竟会如此有趣呢? 尤其在得知荒泷一斗不仅不想放手,还想跟着他们离开的时候。 那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让他想不笑都难。 笑够了的鹿野院见关药正在看自己,他努力平复自己上扬的唇角,刚想帮他开口。 没想到等不及的关药已经决定自力更生。 “荒泷兄弟呀。” “嗯,有什么事吗?关药兄弟。” 关药突然猛地抬手往远方一指。 “那边,有好——大一个鬼兜虫哦!” “哪儿呢?哪儿呢?” 听到鬼兜虫三个字的荒泷一斗瞬间兴奋起来。 他连忙松手,双手挂在自己的额前往关药所指的方向看去。 “就在那里,你再仔细看看。” 关药随意敷衍着,趁机不着痕迹地远离了荒泷一斗的手臂范围。 “哪有啊,你不是又在骗我吧?” “唉,我为什么要说又?” 已经移动出了足够距离的关药悄悄松了口气:“哦,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于是荒泷一斗略有些失望地放下了手臂:“我就说嘛,怎么可能会有鬼兜虫落到茅厕里。” 只是自己随手一指,完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指向了哪里的关药:“……” 他尴尬地呵呵笑了两声。 而另外两个目睹了一切的聪明人,倒是谁都没有拆穿他的小把戏。 鹿野院主动结束话题:“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第一站是村田家。 经过半个上午的时间,村田夫妻的吵架显然已经停止。 关药等人抵达时,村田丈夫正独自郁闷地蹲坐在紧闭的门前。 来往的行人都怕被殃及池鱼,纷纷绕开了这栋房子,一时间竟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这也就使得他一眼便发现了朝他家走来的一行人。 即便是平日迎接的商队,他也鲜少见到如此浩浩荡荡的人群,村田丈夫不禁心生警惕:“你们是干什么的?” 打头阵的自然是他们当中最有资格出面的鹿野院平藏。 “你好,奉行所办案。” “我们为了调查璃月商人的财物丢失案而来,你不必紧张。” 紧张自然是不会紧张的。 听了鹿野院的解释后,男人原本的警惕通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激动:“可算等到你们了!” “大人们啊,你们可不知道我这几天过得有多辛苦!” “不知道是谁在外面谣传我们家是监守自盗,奉行所又迟迟不来查案。” “这一来二去的,闹得来往的商队都不敢住进来。” “我们家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开张了,再这样拖下去,别说赔偿,就连锅都要解不开了!” 许是说到了伤心处,他的声音里竟带出了些许哭腔。 “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虽然他没有直截了当地戳破,但明眼人都能知晓,他的话语里净是对鹿野院他们办案效率的不满与控诉。 面对对方隐晦的指责,鹿野院没有丝毫辩驳。 他只是语气郑重地承诺:“我保证,我们会尽快查清真相,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关药忍不住看向他。 其他人不知内情,关药要作为当事人之一,可是再清楚不过鹿野院办事效率低下的理由。 无非就是在那段时间里,鹿野院在想尽办法从天领奉行的手中保下关药。 如果不是鹿野院从中周旋,他根本不可能直到盗宝团走私案审问核查完毕后,才会被想起来进行提审。 更不会在提审时被及时保住,并获得了可以成为官方协助人员的宝贵机会。 那么,这起案件会拖到现在的根源,实际是关药本人? 关药自己可不这么认为。 真要追根究底,那也该是妄图给他甩锅的那位天领奉行大人的错,真正实施这几起案件的犯人的错。 跟他、跟愿意帮助他的鹿野院、跟案件里的受害者都毫无干系,而他们也无需为此承担什么。 关药现在所要做的,就是辅助查清真相,粉碎这些隐藏在阴影里的阴谋。 就像鹿野院平藏所说的那样,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这些思绪在脑海里奔涌而过,在现实中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得到承诺的村田丈夫也不好再抱怨,他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干涩的眼角:“那、那就麻烦你们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去推门:“现在这么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们先进去说话。” 结果门没有推动。 啊这。 知道内情的关药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身后的荒泷派成员三人见男人迟迟没有动作,有些不耐烦地催促:“快开门啊,不是着急查案吗?还是说你忘带钥匙了?” “哈哈哈哈,这个嘛……”村田丈夫有些尴尬地回头,“我只是突然想起案发地点好像不在这里,没有进屋子的必要。” “走,我带你们去那边的树下,那里才是假牙丢失的地方。” “那你不早说。” 久岐忍在旁边给了他们一人一手肘。 “那就劳烦你带路了。” “唉,好。”村田丈夫自然是点头应下。 他从众人中间穿过。 路过关药时,脚步突然一顿。 他与关药对上视线,而关药则是回应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怎么了村田先生?” “啊,没什么,大概是我看错了。” 他嘴上这样说着,也继续抬脚上前引路。 但他心中仍然不禁产生一丝疑虑。 刚才那个人…… 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插入书签 相信我 案发地点是在一棵足够两人环抱的樱花树下。 这棵树栽种在村田家院子的外围,因为树下空间适合,还设置了一套室外使用的木质桌椅。 村田向众人简单交代了一下当天的情况。 那位璃月商人在院子内提货,而因为人手不足他也过去帮忙。 而没人照顾的王婆婆就独自一人坐在树下,直到天黑暴雨降下后才离开。 这期间总共有四个人在王婆婆附近停留。 其中有两个是附近的孩子。 而另外两人,一个就是他们所怀疑的西口,另一个则是跟着商队一同前来,但现在已经不知去向的旅人。 阿晃:“没错,这些人我都有印象。” “那个时候还是下午,天还是亮的。王婆婆为了给孩子们开核桃,掏出了她的金假牙,而不久之后西口就出现在了附近。” 村田:“照这么说,那天他的态度确实有点刻意。” “他一直打着想帮忙的名义往仓库附近凑,不过很快就被我老婆发现赶走了。” 阿守紧接着补充:“而那个旅客,则是在西口到来之前就在王婆婆身边,但我们谁都没注意到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闻言关药再度掏出出笔记本,搜寻之前记录下来的信息。 “失主年纪大了,记不清自己的,贵重物品,究竟是什么时候失窃的。” “还是商人第二天无意中问起,才意识到贵重物品已经丢失。” 关药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吐出“金假牙”这三个字。 “实际上我印象里那个旅人走的时候,盒子好像还放在原位。” “可我怎么觉得当时盒子已经不见了?” 荒泷派的三人谁也说不清楚细节。 而村田仍然紧盯着关药,直到他忍不住看过来时,才迟疑地给出了同样否定的答案。 “我那时候在忙,什么也没看见。” 关药忍不住捏紧了自己手中的笔。 这家伙到底透过自己想起了谁? 被一个不熟悉的人三番五次盯着看,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关药很想就这样直接问出口,但他发现对方的样子也同样十分困惑,显然他自己也不清楚缘由。 于是关药只能姑且先把这件事放下:“既然如此,我们就开始复盘吧。” 众人同意了他的提议。 但关药万万没想到,他们所谓的复盘,居然是这样一场别开生面的演出。 荒泷一斗大摇大摆地坐在石凳上。 阿晃作为旁白站在他身后,声情并茂,双手交叠端庄地放在胸前。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这位和蔼的老人在树下乘凉,与当地的孩子们一同享受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另外两人配合着他的节奏,围绕在石桌旁,蹲在地上。 他们掐着嗓子,努力做出一副天真烂漫的表情:“奶奶~奶奶~” “噗咳咳咳——” 猝不及防地被这猛男夹子音创到,关药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一旁的鹿野院则是惊奇地鼓起了掌,发出真情实感地称赞:“好厉害,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久岐忍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 碍于还有其他人在场,她没有当场发作。 但她咯吱作响的指关节,已经昭示了等一切结束后四个人的悲惨命运。 而场中央的四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大难临头,还在全心全意地投入演出。 “奶奶,能帮我们开个核桃吗?” “哈哈哈哈,当然可以!” 荒泷一斗豪爽地应下,当即一拳将用来伪装成核桃的石块砸了个粉碎。 他从中随便挑出来一块递过去:“来,你们的核桃。” 阿晃小声:“老大,错了!这时候你应该拿出你的金假牙。” 荒泷一斗恍然。 他的手在自己腰间虚空一晃,假装掏出来个盒子摆在桌面上。 再次一拳砸碎了一块石头:“好孩子们,给你们核桃。” “谢谢奶奶~”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了村田家附近。”旁白阿晃如是说。 “那个人身披黑色斗篷,看不见脸,宛如一抹漆黑的幽灵,无声无息地逼近了的树下的三人。” 说到这里,还在表演的四人忽然停了下来。 “糟糕,演员不够了。” 随后关药便发现,他们的目光接二两三地投射到了自己身上。 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都看我干嘛,今天穿斗篷的也不只有我一个呀。” 他一边说着一边想拉鹿野院下水。 回头却发现不知何时起,鹿野院早已恢复了最初的打扮,那件斗篷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见关药看过来,鹿野院还无辜地眨了眨眼:“嗯,怎么了吗?” 靠。 为什么每次他都能反应这么快? 关药开始怀疑人生。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鹿野院拒绝之后,那四个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更加炙热了。 到底是哪个缺德的家伙非要在这个节骨眼穿斗篷? 关药不情不愿地将兜帽带好,正准备认命加入他们的戏份。 身侧的村田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我想起来了,当时那个家伙就是你!” 关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的眼睛换了颜色,但你戴上帽子之后我就一下子想起来了!” “你是跟着商人一块来的,但在你走后的第二天东西就不见了!” 原本态度还算平和的村田立即燃起了怒火。 “现在居然还敢光明正大地装成奉行所的人,我还真信了你的邪!” “快把偷走的东西还回来,不然今天有你好果子吃!“ 从之前的吵架里就能看出来,村田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此时怒火重燃的他更是没了好好沟通的理智。 眼看他怒气上头有发生冲突的倾向,离他最近的久岐忍连忙动手阻拦。 “冷静,他们是奉行所的人,这点不会有错。” “奉行所又有什么好东西?还不都是酒囊饭袋、监守自盗!” 话一出口,在场的诸位立刻沉默了。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村田这才勉强冷静了下来:“抱歉,是我太激动了。” * 复盘因为这次事件被迫终止了。 为了防止发生意外,众人将村田和关药暂时隔离开来,关药则是与鹿野院平藏一起留在树下。 已经顾不上身边还有人了,村田被带走后,关药便第一时间沉进意识里寻找对策。 ‘系统,我这个身份到底是怎么回事?’ 背景不是虚构的也就算了,为什么居然真的有人曾经见过他? 他的脑海里传来“稀里哗啦”地声响,系统将手头的资料翻得飞起。 【按照记录来看,宿主作为不属于这个世界之人,想要被世界承认有两个方法。】 【第一就是像游戏中的主角那样,是天生的高维生物。天然能够无视、甚至凌驾于提瓦特的规则不受制约。】 【而系统选择的是第二种,即欺瞒世界树,将外来者的命运嫁接于某个本土之人的身上。】 关药一惊。 ‘嫁接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的穿越导致我杀死了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 【不不不,宿主,你不用担心这个。】 【会被选中的都是生命已经到达尽头之人,你只是继承了他已经终止的过去,并没有干涉他的命运。】 【所以这个人在你穿越来之前就已经死了,这点毋庸置疑。】 知晓自己没有杀人关药心下稍安。 但紧接着他就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所以这个人曾经真的是个盗宝团,也真的有可能就是这些案件的元凶?’ 这次系统沉默了。 关药:…… 麻了。 直到几分钟前,他还在信誓旦旦地想要为受害者们讨回公道。 现在看来公道应该是有了,自己却要翻车了。 虽然目前只有村田一人的口供,暂且构不成实质性证据,但架不住这次查案的是鹿野院平藏啊。 想到这,他抬头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鹿野院。 对方从村田爆发后就一直保持着沉默,没有发表过任何自己的看法。 这让关药很是焦躁。 总担心他随时都可能会像第一次见面那样,毫不留情的将自己送回到奉行所的监牢内。 而紧靠一个五秒加速技能的他,又怎么可能应付得了有风元素力加持的侦探。 系统见状默默地从库里拉出来一串书单,摆到关药面前。 