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重生了,傻子才惯着你》 第378章 高姝怀孕了 京城木府。 木邵衡有事外出了,傅玉舒带着肚子里的小宝贝,坐在内室西窗边的临窗暖榻上,晒太阳。 大冬天的,敞开窗户晒太阳? 嗯呐,因为木邵衡怕小娇妻冻着,所以内室不仅烧着地龙,还边边角角一共摆了“三十几盆”炭火,整座大殿温暖如春。 看清楚哦,是三十几盆炭火,不是两三盆哦。 但凡傅玉舒稍稍动一动,很可能就微微冒汗了。 所以,哪怕是最冷的正月里,傅玉舒也可以随意地敞开窗户,一边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边晒着冬日暖阳。 当然,大丫鬟青栀每次打开窗户前,都会给自家主子裹上一件白狐裘斗篷的,尽量规避冷风扑上热身子。 青栀确实是个会照顾的,时不时留意自家王妃的状态,生怕她冷了,热了,渴了,亦或是一人独坐无聊了。 结果,这一留意,就看到一个很有意思的画面。 只见傅玉舒安静乖巧地面朝窗外,她怀里搂着一个大大的金线抱枕,小巧白皙的下巴搁在抱枕上,一双美哒哒的凤眼却一直眺望着院门口的方向。 这一眺望,就是足足一刻钟。 但凡院门外传来脚步声,傅玉舒都会双眼明显放光,还会聚精会神地盯住院门口,甚至连呼吸都会屏住暂停。 直到发现,跨进院门的是一个丫鬟或者婆子,傅玉舒目光里的亮光又会“唰”地一下恢复正常。 青栀猜透了自家主子的心思,给主子倒茶时,忍不住调侃道:“王妃,您在瞧什么?可是思念王爷了?” “啊?”傅玉舒微微一怔,“我有吗?” “您没有吗?” 青栀是七八岁就作为玩伴陪伴着傅玉舒一块长大的,主仆俩感情深厚。是以,青栀是敢跟自己主子开玩笑的。 一边奉上一盏热茶,一边笑道: “王妃的思念啊哪哪都是,水润水润的唇瓣上有,白嫩白嫩的面颊上也有,尤其那双布灵布灵的眼睛里更是浓烈得简直要溢出来……” 话音未落,傅玉舒已经倏地一下面颊羞红了。 “胡说,哪有。” 话是这般说,但傅玉舒接过茶盏后,丝毫没有以往的淡定和从容,几乎是羞红着脸喝茶的。 因为,经过大丫鬟的提醒,她几乎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好像……时时刻刻都盼着木邵衡陪着自己。 超过一个时辰不在,居然就会不由自主地想他,盼着他归来。 哎呀,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傅玉舒忽地觉得自己好粘人啊。 不行,不行,邵衡哥哥有自己的事情做,不能从早到晚陪着她的。她也得找点事情来做,丰富一下自己的孕妇日常才行。 有了,给肚子里的小宝贝多绣几套小衣裳。 “青栀,去库房挑选一些婴儿能用的柔软布料来……” 不料,傅玉舒才刚开口,青栀就笑着提醒道: “王妃,您忘了,王爷不忍心您过于操劳,您也答应王爷只绣那一件的。绣完了,可不许再绣第二件的,伤眼,费神。” 傅玉舒:…… 呃,差点忘了这个了。 邵衡哥哥看她看得很紧,生怕她累着了,生怕她身子不适,几乎是耳提面命地不许她多绣。 “可我一日日闲着,也很无聊啊?”傅玉舒想了想,笑道,“这样吧,你去王爷书房里挑几本有趣的童书来,我念给孩儿听。” “哎,奴婢这就去。” 青栀笑着应下了,径直来到前院书房。 话说,木邵衡的书房一直秉持着“闲人勿进”的原则,尤其他本人不在时,更是谁都不许靠近。 无论是曾经的老太君,还是曾经的月华长公主,一律止步于台阶前,连书房门都不许靠近。 一旦靠近,只有一个待遇,那便是“唰”的一下,两个守门侍卫拔出寒光闪闪的刀,生生把人给逼退了。 但,守门侍卫还是那批人,负责打理书房的总管也还是原来那一个,面对信步走来的青栀,他们给出的反应……却是截然不同的。 只见书房总管快步迎了上去,笑容可掬道:“青栀姑娘来了,可是有事?” 青栀笑着将自家主子的意思说了:“咱们王妃想找几本有趣的童书,念给腹中的宝贝听。” 书房总管立马高度重视道:“这事儿好办,青栀姑娘请随小的进来。” 说罢,直接将人往书房里带。 呃,以前连书房门都不让靠近,如今直接将傅玉舒的大丫鬟往书房里带? 这胆子不是一般大啊。 很显然,必定是木邵衡嘱咐过什么,要不然,书房总管可没胆子这么干。 只见书房总管直接将青栀带到了一架崭新的书架前,指着上面一排排的新书,笑道: “青栀姑娘,这上面全是王爷最近淘回来的宝贝,随意挑选。” 青栀一眼扫过去,直接惊呆了。 天呐,这巨大的书架上,统共有十二层,每一层都摆满了……童书。 王爷这是……偷偷摸摸给肚里的孩子,搞回来多少书啊? 傅玉舒得知消息时,连忙穿上鞋也来到了前院书房,待她看到书架上的一本本书时,整个人都怔住了。 天呐,这些书好多都是绝版了的孤本! 傅玉舒是爱读书的才女,这孤本有多难得她比谁都清楚。 要花费巨额银两不说,还得花时间和精力去四处打听和搜罗。 尤其摆在第一排的《绿秋》《典传》和《默梯》,是她上个月在被窝里跟木邵衡提到的三本书。 当时,她只是随口一提,说那三本书对开发孩子智商很有用,前朝皇室都爱用,只可惜前朝覆灭时,那些书也跟着被焚毁,如今市面上已经绝迹了。 不曾想,木邵衡居然记在了心里,一个月时间不到,就已经搞到了手? 这用心程度,到底是对她用心,还是对他俩的孩子用心,傅玉舒已经分辨不清楚了。 她只知道,她的邵衡哥哥真好! 此时此刻的她,内心甜滋滋的,比吃了蜂蜜还甜! 傅玉舒等不及了,立马将书架上的《绿秋》《典传》和《默梯》三本书牢牢地抱进怀里,抱回她的起居室。 从《绿秋》的第一页开始,一个字一个字,饱含深情地念给腹中的小宝贝听。 遇到难以理解的,还会用自己的话,反复给小宝贝儿换个说法多讲解几次。 正念到第五页时,门房婆子忽然脚步匆匆地进来禀报:“回王妃,皇后娘娘身边的如嬷嬷来了。” 傅玉舒:??? 好端端的,高皇后身边的心腹嬷嬷怎么会来? ……………………………………………………………………………………………………………………………………………………………………………………………………………… 傅玉舒是个宽容大度的。 哪怕新婚的第一个月,高皇后就试图将裕宁郡主塞给木邵衡做妾,但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她并不记恨高皇后。 不过…… 人和人的关系吧,一旦有了裂痕,终究难以回到最初的样子。 心中多多少少会有些不自在。 所以,傅玉舒从如嬷嬷口中得知——高皇后在附近的玉泉茶楼包了场,等待自己前去品茶小聚时,心中惊讶极了。 “皇后娘娘邀请我去喝茶?”傅玉舒坐在大殿主位上,再一次确认道。 如嬷嬷满脸堆笑道:“正是呢。皇后娘娘早就听闻玉泉茶楼请来了一位了不得的点茶师傅,今日恰好得空,便想邀约王妃一起捧个场。” 捧场什么的,绝对是客套话。 这点应酬话术,傅玉舒还是能听出来的。不过,高皇后既然悄悄出宫来寻她,想必是有要事相商? 能是什么事儿呢? 近期发生的大事里,能与高皇后挂上钩的,除了靖王一党围剿太子一党外,便是高姝和沈奕笑的绯闻了。 难道是游说她,企图通过她说服木邵衡帮太子一把? 思及此,傅玉舒默默地摇了摇头,她一个少妇不懂朝堂之事,也绝不会利用木邵衡对她的感情……去左右木邵衡行事。 于是乎,傅玉舒摸着自己的小腹,委婉地道: “如嬷嬷,今日我身子不大舒服,恐怕要辜负皇后娘娘的厚爱了。玉泉茶楼那位点茶师傅我也听说了,是江南来的一位大家,手艺精妙,皇后娘娘一定不会失望的。” 如嬷嬷:??? 整个人都惊呆了。 看着温温柔柔的傅玉舒,居然胆子大到一开口便是拒绝? 这傅玉舒,完全没有传言中……那般好说话嘛。 也是,真要是“表里如一”的好说话,能和她婆母(老太君)闹得鸡飞狗跳?搞得婆媳关系紧张兮兮? 思及此,如嬷嬷心中一个激灵,越发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应对傅玉舒。 不料,各种花言巧语说尽,你来我往说了一箩筐的话,搞到最后……傅玉舒依旧拒绝出门: “还望如嬷嬷体谅,本王妃确实身子不适,我家王爷不许我出门。” 呃,这是连理由都不带换的? 还搬出了王爷来? 如嬷嬷内心那个崩溃啊,她是真没想到,傅玉舒这么难搞! 不得已,如嬷嬷只得告辞,只身一人回到茶楼向高皇后请罪。 “什么,她居然不肯来?”高皇后一巴掌拍得桌子“啪啪”作响,在高皇后心中,傅玉舒应该是那种柔弱好说话的。 呃,所谓的柔弱好说话,便是懦弱好欺负呗。 所以,一旦发现傅玉舒与想象中的大不一样,高皇后难免破防了。 “得,到底是高嫁木邵衡,变成王妃了,也变得越来越……难说话了。” 高皇后深呼吸几口,努力让自己平复心绪,最后无奈地妥协道:“成,本宫亲自去木府见见她。” 就这样,一刻钟后,皇后微服出巡来到木府。 傅玉舒从门房婆子那得知高皇后秘密驾到,第一反应便是蹙眉:“这高皇后倒是够执着的。” 皇后驾到,傅玉舒身为当家主母,不得不走出房门亲自迎接。 第379章 高老夫人“一病不起” 傅玉舒召集了一众丫鬟仆妇,领着她们前往木府大门迎接。 只见大门外停着一辆外表普通的马车,与朝堂三四品官员的马车无异,但敞开的车窗里露出一张雍容华贵的脸。 正是当朝国母,高皇后。 傅玉舒率领众人迎了上去,对着车窗,她微微屈膝行礼:“臣妾不知皇后娘娘驾到,有失远迎,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高皇后隔着车窗,含笑看着傅玉舒,飞快地笑道: “妹妹快快免礼。你可是身怀六甲的人了,还跟本宫这般客气做什么?没得生分了去。” 说罢,又嘱咐傅玉舒身后的大丫鬟青栀:“青栀啊,快替本宫把你家王妃扶起来啊。” 哎哟哟,这些话真真是怎么听怎么悦耳。 但傅玉舒心底知道,也仅仅是悦耳而已,其实半分真心都未必有。 