【对不起宿主,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关药定睛一看。 《安全自首的三项法则》,《提升牢狱生活品质小妙招》,《牢饭怎么吃最好吃》…… 他一把掀翻面板。 ‘不要这么快就认定我已经完蛋了呀!’ 关药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冷静,冷静。 现在还有机会,快想想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自己脱身? 拖延时间,趁机逃跑? 不行,行不通。 关药摸着自己手腕上冰凉的金属,在心中咬牙。 ‘这家伙怎么总是这么有先见之明?’ 他用力去抠手链的锁扣。 结果就和第一次佩戴时一样,手腕都磨红了,锁扣也依旧纹丝不动。 正当他逐渐气急败坏,想要更用力一些的时候,突然从他身侧伸来一只手按住了他。 那手的触感细腻而温热,却让关药如坠冰窖。 他一抬头,果不其然,正是鹿野院平藏。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目睹了他行为的鹿野院丝毫没有怀疑或动怒的样子。 他的脸上依旧洋溢着自信与温和,看向关药的目光满是关切:“不要这么粗暴,是手链出现什么问题了吗?别担心,我来帮你查看一下。” 他这样说着,还真的从手中释放出细小的风元素力。 元素力在有些别扭的锁扣之间穿梭缠绕,不消片刻便将内部有些错位的结构调整归位。 “这一次就没有问题了。” “为什么?” 关药忍不住问出口。 鹿野院不是傻子,这种能轻而易举地看穿关药想法的家伙,怎么会不知道他刚刚打算做些什么。 可为什么他不仅没有阻止,反而还用这样的举动来安抚他? 是的,安抚。 完成了精细小工作的鹿野院拍了拍手,没有正面回答关药的问题。 “既然你不相信自己,却又如此信任我的能力。” “那不妨就再多信任一些吧,相信我的判断。” “你是个好人,无论现在,还是过去。” “而我会帮你证明你的清白。” 插入书签 扑通 虽说关药一直都认为系统是个废物,但它毕竟拥有超越这个世界认知的科技,是不能用常理去揣测的造物。 而就是由这样一个东西缔造的身份,在系统自己都已经将数据全面遗失的情况下,鹿野院竟然能信誓旦旦的提出,“关药的过去一定是个好人”这样的观点。 他为何会如此有自信? 他到底看到了怎样的自己? 明明是一起在查案,却至始至终都一头雾水的关药,表示完全不能理解。 但不得不说,鹿野院的这段话语的确很有安抚力。 没有什么比他人全心全意的信任更值得让人安心了。 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所认定的聪明人。 而且这也是关药第一次注意到,鹿野院说话的语调十分独特。 他的语气轻快又和煦,像是将孩子的顽皮与智者的沉着互相混合,型成了一种既潇洒又让人感到安心的魅力。 仿佛某种毛茸茸的东西,轻轻地蹭过关药的心头。 舒适、温暖,还有点痒。 关药原本烦乱的思绪在他的话语下逐渐安定下来。 他不再想要逃避,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心跳声在逐渐加快。 “扑通、扑通”的声音在他的颅腔内回响,不知是何缘由,却让他格外紧张。 ‘这家伙还真是会耍帅呀。’ 关药在心里这样感叹。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听你的。”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拉低了自己的帽檐。 恐怕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掩藏些什么。 知道表情容易暴露想法,就直接从源头阻断暴露的可能,也算是个好方法。 鹿野院在心中赞许,对关药随机应变的能力给予了肯定。 但他同时又有些遗憾,因为缺乏经验,关药的反应还是稍微慢了一些。 经过几天的相处,他已经大致对关药的性格特征,有了基本的画像。 虽说不能达到百分百的准确率,但大部分情况下,仅从肢体语言他也已经能够大致猜出对方的想法。 就比如现在。 鹿野院仅凭他之前焦躁的行为,就能轻易推测出关药对自己身份的迷茫,以及想要逃走的心情。 也同样能看出,他现在已经放弃了这些想法。 鹿野院之所以愿意付诸行动安抚关药,不仅是因为信任关药是个好人。 更重要的是他有信心,即使对方脱逃自己也能将其捉拿归案。 当然,能证明关药清白的实质证据,目前鹿野院也是没有的。 不过按照他掌握的线索,再配合他天才的头脑,已经足够他下定,“关药是个好人”这样的判决。 至于这个推理过程的详情。 鹿野院又看了一眼埋头装蘑菇的关药。 这次也许是下定了决心,不想再被他看见表情,关药愣是将自己捂得连下巴都没露出来。 ‘——就不必跟他解释了,反正以后总会知道的。’ 鹿野院有些坏心眼地这么想。 两边的情绪都安抚下来后,众人再度汇聚到了一起。 只不过这次村田拒绝再和众人一起同行。 理由虽然没有明说,但从他看向鹿野院和关药的眼神就能知晓,他并不信任奉行所。 其中恐怕也有,“之前的言语不当,害怕遭到报复”这样的考量存在。 不过在场的诸位都没有太在意他的缺席。 毕竟他所能交代的东西,早在第一次报案时就已经全部都被记录在了卷宗里。 而他本人真正目击到的,还没有荒泷派的人看到的多。 从来不会被这种小事打搅心情的荒泷一斗表现很是积极:“怎么样,要继续复盘吗?” 他说着就想重新往石凳那里坐,却被鹿野院从身后拽住了衣角。 “虽然你们的表演很形象也很直接,但未免太耗费时间了。为了尽快破案,我们还是直接进行口述吧。” 他拽住的是黄龙一斗,眼睛却看向了久岐忍。 荒泷派的四人这时才发现,他们的隐形老大的脸色已经难看得不行。 本来还想反驳的荒泷一斗一下子没了动静,三个小弟更是连忙挠头陪笑,试图给自己“减刑”。 “忍姐说的对,我们都听忍姐的!” 久岐忍无奈地吐出一口气。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就听鹿野院侦探的吧,我们速战速决。” 于是众人没再继续耽误时间,很快便将当日的情景梳理完毕。 大概下午一点左右,商人来到仓库,与村田夫妇一同进行核对并提货。两点王婆婆从住处离开,坐到樱花树下与附近的孩童聊天。 她将假牙放在了石桌之上,此时盒子是敞开的,路过的人能轻易看见盒子里的东西。 而没过多久后,旅人就坐到了王婆婆身边与其聊天,他还带来了一壶茶,茶壶的位置恰好挡在了那个盒子前面。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仓库那边传来争吵声,是鬼祟的西口被村田妻子发现,被驱赶出来。 西口离开时也曾路过石桌,但此时因为角度问题,荒泷派的三人没能注意到盒子的情况。 大概四五点的时候,旅人带着茶壶离开了石桌,阿守和元太也在不久后跟着一起离开。 留在原地的阿晃则是注意到,此时桌子上的盒子仍在原处,但盒子已经合拢。 阿晃就独自在这里待到了晚上,直到八点多暴雨落下时他才匆匆离去。 那时老太太早就已回去,而桌面上也已经没有了盒子。 虽然按照他们的叙述,盒子大概率就是在4:00~8:00这个时间段内丢失的。 “但仍然不能排除那两人犯案的可能性。”关药在笔记本上落笔。 鹿野院在一旁补充:“两点后就已经不能确定假牙是否还保存在盒子内,必需要将这些时间段都划分进来。” “这样的话,在这期间内出没的西口和旅人的嫌疑都很大。” 