不过,就着高皇后的客套话,傅玉舒倒是第一时间起了身,站直身子笑道:“多谢皇后娘娘体恤。” 就在这屈膝行礼的短暂时光里,高皇后已经火速下了马车,走过来亲自握住傅玉舒双手。 瞅了两眼傅玉舒微微隆起的小腹,高皇后越发笑得眉眼弯弯道: “妹妹啊,瞅你这肚子的形状,一看便是男胎呢!” 高皇后的心腹,如嬷嬷也附和道: “奴婢看过的孕妇没有一百个,也有五十个,猜男猜女,每回都猜得极准。镇边王妃这胎铁定是男娃。” “奴婢在这提前恭喜王妃一举得男,很快就要生个嫡长子,生个世子爷出来了,真真是可喜可贺。” 男胎? 嫡长子? 世子爷? 这些词算是对一个新上位的王妃最吉祥的祝福语了,能借助嫡长子和世子爷直接在婆家站稳脚跟。 兴许别家新上位的王妃听了,都会一脸的欣喜若狂吧。 但傅玉舒并不,只是随意地笑了笑。 因为她与别家王妃不同,她的地位一直很稳固,坚不可摧。无论是与木邵衡的夫妻感情,还是身后娘家的势力,都极其给力。 压根不需要她第一胎……玩命地拼儿子。 何况,若她肚子里的不是个小子,而是小郡主呢?听到高皇后主仆的话,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受这个世界欢迎,会不会偷偷难过? 思及此,傅玉舒赶紧摸了摸小腹,隔着肚皮安抚里头的小胎儿,语气格外温柔地反驳了一通: “是男是女都好,我家王爷都爱,并不会格外偏心男娃娃的。” 高皇后:??? 如嬷嬷:??? 她们主仆俩今儿算是领教到了,什么叫做拍马屁拍错了地! 怔愣一会后,高皇后面色微微有些不自然。 ——觉得这傅玉舒过于自命清高,也过于放肆,“一举得男”不过是随口的一句恭维话,她居然如此认真地……当面反驳了回来! ——眼里可还有她这个当朝皇后? 思及此,高皇后自然是心底不悦的。 但今时今日,她也确实拿傅玉舒没办法,只能暂时隐忍。甚至,主动顺着傅玉舒的话,夸赞木邵衡是个万里挑一的好父王。 这时,傅玉舒抚摸着小腹,才真心地笑开了。 引领高皇后一行人来到上房落座后,傅玉舒开门见山地问:“皇后娘娘今日微服前来,可是有事?有事不烦直说。” 高皇后笑了: “妹妹果然是个爽快人。确实有事,事关高姝和沈奕笑的婚事。” “妹妹知道的,高姝是你妹婿高镍的亲妹妹,两家联姻算是亲上加亲,为了讨个好彩头,本宫打算赐婚,不知你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 依着傅玉舒的想法,当然是……能不嫁就不嫁了。 别的不提,单单沈奕笑这个人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常年逛窑子,都逛出了花柳病。与其嫁给这样的花心大萝卜,还不如削发为尼,日子更好过呢。 高皇后是懂察言观色的,一看傅玉舒神情隐隐不对,立马用话堵住傅玉舒的嘴,绝不让她说出反对的话来。 只见高皇后故意摆出一脸愁容道: “妹妹有所不知,近日舆情凶猛,不知打哪传出来的话,说是沈奕笑只愿纳妾,不愿娶妻。” “高姝那孩子有些想不开,已经寻死三四回了。亏得及时被丫鬟发现,才硬生生从阎王爷手里抢救了回来。” 寻死三四回了? 听到这个,傅玉舒微微咬了咬唇——高姝是真心想不开啊,居然眼光那么差,以死相逼也想嫁给沈奕笑? 高皇后见傅玉舒有些动容,趁热打铁道:“若不让这桩婚事圆满了,本宫真心怕……白发人要送黑发人了。” 说到这,硬生生挤出了两滴眼泪。 随后,又握住傅玉舒的手,像是哀求的语气道:“妹妹也是心善之人,定然做不出见死不救之事?是不是?” 傅玉舒沉默,没说话。 高皇后便用帕子抹抹眼泪,哽咽道: “妹妹啊,本宫实在是想救高姝一命,打算直接将她赐婚给沈奕笑。你看这个法子可还行?你夫君不会反对吧?” 听到这,傅玉舒懂了,高皇后要赐婚,但又怕木邵衡反对不肯接旨,希望她能帮忙调节一下。 傅玉舒是一脸的为难。 但高皇后锲而不舍,以“高姝性子倔,若嫁不成,铁定是活不成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之类的话劝说傅玉舒。 傅玉舒不愿意闹出人命来,无可奈何地点了头。 高皇后心花怒放,一把握住傅玉舒的手,一个劲地夸赞道:“妹妹啊,你当真有颗菩萨心肠,本宫先替高姝向你道谢了。” 末了,又再次确认道:“那婚事就这样说定了,本宫这就回宫拟旨赐婚去。” 避免夜长梦多,高皇后的的确确立马起身告辞了。 但她并未回宫,而是乘坐马车假意离开后,最后将马车停在了路边。 “来人,镇边王和沈奕笑现在在哪?”高皇后叫来心腹小太监问道。 小太监回道:“镇边王从镇国公府出来后,去了南郡王府。沈奕笑去了酒楼。” 两人分开了? 不在一起? 木邵衡还外出有事,一时半会回不来? 高皇后笑了:“天助我也!去,立马找个借口把沈奕笑叫回来。他一回府,立马赐婚。” 第380章 沈父、沈母进京 话说,镇国公府里,沈奕笑在木邵衡的支持下,成功拒绝了倒贴的高姝。 他一高兴,与木邵衡分开后,立马招呼一群狐朋狗友上酒楼潇洒去了。 一群狐朋狗友? 嗯。 这群狐朋狗友不是别人,正是前阵子嘲讽他“连高姝那等货色都瞧得上”的那群人。 “我说沈奕笑,高姝那个小辣货,你打算何时迎娶啊?可别忘了请我喝杯酒啊……” 这不,一群人才刚聚到一起,一个酒肉哥们便端着酒盏凑过来,又一次讽刺上了。 不过,这回沈奕笑可没恼,爽快地干了一杯酒,然后“哈哈”大笑道: “娶个屁!” “就在刚刚,我跟她祖母摊牌了,说她没资格给我当夫人!” “……说她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放低身段做妾,要么拿走十万两补偿款,就当买了她的初夜!” “你猜咋的?她祖母屁都不敢放一个,直接默认了老子的决定!” 此言一出,一众酒肉哥们全都震惊地张大了嘴。 什、什么? 十万两买走镇国公府千金大小姐的初夜? 这操作,真是牛逼了! 杀伤力不大,侮辱性却极强啊! 这是一下子就……一雪前耻了? 过了好一瞬,他们才缓过神来。 “咱们沈哥就是牛啊,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把咱们一群哥们全给比下去了。自配不如,自配不如……来来来,敬沈哥一个!” 一个个端起酒杯,挨个嬉皮笑脸地给沈奕笑敬酒。 沈奕笑来者不拒,一杯一杯全他娘的给喝干了。 沈奕笑一边干杯,还一边肆意笑道:“当时我和她祖母谈判的场面,你们是没瞧见,那叫个威风八面啊……” 呃,他威风个屁,光跪在地上哭求木邵衡了。 不过,事实真相究竟如何,这帮狐朋狗友是没法求证的,自然他说啥是啥,全都照盘接收。 于是乎,这一顿酒局下来,沈奕笑把自己吹嘘成了“能单挑高老夫人”的牛逼人物! 在一众狐朋狗友的恭维声和敬佩眼神里,沈奕笑彻底找回了曾经丢失的尊严,笑得那个肆意张扬。 忽然,不知是谁质疑了一句: “沈哥,你都敢一人单挑高老夫人了?敢给她老人家没脸?她老人家可是锦衣卫指挥使高镍的祖母啊,你不怕回头被高镍算账?” 不愧是鼎鼎大名的高镍啊,哪怕仅仅是提到他的名字,一屋子公子哥立马噤若寒蝉哑了声。 开玩笑,那可是高镍啊,整个大周国最最不能得罪的人物,否则脑袋何时搬的家都不知道。 霎时,再没哪个敢起哄了。 沈奕笑也微微怔了怔。 不过,沈奕笑很快又重新笑了起来: “瞎扯什么?谁不知道,高镍与高姝一家子是不和的,高姝是高姝,高镍是高镍!” “这次谈判,高老夫人代表的仅仅是高姝的祖母,又不是以高镍祖母的身份来谈的,怕什么秋后算账?” 此言一出,众人又觉得有点道理。 于是乎,渐渐的,气氛再度活跃了起来。 而沈奕笑呢,觉得自己能左右大家的情绪,越发地嘚瑟起来,好一通胡吹海吹。 不过,这次的重点,他可没敢“继续贬低高老夫人,以此来抬高自己”,而是放在了“贬低高姝”上。 贬低高姝,这个话题毫无心理负担,一众狐朋狗友那是参与度极高,纷纷附和沈奕笑道: “沈哥不愧是沈哥,采花都敢去国公府采,不像我们一群人,只会老实巴交地去青楼啊……但就这,沈哥就甩了咱们不止一条街啊。” 这话沈奕笑爱听,笑得那个“哈哈哈”的。 沈奕笑正无比乐呵时,突然他的心腹小厮推门进来,在他耳畔低声道: “少爷,老太君刚刚派人来叫您回去,说是有要事商谈。” 老太君? 沈奕笑见老太君找自己,岂有不重视的。 要知道,自从老太君病了后(实际上没病,是被木邵衡囚禁了),他就几乎没见过老太君了。 呃,见也见过一次,除夕宫宴那天,木邵衡寻找来的“假老太君”亮相过一整日的。只是那天,“假老太君”假装很忙,避免与他交流沟通罢了。 沈奕笑还是蛮思念老太君的,别的不说,要想得到蝶衣,唯有靠老太君帮衬了。 所以,他一听说老太君有事要与自己商谈,就自动带入“蝶衣和他的婚事”,立即迅速起身,笑着朝一群好友告辞道: “眼下我有急事需立即回府,咱们明日再聚,还在这,不见不散。” “成啊,明日再来。”一群狐朋狗友乐哈哈道,“不过,明日咱们就不在这了,换个有意思一点的地方,醉红轩如何?” 醉红轩? 沈奕笑虽然进京以后还从未逛过烟花柳巷之地,但身经百战的他,光听“醉红轩”三个字,便知那是何等销魂的地方。 不用说,必定是京城鼎鼎有名的秦楼楚馆了,里头的妹子指不定比西南的还销魂。 沈奕笑当即笑道:“行,明日本公子请客!就当庆贺本公子终于甩掉了高姝那个讨厌鬼!” 甩掉? 嗯,对于沈奕笑来说,只要不迎娶为正妻便算是成功甩掉了。 带着这份巨大的喜悦,沈奕笑带上几个小厮骑着快马,很快奔回了木府。 一跨入木府大门,他便兴奋地大步朝老太君的院子奔去。 岂料,他还未转过一字影壁,大门外突然响起一阵阵马蹄声,声势浩大。 沈奕笑不由得折返回来,只见宫里来了一队太监,为首的大太监手里捧着一道明黄色的东西。 大太监眼尖,一眼瞥见了沈奕笑,当即朝沈奕笑笑道:“沈公子,快来接旨。” 