关药冷静地按照他的说法,将这一段内容如实记录。 不是很能耐得住性子的荒泷一斗忍不住凑过来:“你不介意那个人冤枉你了?” 关药低着头,声音十分平静:“村田先生自己也提到过,他看到的人的眸色与我有所不同。” “既然如此那就只是一个误会,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荒泷一斗:“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就说嘛,我荒泷一斗认可的好兄弟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啊,哈哈哈哈。” 关药在心里苦笑,这可说不准。 不过…… 他看向一旁的鹿野院。 少年的发色是红色的,却并不像火一样炽烈,甚至刚好相反,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 绿色的眸子比起翡翠玉石,更像一汪清澈的泉水。发现关药看过来时,就仿佛是水里飘进了一片落叶,荡起层层叠叠温柔的涟漪。 关药的手指不自觉地抚上自己腕间的银链,心中的波澜在这样的揣摩中被逐渐抚平。 “没错,我相信他。” 关药呢喃出声。 “啊,你在说谁?” 关药过神来:“哦,我是在说,过去的我自己。” 理顺第一条时间线后,众人马不停蹄地赶往了阿守所指示的地点。 “从村田家附近离开后,我就去了町街。在路边摊位买拉面的时候,恰好又见到了那个旅人。” “具体时间我记不清了,但我记得那时候天还是亮的,乌云也没有完全聚集。” 阿守为众人指出旅人停留过的地方。 于是众人沿途进行问询,很快便得知了更多的消息。 “那家伙呀,我有印象。”小吃摊的摊主做出回忆的姿态。 “他裹得严严实实的,什么也不买,只是紧张兮兮的向我打听奉行所的位置。” “不过声音听着倒是挺年轻的,跟旁边这位穿斗篷的很像。” “哦对,我记得他当时怀里还抱了什么东西。” “当时人太多,我没怎么注意。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个盒子。” 得到关键消息的众人顿时精神一振。 “这么说,还真是那个旅人偷的东西?”荒泷派的三人嘴上是这么说的,眼睛却都不自觉地往关药身上瞄。 然后不出所料地又被久岐忍教训了一番。 关药没有理会他们的讨论,只是专注于记录听到的信息。 鹿野院平藏也同样未对他们的猜测做出什么表态,在没有获得实际证据之前,一切辩解都只是空谈。 他笑着催促众人赶往下一个目击地点,自己则是与关药一起并排走在队伍的末尾。 “如何,现阶段的你对于犯人有什么想法吗?” 关药摇头:“仅凭现在的线索判断的话,最大的嫌疑人无疑还是旅人。但他的行动上却有很大的疑点。” 鹿野院对他所说的内容似乎很感兴趣:“说来听听。” 关药瞥了他一眼。 以前他从来没有认真留意过,只觉得鹿野院是个惯爱开玩笑的人。 但今日,当他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对方身上后,他发觉对方似乎更像是在刻意培养他的能力。 就像一位贴心的老师,不动声色地指引着关药自己进行思考。 虽然不太理解鹿野院对自己为何如此尽心,但既然有这种机会摆在眼前,他当然是欣然笑纳。 “暂且不提他是否拥有偷窃财物的动机,单从他抱着盒子的移动路线来看,不难看出他正在往奉行府的方向前进。而路人的口供更是佐证了这一点。” “试问,有哪个犯人会在得手之后,不是抓紧时间逃离,而是选择靠近执法机关?” 关药习惯性地在笔记本上点下几个黑点。 “这样看来就有两种可能,一是他确实偷了东西,想要去奉行所自首。但物品现在还是丢失状态,这种情况自然不成立。” “二是他所持有的物品实际上与被偷的财物无关,他去奉行所实际上是另有要事。” “不错的推论。” 鹿野院鼓了几下掌,他的神情显露出,他对关药的回答十分满意。 “不愧是盗宝团的成员,就是对犯罪者的思维要更加敏感。”他的语气突然又变得有几分顽皮。 关药:“好了,别开玩笑了,我到底是不是盗宝团你恐怕比我还清楚。” “不过话说回来,不管他当初是求助还是去自首,奉行所里都没有他的记录。”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其实也是鹿野院一直在思索的问题。 他比关药更了解奉行所的内部构架,自然知晓想要隐瞒一个人的痕迹有多么困难,同时又是多么的简单。 这背后很可能又会牵扯到一些麻烦事,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鹿野院暂时不打算轻易触碰。 “也许是他根本就没有去奉行所吧,只是把奉行所当成了一个地标建筑进行引路。” 最后鹿野院是这么回答的。 “是吗?” 关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到了!”前面的人忽然向他们两个发出呼唤。 “哦,这就来。” 关药不再纠结,与鹿野院一同走上前去。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个熟悉的地方。 九十九物。 插入书签 新任务 关药就是在这里完成了他炼金过程中,最关键的材料采购环节。 而显然店老板也认出了他这位并不富裕的客户。 “是你啊,客人。”老板的笑容很亲切,目光中却流露出些许歉意。 “你上次看中的那些夜泊石已经被其他的客人买下了。你如果还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再想办法为你联系离岛的商人。” “不必了,我们不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 关药摆手,他比这位店长还要更清楚那些夜泊石的去向。 他将自己的笔记本递给店长小姐:“请问你在这个时间段见过这两个人吗?” 店长仔细端详着上面惟妙惟肖的画像,略一思索:“如果是半个月前的话,我还真的有些印象。” “不过客人,你们打听这些是有什么事吗?” “如果没有足够正当的理由的话,九十九物可是不会随意泄露客人隐私的哟。” 她的语气虽然温和,却有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慎重。 关药这才意识到,他们似乎还没有交代自己的来意。 不过也不怪对方如此谨慎。 瞧瞧他们这一行人吧,七个人,五个都是当地有名的帮派混混。 一个戴可怖面罩的神秘女性,一个露胸肌有纹身的壮硕恶鬼,外加三个痞里痞气的无业游民。 就连他自己也见不得光似的裹在斗篷里,全身上下只露出来一小截下巴。 唯一能拿出身份证明的鹿野院则是被他们这群人挡在了身后。 从店老板的角度来看,怎么看他们都不像是什么正经团伙。 关药连忙让开一个身位,将被挡在人群后的鹿野院平藏拽了出来。 “实际上我们是来协助天领奉行的侦探大人办案的,不是什么可疑人士。” 鹿野院顺势点头:“还要麻烦你多多配合了。” 店长小姐又将他们几人打量了一遍,目光在鹿野院身上停驻。 片刻后,她的表情逐渐放松下来。 “原来如此,那就没问题了。” “这两位客人我的确都曾见过。” 她开始向众人交代当天的见闻。 “那位穿黑斗篷的客人曾经向我问路,问我当地的执法机关在哪里。” “我为他指了奉行所的方向,他跟我道谢后便匆匆离开了。” “至于第二位客人嘛……” 店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他的情况可就有意思多了。” 