沈奕笑:??? 不是吧,这道旨意是给他的? 木府守门的侍卫长当即上前询问,得知是皇后娘娘有旨意下达,侍卫长连忙派了个门房婆子奔去上房禀告王妃。 不一会,傅玉舒就带着蝶衣等人出来了。 傅玉舒领着蝶衣、沈奕笑一众人等双膝跪地,准备接旨。 沈奕笑一瞧见蝶衣美丽动人的身影,一双眼睛就笑得色眯眯的,黏在蝶衣身上舍不得挪开。 心中忍不住幻想,若这是赐婚懿旨,将蝶衣赐婚给他就好了。 不料,沈奕笑正幻想时,大太监开始宣读皇后懿旨了: “……西南沈家嫡次子沈奕笑,文采斐然,乃我大周国的栋梁之材……镇国公之女高姝秀外慧中……今,赐婚高姝于沈奕笑……两人珠联璧合,天生一对……钦此。” 沈奕笑:??? 什么,还真是赐婚懿旨? 将高姝赐婚给他当正头夫人? 有没有搞错啊?! 如此乱点鸳鸯谱? 沈奕笑整个人都僵了。 僵得跪都跪不稳,直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这时,宣旨的大太监见沈奕笑迟迟没接旨,忍不住高声提醒道:“沈公子,请接旨。” 沈奕笑的魂魄是被喊了回来,但他丁点都不想接啊。 可赐婚这事,委实由不得他。 哪怕高皇后如今的势力和地位大不如从前,但只要一日不被废黜,她就依然是统帅六宫、执掌凤印的正宫娘娘。 她下达的赐婚懿旨,是至高无上的,容不得沈奕笑这样的年轻公子哥拒绝。 于是乎,最终的最终,无论沈奕笑内心是如何的抗拒,照样要高举双手,接过赐婚懿旨,并三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但宣旨的太监们一走,沈奕笑就恨不得将赐婚懿旨给撕碎了! 正在这时,蝶衣却瞥了他一眼,笑着揶揄道: “沈公子,恭喜恭喜,恭喜你终于抱得美人归了。以后再也不必背着我王兄和王嫂……在马车里偷鸡摸狗了,可以正大光明地跟高姝出双入对了。” 沈奕笑:…… 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蝶衣。 只见蝶衣嘴角嗪着讥讽的笑,眉毛高高上挑,面庞上的每一寸肌肤都迸射出浓烈的讥讽之意。 怎么办,他真的爱死蝶衣这损人的小模样了! 怎么看,怎么爱! 越是爱,他就越是厌恶手中的赐婚懿旨,觉得上头的每一个字都恶心! 不行,不行,他绝不能迎娶高姝,他得想法子把懿旨给作废了! 可是该如何做呢? 有了! 表哥是不同意这桩婚事的,只要赶紧找到表哥,狠狠地告上一状,兴许表哥能做主撤销了这道懿旨呢? 说干就干。 沈奕笑立马打听木邵衡去哪了,得知正在南郡王府,他二话不说立即跳上马背就疾驰而去。 ……………………………………………………………………………………………………………………………………………………………………………………………………………………………………………………………………………………………………………………… 南郡王府。 前院书房,木邵衡正与南郡王一边下棋对弈,一边畅聊时政时,小厮忽地来报: “回镇边王,一个自称是您表弟的沈公子来了,说是有十万火急之事找您,眼下正等候在大门外。” 木邵衡一听便知是沈奕笑来了,微微蹙眉道:“本王确实有这么个不懂事的表弟,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沈奕笑到了。 在木邵衡面前,沈奕笑可不敢露出半点吊儿郎当的样子。 只见他身穿宝蓝色长袍,头戴白玉冠,走起路来也恢复了贵公子该有的气度。 站定在木邵衡面前,沈奕笑内心再急,也不敢急吼吼地大声说话,而是维持住温文尔雅的假象,强自镇定道: “表哥,府里出了点状况,借一步说话。” 木邵衡一听“府里出了点状况”,立马丢下手中的棋子,跟南郡王打了一声招呼,就带着沈奕笑来到僻静的长廊一角。 “王妃她怎么了?出了何事?”木邵衡刚停下脚步,就立即沉声问道。 沈奕笑:??? 一脸懵,什么王妃出事了? 谁说王妃出事了? 愣了半晌,沈奕笑终于反应过来——木邵衡大概是一听说“府里出了点状况”,就以为是傅玉舒出事了,这才速度撇下南郡王跟他出来的。 呃,木邵衡对傅玉舒的在意啊,真真是刻进了骨子里,时时刻刻都惦记着。 沈奕笑内心很是无语。 不过,下一刻,沈奕笑心中腾起了一个馊主意,索性添油加醋道: “表哥,王嫂确实出了点小状况。也不知怎么的,皇后娘娘突然来了道懿旨,害得王嫂跪地听旨时……把两个膝盖都跪青了。” 跪青了? 听到这三个字,木邵衡蹭的火了,恼怒道:“什么懿旨?” 这时,沈奕笑满脸委屈道: “表哥,说起这道懿旨我就委屈。今日下午,您明明已经跟高老夫人敲定了方案。结果,也不知高姝是怎么告状的,高皇后一气之下居然直接赐婚了!将高姝赐婚给我当正妻!” “正是这道该死的懿旨,连累王嫂挺着孕肚,双膝跪在大门外的石板地上……跪青了两个膝盖。” 果然,此言一出,木邵衡震怒。 第381章 如此见长辈? 木邵衡转身就返回书房,向南郡王辞行。 (南郡王本文是第一次出现,但是他母亲和妻子出现过几次,乃南郡老王妃和南郡王妃,高镍、木邵衡向傅玉筝、傅玉舒提亲时,找的媒婆就是这对婆媳) “怎么,这是有急事……着急赶回去?”南郡王关心地问道。 木邵衡点头:“确实很急。” 说这话时,木邵衡已经一条腿跨出了书房门,待话音落下时,他整个人已经大步迈出了书房。 南郡王赶紧追出去相送。 沈奕笑见木邵衡行动如此迅速,心中兴奋极了。 他就知道,表哥敲定的事,哪怕捣乱的是当朝皇后,表哥也一定不会让恶人得逞。 这不,表哥第一时间要赶回去处理了。 ~ 京城木府。 话说,皇后赐婚后,蝶衣很自觉地搀扶嫂子傅玉舒走回上房,坐下来陪聊了好一会。直到下值时间快到了,蝶衣才笑着告辞。 “王嫂,三叔约我去逛夜市,我就先走啦。”蝶衣大大方方直言不讳。 傅玉舒一听便笑了: “成,你跟三叔在一块,我放心。不过,也别回来太晚,你王兄会担心的,时不时去大门口张望。” 木邵衡会担心? 还时不时去大门口张望她回来没? 听了这话,蝶衣甜甜地一笑。 谁不喜欢被自家哥哥放在心底疼爱啊? 不过,蝶衣的内心是存在小小疑惑的。 ——她认祖归宗已经九个多月了,前大半年木邵衡待她也算不错,但与最近一个月却完全没法比。 最近这一个多月,木邵衡莫名其妙格外关注起她来了! 以前,四五天不见她一面,乃常态。 现在…… 除却每天都要见见她,专门拿出时间来陪她闲聊小半个时辰外,木邵衡还时不时从外头带回一些精致小礼物送给她。 今日更是得知,原来她每一次夜里晚归,木邵衡都会担心她?还特意跑去大门口张望? 这份骤然变浓的兄长之爱,说实话,蝶衣享受归享受,但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像水井里的月亮,哪一天就会戳破似的。 不过,蝶衣不是杞人忧天的性子,既然木邵衡现在极其疼宠她,她就好好地享受兄长之爱便是。 所以,蝶衣朝傅玉舒笑道:“知道啦王嫂,今儿一定晚回。” 傅玉舒刚要点头,忽地意识到这话不对啊,不是该……“早回”吗?怎么还要“晚回”? 这时,蝶衣俏皮地笑道: “我就喜欢王兄黑夜里站在大门口,翘首以盼等我归家的样子,好有家的感觉,好温馨哦!” 傅玉舒:…… 呃,这个小姑子真是……说不出的皮。 “好啦,王嫂,我走啦。”蝶衣屈膝行了一礼,嘴角洋溢着幸福的笑,迈着欢快的步子走了出去。 傅玉舒透过敞开的窗户,目送蝶衣欢快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她才笑着自言自语道: “这蝶衣,真是越来越活泼,越来越俏皮了。” 被木邵衡那样一日日宠着,想不活泼也难。 蝶衣本就是开朗外向的性子。 蝶衣离开后,傅玉舒闲得无聊,又拿起从木邵衡书房找来的《绿秋》,给肚子里的孩儿念了起来。 不想,才刚念了半页,院子里陡地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邵衡哥哥。” 傅玉舒本能地念叨了一句。 再扭头一看,一身绛红色斗篷的男子,不是木邵衡,又能是谁? “邵衡哥哥。”傅玉舒欢喜地放下书卷,穿上白狐皮缝制的暖鞋,就要迎出门去。 不料,木邵衡生怕她走出大殿着凉,赶紧快走几步,抢在傅玉舒出来前率先进入大殿,一把将小媳妇拦腰抱起,稳稳地又抱回了暖榻上坐着。 “舒儿,今日孩儿乖不乖,你可有辛苦?” 傅玉舒坐在暖榻上,木邵衡蹲在地上,抱住她的两条小腿,抬头仰望着她的脸,柔声问道。 傅玉舒“噗嗤”一声笑了,声音无限娇柔:“邵衡哥哥,现在月份还浅,腹中孩儿还没到乱动的时候,我怎会辛苦?” 却见木邵衡道:“恶心呕吐也是辛苦啊,今日吃了酸橘子,下午可有好些?” “嗯,舒服多了,你找来的酸橘子很是开胃,吃完后我还补了一小碗面条呢。”傅玉舒笑得像个功臣。 听说她补了一小碗面条,木邵衡稍稍放心了点,笑道:“酸橘子你爱吃,赶明儿为夫再去弄一筐来。” “好。”傅玉舒与木邵衡四目相对,甜滋滋地笑着。 可笑着笑着,傅玉舒突然发觉不大对,小腿一阵酥痒。 她低头一看,竟见木邵衡把手探进了她的裤腿里,一路蜿蜒向上,撩起了她的裤腿。 呃,这…… 多熟悉的动作,傅玉舒“唰”的一下脸蛋红透了。 “邵衡哥哥,我……”傅玉舒一时咬着唇,结结巴巴起来。 说实话,自打两人成亲后,她从未拒绝过木邵衡的亲近,他想要她就给,每回都会极力配合。 可现在,她怀孕了啊。 傅玉舒将两只小手搭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有些紧张地微微绷直了身体,拒绝的话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时,裤腿已经掀过了膝盖。 木邵衡仔细审视了两眼,只见小媳妇的膝盖依旧白皙如玉,并未有丝毫青紫的痕迹。 