时间回到案发当日的下午四点。 九十九物的店长正在整理货架上的货物,身后传来指节敲击柜台的声响。 “客人有什么需要吗?九十九物,无所不有。” 她习惯性地露出笑容回首望去。 只见一个头发有些凌乱的青年,正倚靠在柜台边喘着粗气,眼睛还在不住地向四处张望。 他貌似是一路跑过来的,神情有些紧张,却带又有一种隐秘的兴奋。 “麻烦问一下,你们这有回收业务吗?” 葵作为这家号称“无所不有”的店铺的店长,为了获得足够广泛的货源,没少与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自然是一眼便发现了眼前人的可疑之处。 不过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在对方没有付诸实质性行动的之前,他便只是一个最普通客人。 “虽然九十九物不直接提供回收服务,但如果客人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相应的买家。” “就是不知道客人你想要回收些什么?” 西口紧张地拧着自己的衣摆:“黄金吧,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带来。” “我现在还没动……呃,我是说东西还没有拿到。” “可以。”葵全程保持着微笑,像是完全没有察觉他的口误。 “黄金毕竟是硬通货,没有不收的道理。” 闻言西口立刻喜上眉梢:“太好了,能收就好!” “不过客人,还容我提醒一句。为了保证店铺的声誉,回收时会着重审查你货源的来路是否正当。” “还劳烦你来回收时,记得准备好相应的材料,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然而西口已经被肯定的答案冲昏了头脑,没将对方的提醒放在心上。 他随口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 “那对黄金的外形有什么要求吗?比如必须是摩拉、金条、首饰?” “没有,只要你能出示足够的证明,什么样式的黄金都可以。” “那就好,我今晚上再过来,你记得晚点打烊。” 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朝花见坂的方向跑去。 关药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之后呢?” “之后他就离开了。” “不过在夜里十一点左右的时,他确实曾来敲过一次门。” “但毕竟时间实在是太晚了,店铺已经打烊,我就没有理睬。” 得到关键信息的众人,向店长道谢后离去。 他们在荒泷一斗的带领下,选择了一处较为僻静的街边摊作为梳理情报的站点。 已经忙活了一个上午,肚子早就空空如也的荒泷一斗迫不及待地先叫了一份拉面。 而鹿野院平藏则是选择要了双份的炸串,并将其中一份摆在了还在埋头研究线索的关药手边。 “别太投入了,先吃饭。” 嗅到身侧传来的香气,关药顺势合拢了自己的笔记。 “老板,麻烦再来一杯落落莓果汁。” “好勒!”忙得热火朝天的老板爽快地应下。 关药先提起筷子,夹了一口小菜,脆爽酸甜的滋味立即激活了沉睡的味蕾。 在街头吃饭可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几人边吃边开始交流案件的情况。 率先发话的是鹿野院:“现在案件的情况基本已经明朗了。” 关药:“是啊,就跟你一开始推测的那样,西口应该就是盗取财物的犯人。” “他在被驱赶出村田家时,注意到了王婆婆留在桌面上的金子并起了歹心。” “于是他在四点来到了九十九物,提前为自己的销赃打点渠道,并在4:00~8:00之间再度返回村田家,盗取了王婆婆的金子。” 久岐忍紧接着补充:“而阿守、元太,还有那位旅人在这期间都已经离开。阿晃的注意力当时也没在王婆婆身上,就因此忽视了曾经回来过的西口。” 荒泷一斗咽下嘴里的拉面:“可我还是不太明白,如果东西是西口偷的,那这件事跟那个和关药兄弟长得很像的旅人又有什么关系?” 关药:倒也不必特地强调我们长得很像。 虽然按推测来看,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久岐忍:“而且即便西口是在八点才实施的盗窃,结合十一点才有人拜访九十九物这件事来看,这中间的间隔未免也有些过长了。” 面对他们的疑问,鹿野院则是看向了关药:“你的想法是什么呢?” “那位旅人只是案件中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他的行动跟案件本身无关。” 思考片刻后,关药最终得出这样的结论。 “至于时间,不妨再回想一下西口曾经询问老板的问题。” “黄金是否能够回收,价位?以及……” 一道灵光闪过久岐忍的脑海。 “难不成是?” “没错,就是熔炼!” 关药的眼神明亮,眼里像是有光在燃烧。 “黄金假牙这样的物品外形太过扎眼,即使当时店老板同意了回收,但也一定很快就会被发现。” “为了隐藏这一点,他就需要在回收黄金之前,想办法将黄金熔炼成看不出原本形状的样子!” “精彩的推论!”鹿野院发出真心实意的赞赏。 “不愧是你,这么快就抓住了事情的关键。” 得到肯定的关药的思路愈发通畅。 “而普通人家里可没有能熔炼黄金的设备,天目锻冶屋是附近唯一能完成这样工作的地方。” “因为假牙来路不明,他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跟店老板交代实情,自然要在那里拖上许久。” “虽然不知道最后他是以什么理由说服老板帮他熔炼黄金的,但天目锻冶屋那里很有可能还保有关键证据。” 说到这里,关药立刻起身就想往外跑,却被身旁的鹿野院一把按住。 “别着急,先把饭吃完。” 关药仍然有些激动:“都已经过去半个月了,线索随时都可能……” “那就更不用急了。” “都已经过去半个月了,线索该销毁的早就销毁了,即使你现在跑过去也无济于事。” “安心地坐下吃饭吧,养足精神才能更好的应对之后的挑战。” 拗不过鹿野院的关药只好坐下。 但因为心里装着事情,迫不及待想知道真相的他有些食不知味。 鹿野院见状有些无奈:“没准你还挺适合侦探这个职业的,一旦有关键线索出现,你比我这个正经的侦探都要积极。” 被他这么调侃的关药不好意思地捡起筷子。 他倒是也想啊。 可以的话他还想成为一个胸无大志的富二代,坐吃山空,坐享其成。 只可惜时运不济,富二代已经在损坏系统的操作下变成了背景身份里的过去式。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罪名缠身的盗宝团。 就是不知道以后成功翻案了,自己有没有机会能摆脱这个可悲的职业。 也许是系统捕捉到了他的想法,关药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暗戳戳地呼唤着自己。 【嗨嗨~宿主,有空吗?】 关药连忙埋下头去假装自己正在吃饭。 ‘有什么事?’ ‘不是说了,鹿野院平藏在身边的时候尽量不要出现打扰我。’ 【我只是想稍微提醒宿主你一下,系统职业一经确认是绑定终身的。】 【如果宿主你真心想要更改的话,仅凭破案洗白是不够的。过往的清白并不会影响你现在是盗宝团的事实。】 关药有些气闷。 ‘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 当初他跟曾经的【人气偶像养成系统】绑定时,就已经知晓了这项条例。 