左膝盖如此,飞快掀起右膝盖,亦是洁白如玉。 然后,木邵衡懂了,沈奕笑撒谎了。 为了激怒他与高皇后对抗,沈奕笑居然敢拿傅玉舒作筏子? 真是该死! 不过这些糟心事儿,木邵衡并不打算让小媳妇知道,所以他的神情始终淡然。 但是,在他重新抬头看向傅玉舒时,他见到了一张……羞红的脸。 木邵衡:??? 愣了一会,立马反应过来,此时此刻他的小媳妇在想些什么。 木邵衡索性以暧昧的姿势,双臂撑在傅玉舒身体两侧,压低脸庞亲了亲小媳妇的红唇,笑道: “小傻瓜,为夫怎么舍得伤害你和孩子?” 正紧张不已的傅玉舒,听了这话,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岂料,这时木邵衡偏要在她耳畔,再补上一句:“宁愿憋死我自己。” 傅玉舒唰的一下脸蛋更红了。 ~ 话说,沈奕笑自从回到自己居住的落桐院,他就将那道“赐婚懿旨”找了出来,一把丢在桌案上。 等待震怒的木邵衡看到它后,直接一把火给烧了。 然后,气势汹汹地闯进高皇后的凤藻宫,当面告知:“赐婚懿旨作废!高姝那等货色,想都别想!” 岂料,沈奕笑等啊等,等啊等,一直从黄昏时分等到了三更天,也没见木邵衡来找他。 “怎么回事?难不成要等到明日才行动?”沈奕笑一脸的焦躁,“可我明日还约了那群兄弟逛‘醉红轩’呢。” 高姝那个狗皮膏药没彻底甩掉前,醉红轩都逛不痛快! 正在如此想着时,院子外突然响起一阵纷杂的脚步声,沈奕笑立马推开窗户望去,不一会就看到一群人提着灯笼疾步而来。 为首的正是木邵衡。 神色隐隐含着怒气,一看便知准备动手了。 沈奕笑那个欢喜,赶忙拿起那道“赐婚懿旨”走出房门去,捧到木邵衡跟前道:“表哥,就是它,害得王嫂跪青了膝盖。” 第382章 沈奕笑即将断气 “哦,是吗,就是它?” 木邵衡一只手接过懿旨,瞄都懒得瞄,握着懿旨冷眼瞥着沈奕笑道: “来,你给本王仔细说说,当时究竟是怎么个情形?正月里,寒风呼啸,王妃衣着厚实,正常接旨可是跪不青膝盖的。” 沈奕笑:…… 僵了一下。 糟糕,一不留神撒谎撒大了,忘记现在是裤子穿得贼厚的冬季,而非单薄的夏季。 但沈奕笑不愧是胡诌哥,很快就想到了应对之策,假意义愤填膺,实则继续拱火道: “提起这个才气人呢!那个该死的宣旨太监,竟挑了个凹凸不平的地儿让王嫂跪,还不让用蒲团,两只膝盖这才遭了殃。” 闻言,木邵衡索性追问道:“哪个狗太监不让用蒲团?” 哪、哪个? 沈奕笑脑海里飞快闪过领头太监的身影,继续胡诌道: “还能是哪个?就是那个领头的,有点微胖,脸方方的,好像姓张。哦对,就是张公公!” 不料,他正信誓旦旦地瞎编时,木邵衡已经忍无可忍,拿起手里的赐婚懿旨就摔到了他脸上! “啪”的一声巨响。 坚硬的卷轴险些把沈奕笑的鼻梁给敲塌了。 沈奕笑:??? 震惊得整个人都傻了。 木邵衡突如其来的变脸,突如其来的震怒,让沈奕笑遭遇剧痛只敢“啊”地惊叫了一声,就再也没敢叫出第二声来。 只见他捂住险些断裂的鼻梁,龇牙咧嘴地站在那,眼神里充斥着畏惧。 木邵衡又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在他腰腹上,把他给踹得连退三步,最后仰摔在地,险些没把后脑勺给摔裂。 这时,木邵衡居高临下地怒瞪沈奕笑,骂道: “真是个混账东西,事到如今你还敢扯谎,真当我木邵衡那么好骗?为了拒绝赐婚,居然敢肆意编排本王的王妃?” 拿傅玉舒作筏子,这是木邵衡决不能容忍的! 丁点都忍不了! 只见木邵衡追过去,一脚踏在沈奕笑胸口上,狠狠一个碾压,再一字一句道: “沈奕笑,你给本王听好了。原本本王只打算给你纳一房小妾,哪怕皇后下懿旨也没用。” “但你自作聪明,居然敢不敬王妃,恶意消遣她。那本王就惩罚你——立即迎娶高姝为正妻,下个月二月初二就成亲!” 二月初二? 今日已经正月二十七了,那岂非……五日后就成亲? 沈奕笑绝望地瞪大了双眼,飞快抱住木邵衡小腿,哭哭啼啼地求饶道: “表哥,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我这就去给王嫂磕头道歉……求您不要让我娶那个破落户高姝……” 木邵衡却不屑听他哭求,一脚踹得他后脑勺再次重重磕地,然后叫来心腹小厮吩咐道: “五日后成亲,今夜开始挑选聘礼,布置婚房。记住,一切从简。” 说罢,直接头也不回地甩袖离开。 “表哥,表哥,不要啊……高姝那个丑八怪怎么配得上我?表哥啊……” 沈奕笑趴在地上,想伸手去抓木邵衡的袍摆,可什么也没抓到,只能苦逼着一张脸,眼睁睁地看着木邵衡挺拔如山的背影,一点一点地消失在夜色里。 “不……不……” 沈奕笑一想起高姝那张脸,疤痕遍布,纵横交错……就想吐,哪里乐意娶啊! 简直要了他的命了! 啊—— 啊—— 他内心那个哀嚎啊。 ~ 镇国公府。 时间倒回到几个时辰前的黄昏。 话说,傅玉筝从外头街市逛了一圈回来,刚下马车走进镇国公府大门,就见高姝蒙着白色面纱,一脸傲气地站在前院中央。 一脸傲气? 刹那间,傅玉筝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傲气”两个字居然还能出现在破落户高姝身上? 没搞错吧? 傅玉筝忍不住揉了揉眼,好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 不曾想,揉完眼再一看,高姝身上的傲气依旧在,分毫不减。 这时,高姝扭着小腰,得意地走来。 最后,高姝站定在傅玉筝跟前,高昂着下巴故意朝自己身边的大丫鬟问道: “红柚,我的赐婚懿旨去哪了?你可有仔细地收起来?” 赐婚懿旨? 傅玉筝听到这四个字,心下了然,怕是高皇后给高姝和沈奕笑赐婚了。 果不其然,红袖笑着答道:“回大姑娘,皇后娘娘给您和沈公子的赐婚懿旨,奴婢已经收到木匣里了,保管妥妥的。” 这主仆俩唱戏似的一问一答啊,无疑是故意在傅玉筝面前炫耀。 炫耀高姝终于搞定了沈奕笑,要风风光光嫁去西南沈家,变成名副其实的沈夫人了! 看明白了这个,傅玉筝嘴角勾起一丝笑,索性大大方方道贺:“原来大姑娘得偿所愿了,恭喜,恭喜。希望你能笑到最后啊。” “那是自然。”高姝下巴一抬,说话语气那叫个傲气逼人,“傅玉筝,你就等着看我过好日子吧。” 闻言,傅玉筝险些失笑。 这高姝的脑子大概是糊了屎吧,沈奕笑都嫌弃她如狗屎了,她居然还觉得自己下半辈子有好日子过? 莫非以为当上了沈夫人,无论丈夫爱不爱,都能掌控夫家大权? 做什么美梦呢。 何况,西南沈家……即将坍塌。 若只是一顶小轿抬过去做妾,以高姝的为人,真到了那一日,绝对能做出抛弃夫家回娘家的事。 现在倒好,当今皇后赐婚,这可是两口子彻底锁死了啊!真到了那一日,只能与西南沈家共沉沦,再也逃不出火坑了。 高姝啊高姝,真是凭实力狠狠坑了她自己一把啊。 思及此,傅玉筝意味深长地瞥了高姝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极其讽刺的笑。 第382章 沈母看傅玉舒极其不爽 傅玉筝嘴角那抹讽刺的笑,高姝偏生眼尖瞧见了。 她当即反唇相讥道:“哼,傅玉筝,我知道你见不得我好,巴不得我低嫁,给人做妾你才开心。” “可惜啊,上苍都看不过眼,舍不得我高姝吃苦,铆足了劲也要将沈夫人的位置送给我!” 面对这样嘚瑟的高姝,傅玉筝不屑争辩。 收回眼神,抬起脚就径直绕了过去,预备穿过垂花门回自己的临风院去。 岂料,高姝还没嘚瑟够,硬是追到垂花门来堵住不让过,继续叫嚣道: “傅玉筝,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神气多久?总有一天我会叫你好看!” 叫她好看? 傅玉筝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顿住脚步,目光扫视高姝的脸,一字一顿道: “高姝,你打算怎么叫我好看?难不成就凭你这张纵横交错的……大疤脸?” 大疤脸三个字一出,高姝整个人明显僵住。 这时,傅玉筝偏要继续挑明道: “就你这个丑模样嫁过去,不吓死沈家人已经是万幸,还指望沈家人捧你为宝,给你权势来对付我?” “你的脑子呢?跟你的脸一起腐烂掉了?” 左一句疤脸,右一句腐烂,字字针尖似的扎入高姝的肺管子。 高姝一时着恼,很不理智地来了一句:“我手上没有雪肤膏,疤痕自然好不了。可你这个当家主母手里有啊,给我抹上几日不就消了?” 傅玉筝手里的借给她抹? 要得如此理直气壮? 傅玉筝直接送她一个大白眼。 再丢下一句“白痴!” 便一把推开高姝,径直穿过垂花门走了。 高姝却被推得连退三步,最后“砰”的一下,肩膀狠狠撞在了垂花门上,疼得她龇牙咧嘴的。 大丫鬟红柚赶紧上前搀扶,一边揉着高姝撞疼了的肩膀,一边提醒道: “大姑娘,雪肤膏可不光大少夫人那里有,老夫人那里……应该也是有的。” 一句话提醒了高姝,她顾不上疼,立马兴奋地笑道:“对哦,我怎么忘了这茬!” 说罢,高姝快速来到高老夫人的慈水居。 此时高老夫人闲来无事,正坐在西窗边的临窗暖榻上,戴着老花镜在看书。 察觉到高姝来了,老人家也没搭理,连个斜眼都没给。 实在是今日下午木邵衡前来谈判时,高姝的种种表现令她太过心寒,这个愚蠢又自私的孙女,高老夫人恨不得家里从来没生过这号人。 而高姝却自我感觉良好,面对祖母的冷待丝毫没放在心上,反而撒娇似的一把抱住高老夫人的胳膊,甜甜地笑道: “祖母,姝儿给您请安来了。” “嗯。”高老夫人淡淡地鼻子一“嗯”,却依旧不愿看她,继续目不转睛地阅读自己手中的古籍。 这样冷淡的态度,让高姝心中很是不忿。 想当年,傅玉筝摇身一变成了高镍未婚妻时,多少人争着抢着,挤到傅玉筝跟前去阿谀奉承啊。 就连她祖母都对傅玉筝高看了三分。 怎么轮到她要高嫁了,祖母非但没高看她一分,反而整张脸上都找不到半丝喜悦之情? 如此强烈的对比,高姝忍不下这口气,索性囔囔了出来:“祖母,如今我可是板上钉钉的沈夫人了!” 高老夫人:…… 顿了顿,到底转过头去瞥了高姝一眼,神情冷淡地问道:“所以呢,未来的沈夫人,你现在过来有何贵干?” 若是正常人,都能听出老夫人话里的讽刺意味。 偏生高姝听不出,还觉得祖母又是称呼她“沈夫人”,又是问她“有何贵干”,是觉得她如今的身份地位拔高了,东山再起了,该给予的尊重。 所以,高姝直接傲气地提了要求:“祖母,孙女已经赐婚给沈家了,总不能顶着一张疤脸嫁过去吧?祖母手里应该有御赐的雪肤膏,就赏给孙女了吧。” 这款御赐的雪肤膏可是祛疤神器,能短时间内让一切疤痕消失。 产量极少,弥足珍贵。 普通的官家可没有。 但高老夫人身为当今皇上的岳母,肯定是得到过赏赐的。 不料,高老夫人却冷声道:“没有。” “没有?怎么可能没有?”高姝一下子破防了,松开高老夫人胳膊,跳起来道,“祖母,您别是舍不得给孙女用吧?” 听到这话,高老夫人心寒地闭上了双眼。 再睁开时,一双眸子里依旧冷冰冰的,说出口的话也冷冰冰: “当年,我手里的那罐被你的好哥哥骗走了,事后才知是傅玉瑶破了相,你哥哥屁颠屁颠地拿去……讨好傅玉瑶了。” 傅玉瑶? 又是傅玉瑶那个扫把星? 当年,哥哥高晏深爱傅玉瑶时,高姝与傅玉瑶可是如影随形的闺中好友。现在,提起扫把星傅玉瑶,高姝就气不打一处来。 “该死的傅玉瑶,居然把雪肤膏用光了,害得我如今没得用!”高姝恼火得简直想踹飞桌椅板凳! 最后,怕踹疼自己的脚,改成拼命地跺脚了。 把地板跺得“咚咚”响。 高老夫人看见高姝这样毫无教养的疯癫样子,就嫌弃得要命,冷眼看着她道:“要发癫?滚回你自己的院子发癫去!” 说罢,叫来心腹嬷嬷:“如嬷嬷,把大姑娘给我赶出去。” 这样不孝不悌的蠢东西,高老夫人多看一眼都嫌烦。 高姝:??? 她委实想不明白,她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沈夫人了,是国母赐婚啊,是无上的荣耀啊,怎么祖母对待她的态度……反而比前阵子更差? 为什么? 为什么? “祖母,您不爱孙女了吗?孙女即将高嫁西南沈家,日后也有能力为娘家增添助益了,您怎么反而不高兴了呢?” “莫非祖母也跟傅玉筝一样,见不得孙女好吗?” 听见这等混账话,高老夫人气得拿起暖榻边的龙头拐杖就要杖责高姝。 吓得高姝赶紧溜了。 第383章 傅玉筝怼沈母 离开祖母的慈水居,高姝恨恨地跳进花圃,将那片五颜六色的花朵全都踩踏,发泄心头的郁闷之情。 “过分,过分,祖母一点都不爱我!” 祸害完一整片花圃后,高姝心头的愤懑才稍稍纾解了点。 这时,开始忧心脸上的伤疤了,没有雪肤膏可怎么办啊?总不能顶着一张疤脸嫁进沈家吧? 是个人都知道,没有哪个男人会长期痴迷一个疤脸女人的,迟早就出问题。 “雪肤膏,雪肤膏,傅玉筝不肯给,祖母这也没有了,该上哪找呢?” 突然想起高皇后来,身为国母,手里肯定有雪肤膏! “对,对,一定有!” 看到了新的希望,高姝一扫先头的焦虑,再次乘坐马车进宫。 当着高皇后的面,高姝一把掀开脸上的面纱,露出斑驳纵横的脸。 这大疤脸吓得高皇后险些惊叫出声。 深呼吸了好几口,才勉强缓过劲来,急忙问道:“姝儿,你说实话,沈奕笑可有就见过你这张……疤痕纵横的脸?” 高姝咬着唇,老实道:“见过。” 高皇后一阵头晕目眩,她太了解男人了,一旦见过,这辈子都没可能……再待高姝好。 哪怕日后这张脸痊愈了,也会留下心理阴影。 见皇后姑母脸色不对,高姝立马跪在高皇后脚下哭求道: “皇后姑母,您好人做到底,救救侄女这张脸吧。很好救的,只需一瓶御赐雪肤膏。” 雪肤膏? 那可是御赐神药,一年的总产量只有十来罐,珍贵至极,不到万不得已不舍得用的。 似高皇后如今的地位,怕是景德帝都不屑再分给她。 你说有多珍贵? 但高姝的脸确实急需解决,好不容易摆平了婚事,总不能嫁个破相的过去,那就真的是彻底结怨了。 没法子,高皇后只得点了头,叫大宫女翻出一瓶来,嘱咐道: “一天涂抹三次,若不出意外,十天左右便能疤痕尽褪,恢复雪白肌肤。” 高姝得了雪肤膏,那个心花怒放,立即眉开眼笑道: “多谢皇后姑母,还是皇后姑母最疼我。” “姑母放心,待我嫁进了沈家,一定说服沈家支持太子表哥!我,高姝,会成为太子表哥强有力的助力!” 呃,这话未免说得太过自信了,兴许只有高姝自己坚信不已。 高皇后显然不信。 不过,这样暖心的话语高皇后已经太久没听过了,偶尔听听,心里确实有被暖到,便弯下腰肢双手捧住高姝的面庞,笑道: “好,皇后姑母等着我的姝儿执掌沈家,回报太子。” 执掌沈家? 这样祝福语,自然说到了高姝心坎里,高姝极其爱听,一张脸笑眯眯的。 心情贼好。 不过高姝的这份好心情,坐上出宫的马车后,没多久就荡然无存了。 怎么了? 原来,坐上马车后,高姝忍不住从怀里掏出雪肤膏来,要立马就抹。 结果,拧开白玉罐子一看,居然只剩下小小的半罐? “什么,这罐居然不是崭新的,而是姑母用了剩下的?” “剩下的!” 高姝是有洁癖的,立马柳眉倒竖,怒气冲天。 此时此刻的她,哪里还顾得上高皇后的恩情?愤愤不平地骂道: “我就不信,整个凤藻宫会找不出一罐崭新的来?摆明了故意欺辱我!” “呸,就这样,还指望我日后率领沈家支持太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对她不好,她还能无条件地支持太子? 她又不傻! 此时,高姝的脑海里闪过自己身穿华服,以“当家主母”之尊端坐在沈家厅堂之上的画面。 在高姝的美好幻想里,她会如傅玉筝和傅玉舒一样,一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手握沈家大权,能呼风唤雨。 想支持哪个皇子,就支持哪个皇子,纯看哪个皇子最巴结她,待她最好! 同坐在马车里的大丫鬟红柚,听了这些混账话,吓得一颗心突突的。赶忙拉开窗帘向外张望,万幸,此时甬道里空无一人。 否则,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被高皇后的人听去了,她家小姐……怕是嫁不成了。 ~ 两日后的清晨。 高镍早起上朝去了,傅玉筝则睡到了日上三竿,冬日暖阳爬上了她的床榻,她才悠悠地醒转过来。 “大少夫人您可算是醒了,这是木府一大早寄过来的家书。”大丫鬟巧梅双手捧过来一封信。 傅玉筝笑着坐起身来:“莫非是姐姐写来的?” 结果,接过来一看,信封上苍劲有力、龙飞凤舞的字迹……一看便不是姐姐的。 难道是姐夫写的? 拆开信封,抽出信纸来一瞧,上头的落款还真是——木邵衡。 傅玉筝匆匆扫过信上的内容,忍不住笑了:“姐夫做事,真真是让我放心。此举甚好。” 不料,话音刚落,另一个大丫鬟弄月脚步匆匆走进卧室,禀报道:“大少夫人,大姑娘来了。” 高姝来了? 傅玉筝微微蹙眉:“她来做什么?”自打傅玉筝嫁过来,高姝还是头一次过来呢。 弄月瘪嘴道:“好像是来显摆的。” “显摆?”傅玉筝笑了,“得,放她进堂屋候着吧,本夫人倒要看看今日她还能显摆什么。” 小半个时辰后,傅玉筝终于梳妆打扮完毕,挪步堂屋。 一进堂屋,居然发现高姝身姿窈窕地站立在窗口的盆栽旁,手里捻着一枝花在那儿……故作优雅地轻嗅呢。 “高姝,今日过来可是有事?”傅玉筝姿态优雅地往主位上一坐,看着高姝的背影问道。 闻言,高姝才缓缓地回眸一笑。 这回,没戴面纱。 看见她的脸,傅玉筝微微一愣。 “傅玉筝,你想不到吧,你不肯借我雪肤膏,我照样能搞到一罐。才抹了七次,疤痕已经淡去了差不多一半。” 高姝得意地摸着自己的脸,眉眼间满是炫耀和显摆。 傅玉筝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 顿了顿,索性淡淡笑道: “那可就恭喜你了。另外,我姐夫来信了,说是午时过后就来下聘。若你乐意,本夫人可以许你把娘亲接出祠堂,让她一同观礼,感受一把独属于你的……大喜日子。” 今日午后就来下聘? 还能接她娘亲出来观礼? 闻言,高姝乐呵坏了,当即兴奋地奔去了祠堂。 “娘,娘,特大好消息,女儿即将嫁入沈家当沈夫人了!今日午后,他们就过来下聘!” 话说,上回傅玉筝梦见了上一世,激动得又哭又闹又昏厥后,高镍一脚踹坏了祠堂门,还砸碎了所有窗户,下令门窗全部打开,要冻死镇国公夫人林氏。 虽然林氏命大,拖着口气没死。 但林氏确实冻得够惨,双手,双脚,连脸上都冻出了巨大的冻疮,整个脑袋肿成了红彤彤的猪脑袋。 此刻,林氏像只见不得人的老鼠似的,瑟缩在烧香的香案底下。 听到女儿的报喜声,林氏动作迟缓地掀开香案上垂下来的桌布,极其缓慢地钻出一颗布满冻疮的脑袋来,气若游丝地问道: “姝儿啊,沈家,可是之前你所说的西南沈家,沈奕笑家?” 高姝一脸傲气道: “那是自然,女儿即将嫁给沈奕笑当正头夫人,今日就来下聘。为此,您还得到了特赦,可以走出祠堂与女儿一块去观礼。” 林氏笑了:“姝儿到底能干,真不愧是我的好女儿。” 这么多天以来,高姝终于得到了一次正面肯定和褒奖,她兴奋得跟什么似的,三两步来到香案边蹲下,一把抱住林氏的胳膊道: “娘亲就等着看女儿扬眉吐气吧,女儿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走,开春了,外头阳光充足,女儿搀扶您出去晒晒太阳,暖和暖和……再过一会,木府就来下聘了……” 高姝不愧是好心情啊,一向爱美的她难得没嫌弃如今肿成猪头的林氏,也没嫌弃太久没洗澡、一身霉味的林氏。 母女俩一步一步来到花园的长椅里坐着,晒日光浴。 一晒就是一个时辰。 直到傅玉筝派遣小丫鬟前来报喜:“木府来下聘了,下聘了!” 母女俩才满眼欢喜地挪步上房。 此时,傅玉筝以当家主母的身份高坐主位,准备迎接前来下聘的木府人。 