除非他完成系统的终极目标,否则一辈子都只能被束缚在这个职业里。 在没有捡回系统之前,关药也不是没想过隐瞒这层身份,去做一些自给自足的小生意。 但即便他将自己捂得再严实、再密不透风,只要他展露出从事其他行业的意愿。其他人就总能很快识破他的真身。 就像是一种植入世界的法则,无法受人的意愿左右。 【宿主,你要不要试试看完成职业养成路线?】 【毕竟之前你也已经摸索到了完成任务的方法,而我也大致掌握了可以一定程度上修改任务方向的能力。】 【我们两两结合、强强联手,没准真的能想办法用这艘破船开往目的地呢!】 系统的语调逐渐变得慷慨激昂。 关药只觉得有点好笑。 谁家系统会把自己的本体比作破船的? 这AI还真是将自己和本体彻底切割了。 不过他也承认,如果他以后想要过上自己理想的生活,系统提出的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只有完成职业生涯养成,达成终极目标,他才算完成和系统的合约,才能真正的获得自由。 “行。” 关药最终同意了系统的提议。 “既然如此,那你就顺便帮我留意一下近期的任务吧,尽量挑些简单的,分数高就更好了。” 当然分数不高也无所谓。 积少成多嘛,只要他努力坚持下去,总有一天能为自己积累到足够的积分赎身。 【说起这个,其实现在手头就有一个新任务来着。】 【奖励也十分丰厚,足足有1000个积分点。对于目前没评级的宿主你而言,已经是很难得的数字了。】 关药:“哦,是什么?” 任务面板在他眼前弹出。 【任务:可恶的侦探】 【侦探绝对是世界上最可恨的职业,没有之一。他们不仅阻碍盗宝团的发展,还会卑鄙的利用尚在成长期的新人。不过你可是要成为天下第一盗宝团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屈服于他的淫威?快向他展示你真正的实力吧!】 【任务目标:戏弄鹿野院平藏(0/1)】 后面的奖励关药已经完全看不下去了。 他紧盯着眼前的屏幕,震惊的眼珠子都要掉进身前的碗里。 ‘系统,说实话。’ ‘你是嫌我命太长了吗?’ 一点小技术 【怎么会!】系统大呼冤枉。 它再傻也没有傻到让宿主送死,之所以会向关药推荐这个任务,完全是因为奖励太过诱人。 【宿主,你快看看奖励,这次可不仅仅是积分,它还赠送了一个技能啊!】 关药将信将疑地将视线下移,只见奖励一栏赫然写着: 【奖励:1000积分,《观察·初级》】 ‘这跟新手任务送的偷盗技能有什么区别?’ 关药不是很能理解系统的激动。 【区别可大了!】 系统耐心地跟他解释。 【初级技能虽然只是初级,但除了新手任务会随机赠送一个以外,大多数人即便完全度过第一个评级阶段,都拿不到第二个技能。】 【因为如果不撞运气,只靠积分兑换的话,一个初级技能至少也需要一万积分打底。】 ‘多少?!’ 【一万!】 ‘干了!’ 关药果断下定决心。 系统也没想到他变脸会如此迅速。 【你不怕得罪鹿野院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关药一脸大义凛然。 “关药。” 正在暗地里谋算着做坏事的两个家伙,被突然出声的当事人吓了一跳。 “啊,有什么事?”关药努力维持住自己的表情。 鹿野院的鼻翼微动,像是在嗅闻。 “你闻到了吗?这空气里好像有什么味道。” 关药疑惑地眨眼,也跟着用力吸了几下。 鼻腔里除了热腾腾的食物香气外,就只有炉灶在燃烧的烟火气。 “没有,你闻到什么了?” “没有吗?” 鹿野院认真思忖了片刻。 “哦——我知道了。” 他忽然发出了恍然的感叹,低头凑近关药的身前。 那距离近得几乎要碰上关药的鼻尖。 关药甚至能看清他虹膜里的每一道迷幻的纹理,仿佛一个翠色的风眼,打着旋将他的注意力全都吸了进去。 “是阴谋的味道。” 鹿野院轻声开口,话语从他的唇间吐出,戏谑又温柔。 “我怀疑有人正想要算计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头绪吗?” 关药:……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他十分平静地直起身子,避开了鹿野院平藏的视线。 “我吃好了,如果没有别的问题的话,我们就尽快出发吧。”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离开了摊位。 脚步十分坚定,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嗯? 没有得到预料中反应的鹿野院稍微有些疑惑。 难道是自己出错了吗? 但刚才关药的表情,分明就是在算计着什么。 注视着关药背影的鹿野院,突然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微笑。 “知道了。” “不过,你记得要注意脚下啊。” 闻言,关药慢了半拍才低下头。 哦。 原来自己顺拐了。 【啊啊啊,宿主你支楞起来呀!】系统抓狂。 【还没行动就已经这个样子,之后还怎么完成任务啊?】 ‘不慌。’ 关药试图调整自己的步伐,却又一次迈错腿将自己绊了一个趔趄。 他若无其事的从地稳住身体继续向前,假装没有发现身后投来的目光。 ‘总会有办法的。’ 关药说这话并不只是安慰系统,他自己也是真心这样认为的。 这也就导致了接下来的一路,他将注意力全都分散到了如何完成任务上,在调查方面彻底走了神。 “……这老头平时看着只是有些脾气不好,没想到他根本就是油盐不进呢。” 结束询问的众人站在路口处商量对策,荒泷一斗则表现得很是气闷。 “该不会他是跟那个什么西口有什么关系,才故意撒谎帮他隐瞒吧?” “关药兄弟,你怎么看?” “啊?” 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不少信息的关药,连忙在心里戳系统帮他复盘。 在简略得知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后,关药立刻接上了荒泷一斗的话:“虽然天目先生的脾气的确有点直,但我想他并没有说谎。” “嗯?照你这么说,他还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我们岂不是来错地方了?” 关药思考了几秒:“之前的推论应该没有出错。” 这个世界的科技虽然因为有元素力这种超自然力量干预,发展的水平颇有些参差不齐。 但就整体而言,能落到个人手中的技术含量往往都不会那么高。 既然专职冶炼锻造的天目锻冶屋,都还在使用如此庞大而原始的冶炼炉。西口作为一个没有需求、更没有背景的普通人,自然不可能弄到比锻冶屋还要精巧的高温熔炼设备。 熔炼黄金的过程一定是在这里发生的。 西口想在不引人注意的条件下达成目的,方法就只有一个了。 关药将目光投向了天目锻冶屋的后门。 鹿野院认可了他的推测:“走吧,也是时候让诸位见识一下你真正的实力了。” 他露出个有些狡黠的笑容,还背着大家悄悄对关药做了个“盗宝团”的口型。 系统的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面对段位如此之高的鹿野院,关药实在不知道自己要怎样才能完成任务。 假如真的动手了,总觉得他自己才会是最终倒霉的那个。 众人一起绕到了锻冶屋的后门。 后门的环境有些杂乱,积了不少废旧材料。 厚重的防水布上面落了不少灰尘,没被完全包裹住的木材露出来了一个角落,上面布了黑色的点状霉斑。 