不仅上房的奴才,整个镇国公府有头有脸的丫鬟婆子和小厮,连同二房和三房的,也全被傅玉筝叫来围观。 以至于上房的长廊里,院子里,以及院门口密密麻麻全是人。 高姝母女俩来到时,看见的便是这等盛况,母女俩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时,余总管在人群外高声喊道:“木府总管前来下聘,开路。” 木府总管下聘? 闻言,高姝母女一怔。 按照京城风俗,下聘这日,男方家都会聘请一个德高望重的大人物前来女方家下聘的啊?怎的木府只是让一个管家来? 镇国公夫人林氏自我安慰道:“兴许是管家陪着下聘人来的吧。” 岂料,话音刚落,就见木府管家只身一人……领着“三个”挑担子的小厮阔步走来。 他们四人身后再没别人了。 孤零零的四个人,少到可怜的四个人。 哪怕林氏望眼欲穿,也再没瞧见一个多余的人来! 这时,木府管家来到傅玉筝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礼道: “拜见高夫人,小的今日代表西南沈家前来给贵府的大姑娘下聘,这是礼单,还望高夫人过目。” 傅玉筝接过来一看,险些笑喷了。 别家下聘的礼单少说也有七八页,当初傅玉筝和傅玉舒的礼单更是多达上百页。而高姝这张……居然只有薄薄的一页? 还没填满? 傅玉筝朝木府管家笑道:“成,聘礼不聘礼的都只是走个形式,沈家的心意到了便成。开始吧。” 于是乎,木府管家开始高声念礼单了: “大雁一对,玉梳一只,苏绣一匹,绣鞋一对,袜子一对,鞋垫一双。礼毕。” 什么? 这才几个聘礼啊,就礼毕了? 满打满算,才六样啊! 还全是些不值钱的货色! 高姝母女整个人都惊呆了,险些把眼珠子都给瞪了出来。 围观的奴才们则险些笑喷了: “这、这也叫聘礼?才六样?比我农村老家的村姑还寒碜呢,她们好歹还能捞到十几样聘礼。” “别说,兴许咱们大姑娘在西南沈家眼里,就是比不上一个身子干净的村姑呢。” “这倒真有可能……” 听到这些埋汰的话,高姝气得大吼大叫: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可能还比不上一个村姑?一定是木府搞错了,搞错了,把给下人的聘礼抬到我这来了!” 不料,这时,木府管家大声回应道:“高姑娘,本管家做证,绝没抬错。我们王爷说了,高大姑娘就只值这个价!” 闻言,林氏饱受冻疮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了,眼前一黑,整个人硬挺挺地栽倒在了地上。 第384章 打人 “娘,娘——”高姝吓得死劲摇晃林氏的肩膀,连声高喊。 这变故引得一众下人纷纷看过来。 傅玉筝则带上几个大丫鬟走了过去,只见镇国公夫人林氏仰躺在长廊冰凉的地板上,双眼紧闭,嘴唇发乌,已然失去了意识。 “摇晃什么?快掐人中!”傅玉筝嫌弃地瞥了高姝一眼,淡淡地指点道。 高姝摇晃娘亲肩膀的手一顿,很不乐意听从傅玉筝指挥。 但性命攸关,高姝到底还是对娘亲有感情的,最终放弃了抵抗,用力去掐人中。 这法子果然管用,掐了七八下后,昏厥过去的林氏还真悠悠醒转过来。 这时,木府管家走了过来,瞧都没瞧横躺在地的林氏一眼,只恭恭敬敬地朝傅玉筝拱手行礼道: “高夫人,聘礼已下,接下来便是请期。我家王爷的意思是,大后日二月初二是个大吉大利的好日子,婚期就定在大后日如何?” 大后日? 两日后就成亲? 见过娶亲仓促的,还没见过仓促成这样的! 这是明摆着不重视高姝啊,是欺辱高姝身后无人啊! 林氏听了木府管家的话,当即一阵心绞痛,捂住胸口猛地咳嗽起来,突然嘴里一股血腥味,竟是情绪过激……喷出一口污血来。 而木府管家只冷漠地瞥了林氏一眼,便继续朝傅玉筝请示道:“大后日迎娶高大姑娘过门,不知高夫人意下如何?” 傅玉筝看着满嘴血污的林氏,瘪嘴道: “两日后成亲也好。免得我家婆母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大妹妹可就要再等三年才能出嫁,岂非白白耽误成了老姑娘?” 这话说的,林氏险些没被气死,捂住胸口再度猛烈地咳了起来。 “小的懂了,那两日后我们表少爷就过来迎亲。”木府管家笑道。 傅玉筝点头:“成,大喜之日就定在两日后,到时我大妹妹必定欢欢喜喜地出嫁。” 两人一来一回,就这样当着林氏的面,把仓促至极的婚事给敲定了。 可林氏不乐意啊,她痛了十几个时辰才生下来的高姝,她娇养了十七年的闺女,不能就这样仓促地出嫁啊! 才给两日时间做准备,谁家嫁女儿这般仓促? 也太寒碜了! 这不是迎亲,这简直是敲锣打鼓,要当着全京城老百姓的面,狠狠地扇她女儿几巴掌啊! 于是,林氏强撑着一口气,怒吼道: “不,我不同意!高姝再怎么说都是镇国公府的唯一嫡女,你们怎么敢如此羞辱她?我这个当娘的绝不答应!” 若真的允许他们如此欺辱她唯一的女儿,那她的儿子高晏也会跟着没有未来的。 哪个当娘的能容忍? 反正林氏是绝对忍不了的,所以她要摆出镇国公夫人的身份,据理力争。 不料,木府管家冷笑一声,道:“镇国公夫人,您当真不同意?” “这还用问吗?我绝不同意!”林氏梗着脖子,怒道。 木府管家点点头,笑道: “那好,我家表公子不娶便是。回头皇后娘娘问起来,小的就答,是镇国公夫人抗旨不尊,而非我们西南木府和西南沈家抗旨。” ~ 本章未完,半个小时内在末尾再增添几百字 第385章 木邵衡霸道护妻,惩罚舅父、舅母 镇国公夫人林氏昏迷不醒。 经过两个太医的尽力抢救,掐人中的掐人中,针灸的针灸……昏迷了一天一夜后,镇国公夫人林氏终于摆脱了昏迷,再度醒转过来。 林氏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高姝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 莫名的,林氏心头一阵温暖。 亲生女儿到底是亲生女儿啊,她一昏厥,女儿就哭得死去活来,双眼都红肿成核桃仁了。 不料,林氏正这样想着时,高姝瞥见娘亲醒转了过来,立马激动万分地扑上来道: “娘,您终于醒了!幸亏您及时醒来,否则女儿的婚事就要泡汤了,就不能按时举行了!” 林氏:??? 怎么,高姝眼睛哭得发肿,竟不是为了她?而是因为险些耽误了出嫁? 一瞬间,林氏的心拔凉拔凉的。 这个女儿真心白疼了十七年! 简直就是头白眼狼啊! 一个心绪不稳,林氏用帕子捂住嘴剧烈地咳了起来,终于止住时,一拿开帕子……居然在帕子上发现了梅花状的血迹。 她再度咳血了。 这时,高姝尖叫了起来: “娘,您又咳血了?您不会真的如太医所说那般……挺不过来,就这样走了吧?那我岂非要守孝三年,不能出嫁?” 您听听,这都是些什么凉薄之词。 丝毫不担忧娘亲的安危,一心只挂念自己的婚事。 林氏那个心寒彻骨。 偏过头去,不愿再看高姝一眼,宁愿对着光秃秃的墙壁。 而高姝则从床头起身,着急忙慌地去催促林氏房里的大丫鬟们: “你们都是死人吗,没看到我娘亲醒了?快去端药来啊!这条命能吊住一刻是一刻,千万不能耽误我明日的出嫁啊!” 林氏的几个大丫鬟听了这话,纷纷鄙夷地白了高姝一眼。 见过不孝的,委实没见过不孝到这个地步的! 而高姝显然没领悟到她们鄙夷她的点,反而威胁道: “快去端药,再不去,若我娘亲有个三长两短,影响了我的亲事,本姑娘立刻把你们全都发卖了!” 这时,林氏冷冷地怼了一句:“你那个亲有什么可成的,嫁过去也是吃不尽的苦。” 高姝:??? 一脸震惊地转过头去,看向躺在床上说着风凉话的母亲。 哪有当娘的诅咒女儿“嫁过去没好日子过的?” 这算什么娘亲? 是亲生的吗?! 思及此,高姝情绪激动地囔了起来: “怎么人人都见不得我嫁得好?傅玉筝是,祖母是,怎么连娘亲你也是?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你如此诅咒我?” 林氏听不得这发蠢的话,索性坐起身来,捂住胸口,用手指着高姝的鼻子骂道: “嫁得好?聘礼只有六样,婚期更是闹着玩似的仓促至极。如此寒碜你,你管这叫……嫁得好?” “还不如削发为尼,更有尊严些!” 削发为尼? 这四个字当真是戳到了高姝的痛处。 要知道,自从她失身后,背后那些指指点点的长舌妇便天天等着她削发为尼,等着看她的笑话呢。 没想到,事到如今,连她娘亲都诅咒她——该削发为尼。 顿时,高姝气不打一处来,疯子似的跺脚吼叫起来: “想看我削发为尼,下辈子吧!这辈子,我注定是沈夫人,是高高在上的沈夫人!明日坐上八抬大轿,我就是高高在上的沈夫人了!” 林氏看着眼前这个疯癫的女儿,突然生出一丝悔恨来。 悔恨当初真不该教唆女儿去勾引沈奕笑,结果勾搭是勾搭上了,好日子却没过上,反倒把女儿给逼成了痴心妄想的疯子。 确实是痴心妄想。 高姝一心妄想着坐上八抬大轿,像傅玉筝和傅玉舒两姐妹那样风风光光地出嫁。 结果…… 次日上午,木府居然只派遣了一支“五人的小队伍”前来迎亲! 木府管家打头,骑着高头大马,后面跟着四个小厮抬花轿。 除了他们五人外,再没有第六个人。 连敲锣打鼓的人都没有! 排场呢?西南木府的排场呢?就这? 这还不算,别家迎亲都是新郎官亲自来,而沈奕笑却连影子都找不到,压根就没来,只让一个老管家代劳。 这叫哪门子迎亲? 高姝意识到情况不对,一把薅下头上的红盖头,红着眼眶瞪视前来迎亲的木府管家,对着管家委屈地吼叫道: “京城迎亲的规矩不是这样的,你们是从西南来的,是不是没提前搞清楚这边的婚俗啊?” 木府管家双手插在衣袖里,毫不在意地笑道: “错了,京城的婚俗咱们西南木府当然晓得,去年迎娶新王妃时可是风风光光地走过一遍流程的,高大姑娘难道忘了?” 傅玉舒出嫁,木邵衡骑着高头大马亲自迎亲,身后跟着几百号人的超豪华队伍,高姝怎么可能忘记? 正因为脑子记得特别清楚,所以轮到自己时的落差,让她完全接受不了。 高姝红着眼眶,气恼道: “既然你们知道这些婚俗,怎的今日还做不到位?新郎新郎不来,迎亲队伍统共才五人,谁家迎亲会这样啊,比村子里的还不如。” 木府管家嗤笑道:“高大姑娘,您是知道的,咱们表少爷不愿意娶您。您硬要嫁,就得接受万事从简。上花轿吧。” 说罢,木府管家亲自撩开花轿的轿帘,等着高姝自己走进去。 高姝咬住下唇,她知道,若此时此刻不上花轿,怕是这辈子都上不了沈家的花轿了。 短暂的迟疑片刻后,高姝还是重新盖上红盖头,委委屈屈地坐进了花轿。 不料,这份委屈压根没有尽头。 两刻钟后,抵达西南木府,看守的侍卫却大声驱赶道:“哪来的花轿?去去去,咱家王爷不纳妾。” 木府管家笑道:“侍卫小哥,花轿里坐着的是咱们表公子新娶的夫人,麻烦通融一下让她进去吧。” 不料,侍卫小哥摆手拒绝道: “那可不行,不是王爷的女人,可没资格从木府正门进。这样吧,你们绕道后门,从后门抬去表公子的落桐院吧。” 成个亲,从后门进? 真是闻所未闻。 巷子里旁观的百姓们纷纷笑喷了,他们全都看出来了,这镇边王是真刚——因为不满高皇后赐婚,所以半点不给高皇后面子。 “有趣,这事儿一旦传开,怕是当今皇后的脸都要肿了吧?” “那可不,自找的,非要给高大姑娘撑腰,也不看看高大姑娘是个什么货色……” 高姝坐在花轿里,本就因为只能从后门进委屈得要死了,又听到这些个闲话,不争气的眼泪唰地一下就花了妆容。 第386章 博弈 “哎呀,哎呀,我的妆!” 意识到妆容可能花了,高姝赶紧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方镜。 结果这一照可不得了,只见自己的眼妆全部哭得斑驳不堪,灰的灰黑的黑,难看至极。 “这可如何是好啊?” 高姝急得掏出白帕子,试图将眼部的泪水收拾好,结果越抹越脏…… 正在这时,花轿外传来木府总管的声音:“落桐院到,请新娘子下轿。” 高姝霎时急得方寸大乱。 “怎么办,怎么办,妆容全花了,等会儿挑盖头时……沈哥哥会不会觉得不吉利啊?” 带着这份忐忑不安,高姝几乎是颤抖着双手下的花轿。 不料,高姝纯属想多了,她压根就没见到沈奕笑! 拜堂成亲时,高姝孤零零地站在高堂前,身边本该属于沈奕笑这个新郎官的位置……始终空无一人。 “表公子去哪了?怎的还不来拜堂成亲?”担任司仪的木府总管假意蹙眉问道。 落桐院的婆子走上前,大声回道:“表公子一大早就和一群知交好友……去逛醉红轩了,还未回来。” 醉红轩? 高姝听到这三个字,整张脸都开始发绿。 要知道,醉红轩可是全京城最有名的青楼! 哪怕高姝养在深闺,孤陋寡闻,也多次听到过醉红轩的大名。 新婚之日,沈奕笑不老老实实守在木府与她拜堂成亲,却待在青楼与一群妓女们鬼混? 身为新娘子,高姝怎么可能想得开? 她正嘴唇颤抖,一脸恼怒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公鸡叫。 竟是一个喜娘抱着一只红冠大公鸡进来了。 “总管大人,王爷说了,既然表公子人在青楼没来得及赶回来,那就辛苦大公鸡代劳一下,替表公子与高大姑娘拜堂成亲也就是了。” 木府总管听了这话,立马点头:“成,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 可高姝不干啊,她一把掀开红盖头,就声嘶力竭地嚷囔了起来: “不行,绝对不行!既然知道沈奕笑就在醉红轩,那叫王爷派人去把他找回来不就成了?我可以等的!” 她宁愿等,也不要跟一只大公鸡拜堂成亲! 闻言,木府总管好脾气地笑道: “高大姑娘,咱们表公子摆明了是在躲您,就算派人去找,他也未必肯回。” “万一彻夜不归,甚至几日后才回,这会导致一直未能拜堂成亲,那您在这里的身份……可就尴尬了。” 确实尴尬啊,在大周国的婚俗里,唯有拜过堂才算成亲。堂都没拜过,可算不得夫妻的。 那可就白嫁了。 上了花轿,也没能变成沈夫人,依旧是镇国公府未出阁的大姑娘。 甚至,长时间不拜堂,木府很可能将她以未嫁之身……遣返回娘家。 这是高姝完全接受不了的! 权衡利弊后,高姝只得再度委曲求全,含着泪珠与一只“喔喔”叫的大公鸡拜了堂。 “礼毕,送入洞房。”木府管家高声唱道。 话音一落,喜娘立马搀扶高姝前往洞房,而那只大公鸡也一路抱了过去。 最后,高姝孤零零地坐在喜床上垂泪,那只大公鸡倒是精神抖擞,拍打着翅膀满床跑。 “来人啊,快把这只大公鸡抓走。”高姝烦躁不安地自行揭下红盖头,朝门外一通喊。 不料,她等了老久,也不见有下人进来伺候她这个沈夫人。 暴脾气的高姝直接怒喊自己的陪嫁大丫鬟:“红柚,红柚……” 足足喊了十几下,才听见房门“嘎吱”一声响,红袖用帕子抹去嘴上的红油,脚步匆匆走进来问道: “夫人,可是有事?” 高姝在自己的陪嫁大丫鬟面前,腰杆子可是挺得直直的,将心头的不爽一股脑地发泄在了红柚头上,骂道: “你是耳聋了吗?本夫人叫了你十几声,你才听见?” 在高姝的理解里,红柚应该是守在门外的,一喊就能听见才是。 不曾想,红柚竟低头解释道:“不是的,夫人,奴婢并未守在房门外,管家安排我……在院子里吃席。” 吃席? 是了,拜堂成亲后,男方家总要办一场盛大的酒席招待各位来宾的。 初时,高姝没听出异常来。 但下一瞬,她突然觉出不对劲来,红柚只是个小奴婢,哪来的资格与那群尊贵的来宾同坐吃席? 于是乎,高姝厉声喝道:“放肆,居然敢撒谎,真当本夫人好糊弄?吃席哪里轮得上你,说,你方才去哪偷懒了!” 总之,高姝打死不信,嘉宾席里居然有红柚的一席之地。 红柚急忙辩解道:“夫人,奴婢真的没撒谎……今夜前来吃席的,全、全是……一些丫鬟婆子和小厮,没有一个贵客。” 高姝:??? 怎么可能? 谁家娶正妻,没有贵客登门道贺?更何况是西南沈家和西南木府这样的豪门贵族举办的婚宴,更应该高朋满座才对! “奴婢没撒谎,都是真的,但凡奴婢有一句谎言,天打雷劈。”红柚赌咒发誓道。 高姝难以置信地怔愣住。 难道红柚真的所言非虚? 不能吧? 正在她发怔时,那只大公鸡忽地张开翅膀跳了一下,好巧不巧跳到了高姝大腿上,这才把高姝给拉回了神。 回神后,高姝急于求证,冲过去火急火燎打开了房门。 结果…… 放眼望去,整个院子里灯火通明,一共摆了大概十来桌酒席。 而桌上坐着的……还真的没有一个达官贵人,全是一群身穿青布衣裳的奴才! 木府主人木邵衡和傅玉舒,更是双双没现身! 这寒酸的场面,哪里是迎娶什么沈夫人啊,简直比纳妾还要寒碜十倍呢。 沈家对高姝有多轻视,已经无需言语表达了,光是看这十桌酒席就看得明明白白了。 高姝的心脏难受得揪了起来,这与她想象中的出嫁……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这哪里是出嫁,简直是上赶着找虐来了! 第387章 官威? ~ 还真的是找虐来了。 大婚之日没有一个名门望族登门道贺,吃席的只是一群低等的奴仆不说,直到子时过了,也不见新郎官沈奕笑归来。 于是乎,新婚之夜,高姝就开始孤零零地独守空房了。 可她哪里睡得着啊? 躲在被窝里硬是不争气地哭了半宿,直到哭累了体力不支,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似乎才刚睡着不久,大丫鬟红柚又把她给轻轻地推醒了: “夫人,时辰不早了,等会您还要去王爷、王妃那边敬茶,该起了。” 敬茶? 高姝愣了一会,才想起来今日是成亲的次日,新婚夫妇该去给公婆敬茶的。 虽说她成亲过于仓促,公婆压根没来得及进京,但镇边王的母亲老太君在啊,确实得去。 “好吧,我这就起床。”没睡饱的高姝打着哈欠,艰难地从暖烘烘的被窝里爬了出来。 正要下床时,高姝忽地想起她的丈夫沈奕笑了,连忙问: “昨夜姑爷几时回来的?怎的也不来新房里睡,难道……睡去了书房?” 红柚一听,立马低下头去,面色也变得古怪起来。 高姝心头咯噔一下,立马吼了起来:“难不成府里还养了小妾,姑爷昨夜宿在了小妾房里?” 红柚实在承受不住自家主子的怒火,只得实话实说道:“这倒没有。只是……姑爷昨夜通宵未归,宿在了醉红轩。” 什么? 新婚夜彻夜不归,宿在了妓院里? 高姝本就心寒至极的心,越发寒凉起来,哭丧着脸道:“沈奕笑,你怎么能如此对待我?我是你的明媒正娶的妻子啊。” 说完这话,高姝眼角滚落一颗颗硕大的泪珠。 吓得红柚连忙用帕子去擦,还一个劲地劝说道: “夫人,您镇定点,事已至此您哭也没用啊。好在等会儿要去给老太君、王爷和王妃敬茶,听闻王妃是个善良的,您去王妃跟前告一状,让王妃把姑爷找回来,再狠狠地教训一通给您出气?” 王妃是个善良的? 听到这句话,高姝本能地瘪了嘴,挂着泪珠嗤道: “傅玉舒善良个鬼!看看她妹妹傅玉筝那个德性,仗势欺人的狗东西!身为一母同胞的姐妹,傅玉舒又能好到哪去?” 红柚吓得赶紧捂住自家主子的嘴,几乎哀求道: “夫人啊,您今后要想在沈家立足,可千万别得罪王妃啊。否则,很难有好果子吃的。” 高姝一把推开红柚,恼火道:“怎么,难不成本夫人还要看她的脸色过日子?呸……” 红柚生怕自家主子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赶忙打岔道: “夫人,老太君是姑爷的姑母,听闻所有子侄里,老太君最最偏爱的就是姑爷。等会敬茶时,老太君一定会过问姑爷彻夜不归之事,您提前想好措辞,争取博得老太君的同情。” 高姝双眸一亮,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 擦干眼泪,点头道: “对,新婚之夜沈奕笑就敢这样冷待我,老太君是个明事理的,一定会可劲儿安慰我,然后把他找回来狠狠训斥一通,并教导他日后要善待我,争取夫妻和顺,这样才能一生顺遂。” 