后门上的锁都已经生了锈,像是许久都不曾有人动过。 鹿野院在门前仔细端详片刻,确认道:“没错,这个锁的确是新换上去的。那么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关药点头。 一旁的荒泷一斗一头雾水:“都已经烂成这个样子了,怎么会是新换的?” 久岐忍的反应则更为迅速:“意思是说,这锈迹斑斑的锁实际上是障眼法。” “真正的锁早在西口进来的时候就被他破坏掉了,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才又重新换了这一把。” 关药蹲在门前,上手在锁上捣鼓了片刻。 也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些什么,没过多久,那陈旧的锁头竟然“咣当”一声,径直落在了地上。 【哇!宿主,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一手?】 不只是其他人,就连他脑海里的系统都十分惊讶。 关药只觉得系统多少该清理一下内存了。 ‘你忘了越狱任务里拿到的那本教材了?’ 既然都已经发到了手里,关药总不可能就放着它浪费。 【哦,是哦!】系统恍然。 只是这傻楞楞的反应,愈发衬得的它像个人工智障。 门“吱呀”一声在众人面前打开,露出伸手不见五指的内里。 嗅着屋内逸散出来的湿热霉味,荒泷派的三个小弟有些踌躇:“这不太好吧,我们这算不算是私闯民宅?” 荒泷一斗没有这么多的顾虑,他拨开人群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人家查案的都没说话,你们又担心个什么劲?” “呜哇哇!” 他的身影刚没入黑暗中,下一秒就传来了奇怪的叫喊声。 锻冶屋前的两人疑惑地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凝神静听了片刻,什么也没有发生。 老人:“错觉,专心打你的刀。” 屋内,紧紧捂住荒泷一斗嘴巴的关药紧张的看向门外。 见似乎没有引起外面人的注意,众人这才集体松了口气。 关药慢吞吞地从荒泷一斗高大的后背上爬了下来,目睹了全过程的久岐忍则感到十分惊奇。 “这种爆发力和速度,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难不成你也拥有神之眼?” 只是一时激动启动了系统技能的关药,含糊着应付了过去。 而缓步走进来的鹿野院则是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荒泷一斗的脚边。 他弯下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铁钳:“看来荒泷一斗就是因为不小心踩到了这个,才受到了惊吓。” “我那是惊讶!”荒泷一斗试图为自己的失态找补,“我只是看不惯这里面的环境太乱,什么东西都随便乱扔。” “不过这里到底为什么会乱七八糟的,还有这么重的灰?” “按道理这里不应该是仓库吗?” 作为荒泷派的顶梁柱,经常与这些商户们打交道的久岐忍,则了解的更为清楚。 “是因为已经被废弃了吧。” “这里因为接近冶炼炉导致常年湿热,不适合存放货物,久而久之就被天目先生给搁置了。” 关药:“这样的话,天目先生会不知道西口来过也就完全说得通了。” 毕竟有多少人会记得去时常关注一个,完全用不上的角落呢? “那他就是通过这里,悄悄接触到了冶炼炉?” 荒泷一斗也学着他们进行思考。 无奈术业有专攻,他天生就是不擅长这些。 比起思考,还是实践来得更快更直接。 打定主意的荒泷一斗选择直接推开另一个方向的房门。 果不其然,伴随着外界光线的渗入,滚滚热浪紧跟着从门后席卷而来。 荒泷一斗悄悄探出头去,发现身侧不远的地方就是正在熊熊燃烧着的冶炼炉。 而更巧妙的是,因为角度原因,天目锻冶屋的两人完全看不到他所在的这个角落。 “嘿,还真是神了。” 荒泷一斗悄声感慨:“不愧是我看中的兄弟,就是跟我一样厉害。” 他这样嘀咕着,就想把身子往回缩。 只可惜这扇门不知道被什么挡住了,能敞开的缝隙有些小。 荒泷一斗在后退的过程中,头顶的角不小心撞在了门框上,发出了坚硬的碰撞声。 “咣!” “谁?” 天目先生猛地回头。 糟糕。 众人连忙七手八脚地将荒泷一斗拉回了屋子里。 “快跑!” 在作死的边缘试探 头发花白的老人推开许久未使用过的房门。 黑暗闷热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少量的杂物堆放在角落里,还落了不少灰尘。 望着与记忆中别无二致的场景,没发觉什么不对劲的老人困惑地离开了房间。 而在他视线的死角,头顶的门框之上,七个人正踩着同一根纤细的木梁,像壁虎一般歪七扭八地紧贴着墙壁。 那抽象的构图活像一幅史前壁画,远远望去,竟还有些微妙的艺术感。 众人见脚下的光线消失,顿时松了口气。而承受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的木条,则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快下去。”久岐忍连忙催促。 于是荒泷派的众人,仗着自己平日里招猫逗狗、躲避抓捕同心锻炼出来的身法,接二连三地落到了地上。 拥有神之眼的荒泷一斗还特地激发了岩元素力。 在岩元素的环绕下,变得闪闪发光的他,有些陶醉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 “还好本大爷反应迅速,没有被他发现。” 久岐忍拍落肩头上的灰尘:“如果你下次能直接不引起他们的注意,那就更好了。” “意外,那都是意外。” “说起来这屋子里还有什么线索没有?这里这么热又这么闷,我的发型都要塌掉了。” 没得到回应的荒泷一斗,环顾了一下四周。 “兄弟,关药兄弟?还有侦探小哥?” “奇怪,他们人呢?” “我、在这里。” 头顶传来关药的声音。 他的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听起来格外艰辛。 荒泷一斗一抬头,就见关药还保持着那副别扭的姿势紧贴在墙壁上。 他一只脚悬在木梁外,单独支撑身体的那条腿还在微微发抖。 “兄弟,你这是怎么了?快下来呀。” “我、我扭到腰了。” 关药表情痛苦。 “啊,难道是我刚才拽你上去的时候太过用力?” 当时的情况太过紧急,再加上关药之前已经将技能用掉。没本事靠自己上梁的关药,完全是被刚好离他最近的荒泷一斗用蛮力扯上去的。 在这个过程中,荒泷一斗也曾听到身侧传来一声脆响,但紧接着天目先生就进来了,所以他便没有注意到关药究竟发生了什么。 现在看来,应该是因为他的突然行动,导致关药将自己的腰给扭到了。 此刻的关药就如同一尊真正的雕塑,保持着当下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 荒泷一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向他招呼道:“都怪我,你等等啊,我这就上去接你。” “不用了,我来就好。” 鹿野院的声音从关药的身侧响起。 关药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脖子,想要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却被对方阻止。 “不要乱动,放心交给我。” 一只带着护臂的手轻轻护住了他的腰,而另一只手则是越过了他的肩头,将他搂入了一个并不算宽阔,但要比自己温暖得多的怀抱。 关药觉得耳畔有清风拂过。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便从原本的扭曲姿势回归了正常,半悬空的双脚也重新踏回到了地面上。 因为腰还有些疼痛,暂时没办法直起身的关药:“多谢。” 他看不到鹿野院的表情,但听声音,鹿野院似乎在他身旁轻笑了一下。 “不用客气。” “只不过下次可不要再打这样的主意了。” 后一句话有点没头没尾,周围人都没听懂,关药却老老实实地应下了。 “好。” “你们在说什么啊?” 鹿野院看了一眼有些无地自容的关药,体贴地岔开了话题:“没什么。” 于是荒泷一斗向关药道歉:“抱歉,害你受伤了,下次我一定注意,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关药连忙摆手:“这不是你的错!” 这话可不是客气。 实际上与荒泷一斗猜测的完全不同,关药之所以会扭伤,根本是他自己的问题。 其实在荒泷一斗抓住他衣领时,他就已经反应过来了。 但也许是被完成任务的奖励冲昏了头脑,在电光火石之间,他竟然想趁机偷袭一下鹿野院。 ‘反正下一刻天目先生就会进来,即便被发现了他也不好当场发作,不是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关药伸出了自己罪恶的右手。 于是在被拉上去的瞬间,关药正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用力,试图做个登徒子,捏一把鹿野院露在外侧的腰。 结果,不出所料。 他的偷袭被对方轻易地躲闪了过去,而他自己则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这就是传说中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吧。 但这种事情,关药有胆子做,却没胆子说。 他只好含糊其辞地与荒泷一斗互相道歉,搞得荒泷一斗一头雾水。 “该不会不只是腰,你的脑子也撞到了?” “没有没有。” 眼看这样的对话还要一直持续下去,鹿野院平藏再次帮关药解了围。 “有什么问题等出去后再说吧。” “天目先生随时都有再次返回的可能,我们现在要抓紧时间。” “大家分头搜索,有什么可疑的发现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判断他们是否有用。” 荒泷派他们本就是以协助为目的才跟过来的,自然是爽快利落的答应了下来。 于是荒泷一斗不再纠缠关药,众人分散开来,开始在黑暗中搜寻可疑的物品。 关药因为扭伤,暂时被留在了原地静候结果。 俗话说的好。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待腰疼逐渐褪去之后,刚安分了没多久的关药,很快就又按耐不住自己的小心思,蠢蠢欲动起来。 ‘系统,你有没有觉得现在是一个完成任务的好机会?’ 眼下这个房间漆黑又闷热,能见度很低。 为了防止被外面的人们发现,大家的精神状态都有点紧绷。 这样的条件下,哪怕是平时胆子很大的人,也会变得更容易受到刺激,无疑是个很好的惊吓他人的场景。 而惊吓也算是捉弄的一种嘛。 但还没等系统给出答复,关药自己又将自己的这份想法艰难地压制了下去。 算了,毕竟现在还在工作。 且不说自己能不能成功,万一要是引起外面的注意,导致他们都行动功亏一篑可就太糟糕了。 但就这么浪费大好的机会什么也不做,关药总觉得有些吃亏。 他四下打量了一圈,目光落到了一个角落里装满煤块的竹篓上时,心中突然又冒出来一个主意。 不多时,完成搜寻的众人再次聚集到了一起。 借着三枚神之眼的微弱光亮,鹿野院逐一检查他们收集而来的物品。 他将大部分与事件无关的物品都尽数剔除,很快便只留下了两件最关键的证据。 一个是曾经绊倒过荒泷一斗的铁钳,另一个则是餐盘大小的坩埚。 在光线的照射下,众人能轻易地发觉这两样东西要比其他的干净不少。 显然曾经被人所使用过。 而在发现坩埚的位置附近,某块石料上还留有一块黑色的斑痕。 似乎是被什么高温的东西烫过,那个痕迹刚好与坩埚的底部相吻合。 “因为屋里缺少用来冷却的东西,西口只能将坩埚放置在温度较低的石料上,等待黄金自行凝固。” “这反而使他在屋里留下了活动过的痕迹。” 久岐忍:“但这些也只能证明有人曾背着天目先生,偷偷在这里熔炼过物品,并没有办法直接将目标锁定到西口身上。” 尽管搜集到了一些证据,但尚未解决的谜团却也有增无减。 “附近的商户也都说没有收到过相关的物品,他到底将熔炼好的黄金送到了哪里?” 关药:“而且西口在那晚之后,在荒僻地带设立石堆祭拜的行为也十分可疑,从中发现的盒子到目前为止,也没有跟案情关联起来。” 说到这里,鹿野院略一思考:“这可说不定。” 他将盒子掏出,示意众人一同观察。 第一次见到盒子的荒泷派等人还有些不明所以,而看过卷宗的关药则是第一时间明白了鹿野院的意思。 之前他们在明亮的环境下还没有这种感觉。 但当身处于黑暗之中时,因为视野模糊,这个染满了血迹的木色盒子,看起来就像纯黑色的一般,恰好和装假牙的盒子十分相似。 “难不成就是因为这种原因,这个盒子才落到了西口的手里?” “很有可能。” “总之这里的线索都已经集齐,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望着众人额头细密的汗珠,鹿野院体贴地提议到。 于是他们蹑手蹑脚地从后门溜出了天目锻冶屋。 环顾四周,见没人发现,几人立刻大步跑着离开了这片街区。 “师父,他们……” 在大家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天目锻冶屋的两人正站在视线的死角处,凝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 身体佝偻,眼睛却分外明亮的老人摆了摆手:“随他们去吧。” “这事跟你没关系,继续锻你的刀。” “是,师父。” * 生怕被发现,荒泷派的几人跑得相当卖力,不一会的功夫便冲出去了老远。 关药则是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你们慢一点啊!” 而在他身侧,鹿野院的步伐轻盈而矫捷,是一脸的轻松惬意。 “加油啊,距离我们的目的地还需要再跑上三分钟,坚持就是胜利。” 看着他脚边环绕着的青色元素力,关药嫉妒得脸都要歪了。 有神之眼就了不起吗? 好吧,还真的非常了不起。 只能仰仗自己双腿的关药跑得十分艰辛。 尽管身体是由系统重构过的,恢复能力奇佳,但他到底没有经受过足够的锻炼。 跟曾经也没什么差别的关药体力很快就见了底,跑步的姿势逐渐变形,愈发向僵尸靠拢。 他脸色通红,大口喘着粗气,眼神涣散,一副即将命不久矣的样子。 在一旁看乐子,但多少还有些良心的鹿野院见状,大方地朝他伸出了援手。 “坚持不住就别逞强了,我来捎带你一程吧。” “那、那就拜托你了。” 关药有气无力地伸出自己的左手,掌心朝下。 但在他的脑海里,关药却与系统兴奋地击了个掌。 ‘耶!’ 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