这样自我安慰一通后,高姝干劲十足地跳下床,催促红柚赶紧给她梳妆打扮,迫不及待要去给老太君敬茶了。 岂料,拾掇好后,主仆俩刚走出房门,就见木府管家走进了院门,一路奔过来大声问道: “沈夫人早安,您这是要出门?” 话说,木府管家曾经多次刁难过高姝,高姝对他半丝好感都没。 如今,高姝自恃沈夫人,觉得自己再不济也是个主子,不像木府管家只是个狗奴才。 所以,故意端出主子的派头,高高昂起下巴,不可一世道: “嗯,本夫人现在要去给老太君敬茶、请安。你挡着我的道了,让开!” 说罢,就要撞开管家往前冲。 管家却稳如泰山地站立在那,居高临下盯着个子矮小的高姝,语出讽刺道: “沈夫人不必麻烦了。" “我家王爷方才说了,彼此之间只是表亲,血缘关系远了点,就算新婚次日要敬茶……也敬不到表亲跟前去。” “于理不合。” “所以,沈夫人的这杯茶,还是留着日后回到西南……敬您的公婆吧。” 高姝:??? 这是拒绝见她? 正在她发愣时,管家又补充道: “我家王爷还特意交代了,说沈夫人乃寄人篱下暂居在这的,希望沈夫人能懂分寸、守规矩,别随随便便去上房打扰有孕的王妃。” “非召见,一律不得走出落桐院。” 高姝:??? 这、这是要禁足?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竟是几个黑脸的带刀侍卫把守住了院子大门。 管家瞥了那些带刀侍卫一眼,继续皮笑肉不笑道: “怕沈夫人脑子一抽管不住自己的脚,小的特意叫来了六个侍卫,在必要时也能起到提醒的作用。” 说罢,管家朝高姝行了个告退礼,掉头就走。 六个带刀侍卫却留了下来。 此时此刻,高姝终于认识到,自己先前想借老太君之手收拾沈奕笑……有多么离谱了。 搞到最后,她连面都见不到的啊。 高姝再次崩溃地哭了起来,她双腿一软,跌坐在长廊下的石阶上,抹着眼泪道: “红柚,我该怎么办啊?丈夫,丈夫彻夜不归,老太君我又见不着,连个告状的地方都没有!” 红柚默不作声,她也实在是没法子啊。 突然,高姝想到了什么,双眼里再度泛出亮光: “明日是三朝回门的日子,我可以向祖母、爹爹和娘亲告状。我就不信了,女婿如此亏待我,他们真能狠下心来什么也不管?” 之前,祖母没法管,是因为她还没嫁进沈家,不是沈夫人,没有足够的立场硬杠木邵衡。 如今,可大大不同了。 她已经是沈夫人了,是沈家千真万确的儿媳妇了。 她新婚之日受到了不公正对待,受尽了委屈,祖母作为娘家人就有足够的底气为她撑腰了! 次日,三朝回门的好日子很快到了。 高姝还真的一头扑进高老夫人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通告状: “祖母啊,孙女日子苦啊,沈奕笑他不是个东西,大婚之夜就宿在妓院彻夜不归……镇边王夫妇也欺辱我,软禁我……” “他们是在虐待您的孙女啊,您得给孙女做主啊!” 第388章 沈母瞧不起高姝母女 高姝跪趴在高老夫人怀里,哭得涕泪四流。 高老夫人却看都没看她一眼,继续保持捻佛珠的动作,淡定地闭上眼,一言不发。 “祖母,祖母啊……您要为孙女做主啊……” “您怎么不说话啊,您哑巴了么?” 高姝哭诉了好一会,始终没能等来祖母的只言片语,内心烦躁不已,索性摇晃起高老夫人的大腿来。 坐在两侧的二夫人和三夫人见了,轮流斥责高姝道: “高姝,够了,前几日老夫人和你娘都瞧出来沈奕笑就是个火坑,都不同意这门亲事,是你上赶着非要嫁!” “如今嫁都嫁了,好与不好的……你都得自己受着啊。正应了那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爱逛窑子的”就只能独守空房啊。” “爱逛窑子这种事,沈父沈母都管不住,咱们老夫人到底隔了好几层,又怎么管得住呢?” “要我说,你只能认栽啊。” 二夫人和三夫人你一言我一语,将高姝气得够呛。 高姝反过头来怒瞪她俩,一通怒吼道: “二婶、三婶赶紧闭嘴吧,我知道你俩窝囊废一个,完全没本事教训沈奕笑,所以,压根没指望你俩能为侄女干点啥。” “但我祖母可不一样,只要她老人家愿意,她就能狠狠教训沈奕笑,将我给护住了!” 呃,这高帽子戴的。 二夫人和三夫人不敢瘪嘴,但心底却也不大认同。 她俩承认,曾经的高老夫人确实地位崇高。 既是当今皇上的岳母,又是权势滔天的高镍的祖母,双重身份叠加,直接让老夫人处于至高无上的地位。 但今时不同往日啊,在如今的朝堂风波下,高皇后和太子明显每况愈下,能不能保住小命都难说。 换言之,高老夫人手里的筹码,已经坍塌了一半。 当然,另一半筹码——高镍,也足以让高老夫人继续风风光光地活下去。 但依靠高镍,就不能跟高镍对着干啊。 但凡高镍不喜欢的人,不喜欢的事,高老夫人就得……一一避嫌,决不能打着高镍的旗号去做违背高镍意志的事。 譬如,高姝就是个典型。 高镍厌恶她,高老夫人就没法“借高镍的势,去整治沈奕笑、对抗木邵衡”。 而单单依靠高老夫人自己的势力,是势单力薄的,是能量有限的,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 处理不来。 完全处理不来啊。 所以,二夫人和三夫人纷纷以看笑话的心态,等着看高老夫人如何拒绝高姝。 高姝那句——“但我祖母可不一样,只要她老人家愿意,她就能狠狠教训沈奕笑,将我给护住了!”捻佛珠的高老夫人自然是听见了。 只见高老夫人缓缓睁开了眼,默默地看着跪趴在自己大腿上,对自己无比信任的孙女。 过了好一会,高老夫人才缓缓地探出手,轻轻地摸着高姝的脑袋,语重心长地给出一个建议: “姝儿啊,才刚刚成亲,沈奕笑就如此待你了,以后的日子……只会更悲惨。若你当真信任祖母,就听祖母一句劝,和离吧。唯有这样,你的下半生才可能有幸福可言。” 和离? 高姝听到这两个字,脑子直接“轰”地一下炸开。 怎么可能和离? 她失去了身子,失去了名誉,甚至众叛亲离,才成功嫁进沈家的! 祖母居然怂恿她和离? 高姝顿时恼了,整个身子猛地从祖母大腿上抽离,瞪着祖母发飙道: “您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祖母啊?” “不想着帮我教训沈奕笑,不想着和镇边王交涉,解除我在木府的禁足,也不想着帮我维护在沈家的权利和地位,却出馊主意……怂恿我和离?” “和离究竟对我有什么好处?让全京城的男女老少全来讽刺、嘲笑、挖苦我吗?这就是您的目的?” “我可是您的亲孙女啊,您竟要铁了心地坑我?” 高姝激动地大吼大叫,还毫无教养地用手指着高老夫人的鼻子。 高老夫人瞧见高姝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霎时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好心当驴肝肺,这样的傻子,多说一句都是浪费。 傅玉筝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下首的位置,眼见事态发展越来越恶劣,眼见高老夫人双眼里透出一丝疲惫,她果断起身来到高老夫人身边。 傅玉筝甜甜地笑道:“祖母,您老人家早上起得早,现在似乎有些累了,孙媳妇搀扶您进屋去小睡一会,补补觉可好?” 这话说的,既有孝心,又能帮老人家解围。 高老夫人越发高看傅玉筝了,点着头笑道:“好,确实该歇歇了,吵得脑仁疼。” 说罢,高老夫人将手递到傅玉筝手里,任由孙媳妇扶着自己回到内室。 至于堂屋里还在一个劲跳脚撒泼的蠢孙女,高老夫人是一眼都不想看见了——愚蠢不堪,自求多福吧。 高姝却丝毫没有被嫌弃的自觉,还追过去继续撒泼,想以一己之力逼迫祖母为她出头惩治沈奕笑,并为她在木府和沈家……尽可能地争取一些利益。 能争取多少,是多少啊! 傅玉筝见状,直接给大丫鬟巧梅使了个眼色。 巧梅是个会办事的,当即去长廊叫来了三四个粗壮有力的婆子,婆子们直接拦住高姝,用帕子堵住她叫喊个不停的臭嘴,就给硬生生赶出了高老夫人的慈水居。 “你们做什么?”高姝被拖拽得绣鞋都掉了一只,愤怒得想甩她们几个耳光。 为首的婆子却嗤笑道: “干什么?老夫人年龄大了,经不起闹腾。大姑奶奶却黑心肝地一个劲地吼叫,搅得老夫人脑壳疼。我们自然得将您请出来了,您说是吧?” 高姝气炸了,正要摆主子的谱好好训斥这些个死婆子时,不远处走来了一个身穿绿色比甲的大丫鬟。 这个大丫鬟是镇国公夫人林氏房里的,她一见到高姝,就立马加快脚步迎上前来,笑道: “大姑奶奶回来了,咱们国公夫人正念叨着您呢,快跟奴婢前去上房见国公夫人吧。” 见她娘啊? 高姝并不乐意,她是非常记仇的。 要知道,出嫁前,她就已经跟娘亲闹掰了。 当时,娘亲死活不让她出嫁,说什么——“去当尼姑都比嫁给沈奕笑有尊严!” 这句话严重挫伤了高姝的自尊心,她没法原谅那个“没啥本事,早就落魄到靠人接济了,却依旧盛气凌人对她指手画脚的娘亲”! “呸,一个个都不站在我的立场考虑问题,有什么可见的?见了面也不过是白白怄气,与其如此,还不如不见。” 高姝将这句话甩到绿衣大丫鬟脸上。 绿衣大丫鬟:??? 整个人都懵了。 大姑奶奶三朝回门,却不肯去看一眼卧病在床的亲生母亲,这是什么道理? 说实话,见过不孝顺的,却没见过出嫁后头一次回娘家,就不孝顺到这个地步的。 真是令人震惊啊。 丫鬟震惊她的,高姝却是丝毫不带搭理的,只见高姝话音刚落就掉过头,头也不回地往镇国公府大门外奔去。 话说,高姝脚步匆匆地离开娘家,莫非是要返回木府? 非也,她要进宫去高皇后那碰碰运气。 “当初,是皇后姑母亲自赐的婚,如今镇边王和沈奕笑合起伙来虐待我,姑母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高姝将“整治沈奕笑,为她撑腰”的希望,全全寄托在了姑母高皇后身上。